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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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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夢吉等]240回本【濟公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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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19:08: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一回-施佛法智捉蓬頭鬼,仗妖術煉劍害婦人

話說華清風、孟清元見尚清雲走後,兩個人把衣裳穿好,立刻駕起趁腳風,夠奔梅花山而來。來到洞外一看,有兩個童子在那裡把守洞門。


華清風說:「童子,祖師可在洞內?」


童子說:「現在洞內。」


華清風二人立刻往裡走。一瞧裡面有一雲床,梅花真人靈猿化在上面打坐。頭戴鵝黃道冠,赤紅臉,一部白髯。華清風、孟清元跪倒行禮。


說:「祖師爺在上,弟子華清風、孟清元給祖師爺叩頭。」梅花真人一翻二目,口念:「無量佛,你兩個人來此何干?」


華清風說:「我二人來求祖師大發慈悲,替三清教報仇。世上出了一個濟顛和尚,興三寶,滅三清。他跟我二人為仇,無故把徒弟張妙興燒死,又把我徒弟姜天瑞逼死,把我二人用火燒的這個樣子。他說咱們三清教裡沒人,都是技毛帶角脊,背朝天,橫骨叉心,不是四造所生,要滅三清教。實在可惡已極。求祖師爺大發慈悲,一來替我二人報仇,二則把濟顛除了,也給三清教轉轉臉。」


靈猿化一聽說:「你兩個孽障,必是前來搬弄是非,無故濟顛焉能跟你等做對?必是你二人招惹了濟顛。」華


清風說:「祖師爺,你老人家倒不信,實是濟額和尚無故欺辱三清教的人。」靈猿化說:「既然如此,你兩個人下山,見了濟顛,你們跟他說,不用跟我們做對。叫他來見我,我將他結果了性命。我不能下山去找他去。」


華清風說:「就是!師弟你我去找濟額去!」說著話,二人出來。剛出一洞門,只見濟公彳亍彳亍,腳步倉皇,直奔梅花洞而來。


和尚說:「我來找你們的老道來了,叫他出來我瞧瞧。」華清風一見,


趕緊就喊:「祖師爺快出來,濟顛來了!」


靈猿化立刻由洞裡出來。抬頭一看,見和尚頭上並無金光白氣,襤褸不堪,原來是一乞丐。


老道說:「濟顛僧,我且問你,你為何燒死張妙興,逼死姜天瑞,跟華清風二人為仇?」


和尚說:「你也不必說,皆因他等行兇作惡,早就該剮之有余。你怎麼樣的老道,要跟我老人家怎麼樣?」


靈猿化說:「看你有多大能為。」


立時老道一撒肚子,一張嘴,噴出一道黃光。和尚哎呀一聲,翻身栽倒,當時氣絕身亡。


靈猿化一瞧,歎了一聲說:「華清風,你二人無故撥弄是非,他乃是凡夫俗子,叫我作這個孽。一來不要緊,萬松山紫霞真人李涵陵,九松山靈空長老長眉羅漢來查山,必不答應我。」老道頗為後悔。


原來這個老道不是人,乃是猿猴。在山中修煉多年,化去橫骨,口吐人言。李涵陵同靈空長老,是十年一查山,他必要預備鮮桃美酒,給李涵陵、靈空任者喝。他是一片恭敬之心,後來他要認李涵陵為師,李涵陵說:「不行,我們老道修行都是人,焉能收你猿猴?」他苦苦哀求。


李涵陵無法,說:「我賜你一姓,姓靈罷。」


靈空長老說:「我賜你一個名字,叫猿化。」故此他才叫靈猿化。


平時他永不下山,在山中采草配成丹藥,出去普救四方。倒是正務參修,打算要成其正果,也踉李涵陵煉了些能為。今天把濟公噴倒,自己倒也懊悔起來,怕將來李涵陵不答應。


華清風見和尚躺下,他樂了,說:「祖師爺把寶劍給我,我殺他。」


孟清元說:「我殺他!」


靈猿化說:「不能叫你等殺他,我這就作了孽了。我將他置倒,非我給他丹藥吃,不能起來。一天不給他藥吃躺一天,兩天不給他藥吃躺兩天,永不給他藥吃,他就得在這裡躺死。」


這句話還未說完,和尚一翻身爬起來了,靈猿化大吃一驚,說:「和尚,我沒給你藥吃,你怎麼起來了?」


和尚說;「我再躺下,等你給我藥吃。我倒有心給你做個臉,等你給我藥吃再起來,無奈地下太涼。你也不認得我和尚是誰,我給你瞧瞧。」說著話,和尚用手一摸天靈蓋,口念:「唵!敕令赫!」


靈猿化再一瞧,和尚身高丈六,頭如巴斗,面如蟹殼,身穿直綴,赤著兩條腿,光著兩隻腳,穿的草鞋,是一位活知覺羅漢。嚇得猿化跑進洞去,將洞門一閉,不敢出來,和尚也不去趕他。


那華清風、華清元嚇的掉頭就跑,和尚也不追他。一直往東夠奔惡虎山。


和尚來到玉皇廟內,蓬頭鬼惲芳正在盼想無形太歲馬金川、九朵梅花孫伯虎殺官盜印,還不回來。眾人到馬家湖去,殺馬俊的滿門家眷,也不見回來。天光不早了,自己正在著急之際,和尚由外進來說:「合字。」


惲芳一瞧,是個窮和尚,不認識。揮芳說:「什麼叫合字?」


和尚說:「我也是線上的人。」


惲芳說:「我不懂。」


和尚說;「你這可不對。你不認得我了?你兄弟白蓮秀士惲飛,撒綠林帖,傳綠林箭,請我們來的。那一天劫牢反獄,有我由常山縣把你救出來,我還背了你二里多路,你怎麼忘了?」


惲芳一聽,說:「我可實在眼鈍。那天黑夜景況,人也太多,我實沒瞧出來。你叫什麼呀。」


和尚說;「我叫要命鬼呀。」


惲芳說;「你是要命鬼,你是哪路的?」


和尚說:「我是東路的。」


惲芳說:「我怎麼沒聽見說過,你們頭兒是誰?」


和尚說:「我們頭兒是閻王爺。」


惲芳說:「我也不認得。」


和尚說:「你不認得,我領你去見見。昨日晚上,無形太歲馬金川,把印也盜了。九朵梅花孫怕虎,把知縣也殺了。我們大眾到馬家湖把馬俊全家老幼都殺了。大眾都得了金銀細軟,大眾商量著要回西川。你兄弟白蓮秀土惲飛想起來說,廟裡還有我們大爺等著我們,誰去背他來?大家都不願意來。你兄弟就叫我說,要命鬼,你去到惡虎山玉皇廟內,把我哥哥背來,咱們一同回西川。故此我這才來。他們大眾都在半路等著呢,你快跟我走罷!」


惲芳信以為真,就說:「要命鬼,你背的動我麼?」


和尚說:「背的動!你別瞧著我身材矮小,我有氣力。」立刻和尚背起惲芳,下了惡虎山,一直夠奔常山縣。


惲芳說:「要命鬼,你往哪裡走?那是常山縣。要碰見官兵,你我二人就沒命了。」


和尚說:「不是,你錯認了。」說著話,來到常山縣衙門口。


惲芳說:「要命鬼,你怎麼背我上常山縣衙門哪?」


和尚說:「不背你上衙門上哪裡去,你捨了命罷!」


惲芳一聽說:「好!你是我的要命鬼呀!」


和尚說:「對了!」說著話,來到公堂。老爺正審問桃花浪子韓秀,燕尾子張七,皂托頭彭振,萬花僧徐恆。


老爺見濟公來了,趕緊說:「聖僧請坐。」和尚把惲芳放下落座。


周瑞說:「聖僧方才同那老道士上哪裡去了?」和尚就把才纔之事述說一遍。


老爺這才說;「惲芳你也有今日。你們劫牢反獄,共多少人?」


惲芳說:「老爺要問,我也不知道。劫牢反獄,也不是我要他們劫的。」


老爺又問韓秀眾人,到馬家湖去明火執仗共多少人?韓秀眾人俱皆招認。


老爺吩咐將他等全行針鐐收牢。一面給濟公道謝行禮。


這時,只見由外面進來一個老道,兩眼發直,直奔公堂。周瑞一瞧說:「回老爺,這個老道,方才劫差殺楊志就是他。」


老爺吩咐:「把他鎖上帶過來。」


老爺一拍驚堂木說:「你這道人叫什麼?」


孟清元此時明白過來,即然到了公堂。方才由梅花山逃走,心中著迷,也不知怎麼來到衙門。老道一齊俱皆招認,老爺也吩咐一並入獄。


柴頭過來說:「聖僧,臨安太守行禮求你,秦相作揖打恭求你,你老人家帶我們出來拿華雲龍。今天也拿,明天也拿。龍游縣那個樣的為難案,你伸手就辦。這常山縣這麼大事也辦了,倒是華雲龍還拿不著。」


和尚說:「你二人不必著急,跟我走,去拿去。要拿不著,你二人就拿我,好不好?」


柴頭說:「拿你做什麼?」和尚立刻告辭。


知縣說:「聖僧,住幾天再走。」


和尚說:「不用!省得他二人著急。我帶他們拿華雲龍去。」這才帶領二位班頭,出了常山縣。往前正走,剛走到山裡,只見眼前樹林子中,楊明、雷鳴、陳亮在地上躺著。


華清風正要拿寶劍殺這三個人,和尚趕到。




不知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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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19:09: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回-楊雷陳仗義殺妖道,十裡莊雷擊華清風

話說濟公帶領二位班頭,正走到山內。只見華清風手舉寶劍,要殺楊明、雷鳴、陳亮。書中交代,華清風由梅花山逃走,自己一想,非要把濟公殺了不可。


他打算要煉子母陰魂劍,能斬羅漢的金光。要煉子母陰魂劍,須得把懷男胎的婦人開膛取子母血,抹在寶劍上,用符咒一催,就可以煉成了。


華清風自己想罷,一施展妖術,弄了點銀子。買了個藥箱,買了些丸散膏丹,打算到各鄉村莊裡以治病為名,好找杯男胎的婦人。


華清風拿著藥箱,走在一座村莊。只見有兩個老太太在那裡說話。


這位說:「劉大娘,吃了飯了。」


這位說:「吃了!陳大姑,你吃了。」


這位說:「吃了。」


兩位老太太,一位姓劉,一位姓陳。


這位劉太太說:「大姑你瞧,方才過去的,那不是王二的媳婦麼?」


陳老太太說:「是呀!」


劉老太太說:「不是王二他們兩口子不和美呀,怎麼他媳婦又給他送飯去?」


陳老太太說:「劉大娘你不知道,現在王二的媳婦有了身孕,快生養了,王二也喜歡了。他自己種兩項稻田,他媳婦給送飯去。現在和美了!」


華清風一聽,那婦人懷著孕,趕緊往前走。追到村頭一瞧,那婦人果然懷的是男胎。


書中交代,怎麼瞧的出來是男是女呢?俗語,世上無難事,只怕用心人。要是懷胎的婦人印堂發亮,走路先邁左腳,必是男胎。要是印堂發暗,走路先邁右腳,必是女胎。


華清風看明白了,趕過去一打稽首,口念;「無量佛!這位大娘子,我看你臉上氣色發暗,主於家宅夫婦不和。」


娘子們最信服這個,立刻站住說:「道爺你會相面麼?真瞧的對,可不是我們夫


婦不和麼。道爺你瞧,有什麼破解沒有?你要能給破解好了,我必謝你。」


華清風說:「你把你的生日八字告訴我,我給你破解。」


這婦人說:「我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時生人。」


華清風聽得明白,照定婦人頭頂,就是一掌,婦人就迷糊了。老道一架婦人的胳膊,帶著就走。


村莊裡有人瞧見說:「可了不得,老道不是好人,要把王二的妻子拐去了。咱們趕緊聚人把老道拿住,活埋了!」一聚人,老道駕著趁腳風,早不見了。


華清風來到山內找了一棵樹,把這婦人縛上,由兜囊把應用的東西拿出來。剛要煉劍,把婦人開膛。只見由那邊來了三個人。正是威鎮八方楊明同雷鳴、陳亮。


這三個人在馬俊家見事情已完,楊明說:「我該回家了,恐老娘不放心。我出來為找張榮,張榮已死在古天山,我該回去了。」


雷鳴、陳亮說:「大哥咱們一同走。」


馬俊給三個人道謝。拿出幾十兩銀子,給三個人做盤川。三個人也不好收,回送了銀子,告辭出了馬家湖。


馬俊送到外面說:「你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年相見,後會有期。」彼此拱手而別。


這三個人正往前走,只見老道要謀害婦人。雷鳴是俠肝義膽,口快心直的人。立刻一聲喊道:「好雜毛老道,你在這裡要害人,待我拿你。」


華清風一看說:「好雷鳴,前者饒你不死,今又來多管閒事。這可是放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要找尋。待山人來結果你的性命。」


雷鳴剛一擺刀剁,老道用手一指,竟把雷鳴定住。陳亮見老道要殺雷鳴,自己急了,說:「好華清風,我這條命不要了,跟你一死相拼。」擺刀就砍。


老道一閃身,用手一指點,也把陳亮定住。


楊明一想:「罷了!今天當我三人死在老道之手。」


立刻過去一動手,老道又把楊明定住。


老道哈哈一笑,剛要動手殺人,就聽濟公一聲叫嚷:「好東西,雜毛老道,你敢要殺我徒弟。」


華清風一瞧,嚇的魂也沒有了,立刻駕起趁腳風,竟自逃走。


和尚不再追他,過來救了楊明三人,叫把那婦人放下來。


和尚用手一指點,那婦人也明白過來。


大眾復反出了山口,只見來了許多的鄉人,來追老道。


和尚說:「老道已被我們打跑了,你們把這婦人送回去罷!」眾鄉人把婦人帶了走。


和尚說:「楊明你回家罷!」楊明立刻辭告,竟自去了。


和尚說:「雷鳴、陳亮跟我來。」


二人點頭,跟著和尚,來到十裡莊。這裡有一座茶館,搭著天棚茶座。


和尚說:「咱們進去歇息歇息。」眾人點頭。


和尚進了茶館,不在天棚底下坐,二直來到屋內落座。


陳亮說:「師父你看天氣甚熱,怎麼不在外頭涼快,在屋裡有多熱。」


和尚說:「你瞧外頭人多,少時都得進來,屋裡就坐不下了。」


陳亮說:「怎麼?」


和尚說:「你瞧著。」說完了話,和尚來到後院,恭恭敬敬朝西北磕了三個頭。


陳亮心裡說:「我自從認濟公為師,也未見他磕過頭。他在廟裡也水沒燒過香,拜過佛。這是怎麼了?」只見和尚磕完了頭進來。


伙計拿了一壺茶過來,剛吃了兩三碗,見雲生西北,展眼之際,暴雨下起來了。外面吃茶的人,全跑進屋子裡來避雨。只見狂風暴雨,霹靂雷電,閃一個電,跟


著一個雷,電光圍著屋子不住。


內中就有人說:「咱們這裡頭人誰有虧心事,可趁早說,莫連累了別人!」


和尚也自言自語說:「這個年頭,真是現世現報,還不劈他,等什麼!」


旁有一個人嚇的顏色更改,趕緊過來給和尚磕頭說:「聖僧,你老人家給求求罷!原來我父親有了瘋癲,我那天吃醉了,是打了我父親兩個嘴巴。聖僧給我求求,我從此改過自新。」


和尚說:「你准改了,我給你求求,不定行不行。」說著話,和尚一抬頭,彷彿望空說話:「我給你求,要不改還要劈你。」


這人說:「改!」


和尚說:「不但要劈一個人,還有一個人,謀奪家產的,他把他兄弟攆出去。祖上的遺產,他一個人佔住,心地不公,也要劈他。」


旁有一人,聽了這句話,也過來給和尚磕頭說:「聖僧,你老人家給我求求罷!我倒不是霸佔家產。只因有一個兄弟是傻子,我把他攆出去。只要聖僧給我求求,我把兄弟找回來。」


和尚說:「我給你求著,可說不定雷公爺答應不答應。」說著話,和尚望空禱告了半天。


和尚說:「我給你求明白了,給你三天限,你要不把你兄弟找回去,還是要劈你。」


這人說:「我准把兄弟找回來。」


和尚說:「隨你罷!」


大眾一聽,真是報應循環,了不得。紛紛議論。


陳亮說:「師父,像華清風這樣為非作惡,怎麼這上天就不報應他麼?」


和尚說:「少時,他就現事現報,叫你瞧瞧。」


正說著話,只見由遠遠來一老道,大概要到茶館來避雨的樣子。


正走到茶館門口,瞧見一道電光,照在老道臉上,跟著一道火光,山崩地裂一聲響,老道面朝北跪,竟被雷擊了。


大眾一亂說:「劈了老道了!」一個霹靂,雨過天晴。露出一輪紅日,將要西沉。


陳亮出來一瞧,認識是華清風,被雷打了,雨也住了。


和尚說:「雷鳴、陳亮,我這裡有一封信,一塊藥。你兩個人順著常山縣大道,夠奔曲州府。離曲州府五裡地,在五裡碑東村口外有座廟,廟門口躺著一條大漢。你把我這藥給他吃了,把這信給他,叫他照我書信行事。你兩個人在道路上可別多管閒事。要一管閒事,可就有大禍。」


陳亮說:「咱們在哪見呀?」


和尚說:「大概曲州府見,你們到了曲州府,瞧見什麼事,瞧在眼裡,記在心裡,可別伸手管是管非。要伸手管,可就找不自在。」


雷鳴、陳亮聽和尚說話半吞半吐,也測不透。


兩個人拿著書信,別了濟公,順大路行走。來到常山縣北門外,天色已晚。


陳亮說:「咱們住店罷。」


雷鳴說:「好。」立刻見眼前有一座德源店。


二人進去,住的是北上房三間。喝吃完畢,陳亮睡了。覺天氣太熱,雷鳴出來到院中乘涼。


店中都睡了,院裡還沒涼風。雷鳴一想,高處必有風,立刻躥上房去,果然涼快。雷鳴正打算要在房上躺躺,忽聽有人叫喊:「殺人了!殺人了!」


雷鳴一想,必是路劫。立刻帶了刀,躥房超脊,順著聲音找去。找到一所院落,是四合房。見北上房東裡間有燈光,在屋中喊叫:「殺人了!」


雷鳴躥下去,濕破紙窗一瞧,氣的鬚髮皆豎。伸手拉刀,要多管閒事。焉想到惹出一場橫禍非災。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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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19:10: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三回-雷鳴夜探孫家堡,陳亮細問婦人供

話說雷鳴趴窗戶一看,只見屋裡是順北牆的一張床,靠東牆是衣箱立櫃,地下有八仙桌、椅子、梳頭桌,屋中很是齊整。


床上躺著一個婦人,有二十多歲,臉上未擦脂粉,穿著藍布褂褲,窄小官鞋,長得倒是蛾眉杏眼,俊俏無比。


地下站定一個二十多歲男子,頭挽牛心髮髻,赤著背,穿著單坎肩月白中衣。長得一瞼橫肉,兇眉惡眼。左手按著婦人的華蓋穴,右手拿著一把鋼刀,口中說:「你就是給我說實話。不說實話,我把你殺了,那便宜你,我一刀一刀把你剮了。」


就聽那婦人直嚷說:「好二虎,你要欺負我。我這是燒紙引了鬼。我跟你有何冤何仇,你敢來持刀威嚇。」


雷鳴一聽,氣往上衝,有心要進去,自己一想:「我別粗鹵!老三常說我,要眼尖。我去跟他商量商量,可管則管,不可管別管。」想罷,擰身上房,仍障到店內,來到屋中,一推陳亮。


雷鳴說:「老三醒來!」


陳亮說;「二哥叫我什麼事?」


雷鳴說:「我瞧見一件新鮮事!因為天熱,我在院中乘涼。院中甚熱,我就上房去,可以得風。我剛要躺躺,就聽有人叫喊:『殺人了,殺人哪!』我只打算是路劫,順著聲音找去,找到一所院落。見一個男子拿著刀,按著一個婦人,直叫婦人說。我也不知什麼事,我有心進去,怕你說我粗莽。我跟你商量商量,是管好,不管好?」


陳亮一聽,說:「二哥!你這就不對。無故上房,叫店裡人看見,這算什麼事?再說這件事,要不知道,眼不見,心不煩。既知道要不管,心裡便不痛快。你我去瞧瞧罷!」說著話,兩個人穿好衣服,一同出來,仍不去驚動店家,擰身上房,躥房越脊,來到這院中。


一聽,屋裡還喊救人,二人下去。陳亮趴窗戶一看,就聽有人說;「好二虎,你要欺負死我。我這是燒紙引鬼,你還不撒開我。快救人哪!」


那男子說:「你嚷。我就殺了你。」拿刀背照定婦人臉上就砍,一連幾下,砍的婦人臉上都血暈了。


婦人放聲大哭,還嚷救人。陳亮一瞧,不由怒從心上起,氣向膽邊生。當時說;「二哥跟我來。」


二人來到外間屋門一瞧,門開著。二人邁步進去,一抓裡間簾子,陳亮說:「朋友請了。為什麼半夜三更拿刀動仗?」這男於一回頭,嚇了一跳。見陳亮是俊品人物,見雷鳴是紅胡子藍靛瞼,相貌兇惡。


男子立刻把刀放下說:「二位貴姓?」


陳亮說:「姓陳。」


雷鳴說:「姓雷。」


這男子一聽說話,俱都是聲音洪亮。


陳亮說:「我二人原是鎮江府人,以保鏢為業。由此路去,今天住在德源店。在院中納涼,聽見叫喊殺人救人。我二人只打算是路劫。出來一聽,在院中喊叫。我二人自幼練過武藝,故此跳牆進來。朋友,為什麼這裡拿刀行兇?」


這男子說:「原來是二位保嫖的達官。要問,我姓孫,叫孫二虎。我們這村莊叫孫家堡。小村莊倒有八十多家姓孫的,外姓人少。她是我嫂嫂。我兄長在日開藥店,我兄長死了三年,她守寡。你們瞧她這大肚子,我就要問問她,這大肚子是哪裡來的。因為這個,她嚷喊起來,驚動了二位達官。」


陳亮一聽,人家是家務事,這怎麼管。


陳亮說:「我有兩句話奉勸。天子至大,猶不能保其宗族,何況你我平民百姓?尊駕不必這樣。依我勸,算了罷!」


孫二虎一聽說:「好!既是你不叫管,我走了。你二位在這裡罷!」


雷鳴一聽,這小子說的不像人話。雷鳴說:「你別走,為什麼你走,我們在這裡?這不像話!」


孫二虎看這兩人的樣子,他也不敢惹,趕緊說:「你我一同走。」


雷鳴、陳亮正要往外走,那婦人說:「二位恩公別走。方纔他說的話一字也不對。」


陳亮一聽詫異,說:「怎麼不對?」


這婦人說:「小婦人的丈夫,可是姓孫。在世開藥舖生理,今年已故世三載。我娘家姓康,我過門時就不認的他。後來才聽見說,就是這麼一個當家的兄弟,已然出了五服。平素我丈夫在日,他也不常來,只因我燒紙引鬼。我那一日在門前買線,瞧見他,十月的天氣,尚未穿棉衣。我就說,孫二虎,你怎麼連衣袋都沒了?他說,嫂嫂,我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籃,分文的進項沒有,哪裡能置衣裳?我見他說的好苦,我是一分惻隱之心,把他叫進來。有我丈夫留下的舊衣裳,給了他一包袱,還給他兩吊錢。我說叫他做個小本營生。焉想到他後來沒錢,就來找我借錢。我也時常周濟他。焉想到慈心惹禍,善門難開。一次是人情,兩次是例,後來習以為常。他就來勸我改嫁,我把他罵出。今天我的僕婦告了假,他無故拿刀來欺負我。問我肚子大,是哪裡來的。我對二位大恩公說,我的肚子大,實在是病,他竟敢胡說。他又不是我親族兄弟,今天我家裡沒人,只有一個傻子丫頭。我這裡嚷,她都不來管。」


講面聽得有人答話說:「大奶奶,你叫我怎麼管?」說著話進來。


陳亮一看,是個醜丫頭,一腦袋黃頭髮,一臉的麻子。兩道短眉毛,一雙三角眼,蒜頭鼻子,雷公嘴,一嘴黃板牙,其髒無比。


陳亮說:「孫二兄,你自己各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我一同走罷!」


孫二虎說:「走!」立刻三個人出來,丫頭關門。


三個人走到德源店門首,陳亮說:「孫二兄,你進來坐坐。」


孫二虎說:「你們二位在這店住,我走了。勞駕,改日道謝。」


陳亮說:「不必道謝,你回房罷!」


孫二虎說:「我還要進城。」


陳亮說:「半夜怎麼進城?」


孫二虎說:「城牆有塌了的地方,可以能走。」說著話竟自去了。


雷鳴、陳亮二人,仍不叫門,躥到裡面,到了屋中。


陳亮說:「這件事總救了一個人。明天你我可得早走,恐怕有後患。」


雷鳴說:「沒事。睡罷!」二人安歇。


次日起來,陳亮說:「伙計,我們上曲州府,這是大道不是?」


伙計說:「是!」


陳亮說:「你趕緊快給我們要酒菜,吃完了,我們還要趕路。」伙計答應,立刻要了酒菜。


雷鳴、陳亮吃喝完畢,算還店帳。


剛要走,外面來了兩個頭兒,帶著八個伙計,是常山縣的官人。來到櫃房說:「辛苦!你們這店裡,住著姓雷的姓陳的,在哪屋裡?」


掌櫃的說:「在北上房。」


官人說:「你們言語一聲。」


掌櫃的說:「雷爺、陳爺,有人找。」


雷鳴、陳亮出來,說:「誰找?」


官人說:「你們二位姓雷姓陳呀?」


陳亮說:「是!」


官人說;「你們二位,這場官司打了罷!」


陳亮說:「誰把我們告下來?」


官人說:「你也不用問,現在老爺有簽票,叫我們來傳你。有什麼話,衙門說去罷。」


掌櫃的過來說:「眾位頭爺什麼事,跟我說說,都有我呢。這二位現住在我店裡,他們有什麼事,如同我的事。眾位頭兒先別帶走!」


官人說:「那可不行!現在老爺有簽票,我們不能做主意。先叫他們二位去過一堂,該了的事,必歸你了,你候信罷!雷爺、陳爺跟我們走罷!」


雷鳴、陳亮也不知什麼事。這兩個人,本是英雄,豈肯畏刀避刑,怕死貪生。勿論什麼事,也不能難買難賣。


陳亮說:「掌櫃的,你倒不必擔心。我二人又不是殺人的兇犯,滾了馬的強盜,各處有案。這個連我二人也不知哪兒的事,必是旁人邪火。你只管放心,無論天大的事也不能連累你店家。」


掌櫃的說:「我倒不是怕連累。能管的了,焉能袖手旁觀。既是二位要去,眾位頭兒多照應罷!」


官人說:「是了!」


雷鳴、陳亮立刻跟著來到衙門。偏巧小寶壇周瑞、赤面虎羅鑣告了假設在衙門裡。


官人將雷鳴、陳亮帶到,往裡一回稟,老爺立刻升堂。


這兩個上去,給老爺行禮。老爺勃然大怒,說出一席話,把雷鳴、陳亮氣得顏色改變。




不知這場官司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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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回-孫二虎喊冤告雷陳,常山縣義土鬧公堂

話說雷鳴、陳亮來到公堂,二人給老爺行禮,老爺說:「你兩個人姓什麼?哪。個姓陳?」二人各自通名。


知縣說:「雷鳴、陳亮,你兩個人跟孫康氏通姦有染,來往有多少日子?現在有孫二虎,把你二人告下來。」


雷鳴、陳亮一聽,氣得面色更改。


書中交代:孫二虎由夜間分手,這小子連夜進城。


有人串唆他,用茶碗自己把腦袋拍了,天亮到常山縣喊冤,說雷鳴、陳亮眼他嫂子通姦被他撞見。


雷鳴、陳亮持刀行兇,拿茶碗把他腦袋砍了,現有傷痕。他在衙門一喊冤,故此老爺出簽票,把雷鳴、陳亮傳來。


老爺一問跟孫康氏通姦有多少日子,陳亮說:「回老爺。小人我是鎮江府人,雷鳴是我拜兄。我二人初次來到常山縣,昨天才到德源店。只因晚上天熱,在院中納涼。聽見有人喊嚷殺了人,救人哪!我二人原在鏢行生理,自幼練過飛簷走壁。只當是有路劫,順著聲音找去。聲由一所院落出來,我二人印進院中,看,是一個男子拿著刀要砍婦人。我二人進去一勸解,方知是孫二虎要謀害他嫂嫂。我等平日並不認識他,把孫二虎勸了出來。不想他記恨在心。他說我二人同孫康氏有好,老爺想情,我二人昨天才住到德源店。老爺不信,傳店家間再說。我等與孫康氏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並不認識。老爺可把孫康氏傳來訊問。再說我們是外鄉人,離此地千八百裡,昨天才來,怎麼能跟孫康氏通好。要在這裡住過十天半月,就算有了別情。」正說著話,老爺早派人把孫康氏傳到。


原來今天早晨,孫康氏正在啼哭,僕婦回來一問緣由,僕婦說:「大奶奶別哭了,何必跟孫二虎一般見識,他乃無知的人。」


正在勸解,外面打門,僕婦出來一看,是兩個官媒、兩個官人。


僕婦問:「找誰?」


官媒說:「孫二虎把孫康氏告下了,老爺叫傳孫康氏去過堂。」


孫康氏一聽說:「好,孫二虎他把我告下來了,我正要想告他去。」


當時雇了一乘小轎,帶了一個僕婦,來到衙門下了轎,僕婦攙著上堂。


知縣一看,見孫康氏臉上青黃,就知道她必是男人久不在家,或者是寡婦。


做官的講究聆音察理,鑒貌辨色。


孫康氏在堂上一跪。老爺問道:「你姓什麼?」


孫康氏說:「小婦人姓孫,娘家姓康,我丈夫放世三年,小婦人居寡。」


老爺說:「現在孫二虎把你告下來,說你私通雷鳴、陳亮,你被他撞見。要說實話。」孫康氏說:「我並不認得姓雷姓陳的。孫二虎他是一個出五眼的本家,也是我燒紙引鬼。」就把已往從前之事,如此如此一說。


老爺吩咐,暫把孫二虎、雷鳴、陳亮帶下去。


老爺說:「現在沒有外人,這都是我的公差。你這肚子,是怎麼一段情節,你要說實話。本縣我要存一分功德,我必定要救你,你到底是服還是病?」


孫康氏說:「回稟老爺,小婦人實在是病。」


老爺吩咐立刻把官醫找來。當時手下的官人立把官醫找來。老爺吩咐當堂給孫康氏看脈。看看是胎是病。


這個官醫,本是個二五眼的先生。當時一瞧脈,他回稟老爺:「吾看她是個喜脈。」孫康氏一聽,照定官醫「呸」陣了一口,說:「你滿口胡說。我丈夫已然死了三年,我居帽守寡,哪裡來的胎?你滿嘴放屁!」


官醫一聽,說:「混帳,我說你是胎,必定是胎。」


老爺說:「孫康氏,我且問你,你跟孫二虎在家辯嘴,為何雷鳴、陳亮來給你們


勸架呢?」


孫康氏說:「小婦人我也並不認識姓雷姓陳的。皆因孫二虎要殺我,我叫喊救人,姓雷的姓陳的來了。我並不認識。」


老爺吩咐把雷鳴、陳亮帶上來。


這兩個人上來,老爺說:「雷鳴、陳亮,你二人為何無故半夜三更跳在人家院中去多管閒事?」


雷鳴說:「我二人是為好,見死焉有不救之理?」


孫康氏說:「可恨!」


老爺說:「你恨什麼?」


孫康氏說:「可恨這裡沒有刀!要有刀,我開開膛,叫老爺瞧瞧是胎是病。」


雷鳴一聽說,「那一婦人,你真有這個膽量開膛,我這裡有刀給你開開膛。要是病,必有人給你來報仇。要是胎,那可是你自己明白跟誰通姦的。」說著話,伸手把刀拉出來,往地下一捺。


孫康氏就要拈刀。幸旁邊官人手急眼快,把刀搶過去。


老爺一見,勃然大怒,立刻把驚堂木一拍說:「好雷鳴,你真是膽大妄為,竟敢目無官長,咆哮公堂。在本縣公案之前,竟敢亮刀行兇。來人,給我打。」


說著話,老爺一抽籤。方把簽抽出來,只見簽上掛著一個紙包。


老爺打開一看,勃然變色,呵了一聲。立刻點頭髮笑說:「雷鳴,老爺看你倒是一個直人,極其爽快。來人,快擺一桌酒,本縣賞給你二人去吃,少時本縣定要替你二人作主。」


雷鳴、陳亮謝過老爺,立時下堂,來到配房。有人伺侯,把酒席擺上。


陳亮說:「二哥,你瞧!了不得!老爺賞你我這席酒,必定有緣故,大概必是穩計。要拿你我,怕當時拿不了。」


雷鳴說:「我全不懂,吃飽了再說。」


書中交代:陳亮真猜到了。老爺抽出簽來看上面字柬,寫的是:


雷鳴陳亮惡賊人,廣結夭下眾綠林。前者劫牢反過獄,原為惲芳系至親。


老爺看了這個字柬,心中暗想:「好怪,這字柬是哪裡來的?」


當時要拿雷鳴、陳亮,看看手下官兵,沒有一個有能為的。故此以怒變喜,賞二人一桌酒席,用穩軍計穩住,暗派官人看著兩個人。一面趕緊遣人去把小玄壇周瑞、赤面虎羅鑣找來,可以拿雷鳴、陳亮。老爺越想這四句話來的怪異。又一看雷鳴這口刀,跟馬家湖明火執仗賊人拿的刀一樣,更覺生疑。


知縣一想:「把蓬頭鬼惲芳提出,叫他認識。他要不認得雷鳴、陳亮,這其中必有緣故。他是認得,必是雷鳴、陳亮跟他等是一黨。前者劫牢反獄必有他二人。」


其實這件事要真把惲芳提出來,惲芳銀玉山縣的有仇,他必說認識。賊咬一口,入骨三分。雷鳴、陳亮跳在黃河也洗不清。凡事該因。


老爺正要標監牌,就聽外面叫喊:「明天大老爺,晴天大老爺,我冤枉,冤苦了我了!」


老爺正要問外面什麼事喧嘩,只見濟公外面走進來,拉著一位文生,直奔公堂。


書中交代:濟公由哪裡來呢?


和尚由十裡莊打發雷鳴、陳亮走後,帶領柴、杜二位班頭正往前走,只見眼前來了一乘小轎,走的至急。


和尚一瞧,說:「哎呀!阿彌陀佛!你說這個事,焉能不管!」說著話,和尚帶著二位班頭,跟著小轎,進了一座村莊。


只見路北大門、小轎抬進去。和尚說:「老柴、老杜,你們兩個人在外面等等。」和尚來到大門裡說:一辛苦,辛苦。」由房


門出來一位管家,說;「大師父,你要化緣別處去罷!你來的不巧,你要頭三天來,我們員外還施捨呢。此時我們員外心裡頓著呢,僧道無緣,一概不施捨了。」


和尚說:「你們員外為什麼事情,煩你跟我說說。」


管家說:「你是出家人,跟你說也無用,你既要問,我告訴你。我們三少奶奶要臨盆,現在三天沒生養下來,請了多少收生姿都不行。有說保孩子不保大人的,有說保大人不保孩子的。方才剛用轎子把劉媽媽接來。我員外煩的了不得。」


和尚說:「不要緊,你回稟你們員外,就說我和尚專會催生。」


管家說:「和尚你找打了!誰家叫和尚進產房催生。」


和尚說:「你不明白,我有催生的靈藥,吃下去立刻生下。」


管家說:「這就是了!我給你回稟一聲。」


立刻管家進去,一回稟,老員外正在病急亂投醫,趕緊吩咐把和尚請進來。


管家出去說:「我們員外有請。」


和尚跟著來到書房。老員外一瞧,是個窮和尚,立時讓坐,說:「聖僧,可能給催生的藥。」


和尚點了點頭,羅漢爺施佛法要搭救第一的善人。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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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19:15: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回-論是非砸毀空心秤,講因果善度趙德芳

話說濟公來到書房。老員外說:「大師父寶剎在哪裡?」


和尚說:「西湖靈隱寺!上一字道,下一字濟,訛言傳說濟顛僧,就是我。老員外怎麼稱呼?」


老員外說:「我姓趙,名叫德芳。方才聽家人說,聖伯有妙藥,能治但生即下。聖僧要能給催生下來,我必當重謝。」


和尚說:「我這裡有一塊藥,你拿進去,用陰陽水化開,給產婦吃下去,包管立見功效。」


趙德芳把藥交給家人拿進去,告訴明白,這裡陪著和尚說話。


少時,僕婦出來說:「老員外大喜,藥吃下去,立刻生產,你得了孫子。」


趙德芳一聽甚為喜悅,說:「聖僧真是神仙也。」立刻吩咐擺酒。


和尚說:「我外面還帶著兩個跟班的,在門口站著。」


老員外一聽,趕緊叫家人把柴、杜二位班頭讓到裡面。家人把酒擺上、眾人入座吃酒。


趙德芳說:「我有一事不明,要在聖僧跟前請教。」


和尚說:「什麼事?」


趙德芳說:「我實不瞞聖僧,當初我是指身為業,要人出身。瞞心昧己,白手成


家,我掙了個家業。去年我六十壽做生日,我有三個兒女、三房兒媳婦,我就把我兒叫到跟前。我說,兒呀,老夫成立家業,就是一根空心種,買人家的,能買十二兩算一斤,賣給人家十四兩算一斤,秤桿裡面有水銀。前者我買了幾千斤棉花,有一斤多得四兩,那賣棉花的客人賠了本錢,加氣傷寒死了,我就心中抱愧。現在我兒女滿堂,從此不做虧心事了。當時把這秤桿砸了,我打算改惡向善。焉想到上天無限,把秤砸了,沒有一個月,我大兒子死了,大兒媳婦改嫁他人。事情剛辦完,我二兒也死了,二兒媳也往前走了。過了沒兩個月,我三兒子也死了。我三媳婦懷有孕,尚未改嫁。聖僧你看,這不是修橋補路雙瞎眼,殺人放火子孫多,怎麼行善倒遭惡報呢?」


和尚哈哈一笑說:「你不必亂想!我告訴你說,你大兒子原是當初一個賣藥材的客人,你算計他死了,他投生你大兒子,來找你要帳,你二子是給你敗家來的,你三兒子要給你闖下塌天大禍,你到年老該得餓死。皆因你改惡向善,上天有眼,把你三個敗家子收了去。你這是算第一善人,比如寡婦失節,不如老妓從良。」


趙德芳一聽,如夢方醒,說:「多蒙聖僧指教。現在我得了一個孫男,可能成立否?」


和尚說:「你這個孫子,將來能給你光宗耀祖,改換門庭。」


趙德芳說:「這就是了,聖僧喝酒罷!」喝完了酒,天色已晚,和尚同柴、杜就住在這裡。


次日天光一亮,和尚起來說:「出恭!」


由趙宅來到了常山縣城內十字街。見路北裡有一座門樓,門口站著二十多人,吵吵嚷嚷。


和尚說:「眾位都在這裡做什麼呢」


大眾說:「我們等瞧病的。這裡許先生是名醫,一天就瞧二十個門診,多了不瞧。來早了,才趕得上呢,我們都早來等著上號,先生還沒起來。」


和尚說:「是了,我去叫他去。」


說著話,邁步來到門洞裡,和尚就嚷;「瞧病的掌櫃的,沒起來!」


管家由門房出來說:「和尚你別胡說!瞧病的哪有掌櫃的?」


和尚說:「有伙計!」


嚴管家說;「也沒伙計,這裡有先生。」


和尚說:「把先生叫出來,我要瞧病!」正說著話,先生由裡面出來。


和尚一瞧,這位先生頭戴翠藍色文生巾,身穿翠藍色文生氅,腰繫絲緣,厚底竹履鞋。


這位先生乃是本地的醫生,名叫許景魁。今天才起來,聽外面喊叫瞧病的掌櫃的,故此趕出來。


一瞧,是個窮和尚,許景魁說;「和尚什麼事?」


和尚說:「要瞧病!」


許先生一想:「給他瞧瞧就完了。」這才走到門房來瞧。


來到門房,和尚說:「我渾身酸懶,大腿膀硬。」


許先生說:「給你診診脈!」和尚一伸大腿。


許先生說:「伸過手來。」


和尚說:「我只打算著脈在腿上呢!」這才一伸手。


先生說:「診手腕。」


和尚說:「不診手腦袋?你診罷!」


許先生診了半天,說:「和尚你沒有病呀!」


和尚說:「有病!」


許先生說:「我看你六脈平和,沒有病。」


和尚說;「我有病!不但我有病,你也有病。你這病,非我治不行。」


許先生說:「我有什麼病?」


和尚說:「你一肚子陰陽鬼眩。」


許先生說;「和尚你滿口胡說。」


和尚說:「胡說?咱們兩個人是一場官司。」說著話,和尚一把把許先生絲緣揪住,就往外拉。


大眾攔著說:「什麼事打官司?」


和尚;「你們別管!」拉了就走,誰也拉不住。


和尚力氣大,一直拉到常山縣。和尚就嚷:「陰天大老爺,晴天大老爺,冤苦了我。」


官人正要攔阻,老爺一看是濟公,趕緊吩咐把孫康氏等帶下去,說:「聖僧請坐!」


知縣也認識許景魁,他到街門看過病。


知縣說:「聖僧跟許先生什麼事?」


和尚說:「老爺要問,昨天我住在趙德芳家,我病了。趙員外見我病了,提說請名醫許景魁給我瞧。就是他的馬錢太貴,一出門要六吊,一到關鄉就是二十吊,一過五裡地就要二十四吊。我說:『我瞧不起,我自己去罷!』今天早晨,趙員外給了我五十兩銀子。我由趙家在自己走了二十裡路,才進城到許先生家裡去瞧門診。他就問我有錢沒有?我說有銀子,我把五十兩銀子掏出來放在桌上。他把銀子揣在懷裡,他說我是有銀子折受的,把銀子給他就沒病了。他叫我走。我要銀子,他不給我。因此我揪他來打官司。」


知縣一聽,這也太奇了,說:「許景魁你為何瞞昧聖僧的銀子?」


許景魁說:「回稟老爺,醫生也不致這樣無禮。我原本因家務纏綿,起得晚些。剛起來,聽外面有人喊。我出來一瞧,是這個和尚。他叫我瞧病,我瞧他沒有病。他說我有病,有一肚子明服鬼服。他就說我來跟他打官司。我並沒見他的銀子。」


和尚說:「你可別虧心。你在懷裡揣著呢。老爺不信,聽他解下絲絛抖抖。」


老爺說:「許景魁你懷裡有銀子。」


許景魁說:「沒有!」


老爺說:「既沒有,你抖抖!」


許景魁果然把絲絛解下,一抖,掉在地下一個紙團。


許景魁正要拈,和尚一伸手拈起來說:「老爺看!」


老爺把這紙團打開一看,是個草底子,勾點塗抹,上寫是:


雷鳴陳亮惡減人,廣結天下眾綠林。前者劫牢反過獄,原為惲芳是至親。


老爺一著說:「許景魁,你這東西哪裡來的?」


許景魁說:「我拈的。」


老爺說:「你早晨才起來,哪裡拈的!」


許景魁說:「院裡拈的。」


老爺說:「怎麼這樣巧?」


和尚說:「老爺把孫康氏帶上來。」立刻知縣叫人帶孫康氏。


孫康氏一瞧說;「許賢弟,你來了。」


許景魁說:「嫂嫂你因何在此?」


老爺說:「孫康氏,你怎麼認得許先生?」


孫康氏說:「回老爺,我丈夫在日開藥舖,跟他是拜兄弟。我丈夫病著,也是他瞧的。我丈夫死,有他幫著辦理喪事。出殯之後,小婦人向他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我有事去請你,你不必到我家來,他從此就沒來,故此認識。」


和尚又說:「把孫二虎帶上來。」


孫二虎一上堂說:「許大叔,你來了。」


老爺說:「孫二虎,他跟你哥哥是拜兄弟,你何以叫他大叔?」


孫二虎說:「不錯,先前我同許先生論弟兄。只因我常找許先生借錢,借十吊給十吊,借八千給八千,我不敢同他論兄弟,我叫大叔。」


和尚說:「把他們都帶下去。」立刻都把眾人帶下去。


和尚說:「單把孫二虎帶上來。」孫二虎又上來。


和尚說:「孫二虎,方才許景魁可都說了,你還不說?老爺把他夾起來!」


知縣一想:「這倒好,和尚替坐堂。」立刻吩咐把孫二虎一夾。


孫二虎說:「老爺不必動刑!許景魁既說了,我也說!」


老爺說:「你從實說來!」孫二虎這才從頭至尾述了一遍。老爺一聽,這才明白。




不知說出何等話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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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回-找醫生鳴冤常山縣,斷奇案烈婦遇救星

話說孫二虎聽說許景魁已然招了,他這才說;「老爺不必動刑,我招了。原本我時常去找許先生借錢。他那一天就說,孫二虎,你是財主。我說,我怎麼是財主?他說,你叔伯哥哥死了,你勸你嫂子改嫁,他家裡有三萬銀子家主。她帶一萬走,分給各族一萬,你還得一萬呢。你豈不是財主?,凡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就向我嫂子一說,我嫂子罵了我一頓。從此不准我再說這話。後來許先生常問我說了未說。我一想,他媳婦死了,他必是要我嫂子,我就冤他。我說,我給你說說。他說是為我發財,他倒不打算要我嫂子。我又一說,他說怕我嫂子不願意。我說,我給你說著瞧。他就答應了。我仗著這件事,常去向他借錢。這天他說,二虎你常跟我借錢,你倒是跟你嫂子說了沒有?我說,你死了心罷,我嫂子不嫁人。他說他瞧見我嫂子門前買線肚子大,其中必有緣故。他又說,二虎,我給你一口刀,你去問你嫂子,她這肚子大是怎麼一段情節?你嫂子要說私通了人,你把她攆出去,家私豈不是你的?我一想也對。我這才拿刀到我嫂子家去,偏巧僕婦都沒在家。我正在問我嫂子,雷鳴、陳亮把我勸出來。我跟許先生一提,他說不要緊。他跟刑房杜先生相好,他叫我把腦袋拍了來喊告。他暗中給托,管保我官司打贏了,把雷鳴、陳亮治了罪。這是已往從前真情實話。」


老爺叫招房先生把供寫了,立刻連孫康氏、許景魁一並帶上堂來。叫招房先生當了大眾一念供,許景魁嚇得顏色改變。


老爺把驚堂木一拍說:「許景魁,你是念書的人,竟敢謀奪寡婦,調竣人家的家務,你知法犯法,你是認打認罰?」


許景魁說:「認打怎麼樣?認罰怎麼樣?」


老爺說:「認打我要重重的辦你。認罰我打你一百戒尺,給你留臉,罰你三千銀子,給孫康氏修貞節牌坊。」


許景魁說:「醫生情願認罰!」


老爺吩咐,立刻打了許景魁一百戒尺,當堂具結,派官人押著去取銀子。


老爺說:「孫二虎,你這廝無故妄告,持刀行兇,欺辱寡婦,圖謀家產。來人!拉下去打四十大板。」照宋朝例,枷號一百日釋放。


知縣這才說:「聖憎,你看孫康氏這肚子怎麼辦?」


和尚說:「她這肚子是胎。」


知縣說:「聖僧不要取笑,她是三年的寡婦,哪裡有胎?」


和尚說:「老爺不信,叫她當堂分娩。此胎有些不同!」


老爺說:「別在大堂分娩!」和尚給了一塊藥,派官媒帶到空房去生產。


官媒帶下去,來到空房,把藥吃下去,立刻生下了一個血胎,有西瓜大小,血蛋一個。


官媒拿到大堂,給老爺瞧。


和尚一掩面說;「拿下去!」


知縣說:「這是什麼?」


和尚說:「此是血胎,乃是氣裹血而成。婦人以經血為主,一個月不來為疾經,二個月不來為病經。三個月不來為經閉,七個月不來為干血勞。這宗血胎,也是一個月一長。」


老爺這才明白,吩咐把孫康氏送回家去。


知縣又問:「聖僧,現在雷鳴、陳亮這二人又怎麼辦。方才在大堂之前,雷鳴咆哮公堂,亮刀行兇,我正要提惲芳,正值聖僧來了。」


和尚說:「那一天我走時,在籤筒底下留了一張宇,老爺一看就明白了。」知縣挪開籤筒一瞧,果然有一張字束。老爺打開一看,上面寫的是四句話:


字後太爺細思尋,莫把良民當賊人。馬家湖內誅群寇,多虧徒兒楊、雷、陳。


老爺一看,心中明白,說:「原來是聖僧的門徒,本縣不知。」立刻先出革條,


把刑房杜芳假公濟私、貪贓受賄、捏寫假字、以害公事,把他革了。


這才派人叫雷鳴、陳亮上來。


老爺把刀還給雷鳴,貸給二人十兩銀子。雷明、陳亮給師父行禮。


和尚說:「我叫你們兩個人去辦事,你二人要多管閒事。」


陳亮說:「要不是師父前來搭救,我二人冤枉何以得伸!」


和尚說:「你兩個人快走罷:」雷、陳謝過了老爺,辭別和尚,出了衙門。


二人順前大路往前直走。走到日落西沉,見自前有一座村莊。東西的街道,南北有店有舖戶。


二人進了一座店,字號「三益」。伙計把兩個人讓到北上房,打過洗臉水,倒過茶來。二人要酒要菜,吃喝完畢。因日間走路勞乏,寬農解帶安歇了。


次日早晨起來,雷鳴一看,別的東西不短,就是褲子沒有了。


雷鳴說:「老三,你把我的褲子藏起來。」


陳亮說:「沒有!」陳亮一瞧,褲子也沒了。


陳亮說:「怪呀!我的褲子也沒了。」


二人起來,圍著英雄結坐著。心中一想,有心叫伙計,又不好說把褲子丟了。陳亮說:「二哥,不用找了。叫伙計給買兩條褲子,不拘多少錢。」


伙計說:「好,要買褲子倒巧了。早起東跨院有一個客人,拿出兩條褲子,叫我給當也可,賣也可,要二十兩銀子。我沒地方賣去,我瞧他有點瘋了。」


陳亮說:「你拿來我們瞧瞧!」伙計出去,少時拿了兩條褲子來。陳亮一瞧,原是他二人的褲子。兩個人拿起來就穿上。


伙計一瞧,心說:「這兩位怎麼沒褲子?」


雷鳴說:「伙計,這個賣褲子的在哪屋裡?你帶我們瞧瞧去。」


伙計點頭,帶著雷鳴、陳亮來到東跨院。正到院中,就聽屋裡有人說話,是南邊人的口音,說:「哈呀,混賬東西,拿褲子給哪裡賣去,還不回來!」


伙計說:「就是這屋裡。」二人邁步進去一看,見外間屋靠北牆,一張條桌,頭前一張八仙桌,旁邊有椅子,上手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頭戴翠藍色武生公子巾,雙垂燭籠走穗。身穿翠藍色銅氅,腰系淺綠絲騖帶,薄底靴子。白臉膛,俊品人物,粗眉大眼。


雷鳴一著說:「你這東西,跟我們兩個人玩笑!」


書中交代:這個人姓柳,名瑞,字春華,綽號人稱踏雪無痕。也在玉山縣三十六友之內,跟雷鳴、陳亮是拜兄弟。這個人雖系儒雅的相貌,最好詼諧。


柳端是由如意村出來,奉楊明的母親之命,找楊明。他來到這北新莊,住了有幾天了。


皆因風聞此地有一個惡棍,叫追魂太歲吳坤。柳瑞要訪查訪查這個惡棍的行為,如果是惡棍,他要給這一方除害。


在這店住了好幾天,也沒訪出有什麼事。


昨天雷鳴、陳亮來,他瞧見,故意要跟雷、陳耍笑。


今天雷、陳二人過來,柳瑞這才說:「雷二哥、陳三哥,一向可好?」上前行禮。


陳亮說:「柳賢弟,為何在這裡住著?」


柳瑞說:「我奉楊伯母之命,出來找楊大哥。」


陳亮說:「現在楊大哥回去了。我們前天由常山縣分手,大概一兩天就許到家了。」


柳瑞說:「你們三位怎麼會遇見?」


陳亮歎了一聲說:「一言難盡。」就把華雲龍為非作惡,縹傷三友的事,如此如此一說。說畢,柳瑞一聽,咬牙忿恨,說:「好華雲龍,真是忘恩負義!楊大哥撒綠林帖,成全地,待他甚厚,他施展這樣狠毒之心!我哪時見了他,我必要結果他的性命!」


陳亮說:「不必提他了!你這上哪去?」


柳瑞說:「我聽見說此地有個惡霸,我要訪訪。」


陳亮說:「我二人一同出去訪去。」三個人一同來到上房,吃了早飯,一同出去。


出了村口,往前走不遠,只見眼前有一人要上吊:口中說:「蒼天!蒼天!不睜眼的神佛!無耳目的天地!罷了!罷了!」


陳亮三人一瞧,見一人頭戴藍綢四楞巾,藍綢子銅鞋,不到四十歲。


三個人趕過


去,陳亮說:「朋友,為何上吊?看尊駕並非濁人,所因何故?你說說!」


那人歎了一聲,說:「我生不如死!」三位要問,從頭至尾一說。


三位英雄一聽,氣往上衝,要多管閒事,焉想到又勾出一場是非。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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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19:17: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回-雷鳴陳亮雙失盜,踏雪無痕訪賊人

話說雷鳴、陳亮、柳瑞三個人一問這人為何上吊,這人說:「我姓閻,名叫文華。我乃是丹徒縣人。我自幼學而未成,學會了丹青畫。只因年歲荒亂,我領妻子曹氏,女兒瑞明,來到這北新莊店中居住,我出去到人家畫畫度日。那一日走到吳家堡,有一位在主,叫追魂太歲吳坤,他把我叫進去,問我能畫什麼。我說,會畫山水人物,花木翎毛。他問我會畫避火圖不會,我說也行。他叫我給他畫了幾張。他一瞧願意,問我要多少錢一工,我要一吊錢。他說我明天到店裡找你去,次日他就騎著馬來了。我店中就是一間房,也無處躲避。他進來就瞧見我妻子女兒。我女兒今年一十七歲,長的有幾分姿色。焉想到他這一見,暗懷不良之心。他向我說,叫我開一座畫兒舖,他借我二百銀子。我一想很好,就在這村裡路北,開了一間門面的畫舖,字號古芳閣,後面帶住家。我就給他畫了許多畫兒。開張有兩個多月,昨天他騎馬出來,到我舖子,拿著一匣金首飾,一對金鑰子,說寄存在我舖子,回頭拿。我想這有何妨?他昨天晚上也沒來拿,我把東西鎖在櫃內,今天早晨,他來取東西,我開櫃一瞧,東西沒了,鑰匙並未動。他立刻反了面,說我昧起來,叫手下人打了我幾下,把我妻子女兒搶了去,他說做押帳,拿東西去贖回。不然,不給我。我實不是瞞心昧己,我又惹不起他,故此我一回想。死了就罷了!」


陳亮說:「你別死!你同我們到你家去!我們自有道理。」閻文華點頭,同了三個人來到古芳閣。


陳亮說:「你把應帶的東西,收拾好了。今天夜裡,我去把你妻子女兒搶回來。給你點金銀,你逃走行不行?」


閻文華說:「三位要能把我家口找回來,我情願離開此地。」


柳瑞說:「你等著三更天見。」三個人復又出來。


到吳家堡一看,這所莊院甚大,四面占四裡地,牆上有雞爪釘,周圍有護在壕岸,上栽著委楊柳。南莊門大開,裡面有幾個惡奴。頭前有吊橋,後面有角門。三個人探明白了道路,這才回店。


到店裡要酒菜,吃完了夜飯,候到天有二鼓,店中都睡了,三個人換好了夜行農,把白晝的衣服,用包裹包好,斜插式系在腰間,由廈中出來,將門倒帶,畫了記號,擰身躥房越脊,出了北新莊三裡路,來到吳家堡。


到了莊牆下,由兜囊掏出百鍊套鎖扔上去,抓住牆頭,揪繩上去。摘了百鍊套鎖,帶了兜囊。


三個人抬頭一看,見這所莊院,真是樓台亭閣,甚是齊整。三個人躥房越脊,各處哨探。到一所院落,是四合房,北房三間,南房三間,東西各有配房。北上房西裡間燈影閃閃,人影搖搖。三個人來到北房,珍珠倒捲來,夜叉探海式,往屋中一看,順前簷的炕,抗有小桌,點著蠟燈。炕上擱著兩包袱衣裳,桌上有金首飾,銀首飾,珍珠翡翠首飾。炕上坐著一位婦人,有四十來往的年歲,旁有一個女子,不過十七八歲,長得十分美色。


地下有四個僕婦,正然說:「你不要想不開,在你們家裡,吃些個粗茶淡飯,穿些個粗布破衣。只要跟我們莊主,豈不享榮華富貴?我們勸你為好,你叫你女兒別哭了,抹點粉,我們莊主為你們不是一天的心機,你要把我們太歲爺招惱了,一陣亂棍,把你母女打死,誰來給你們報仇?莫說你們,就是這本地人,誰家姑娘媳婦長的好,太歲爺說搶就搶。本家找來,好情好理,還許給幾十兩銀子。要不答應,就是一頓亂棍打死,往後花園子一埋。」


這女子說:「我情願死!活著跟我娘為人,死了一處做鬼。」雷鳴、陳亮聽的明白,一拉柳瑞說:「跟我來。」


三個人跳下去,亮出刀沖進屋中。嚇得四個僕婦戰戰兢兢。柳瑞說:「你們誰要


嚷!先殺誰!」


僕婦說:「大太爺饒命不嚷。」


柳瑞把這些細軟金銀,打了一個包袱,


把兩個僕婦的嘴堵上,叫這兩個堅壯的僕婦,背起她母女來,跟了走。「你們要一嚷就殺!」僕婦只得點頭答應。


柳瑞說:「二位兄長,在此暗中少候。我先把她母女送回去,少時就來。」


雷、陳點頭,叫僕婦背了這母女,柳瑞拿著包裹後面跟著。開了後花園子角門,一直來到古芳閣。柳瑞上前叫門,閻文華正在心中盼想,聽外面打門,出來一瞧,是柳瑞。


柳瑞叫僕婦背進去放下,柳瑞說:「本來要把你們殺了!你兩個人已背了一趟,就不殺你了。先把你兩個擁上,口堵上,等我回頭再放你們!」這才說:「閻文華,你趕緊帶你妻子女兒逃命罷!這一包袱是細軟金銀,我再給你三十兩銀子,你們快走,我還要回去殺惡霸。」閻文華千恩萬謝。


柳瑞說:「你也不用謝。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年相見,後會有期。」閻文華立刻帶領家眷逃走。


柳瑞復返回到吳家堡,找著雷鳴、陳亮。


三個人復又哨探,來到一所院落,見北大廳五間,屋中燈光明亮,有八仙椅子,上手坐定一人,頭戴青綢四楞巾,身穿大紅緞箭袖袍,周身繡三藍牡丹花,面如油粉,兩道黑劍眉,一雙環眼,押耳墨毫,一部鋼髯,長得兇惡無比,手裡拿著一把折扇,這個正是惡棍追魂太歲吳坤。


他原先也是西川綠林人,因為發了一件邪財,自己來到這裡隱蔽,仍然惡習不改。在外面交絡官長,走動衙門,殺男掠女,無所不為。


雷鳴、陳亮、柳瑞,今天在暗中一看,就知是惡棍,就聽惡棍那裡說:「孩子們,天有什麼時光?」


家人說:「不到三鼓。」正說著話,只見由外面進來一個惡奴說:「回稟太歲,外面來了你的一位故友。西川路的乾坤盜鼠華雲龍,來拜你老人家。」


吳坤一聽說:「哎呀,華二弟來了!我正在想念他。孩子們,開莊門,待我前去迎接。」雷鳴等在房上聽的明白,少時就見把華雲龍讓進來了。


書中交代:華雲龍自從古天山逃走,自己一想無地可投,有心回西川,西川沒有窩子了。有心回玉山縣,又怕楊明不能留他。自己悔恨當初做事不該狠毒,到如今只落得遍地仇人。華雲龍此時坐如癡,立如呆,如同雷轟頂上時。


饑不知,飽不知,如熱鍋上螞蟻。自己信步往前走,忽然想起吳坤,聽說在吳家堡很有聲氣。他打算來躲避,可以安身。白天不敢來,怕有人瞧見,故此晚上來找吳坤。叫家人往裡一回稟,吳坤把他迎接進去,雷鳴、陳亮在房上一瞧,華雲龍又黃又瘦,不似從前。


吳坤把華雲龍迎到屋中落座,吳坤說:「華二弟,從哪裡來?」


華雲龍說:「一言難盡!你我兄弟,自西川分手,倏經幾載。我在玉山縣,有威鎮八方楊明的引薦,交了幾個朋友。現在皆因我逛臨安,惹了禍,鬧得無地可投。」


吳坤說:「什麼禍事?」


華雲龍就把秦相府偷盜玉揭鳳冠,泰山樓殺人,烏竹庵強姦,如此如此一說。


吳坤說:「你在我這裡住著罷!就即使有人來拿你,都有我呢。現在你有一個知己的朋友發了財,你知道不知道?」


華雲龍說:「哪位?」


吳坤說:「在西川坐地分贓的鎮山豹田園本。現在曲州府大發財源,結交官長,走動衙門,手下人也多,財也厚,聽說跟秦相府還結


了親。我知道跟你知己。」


華雲龍一聽說:「我要找田大哥去!兄長可別多心。我到他那裡住煩了,再到兄長這裡來。現在我盤費缺乏!」


吳坤說:「不要緊。孩兒們開庫拿銀子。」


這個時節,雷鳴在房上一想:「趁此機會,可以拿華雲龍。一則給眾朋友報仇,二則交給濟公,以完公事。」想罷,才要伸手拿刀,捉拿淫賊。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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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發表於 2015-5-19 19:18: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八回-三豪傑偷探吳家堡,惡太歲貪色設奸謀

話說雷鳴、陳亮一見華雲龍,氣往上衝,伸手拉刀,要下去捉拿淫賊。


柳瑞一手把雷鳴揪住,說;「二哥、三哥,打算怎麼樣?」


雷鳴說:「你我下去,將華雲龍拿住!」


柳瑞說:「二位兄長且慢!依我相勸,不必這樣。一則你我人力不多,他這裡餘黨甚眾。二則你我又不在官應役,就即便把華雲龍拿住,往哪裡送?再說咱們總跟他當初神前一勝香。既有今日,何必當初!只可叫他不仁,你我不可不義。他為非做惡,自有濟公拿他。你我何必跟他為仇?況且也未必拿的了他。」


陳亮一聽也有理,說:「二哥,不用管他,由他去罷!」雷鳴也只可點頭。


三位英雄,在暗中觀看,就聽華雲龍說:「吳大哥,你給我點盤費,我先到田大哥那裡住些日子,我再來到兄長家裡住著。只要有你們二位,我就不怕了。」


吳坤說:「也好!孩兒們開庫拿銀子去。」管家吳豹,點上了燈籠,尋著鑰匙,出了大廳。


三位英雄在暗中一聽,惡棍家裡還有庫,三個人一商量,在暗中跟隨。


只見吳豹打著燈籠,由大廳的東箭道,往後夠奔。來到第二層院子,往東有一個角門,一進角門,這裡有間更房,裡面有幾個打更的。


吳豹說:「辛苦眾位!」


打更的一瞧說:「管家什麼事?」


吳豹說:「我奉莊主之命,來開庫拿銀子。莊主爺來了朋友了。」


打更的王二說:「什麼人來了?」


吳豹說:「西川路的乾坤盜鼠華雲龍二太爺來了。」


王二說:「管家去罷!」吳豹來到北房台階,把燈籠擱在地上,拿鑰匙開門,把門開開了。


回頭一瞧,燈籠沒了。


吳豹一想:「這必是打更的王二跟我要笑。」自己復反回到更房門口。


一瞧燈籠在更房門口地上擱著,也滅了。


吳豹說:「王二!你們誰把燈籠給我偷來?」


眾打更的說:「沒有!我們大眾都沒出屋子,誰拿你的燈籠。」


吳豹說:「你們不要不認!沒拿,燈籠怎麼會跑到這來?」說著話,又把燈籠點上,復反夠奔北房。焉想到這個時節,雷鳴、陳亮、柳瑞早進了屋子。


三個人來到屋中一瞧,都是大櫃躺箱。三個人正要開箱子拿銀子,見吳豹來了。三個人趕緊藏到東裡間屋中櫃底下。


吳豹進來開櫃,拿了兩封銀子。轉身出去,把門帶上鎖了。三位英雄也在櫃裡,每人拿了兩封銀子,想要出去,一瞧門已鎖住。用手一摸,窗都是鐵條,牆前都是用鐵葉子包的閘板。


雷鳴、陳亮一摸,說:「這可糟了,出不去了!」


柳瑞急中生巧說:「不要緊。」


立刻柳瑞一裝貓叫。


打更的聽,說:「管家回來!你把貓關在屋裡了。」


吳豹一聽,復反回來,說:「這個狸花貓真可恨!它是老跟腳。」說著話,用鑰匙又把門開開。


在外間屋用燈籠一照,沒有。


吳豹進了西裡間,三位英雄由東裡間早溜出去,上了房。


柳瑞又一學貓叫,打更的說:「貓出來上了房了。」


吳豹這才出來,把門鎖上,夠奔前面。


三位英雄在暗中觀看,家人把銀子拿到大廳,交給華雲龍,喊人立刻告辭。


吳坤一直送到大門以外說:「華二弟,你過幾天來。愚兄這裡恭候!」華雲龍告辭去了。


吳坤邁步回家。剛一進大門,焉想到柳瑞早在門後藏著,冷不防照賊人一刀,竟把吳坤結果了性命。家人一陣大亂,柳瑞早擰身日出來。


家人次日報官相驗,再拿兇手,哪裡拿去?柳瑞把惡棍除了,三位英雄就回了店中安息。


次日早晨起來,柳瑞說:「二位兄長上哪去?」


雷鳴、陳亮說:「我們上曲州府給濟公辦事。」


柳瑞說:「我還要訪幾位朋友,你我兄弟分手,改日再見。」三個人算還店帳,由店中出來。


不表柳瑞,單說雷鳴、陳亮,順大路夠奔曲州府。


剛來到五裡碑東村口外,只見路北有一座廟,廟門口站著一條大漢,穿青皂褂,形色枯槁,站立不穩,日中喊叫:「蒼天蒼天!不睜眼的神佛,無耳目的天地,沒想到我落在這般景況。」


雷鳴一瞧認識,說;「原來是他。」


二位英雄趕奔上前。說:「二哥,為何這般景況?」


這大漢一瞧說;「你兩個是牛頭馬面,前來拿我什麼!」


雷鳴說:「你是瘋了!我二人是雷鳴、陳亮。」


這大漢說;「你二人不是牛頭馬面,是黃幡童子,接我上西天。」


陳亮說:「二哥,你不認識人了。我二人是雷鳴、陳亮!」


這大漢心中一明白說:「原來是雷鳴、陳亮二位賢弟,痛死我也。」說完了話,翻身栽倒,不能動轉。


陳亮趕緊到村口裡有一家門首叫門。由裡面出來一位老者說:「尊駕找誰?」


陳亮說:「老丈,借我一個碗,給我一口開水,那廟門口有我一個朋友,病的甚


重,我給他化點藥吃。」


老丈說:「原來如是!那大漢是尊駕的朋友。他在我們這村口外,病了好幾天了。頭兩天,我還給他送點粥吃。這兩天,見他病體甚重,我們也不敢給了。尊駕在此少候,我去拿水去。」說著話,回身進去。端出一碗水來,遞給陳亮。


陳亮拿了來,把濟公那塊藥化開,給那人灌下去。


少時就聽他肚腹一響,氣引血走,血引氣行,當時五髒六腑覺得清爽,去了火病,當時翻起身來,說:「陳、雷二位賢弟,由哪來?」


陳亮說:「郭二哥好了。」


書中交代。這個人不是別人,他姓郭,名順,外號人稱小崑崙,又叫夜行鬼。


當年也在玉山縣三十六友之內。自己看破了綠林,拜東方太悅老仙翁為師,出家當了老道。在外面雲游四方,要贖一身之冤孽。


焉想到來到這五裡碑病了,自己在外面化緣,手中又無錢住店,就在這廟門口躺著。頭兩天,村口還有人給點吃的,這兩天病的沉重,都不敢給了,怕他死了擔不是。今天雷鳴、陳亮來給他把病治好。


郭順這才問二位賢弟從哪來。陳亮說:「由常山縣,濟公特派我二人來救你。


現有濟公一封信,交給你,叫你照信行事。」郭順接過書信一看,這才明白。


當時向北叩頭,謝濟公救命之思,說:「二位賢弟,盤費富餘不富餘?」


陳亮說:「有!」


郭順說:「我到臨安去給濟公辦事!」陳亮、雷鳴給郭順一封銀子。


郭順說:「二位賢弟受累,改日再謝!」告辭竟自去了。


且說雷鳴、陳亮夠奔曲州府來。到城內十字街,往北一拐,見路西有一座酒店。二人掀簾子進去,一瞧有樓,二人這才上樓,見樓上很清潔,二個人找了一張桌坐下。


跑堂的過來說:「二位大爺喝酒麼?」


陳亮說:「喝酒!」


跑堂的說:「二位要喝酒,樓下去喝罷!」


陳亮說:「怎麼今天樓上不賣座呢?」


跑堂的說:「今天這樓上,有我們本地三太爺包下了。二位請下面去喝罷!」


雷鳴一聽這話,把眼一瞪說:「任憑哪個三太爺,今天二大爺要在這樓上喝定了!」


跑堂的說:「大爺別生氣!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比如你老人家要先來定下座,我們就不能再賣給別人。」


陳亮說;「二哥不要粗鹵!你我樓下喝也是一樣。」雷鳴這才同陳亮復反下了樓。來到後堂,找了一張桌坐下。


伙計趕緊過來,揩抹桌案,說:「二位大爺要什麼酒菜?」


陳亮說:「你們這裡賣什麼?」


跑堂的說:「我們這裡應時小賣,煎烹燒烤,大碟小碟中碟,南北碗菜,午用果酌,上等高擺海味席,一應俱全,要什麼都有。二位大爺,隨便要罷!」


陳亮說;「你給煎炒烹炸配四個菜來,兩壺女貞陳紹。菜只要好吃,不怕多花錢。」


伙計說:「是!」立刻給要了。少時把酒菜端上來。


陳亮就問:「伙計貴姓?」


跑堂的說:「我姓劉!二位大爺多照應點。」


陳亮說:「我跟你打聽~件事。這樓上三太爺請客,是你們西安縣知縣的兄弟,稱呼三太爺,是嗎?」


伙計說:「不是!」


陳亮說;「要不然,必是一位年高有德、是一位好人,大家以三太爺呼之。」


伙計說:「不是!」


陳亮說:「怎麼叫三太爺呢?」


伙計說:「二位大爺不是我們本地人,不知道詳細。我看看要沒來,我告訴二位大爺。」說罷,他往外一看沒人來,劉二過來說;「我跟你說。」


陳亮說:「你說罷。」


伙計低言對陳亮如此如此一說。


二位英雄一聽,氣得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




不知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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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19:19: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回-五裡碑醫治小崑崙,曲州府巧遇金翅雕

話說雷鳴、陳亮一問跑堂的,這個三太爺是何許人。


跑堂的說:「二位大爺要問,這三太爺,是我們本地的惡霸。在本地結交官長,走動衙門,本地沒有敢意。家裡打手有一百八十個。」


陳亮說:「這個三太爺姓什麼?」


伙計說:「姓楊,名慶,外號人稱金翅雕。」


陳亮說:「他們必是親哥三個。還有大太爺、二太爺嗎?」


伙計說:「不是親哥們,聽說是異姓兄弟。大爺叫鎮山豹田國本,二爺叫鷂子眼邱成。」


雷鳴、陳亮聽明白,正喝著酒,只見由外面進來一個管家,歪戴著帽子,閃披著大氅,進來說:「掌櫃的,菜齊了沒有?三太爺少時就來。」


掌櫃的說:「齊了,請三太爺來罷!」雷鳴、陳亮往外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是個惡奴的樣子。


少時,外面又進來一個惡奴。說:「三太爺來了!」


跑堂的趕緊按著告訴桌上:「眾酒座站起來,三太爺來了。」


伙計一說,眾酒座全都站起來。


伙計一告訴雷鳴、陳亮,也叫這二位英雄站起來,三太爺來了。


陳亮說:「三太爺來,我們怎麼站起來,三太爺替我給飯帳麼?」


伙計說:「不給!」


陳亮說:「既不給,我們不能站起來。」


伙計說:「我可是為你們好,你們二位要不站起來,可了不得。」


雷鳴說。「我自生人以來,老沒找著了不得,今天我倒要瞧瞧了,不得怎麼樣。」伙計怕惹事,叫眾客人在頭裡站著,擋著他們。


雷鳴、陳亮又要瞧瞧惡霸什麼樣,不站起來,頭裡擋著瞧不見,二位也只好站起來。


見外面進來三個人,頭二位都是藍綢四楞巾,藍綢子銅氅,篆底官靴,都是拱肩梭背。這兩個本是本縣的刀筆先生,一位姓曹,一位姓盧。


後頭跟著這位三太爺,是身高六尺,頭戴寶藍逍遙員外巾,身穿寶藍緞寬領闊袖袍,周身繡團花,足下薄底靴子,打扮的文不文,武不武。三十多歲,黃尖尖的臉膛,兩道細眉,一雙三角眼,明露著精明強壯,暗隱著鬼計多端,不是好人的樣子。


雷鳴一看說:「老三,原來是這小子。當初他也是西川路的賊,怎麼此時會這


麼大勢利。」陳亮見惡霸眾人上了樓,把伙計叫過來。


陳亮說:「這個三太爺來,為什麼都站起來,莫非全都怕他?」


伙計說:「告訴你罷,他跟秦丞相是親戚。但說鄉民,就是本地知府,也不敢得罪他。他要稍不願意,給秦丞相一封信,就能把知府撤調了。」


陳亮一聽,這還了得。又問伙計:「你三太爺在哪裡住?」


伙計說:「由我們這舖子往北走,到北頭往東,一進東胡同路北大門,門口八字影壁,就是他那處,房子很高大。」


陳亮打聽明白,吃喝完畢,給了酒飯帳,出了酒舖往北,到北頭往東一拐,果見路北大門。


二位英雄探明白了道路,就在城內大街找了一座店,字號是「億魁老店」,坐西朝東。


二人來到店中,找了北院西房。伙計打洗瞼水倒茶,陳亮說:「二哥,你看這惡霸,大概必是無所不為。今天晚上,咱們去哨探哨探。」雷鳴點頭答應。


二人直候到天交二鼓,店中俱備安息,二位英雄這才把夜行衣換好,收拾停當,由屋中出來,將門倒帶,畫了記號,當時探身廊房越脊。


展眼之際,二人來到惡霸的宅院。躥房超脊,在暗中暗探,來到一所院落。是北房五間,南房五間,東西各有配房五間。北上房廊簷下,掛著四個紗燈,屋中燈光閃爍。


雷鳴、陳亮在東房後房坡往下礁,見屋中有兩個家人,正在探抹桌案。


這個家人說道:「咱們莊主爺來了朋友了!」


那個家人說:「誰來了?」這個家人說:「乾坤盜鼠華雲龍華二太爺來了!少時咱們莊主陪著華二太爺,在這屋裡吃飯。」雷鳴、陳亮在暗中聽的明白。


工夫不大,只見上房西邊角門,燈光一閃,有兩個家人,頭前打著燈籠,後面跟著四個人。


頭一個就是華雲龍,第二個這人,身高九尺,膀闊三停,頭戴鵝黃色六瓣壯士巾,上按六顆明鏡,繡雲羅傘蓋花貫魚長,身穿翠緞窄領瘦袖箭袖袍。腰繫五彩絲騖帶。蛋青襯衫,薄底靴子,被一件鵝黃色英雄大氅,上繡三藍富貴花。再往臉上看,面如白粉,兩道劍眉,一雙環眼,裂腮,押耳黑毫顧下一部鋼髯,這個就是鎮山豹田國本。


第三個穿白愛素,黑臉膛,乃是鷂子眼邱成。第四個穿藍掛翠,就是金翅雕楊慶。


四個人一同來到北上房屋中落座,就聽田國本說:「華二弟,自從你我分手,候經四載。愚兄念你非是一天。你在臨安做的那點小事,你要早到我這裡來,給臨安秦相寫一封信,把海捕公文追回去,把和尚追回去,早就完了案。你不來,我哪裡知道你的事?」


華雲龍說:「兄長在這裡,你哪裡知道,我新近聽見追魂太歲吳坤吳大哥說,我才知道兄長在這裡住著。我這有兩件東西,送給兄長留著罷!」


田國本說:「什麼呀廣華雲龍說:「我在秦相府得的奇幻玲球透體白玉銅,十王桂嵌寶垂珠鳳冠。這兩件東西,是價值連城,無價之寶,可就是沒處賣去。」


田國本說:「賢弟,你先帶著,等我生日那時,還有舊日綠林的幾位朋友來,你當了眾人,你再給我,也叫他等開開眼。你我弟兄認識多年,也不枉我常誇獎你。我常跟朋友提你武藝超群,做這樣驚天動地之事。你在我這裡住著,我給案相一封信,管保叫了官司完了。」


華雲龍說:「兄長怎麼跟秦相有往來?」


田國本說:「賢弟,你不知道,我跟秦相是親戚。慢說你這點小事,告訴你說,前任知府不合我的意,我給秦相寫了一封信,就把知府調了任。現在這個知府姓張,自他到任,我去拜他,他不但不見我,反說了些不情由的話,我又給秦相寫了一封情。我們是親戚,給我寫了回信來,叫我查他的劣跡。再給秦相寫信,好參他。我前者報了一回盜案。實對賢弟說罷,我這家裡誰敢來?盜案原本我自己做的。那幾個綠林的朋友,晚上來虛張聲勢。我寫了一張大失單,交到知府衙門,叫他地面出這個案,他一個拿不著,我就可以叫他挪窩。我還想起一件事來:後面看花園的那老頭,也是無用的人,邱二弟,你摘他的瓢,給知府送禮去。」鴿子眼邱成點頭出去。


這個時節,有家人來回稟:「現有造月篷程智遠、西路虎賀東風回來了。」田國本盼時有請。


家人出去,工夫不大,帶進兩個人來。一個穿白愛素,一穿藍掛翠。來到大廳,彼此見禮。


田國本說:「程賢弟、賀賢弟,二人回來了。劣兄煩你二人,到臨安西湖靈隱寺去,把廟裡方丈、知客、監寺等,全都殺了回來,行不行?」


程志遠、賀東風說:「這乃小事,我二人立刻起身。」


田國本說:「好,帶上盤費。你二人去罷!」這兩個剛走,鴿子眼邱成,手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一人頭,到大廳說:「兄長,你看殺了!」


田國本說:「你拿包裹包上,給知府送去罷!」


雷鳴、陳亮在暗中瞧著不知他怎麼給知府送禮去。


陳亮說:「二哥,咱們跟著。」雷鳴點頭。


只見邱成用包將人頭包裹好,施展飛簷走壁,


來到知府衙門的三堂。把人頭包袱掛在房格子上,竟自去了。


雷鳴、陳亮看的明白。一數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房椽子。


雷鳴說:「老三,咱們把人頭拿回去,掛在田國本家去。」


陳亮說:「不用!師父說過,叫咱們記在心裡,看在眼裡,不可多管閒事。你我回去罷!」二人這才回店。


次日知府一起來,看見房簷上掛著包袱。


叫人一數,由西往東數第十六根房椽子上拿下來。


打開一看,是一個男子的人頭,知府嚇的驚慌失色。




不知太守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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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回-鷂子眼殺人頭送禮,張太守派班頭拿人

話說知府張有德叫人打開包裹,一看是人頭,知府勃然大怒,立刻派人,把安西縣知縣曾大老爺請來。


知縣一見太守行禮說:「大人呼喚卑職,有何吩咐?」


太守說:「昨天衙內,竟有賊人在我這三堂房簷下,由西往東房椽子上,掛了一個包裹,裡面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竟有賊人這樣大膽,貴縣趕緊派人,給我捉拿兇手。訪查系何人被殺,屍身究落在何處!」


知縣一聽,連說:「是!大人不便動怒,候卑職趕緊派人緝拿。」


太守說:「貴縣要急速辦去,本府也派人緝捕。」


知縣點頭回衙,立刻把手下快班劉春泰、李從福叫上來。


老爺吩咐;「爾可即速給我拿賊,拿著我賞銀五十兩。拿不著,我要重重責罰你們。」


劉春泰、李從福點頭答應,立刻下來,聚集手下眼明手快的伙計,同府衙門的班頭,在十字街路西酒店會齊。大眾商量辦案,眾官人都來到酒店後堂。


眾伙計就問:「什麼案?」


劉春泰說:「在知府衙門三堂,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掛著一個人頭。老爺說了,辦著賞五十兩銀子,辦不著要重重責罰。」


眾伙計官人一聽,一個個緊皺眉頭,都說:「這案子不大好辦!」


眾人正在議論之際,就聽酒舖門口,有人說話,說:「都是你把包裹掛在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房椽子上。」


又有人說:「不是你叫我掛的麼?」眾官人一聽,剛才一愣。


只見由外面進來一個窮和尚,同著兩個人,都是月白的褲褂,骨頭鈕子,左大襟,四只鞋四樣:一只開口僧,一只山東皂,一只踢死牛,一只搬尖鞿、眾班頭瞧著這一僧兩俗,語音不對,面生可疑,說話有因。


書中交代:來者非是別人,正是濟公帶領柴、杜二位班頭。


和尚由常山縣,叫雷鳴、陳亮走後,和尚告辭,回到趙員外家中,柴、杜二位班頭,正等急了。


見和尚回來,趙員外就問:「聖僧哪去了?」


和尚說:「我在外面蹲著出恭,瞧見一個人,拿著錢褡褳直往外漏錢。我就後面跟著檢,直跟了有八里地。」


趙員外說:「大概聖僧撿了錢不少罷!」


和尚說:「我隨著檢,隨往懷裡揣,檢完了,我一摸,懷腰裡沒繫著帶子,隨著又都掉了,一個錢也沒落著。」


趙員外一聽也樂了,立刻吩咐擺酒,又留和尚住了一天。


次日和尚要告辭,趙員外還要留,說:「聖僧何妨多住幾天。」


和尚道:「我實在有事。」


員外拿出五十兩銀子來說:「聖僧帶著路上喝酒!」


和尚說:「不要!不要!拿著銀子怪重的。」


柴頭說:「師父不拿著,回頭咱們吃飯住店,又沒錢!依我說,拿著罷!」


和尚說:「拿著你拿著,用包袱包起。」


柴頭就用包裹包好,和尚說:「你們要拿華雲龍,你們兩個有什麼能為?」


柴頭說:「我有飛簷走壁之能。」


和尚說:「你們把這個銀子包袱,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房椽子,你要能給掛上了,我就帶你們拿華雲


龍去。」


柴頭說:「那算什麼!」當時拿著包袱,一縱身,一只手扒住房簷,一只手把包袱掛上。


柴頭說:「師父,你瞧是第十七根不是。」


和尚說:「走罷!」


柴頭說:「把包裹拿下來呀。」


「別不害臊了。真拿人家的銀子,跟人家有什麼交情。走罷!」


柴頭一想:「你不怕餓著,我們豈怕餓!」賭氣也不言語。


和尚告辭,趙員外送到外面,和尚帶領二位班頭,出了趙員外的莊,一直來到曲州府。


走到酒店門口,和尚說:「咱們進去喝酒!」


柴頭說:「進店喝酒,有錢麼?」


和尚說:「把包袱掛在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房椽子上,你又問我!」


柴頭說:「不是你叫我掛的麼?」


和尚說:「我叫你接的?這是冤魂不散,神差鬼使,叫你掛的。」


柴頭說:「什麼神差鬼使。」


和尚說:「走罷!」說著話,進了酒舖,坐下要菜。


這時,安西縣與府裡的眾官人,都看上了和尚。


和尚吃的有八成飽了,和尚又說:「你把包袱給掛在第十七根房椽子上,這回走不了了。」


柴頭說:「不是你叫我掛的麼!」


劉春泰越聽越是,這才過來說:「朋友,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房椽子的包袱,是你掛的?」


柴頭說:「是我掛的。」


劉春泰說:「好。這場官司你打了罷。」


柴頭剛要分辨,和尚說:「不用說了!官司打了,我們可沒有飯錢。」


劉頭說:「飯錢我給。」柴頭也不言語,就知道和尚不安好心,要吃人家一頓飯。直至吃喝完畢,一算帳,和尚吃了十兩零三錢。


劉頭說:「我給了,三位跟我們走罷!」


和尚說:「好!」大眾一同出了酒館,來到知府衙門。


劉頭說:「朋友,你說說罷,在三堂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掛的人頭,是殺的什麼人?屍身現在哪裡?你可說罷!」


柴頭一聽說:「什麼人頭不人頭!我不知道!」


劉春泰說:「方纔在酒館,不是你說的,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椽子上掛的包裹,是你掛的麼?」


柴頭說:「不錯!我告訴你說,我姓柴,叫柴元祿,他叫杜振英,我二人是臨安的馬快。這個和尚,是濟公,奉秦丞相趙太守諭,出來辦案,拿乾坤盜鼠華雲龍。昨天我們住在趙家莊,今天早晨,濟公問我們有什麼能為,要辦華雲龍,我說,會飛簷走壁,濟公叫我把五十兩銀子的包袱,掛在由西往東數第十七根房椽子上,看看我的能為,我掛的上掛不上。包袱是我掛的,可是銀子包袱。你要不信,我這裡有海捕公文。」


劉春泰一聽,心說:「這頓酒錢白花了!」往裡一回察,知府在京中見過濟公,知道濟公是得道高僧,趕緊吩咐,把聖僧請到書房。


和尚一見太守,彼此各敘寒溫,太守說:「聖僧從哪裡來?」


和尚說:「我奉秦相所托,帶著兩個班頭,出來辦案,捉拿乾坤盜鼠華雲龍。這個賊人,盜了秦相府的玉鐲鳳冠,在泰山樓殺死人命,烏竹庵因好不允殺死少婦。這個賊人,現在老爺的地面窩藏。」


知府說:「在哪裡?」


和尚說:「在鎮山豹田國本家。」


知府一聽說,「原來如是。我自到任,上任官就跟我說,本地有一個勢棍田國本,他跟秦相是親戚,上任知府,就是他蠱惑秦相給他調任。我自到任,他來拜過我一次。我一問,是什麼人,說是本地的民人。我說,他是黎民百姓,無官職,不應無故拜官,我也沒見他。後來他家裡報明火執仗,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昨天晚上,無故在我這三堂房椽子上,掛了一個人頭,我想其中必有緣故。」


和尚說:「不要緊。老爺只要把田國本拿住,這案就都破了。可有一節,老爺要派官人去拿,可拿不了。田國本房子也多,外面一有信,打草驚蛇,賊就跑走了。老爺你坐轎子去拜他,我和尚扮作老爺的跟班,把賊人穩住,我可以拿他。」


老爺說:「聖僧扮跟班行得麼?」


和尚說道:「行得!老書把跟班的衣服,給我拿一身來。」立時給和尚打了洗臉水。


和尚一洗臉,本來濟公五官清秀,無非是臉上太黑。把僧帽揣在懷內,戴上皂緞色軟帕包巾,穿上一件皂緞色大田,把草鞋脫了,換上薄底靴子,打扮好了,知府一看很像。老爺自己換好了官服,吩咐外面打轎。


柴元祿、杜振英、劉春泰、李從福,還有許多官人,一並跟隨。


老爺上了轎,鞭牌鎖棍,及旗鑼傘扇銅鑼開道,一直來到田國本家門口拜會。家人進去一回,田國本正在大廳同邱成、楊慶、華雲龍說話,家人回稟說:「現有知府來拜。」


田國本一聽一愣,說:「眾位賢弟,前者我拜知府,他不見我。今天放他來拜我,恐是其中有詐。」


邱成說:「兄長不必多疑,大概知府他知道兄長跟秦相是親戚。他前者不見兄長,他這是來賠不是。」


田國本一聽也有理,說:「二位賢弟,在東西配房去躲著。要有動作,你二人再出來動手。華二弟你到花園子,擺桌酒,你喝酒去,待我見他。」眾人點頭,田國本這才出來迎接知府。




不知濟公如何捉賊,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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