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小黑明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王夢吉等]240回本【濟公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1
發表於 2015-5-20 02:2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一回-善心人終得善報,奸險輩欺人被欺

話說史丹正哭之際,從裡面出來一個老班頭,姓雷名玉,乃是錢塘縣八班的總頭,今天也來送禮。


一見史不得直哭,雷頭知道這個史不得,素常淨指著插圈告狀,批人吃飯,趕緊把史不得叫到屋中,雷頭說:「史爺別哭了,死的是你什麼人?」


史不得說:「死的是我舅舅,雷頭你不用管,我得給我舅舅報仇。」


雷頭說:「史爺你不用著急,凡事皆是該因,這舖子掌櫃的也並沒打他,他自己大概必是病虛了的人,一口氣閉了。怎樣叫掌櫃的給他買一口好棺材,給你弄個三百兩二百兩的,你逢年接節,給你舅舅上上墳,燒點紙錢,也就得了。」


焉想到史不得這小子,更是打官司的油子,他一想:「我當時先別答應,要一答應,把姚荒山一成殮,一埋葬,不給我銀子,我也沒法子,我也不能再告他,連我私和人命,我也擔不了。莫如我咬定牙關,跟他打官司,過一堂下來,他給我銀子到手,我再顧他的哄,那時錢也到了手,我還算好朋友。」


想罷說:「雷頭,你管不了。勿論多少錢,我也不能賣我舅舅的屍骨,我非得叫他給我舅舅抵償不可!」雷頭怎麼勸也不行。


焉想到這時節,外面來了一個老道,正是黃面真人孫道全。


老道只因被和尚把他賣切糕丸的錢,都給搬運盡了,老道要找和尚。


來到這裡一看,大眾正在談論,掌櫃的一個嘴巴,會把人打死了。


孫道全聽明白,說:「掌櫃的是哪位!」


李興說:「是我!做什麼?」


老道說:「我能夠叫這死屍活了,站起來走在別處再死,省得你打官司。你管我一頓飯,我就能給你辦這件事。」


李興一聽,說:「好,道爺!你真能叫死屍站起來,挪開,慢說一頓飯,我還要重謝呢。」


老道說:「是罷!」立刻拉出寶劍,口中念念有詞。


立刻把魂拘來滴溜滴溜直轉,老道眼瞧剛要入竅,滴溜又跑了。老道一想怪呀,莫非有毛女,或四眼人給沖了,要不然不能呀。老道又念咒,又把


魂拘來,眼瞧剛要入竅,滴溜又跑了。如是者三次,老道可就留了神了。


老道回頭一看,見身後面有一個窮和尚,用法術給破了。


老道一瞧,正是濟顛。老道照和尚臉上「呸!」啐了一口。


和尚說:「好的!你可啐了我。」說著話,和尚一仰身躺下。蹬蹬腿,咧咧嘴,嘔的一聲死了。


大眾一亂說:「了不得,老道又啐死一個人了。」


本地面官人過來,抖鐵鏈就把老道鎖上,老道直念「無量怫!無量佛!怪哉怪哉!」


官人說:「嚷怪哉也不行,你跟著打官司去罷!」拉著老道就走。


這個時節,姚荒山的死屍會活動了。


大眾說;「先死的這個要活!」


史不得在裡面聽見,大吃一驚,心說:「姚荒山本不是我舅舅。他要一活,他一說我不是他外甥,我難得挨打嘴的。」


同雷頭緊急跑到死屍前來,雷頭一瞧說:「史不得,你快叫你舅舅。腿活動了。」


史不得心說:「你可別活,你要一活,不但我生不了財,這頓打還不得輕了。」史不得過去照定姚荒山的心口,用力按了一把。


雷頭一瞧說:「史不得,你這是怎麼了!他剛要緩醒過來,你過去給他心口一把。他要死了,可是你謀害的。你快把他扶起來!」


史不得無奈,把姚荒山扶起來,口中叫舅舅,叫了幾聲,姚荒山答應出來,說:「好東西,你是我外甥,你壞舅舅的事,前者我訛當舖,你也去攪我,這你又來了。」大眾一聽姚荒山說話,嗓音變了,像窮和尚的聲音。


這時雷頭說:「史不得,你們到處訛人,你還不把你舅舅背了走!不背走,把他鎖起來!」


史不得心說:「虧得荒山沒說他不是我舅舅,這還算好。」無奈把姚荒山背起來,雷頭叫兩個官人跟著他,看他背哪去,叫他非得背往他家去才沒事。


史不得背著走,他本來沒家,他媳婦在河沿開娼親,他背著姚荒山,來到他媳婦院中,就往屋裡走。


他媳婦說:「屋裡有客,哪裡背來的死屍!」


史不得說:「別嚷!別嚷!不是外人,是舅舅。」說著話來到屋中,把姚荒山往炕上一放。


史不得再叫舅舅,叫之不應,喚之不語,又死了。


他媳婦一瞧說:「好志八,你真氣死我!一天給你五百錢吃著,你背個死屍來攪我,我告你去。」


史不得趕緊把隔壁狗陰陽二大爺請來,史不得說:「二大爺,你救我罷!你給出個主意罷。」


這位陰陽一瞧說:「怎麼回事?」


史不得就把訛人之故一說,狗陰陽說;「你這孩子盡訛人,說你不聽。這個你得買棺材,穿孝辦事,就說是你舅舅罷,要不然,這人命官司你打不了。」


史不得說;「我買棺材哪有錢?」


狗陰陽說:「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把你媳婦賣了就夠了。」


史不得無法,把媳婦賣了葬理假舅舅,這也是報應循環,這話不表。


且說雙義樓史不得把姚荒山背走之後,大眾說:「李掌櫃運氣好,不該遭事。這個和尚真怪,怎麼老道一陣會死了。」


那個說:「我瞧瞧曄了哪裡。」這人過來一瞧和尚,和尚齜牙沖他一樂。


這人嚇的一哆嗦說:「嚇死我了!」


旁邊就有人說:「怎麼了?」


這人說:「和尚跟我一樂。」


大眾說:「你別瞎說。


和尚死了,還能樂。」


這人說:「是真的。」


正說著話,和尚一翻身爬起來就跑。


官人正鎖著老道上衙門去,和尚趕到說:「眾位別鎖老道了,我和尚沒死。」


官入一瞧說:「既是和尚活了,立刻給老值撤去鐵鏈。」


老道一瞧他:「好和尚,我山人焉能跟你善罷干休。」


和尚說:「你因為什麼要跟我和尚為仇做對?」


黃面真人說;「我因為我師弟褚道緣,被你給氣病了,我要替他報仇。」


和尚說:「褚道緣他是自找,我和尚跟他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他無故幫著兩個不認識的賊人要逞能,跟我和尚做對,我和尚焉能容他。大概你也不知道我和尚的來歷,我和尚叫你瞧瞧。」


用手一摸天靈蓋,現出佛光靈光金光,老道嚇的跪倒磕頭說:「原來是得道的聖僧,弟子愚昧無知,求聖僧格外慈悲。弟子要認你老人家為師。」


和尚說:「你要認我為師,你知道規矩,我要喝酒吃肉,你得給買去。」


老道說:「那行!」


和尚說:「既如是,跟我走。」一同來到山門。


門頭僧一看,這個老道找了他好幾天,也不知怎麼又跟他好了。


和尚說:「孫道全你見見,這是你師叔。」孫道全立刻給門頭僧行禮,叫師叔。


濟公說:「師弟你答應!」


門頭僧一答應,濟公說:「你們每人給一吊錢見面禮罷。」


門頭僧說:「沒錢!」和尚說:


「沒錢混充大輩。徒弟跟我進廟罷。」剛一進廟,遇見監寺的廣亮。


和尚說:「徒弟你見見,這是你師大爺。」


廣亮說:「我可沒錢,你趁早別叫。」


和尚帶領老道,來到大殿。鳴鐘擊鼓,把廟中眾僧聚齊,和尚說:「眾位師兄師弟,我可收了徒弟,起名叫悟真。」


眾憎說:「大喜!」


和尚說:「你們大眾不送禮嗎?」


眾人說:「你辦善會,我們就送禮。」


和尚說:「徒兒我教你,你要沒錢,在廟裡,誰屋裡沒有人,有東西就拿,就是你師叔大爺瞧見,也有我不好意思的。眾位,我是這麼教訓徒弟不是?」


大眾說:「好!」心裡說:「他一個人偷就夠了,這又帶一個賊來。」


和尚說完了,叫徒弟打酒買肉去。老道要自己盡心,好跟師父學法術。


頭一天先打裡頭脫,當趁褂子,打酒買肉。


第二天當趁飽,花完了,又當道袍頂趁褂子。末了,把趁褂也當了,老道光著膀子,和尚說:「沒錢你去罷!我收徒弟都得有錢,不要你了。」


老道說:「我不走,我等著呢!」


和尚說:「你等什麼?」


老道說:「等西北風下來凍死。」


和尚說:「我教你念咒,念『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你跪著學。」


老道說:「這會念的。」


當時老道跪下,口念:「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剛念完,由地下飛起一塊小磚頭,打在老道腦袋上。


老道說:「師父,這是怎麼了?」


和尚說:「這是咒摧的!我教給你,你瞧見磚堆就磕頭,你說,磚頭在上,老道有禮。我不念咒,你也別起。」


老道說:「那我不成了瘋子,我不練了。」


和尚說:「你要打算發財,你瞧由廟外進來的人,大喊一聲,那就是你的落兒來了。」老道就在那大雄寶殿裡往外瞧。


工夫不大,果然就聽外面大喊一聲,進來兩個人。




不知來者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2
發表於 2015-5-20 02:2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二回-周員外派人請聖僧,胡秀章訴說家鄉事

話說孫道全正在大殿往外看,只見外面進來兩個人,都是家人的打扮,頭上青扎巾,身穿青銅氅,口中喊嚷:「濟公長老在哪裡?」


和尚由裡面出來說:「哪位?」


這兩個人一見,連忙趕過來行禮,說:「聖僧,你老人家一向可好!」


和尚說:「二位貴姓呀?」


這兩個人說:「聖憎,你老人家貴人多忘事。我家員外在太平街住家,姓周名景,宇望廉,人稱周半城,你老人家不是在我們那裡扛韋馱捉過妖怪麼?我二人叫周福、周祿。」


和尚說:「這就是了!你二人來此找我和尚什麼事情?」


周福說:「我家員外有一個朋友,姓胡叫胡秀章,他是紹興府白水湖的人。在京都賃我們員外的房子,開綢緞店,把買賣作賠了,要關門,我們員外跟他相好,借給他三千兩銀子,叫他從新另找伙友。這二年又把買賣作好了,把先前賠的銀子都找回來,反個賺了錢。現在胡秀章來了家信:他們住的白水湖地面鬧妖精,每天妖精要吃一個童男、一個童女。胡秀章家裡有孩子,被妖精吃了。今天來找我們員外,提說要回家,托我們員外照應綢緞店,急得直哭。我們員外想起你老人家,知聖僧的道理佛法無邊,叫我們請你老人家到我們員外家去,要求聖憎大發慈悲,到白水湖去降妖捉怪,普救眾生。」


和尚一聽說:「降妖捉怪,倒可以行得來,就是我不能去!」


周福、周祿說:「聖僧為何不能去?」


和尚說:「我現在收了一個徒弟,太淘氣。我要一出去,他不是撕窗戶,就是往人家身上抹香灰,再不然,就在人家鍋裡去撒尿。」


周福說:「這個徒弟多大年歲?」


和尚說:「九歲。」


周福說:「本來太小,在哪裡,我瞧瞧!」


和尚說:「在大雄寶殿裡哪!」


周福、周祿二人來到大殿一瞧,有一個老道光著背,三給胡子漆黑。


周福說:「道爺,你是濟公徒弟麼?」


老道說:「不錯!」


問:「你幾歲?」老


道說:「我五十九歲!你們二位不必聽我師父的話,他老人家淨說瞎話,我也不撕窗戶,不撒尿,叫我師父去罷!」


周福二人出來說;「師父老人家盡說謊言,快走罷!」


和尚說:「不行,我不放心!你們叫我徒弟跟我去,我才去呢!」


周福說:「恐怕道爺不肯去!」


和尚說:「他不去,你們兩個人跟著他走。」周福點頭答應。


兩位管家進了大殿,說:「道爺一同走罷!」


老道說:「我光著背我可不去。」周福二人就拉。


和尚一指,口念:「唵!敕令赫!」老道身不由己,周福、周祿拉著出了廟門。


和尚後頭跟著往前走,街市上的人瞧著都新稀,兩個人拉著一個老道,赤著背,後面跟著一個窮和尚。


周福、周祿拉著老道,一直來到太平街周宅,到了書房,周員外正同胡秀章在書房等候。


一見周福、周祿拉進一個老道來,赤著背,周員外就問:「周福,這是誰?」


周福說:「這是濟公長老的徒弟!」正說著話,濟公進來。


周員外連忙舉手抱拳說:「聖僧久違!」


和尚說:「彼此彼此!」


周半城叫過胡秀章來說:「我給你引見引見,這就是濟公活佛!這是我的摯友胡秀章。」


和尚瞧了一瞧,見這位胡秀章,是文生打扮。穿藍翠褂,三十開外的年歲,倒是儒儒雅雅。


胡秀章過來給和尚行禮,說:「久仰聖僧大名,今幸得會,真乃三生有幸。我聽我周大哥說,你老人家怫法無邊。現在白水湖鬧妖精,每天妖精要吃一個童男,一個童女。我原本家眷在白水湖住,家中有一兒一女,現在家中來信,叫我急速回去。求聖僧大發慈悲,到紹興去一趟,降妖捉怪,給百姓除害。」


和尚說;「降妖捉怪倒可以行。但我和尚要去,一則沒有盤費,二來我這個徒弟太淘氣,我留下他甚不放心。」


胡秀章說;「聖僧只管放心,盤費我有。令徒叫他可以跟了去。」


和尚說:「那行了,悟真跟我走。」


老道說;「我跟了去倒行。我光著膀子,可不能去。」


胡秀章說:「那倒是小事。我趕緊派人給你買衣裳去。」


老道說:「倒不用買,我有衣裳都當在錢塘關,給我師父打酒喝了。拿錢贖來就得了。」


胡秀章說:「你有當票?」老道把當票拿出來。


老道說:「員外再破費一百錢,我有一個蠅刷在錢塘關紙舖押著,拿一百錢就取來了。」周員外立刻派家丁去贖當,少時連衣服蠅刷一並拿來。


老道打扮好,仍然又是仙風道骨的樣子。人是衣,馬是鞍,這話不錯。


和尚說:「咱們上白水湖去,可得走小月屯,我還有個約會,有我徒弟請我捉妖,然後再上白水湖。」


湖秀章說:「就是罷!」


和尚立刻帶領孫道全,同胡秀章三個人告辭,周員外送到外面作別。


和尚帶領兩個人,順大路往前行走,這天來到小月屯馬靜門首。


和尚一叫門,裡面馬靜正同雷鳴、陳亮談話,提說濟公隨後就到。


正說著聽外面打門,馬靜出來開門,一看是濟公,馬靜趕緊行禮,說:「師父可來了,現在焦亮、何清這二十多天,昏迷不醒,茶水未進,如同死人一般,就是胸前有點熱。你老人家快救命罷!」


和尚說:「有話裡頭去說。」大眾一同來到裡面。


和尚說:「雷鳴陳亮過來見見,這是我收的徒弟叫悟真,你們給師兄行禮。」又給胡秀章都見引了。


和尚說:「馬靜,鬧什麼妖精?」


馬靜說:「可了不得了!請你老人家去的時節,小月屯死了有六七個人。現在一天死一個,由西頭一家挨一家,死了有二十多個人了。昨天西隔壁張家死了人,今天就該我這個門裡了。天天初鼓以後,由西來一陣風,這宗東西有一丈高,是白的,也瞧不出是什麼來。此怪一來就嚷:戚戚掏掏。沖誰門口一笑,必定死人。」


和尚說:「原來如是。不要緊,今天我和尚倒要瞧瞧這個鹼喊掏掏是怎麼樣。」


馬靜說:「師父,慈悲慈悲,先把焦亮、何清教活了。」


和尚說:「容易!」一伸手掏出兩塊藥來,給馬靜拿陰陽水化開,把他兩個人的牙關撬開灌下去。


少時,就聽焦亮、何清兩個人肚腹咕哈哈一響,心裡一明白,翻身爬起來,復舊如初,就彷彿做了一場大夢一樣。


馬靜說:「二位賢弟被妖精噴了,躺在地下,人事不知,二十余日。今天多虧濟公活佛,前來給你二人仙丹妙藥吃了才好。你二人還不知給聖僧磕頭。」


焦亮、何清這才明白,趕緊給濟全行禮,說:「我二人前


者得罪聖僧,聖僧並不記恨,反來救我二人,活命之恩,我二人實深感激,給你老人家磕頭。」


和尚說:「不用磕頭,起來罷,這乃小事。」這兩個人站起來。


和尚說:「別的都不要緊,喝酒倒是大事。天也不早了,該喝酒了。有什麼事吃飽再辦。」


馬靜立刻答應,趕緊抹擦桌案,把酒菜擺上。


和尚坐上座,大眾兩旁陪著。和尚又吃又喝,直吃到初更以後,就聽由正西風響。


馬靜說:「師父,妖精來了!」


這句話尚未說完,就聽外面這陣風刮得毛骨驚然,就聽喊嚷「喊喊掏掏」。


和尚這才站起身來,往外夠奔,一溜歪斜,腳步踉蹌,和尚說:「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什麼東西。」說著話,夠奔門首。


剛一出大門,只見由正西來了一股白氣,身高有一丈,直奔馬靜門首而來。


今天和尚要不來就該當馬靜這個門口死人了。凡事也是遭劫的在數,在數的難逃。


和尚一看說:「好東西。你敢興妖作怪!」


和尚把僧帽拿下來,照這宗東西一砍,竟把這宗東西捺在地下。


和尚說:「拿住了。」


馬靜、焦亮、何情,連孫道全大眾都出來觀看。




不知拿住是什麼妖精,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3
發表於 2015-5-20 02:2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三回-請濟公捉妖白水湖,小月屯羅漢施妙法

話說眾人出來一看,這宗東西,其形像人,一概盡是人骨頭,大約有一百八十塊湊成,左手拿著勾魂取命牌,右手拿著人的骷髏骨。


書中交代:這宗東西,名叫百骨人魔,原本是有一個妖道煉成的,能使他招魂。


凡事無根不生,皆因慈雲觀有一個老道,叫赤發靈宮邵華風,他要拘五百陰魂,練一座陰魂陣。他打發五個老道出來,招五百魂。


這五個老道,一個叫前殿真人長樂天,一個叫後殿真人李樂山,還有左殿真人鄭華川,右殿真人李華山,還有一個七星道人劉元素,每人出來招一百陰魂。


劉元素就在這小月屯正西,有一座三皇廟,他占了這座廟。在亂葬崗子,找了一百塊死人骨頭,練在一處,用符咒一催,把這百骨人魔練成了。


每天初鼓以後,老道在廟中院內,設擺香案,預備一個葫蘆,給百骨人魔一面招魂取命牌,叫他出來,到小月屯招一個魂回去,老道把魂拘來,收在葫蘆之內,打算是一百天,就把魂招夠了,小月屯就得死一百個人。沒想到今天被濟公把魔拿住。


和尚隨後就夠奔三皇廟,打算要捉拿老道。焉想到老道真有點能為,今天正在院中做法,見燈光一綠,就知有人破了他的法術。


又見正東上金光繚繞,瑞氣千條,老道揣起葫蘆,架趁腳風竟自逃回慈雲觀去了,從此跟濟顛和尚已結了仇。


和尚來到三星廟,老道早已逃走。和尚這才復返回到小月屯,叫馬靜等把這個百骨人魔,架火燒了。


和尚說:「這又得了,從此小月屯安然無事。」馬靜謝過濟公,次日和尚告辭。


雷鳴、陳亮說:「師父,你老人家到白水湖去捉妖,我二人隨後找師父去。」


和尚說:「去罷!」當時帶領孫道全、胡秀章告辭。


出了小月屯,順大路往前夠奔。道路上有話即長,無話即短。


這天走到蕭山縣地面,正往前走,見大道旁邊樹林子,有兩個人在那裡歇息:一位是文生公子打扮,頭帶翠藍色文生巾,雙飄秀帶,身穿翠藍色文生氅,腰繫絲絛,白繞高腰襪子,厚底竹履鞋,三十來往的年歲,白臉膛,俊品人物;跟著一


個老者,是家人的打扮,青截帽,青銅氅,有五十多歲,花白胡須。


和尚一看,不是外人,立刻叫孫道全、胡秀章頭前走,先往白水湖約會,不見不散。


孫道全說:「師父上哪去?」


和尚說:「我辦點事,隨後就到。」這兩個人頭前走了。


和尚踢踏踢踏,來到樹林,沖這位文生公子,打了一個問訊,道:「施主請了。」


書中交代,這位文生公子不是別人,乃是羅漢爺的親表兄,奉父命尋找表弟李修緣。


此人姓王名全,乃是台州府天台縣永寧村人,是濟公的娘舅王安土之子。原本濟公自年幼的時節,父親就把親事定下,定的是劉家莊劉百萬的女兒劉素素。


這位姑娘自落胎,就是胎裡素,一點葷東西都不吃。自濟公離家之後,偏巧姑娘父母雙亡,就剩下姑娘孤身一人,跟著舅舅董員外家住著。


董員外的女兒,又是王安士的兒婦,乃是親上做親。姑娘劉素素也長大了,董員外催王安土找他外甥李修緣,找回來好把姑娘婚嫁。


王安士也不知外甥李修緣,是上哪裡去了,人嘴兩張皮,有說李修緣自己走的,有說是王安士把外甥逼走的。


王安土這天把自己孩兒叫過來,叫王全同家人李福,出去找你表弟李修緣,多帶黃金,少帶白銀,暗藏珠寶,一天找著,~天回來,兩天找著,兩天回來,一年找著,一年回來,十年找著,十年回來,找不著不許回來。


王員外所為,省得人家說把外甥逼走了。


王全謹遵父命,帶著老首家李福,出離了家鄉,在各處尋找。所過州府縣城,必要貼合白,雇人打聽訪問著。有說李修緣出了家了,也不知道實在下落。


今天王全同李福走在這蕭山縣地面,也覺著累了,王全說:「哎呀,老管家,你我主僕這一出來,在外面被霜帶月,找不著我表弟,我與你何時才能回去?我也實在累了。」


李福說:「公子爺不必著急,凡事自有定數。你我歇息歇息再走。」說著話來到大柳林子,就地而坐。


李福把掘套放在地下,兩個人正在歇息,和尚來到近前說:「施主請了,貴姓呀?」


王全說:「我姓王。」


和尚可認識他表兄王全,王全可不認識表弟了。不但王全不敢認,連老管家李福,初時把羅漢爺抱大的,他原來是濟公當初的老僕,他都認不出來了。


原來濟公當初在家的時節,白面書生的模樣,是文生公子的打扮。現在到外面風吹雨打,一臉的油泥,短頭髮有二寸多長,又是出家人,把本來面目全遮蓋住了,故此王全、李福都不認識。


和尚又問:「施主貴處?」和尚是明知故問。


王全說:「我是台州府天台縣永寧村人氏。」


和尚說:「我也是台州府天台縣人,咱們還是鄉親。施主有錢施捨,給我和尚幾個錢喝壺酒。」王全一想,一個出家人,這又何妨?伸手抓了兩把錢,遞給和尚。


和尚把錢接過來,道:「施主給兩把錢與我,我倒難為了。喝酒使不了,吃一頓飯又不夠。施主要給,給我一頓飯錢。」


王全說:「就是罷!」又給和尚掏了兩把錢。


和尚接過錢來說;「施主給這錢,倒叫我力難。」


王生說。「怎麼給你錢倒叫你為了難?」


和尚說;「不是別的,喝酒吃飯使不了,贖件衣裳又不夠,施主行好行到了底,再給我點錢,我湊著


弄一件衣裳。」王全一想:「一兩吊錢不算什麼,只當施捨在廟裡頭。」當時又給和尚換出兩大把錢,給了和尚。


和尚說:「施主給我這些錢,更叫我為難了。吃飯贖衣裳倒夠了,回家盤費又沒有。」


王全尚未答話,家人李福大不願意,說:「和尚你別不知自愛,給你錢倒叫你為難了,你還有夠沒有?你真是瞧見好說話的人了。」


和尚微然一笑說:「我和尚不要白錢,我和尚專會相面,我送你一相。我看施主印堂發暗,此地不可久待,聽我和尚良言相勸,趕緊起身,這叫趨吉避兇之法。聽與不聽,任憑施主,我和尚要走了。」說完了話,和尚踢踏踢踏腳步踉蹌,一溜歪斜,竟自去了。


和尚走後,老管家李福就說:「你老人家不用信服,這個大道邊,什麼事都有,你說是念書的,他就跟你講論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你說是練武的,他就能講弓刀石馬步箭。你說是山南的,他也是山南的。你說是海北的,他就是海北。反正他說是鄉親,無非是誆錢套事。公子爺你老人家沒出過外,外頭什麼事都許遇見。」


王全說:「他一個出家人,給他一兩吊錢,不算什麼。你我不拘於什麼,省點就有了。」


主僕二人,說了半天話,李福覺著肚腹疼,說:「公子爺你老人家看著東西,我要走動走動。」


王全說:「你去罷!」李福一瞧,南邊有一片葦子,他就進了葦塘去出恭。


王全等了半天,見李福出完了恭,由葦塘出來,拿著一個藍包袱。


王全說:「哪裡的包裹?」


李福說:「公子爺你看,我方才出恭撿來。」


王全說:「你趁早照舊給人家擱回去。要是有錢人,本人丟的,丟得起,尚不要緊,要是替人辦事,或者是還人家的,咱們拿了走,人家就有性命之憂。」


李福說:「我打開瞧瞧是什麼,再擱回去。」說著話,把包袱打開一看,原來是血淋淋一顆少婦的人頭。


李福大吃一驚,王全說:「你快送回去!」


這句話尚未說完,由正北來了十幾位公差,一瞧說:「這可活該,你們殺了人,還在這裡看人頭呢,找沒找著碰上了。」趕過來「嘩啦!」一抖鐵鏈,就把王全、李福鎖上。


李福說:「這人頭是我檢的。」


官人說:「那可不行,到衙門去說罷。」


當時拉著王全、李福,夠奔蕭山縣。




不知二人被屈含冤,這場官司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4
發表於 2015-5-20 02:26: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四回-奉父諭主僕離故土,表兄弟對面不相識

話說李福撿了一個婦人的人頭,正被官人看見,將王全、李福鎖上。


書中交代,原本蕭山縣出了一件無頭案。


西門外梁官屯,有一個賣肉的名叫劉喜,家中夫婦兩口度日,劉喜在東關鄉賣肉。


這天七月十五,天已日色西斜,劉喜到東關外鄉村去要帳,走在蕭山縣衙門門口,碰見衙門的官人劉三。這個人最愛玩笑,外號叫笑話劉三。


劉三就問劉喜上哪去,劉喜說:「我上東關外鄉村要帳去。」


劉三說:「天不早了,你今天還回來的麼?」


劉喜說:「我就住在東關外鄉村之中,明天回來。」


劉三是愛說玩笑,說:「劉喜你今天不回去,我晚上到你家裡,跟你媳婦睡去。」


劉喜說;「你敢去,我媳婦把你罵出來。」


劉三說:「她敢罵我,我把她宰了。」說完了話,劉喜就走了。


次日劉喜一回家,他妻子被人殺了,人頭蹤跡不見。


劉喜到蕭山縣一喊冤,就把劉三告下來,說劉三因奸不允,把他妻子殺了。老爺是清官,姓張名甲三,是兩榜出身,立刻一升堂,把劉三帶上來,一問劉喜,劉喜就把昨天劉三所說的話一回,「今天我妻子果被他殺了。」


老爺一問:「劉三,為什麼殺劉喜之妻?」


劉三嚇了一驚,就回稟老爺:「昨天我是跟劉喜說玩笑,他妻子被誰所殺,下役實不知道。昨天我在衙門上班,看守差事,一夜並沒出衙門。」


老爺不信,一問眾官人,大家遞保狀,保劉三實系一夜沒出去。


老爺這才派兩個班頭王雄、李豹王天限,出去拿兇手,拿著有重賞,拿不著重責不貸。


王雄、李豹領諭,帶領手下伙計出來辦案。三天蹤影皆無,限滿一見老爺,老爺把官人每人打了四十板,又給三天限。又過了三天,沒拿著,老爺又打,一連打了三回。今天是十二天,要拿不著又得挨打。


王雄、李豹帶領眾伙計出門,剛走到大柳林,見李福正打開包裹著,眾官人一瞧是少婦的人頭,鮮血淋漓。


大眾說:「這可活該,今天不能挨打了。」過來就把王全、李福鎖上,一直夠奔衙門。


來到班房,王雄進去一回老爺,立刻升堂,把王全、李福帶上去。


老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緣故。做官的人,講究聆音察理,鑒貌辨色。著王全是懦弱書生,李福是個老人家,老爺就問:「下面兩個人姓什麼?」


王全說:「老父台在上,生員王全有禮。」


李福說;「大老爺在上,小人李福磕頭。」


老爺問道:「王全你是哪裡人氏?」


王全說:「生員是台州府天台縣永寧村人氏,奉父命帶著家人李福,出來尋找我表弟。」


老爺說:「王全你既是天台縣人,為何來到我這地面,在梁官屯殺死賣肉劉春之妻?」


王全說:「回老父台,生員並未殺人,一概不知。」


老爺說:「你沒殺人,怎麼人頭在你手裡?」


王全說:「實是我這家人李福,在葦塘裡出恭檢的,求老父台格外施思。」


老爺把驚堂木一拍,說:「滿嘴胡說,大概抄手問事萬不肯應。來,看夾棍伺候!」老爺這也是一半威嚇,手下官人答應,剛要取夾棍,忽然大堂面前一陣旋風,刮的對面不見人。這陣風過去,老爺看公案桌上有一張字,上寫的是:


堂神顯聖法無邊,你幸今朝遇巧緣。二人並非真兇犯,速拿兇手把案完。


老爺一看,「呵」了一聲,半晌無語,這才吩咐把王全、李福帶下去,看押起來,不准難為了他二人,該吃給吃,該喝給他們喝。手下官人答應,老爺立刻退了堂。


來到書房,手下人預備晚飯,老爺吃完了晚飯,書房喝茶,坐在燈下,心中輾轉這案。


見王全是一個念書的人,李福是個誠實的樣子,斷不能做這樣惡事,忽然大堂起一陣怪風,也不知哪裡來的字柬,越想越怪,自己躊躇著,不覺兩手伏幾而臥。


剛一閉眼,見外面進來一個窮和尚,短頭髮有二寸餘長,一臉油泥,破憎衣短袖缺領,腰繫絨絛,疙裡疙瘩,光著兩隻腳,穿兩只草鞋。


老爺問道:「什麼人?」


和尚說:「我!」


老爺說:「你是誰?」


和尚說:「我本靈隱醉濟顛,應為白水過蕭山。老爺要斷無頭案,須謝貧僧酒一壇。」


老爺一聽,說:「酒倒有,你可知道兇手是誰?」


和尚撥頭就走,老爺說:「回來!」


和尚並不回頭,老爺一急,又嚷:「回來!」睡夢之際,嚷出口來,正趕上兩個


家人張福、張祿在旁邊站著伺候。


見老爺睡著了,張福低聲跟張祿說:「昨天我跟他們擲骰子,輸了好幾吊,老爺睡了,哥哥你在這裡伺候,我再去跟他們耍要。」


張祿說:「你快去快來。」


張福點頭,剛要往外走,老爺做夢說:「回來!」


老爺說的是叫和尚回來,張祿嚇著了,只當是他要擲骰子去被老爺聽見了,叫他回來呢,說:「小人沒走!」


老爺醒了,夢中的事記得清清楚楚。立刻吩咐張祿把筆硯拿來,張祿答應,拿過紙筆墨硯,老爺就把夢中和尚說的這四句話寫出來。


老爺拿著瞧這四句,心中納悶,瞧來瞧去,往桌上一靠,又睡著了。


只見和尚由外面踢踏踢踏又來了,老爺就問:「和尚,方纔你說的話我不明白。我且問你,你可知道殺人的兇手是誰?你告訴我,我必謝你一罈酒。」


和尚說:「老爺要問,我是西湖靈隱濟顛。因到白水,路過蕭山。王全、李福,不白之冤。殺人兇手,現在西關。與原告同類,非同等閒。追究劉喜,此案可完。」


和尚說完了話,回頭就走,老爺說;「你說的我還不明白,你回來。」和尚又走了。


老爺一驚醒了,當時拿筆把這十三句話又寫出來。老爺聽外面天交二鼓,自己一想,這夢實實怪的很,未免一陣發愣,坐夠多時,不知不覺又把眼睛閉上了。渺渺茫茫,迷迷離離,剛才一沉,瞧見那窮和尚又來了。


老爺一看,問:「和尚,到底殺人兇手是誰?你要說明白。」


和尚微然一笑,說:「老爺當真要問兇手?是絨絛兩截,大石難攜。未雨先行,持刀見血。」和尚說完了話,竟自去了。


老爺一睜二目,原來還是一夢。


只聽外面天交三鼓,知縣又把這四句話寫出來,知縣張甲三,本是兩榜出身,滿腹經綸,懷揣錦繡,一想這四句話是偶語。絨絳兩截必是斷,大石難攜即是山,未雨先行,風乃雨之頭定是風,持刀見血乃是殺,湊成四字,即「斷山風殺」。


知縣一想:「必是音同字不同,兇手必是段山峰。」自己思索了半天,已然夜深人靜,這才安歇睡覺。


次日早晨起來,淨面吃茶,立刻傳壯皂快三班升堂。


老爺向眾人問道:「本地人可有叫段山峰的?你等誰知道?」


旁邊過來一個書辦先生說:「回稟老爺,本縣有一個宰豬的屠戶,叫段山峰。」


知縣一聽,立道:「立刻派王雄、李豹給我急拘鎖拿段山峰。」王


雄、李豹一聽,嚇得顏色更變,立刻給老爺磕頭說:「回享老爺恩典,段山峰下役實在拿不了。」


老爺說:「怎麼?」


王雄、李豹說:「回老爺,段山峰有斷凳截石之能,大塊石頭一掌能擊石如粉,勿論什麼結實板凳,坐著一使勁,板凳就兩截。段山峰能為出眾,本領高強,下役實在拿不了,求老爺恩典。」


知縣一聽,氣往上衝,一拍驚堂木說:「做官者究情問理,辦案者設法拿賊,我派你們辦,就得給我辦。」


王雄、李豹還只是磕頭,再一看,老爺退了堂,轉過屏風,歸後宅去了。


王雄、李豹這才來到班房,王雄說:「這怎麼好?慢說你我兩人,就是二十人也拿不了段山峰.」


李豹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要捉拿段山峰不費吹灰之力。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5
發表於 2015-5-20 02:27: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五回-撿人頭主僕遭官司,救表兄夢中見縣主

話說知縣派王雄、李豹捉拿段山峰,王雄、李豹知道段山峰能為武藝出眾,不但拿不了,還恐怕有性命之憂。


李豹說:「我不是段山峰對手,王頭你也如是.自有人是段山峰的對手。」


王雄說:「難呀?」


李豹說:「你忘了,當年不是單鞭賽尉遲劉文通,在藝場中賣弄,贏過段山峰一掌?咱們跟劉大哥知己相交,何不找他,叫他幫著,大概不致推辭。」


王雄說:「有理!」


二人趕緊夠奔後街。往東一拐,路北的門樓,就是劉文通的住家。


二人上前一叫門,劉文通剛起來,漱過口,出來開門。


一看是王雄、李豹,劉文通說:「二位賢弟打哪來?」


王雄說:「由衙門來?」


劉文通指手往裡讓,來到廳房落座,王雄說:「兄長沒處去走鏢?」


劉文通說:「剛從外面回來不多日子,二位賢弟因何這樣困在?」


王雄說:「我們哥倆來找你來了,只因梁官屯賣肉的劉喜之妻被殺,老爺派我們捉拿段山峰,我二人實拿不了,求兄長助一臂之力,捉拿段山峰。」


劉文通一聽,說:「段山峰能為武藝超群,我也是拿不了。」


王雄說:「兄長不必推辭,當年兄長在賣藝場中,贏過段山峰一掌。除非兄長,蕭山縣沒有人是段山峰的對手。」


劉文通說:「二位賢弟休要提起當年那一掌,提起那件事來,我更覺心中難過。當年是西門外來了一個賣藝的,我看那賣藝人並非久慣做江湖買賣的,倒是受過名人的指教,大概是被窮所擠。我想下去幫個場,多給他湊些錢,沒想到段山峰也下來了,跟我比試。我二人一渣拳,我就知道段山峰的能力比我強,我想要一輸他,我這鏢行就不用吃了。我就說:『姓段的朋友,我倆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就指著保鏢吃飯。』我把話遞過去,段山峰倒是個朋友,一點就透,他故意讓了我一掌,他說:『不枉他叫單鞭賽尉遲。』他走了,我自己明知他是讓著我,我次日去找他,給他賠不是,我二人因此倒交了朋友,常來常往。他跟找也是朋友,你兩個人也跟我是朋友,要是別人拿段山峰,我知道得給他送信才對,這是你兩人要拿他,我也不能給他送信,我也不能幫你們拿他。」


王雄、李豹再三說,劉文通也不答應,王雄、李豹實在沒了法,兩個人到裡面去見劉文通的母親,二人見老太太一行禮,老太太就問:「你兩個人這般早從哪來?」王雄說:「伯母有所不知,現在衙門裡出了逆案。」


老太太說:「什麼逆案?」


王雄說:「段山峰能為出眾,我二人拿不了。」


老太太說:「莫非蕭山縣就沒有比段山峰能為大的麼?你二人不會請人幫著拿嗎?」


王雄說:「別人不行,就是我大哥可以拿能。」


老太太說:「你沒跟你大哥提麼?」


王雄說:「提了,我大哥他說跟段山峰相好,他不肯幫我們拿。」


老太太說;「你把你大哥給我叫來。」王雄立刻到外面,把劉文通叫進去。


劉文通說:「娘親呼喚孩兒,有何吩咐?」


老太太說:「你兩個兄弟來找你幫著拿段山峰,你為何不管?」


劉文通說:「娘親有所不知,我跟段山峰也是朋友相交,且他能為出眾,孩兒也恐其被他所算。倘若孩兒受了傷,我又無三兄四弟,誰人服侍老娘?」


老太太說:「你這話不對,你就不應當眼匪類人來往,本地面既有這樣匪惡之徒,你就應該早把他除了。老身我派你幫著去拿段山峰,你去不去?」


劉文通本是個孝子,說:「娘親既吩咐叫孩兒去,孩兒焉敢違背。」


老太太說:「既然如是,你跟王雄、李豹三個人商量著辦去罷!」


三個人這才來到外面,劉文通說:「二位賢弟要怎麼去拿?假使拿不了,一則打草驚蛇,二來你我還得受他的傷。」


王雄說:「依兄長怎麼辦?」


劉文通說:「要依我,你兩個人回衙門見大老爺,請老爺給調城守營二百官兵,本衙門一百快手,你二人先給慶豐樓酒館送信,叫掌櫃的明天樓上別賣座,我把段山峰誆在酒樓上吃酒,把他灌醉了,你們叫這三百人在慶豐樓四面埋伏,聽我擊杯為號,大家再動手拿他。我不摔酒杯,你等作事,可別莽撞,要一個拿不著跑了,再想拿可就費了事,可千萬叫官兵要嚴密,莫說出辦誰來。」


王雄說:「就是罷。」


二人告辭,回到衙門,一見老爺,老爺說:「你二人把段山峰拿來了?」


王雄說:「沒有,有求老爺給城守營一個信,調城守營二百官兵,並傳本衙門一百快手,別提辦誰,明天在慶豐樓四面埋伏。下役還請了一個朋友是保鏢的,幫著捉拿段山峰。」


老爺一聽,說:「這一個段山峰怎麼這麼費事?」


王雄說;「實在段山峰本領高強,若非定計,恐拿不了。」


老爺說:「是罷!」王


雄、李豹才一同來到慶豐樓,一見掌櫃的,王雄說:「掌櫃的,你這舖子一天賣多少錢?」


掌櫃的說:「賣一百多吊錢。」


王雄說:「明天你們樓上面別賣座,一天該賺多少錢,我們照數給。明天借你們樓上辦案,同單鞭賽尉遲來的人,那可就是差事。你可囑咐你們眾伙友,千萬別走漏消息,要漏風聲,這案情重大,你可得跟著打官司。」


掌櫃的說:「二位頭目,只管放心,沒有走漏消息。」


王雄、李豹都安置經了,這才來到劉文通家,告訴劉文通都照樣辦妥。


劉文通說:「你二人回去罷!」


次日早晨,劉文通起來,換上衣服,暗帶單鞭,由家中出來,一直夠奔西關。


剛來到段山峰肉舖門口,一瞧圍著好些人,有一個窮和尚在那裡打架。


書中交代,這個窮和尚非是別人,正是濟公和尚。


他在大柳林見眾官人把王全、李福拿走了,和尚也進了南門。


剛一進城,只見路東裡一座絨線舖子,掌櫃的姓余名叫余得水,在舖子門口,有一個人腿上長著人面瘡,正在那裡借著太陽亮瘡。和尚一看,口念「南無阿彌陀佛!」。


原本這個長瘡之人,姓李叫李三德,乃是跑堂的手藝人,極其和藹。家中有父母,有奏有子,就指著他一個人靠手藝度日。


只因南門外有一座段家茶樓帶賣酒飯,買賣做虧空了,段掌櫃的要收市關門,就有人說:「你們關門?你把李三德找來,叫他給你跑堂。那個人和氣能事,人緣也厚,就許他買賣給你做好了。」


掌櫃的果然把李三德找來,酒飯座越來越多,都衝著李三德和氣,愛招顧,二年多的景況,買賣反倒賺了錢。


掌櫃的自然另眼看待李三德,年節多給李三德債送,時常也墊補他,三德家裡也夠過日子的。


偏巧李三德腿上長了人面瘡口,自己又不敢歇工,家中指他一人吃飯。


掌櫃的見李三德一瘸一癲,實支持不了。


這天掌櫃的就說:「李三德你歇工罷!」


李三德一聽,大吃一驚,說:「掌櫃的,你要辭我,我倒願意歇工,無奈我家中四五口人,要吃閒不起。」


掌櫃的說;「我倒不是辭你,我看你實在掙扎不住。我這買賣是你給我做好了的,你只管歇工養病,我照舊按月給你工錢。我這裡有四十吊錢,給你養疾,只要有人給你包治,花幾十吊錢我給。」


李三德一想,掌櫃的既是體恤,這才回家養病。病越來越重,沒錢叫孩子到舖子取去,日子長了,內中伙友就有人說閒話,說;「咱們起早睡晚,也掙一分工錢,人家家裡吃太平宴。」孩子回來一傳舌,李三德一氣,架著拐到舖子去。


一見眾人,李三德說:「素常我沒得罪眾位,現在我得這宗冤孽病,掌櫃的體恤我,怎麼我孩子來取錢,眾位說起閒話來?」


大眾說:「沒人說閒話,你別聽孩子傳言,你回去養病罷!」


眾人勸著,李三德往回走,走在絨線舖門首,絨線舖掌櫃的余得水素常認識,就說:「李老三,你還沒好麼?」


李三德說:「別提了!我這病難好,這叫陰瘡。我也不知做了什麼報德的事,我一死,我家裡全得現眼。」


余得水說;「你找人治治,沒錢花幾吊我給,只要能治得好。」他准知道不容易治,他要說這樣便宜話。


焉想到濟公活佛趕到,羅漢爺施佛法,要搭救李三德,戲耍余得水。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6
發表於 2015-5-20 02:28: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六回-奉堂諭捉拿段山峰,邀朋友定計慶豐樓

話說余得水正說便宜話,和尚趕到說:「朋友你這腿怎麼了呢?」


李三德說:「人面瘡。」


和尚說:「你願意好,不願意好?」


李三德說:「為什麼不願意好?」


和尚說:「就伯好不了!」


余得水說:「和尚你這不是費話?你要能給治好了,花三吊四吊藥錢我給。」


和尚說:「你推給嗎?」


余得水說:「只要治好了,我就給。」


和尚說:「你也不用給三吊四吊,你給兩吊錢,我就給他治好了。你可得拿一張紙,把你舖子的字號水印按上,你拿筆我開幾樣藥,有的,你蓋水印,到舖子取藥去。」


余得水一想:「這樣的惡症,焉能說好就好!」立刻就拿了一張紙,打了水印,交給和尚。


和尚要過筆來,寫了半天,誰也沒瞧見和尚寫的什麼。


和尚寫完了說;「我要給他治好了,你可給兩吊錢。」


余得水說:「我給!」


和尚嚼了一塊藥,給李三德糊在瘡口之上,當時就見欄肉膿血直往外流,流淨了,和尚用手一摸瘡口,和尚口念:「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好了罷!」立刻瘡口平了,復舊如初。


李三德站起來了,眾瞧熱鬧人齊說道:「真是活神仙也,靈丹妙藥。」


和尚說:「余掌櫃你給兩吊錢罷!」余得水也愣了。


他本是說便宜話,不打算真給錢,見和尚要錢,余得水說:「得了!大師父你真跟我要錢?」


和尚說:「你說便宜話,不給錢,那可不行!我這裡有張字,有你的水印。」


和尚拿出來一念,上面寫的是:「長瘡之人李三德,約我和尚來治腿,言明藥價兩吊錢,中保之人余得水。」


下面寫著保人,蓋有水印,和尚說:「你不給,咱們是打官司。」余得水無法,給了兩吊錢。


李三德說;「大師父,你老人家是我救命的恩人,救了我,就救了我一家了,你跟著到南門外段家酒飯舖去,我還要重謝你老人家。」


和尚說:「好!我正要喝酒。」同李三德來到段家酒舖。


李三德說:「掌櫃的,你瞧我的瘡好了。」


掌櫃的說:「怎樣好的?」


李三德說:「這位大師父給我治好的!掌櫃的,先給要酒要菜,大師父吃多少錢都是我給。我先到家內去,叫我父母瞧瞧好放必,可別叫大師父走了。」


眾人說:「就是罷!」


李三德回家去,和尚在這裡喝著酒,出去出恭,到蕭山縣大堂,施展佛法,留的字柬,和尚復返回到酒舖,住在酒舖,晚上施展佛法,前去給知縣驚夢。


次日李三德不叫和尚走,又留和尚住了一天。第三天還不叫和尚走,吃飯也不叫和尚給錢。


和尚早晨起來,把兩吊錢給飯舖留下一吊五,和尚拿著五百錢往外就走,飯舖眾伙友說:「大師父別走!李三德留下話,不叫你走!」


和尚說:「不走!我出恭就來。」說著話,和尚出了酒舖,直奔西關。


來到段山峰的肉舖,和尚進去說:「辛苦!辛苦!」


掌刀的一瞧,見和尚襤樓不堪,心說:「這和尚必是買十個錢的肉,挑肥揀瘦。」就說:「和尚買什麼?」


和尚說:「買五百錢的肉。」


掌刀的說:「你要肥的要瘦的?」


和尚說:「大掌櫃的瞧著辦罷,我又不常吃肉,什麼好歹都行。」


掌刀的一想,早晨起來頭一號買賣,倒很痛快,未免多給點,這一刀有三斤四兩,多給二兩,和尚拿起來就走。


剛出門走了五步,和尚轉身又回來說:「掌櫃的,你瞧這塊肉淨是筋跟骨頭,我忘了,不常吃肉吃點肥的才好,你給換肥的罷!越肥越好!」


掌刀的一聽說:「你瞧!早問你,你可不說。」


和尚說:「你給換換罷!」


掌刀的一想:「給換罷!」


當時又給割了一塊肥的,也夠三斤四兩。


和尚拿出來,走了四步又回來了,和尚說:「掌櫃的,你瞧這肉,一煮一鍋油全化了,吃一口就得嘔心。常言說,『吃肉得潤口肉。』你給換瘦的罷!」


掌刀的一聽,這個氣就大了,說:「你這是存心攪我們,大清早起的。」


和尚說:「勞你駕給我換換罷!」這個無法,又把瘦的給拿了三斤一兩,少給一兩。


和尚拿起來出門,邁了三步又回來了,和尚說:「掌刀的你瞧,這肉太瘦了,煮到鍋裡一點油都沒有,吃著又腥又嵌牙,你給換五花三層肥中有瘦的。不然,我不要。」


掌刀的這個氣壓了又壓,忍了又忍,一想:「何必跟他辯嘴!」無奈又給換了五花三層的。


和尚拿出門,走了一步又回來說:「掌刀的你瞧我,我忘了我們廟裡是大常吃素的,沒有做葷菜的傢伙。我忘了,你給換熟肉菜罷!」


掌刀的說:「你是存心攪我,不能給你換。」


和尚說:「敢不換?」拿肉沖掌刀的臉上拋了去。


掌刀的說:「好和尚,沒招你,沒惹你,你敢來找尋我?伙計們出來打他!」


一句話,由裡面出來七個伙計,就奔和尚。


和尚用手一指點,這七個人眼一花,揪倒了掌刀的拳打腳踢,掌刀的直嚷:「是我。」


眾人說:「打的就是你,你敢來攪我們。」


掌刀的說:「我是王二!」眾伙計一瞧,可不是把掌刀的王二打了嗎?和尚在旁邊樂呢。


眾人說:「怪呀!瞧著是和尚,怎麼打錯了?」


大眾說:「別叫和尚走了!」眾人又一奔和尚。


和尚用手一指,口中念:「唵!敕令赫!」


這七個伙計,這個瞧那個有氣,過去就打,那個說:「我早就要打你,不是一天了。」


六個人揪上三對,剩下一個過來把掌刀的王二揪住打上了。


眾街坊鄰戶都不知因為什麼,本舖子的伙計打起架來,和尚在旁邊說:「咬他耳朵。」那個就真咬。


和尚說:「你擰他。」那個就擰。


眾人正過來勸,劉文通來了,說:「別打了,為什麼?」


和尚說:「對,別打了!」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這個說:「你為什麼打我?」


那個說;「你為什麼打我?」一個個互相埋怨。


劉文通說:「眾位因為什麼?」


掌刀的就把和尚買肉之故一說,劉文通說:「眾位瞧我了,他一個窮和尚,何必跟他一般見識,把五百錢給他,叫他去罷!」


和尚說:「我要不衝著你,不能完!」


劉文通說:「大師父也瞧我罷!」


和尚說:「衝你完了,回頭咱們再見!」


劉文通說:「哪個再見呀?」


和尚說:「樓上見麼?」


劉文通暗想這和尚怪呀,見和尚已跑遠了,劉文通一問:「你們掌櫃的哪?」


眾人說:「還沒起來。」正說著,段山峰由裡面跑出來。


原本是還沒起來,就聽說跟和尚打起來,段山峰趕緊起來,往外跑說:「別叫和尚走了!」


劉文通一瞧,說:「大哥不必跟他一個出家人一般見識,叫他去罷!」


段山峰一看是劉文通.趕緊說:「兄弟裡面坐。」


劉文通來到裡面,段山峰說:「賢弟,今天為何來此甚早?」


劉文通說:「兄長,小弟給兄長磕頭來了。」


段山峰說:「什麼事?」


劉文通說:「今天是我賤造。」


段山峰說:「原來是賢弟今天的千秋,我倒忘了呢!」


劉文通說:「我今天特意來找兄長談心,洩洩我這一肚子牢騷。我自生人以來,沒有交著幾個知已的朋友,都是泛常,誰有兄長你我知已,我常說:『酒肉兄弟千個有,急難之時一個無。』除非你我弟兄可稱知已。俗言說的不錯,『萬兩黃金容易得,一個知心也難求』。」


段山峰說;「好!你我弟兄一同吃酒去。賢弟,你說咱們蕭山縣哪個酒館好?」


劉文通本是精明人,不肯說出就上慶豐樓,怕段山峰起疑心,便說:「兄長,隨便上哪去都好。」


段山峰說:「慶豐樓是蕭山縣第一家大酒館,好不好?」


劉天通說:「好!」正合心裡。


當時段山峰換好了衣裳,洗了瞼,帶上銀兩,同劉文通出來,這才夠奔慶豐樓。




不知單鞭賽尉遲如何設法捉拿段山峰?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一二七回-施妙法游戲助義士,談心事冷語驚賊人




話說段山峰同劉文通由舖子出來,夠奔慶豐樓。剛一進城,就見街市上三三兩兩的官兵,都帶著軍裝械器,穿著號衣。


官兵都認識段山峰、劉文通,眾人就嚷:「劉爺、段爺二位上哪裡?」


段山峰說:「閒逛,眾位有什麼差事?」


眾官兵說;「我們奉上憲諭伺候,也不知什麼事,聽說辦緊要的事,關乎密案。」眾官兵也並不知是拿段山峰。


知縣給城守營老爺文書,就提派二百官兵扎在慶豐樓左右,聽王雄、李豹的招呼,故此大眾官兵不知。


劉文通心裡咀白,同著段山峰來到慶豐樓,上了樓,樓上一個座位沒有,掌櫃的告訴伙計不叫賣座,有衙門借樓辦案,故此不敢設座。


劉文通、段山峰二人落了座,伙計明白,當時擦抹桌案,先把乾鮮果品、各樣酒菜擺上。


二人剛要叫菜,就聽樓梯一響,有人喊嚷:「我吃飯給銀,哪個紅了毛的不叫我上樓?」伙計一瞧,來了一個窮和尚。


原本和尚由肉舖打完架走了,見劉文通同段山峰進了慶豐樓,和尚也跟了來。


剛一進飯館,伙計就說:「大師父,樓上不賣座,有人包了。」


和尚說:「我就吃頓飯,今天我得了點外財,也無非在樓下吃點。要不然,我也不敢進飯館子。樓上都是闊大爺,明是一百六的菜樓上要賣二百四,我和尚也吃不起。」伙計一想樓下不要緊,讓和尚進去。


跑堂的一轉臉,和尚上了樓梯,說:「哪個紅了毛的不叫我上樓來?」到樓上找了一張桌坐下。


樓上伙計一努嘴,說:「大師父。」


和尚說:「幹什麼呀?」


伙計當著劉文通、段山峰又不敢明說,掌櫃的也怕叫段山峰瞧出來,趕緊叫伙計說:「大師父要什麼菜,給人家要。」


伙計這才說:「大師父要什麼酒菜?」


和尚說:「你們有什麼酒?」


伙計說:「有白干、陳紹、玫瑰露、五加皮、狀元紅、茵陳蓮花、日荷葉青、人參露。」


和尚說:「給我來兩壺梅花鹿罷!」


伙計說:「沒有梅花鹿,是玫瑰露。」


和尚說:「對了,你們有什麼菜!」


伙計說:「煎炒烹炸,燒燴白煮,應時小賣,午用果酌,上等高擺海味席都有。」


和尚說:「就是肉拿刀一切,擱鍋裡一炒,就是那個。」


伙計說:「炒肉片呀?」


和尚說:「對!」伙計少時給要來。


和尚一瞧,說:「不是這個,這麼一切,還有那麼一切。


」伙計說:「那是炒肉絲,你將就點吃罷!」


和尚說:「你這菜賣多少錢一個?」


伙計說:「一百六。」


和尚說:「給八十錢罷。」


伙計說:「飯館子哪有還價的?」


和尚說:「你也就將就點,你叫我吃東西將就點麼?」


劉文通那邊一瞧,說:「把炒肉片給我們吃,伙計你再給大師父要。」


伙計把榮給劉文通端過來,又給和尚要了一個炒肉絲。


和尚一瞧,說:「不是,那麼一切,還得那麼一切。」


伙計說:「那是肉丁炒辣醬。」


和尚說:「我不要這個!」伙計無法,又把肉絲賣給別人,又給和尚要了肉丁炒辣醬來。


和尚一瞧,說:「你成心攪我,我不要這辣醬。」


伙計說:「你到底要什麼?」


和尚說:「你沒等我說完,把肉那麼一切,這麼一切,團成蛋。」


伙計說:「那是丸子!你要炸丸子,是溜丸子、汆丸子、四喜丸子、海參丸子、三鮮丸子?說明白了!」


和尚說:「炸丸子賣多少錢?溜丸子賣多少錢7」


伙計說;「炸丸子賣二百,溜丸子賣二百四。」


和尚說:「怎麼溜丸子比炸丸子多賣錢呢?」


伙計說:「溜丸子多點鹵汁。」


和尚說:「你給我要一個炸丸子,白要點鹵行不行?」


伙計說:「不行,你就要炸丸子罷!」


少時把丸子端來,和尚一瞧,說:「我要一個炸丸子,你怎麼給我來十一個?」


伙計說:「這就是一個菜,大師父你再挑剔,我就要下工了。」


和尚說:「我願意要吃一個大的,捧著吃的香,這可以將就點罷!可有一節,我要喝醉了,我可就摔酒盅子。」


這一句把劉文通嚇了一跳,心說:「我定的擊杯為號,如未把段山峰灌醉了,他要一摔,回頭官人都上來,段山峰准拿不住。」


就聽那伙計說:「大師父,別摔呀!」


和尚說:「我一摔有不願意的,請請我和尚,別惹著我,我就不摔。」


伙計說;「沒有惹你!」


劉文通暗想:「這個和尚真怪。」立刻說:「大師父,你別鬧了,別叫伙計擔不是,回頭吃多少錢我給。」


段山峰說:「賢弟哪有這麼工夫理他。」


劉文通說:「我看這個和尚太討人嫌。」兩個人說著話,越喝越高興,杯杯淨,盞盞乾。


段山峰老不醉,劉文通心裡說:「每常段山峰沒有這麼大酒量,今天怎麼老不醉,醉了好拿他。」


他聽和尚那裡自言自語說:「人要喝酒不醉,有主意,一提煩事,叫他心裡一頓,難得醉。」


劉文通一聽,「對呀,這話一聽有理。」這才說;「段大哥,兄弟我拿你當親哥哥一般,我有什麼事沒瞞過你,你就沒拿我當兄弟待承,有事就瞞著我,你這就不對。」


段山峰說:「賢弟,此話差矣!哥哥我有什麼瞞著你了?」


劉文通說;「大哥做的事,打算我不知道?其實紙裡包不住火。」


段山峰說:「我做什麼事了?」


劉文通說:「就是梁官屯那件事。」段山峰一聽這句話,立刻臉變紅,酒往上一撞。


書中交代,梁官屯這案,本是他做的。


段山峰他原籍是湖南衡州府人,當初是綠林中的江洋大盜,善會飛簷走壁之能,逃至在蕭山縣來,開了一片肉舖子,自己手裡也有錢,也沒有家眷,就是孤身一人,很務本份,並沒人知道他是綠林出身。


這天段山峰到西關鄉去要帳,走在梁官屯見有一婦人在門前買絨線,段山峰一看,


這個婦人長得十分美貌,頭上腳下無一不好。對門就是雜貨煙舖,段山峰就來到煙舖裡,掌櫃的都認識,說:「段掌櫃上哪去了?」


段山峰說:「我去要帳來,我跟你們打聽打聽,這個買線的婦人是誰家的媳婦?」


煙舖掌櫃的說:「你不知道?這就是你們同行的賣肉劉喜的家裡麼。」


段山峰一聽一愣,說:「憑劉喜長得人不壓眾,貌不驚人,他會有這麼好媳婦?」


煙舖說:「那可不是別的,人各有命定。」


段山峰問明白,自己回舖子就問伙友:「劉喜買咱們的肉,欠咱們多少錢?」


伙計說:「劉喜不欠錢,現錢取現貨,也不賒給他。」


段山峰說:「劉喜來取肉,別叫他走,我有話跟他說。」眾伙計答應。


次日早晨劉喜來了,伙計一告訴段山峰,段山峰出來就問:「劉喜,你一天能賣多少錢?」


劉青說:「賣二十多斤肉。」


段山峰說:「你家裡幾口人夠吃的麼?」


劉喜道:「家裡人口倒不多,就是我們兩口子,一天就賣這兩吊多錢的本錢,我也不敢賒帳。」


段山峰說:「你要有貨,一天能賣多少呢?」


劉喜說:「有貨呢,能賣五六十斤,那也就有了利了,我沒有那些本錢。」


段山峰說:「不要緊,我除給你一千斤肉,你只管賣,到年節你再給我歸帳。我看你也很誠實,你瞧好不好。」


劉喜說:「那更好。」


段山峰所為套著跟劉喜交朋友,焉想到劉喜是個老實人,也不往家裡讓。


這天到了七月十五,段山峰就問:「劉喜,你外頭撒的帳怎麼樣了?」


劉喜說:「我今天晚上上東鄉里要帳去,不能回來。」段山峰聽說劉喜不回來,他晚上帶了鋼刀,帶著五十兩銀子,就到劉喜家走走。


越門進去,見楊氏正在燈下做活,院中獨門獨院,三間北房,門沒關著。


段山峰推門進去,楊氏就問:「誰?」


段山峰說:「我姓段,名叫段山峰,久仰小娘子這一副芳容,今天我特意來求小娘,賜片刻之歡。我這裡有白銀五十兩,贈與小娘子,這是我一分薄意。」


楊氏本是賢惠人,說:「喲,你體要滿口胡說,這幸虧我丈夫不在家,你趁此快去,我絕口不提。如要不然,我要喊嚷,你可就沒了命。」


段山峰說:「你敢喊嚷,你來看!」用手一指刀,把楊氏嚇的就嚷:「救人!」


段山峰恐怕有街坊聽見過來,街坊都認識,忙急拉刀,竟將婦人結果了性命,將人頭包上,捺在間壁院裡。


院中有一位老頭正出恭,見捺進包裹來,還說:「這可是財神爺給的。」


叫老婆點燈,一看嚇呆了,急忙包上,扔在大窪葦塘裡,卻撞會李福撿著。


段山峰以為這件事沒人知道,今天劉文通一提梁官屯這件事,段山峰嚇得顏色改變。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7
發表於 2015-5-20 02:2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七回-施妙法游戲助義士,談心事冷語驚賊人

話說段山峰同劉文通由舖子出來,夠奔慶豐樓。剛一進城,就見街市上三三兩兩的官兵,都帶著軍裝械器,穿著號衣。


官兵都認識段山峰、劉文通,眾人就嚷:「劉爺、段爺二位上哪裡?」


段山峰說:「閒逛,眾位有什麼差事?」


眾官兵說;「我們奉上憲諭伺候,也不知什麼事,聽說辦緊要的事,關乎密案。」眾官兵也並不知是拿段山峰。


知縣給城守營老爺文書,就提派二百官兵扎在慶豐樓左右,聽王雄、李豹的招呼,故此大眾官兵不知。


劉文通心裡咀白,同著段山峰來到慶豐樓,上了樓,樓上一個座位沒有,掌櫃的告訴伙計不叫賣座,有衙門借樓辦案,故此不敢設座。


劉文通、段山峰二人落了座,伙計明白,當時擦抹桌案,先把乾鮮果品、各樣酒菜擺上。


二人剛要叫菜,就聽樓梯一響,有人喊嚷:「我吃飯給銀,哪個紅了毛的不叫我上樓?」伙計一瞧,來了一個窮和尚。


原本和尚由肉舖打完架走了,見劉文通同段山峰進了慶豐樓,和尚也跟了來。


剛一進飯館,伙計就說:「大師父,樓上不賣座,有人包了。」


和尚說:「我就吃頓飯,今天我得了點外財,也無非在樓下吃點。要不然,我也不敢進飯館子。樓上都是闊大爺,明是一百六的菜樓上要賣二百四,我和尚也吃不起。」伙計一想樓下不要緊,讓和尚進去。


跑堂的一轉臉,和尚上了樓梯,說:「哪個紅了毛的不叫我上樓來?」到樓上找了一張桌坐下。


樓上伙計一努嘴,說:「大師父。」


和尚說:「幹什麼呀?」


伙計當著劉文通、段山峰又不敢明說,掌櫃的也怕叫段山峰瞧出來,趕緊叫伙計說:「大師父要什麼菜,給人家要。」


伙計這才說:「大師父要什麼酒菜?」


和尚說:「你們有什麼酒?」


伙計說:「有白干、陳紹、玫瑰露、五加皮、狀元紅、茵陳蓮花、日荷葉青、人參露。」


和尚說:「給我來兩壺梅花鹿罷!」


伙計說:「沒有梅花鹿,是玫瑰露。」


和尚說:「對了,你們有什麼菜!」


伙計說:「煎炒烹炸,燒燴白煮,應時小賣,午用果酌,上等高擺海味席都有。」


和尚說:「就是肉拿刀一切,擱鍋裡一炒,就是那個。」


伙計說:「炒肉片呀?」


和尚說:「對!」伙計少時給要來。


和尚一瞧,說:「不是這個,這麼一切,還有那麼一切。


」伙計說:「那是炒肉絲,你將就點吃罷!」


和尚說:「你這菜賣多少錢一個?」


伙計說:「一百六。」


和尚說:「給八十錢罷。」


伙計說:「飯館子哪有還價的?」


和尚說:「你也就將就點,你叫我吃東西將就點麼?」


劉文通那邊一瞧,說:「把炒肉片給我們吃,伙計你再給大師父要。」


伙計把榮給劉文通端過來,又給和尚要了一個炒肉絲。


和尚一瞧,說:「不是,那麼一切,還得那麼一切。」


伙計說:「那是肉丁炒辣醬。」


和尚說:「我不要這個!」伙計無法,又把肉絲賣給別人,又給和尚要了肉丁炒辣醬來。


和尚一瞧,說:「你成心攪我,我不要這辣醬。」


伙計說:「你到底要什麼?」


和尚說:「你沒等我說完,把肉那麼一切,這麼一切,團成蛋。」


伙計說:「那是丸子!你要炸丸子,是溜丸子、汆丸子、四喜丸子、海參丸子、三鮮丸子?說明白了!」


和尚說:「炸丸子賣多少錢?溜丸子賣多少錢7」


伙計說;「炸丸子賣二百,溜丸子賣二百四。」


和尚說:「怎麼溜丸子比炸丸子多賣錢呢?」


伙計說:「溜丸子多點鹵汁。」


和尚說:「你給我要一個炸丸子,白要點鹵行不行?」


伙計說:「不行,你就要炸丸子罷!」


少時把丸子端來,和尚一瞧,說:「我要一個炸丸子,你怎麼給我來十一個?」伙計說:「這就是一個菜,大師父你再挑剔,我就要下工了。」


和尚說:「我願意要吃一個大的,捧著吃的香,這可以將就點罷!可有一節,我要喝醉了,我可就摔酒盅子。」


這一句把劉文通嚇了一跳,心說:「我定的擊杯為號,如未把段山峰灌醉了,他要一摔,回頭官人都上來,段山峰准拿不住。」


就聽那伙計說:「大師父,別摔呀!」


和尚說:「我一摔有不願意的,請請我和尚,別惹著我,我就不摔。」


伙計說;「沒有惹你!」


劉文通暗想:「這個和尚真怪。」立刻說:「大師父,你別鬧了,別叫伙計擔不是,回頭吃多少錢我給。」


段山峰說:「賢弟哪有這麼工夫理他。」


劉文通說:「我看這個和尚太討人嫌。」兩個人說著話,越喝越高興,杯杯淨,盞盞干。


段山峰老不醉,劉文通心裡說:「每常段山峰沒有這麼大酒量,今天怎麼老不醉,醉了好拿他。」


他聽和尚那裡自言自語說:「人要喝酒不醉,有主意,一提煩事,叫他心裡一頓,難得醉。」


劉文通一聽,「對呀,這話一聽有理。」這才說;「段大哥,兄弟我拿你當親哥哥一般,我有什麼事沒瞞過你,你就沒拿我當兄弟待承,有事就瞞著我,你這就不對。」


段山峰說:「賢弟,此話差矣!哥哥我有什麼瞞著你了?」


劉文通說;「大哥做的事,打算我不知道?其實紙裡包不住火。」


段山峰說:「我做什麼事了?」


劉文通說:「就是梁官屯那件事。」段山峰一聽這句話,立刻臉變紅,酒往上一撞。


書中交代,梁官屯這案,本是他做的。


段山峰他原籍是湖南衡州府人,當初是綠林中的江洋大盜,善會飛簷走壁之能,逃至在蕭山縣來,開了一片肉舖子,自己手裡也有錢,也沒有家眷,就是孤身一人,很務本份,並沒人知道他是綠林出身。


這天段山峰到西關鄉去要帳,走在梁官屯見有一婦人在門前買絨線,段山峰一看,


這個婦人長得十分美貌,頭上腳下無一不好。


對門就是雜貨煙舖,段山峰就來到煙舖裡,掌櫃的都認識,說:「段掌櫃上哪去了?」


段山峰說:「我去要帳來,我跟你們打聽打聽,這個買線的婦人是誰家的媳婦?」


煙舖掌櫃的說:「你不知道?這就是你們同行的賣肉劉喜的家裡麼。」


段山峰一聽一愣,說:「憑劉喜長得人不壓眾,貌不驚人,他會有這麼好媳婦?」


煙舖說:「那可不是別的,人各有命定。」


段山峰問明白,自己回舖子就問伙友:「劉喜買咱們的肉,欠咱們多少錢?」


伙計說:「劉喜不欠錢,現錢取現貨,也不賒給他。」


段山峰說:「劉喜來取肉,別叫他走,我有話跟他說。」眾伙計答應。


次日早晨劉喜來了,伙計一告訴段山峰,段山峰出來就問:「劉喜,你一天能賣多少錢?」


劉青說:「賣二十多斤肉。」


段山峰說:「你家裡幾口人夠吃的麼?」


劉喜道:「家裡人口倒不多,就是我們兩口子,一天就賣這兩吊多錢的本錢,我也不敢賒帳。」


段山峰說:「你要有貨,一天能賣多少呢?」


劉喜說:「有貨呢,能賣五六十斤,那也就有了利了,我沒有那些本錢。」


段山峰說:「不要緊,我除給你一千斤肉,你只管賣,到年節你再給我歸帳。我看你也很誠實,你瞧好不好。」


劉喜說:「那更好。」


段山峰所為套著跟劉喜交朋友,焉想到劉喜是個老實人,也不往家裡讓。


這天到了七月十五,段山峰就問:「劉喜,你外頭撒的帳怎麼樣了?」


劉喜說:「我今天晚上上東鄉里要帳去,不能回來。」


段山峰聽說劉喜不回來,他晚上帶了鋼刀,帶著五十兩銀子,就到劉喜家走走。


越門進去,見楊氏正在燈下做活,院中獨門獨院,三間北房,門沒關著。


段山峰推門進去,楊氏就問:「誰?」


段山峰說:「我姓段,名叫段山峰,久仰小娘子這一副芳容,今天我特意來求小娘,賜片刻之歡。我這裡有白銀五十兩,贈與小娘子,這是我一分薄意。」


楊氏本是賢惠人,說:「喲,你體要滿口胡說,這幸虧我丈夫不在家,你趁此快去,我絕口不提。如要不然,我要喊嚷,你可就沒了命。」


段山峰說:「你敢喊嚷,你來看!」用手一指刀,把楊氏嚇的就嚷:「救人!」


段山峰恐怕有街坊聽見過來,街坊都認識,忙急拉刀,竟將婦人結果了性命,將人頭包上,捺在間壁院裡。


院中有一位老頭正出恭,見捺進包裹來,還說:「這可是財神爺給的。」


叫老婆點燈,一看嚇呆了,急忙包上,扔在大窪葦塘裡,卻撞會李福撿著。


段山峰以為這件事沒人知道,今天劉文通一提梁官屯這件事,段山峰嚇得顏色改變。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8
發表於 2015-5-20 02:30: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八回-眾官人奮勇捉賊,李文龍無故中計

話說劉文通一說梁官屯這件事,段山峰立刻酒往上一撞,自己一想:「這件事沒人知道,聽說劉喜把笑話劉三告下來,也沒把劉三怎麼樣辦,我這事承認不得。」段山峰想笑說:「劉賢弟,我梁官屯做什麼?」


劉文通說:「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在梁官屯殺死劉喜之妻.你打算我不知道?」


段山峰說:「你滿嘴胡說,知道你便怎麼樣?」


劉文通說:「現在有人要拿你,我給你送信,盡其朋友之道。」


段山峰說:「除非你勾人拿我。」


和尚那邊說:「對!要打起來!」


和尚「叭嚓!」把酒盅摔了。


立時樓下王雄、李豹眾官兵喊嚷:「拿!」


王雄、李豹剛一上樓,和尚用定神法給定住。


段山峰一瞧不好,一腳把桌子踢翻了,扳下桌腿照劉文通就打,劉文通甩了大氅,拉出單鞭就交了手。


伙計嚇的一跑,忘了樓梯,滾下去了。


和尚直嚷:「了不得了!」頂起八仙桌亂跑。


段山峰拿桌腿一打劉文通,和尚須著八仙桌一截,就打在八仙桌上,劉文通拿鞭打段山峰,和尚不管。


段山峰一聽四面聲音,喊喚:「拿段山峰,別叫他跑了!」


段山峰一想:「三十六著,走為上策。」擰身由樓窗往外一躥。


劉文通不會飛簷走壁,說:「要跑了!」


和尚說:「跑不了!」


段山峰剛躥下樓去,和尚也往下一躥,正砸在段山峰臉上,把段山峰砸倒,官兵圍上就把段山峰鎖上。


和尚說:「你摔了我的腰,碰了我的腿。」說著話,和尚竟自去了。


段山峰心中暗恨和尚,要不是和尚就走脫了,這也無法。


王雄、李豹也能動了,同劉文通下了樓,帶著段山峰夠奔衙門。


來到蕭山縣,老爺立刻升堂,王雄、李豹一回話:「把段山峰拿到!」


老爺問:「怎麼拿的?」王雄也不隱瞞,回說如何請劉文通幫拿,如何有一個窮和尚幫著,照實說一回,老書又問:「窮和尚怎麼樣?」


王雄一說,老爺心中明白,立刻把段山峰帶上來。


老爺說:「段山峰,梁官屯劉


喜之妻楊氏,你為什麼殺的?」


段山峰說:「小人不知道!」


老爺勃然大怒,說:「大概抄手問事,萬不肯應,看夾根伺候!」立時把夾根拿過來,三棍棒為五刑之祖,往大堂一扔,段山峰一看,說;「老爺不必動刑,我招就是了。劉喜之妻,因奸不允,故被我殺的,求老爺思典。」


老爺點了點頭,叫人先把段山峰釘鐐入獄。


又把劉文通叫上,看了一看,吩咐李豹、王雄拿一百銀子,賞給劉文通。


劉文通不要,王雄說:「兄長別不要,老爺賞的。」


劉文通說:「這麼辦罷!給官兵眾人分二十兩銀子,他們辛苦一趟,給衙門伙計大眾分二十兩,你們哥倆個每人分二十兩,剩二十兩給段山峰獄裡托置托置,別叫他受罪,盡其我交友之道。」


王雄說:「就是罷!」


正說著話,老爺傳王雄、李豹二人上去,老爺說:「你二人趕緊把那幫忙的窮和尚給我找來,我賞你們每人十兩銀子,找不來我重責你二人每人四十大板。」


王雄、李豹下來,一想:「哪找去?」趕緊派伙計出去找窮和尚。


少時伙計給領了三四個窮和尚來,都是化小緣的,也有拿著木魚的,也有拿著鼓的。


王雄一瞧說:「不對!都放了罷!」這才同李豹出來,兩個人出來尋找和尚。


書中交代,和尚哪去了?原來和尚幫著拿了段山峰,正往前走,只見眼前一乘花轎抬著往西走。


和尚一看,按靈光連擊三掌,和尚口念「阿彌陀佛!」,說:「這個事,我和尚焉有不管之理?」書中節目,叫巧斷垂金扇。


和尚正走,見眼前有一位文生公子,懷抱著一個嬰兒,看這位文生公子瞼上帶著憂愁之像,頭上的文生巾燒下窟窿一個,繡帶剩了半根,身上文生氅斜釘著七條,看那個樣子,步步必搖,似乎胸藏二酉,學富五車。


書中交代,此人姓李名李文龍,原本是蕭山縣的神童,十四歲進的學,家中很有豪富,父母早喪,娶妻鄭氏,也是宦門之女,也因父母雙亡,舅母家給聘的,自幼在家中曾讀過書,頗識文字,賢惠無比。


自過門以後,李文龍只知道念書,不懂得營運,坐吃山空,家業蕭條,一年不如一年,直過的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足之地,日無隔宿之糧,鄭氏並無半點的埋怨。


實在無法,李文龍出去賣字,多少進兩個錢,夫妻買點米,日食稀粥,就黃薤為食,苦難盡述。生了一個孩兒,今年三歲。方會叨叨學語,也不能吃飯。


這天李文龍出去了半天,也沒賣出一文錢來,家中米無一粒,柴無一束,等錢吃飯。


李文龍一想:「大街上糧食店新開張,我可以送副對聯,要兩個錢可以充饑。」自己這才來到糧食店,李文龍說:「辛苦!掌櫃的!今天新張之喜,我來送一幅對聯。」


掌櫃的趕緊說:「先生別寫,給你一文錢帶著喝茶罷!」


李文龍說:「掌櫃的,給我一文錢,我怎麼拿?」


掌櫃的說:「先生你別看不起一文錢,賣一斤糧食也未必找出一文錢來。」


李文龍聽了,臊紅了瞼,錢也沒要。


回到家中,李文龍說:「今天沒有錢,娘子,你可到隔壁王大娘家借二三百錢,你我好吃飯,明天我進了錢再還她。」


鄭氏娘子到隔壁說:「大娘,有錢暫借給我二三百文,今天你侄兒沒賺錢來,等明天進了錢,再還你老人家。」


王大娘一聽,說:「孩子,你從沒有跟我張過嘴,今天可巧家裡一個錢主沒有,回頭等我兒要給我送錢來,我給拿過去。」


鄭氏回來說:「官人,王大娘沒錢。」


李文龍歎了一聲,說:「英雄志捧日,擎天難解餓。大將軍手中搶翻江攪海,不能抵擋饑、寒、窮,人生在世上,皆害這三宗病,英雄到此,也未必英雄。」


自己正在歎息,忽聽外面打門,李文龍出來一看,是個買賣人的打扮。


這人說:「我是大街德茂綢緞店的,我們東家要給一個朋友寫信,是做官人的書信,要有文理。我們舖子人都寫不了,知道先生高才,特來請先生大筆一揮,大概我們東家必要送給先生三兩二兩的筆資,不知道先生有工夫沒有?」


李文龍連連說:「有工夫,尊駕在此少候,我帶上筆袋。」


立刻來到裡面說:「娘子你在家中等候,綢緞店找我寫信,我去去就來,給了我筆資,你我再吃飯。」鄭氏跟著關門。


李文龍同這人來到德茂綢緞店,剛一進舖子,眾人都嚷:「先生來了,請坐!我們東家少時就來。」


李文龍坐下,人家給倒過茶來,李文龍瞧瞧茶太濃艷,自己肚內無食,不敢喝。怕把虛火打下去,更餓得難受。


等來等去,等到日色西斜,東家還沒來,李文龍等的心中焦急,問人道:「怎麼貴東家還不來?」


眾人說:「少時就來!」又等了半天,天黑了,舖子大家吃晚飯,讓先生一同吃飯,李文龍:「請罷!」眼看著人家吃上了。


好容易等著東家來了,同著朋友,先應酬朋友,好容易朋友走了,東家出來,說:「枉先生駕!本要給人家寫信,方纔這位朋友給帶了信來,可不寫信了。給先生點個燈籠,請先生回去罷,改日再謝。」


李文龍餓了一天,信又不寫,自己也不能訛住人家,無法,打著一個燈籠,垂頭喪氣回家來了,一叫門,鄭氏一開門說:「官人回來了,我等你吃飯。」


李文龍一愣,說:「方纔米無半粒,哪裡來的飯?」


鄭氏說:「你走後,王大娘送給我三百錢來,我熬了一鍋粥。」


文龍說:「好!好!好!」這才來到屋中吃飯。


鄭氏說:「官人去寫信怎麼樣了?」


李文龍說:「我的運氣倒到家了,我等到掌燈,人家信不寫了。」說著話,吃完了飯,自己到後院去出恭。


剛帶下,就聽後門有人拍門說:「娘子,我來了。你不是說你丈夫給人家寫信?我學生特意來探望娘子,快開門來!」


李文龍一聽這話,氣得站起來就開門說:「好賊!」


那人拔頭就跑,一把沒揪著。那人由袖口掉下一宗物件。


李文龍撿到屋中一看,氣得顏色更變。




不知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29
發表於 2015-5-20 02:3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二九回-見字柬立志體妻,濟禪師善救烈婦

說李文龍撿起這宗東西,拿到屋中一看,原來是一個手卷包。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對赤金耳墜,裡面還有三張字柬。


李文龍一看,頭一張是七言絕句,上寫:


難割難捨甚牽連,雲雨歸來夢裡歡。學生至此無別事,特意前來送墜環。


李文龍一看,氣得顏色更變。再一看第二張,也是七言絕句一首,上寫:


學生前者約佳期,娘子恩情我盡知。回家焚香求月老,但願長久做夫妻。


李文龍越看越有氣,再一瞧第三張,是西江月,上寫:


前贈鐲串小扇,略表學生心田。寄與娘子要收嚴,莫與尊夫看見。


預定健期有日,後門暗畫白圈。雲雨時來會巫山,定做夫妻永遠。


李文龍看罷,氣得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自己一想:「好賤婢!做出這樣事來!原來與人私通。」


李文龍一想:「字柬上有前贈過鐲串小扇,我何不找找這個東西!」


本來屋中就是一個破箱子,也沒別的東西可以掩藏東西,李文龍過去就開箱子,


鄭氏說:「官人開箱子找什麼?」


李文龍說:「我找東西!」說著話,一翻箱子,果然箱子裡有一只真赤金鑰子,一把垂金小扇。


李文龍把鑰、扇拿來,往桌上一摔,問鄭氏這東西哪裡來的,鄭氏一瞧也愣了,說:「我不知道!」


李文龍說:「好!我家裡日無隔宿之糧,哪裡來的這東西?你不知道,這東西怎麼會到箱子去?好!好!好!我李氏門中,清淨門戶,書香門第,焉能要你無廉無恥之輩跟我一處!」說著話由家中出來,一直來到西門。


城門已關,門軍一看,認得是李文龍,說:「李先生黑夜光景上哪去?我正要求先生給寫兩把扇子。」


李文龍說:「寫扇子倒容易,勞駕你把城門開,我出城找人去。」


門軍立刻開了城,李文龍來到二條胡同一叫門,原來鄭氏娘家的舅媽馬氏在這住家,當初鄭氏出聘事,是勇母家出聘的覦在馬氏也居了漏,跟前有一個孩子叫賴子。


李文龍來此一叫門,賴子出來把門開開,一瞧說:「大姐夫來了。」


李文龍氣哼哼走到裡面,馬氏說:「大姑爺,這時候來此何干?」


李文龍說:「我請你到我家去,有要緊的事。」


馬氏說:「不用說,你們夫妻又吵嘴了!依我說別吵鬧,過這份苦日子,莫叫


別人家笑話,說窮極了。」


李文龍說:「不是!你到我家就知道了。」


馬氏無法,跟著來到李文龍家中,見鄭氏正哭得死去活來。


李文龍說:「趁此把你外甥女帶了走,我這家中不要她。」


馬氏說:「為什麼呀?辯兩句嘴,也不要緊,何必這樣大氣呢。」


李文龍說:「她不犯七出之條,我也不能休她。你來看這鑰、扇,他與人私通來的,你趁此帶了走。」馬氏說:「甥女你到我家住兩天罷,等大姑爺把氣消了,我再將你送回來。」


馬氏勸著,鄭氏剛抱起孩子要走,李文龍一把把孩子奪過來,說;「鄭氏你這一走,不定嫁與張、王、李、趙什麼人,這孩子是我李文龍的,我留下!」


鄭氏見把孩子穿過去,心中好似箭刺刀割一般。


李文龍直催著快走,馬氏把鄭氏帶到家中,次日鄭氏娘子直哭,叫他舅母來給勸解李文龍,本來鄭氏實不知這東西是哪裡來的。


馬氏來到李文龍門首一叫門,李文龍沒開門問:「誰?」


馬氏說:「大姑爺有氣麼?我來勸勸你。孩子也得吃乳,我還把姑娘送回來罷!」


李文龍說:「你趁此次走,誰是你的大姑爺?哪個認得你?』


馬氏一聽,說:「好李文龍!你真不知自愛,你自賭氣,彷彿還求著你哩!」


自己回家告訴鄭氏說:「李文龍不開門,出口不遜,我不能再給他跪門去。姑娘你就在我這裡住著罷!我這裡做針形,有你一碗粥吃。你自己拿主意,我也不能管,先嫁由爹娘,後嫁由自身。你不願意跟我住著,任憑你自便。」


鄭氏一聽,放聲痛哭,又想思孩子。


孩子也是想娘,李文龍見孩子要吃乳想娘,手裡又無錢,聽外面賣燒餅的來了,出去說:「賣燒餅的,我這孩子直哭,你賒給我一個燒餅,過天我再還你錢。」


賣燒餅的歎了一聲,說:「先生有所不知,我沒有本錢,賒不起!先生從沒跟我張過口,也罷,我給一個孩子吃罷,給錢不給倒不要緊。」


李文龍把燒餅嚼爛了喂孩子,那焉能行?一連三天,李文龍又氣又慘,三天水米未進,孩子也餓壞了。


東壁廂有一家鄰居姓王,也是夫婦兩個人過日子,男人王瑞,在外保嫖。


今天王瑞回家來,問問妻子陳氏,西隔壁李先生因為什麼把媳婦休了。


陳氏說:「你怎麼知道?」


王瑞說:「不但我知道,我還聽說李先生的媳婦在她舅母家,已然說妥了人家,給做過兵部尚書卞大人的兒子卞虎卞員外續弦,今天晚上就要娶了。你過去問問李先生,倒是因為什麼休的?」


陳氏即來到李文龍門首一打門,李文龍開門一看,說:「嫂嫂來此何干?」


陳氏說:「你大哥叫我過來打聽打聽,你為什麼把弟妹休了。」


李文龍歎了一聲,說:「一言難盡,她犯了七出之條。」


陳氏一看孩子不成樣子,陳氏說:「可了不得,這孩子要糟蹋,我這裡給你二百錢,你給孩子買點藥吃罷,給他買糕干泡泡吃,我給你看門,你買去罷!」


李文龍無奈,抱孩子出來買糕。剛一出門,濟公來到近前,和尚說:「好孫女婿,你真膽子不小,你欺負我們娘家真沒人,把我孫女無故給休了。什麼叫七出之條?是親眼見的麼?我非得跟你打一場官司,你家裡等我,我非得告你去。」


李文龍一想,平空又惹出一個爺爺來,過門也沒聽見提過,看和尚瘋瘋顛顛,李文龍心中納悶。


和尚說:「好東西,我剛打外面游方回來,出了這個事。你瞧,我這重孫子也不成樣子了,我給你點藥罷。」和尚給小孩嚼了一點藥,擱在孩子嘴裡。


和尚說:「李文龍你家裡等著過堂罷!」說完了話,和尚就走。


李文龍借值住了,也沒問問和尚倒是怎麼一回事。


和尚往前走著,正碰見王雄、李豹兩個人奉老爺諭出來找和尚。


王雄、李豹一瞧見和尚,王雄、李豹一商量說:「咱們過去要提說老爺叫他,和尚准不敢去,莫若咱們蒙他,把他領上,到衙門再放他。」


李豹說:「對!」王雄見和尚來到近前,「嘩啦!」一抖鐵鏈,把和尚鎖上。


和尚說:「喲!為什麼鎖我?」


王雄說:「好和尚,你惹的亂子多大?衙門說去罷!」拉著來到行內,王、李不敢把和尚鎖著見老爺,王雄說:「和尚你央求央求我們,把鐵鏈給你撤了!」


和尚說:「你敢撤?你們指官詐騙。老爺一無簽,二無票,我和尚沒做犯法事,怎敢鎖我?你們央求我,我也不撤,見老爺去。」


王雄一想:「這便怎處?」趕緊說:「聖僧,你老人家別和我們一般見識,我們錯了。」


和尚說:「便宜你們罷!」這才把鐵鎖撤了。


王雄、李豹一回話,老爺正在大堂開放王全、李福,老爺說:「你二人幸虧見本縣,要不然,你兩個人有冤難伸,趁此二人回去,不准在外面游蕩了。」


吩咐人把他二人的東西都給他、正說著話,王雄回稟將和尚帶到,老爺吩咐有請。羅漢爺這一到大堂,剛巧斷垂金扇,搭救義夫節婦。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30
發表於 2015-5-20 02:33: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三○回-知縣公堂問口供,濟公巧斷垂金扇

話說老爺開放了王全、李福,聽王雄一回真,和尚來了,知縣吩咐有請。


和尚剛一上堂,老爺一看,跟夢中見的窮和尚一般無二。


知縣趕緊站起身來,抱拳拱手說:「聖僧可是靈隱濟額?」


和尚說:「老爺忘了,咱們見過,就是王全、李福不白之冤麼?」


知縣說:「是是。」趕緊吩咐人看座。


和尚在旁邊落座,知縣說:「聖僧從哪裡來?」


和尚說:「我是上白水猢去捉妖,由此路過。」


知縣說:「原來如此,聖借到白水湖去,紹興府知府顧國章倒跟我相好,我二人雖是屬員上司,倒是不分彼此。聖僧要去,我給知府寫一封信。」


和尚說:「好!請問你老爺一句話!」


知縣說:「聖僧有話請講。」


和尚說:「老爺在這地面,為官聲名如何?」


知縣說:「本縣自己也不知道,聖僧可有耳聞怎麼樣?」


和尚說:「老爺聲氣可倒不錯,倒是兩袖清風,愛民如子。就有一件事,老爺不應當不辦!」


知縣說:「什麼事?望聖伯說明。」


和尚說:「本縣內有一位生員李文龍無故休妻,老爺就不應當不辦。」


知縣張甲三一愣,說:「並沒見有這案。」


和尚說:「有!」


老爺立刻傳值帖二爺上堂,知縣問:「可有人在你手裡狀告李文龍麼?」


值帖的說:「沒有!」


知縣又叫官代書來問:「可有人在你手裡寫呈狀,告李文龍麼?」


代書說:「沒有!」


老爺又傳值日班間:「有人喊冤告李文龍麼?」


值日說:「並沒有!」


知縣說:「聖僧可曾聽見?這件事叫我難辦了。吏不舉,官不究,沒人來告狀,我怎麼辦呢?」


和尚說:「有人告他。」


知縣說:「誰告他?」


和尚說:「我告李文龍。」


知縣說;「聖僧為何告他?」


和尚說:「老爺把李文龍傳來,他要不是無故休妻,老爺拿我抓尚治罪。李文龍不是外人,跟我是親戚。」


知縣說:「是!是!」立刻派工雄、李豹去傳李文龍。


且說李文龍回到家中,正自納悶,哪來的這麼一個瘋和尚爺爺呢?自己正在思想,聽外面打門。


李文龍出來一看,王雄、李豹說:「李先生,有人把你告下來了。」


李文龍說:「誰把我告下來?」


王雄、李豹說:「是一個窮和尚。」


李文龍一聽.立刻到裡面把鐲子、小扇墜環、字柬一並帶著,抱著孩子一同王雄、李豹來到衙門。


李文龍一上堂,見窮和尚旁邊跟知縣平起平坐,心裡說:「我這官司要輸。」立刻口稱:「老父台在上,生員李文龍有禮。」


知縣一看,說:「李文龍你無故休妻,既是念書的人知法犯法,該當何罪?」李文龍說:「回稟老爺台,我休妻有因,何言無故?她犯了七出之條。」


老爺說:「有何為憑據?」


李文龍:「回稟老爺,自那一日找出去給人家寫信回來,在後院內出恭,聽後門有人叫娘子開門.我開門一把沒揪住,那人跑了,由袖口掉下手卷包,我撿起一看,是一對金墜環,情詩三首。我一找找出金鐲、小扇,因此我將妻子鄭氏休回。老父台請看這東西、詩句。」立刻把墜銅、小扇、詩句呈上去。


老爺一看,勃然大怒,說:「你這東西就該打,先給我打他二百戒尺。」


李文龍說:「請示老父台明言,生員身犯何律,老父台要打我。」


知縣說:「打完了我再告訴你。」


和尚說:「老爺瞧著我,饒恕他,暫記他二百戒尺,老爺告訴他!」


知縣說:「李文龍,素常你夫妻和美不和?」


李文龍說:「和美。」


老爺說:「素常你妻子是賢惠人不是?」


李文龍說:「素常倒賢惠。」


知縣說:「卻原來你妻子素常安分,夫妻和美,你豈不知這件事有陰人陷害,捏造離間你夫婦麼?凡事要三思。你妻子與人私通,可是親眼得見麼?」


和尚說:「老爺派差人把鄭氏、馬氏並賴子一並傳來。」


老爺立刻教王雄、李豹下去傳人。


書中交代,鄭氏自從那日踉他舅母回來,第二日求他舅母去給勸說,馬氏到李文龍家去,李文龍不但不開門,把馬氏辱罵回去。


馬氏到了家一說,鄭氏哭的死去活來。


馬氏說:「我也不能再去了。」


吃早飯後,就來了一個老太太,有六十多歲,到馬氏屋中來一見鄭氏,這古太太就問馬氏:「這位姑娘是誰呀?」


馬氏說:「這是我外甥女,給的李文龍為妻。」


這老太太說:「喲!這位姑娘頭上腳下夠多好,給的就是那窮酸李文龍麼?是怪可惜的。」


馬氏說;「現在李文龍不要了,休回來了。」


這老太太說:「那也好,早就該跟他散了!省得跟他受罪。這可逃出來了,我給你說個主罷,做過兵部尚書的公子卞虎卞員外,新近失的家,要續弦,這一進門就當家,成箱子穿衣裳,論匣子帶首飾,有多好?」


鄭氏一聽說:「這位媽媽今年多大年紀?」


這位太太說:「我六十八歲。」


鄭氏說:「好,再活六十八歲,一百三十六,你這大年歲說點德行話才是,不該拆散我夫婦,你快去罷!」這個老太太被鄭氏搶白走了。


工夫不大,又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一見鄭氏也提說不必跟李文龍受苦,你不必想不開。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給你提提卞虎員外好不好?進門就當家,一呼百諾,出門坐轎子,鄭氏又給駁走了。


一連來了四個,都是給卞虎提親。鄭氏也是聰明人,自己一想;「來了四個媒人,都給卞虎一個人提,要是提兩家還可,都提一家,這其中定有緣故。」


鄭氏一想:「這必是卞虎使出人來離間我夫婦,我莫若應允他,跟他要五百銀子給我丈夫李文龍,叫他奮志讀書,扶養孩兒。等過了門,我暗帶鋼刀一把,我活裡引話,套出卞虎的真情,我用鋼刀把卞扎死,我自己開一膛,方顯我貞節之名,叫丈夫李文龍明明白白。」


想罷,就跟這個媒婆說:「我願意了,你可去罷!可有一節,我先要五百銀子,沒有根於我不上轎。可得把我丈夫李文龍找來,我得見一面,不依著我,還是不行。」


媒婆一聽,說:「那都好辦!打發人把你丈夫李文龍,找來你見見,你要銀子也現成!只要你願意,我去說去。」


鄭氏說:「就是罷!」媒婆去了。


次日回來,就說:「停當了,今天晚上就娶,先有人送銀子來,隨後轎子就到。」


正說著話,外面打門,馬氏叫賴子開門一看,乃是二位公差。


馬氏問:「找誰?」


王雄、李豹說:「有人把你們告下來了。」


馬氏說:「誰告下我們來。」


王雄說:「李文龍。」


馬氏說:「好呀!李文龍把媳婦休了,反倒把我們告下來。」


王雄說:「老爺有諭,傳鄭氏、馬氏、賴子去過堂。」


馬氏說:「喲!我們賴子一個傻孩子,招著誰了。」


王雄說:「老爺有分派。」


馬氏無法,找人看家,同著鄭氏帶著賴子一同來到公堂。


王雄上去一回話,老爺吩咐:「先把鄭氏帶上來。」


鄭氏一上堂,李文龍的孩子已有三歲,一瞧見娘「哇!」的一聲就哭了。


老爺就說:「你是鄭氏?」


鄭氏說:「小婦人伺候。」


老爺一看鄭氏,衣服平常,說:「你丈夫李文龍為什麼休你?」


鄭氏說:「小婦人不知道!」


老爺說:「你願不願意跟李文龍呢?」


鄭氏說:「小婦雖不敢說知書達禮,我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求老爺恩典,我願意跟我丈夫。」


老爺說:「你這兩天在你舅母家裡,你舅母說什麼呢?」


鄭氏說:「我求我舅母去跟我丈夫說合,我舅母被我丈夫辱罵回來,我舅母也不管了。昨天一連來了四個媒人都給我提親,都提卞虎員外一家,小婦人可就生了疑心,這必是卞虎主使出來,離間我夫婦。」


老爺說:「你應允沒有?」


鄭氏說:「我應允了。」


老爺說:「你既願意跟你夫,怎麼又應允呢?」


鄭氏說:「我打算跟他要五百銀子,給我丈夫李文龍,使他用功讀書,撫養我那孩兒。我雖應允,等他把我娶過去,我暗帶鋼刀,話裡引話,套出他的真情實話,我把他扎死,我一開膛,那時呈報當官,可洗出小婦人清白之名。」


知縣點點頭,叫把鄭氏帶下去,帶馬氏上來。


老爺一看馬氏,三十多歲,也很美貌,透著風流。


老爺問道:「馬氏你外甥女被休回去,你為何不給說合。」


馬氏說:「回京老爺,小婦人到李文龍家去,李文龍不開門把我罵回去。我就跟我外甥女說,你願意在我家住著,我做針常,有你兩碗飯吃,先嫁由爹娘,後嫁由自身,我也不能管。煤人給她說親,是她自己答應的,小婦人也並沒叫她另嫁。」知縣一聽這案沒處找頭緒,這才問:「聖僧,怎麼辦?」


和尚說:「把馬氏帶到外面去,立刻把賴子帶上來。」


知縣問道:「賴子你說實話,我給換新衣裳,買肉吃。」


賴於本是傻子,說:「不知道!」


知縣說:「你媽跟誰商量什麼計害你姐姐?」


賴子說:「不知道!」


老爺又問:「你媽叫誰給你姐姐說親。」賴子仍回:「不知道!」問什麼,他總回說不知道。


知縣為了難,又問和尚,和尚把王雄、李豹叫過來,附耳如此如此,王雄、李豹點頭答應。




不知和尚有何等妙計,要審問真情,且看下回分解。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9-27 19:34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