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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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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夢吉等]240回本【濟公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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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0 02:35: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三一回-吐實情馬氏拉卞虎,定妙計佛法捉賊人

話說和尚在王雄、李豹耳邊說了幾句,王雄轉身夠奔外面。


李豹拿了一方肉,在大堂用板子一打,彷彿打人一般,眾官人嚇喊堂成,說;「打,打,打!」


外面馬氏就問:「打誰呢?」


王雄說:「打你兒子賴子呢。」馬氏一聽,心痛的了不得。


少時,和尚叫把賴子藏起來,把馬氏帶上來。


馬氏一瞧他兒子沒有了,也不知擱在哪去,往大堂前一跪,老爺把驚堂木一拍,說:「馬氏你好大膽量,你做出這樣事來!方才賴子都拍了,你所做的事還不實說麼?」


馬氏剛才一愣,老爺說:「大概不用刑,你還不說,已然你兒子都說了,你還敢隱瞞?來人給我掌嘴。」


馬氏一聽,嚇的顏色更變,說:「老爺不必動刑,既是賴子說了,我也說。」


知縣說:「你快實說,本縣不打你。」


馬氏說:「回稟老爺,小婦人居孀守寡,只因沒養廉,我跟卞虎住街坊,常給卞員外做活,卞員外常給我家裡送錢,給我打首飾,做衣裳,來往頻盈,跟小婦人通好有染。那一天卞員外到我家去,提說在城裡二條胡同,瞧見一個西頭路北牆門出來一個婦人,二十多歲,生的標致可愛,出來倒髒水,他騎著馬由那裡瞧見,提說怎麼長得美貌。我說;『你別胡說,那是我外甥女。』他說:「叫我給接回來拉皮條。』我說:『不行,我外甥女是貞節烈婦。』後來他交給我一對金帽子,一套垂金扇,叫我給擱到我外甥女家去。他說:『苟能夠拆散他夫婦,許給我五十兩銀子。』我把鐲子留下一只。那一天我瞧我外甥女去,他去外廂方便,我就把鑰子、扇子放在箱子裡,這是我辦的。後來有什麼事,我就不知道,那都是卞虎做的。那一天李文龍找我,就叫我把我外甥女帶回來,我也不知是怎麼事故,這是以往從前真情實話。」


老爺一聽,吩咐王雄、李豹:「給我傳卞虎。」


和尚說:「老爺你傳得了來麼?」


知縣說:「怎麼傳不了來?」


和尚說:「你想,卞虎乃是兵部尚書之子,家裡手下人極多,又是深宅大院,官人一去,他一得著信,由後門就走了。」


知縣說:「依聖僧之見,該當如何呢?」


和尚說:「我帶著王雄、李豹、賴子去拿他,我自有道理。」知縣說:「好,聖僧辛苦一回罷。」和尚這才帶領王雄、李


豹、賴於出了衙門。和尚說:「二位頭兒跟賴子上他們家去等我。」


王、李二人點頭答應,同賴子到馬氏家去。


和尚一直來到卞虎的門首,一瞧懸燈結彩,熱鬧非常。


和尚來到大門前說:「辛苦!辛苦!」


門上管家一看,說:「大師父快去罷!我們員外大喜的日子,你趕什麼來了?」


和尚說:「我念喜歌來了。」


管家說:「沒有出家人念喜歌的,你快去罷!」


和尚說:「咱們是鄉親,你叫我得幾吊好不好?」


管家一聽和尚的口音,說:「大師父你是台州府的麼?」


和尚說:「是呀!」


管家說:「我念與你是鄉親,念罷!念完了,我到帳房給你要兩用。」


和尚說:「勞你駕罷!我念:懸燈結彩滿堂紅,錦繡門掛錦繡燈。和尚至此無別事,特意前來念藏經。」


管家說:「和尚你別念藏經呀,這是叫我們員外聽見,立刻就把你送衙門。你念吉祥的。」


和尚說:「懸燈結彩滿門昌,千萬別添女家旁。福神喜神全來到,閻王有信請新郎。」


管家一聽,說:「和尚你是找打,你念好的罷!」


和尚說:「我不會了,你給我要錢去罷!」


管家說:「我念你跟我是鄉親,要不然,我真給你回稟員外。」


和尚說:「你給拿錢去罷。」


管家到裡面要了兩吊錢拿出來,和尚扛著來到西城根二條胡同。


到了馬氏家中,王雄說:「聖僧,咱們怎麼拿卞虎。」


和尚說:「賴子。」賴子就答應。


和尚說:「賴子你到卞員外那去,你就說:『我娘說了,叫卞員外不必等晚上娶了,睡多了夢長,這就發轎去娶,帶五百銀子。』你說我娘說:『新人下轎子,叫卞員外親自遞給新人一個蘋果,為是平平安安的。』你別提打官司,照我這話說。」賴子說;「噯!」


他本是癡子,立刻就到廣員外家去,剛來到卞虎門首,家人都認識,說:「賴子做什麼來了?」


賴子說:「我姐說了,叫下員外不用等晚上娶,睡多了夢長,這就以轎娶罷!」


家人說:「是!」帶著賴子一見員外,卞虎說:「賴子你怎麼來了呢?」


賴子說:「我姐說了,叫卞員外這就娶,帶了銀子,找人下轎,叫卞員外親給新人一個蘋果,平平安安的。」


卞虎說:「是了,你回去罷!」賴子立刻回來。卞虎叫陪系太太,立刻鼓樂喧天,坐著花轎來了。


這裡王雄、李豹就問:「和尚,怎麼辦?轎子來了娶難呀?」


和尚說:「我上轎,你們兩個扶轎桿,你兩個人先要五百銀子,每人帶二百五。我和尚上轎,到那下轎拿他,要不然拿不了他。」正說著話,轎子到了。


和尚先把門關上,叫王雄、李豹說:「新人上轎,忌十二屆相,不用暗親太太,叫陪系太太清回去罷!」王雄、李豹隔著門一說,外面陪系太太自己回去了。


外頭鼓手叫:「開門,別誤了吉時。」


和尚說:「吹個大開門。」


外頭就吹打,和尚說:「吹個小開門,吹個半開門。」


外頭說:「不會!」


和尚說:「打個花得勝。」外頭就打。


和尚又說:「打個孫大聖!」


外頭鼓手說:「不會!」


和尚說:「拿紅包來。」外面隔門縫往裡捺紅包,包著錢。


和尚說:「擦一個一門五福,族兩個二字平安,捺三個王陽開泰。」


和尚說:「還是撒滿天星。」都說完了,和尚滋溜進了屋子。


王雄一開門,花轎抬進來,有管家跟著,認識王雄、李豹,管家說:「二位頭翁跟著幫忙麼?」


王雄說:「可不是,帶了五百銀子來沒有?沒帶來可不上轎。」


管家說:「帶來了!」


王雄說:「帶來交給我們罷!」管家把銀子交給二位班頭。


花轎堵著門口,和尚上了轎子,王雄、李豹扶著轎桿,吹吹打打,來到卞員外家。


轎子搭到裡宅蔣平,卞虎拿著一個蘋果往轎子裡一遞,和尚接過來就吃,隨把手揪住卞虎的手腕子,卞虎心裡還說:「怎麼美人手這樣粗?必是洗衣裳洗的。」眾多的姨奶奶、婆子、丫環都要瞧這個美人,必是天上少有,地下決無,急至一打轎簾,是一個窮和尚,大眾哄堂而笑。


和尚說:「好卞虎,你往哪走!」


王雄過去一抖鐵鏈,把卞虎鎖上,眾多家人要攔,被和尚用定身法定住,拉著卞虎來到公堂。


知縣說:「下面是卞員外?」


卞虎說:「老父台!」知縣說:「卞虎!」


卞虎說:「張甲三知縣官!」


知縣說:「好惡霸!」


卞虎說:「好贓官!」


老爺勃然大怒說:「卞虎!你好大膽量,竟敢目無宜長,咆哮公堂!你為何密謀定計,圖謀良家婦女,與馬氏通好?趁此實說。」


卞虎說:「我不知道!」


知縣說:「大概妙手問事,萬不肯應,拉下去給我重責四十大板!」皂班立刻將卞虎按倒,打了四十大板,打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老爺又問,卞虎本是公子哥出身,從來沒受過這樣苦,焉能支架得住?


卞虎這才說:「老爺不必用刑,我實說。找原與馬氏通姦,那一天我見了鄭氏貌美,我一問馬氏,方知道是她外甥女,她說是貞節之婦。我家有一個教讀的先生,姓童雙名介眉,他給我出的主意,叫我買一對銅子,一把小扇,先叫馬氏給鄭氏栽上贓。我家開著一座綢緞店,那天放意說請李文龍寫信,童先生給我做了兩首詩,一首詞,拿一對耳環。我派人給李文龍送去,故意叫李文龍知道,休他妻子,我可以拓媒人說到我手,這都是童先生出的主意。」


知縣立刻叫書班寫了口供,問:「卞虎認打認罰?」


卞虎說:「認打怎麼樣?認罰怎麼說?」


知縣說:「認打呢,我革去你的員外,照例重辦。認罰呢,罰你五千銀子。」卞虎情願認罰。


老爺把馬氏叫上來,打了四十嘴巴,知縣說:「我念這婦人無知,便宜你下去具結,從此安分。」


又把李文龍叫上來,叫書班一念供。


知縣說:「李文龍你聽見吧,你妻子本是貞節烈婦,無故被屈含冤。你趁此接回去,本縣賞你五千銀子,憤志讀書,下去具結。」李文龍給知縣磕頭,千恩萬謝。


卞虎給銀子,李文龍領下去,眾人具結完案,知縣這才說:「聖僧在我這裡住幾天罷!」


和尚說:「還有那五百銀子賞王雄、李豹二人,我明天就走,要上白水湖去捉妖。」知縣擺酒款待和尚。


天晚安歇,次日知縣說:「我給紹興府知府顧國章寫一封信,派王雄李豹送聖僧去好否?」和尚點頭,知縣立刻寫信,派王雄、李豹二人拿了書信同和尚同去。


這才起身,要直奔白水湖。




真假濟顛捉妖,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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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0 02:36: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三二回-送聖僧捉妖白水湖,假濟公投刺紹興府

話說濟公禪師由蕭山縣告辭,同王雄、李豹順大路夠奔白水湖。道路上饑餐渴飲,曉行夜宿。


這一日剛來到紹興府東門,只見街市上男男女女,擁擠不動。


王雄、李豹就打聽過路人:「什麼事這樣熱鬧?」


有人說:「白水湖濟公長老捉妖。」


王雄說:「怎麼,我們還沒來,就知道濟公來捉妖呢!」


就聽大家紛紛議論,這個說:「我因為瞧捉妖,行人情都沒去。」


那個說:「我因為瞧捉妖,買賣都沒做。」


正說著,就聽那邊哄趕閒人,說:「大人來了,同著濟公長老在馬王廟打公館喝茶吃飯,少時就上台捉妖。」


王雄一看,頭裡是鞭牌鎖棍,旗鑼傘扇,後面跟著兩匹馬,左邊是一匹紅馬,右邊是一匹白馬,只見紅馬上騎著一個大和尚。


看那樣子,跳下馬來,身高有一丈,大腦袋,膀闊三停,項短脖粗,赤紅臉,穿著黃袍,脖子上掛著一百單八顆念珠,背後帶著戒刀,白襪黃僧鞋,真像個羅漢樣子。


右邊騎白馬的,是知府顧國章,頭戴展翅烏紗,身穿大紅蟒袍,玉帶官靴。旁邊就有人說:「瞧這位濟公長老,真是漢晉間羅漢樣子。」


那個就說:「這許不是濟顛僧,濟顛僧是顛僧,短頭髮有二寸多長,一臉泥,破僧衣缺袖短領,腰繫絨絛,疙裡疙瘩,光著兩隻腳,拖著兩只草鞋,襤樓不堪,酒醉瘋額,那才是濟顛僧呢。」


用手一指濟公,那人說:「就跟這位大師父不差,往來比他還職。」


和尚說:「比我還髒,你認識濟公麼?」


那人信口開河說;「我認識、我踉濟顛有交情,去年夏天我在臨安盤桓了好幾個月呢。」


和尚說:「你去年夏天不是在揚州做買賣著,怎麼你又上臨安去?」


那人一聽一愣,說:「我在揚州做買賣,你怎麼知道?」


和尚說:「那是我知道!」


這時節王雄、李豹可就說:「聖僧!你看這裡可有一個濟顛,你要是真濟顛,咱們再投信。你要是假濟顛,可趁早別碰釘子。」


和尚說:「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是假的,你們兩個人瞧著辦罷!」


正說著話,馬到了跟前,濟公一聲喊嚷:「好王八猴兒狗,待我來!」過去一把,竟把假濟額的馬嚼環揪住。


書中交代,這個假濟額是怎麼一段緣故呢?原本紹興府知府顧國章到任不多的日子,東門外有一道河名叫沒澇河,這道河又叫白了溝,說濟公的全布上都叫白水湖,愚下做書的也不能獨出己見,再為改正,也就是白水湖就是了。


這個湖的水,忽然放香,沿湖一帶的小孩子,走到那裡,聞著湖水一香,就跳下去。


後來眾村莊擺設香案,衝著湖水一祭奠,只見由湖水裡出來兩股陰陽氣,聽得見說話,瞧不見人影,一天要吃一個童男,一個童女。要不給送,要把紹興府一帶地面的小孩子全吃了,一個不留。


六百多村莊一會議,誰家有孩子都寫上名兒,團了紙團,擱在斗裡,天天抓,抓出誰家的,把誰家的孩子送給妖精吃。


大眾一面京官,知府各處張貼告示,誰能給把妖精除了,謝白銀一干兩。


這天,忽然知府的衙門口一聲「阿彌陀佛!」,來了一個大和尚,赤紅臉,身高一丈,穿著黃袍,口稱:「我乃靈隱寺濟顛和尚是也,正在廟中打坐,心血來潮,知道白水湖有妖精害人,貧僧特意腳駕祥雲來到此處,所為降妖捉怪,搭救眾民。爾等進去回稟你們太守,就說貧僧來了。」


官人進去一回稟,知府迎接出來,說:「聖僧佛駕光臨,弟子有失遠迎。」跪倒行禮。


這大和尚一擺手,大模大樣說:「不必行禮,頭前帶路。」


來在書房坐下,知府說:「聖僧由靈隱寺來,何時起身?走了多少日子?」


假濟顛和尚說:「貧僧今日早晨腳駕祥雲而來,特為降妖。」


知府說:「聖僧捉妖,用什麼東西?」


和尚說:「一概不用,就在湖岸高搭法台。」


知府一面派人搭法台,一面問和尚吃葷吃素,和尚說:「葷素皆可。」知府吩咐在東門外馬王廟打公館,陪和尚到公館用飯。


用完了飯,法台搭好,那時知府同和尚來到白水湖岸頭。和尚一跺腳,上了法台,一燒香,心中禱告過往仙靈:「弟子本是飛龍山煉氣士,皆因白水湖妖精害人,我也不是興妖作怪,所為把妖精除了,搭救這方黎民,望神靈保佑!」


禱告已畢,畫了三道府,用戒刀帖上,一點一晃,這團火光有海碗大小,口中說:「這道符出去,一到湖裡,就叫妖精出來。」


說罷,往湖裡一甩,只聽湖水「嘩啦啦!」一響,聲如牛吼雷鳴一般,就見水往兩旁一分,由湖裡出來兩股陰陽氣,直奔這和尚照下來。


這和尚一張嘴,出來一股黑氣,把那陰陽氣頂住。


他這股黑氣有核桃粗,那股陰陽氣有茶林口粗細,眼瞧這湖裡出來的陰陽氣,把他這股黑氣直往下壓。


書中交代,這白水湖裡這妖精,有八九千年的道行,這個假濟顛,只有五千年的道行,故此敵不住。


眾人瞧著也不懂,就見這和尚熱汗直流,法台咯吱咯吱直響。


天到日色西斜,偶然雲生西北,沉雷「咕嚕嚕!」一響,這股陰陽氣收回去,這和尚累了一身汗,說:「老爺,今天貧僧未帶法寶,我回廟去取法寶,明天再來捉妖。」


知府說:「聖僧回靈隱寺有幾百裡,哪能就來了?」


和尚說:「貧僧會駕雲。」說完了話,哦溜一股黑煙沒了,眾人都說這可是神仙。


知府回衙,次日果然這和尚又來了。他原本不是這白水湖妖精的對手,他回山要請一位有本領的老道幫忙,那老道也有八九千年的道行,偏巧不肯出來管。他一怒,今天要跟白水湖的妖精來拚命。


一見知府,知府知道這取了寶貝來,仍吩咐在馬王廟打公館,預備吃飯。今天就吵嚷動了,瞧熱鬧的人擁擠不動。


知府同著假濟顛夠奔馬王廟,正往前走,真濟顛一聲喊嚷,過去一把將假濟顛的馬嚼環揪住。


真濟公說:「好東西,你敢前來捉妖。」


假濟額一看,是一個瘋瘋顛顛的窮和尚,焉想到羅漢爺早把佛光、金光、靈光三光閉住。


假濟顛看著是個凡夫俗子,連忙就問:「這位法兄請了。」


真濟顛說:「你跟我論兄弟麼?」


假濟顛說:「論哥們你不願意麼?」


真濟顛說:「我倒怕你不願意,你上哪去?」


假濟顛說:「我去捉妖去!」


真濟顛說:「你去罷!」又把馬嚼環松開了,假濟顛同知府夠奔馬王廟去了。


王雄、李豹一瞧和尚,虎頭蛇尾,過去的時節彷彿真哼,有前頸役後頸,王雄、李豹就說:「聖僧,咱們這信是投好,是不投好?」


和尚說:「你們兩位瞧著辦罷!」


王雄、李豹自己一想,有心不投信罷,又怕老爺想:「你管他是真濟顛假濟顛,我叫你投信你不投?」有心投罷,又怕老爺說:「瞧見一個濟顛僧,你二人為什麼還投信,碰釘子呢?」左思右想,無奈還是投罷!這才同著和尚來到馬王廟。


王雄、李豹來到裡面門房,一道辛苦,紹興府的稿案本姓張名叫張文元,原先也在蕭山縣當過稿案,認識王雄、李豹,連忙問:「二位頭兒從哪來卜一向可好?」


王雄說:「我二人奉了縣太爺之命,來給太守下書,薦來一位濟公長老,給白水湖捉妖。」


張文元一愣,說:「我們這裡有一位濟公長老,怎麼會又來了一位濟公?在哪裡?」


王雄說:「在門口呢!」


張文元同著來到門口一瞧,和尚靠著影壁在地下坐著睡著了。


王雄用手一指,說:「就是這位和尚。」


張文元一看,歎了一聲,說:「依我說你們二位不必投信了,瞧我們這裡這位濟公,真是羅漢的樣子。這個和尚,簡直是乞丐!」


王雄說:「我二人奉老爺之命來投書,不能不投呀!你給回回罷!」


張文元無法,到裡面一回,知府顧國章正同假濟顛談話。


張文元把信拿進來,知府一看,微微一笑說:「聖僧,你看世界上真有這等無知之輩,冒充你老人家的名姓。」


假濟顛一聽,說:「怎麼回事?」


知府說:「現有我的朋友蕭山縣知縣,又給薦了一個濟顛和尚來,真乃可笑。」


假濟顛一聽,一哆嗦,心說:「許是真的來了。」


知府說:「請進來瞧瞧罷!」立刻張文元出來一找,和尚沒了。


正在各處找尋,忽聽廚房裡廚子嚷:「哪來的個窮和尚偷菜吃來了,這是給濟公長老預備的。」


張文元來到廚房一看,見窮和尚偷酒喝,還大把抓菜呢。


張文元說:「和尚,我們太守請你哪。」濟顛一聲答應,這才往裡直奔。




不知真假濟顛見面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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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0 02:37: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三三回-真假僧會面馬神廟,邀道友攜寶報前仇

話說知府吩咐有請,張文元同著真濟公來到裡面。


假濟顛一看,是方才揪馬嚼環的那個窮和尚,假濟公就問:「來者法兄,怎麼稱呼。」


真濟顛說:「我乃靈隱寺濟顛僧是也,你是誰呀?」


假濟顛說:「我也是濟顛!」


真濟顛說:「你也是濟顛,我在廟裡怎麼沒瞧見過你?」


假濟顛說:「你也不用瞧見過沒瞧見過,回頭上台做法,誰有能為誰是真。」


濟公說:「也好!咱們先吃飯要緊,千里為官,還為的是吃穿呢。來,擺酒擺酒!」


知府立刻吩咐把酒擺上,和尚大把抓菜,抓起來還讓:「知府你吃這把。」


知府一瞧,和尚伸出手來似五根炭條一般,連忙說:「請罷!」和尚大吃大喝。


吃喝完畢,知府同著真濟顛、假濟額來到法台,但則見這瞧熱鬧的人多了,假濟顛說:「法兄上台呀!」


真濟顛說:「怎麼上去?」


假濟顛說:「施展法術上去呀。」


真濟顛說:「我不會,我拿梯子上去。」


假濟顛一跺腳上了法台,真濟顛故意爬梯子上去。


假濟顛說:「你先燒香罷!」


濟公拿過香來就點,假濟顛說:「你祝告麼?」


真濟公說:「祝告什麼?」


假濟顛說:「你心裡有什麼,就禱告什麼。」


濟公說:「我窮!」


假濟顛說:「窮沒人管。」


濟公就說:「哦俄!」


假濟顛說:「你倒是捉妖念咒,施展法術,別耍笑作玩。」


濟公說;「我不會!」把香火沖下,往香爐裡一插,真濟公一滾身跳下法台,


正碰見胡秀章、孫道全二人,說:「師父怎麼不管捉妖?」


和尚說:「你們兩個人早來了,咱們不管!回頭有比,咱們爺們能為大的來捉妖,咱們瞧熱鬧罷!」


濟公又說;「我先前教給的咒,忘了沒有?」


孫道全說:「什麼咒呀?」


和尚說:「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


孫道全說:「那我記得。」


和尚說;「你記得,好,你拿著寶劍,站在湖沿上,衝著湖念我這個咒,湖水就上不來。要不然,湖水一上來,就把眾黎民全都淹了。」孫道全點頭答應,就到湖沿上去念咒。


這個時節,假濟顛在法台上見真濟公一下去,連眾瞧熱鬧人都瞧著可笑。


假濟顛在台上畫了三道府,點著往湖裡一甩,就聽湖裡水一響,聲如牛吼,往兩旁一分,波浪滔天,由當中出來一股陰陽氣直奔法台。


假濟顛一張嘴,出來一股黑氣就把陰陽氣頂住。本來他不是湖裡妖精的對手,仍然這陰陽氣直往前趕,他這股黑氣直往回抽,眼看就要抽完了。


假濟額正在危急之際,就聽見念一聲「無量壽佛!」又一聲「無量壽佛!」,來了兩個老道。


頭裡走的這老道,發挽雙擔捨,穿著青布道袍,青緞護領相襯,腰繫黃絨絛,白襪青雲鞋,面如刃鐵,粗眉大眼,押耳黑毫,海下一部鋼髯,由如鋼針,雅似鐵線,在助下佩著寶劍,背後背著一手乾坤顛倒迷路旗。


後面跟定一個老道,頭帶青緞九梁道冠,身穿藍緞道袍,青護領相襯,腰繫絲絛,白襪雲鞋,白臉膛,俊品人物,身背後背著周天烈火劍。


書中交代,這位白臉膛老道,乃是神童子褚道緣。


前者跟濟公為價,分手之後,他回到鐵牛嶺避修現,得了加氣傷寒病了。他師兄孫道全到臨安去找濟顛,替他報仇,一去不回來。褚道緣病好了,一打聽不但孫道全沒替他報仇,反認他濟顛和尚為師。


褚道緣個氣就大了,他自己帶上周天烈火劍,直奔雙松嶺三清觀。


這廟中有一個老道,叫鴛鴦道張道陵,跟諸道緣至好。


褚道緣知道張道陵廟中有一種鎮現之寶,叫乾坤顛倒迷路旗,勿論什麼精靈,一晃這旗子就得顯原形,就是帶路金神,一晃這旗子就得翻身栽倒,若是凡夫俗子,能把三魂七魄晃散。


褚道緣這天來到三清觀,一見張道陵,就把受濟顛和尚欺辱的話一說,現在孫道全怎麼拈辱三清教,認了和尚為師。


褚道緣說:「我來求兄長替我報仇雪很,我知道你有乾坤顛倒迷路旗,你可以帶著跟我到臨安去找濟額報仇。」


張道陵說:「這件事我可不敢應允,乾坤顛倒迷路旗乃鎮觀之寶,上輩遺留。前番有蟒精來偷盜,沒盜了去,後來又來了一個壁虎精,也沒盜了去。有我師爺在日就說過,無故不准妄動,你另請高明罷。」


褚道綠說:「兄長你我知己,勿論怎麼樣,兄長得替我出力,不管也要管。」


張道陵見褚道緣苦苦哀求,自己無法,說:「也罷!我跟你去一回就是了。」這才請出乾坤顛倒迷路旗,帶著同褚道緣下山。


這天來到臨安,同到靈隱寺一找濟顛,門頭僧說:「濟顛有人請去,上白水湖捉妖去了。」


二人這才往白水湖追趕,要找濟顛,連孫道全找著全殺,誰也不留。


這天兩個老道剛來到紹興府東門,就見街市上瞧熱鬧的人擁擠不動,紛紛傳言說:「濟公長老在白水湖捉妖。」二人來到法台臨近一看,不是真濟顛。


張道陵說:「賢弟你來看,我打算是真濟顛捉妖起精,法台也是妖精,妖精捉妖,這倒新鮮。」


褚道綠說:「兄長你我今天上法台,幫著這個妖精把湖裡的妖精捉了,你我二人顯顯能為。兄長你留著寶貝迷路旗捉拿濟顛,我這周天烈火劍能清天火、地火、人火三昧真火,是我師父的寶貝,可以捉妖。」


二人商量好了,來到法台上,說:「上面僧人不必害怕,待山人前來跟你捉妖。」說罷,二人趁腳風上了法台。


假濟顛正在不得了,恨不能有人幫著才好,連忙說:「二真人快快大發慈悲,把妖精捉了,給民間除害。」


褚道緣說:「兄長瞧我的!」立刻畫了三道符,用周天烈火劍一粘,說:「我這一道符甩在湖裡,就能叫妖精上來現原形。」自己以為能為大了,其實更不行,就見他把符點著,口中念念有詞,說聲「敕令!」,往外一甩符,焉得到真彷彿有人從手裡把寶劍奪出去似的,連寶劍出手,落到湖內。


褚道緣一跺腳說:「了不得了!把我的寶貝失了。」


張道陵說:「誰叫你多管閒事,又要捉妖,這自然是失了。你我走了罷!找濟顛去罷!」褚道緣無法,立刻跳下法台。


這兩個人來的很勇,回去的更快,褚道緣垂頭喪氣同張道陵往回走。


正往前走,只見前面來了兩個人,都是壯士打扮。一位是紫壯帽,紫箭袖,身披大氅,面似藍靛,發似朱砂,紅胡子,一位身穿藍翠褂,俊品人物,來者非是別人,正是雷鳴、陳亮。


這兩個人是由小月屯來找濟公,要瞧熱鬧,正碰見兩個老道。


雷鳴、陳亮不打聽也沒事,偏巧雷鳴就問:「借光,道爺是從白水湖來麼?」


老道說:「是呀!」


雷鳴說:「你瞧白水湖是濟公捉妖麼?」


褚道緣一愣,說:「你們二位打聽濟顛,跟濟顛認識麼?」


雷鳴說;「那是認識,濟顛是我們師父。」


褚道綠一聽,「呵!」了一聲,說:「你二人既是濟顛的徒弟,甚好!我正找濟顛,找不著,就是你二人罷!張道兄把寶劍給我,我殺他二人。」


張道陵說:「何必你動手,叫你瞧瞧我這乾坤顛倒迷路旗的利害。」


說著把旗子拿出來,打開一晃,口中念念有詞,雷鳴、陳亮這二人一瞧天旋地轉。


雷鳴、陳亮破口大罵:「好個雜毛老道,二位大太爺跟你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冤各有頭,債各有主,無放眼二位大太爺做對?我殺你兩個雜毛老道。」


雷鳴、陳亮打算要拉刀動手,無親身不由己,頭暈眼眩,翻身栽倒在地,不能轉動。


張道陵把旗子卷上,哈哈一笑,說:「賢弟,你可以看見了。」


褚道綠說:「看見了,真是寶貝!」


張道陵說:「這找不著濟顛,殺他兩個徒弟,也算報了一半仇。」


把寶劍遞與褚道緣,褚道緣剛要殺雷鳴、陳亮,就見那邊一聲喊嚷:「好雜毛,無故要殺我徒弟,冤有頭,債有主,待我和尚老爺與你們分個高低上下!」濟公禪師趕到。




初會乾坤顛倒迷路旗,不知僧道鬥法,勝負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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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0 02:38: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三四回-白水湖丟失烈火劍,密松林初試迷路旗

話說老道褚道綠正要殺雷鳴、陳亮,濟公禪師趕到、褚道緣一看,說:「道兄,你看濟顛來了!」


張道陵說:「好,待我來!」伸手拉出乾坤顛倒迷路旗,說:「濟顛你可認得山人?」


和尚說:「褚道緣,你先等等!冤各有頭,債各有主,我跟你有仇,徒弟沒招惹你,你叫我徒弟走他們的,有什麼話,咱們再說!」


褚道緣說:「可以!」


和尚過去把雷鳴、陳亮救起來,給了兩個人一塊藥吃,這兩個人好了。


雷鳴、陳亮說:「師父,你老人家上哪去?」


和尚說:「你們兩人不用管,去到白水湖等我去,我少時就去。」這兩個人走了。


和尚這才說:「你們兩個老道,打算怎麼樣?」


張道陵說:「和尚,你無故欺負三清教的人,今天山人特來找你,你可認識山人這寶貝?」


和尚說:「我認識怎麼樣?」


張道陵說:「你要知道我的利害,跪倒給我磕頭,叫我三聲祖師爺,饒你不死。如要不然,當時我拿這乾坤顛倒迷路旗,結果你的性命。」


和尚哈哈一笑說:「我叫你三聲孩子。」


張道陵一聽,氣往上撞,當時一晃迷路旗,口中念念有詞,眼瞧和尚滴溜溜轉,東倒西歪。


老道說聲「敕令!」,和尚翻身栽倒。


張道陵一看,說:「賢弟你看見了,我已將和尚治住,是你殺我殺?」


褚道綠說:「我立刻殺他!」隨即趕過去,惡狠狠照定和尚脖頸就是一劍。


只聽寶劍噹啷啷一響,和尚脖子冒火星。


褚道練說:「和尚好結實脖子。」


張道陵說:「這不是和尚罷。」一句話說破,再一瞧,是半截石頭樁,和尚蹤跡不見。


張道陵說。「了不得!這叫替身挪移大搬運。這和尚能為不小,既是我這寶貝拿不了他,比你我的道行大,你我不是他的對手,咱們得請能人拿他。」


褚道緣說:「請誰去?」


張道陵說:「請你師爺爺紫霞真人李涵齡去。」


褚道緣說:「不行,我師爺爺決不管!」


張道陵說:「你爺爺或者能與幫助更妙。不然,到八卦山去請坎離真人魯修真來。他有一宗鎮現之寶,名日乾坤子午混元袋,勿論什麼妖精裝在裡面,一時三刻化為膿血。島洞金仙,裝在裡面,能把道行沒了,連西方的羅漢裝上,都能把金光散了。」


褚道緣一想說:「也好!」二人這才夠奔八卦山去了。


和尚借遁法走了,回歸白水湖。剛來到湖岸,雷鳴、陳亮趕過來行禮說:「承蒙師父救命,要不然,已死在老道之手。」


和尚說:「不便行禮!」


雷鳴、陳亮說:「師父那台上捉妖的和尚是誰?」


濟公說:「那是假濟顛!」


雷鳴說:「怎麼濟顛還有假的?」


和尚說:「那是自然,你瞧!了不得了!這個假濟顛要了不得!」


雷鳴、陳亮瞧著也不懂,就見湖裡出來這股陰陽氣,把他這股黑煙壓的剩了有幾尺,再要少待片刻,把黑氣欺沒了,陰陽氣一卷,就把他捲到湖裡去,他這五千年道行就完了。


眼瞧這假濟顛熱汗直流,法台咯啷咯啷直響,濟公禪師心中有些不忍,這才口念阿彌陀佛,由腰裡把僧帽拿出來戴上。


和尚說:「亮兒給我拿個折。」


陳亮一想:「這倒不錯,把陳宇去了,淨吃亮兒。」立刻給和尚把僧袍拿了個折。


和尚把絨緣緊一緊,說:「雷鳴、陳亮你兩個人上西邊舖子門口,雨搭底下去,我和尚有事。」雷鳴、陳亮就到舖戶廊簷下去一站。


和尚恭恭敬敬,沖西北磕了三個頭,起來也到廊簷下一站。


少時雲生西北,霧長東南,沉雷一響,大雨點真有錢大,趕精雷一響,避邪湖裡,這股陰陽氣收回去了。


台上假濟顛也怕雷,他也是妖精,自己一想:「得找個有造化的人,可以躲避雷,大概知府顧國章皇上家的四品官,必有造化。」


假濟顛正要找知府去,忽然往西一看,見窮和尚一摸腦袋,透出三光。


他一看是身高十丈,頭如麥鬥,身穿織擇,赤著兩只腿,光著兩隻腳,是一位活報報知覺羅漢。假濟顛連忙來到真濟顛跟前,說:「聖僧你老人家救命!」


和尚一掀僧袍,說:「這裡頭蹲著來,老實點,別碰了零碎。」這個時節,狂風暴雨就下來了。


瞧熱鬧人,跑的跑,躲的躲,知府在看臺上也下來了。


眼瞧著這法台上的大和尚,跑到那窮和尚的僧袍底下蹲著去,知府心中納悶。


這個時節一個電閃,跟著一個雷,這霹雷老打不著。


濟公一按靈光,說:「好東西,真是作怪。假濟顛你出來,我用用你。」


假濟顛說:「聖僧,我不敢出去,怕雷霹。」


和尚說:「不要緊,把我的帽子給你戴上。此時湖裡的妖精,給雷震迷了。他頭上頂著一塊髒布,乃婦人所用污穢之物,雷不能霹他。你到湖裡去把髒布搶過來,雷就把他擊了。」


假濟顛這才戴上濟公的僧帽,夠奔湖岸,滋溜跳下湖去。


妖精翻上來了,大眾一看,這個妖精,其形是龍腦袋,兩隻眼沒了,有兩條腿,長有三十余文,一身淨鱗。


這宗東西名叫鱷魚,乃是龍種。這鱷魚天底下地上頭,只有一個,夠五百裡地長,這是個小的。


這種東西最利害無比,龍之性最淫,比如龍要污了牛,下出子來,名曰特龍;污了馬,下出駒來名曰龍駒;龍污了驢,下出子名曰春龍;污了羊,生子名曰猖龍;污了豬,生子名曰債龍;要污了野雞,下了蛋,入地一年走一尺,四十年起蚊,它一出來,能使山崩地裂,四周帶起四十丈水來,乃是龍王爺的反叛。


這個鱷魚,天下大患,今天被雷擊了,雨也住了。


知府知道是窮和尚的法術,請的雷,這才下了看臺,過來給濟公行禮,說:「聖僧佛法無邊,弟子深為感念,請聖僧到衙門一敘。」


和尚說:「太守大人,你把這鱷魚叫人抬回去。他那兩隻眼,是兩顆避水珠,在內腎囊裡,取出來,乃是無價之寶。他周身骨頭節裡都是珠子,他那兩只爪,


是真鍬塊。大人你得這個魚,取出珠子來,勝似敵國之富。」


知府一聽,喜樂非常,吩咐把才纔那假濟顛騎的馬,給聖僧備過來。手下人答應,旁邊胡秀章趕過來,說:「聖僧你老人家上衙門去,我要回家了,在家中候著你老人家。」


和尚點頭,雷鳴、陳亮、孫道全過來,隨著濟公左右。


和尚上了馬,同知府並馬而行,剛走到紹興府東門,忽然濟公騎的這匹馬一叫,連躥帶跳,往北就跑。知府趕緊吩咐人快截馬。大眾官人都嚷截,但是誰也沒截住。和尚的馬,一直往北跑下去了。


雷鳴、陳亮、孫道全隨後追趕,和尚這匹馬奔走如飛,跑下有二十多裡來。


和尚說:「好東西,真跟我玩笑!」


正往前走著,眼前樹林子一聲:「阿彌陀佛,師父別走!弟子給你老人家送帽子來了。」濟公一看,正是假濟顛。


書中交代:這個假濟顛怎麼一段緣故呢?


只因紹興府正南有一座會稽山,山下住著一個打柴的,姓李名雲。


這個人乃是飽學,時運不佳,家中貧寒,不能念書。


家有老母,李雲事母至孝,就指著打柴度日。一天打兩擔柴,一擔柴余米,一擔柴自己燒。


這天拿著扁擔板斧,到山上去打柴,剛走到山口,就見那裡有一條大蟒,有好幾十丈長,兩隻眼似兩盞燈,張著血盆似的大嘴。


李雲嚇得魂不附體,把扁擔、板斧都丟了,跑回家去,嚇得戰戰兢兢。


他母親就問:「兒呀,怎麼了?」


李雲說;「嚇死我了!我拿著扁擔、板斧剛要上山去打柴,剛走到山口,看見一條大蟒,真有水缸粗細,有好幾十丈長,兩隻眼像兩盞燈,張著大嘴要吃我,嚇的我把扁擔、板斧都掠了,趕緊跑回來。」


老太太一聽,說:「扁擔板斧倒是小事,只是我兒有命,可以養膳為娘。」


次日李雲還得去打柴,家中又並無餘糧,無親眼街坊又借了一根扁擔,一把斧子,夠奔會稽山。


剛來到山口一看,大蟒尚未走,嚇得李雲又把扁擔斧子捺了,又跑回去。


老太太一看,見李雲嚇的顏色更變,又問:「李雲為何驚慌?」


李雲說:「大蟒還在那裡。」老太太說:「可別去了!」又過了一天。


次日家中顆粒俱無,不去就得餓著,李雲想:「我把人家擔繩等件也都捺在那裡,怎麼賠人家?」這樣一想,不顧命了,當時由家中出來,狂奔山口,撿扁擔打柴。




不知李雲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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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0 02:39: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三五回-濟公請雷誅妖怪,飛龍誠心拜聖僧

話說李雲因家中無柴米,老母不能充饑,自己無法,來到山口,一撿兩條扁擔,兩把板斧,大蟒也並不吃他。


李雲由蟒邊走過去,上山打柴,挑柴回來,仍由蟒旁邊過,大蟒也不動彈。


後來一傳,嚷動了會稽縣知縣。來祭奠大蟒。


知縣燒香說:「大蟒你真有道德,你快走!找深山洞府參修去,可以成正果,少得民間作亂。」


果然一陣風,大蟒起在半懸空,往四外一看,見有一座山洞,洞裡有一股妖氣。大蟒搖身一變,變了一個老道,頭戴九梁巾,身穿藍道袍,白襪雲鞋,來到洞門。


往裡一看,裡面有一個和尚,端然正坐,閉目參修。


老道說:「這位道兄請了!」


和尚一看說:「道兄從哪裡來的?」


蟒老道說:「我原本在虎邱山禪家院參修,那裡有大造化人占了,我此時無地安身。師兄你怎麼稱呼?在此何干?」


和尚說:「我乃飛龍僧是也,在洞中修真養性。未領教道兄怎麼稱呼?修煉有多少年代?」


蟒老道說:「我有八千多年的道行,我乃無名氏。你有多少年的功德?」


和尚說:「我有五千年的道行。我雖是五千年,我可做了些功德事,常在外面施符水治病,了然功德,常常下山,不在洞內。道兄既是沒處去,何妨你就在


我洞中一同參修,你我彼此也有個伴當。」


老道說:「也好!」就同飛龍僧二人在一處,時常盤道說法。


這天和尚說:「道兄,你在洞裡養靜罷!我要下山去做功德事。」


老道說:「好,你去罷!我也不懂的做功德,我就懂的參星拜鬥,務正參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和尚下了山,在外面治病。


聽說白水湖妖精鬧的利害,飛龍僧想:「知府貼榜文,請人捉妖,我要把妖精除了,也是一件功德事。」自己一想:「我見知府,我說,我是飛龍僧,他准不恭敬我。聽說塵世有個濟顛僧,名頭高大,莫如我變做個濟顛僧,知府准恭敬我,他又沒見過濟顛僧什麼樣兒。」


他自己想,濟顛必是個大羅漢樣子。他這才變了一個大和尚,赤紅臉,穿黃袍,一見知府很恭敬,焉想到一捉妖,他不是那湖裡妖精的敵手。


他說回廟去取法寶,他是回了山了,一見蟒老道,提說在白水湖捉妖之故。


飛龍僧說:「道兄,你幫我把妖精捉了,你我也是一件功德。」


老道說:「我不行!我也不會法術。再說咱們兩個人也是妖精,又非正果,哪有妖去拿妖的道理,你自己去罷,我也不想有功,但求無過就是了。」


飛龍僧一想:「蟒道真不懂交情,也罷,我也不用你,明天我自己去,跟白水湖妖精一死相拼,拼著我這五千年道行不要了,我捉不了他,我也就不回山了。倘如上天有限,可憐我,也許我成了事。」


到次日,這才來跟妖精拚命,偏巧遇見真濟公。


他想:「濟公他老人家,乃是羅漢,我趁此機何不認聖僧為師,也可以學點法術。」濟公叫他戴著帽子,到湖裡把鱷魚頭上的婦人髒布搶了去,雷把鱷魚擊了。


飛龍僧在暗中看著,知府給濟公備馬,請濟公上衙門。


他暗中一打濟公這匹馬,馬往北跑走來,他這才由樹林繞出來,口稱:「聖僧別走,弟子給你老人家送帽子來了,來聖僧大發慈悲,收弟子做個徒弟罷!」


濟公禪師一看,原來是假濟顛,哈哈大笑說:「你要拜我和尚為師,我瞧你是什麼變的。」


假濟顛說;「師父要瞧我的本像,那倒現成!」立刻把帽子遞給濟公,他把身形一晃,露出本像。


濟公一看、這宗東西,有二十餘丈長,有十二條腿,也是龍腦袋,他本是龍種,龍要污了蜈蚣,就生這宗獸,名叫飛龍,故此他叫飛龍僧。


濟公看罷,說;「你要認我和尚為師,我不能收你,我們和尚都是人,沒有畜類當和尚的。」


飛龍僧留留直叫,人有人言,首有獸語,說:「聖僧慈悲慈悲罷!」


和尚說:「你要認我也行,我把你用火燒了,你再投胎,托生人世,長大了,我收你做徒弟。」


飛龍說:「火燒不好受!」


和尚說:「要不然,我拿石頭把你打死!」


飛龍說:「我捨不得我這五千年的道行。」


和尚說:「要不然,我不收你。」飛龍一聽,身形一晃,一溜煙沒了。


忽然濟公的這匹馬又驚了,和尚說:「好東西!你這可是存心跟我耍笑。」


說著話,正往前走,只見跟前一晃,來了一個和尚,也是短頭髮有二寸多長,一臉的油膩,破僧衣,短袖缺領,腰繫絨絛,疙裡疙瘩,光著兩


只腳,穿著兩只草鞋,跟濟公一個樣子的打扮。


來到近前說:「師父你這收我不收我?」


濟公一瞧也樂了,說:「也罷!我和尚收你就是了,你過來!」


濟公用手拍著他的天靈蓋,說道:「你得道紹興南,出家會稽山,神通多廣大,捨藥濟貧寒,修行飛龍洞,道德五千年,拜在貧僧面,賜名叫悟禪。」小和尚立刻給濟公磕了頭。


濟公說:「徒弟跟我走罷!」


師徒二人剛要往回走,雷鳴、陳亮、孫道全三個人追趕下來。


遠遠一看,雷鳴說:「老三你看咱們師父分身法。」


孫道全說:「不是,東邊站著窮和尚,是方纔那個假濟顛變的,西邊站著那才是咱們師父呢。」


雷鳴說:「你怎麼瞧得出來?」


孫道全說:「我拿符水洗過眼,我看的出來。他頭上有黑氣是妖精。」


陳亮說:「什麼妖精?」


孫道全說:「看不出,只知道是妖精。」說著話走到切近。


濟公說:「雷鳴、陳亮、悟真過來見見你師兄,我收他做徒弟,起名悟禪。」


雷鳴、陳亮說;「師父你收徒弟,有個先來後到,我們先進門,他後進門,怎麼他倒是師兄呢?」


濟公說:「不論先收後收!他的道行比你們大,過來見見!」


雷鳴說:「比比身量,他也矮得多。」雷鳴、陳亮過來,要跟悟撣比,悟禪趕緊跑在旁邊躲閃。


濟公說:「你跑什麼?」


悟禪說:「師父不是別的,我身子零碎東西多,怕他們兩人挨著我,得便偷的什麼。」


雷鳴說:「好!你這個嘴真尖!」


濟公說:「別空鬧,咱們走罷!」


師徒五個,這才回到知府衙門,濟公下了馬,大家往裡直奔。


來到書房,知府顧國章一瞧一愣,說:「哪位是濟公?」


和尚說:「這是我的徒弟悟彈,改頭換面,你們就不認識了。」


知府說:「原來是少師父,請坐請坐。」立刻大眾落座,有家人獻茶,知府吩咐擺兩桌酒,悟禪、悟真、雷鳴、陳亮四個人一桌,知府陪著濟公喝酒談說。


正喝著酒,進來家人回稟,拿著一封信,說:「大人家裡來了信了,有緊要的事,請大人過目。」


知府接過信來一看,歎了一聲:「聖僧請你看罷!我的官運實在不好。」


和尚說:「怎麼?」


知府說:「現在家有老母,今年已七十餘歲,病的甚沉重,倘然我娘親一故,我豈不是要丁憂守制。」


和尚一按靈光,說:「不要緊!我和尚有藥,管叫老太太吃了多活幾年。」


知府說:「雖有藥那也不行,我家離有一千八百裡,遙遙往返,得走一個月,有藥也趕不上。」


和尚說:「不要緊,叫我的徒弟給你家裡送去。悟禪過來!」


悟禪說:「伺候師父!」


和尚說:「我派你給太守家裡去送藥,得幾天回來?」


悟禪說:「大人家裡不是山東麼?」


知府說:「是!」


悟禪說:「要沒什麼耽誤,有兩個時辰,我就回來。」


知府一聽,心中有些不信:「少師父你要真能兩個時辰打回來,我寫一封信,求師父把藥送到我家裡,有一掛多寶串,給我要來。」


悟禪說:「那行!」濟公給了一塊藥,交給悟禪。


悟彈說:「師父我走了!」


濟公說:「你去罷!」


悟禪剛一出門,轉身又回來,說:「師父我不去了!」


濟公說:「怎麼?」


悟禪說:「師父你瞧,知府有多大樣子,這麼遠我去給送藥,他連送都不送,彷彿應當則分,我不去了。」


知府一聽說:「少師父,不要見怪,我疏忽了,少師父請,我送你。」


悟禪這才往外走,知府剛送出衙門,說:「少師父多辛苦。」悟禪一晃腦袋,吱溜一股煙沒了。


就聽二門裡「哎喲!噗咚!嘩啦!」怎麼一回事呢?


原來家人剛打廚房拿油盤,托著四樣菜來上菜,一進二門,只見一個小和尚一晃腦袋,一溜煙沒了,嚇得他油盤也掉了,跌了一個跟頭。


知府故作沒瞧見,這就是大人不見小人過。


知府進來陪著擠公喝酒,偶然和尚一哆嗦,趕緊把雷鳴、陳亮叫到無人之處。


濟公禪師說一夕話,把雷鳴、陳亮嚇的趕緊就走。




不知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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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0 02:4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三六回-知府衙悟禪施妙法,曹娥江雷陳趕賊船

話說濟公禪師正喝著酒,打了一個冷戰,一按靈光,早已占算明白。


連忙站起身,把雷鳴,陳亮叫到無人之處,說:「雷鳴、陳亮!你們兩個人是我徒弟不是?」


雷鳴、陳亮說:「師父這話從哪裡說起呀?」


和尚說:「我待你兩個人好不好?」


雷、陳說:「怎麼不好?」


和尚說:「我救你兩個人的性命有幾回?」


雷鳴、陳亮說:「有數次了!師父待我二人恩同再造,有什麼話,只管吩咐!」


和尚說:「既是我待你二人不錯,現在我和尚有事,你二人可肯盡其心?」


雷鳴、陳亮說:「師父有什麼事?二人萬死不辭。」


和尚說:「好!我這一回到白水湖,一來是捉妖,二來所為直奔天台縣去,探望我娘舅。現在我舅舅派我表兄王全,同我家的老管家出來找我,今天我表兄同老家人,可上了賊船了。天到正午,他二人就有性命之憂,准活不了!你二人要是我徒弟,趕緊出紹興府,順江岸一直往西,夠奔曹娥江。春江裡有一只船,那就是賊船。你們看有一個年輕的文生公子,那就是你師伯王全,有一個老頭,那就是老管家李福。船上沒有別的客,余者船上的人都是賊。你二人趕緊去,天一到正午,他二人可就沒了命了。你二人要救不了你師伯王全,從此也就不必見我了,也不算是我徒弟。」



雷鳴、陳亮一聽這句話,也顧不得跟知府告辭,撒腿就跑,跑出衙門,奔出了南門。二人順江岸施展陸地飛騰法,一直往西,一口氣跑有二十多裡。


看看有已正,微緩一緩,又跑二十多裡。剛來到曹娥江地面,遠遠有一只小船,就見由船的後廂出來一人,手拿一把鋼刀,夠奔前艙。


二人來到臨近,見有一人從前艙裡提出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是個少年的人頭。雷鳴一瞧就急了,船離著岸有三丈多遠。


雷鳴一聲喊嚷:「好囚囊的!」一個急勁,擰身就往船上躥,沒躍到船上,噗冬掉在江內。


陳亮一看,眼就紅了,自己想:「我二哥一死,我焉能獨生?」來到江岸,施展鷂子穿雲三蹤法,擰身往船上一躥,前腳剛落到船沿上,船上那人舉刀照定陳亮劈頭就剁。


書中交代,這只船正是贓船。坐船中的非是別人,正是王全、李福。


凡事也是該因,王全、李福由蕭山縣完了官司,依著王全還要尋找表弟李修緣。


李福說:「公子爺依我說,你老人家回去罷!頭一件,老員外雖說一天找著一天回去,一年找著一年回去,找不著我家公子,不准回去。據我想老員外也是不放心公子爺,你是讀書的人,聖人有云:『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再說我家公子也未必准找的著,這幾年的工夫,還不定生死存亡,再往後天氣一天冷似一天,一到三冬,天寒地冷,你我在外面,早起晚睡,我老奴倒不要緊,公子爺懦弱身體,焉能受得了這樣辛苦?再說無故遭這件官司,呼吸間有性命之憂,要不是上天有眼,神佛保佑,你我主僕有冤難伸,豈不置之於死地?倒不如你我回家去,也省得老員外提心吊膽,以待來春天暖開花,老奴再同公子爺出來尋找。你道是與不是?」


公子王全想:「也是!」回想這場官司,也令人膽戰心驚。


這才說:「既然如是,你我回去走罷!」主僕二人順大路,饑餐渴飲,曉行夜宿往回走。


這天來至小江口鎮店,李福說:「公子爺,天也不早了,你我找店罷,明天由此地碼頭可以雇船了,也少省得走旱路。早晚起歇,跋涉艱難,甚為勞乏,錯過站道,就得耽驚駭怕。」


王全點頭答應,就在小江口找了一座萬盛客店,主僕進了店,伙計讓到北上房,是一明兩暗三間。李福把褫套放下,擦臉喝茶,歇息了片刻,要酒要菜,主僕二人同桌而食。


正在吃酒之際,聽外面有人說話:「掌櫃的,客人都坐滿了罷?」


掌櫃的說:「有幾十位住客。」


這人在院中喊嚷:「哪位雇船?我們船是天台縣的,有塔船走的沒有?我們是捎帶腳,明天開船。」


王全、李福聽見,正要出來商量雇船,只見有一人來到上房,一開門說:「你們這屋裡客人,是上哪去的?雇船罷?」


王全看這個人有三十多歲,白臉膛,俊品人物,頭上挽著牛心發售,身穿藍布小褂,月白中衣,藍襪子打繃腿,兩只舊青布鞋。


王全看這位很眼熟,這個人一看王全世一愣,邁步進來說;「這位客人貴姓呀?」


王全說:「我姓王。」


這個人啊了一聲說:「你老人家是台州府天台縣永寧村的人麼?」


王全說:「是呀!」


這人趕緊上前,行禮,說:「原來是公子爺,你不認識小人了。」


李福說:「你是誰呀?」


這人說;「李伯父,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小侄給我公子爺當過伴童,名叫進福呀。」


王全也想起來了,說:「進福,你怎麼會在這裡?做什麼呢?」


進福歎了一聲,說;「公子爺別提了,一言難盡。」


書中交代:這個進福原本年幼的時節,他父母是鄉下人,皆因旱澇不收,家裡過不了,把他賣給王安土家中,永遠為奴。


王安土就叫進福侍候王全念書,當伴童,後來進福長到十八九歲,手裡也有兩個錢,在外面無所不為,吃喝嫖賭全有。


進福不但吃喝嫖賭,後來宅內有一個做針線的僕人,也有二十多歲,跟進福通好有染,被進福拐出去,在外賃房過日子,就算是他的外家,進福可還在王員外家裡伺候。


凡事紙裹包不住火,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進福把老婆子拐出去,被老員外叫手下人把進福捆了起來一打。


老員外說:「我這家裡,乃是書香門第,禮樂人家。你這奴才,敢做出這樣傷天害理之事!」要把進福活活打死。


那時眾人給他講情,王員外本是個善人,把進福趕出去,從此不准他進門。


眾僕人把他放開,老員外立刻叫:「走!是他的東西全給他。」


進福哭哭啼啼,一見全少爺,提說老員外要趕出去。


王全說:「我給你三十兩銀子,你先出去,過幾個月等老員外把氣消了,再給央求,與你求情,你再回來。」因為這個事,進福由王員外家出來幾年光景。


今天在這小江口店中遇見,王全就問:「進福,此時做何生意呢?」


進福說:「公子爺有所不知,自從老員外把我攆出來,我受了罪了。現在如今我就在這碼頭上,當一名攏班,給人家船上攬買賣。一吊錢的買賣我有一百錢,一天掙一百吃一百,掙二百吃二百。」


王全說:「誰叫你自己不安分呢?你要在我家,到如今也不至這樣。跟你一同當書童的,現在老員外都給配了婚,娶了媳婦,住在老員外房子內,還管吃穿。你今天既見著我,我還帶你回去就是了。明天我這裡有衣裳,先給你一兩件,等到家再給你換。」


進福說:「公子爺帶我回去,恐怕老員外不答應罷!」


王全說:「不要緊,我給你求求,大概老員外也不至和你一般見識。」


進福說:「那敢情好!公子爺你這是上哪去了?素常你不是出門的人哪。」


王全歎了一聲說:「我奉員外之命,叫我出來找尋我表弟李修緣,叫我多帶黃金,少帶白銀,暗藏珠寶,一天找著,一天回去,一年找著一年回去,找不著不准回去。在蕭山縣打了一場無頭案的官司,呼吸間把命沒了,現在天也冷了,我打算回家過年。」


進福一聽這話,心中一動,一瞧王全的褫套不小,大概金銀珠寶值錢的東西不少了:「我何必跟他回家,當一輩子奴才,永遠伺候人。我何不勾串賊船,把他主僕一害,大概他必有一萬兩萬的,我跟船上二一添作五,分一半還有一萬,有一萬還分有五千呢。我找個地方,娶~房媳婦,豈不是逍遙自在,無拘無束。」想罷,說:「公子爺我去找船去,我雇船準得便宜。」


王全說:「好,你去罷!」


進福出了店一想;「聽說姜家爺們使船是黑船,一年做兩場買賣,很富足,我找他們商量去。」當時來到碼頭一瞧,偏巧姜家的船在這裡靠著。


進福上了船一瞧,管船的姜成老頭,正在船上。


進福說;「姜管船的,我跟你商量事,你可別多心!我聽說你們爺們做黑的買賣?」


姜成說;「你滿嘴胡說!」


進福說;「你聽我說,現在我有一個舊主人,主僕兩個,帶著有金珠細軟的東西,少說也有一萬銀,只有多的。咱們走在半路,把他一害,咱們二一添作五,你一半我一半,你也發了財,我也發財了,從此洗手,你瞧好不好?」




不知姜成如何答應,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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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回-小江口主僕遇故舊,惡奴才勾賊害主人

話說進福糧管船的姜成一商量,姜成聽他這些話,就問;「你這主人在哪裡呢?」


進福說:「在萬盛店住著,你願意我就帶你去見見!」


姜成本是久慣害人的人,他外號叫混海龍,有三個兒子,叫姜龍、姜虎、姜豹,有一個侄子叫姜彪。


船上沒外人,親爺們五個人,稱姜家五虎。素常地不攬舖戶生意的買賣,專攬孤行客,或兩三個人,行囊多,褫套大,走在半路,把人殺了往江裡一推,東西就是他的了。


今天進福一說,他焉有不願意之理?姜成說:「辦就照這樣罷!我同你到店裡見見去。」


進福同姜成來到萬盛店,一見王全、李福,進福說:「公子爺我把船雇妥了!偏巧人家這只船,是上台州府去的,順便稍帶腳,不等人,明天開船,我把管船的帶來了。」


王全一看,是個老者。


王全就問:「上台州府搭船要多少錢?」


姜成說:「大爺不用說價,我們這船是去裝貨,沒人雇,也是明天開船,帶坐是白得錢了。到了,大爺願意多給就多給,少給也不爭競,你瞧著辦罷!」


王全想,這倒痛快,說:「既然如是,明天上船罷,進福你就不用走罷!」


姜成說:「大爺今天上船罷,明天天一亮就開船走了。」


王全本是趕路的心急,恨不能一時到家,一想很好,立刻算還店帳,叫進福去買點路菜,打點酒,叫李福打著褫套,隨同姜成,來到碼頭上了船。


少時,進福把酒菜都買來,次日天光一亮,提簡撤挑,拽風篷開了船。


王全、李福起來,喝了一碗茶,往前行著,見水勢甚狂,波浪滔天。


王全叫李福把菜打開,喝點酒可以解悶。


船往前走,剛來到曹娥江地面,天有正午,此地遍野荒郊,無人行路,江裡又沒有同伴的船隻。


進福田後稍裡拿出一把刀,來到前艙,一把就把王全的胸前文生氅揪住,說:「王全,你打算大太爺真跟你回去,還當奴才去?你那算在睡裡夢裡,我把你一殺,把金珠跟管船的一分,就算完了。你也該死了,好吃也吃過,好穿也穿過,死了也不冤。」


李福此時「哎呀!」一聲,翻身栽倒,嚇死過去。


王全嚇的戰戰兢兢,說:「你!你!你這奴才真要造反麼?」


進福哈哈一笑說:「是要反!」立刻一舉鋼刀,只聽「噗咚!」一聲響,紅光皆冒,鮮血崩流,人頭滾在船板之上。


王全可沒死,進福的腦袋掉下來了。


怎麼進福拿刀殺人,他腦袋會掉下來呢?


這內中有一段緣故,凡事好人必有好報,常言說,害人先害己,這話誠然不錯,小子也是該死的。


王全以思禮相待,不但不記恨他的前情,反要把他帶回家去,給他飯吃。


他不講以恩報德,反生禍心,這也是報應循環是不爽了。


原來他一舉刀沒往下落,姜龍一刀,把他殺了。


這是怎麼一段故事呢?原本是混海龍姜成自己一想:「為甚做了買賣害了人,分給他一半呢?莫若把他也殺了,一則可以把銀子獨吞,二來也省得犯案。」故此叫姜龍把進福殺了。


他只顧跟王全說話,沒留神身後,姜龍把進福一殺,王全一嚇也躺了下來了。


姜龍提著人頭出來,這個時節,雷鳴、陳亮趕到。


雷鳴遠遠瞧見,有人由後稍拿刀奔前艙,原是進福。見把人頭拿出來,可是進福的人頭。


雷鳴往船上躥沒躥到,掉下江去。


陳亮剛躥到船上,尚未站穩,姜龍照陳亮攔頭就是一刀。


陳亮一閃身,也就掉下江去。


陳亮一低頭,本來前腳剛一粘船,借勁使勁,躥到船頭。


姜龍跟著又一刀,也是陳亮真是身體靈便,急又一閃身,這才抽出刀來回手。


姜龍一聲喊嚷:「合字風緊,抄傢伙!」


一句話,混海龍姜成、姜虎、姜豹、姜彪,一齊抄起刀出來,把陳亮圍住。


陳亮想:「不妙!一人難敵四漢,好漢難打雙拳。」船上地方又窄狹,陳亮又不會水,又怕掉下河去。


正在危急之間,只見正東水面上來了一個窮和尚,破僧衣,短袖缺領,腰繫絨絛,疙裡疙瘩,光著兩隻腳,穿著兩只草鞋,踢踏踢踏在水上走,如履平地一般。


姜龍、姜虎一瞧就愣。陳亮瞧見,只當是濟公來了。


書中交代:來者非是濟公,乃是悟禪。悟禪打哪來呢?


書一落筆,難寫兩件事。濟公打發雷鳴、陳亮走後,仍到書房吃酒。


知府說:「聖僧,二位令徒哪去了?」


和尚說:「我叫他二人辦事去了。」說著話,喝酒談心。


工夫不大,風門一開,悟禪由外面進來,說:「師父,你瞧我回來得快不快?」


濟公說:「快!你把藥送到了?」


悟禪說:「送到了!我把多寶串帶來了,大人你瞧瞧!」


知府顧國章接來一看,果然不錯,說:「真乃神也仙也,少師父多有辛苦也。」


濟公說:「徒弟你別歇著,給我辦點事,我派你師榮雷鳴、陳亮去到曹娥江救你師伯王全。他二人也要受害,你趕緊去把他們都救了,把賊船給他毀了,叫雷鳴、陳亮暗中跟著,保護我表兄王全、家人李福,就提我說的!」


悟禪說:「是了!」轉身就往外走。


剛一到院子,管家二爺過來攔住說:「少師父,方纔你一晃腦袋,一溜煙就沒了,嚇的我把油盤菜都摔了。我也沒瞧明白,你再晃一回我看看,行不行?」


悟禪說:「那行!你跟我出衙門去。」


管家跟著出了衙門,悟禪說:「那裡人多,你跟我找沒人的地方,我叫你瞧!」管家跟著出了西門,說:「少師父你晃罷!」


悟禪說:「你瞧!後頭有人追下你來。」管家一回頭,沒人,再一瞧和尚,沒有了。


管家想:「這個和尚真壞冤我,叫我眼出西門來了。」沒瞧見,無奈自回去。


悟禪來到曹娥江,打水波上走。他本是龍,在水上如走平地。


到了這裡一瞧,陳亮正不得了局。


悟禪一張嘴,把五個賊人俱皆噴倒,立刻到水裡,把雷鳴撈上來,擱在河坡,頭沖下,往下控水。


這才到船上,把王全、李福都抱下船來,連褫套東西都給拿下來,擱在這兩個人眼前。此時,王全、李福尚未緩醒過來,陳亮只當是  濟公來了,趕前來連忙行禮說:「多蒙師父前來搭救!要不然,我等性命休矣!」


悟禪說:「我不是師父,我是你小師兄悟禪,奉師父之命,特叫我前來搭救你等。師父說了,叫你兩個人暗保師伯王全。我要把賊船給燒了,報應賦人。今天辦一回盂蘭會,燒真船真人。」說著話,悟彈就把船上的柴草引著,當下烈焰飛騰,


把五個賊人燒的焦頭爛額。


這幾個賊人也是一輩子沒做好事,惡貫滿盈,先見了火德星君,船板燒到底上一散,往江裡一沉,又見水底龍王,然後才見閻羅天子。


悟禪把船燒了,竟自回去。陳亮見雷鳴慢慢把水吐出,緩醒過來,一睜眼見陳亮在旁邊站著。


陳亮說:「二哥你好了?」


雷鳴說:「老三,我曾記得栽下江去,你怎麼救我的?那只船哪去了?」


陳亮說:「不是我救的,是師父派小師兄悟禪救的。」就把才纔之事,對雷鳴細說一遍。


雷鳴這才明白,翻身起來,把濕衣擱在那邊樹上曬著。


陳亮說:「二哥,咱們師父說了,叫咱們暗保師伯王全。」


雷鳴點頭答應,遠遠暗藏在樹後頭瞧著,見王全、李福甦醒過來。


王全一睜眼,看天已黑了,滿天星斗,說:「哎呀!李福,你我主僕是生是死了?」


李福春所有的東西褫套概不短少,都在旁邊,這才說:「公子爺,這必是神靈顯應,救了你我主僕二人性命!」


王全說:「真嚇死我也,怎麼船也沒了?真乃奇怪!」


李福說:「公子爺,你我趁此走罷,這黑夜的光景,荒郊野外,路靜人稀,倘如再有歹人,也是了不得的!」說著話,立刻扛起褫套,主僕往前行走。


雷鳴早把衣服穿好,同陳亮在後面遠遠跑隨,王全、李福並不知道後面有人跟著。雷鳴、陳亮眼來跟去,走在山內,遇見三岔路口,一個也沒瞧見,王全主僕往哪條路去?把跟的人丟了。


雷鳴、陳亮就進了當中這條路的山口,都是高峰峻嶺,越走道路越崎嶇,月被雲蒙,也分不出東西南北,大峰俯視小峰,前嶺高接後嶺,越走越迷。陳亮說:「二哥別走了,你我站住,辨辨方向罷!」


二人正在大嶺站住,也聽不見雞鳴犬吠之聲,忽聽有鐘聲響亮,二人順鐘音找至切近一看,原來是一座古廟。


焉想到二位英雄,今天誤入八卦山,又遇見一場殺身之禍。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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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回-救眾人悟禪燒賊寇,二義土誤入八卦山

話說雷鳴、陳亮二人迷失路徑,忽聽有鐘響之聲。


二人順著響亮的聲音,找到切近一看,乃是山中一座古廟,露出月光。一看山門上有字,寫的是「松陰觀」。


兩個人來到角門叫門,只聽裡面一聲「無量佛!」,出來兩個道童。這個說:「師弟你猜誰來了?」


那個說:「許是雲霞觀的紫霞真人李涵陵,再不然就是東方太悅老仙翁,也許是白雲仙長。不是白雲仙長,就是野鶴真人。除非是這幾個人,別無他人上咱們廟裡來。」說著話,開了門,道童兒一瞧,說:「哪裡來的凡夫俗子?」


雷鳴、陳亮趕緊說:「仙童請了,我們二人原是迷失真路,誤踏寶山,求仙童回真觀主一聲,望求現主方便方便,我二人借宿一宿。」


小道童拿眼瞧了一瞧,說:「兩個人姓甚名誰呀?」


陳亮說;「我姓陳名叫陳亮,他姓雷叫雷鳴。我二人原是鎮江府保鏢的,由紹興府來,走迷了。」


童子說:「你二人在此等候,我到裡面回稟一聲,不定我家祖爺肯見你們不肯。」


陳亮說:「好,仙童多費心罷!」


小道童進去,工夫不大,出來說:「我家祖爺叫你兩個人進去呢!」


雷鳴、陳亮這才往裡走,小道童把門關上。二人跟著來到院內一看,院中栽松種竹,清風飄然。正當中大殿帶月台,月台上有一個老道,正在那裡打坐現月。東西各有配殿。


果然是院中別有一洞天。陳亮心中思想:「人生在世上,如同大夢一場,爭名奪利,好勝逞強,人皆被利鎖名韁所纏,難怪人說道:鐵甲將軍夜渡關,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來名利不如閒。倒不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出了家在山中參修,另有一番清雅。」


陳亮看罷,小道用手一指說:「這就是這家祖師爺!」


雷鳴、陳亮來至切近一看,見這老道發如三冬雪,須賽九秋霜,穿著古銅色道袍,白襪雲履鞋,真是仙風道骨。


雷鳴、陳亮就知道這位老道是道高德重之人,趕緊行禮,說:「仙長在上,弟子雷鳴、陳亮參見祖師爺。」


老道口念「無量佛!」說:「二位遠方來臨,請至鶴軒一敘!」說著話,站起身來,帶領雷鳴、陳亮夠奔東配房。


道童一打簾子,屋中掌著燈,雷鳴、陳亮一看屋中,心中大吃一驚。


陳亮一想:「這個老道非妖而即怪,非鬼而即狐,定不是人。」


何以見得呢?看他這屋中的擺設;全都是世上罕有之物,各樣的盆景古玩,俱都是珊瑚瑪瑙,碧犀翡翠,價值連城,雷鳴、陳亮平生目未所睹。


陳亮就問:「長老,這是天堂還是人間呢?」


老道哈哈一笑說:「這是人間,哪裡來的天堂。」


書中交代,這個老道原本姓魯,當初他乃是宋朝一家國公,自己看破了紅塵,出家當了老道,道號修其,人送外號叫坎離真人。自己來這座山的地理,由府裡發來的帑銀修蓋這座廟。


這座山名叫八卦山,乃是半天產半人工修的,俗常人體打算進來,一繞就迷了。今天雷鳴、陳亮是誤入八卦山,要是誠心來,凡夫俗子來不了。


魯修真在廟中多年,把府裡心愛的陳設,都搬到廟裡來,自己也好做道學,頗有點道德,素常也不與世俗人來往,所有跟他常在一處的,也都是清高之人。今天雷鳴、陳亮看他這屋子,故此詫異。


老道讓二人坐了,問:「二位尊姓?」


雷鳴、陳亮各通了名姓,說:「我二人原是保鏢為生,未領教仙長貴上下,怎樣稱呼?」


老道說;「山人姓魯,雙名修真。二位今天與山人遇緣,大概二位沒吃飯罷?我這廟中有現成的素菜,二位倒不必做假。」


陳亮見老道很恭敬,實在也不推辭,說:「祖師爺既是慈悲,我二人實沒用過飯。」


老道說;「好!」立刻吩咐童子備酒,重予答應,當即擦抹桌案,杯盤連絡一擺,雷鳴、陳亮一看,廟中真講究,一概的磁器都是九江器皿,上面都有「松陰觀」三個字,素鮮的果品,都是上等的素菜。


二人落座,老道一旁主座相陪,開懷暢飲、雷鳴、陳亮心中甚為感激,跟老道生而未會,素不相識,親非骨肉亦非朋友人家。這一分優待,雷鳴、陳亮本是熱心的人,心中輾轉,「也不能白吃老道,到臨走可以多送香資。」


正在喝酒談心,忽聽外面敲門,老道吩咐童子出去看看去。


道童立刻夠奔門外,再開門一看,非是別人,乃是神童子褚道緣同鴛鴦道張道陵。


這兩個人由前者在白水湖跟濟公做對,濟公施展五行挪移大搬運,走後,鴛鴦道張道陵跟褚道綠一商量,要找坎離真人下山捉拿濟顛和尚,報仇雪恨,今天這才來到松陰觀。


小道童一看,說:「你兩個人來此何干?」


褚道緣說:「小師兄請了!我二人來給祖師爺送信,有緊要的事,求二位小道兄到裡面回稟一聲,我二入要求見祖師。」


小道童說:「祖師爺會著客呢!」


褚道綠說:「誰在這裡?」


小道童說:「一個姓雷,一個姓陳,他們說是鎮江府的保鏢的。」


褚道緣一聽,說:「了不得了!我告訴你說,我們兩人來非為別故,只因塵世上出了一個濟顛僧,興三上,滅三清,無故跟三清教做對。現在這個姓雷姓陳的,就是濟額和尚的徒弟,這兩個人是江洋大盜,必沒安著好心。這就是濟顛打發來的,知道祖師爺廟中值錢東西多,必是要來偷東西!你快到裡面說一聲!」


道童轉身進來,魯修真就問:「什麼人叫門?」


小道童說:「張道陵、褚道緣來了!」


雷鳴、陳亮一聽,大吃一驚,就知是這兩個老道不是好人,魯修真就說:「二位慢慢喝著,來的這兩個人,論起來還比我小兩輩呢。我跟紫霞真人李涵齡相好,這是李涵齡徒弟。」


雷鳴、陳亮說:「我二人見他們多有不便,莫若躲開!」


魯修真說:「也好!你二位要不願見,就到裡間屋中去坐著。」


雷鳴、陳亮趕緊進到南裡間去。


魯修真吩咐道童:「把他兩個人給我叫進來。」


道童轉身出去,少時同褚道緣二人進來,到了裡面,兩個老道跪倒行禮,說:「祖師爺在上,弟子褚道緣、張道陵參見祖師爺。」


魯修真說:「你兩個人來此何干?」


褚道緣說:「我二人來給祖師爺送信,塵世上出了一個濟顛僧,興三寶,滅三清地說,咱們三清教沒人,都是極毛帶角,橫骨插心,脊背朝天,不是日造所生,無故跟三清教做對。求祖師爺下山捉拿濟顛僧,給咱們三清教轉轉臉。」


魯修真一聽說:「我聽說濟額僧乃是個得道的高僧,焉能無故說出這樣話來?這必是你這兩個孽障,來搬弄是非,胡言亂語,滿嘴胡說。」


褚道緣說:「弟子不敢在祖師爺跟前撒謊,實有其事,求祖師爺大發慈悲罷!」


魯修真說:「既然如是,你兩個人去把濟顛給我找來,我問問他。」


褚道緣道:「我兩人找不了來,我二人見了濟顛僧也不是他的對手,方纔我二人聽小師兄說,祖師爺這裡來了一個姓雷的,一個姓陳的,是鎮江府的人。」


魯修真說:「不錯!」


張道陵、褚道緣說:「祖師爺你老人家可千萬別拿這兩個人當好人,這兩個人原本是濟顛的徒弟,必是濟顛僧主使來的,知道祖師爺廟裡有陳設古玩,前來做賊。這兩個人原本是綠林中江洋大盜,祖師爺可千萬別放他們走了。」


坎離真人魯修真一聽,說:「你兩人滿口胡言亂道,我看這兩個人,並非奸滑之輩,尚且未走,還在這裡。」


褚道緣說:「祖師爺說我們撒謊,如果不信,現有憑據。這兩個人身上准有刀,並有夜行衣包,要沒有夜行衣包,沒有刀,那就算我們兩個人妄言,祖師爺你拿我二人治罪。」


魯修真一聽,「也有理,真假難別。」這才說:「既是你二人這樣說,這倒要看看,他二人如果真有夜行衣,休想出我這松陰觀。要沒有夜行衣,只有刀,那不算,他二人是保鏢的,應該帶兵刃防身,我必要處治你二人。」


褚道緣說:「就是!」


魯修真這才站起身來,一同夠奔南裡間,要搜雷鳴、陳亮。




不知二位英雄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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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回-八卦山雷陳逢妖道,三清現張董設奸謀

話說魯修真一進裡間屋子,再找雷鳴、陳亮,蹤跡不見。一揪床幃,見床底下東牆挖了一個大窟窿,拿燈一照,窟窿旁邊地下擱著一錠黃金,重夠五兩。


宋朝年間黃金白壁最貴,每一兩能換五十兩白銀。


書中交代雷鳴、陳亮在裡間屋中坐著,就知道這兩個老道要搬弄是非,動手又不是老道的對手,前者在白水湖就差點被老道殺了,今天要見著還不能善罷干休。


陳亮一想:「三十六著,走著為上策。」跟雷鳴一商量,挖了一個窟窿鑽出去。


陳亮說:「二哥咱們這樣走了,這廟裡老道待你我甚厚,咱們能白吃人家的?咱們給他留下黃金一錠,以表寸心。」故此擱在地下一錠金子。


魯修真一瞧人沒了,留個一錠黃金,老道就明白了,立刻勃然大怒,說:「你這兩個孽障,分明是搬弄是非。我並非見財開眼,想必人家是好人,臨走不但我屋中的東西分毫不短,反給留下這一錠黃金,不白吃我家頓飯。你這兩個孽障,實在可惱,我要不看在李涵齡的面上,你兩個無故來攪我,焉能容你?便宜你兩個東西,來!道童,把他兩個人給我趕出廟去!」


這兩個人又不敢不走,無奈轉身往外直奔,道童跟著關門。


來到外面,褚道緣說:「小師兄,我二人今天求你方便方便,天也太晚了,我二人在你們屋裡藏藏,別叫祖師爺知道,天亮就走行不行?」


小道童說:「也罷!你二人就在我們屋裡蹲半夜罷。可別說話,叫祖師爺知道。我們可擔不起。」張道陵、褚道練點頭,兩個人就在道童屋裡坐了半夜。


天色大亮,這兩個告辭出了松陰觀,正往前走,猛一抬頭,見雷鳴、陳亮在那南坡坐著。


怎麼這兩人還沒走呢?並非是不走,由半夜出了廟,打算要走,走來走去,繞回來了,直走了半夜,也沒離開松陰觀。


本來這八卦山曲曲彎彎是難走,陳亮二人進去的時節,也是誤衝誤撞。


見天亮了,陳亮道:「二哥咱們歇歇罷,怎麼出不去呢?」


二人正歇著,見角門一開,褚道緣、張道陵出來了,雷鳴說:「了不得了,這兩個雜毛來了。」諸道緣一瞧哈哈一笑說:「道兄,你瞧這兩個小輩還沒走,這可活不了。」


褚道陵說:「交給我拿他們。」伸手把乾坤顛倒迷路旗拿出了,趕奔向前,說;「兩個小輩,這往哪裡走?」


雷鳴氣往上撞說:「老三,咱們跟他拼了,把兩個雜毛宰了。」


陳亮說:「好!老道,我二人跟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無故跟我二人苦苦做對,我這命不要了。」


老道哈哈一笑,把旗子一晃,口中念念有詞,雷鳴、陳亮打算擺刀過去動手,焉想到身不由己,只見天旋地轉,二人頭昏眼眩翻身栽倒。


張道陵把旗子卷上,仍插在背後,伸手拉出寶劍,褚道緣說:「道兄交給我殺罷!」張道陵把寶劍遞給褚道緣,褚道緣剛要過去,只見由西邊石頭後有一長身,正是濟公。


和尚哈哈一笑說:「好雜毛!無故要殺我徒弟,咱們老爺們較量較量!」老道一瞧,就一愣。


書中交代:濟公打哪兒來呢?


不但濟公一個人來了,連悟禪、悟真都來了。


和尚在紹興府衙門同知府吃酒,悟禪救了雷鳴、陳亮、王全、李福,把賊船燒了,仍回到知府衙門。


來到書房,一見濟公,濟公說:「徒弟回來了!」


悟禪說:「回來了!」把救人的事一說,濟公說:「好,喝酒罷!」悟禪同孫道全一桌去喝酒。


吃喝完畢,知府顧國章說:「聖僧不用走了,你老人家在這裡住幾天罷!」


和尚說:「不走就不走!」家人把殘桌撤去,伺候條,知府陪和尚談心敘話。


晚上仍是預備兩桌席,吃完了晚飯,天到二鼓,知府告辭歸後面去。


濟公說:「悟禪、悟真,明天天一微亮,你我就起來走,夠奔八卦山。你們師弟雷鳴、陳亮有難,咱們得去救他。」


悟禪悟真說:「是了!」當時安歇。


天剛微亮,濟公說:「咱們該走了,誰有能為,誰先到八卦山。」


孫道全說:「我走的慢,笨馬先飛,我頭裡走。」和尚給知府留了四個字,寫的是「暫且告別!」


和尚說:「悟禪,看誰走的快,咱們爺倆賽賽。」


小悟禪一想:「我准比我師父快。」立刻一晃腦袋,哦溜沒了。


急至趕到八卦山一瞧,濟公在那坐著呢。


悟禪說:「師父怎麼先來了?」


和尚說:「你的道行還差得多!孫道全還沒到呢,他先走的!」孫道全擰著袍袖,架著趁腳風直跑,累了一身大汗,末後才趕到。


師徒三個先後剛來到,只見張道陵已把雷鳴、陳亮置躺下,褚道緣剛要殺這兩個人。


和尚哈哈一笑,張道陵一瞧,說:「好顛僧,前者你施展五行挪移大搬運逃走,今天還敢前來送死?」悟禪一晃腦袋,啦溜沒了,把兩個老道嚇了一哆嗦。


濟公說:「好雜毛,今天咱們到此,分個強存弱死,真在假亡。」


這句話沒說完,一瞧悟禪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根旗子,說:「師父你瞧,我把雜毛的旗子偷來了。」


張道陵回手一摸,身背後插著一根檀木棍,老道氣得哇呀呀直嚷。


濟公說:「把旗子給我,拿他的旗子拿他。」


老道心說:「我的旗子,他也不會使,沒咒語不行。」焉想到和尚拿著旗子一晃,口念:「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立刻兩個老道就天旋地轉,身不由己,


翻身栽倒,不能轉動。


和尚過去,把雷鳴、陳亮救起,這兩個人給師父行禮。


和尚說:「雷鳴、陳亮,這兩個老道無故欺負你們,你兩個人報應他們,不准你們要他的命,愛怎麼報應怎麼辦!」陳亮說:「二哥,咱們把兩個老道衣裳剝下來,拿了當了吃,好嗎?」雷鳴點頭,立刻把老道連褲子都給脫下來。


陳亮說:「這個褚道緣項可恨,應把張道陵擱在褚道綠身上。」兩個老道都赤身露體,褚道緣在底下趴著,張道陵在上頭壓著。


雷鳴、陳亮把兩個老道的衣裳用包袱包好,這才問:「師父咱們上哪兒去?」


和尚說;「悟真你等知道師父的出身來歷不知?」


孫道全說:「不知!」


和尚說:「我本是台州府天台縣永寧村的人民,我這一來,一則為白水湖捉妖,二則為探望娘勇。此番我表兄王全出來找我,可往回走著,我舅舅王安士家中,現在被明人陷害,差不多就要沒命。我要帶你小師兄去找坎離真人,有要緊事,不能不去見他!將來我有一步大難臨身,非用他不可。悟真你過來!」附耳如此這般,又說:「你帶著雷鳴陳亮急速去,你給我去辦這件事,也不枉你我師徒一場。」


孫道全說:「記住了!,謹遵師父之命!」立刻帶領雷鳴、陳亮起身,夠奔永寧村。


書中交代:王安士被何人所害呢?一落筆,難寫兩件事。


只因王安士叫公子王全尋找李修緣,家中雖有百萬之富,家裡沒有親丁,只剩下夫婦兩個。


安人娘家有一個內侄,叫張士芳。當初張士芳家裡,也是財主,只因張士芳父母一死,他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把一分家業全花完了,自己弄的連住處都沒有。就在永寧村外,有一座三清現廟,老道姓董叫太清,原先跟張士芳家中有來往,他沒地方住,就在廟裡浮居。


張士芳也無所事事,坑蒙拐騙,在外面還是眼花臥柳,常找王員外家要錢。


先前給他每次三二百兩,後來不時來要,也還給他十兩八兩,老安人偏疼內懂,偷著還常給他銀子。


張士芳這天跟董老道說:「我聽見你們做老道的,能夠害人。找跟你商量,你願意發財不願意?」


董老道說:「害人可能行,害難呀?」


張士芳說:「我姑父王安士。家有百萬之富,現在我表弟王全出去找我親家表弟李修緣去,不定幾年回來。但李修緣家當初也有百萬家資,也歸了王安士。你要能把我姑父給害了,家裡沒人,我姑母准叫我總辦喪議,準得剩幾萬,我難得發財。」


老道說:「你發財,我白害人麼?多了我也不要你,給我五百銀子,我能叫他七天準死。」


張士芳說:「只要我姑父能死,我准給你五百銀子。」


老道說:「口說無憑,你得寫給我一張借字據。」


張士芳說:「寫!」立刻拿筆就寫:


立借字人張士芳,今因手乏,借到三清現老送量太清紋銀五百兩,每月按三分行息。恐後無憑,立字存照。並無中保來人,張士芳親筆畫押。


寫完了字,一問老道怎麼害法,老道這才要施展妖術毒計,陷害主員外。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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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0 02:44: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四○回-張士芳好心誆八字,董太清妖術設魂瓶

話說張士芳把借字寫完了,一問老道,老道說:「你只要把你姑父的生日八字問來,我就能把他的魂拘來,叫他七天準死。」


張士芳說:「那容易!」立刻他就夠奔王員外家裡來。


眾人看見他,就不耐煩,王福說:「王孝,你瞧這小子又來了!不要臉,不是


來借錢,就是來偷點什麼。」大眾當著面,可又不敢得罪他,他是老安人的內侄。


見張士芳來到切近,大眾都嚷:「張公子來了!」


張士芳說:「來了!」邁步就往裡走。


他一過去,眾家人又罵他:「這小子家裡沒做好事,早晚餵了狗!」


張士芳來到裡面,王安土正吃飯,一瞧見他,就一皺眉。張士芳說:「姑父才吃飯呀?」


王安士說:「你這孩子又做什麼來了?我瞧見你,又氣又疼!瞧著你父母都死了,又怪苦的,可氣你這孩子不務正,在外面無所不為。你自己要務本分,我的舖子那都交給你管,給你成家立業。無奈你是癩狗,扶不上牆去。」張士芳也不愛聽。


來到裡間屋中,一見安人,安人一見說:「這孩子又來了,不用說,必是又沒錢花了。來要錢對不對?我這有二兩碎銀子給你登,你自己留著吃飯,我也不敢多給你,多給你,你也是胡花去。」


張士芳把銀子取過來,說:「姑母,找並不是要錢來了,我是來打聽打聽,我姑父多怎的生日。」老安人一聽說:「罷了!你還惦念著你姑父的生日呢,總算沒白疼了。你姑父的生日,你也應該來給磕頭。你姑父的生日快到了,他是八月二十七日生的。」


張士芳說;「什麼時辰?」


安人說:「午時!」老太太哪想到他生出這樣狠毒之計?拿他不當外人,全都信口說了。


張士芳趕緊聽明白,回到三清現,一見董太清,老道就問:「你打聽來沒有?」


張士芳說:「我問明白了,我姑父是八月二十六日午時生的。」


老道說:「好!我給你開了個單子,你去買點東西,你有錢沒有?」


張士芳說;「有!我有二兩銀子。」


老道說;「你去買東西,順便找一枝桃木來。」


張士芳照單把東西全買齊了,並找了一枝桃木枝,回來交給老道。


老道把桃木做成一個人樣,也有耳、目、口、鼻、四肢手足,把王安士的生辰八字寫好,擱在桃木人裡。


等到天有三更,星斗出全了,老道在院中擺設香茶,把道冠摘了,扎頭繩解開,披散髮髻。手中拿著寶劍,預備一個攝魂瓶。


老道把香燭照著,用黃毛邊紙畫了三道符,用寶劍尖把符貼上,香菜根濺無根水,一酒五谷糧食,口中念念有詞,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立刻把王安士的三魂拘來一魂,


七晚拘來一魄,放在攝魂瓶之內,用紅綢子一蒙,五色線一繫,畫了一道符,貼在瓶口之上。


老道把瓶揣在懷內,這才說:「張士芳,明天你一早到王員外家去,別等王安士起來,你把這個挑木人拿著,他要是在炕上睡,你給擱在褥子底下,要在床上睡,你偷著拿黃蠟給粘在床底下,准保七天,叫他準死。」


張士芳說:「那行!」立刻把桃木人帶好。


次日一清早,他到王安士家來,兩眼發直,一直就往裡走,奔至王安士的臥室,掀簾子就進來,他又是個晚輩,也沒有攔他。


老安人起來了,王安上尚未睡醒,張士芳到了屋中說:「姑父還沒起來呀?」


安人說:「你別驚動他,你姑父晚上睡得晚,家務勞心,安歇根遲。你這孩子這麼早又做什麼來了?」


張士芳說:「沒事,我到這來瞧瞧!」說著話,一瞧是床,得使他就把桃木人給粘在床底下了。


自己回到三清觀,就是三天沒出門。


第四天張士芳一早就到王安土家裡來,一瞧老安人正在哭哭啼啼。


張士芳明知故問:「姑母為什麼哭呀?」


老安人說:「孩子你來了,你瞧你姑父,由打你來那一天,就沒起來,人事不知,昏迷不醒,也不吃,也不喝。請了多少先生,都沒給開藥方,一瞧就推,都說瞧不出什麼病來。你兄弟王全也沒在家,這可怎麼好?」


張士芳一聽,這小子精神來了,說:「老太太,你這還不張羅,給我姑父準備後事?咱們這人家,還等著人死了才定規,這個我兄弟不在家,我就如同跟我兄弟一樣,我就得張羅,給我姑父預備預備。姑母你別糊塗了,我姑父這大的年紀,到了歲數了,快張羅後事罷!我兄弟在家,我不管,他既不在家,就是我是近人。我姑父有棺材沒有?」


安人說:「棺材早有了,你姑父那年自己買了兩口陰沈木的壽材,三千銀子,在廟裡寄存著呢。」


張士芳說:「既是棺材有了,也得講棚講槓,別等人倒了頭再辦。一來也忙不過來,二來也叫別人笑話,這樣大財主沒人辦事。老太太你只管放心,我是你內便,總比底下人給你辦事強,他們底下人辦什麼事,都是賺錢,我辦事,將來我兄弟回來,我自對得起我兄弟。姑母你給拿銀子來,我先去講棚講槓要緊。」安人本沒有主意,架不住三句好話,立刻開箱,就拿銀子。


這個時節家人王得祿進來說:「太太,老員外這病,總得請人瞧!東村有一位張先生,聽說是名醫,可以把他請來瞧瞧,好不好?」


安人尚未答言,張士芳答了話說:「你們這些東西混帳,老員外已是要死的人了,你還要拿苦水灌我姑父,你們安著什麼心?所為請先生抓藥好賺錢,由不了你們,快出去!」


王得祿一聽,心裡說:「這小子真可恨!他願意老員外死,他好謀總辦喪儀!」心裡罵他,當面又不敢惹他,他是老安人的內親,無親王得祿只好轉身出去。


他剛出去,管家王孝由外面進來說:「安人,老員外許是受了邪了,要不然,請個捉妖的來瞧瞧!」


張士芳一聽說:「你滿嘴胡說!我們最不信服妖言惑眾,你快滾出去。姑母你別聽他們胡出主意了,你給我拿銀子,我辦事去罷!」老太太拿出四百銀子來交給他,張士芳轉身往外就走。


王孝一想:「這小子沒安好心,我要叫你賺了一個錢,算我白混了。」


王孝就在後面,遠遠跟著。見張士芳進了後街天和棚舖,張士芳一道辛苦,李掌櫃說:「張公子,什麼事?」


張士芳說:「我姑父王安士勢必死,我來講棚。前後搭過脊棚,要暖棚客座,兩麵包新細席,滿帶花活,四面玻璃窗戶,要五色。天井子門口招過街樓,起脊帶花活,扎彩子,要鼓手。樓子裡面招天花座,滿要五色彩綢。扎月亮門帶欄杆,月台要舖地錦。靈前要玻璃因門,扎彩綢帶牌樓,周圍月台,要玻璃欄杆,全要新材料,搭七七四十幾天,連伙計酒錢都包在內,要多少銀子?」


掌櫃的拿算一合,說:「別人來講,得六百銀子,你來給五百兩,至已盡己的價錢。」張士芳磨讓到四百兩,講停當了,叫掌櫃的開單子,開八百兩銀子。


堂櫃的給開了單子,張士芳說:「明天送定銀。」拿了單子出來。


王孝見他走了,王孝到棚舖去說:「掌櫃的,方才張士芳來講的什麼棚?」


掌櫃的照樣一說,王孝說:「多少銀子?」


掌櫃的說;「八百兩。」


王孝說:「你別胡說,我們太大叫我出來講,誰家便宜用誰的。你說實話,不然,你的買賣也不能停當。」


掌櫃的無法,說:「原是四百兩,他叫我開八百兩。」


王孝說:「你照樣給我開四百兩的單子,准管保用你的。」掌櫃的開了單子,王孝拿著出來。


一瞧張士芳進了德義槓房,也是一見掌櫃的,提說王安土要死,要六十四人換槓班,要新繡白罩片,繡五福捧壽,抬槓的滿穿甲衣靴子,用八對白牌,六十對紅牌。


現銷官街全分幡傘,要新繡的全分執事,要鞭牌鎖根,劊於手執刀。


旨意亭子,全分鑾駕,龍旗龍根,今旗令箭,對子馬影。


亭子要香亭,彩亭,鶴鹿回春,用二十四對小傘,滿堂孝,清音鼓手三堂,什幡喪車鼓子,要滿新軟片,要旗鑼傘扇,魂轎、魂椅、魂車,用七曲紅羅傘,棺材頭裡要福祿好,擱童子,前護後


擁,由倒頭滿亮槓。四十九天,加錢在內,一共多少銀子?


掌櫃的一合算,要一千兩,說來說去,要八百兩。說妥,張士芳叫開一千六百兩的單。


他走了,王孝又到杜房盤問明白,也是照樣開八百兩的單子。


王孝出來,見張士芳回來,王孝也跟回來。




不知二人見了安人,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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