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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明鏡]炎黃戰史之嗜血帝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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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云湧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驚鴻再現

    東京城校場,是東京禁衛軍的駐扎地,同時這里也是明月處置大臣的刑場,但凡是身居高位,罪大惡極的犯人,都將會在這里被行刑,之所以安排在這里,是因為這里戒備森嚴,十萬禁軍駐扎在這里,任何妄想要劫囚的人,都要仔細的想上一想,因為他們畢竟要面對的是赳赳十萬大軍……

    自明月建國至今,數百年里,共在這校場中斬殺了七百多人,每一個犯人都是有著不同一般的身份,血光一閃,轉眼間就沒有半點的痕跡。但是在今天,這里將要斬殺囚犯一千四百余人,如此大規模的行刑,是明月建國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

    于是東京城被驚動了,人潮洶湧,他們要來看一眼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殺人大典,于是校場的周圍從清早就聚集滿了人,他們議論著,等待著,校場內獵獵翻飛的旌旗和呼嘯的北風,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情緒!

    將近午時,烏云遮住了冬日的太陽,校場內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半點的聲音,一輛輛華貴的馬車在森嚴的護衛下駛進了刑場……

    我沒有乘坐軟轎或者馬車,我不喜歡,那樣的東西會讓我感到安逸和舒適,那樣會讓我失去我的戒心!和梁興跨下兩匹戰馬,我們帶著一百名親衛來到了校場,我們的到來,使得人潮一陣的騷動,建康屠殺十萬降卒,已經傳遍了整個炎黃大陸,修羅的凶名讓每一個人都感到寒蟬。絲毫沒有理會那騷亂的人群,我們帶著親衛徑直掠過人去,沖進了校場!

     刑場很大,數千名鐵甲騎士圍出了一個方圓半里地的圈子,刑場北面是一道十尺高台,上面擺著無數的長案,那里是朝中大臣的地方。在那高台后面,三千名重裝不足護衛著一座高高聳立的望樓,樓里正是高正和顏少卿端坐正中,钟離勝站在他們的身后,雙眼依舊微微的閉著,在他的身邊,向寧一身戎裝,傲立樓中!

    本來高正也要將我安排在望樓之中,但是我不願意,我心中有一個預感,恐怕今天的行刑,不會十分的容易……

    一輛輛的囚車緩緩的駛進刑場,最前面的,昂首站立著高飛,北風吹動他身上的淡黃長衫,隱隱間,透出一股孤傲之氣;在他的身后,則是依舊戎裝罩身的南宮云,四個月的囚禁生活,根本沒有讓他有半點的頹廢,他仍然是一副淡淡的笑容,面孔平靜異常;在他的后面則是已經萎頓到了極點的房山,聽說向北行經常卻和他好生攀談,但是至于怎樣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后面,魚貫著一個長長囚車長龍,都是跟隨高飛造反的大臣和他們的家屬!

    看到我和梁興,高飛和南宮云竟然露出一絲笑容,向我們點頭致意,我和梁興也向他們微微一笑,這笑容中沒有半點的虛偽,而是我們真誠的希望能夠為他們送行……

    將近刑台,囚車停了下來,高飛緩緩的走下囚車,登上了囚台,十尺高台之上一個太監高聲的喊道:“謀逆賊首,高飛弑君殺父,謀逆造反,罪大惡極,斬!”

    高飛走上高台,面容平靜,行刑手剛要上前,就聽一個悲跄的歌聲響起:“嗚呼!皇子,天縱奇才,為強明月,甘負罵名。東京舉事,諸侯臣服。為主國事,徹夜不息。七星高懸,未敢倦怠。嗚呼!悲哉,大志未躊,生未逢時。東京血戰,恰逢修羅。流離山林,心懷日月。昏君無道,弑殺何妨?嗚呼!悲哉,二戰東京,勢不利兮,心懷感悟,即生高飛,何用修羅!嗚呼!悲哉,生不逢時……”

    歌聲高亢悲涼,卻使得整個校場為之振動,那歌聲蓋過了嘈雜的人聲,一個身披火紅色斗篷的女子飄然走進了刑場,像是一團火焰幻化的精靈,她緩緩向我走來!

    我伸手阻止親衛的阻攔,因為這個女人我認識,她就是兩次讓我幾乎喪命的月竹,但是在這一刻,我並沒有半點的仇恨,這樣一個女人,何等的令人敬佩,為了她的愛人,不惜余力的來幫助,這樣的一個女人,當他的愛人將要赴死,卻冒著危險前來相聚,而且她很清楚她將面臨的是什么樣的勇氣,這樣的勇氣,這樣的忠貞,可以讓天下的赳赳男兒慚愧不已!我平靜的看著她來到了我的面前。

    “主人,奴婢月竹前來領罪!”她在我馬前躬身行禮。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月竹比我印象中消瘦了許多,她的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微微帶著一些紅腫,她看著我,緩緩的說道:“月竹背叛主人,自知必死,但是死前想與皇子說上兩句話,不知道主人是否同意?說完之后,月竹任憑主人處置!”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奇女子,我曾經恨她,我曾經發下誓願,要將她千刀萬剮,但是當我面對她時,心中卻沒有半點的恨意。點點頭,我輕聲說道:“去吧,陪著他,他一個人很孤獨,你和我的恩怨已經沒有了,月竹,你是一個讓我佩服的女人!”

    露出了驚異神色,月竹緩緩的向我跪下,“謝謝王爺對月竹的原諒!”說完,她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突然扭頭對我說道:“主人,如果你當年如同現在一樣,那該多好!主人,你應該多笑笑,其實你笑的時候最吸引人!”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向高飛走去。

    我震撼了,難道這個就是我曾經認識的月竹,也許我以前太過陰冷了,扭頭看看梁興,他的眼光中也露出了無比的敬意……

    整個刑場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注視著這樣的一個女人,鴉雀無聲!月竹一如那火精靈一般,飄到了刑台之下,她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壞家伙,月竹來了!”

    高飛笑了,他眼中顯出一絲柔情,“刁蠻丫頭,你怎么現在才來?我等你好久了!”

    輕盈的跳上刑台,大紅斗篷隨風飄動,好象一只要撕裂天地烏云的火紅鳳凰。高飛張開雙臂,抱住了月竹,“這些年辛苦你了,我一直在找你!”

    依偎在高飛的胸前,月竹甜蜜的笑了,“壞家伙,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成功,你不要怪我!不過能夠和你一起,我心中再也沒有遺憾了!”

    輕撫他如云秀發,高飛柔聲說道:“刁蠻丫頭,都是我害的你,一切都有定數,我們只不過是這場游戲的配角,但是上天沒有虧待我高飛,我們能夠一起,人生若此,高飛又有什么遺憾?”

    輕柔的說道:“壞家伙,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你硬是把我給主人買的酒打破,我一直哭,結果你又去幫我買了一壇,我們就是這樣認識!我知道你喜歡這種酒,所以我去買了一袋,還熱著!”說著,月竹從懷中取出一個酒袋,帶著她的體溫,“壞家伙,我們干了它!”說著,她擰開了塞子,張口喝下。

    高飛笑了,他的眼角晶瑩閃動,結果了酒袋,“刁蠻丫頭,我害了你,如果有來世,我還要找你!”說著,將那酒一口喝完。

    “壞家伙,今生一諾,三生之緣!”月竹微笑著,緩緩的倒向高飛懷中,一把鋒利短匕齊柄沒入了她的心房……

    “月竹-!”高飛將月竹一把抱住,鮮血將月竹身上火紅的衣衫浸透,高飛笑了,眼淚順著臉頰流淌……

    將月竹放下,將火紅的斗篷覆蓋在月竹的身上。高飛起身對我高聲說道:“許兄,可以開始了!”

    自馬匹上凌空飛起,我身形在空中一幻,眨眼間已經出現在刑台之上。來到了高飛身前,“高兄,我們來世論交!”

    高飛神色安詳,閉上雙眼。我伸手按在了他的身上,勁力一吐,凌厲真氣沿著他的身體攻入他的心室,震斷他的心脈。沒有半點的表情,高飛依舊是安詳的面孔,他緩緩倒下!

    我將高飛的身體和月竹並排放好,扭身對望樓朗聲說道:“聖上,臣請求將高飛身體收葬!”

    好半天,高正有些哽咽的說道:“准奏!”

    我吩咐親衛將兩人的屍體收好,緩緩的退下了刑台。

    “真英雄!”當我回到了馬前,梁興突然開口道。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怎樣來說,剛才他和月竹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我眼前出現了一副畫面:一個少女蹲在地上哭泣,地面上一灘酒漬,一個青年在她的身邊輕聲的安慰……

    我閉上眼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今天看來真的不會容易,才一個人,就已經鬧出了許多的麻煩……

    “逆賊南宮云,謀逆弑君,罪大惡極,斬!”太監高亢的聲音再次在校場的上空回蕩。

    南宮云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大步走上了刑台!他依舊是平靜的微笑著……

    “行刑!”刀斧手上前將南宮云拉到了刑台正中,舉起手中的大刀!

    突然,我感到了一種心悸,人群中飛起一道凌厲劍光,劍氣呼嘯,飛撲向刑台,一個嬌柔的身形在空中閃現,雖然距離那刑台很遠,但是卻在眨眼之間出現,一聲嬌叱響起,刀斧手龐大的身體飛起……

    就在那嬌柔身影出現,梁興如同一只黑鷹般自馬匹上飛閃而出,就在刀斧手剛飛起的一刻,梁興單手虛空一化,那刀斧手龐大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真氣托起,緩緩的落在地上。沒有停頓,梁興在空中暴烈的喝道:“大膽,竟然來劫死囚!”說著雙手在空中幻化,沿著詭異的軌跡,掌影如巍峨雄蜂移動,龐大的真氣瞬間勃然而發,頓時將來人牢牢控制于掌勢之中……

    那女子蒙面,凝立于南宮云身前,手中長劍隨如云的光華映弦,那么鋒利的劍刃已直舉胸前,刃面冷焰流燦,尾芒隱隱伸縮,尚未運展,已令人感覺到那一股泌透骨的寒意。

    梁興在空中微微一頓,口中發出輕咦之聲,但是隨即旋身撲上!

    也不見那女子有什么動作,身形突然出現在梁興右側,長劍寒光一閃,森寒劍氣夾帶著詭異勁氣橫擊梁興。本是平平無奇的一招,但是此刻由那女子手中使出,就是另一回事。別人是舉重若輕,她卻是舉輕若重,猶如手中長劍重逾千斤,緩而穩定的掃向梁興。

    梁興的臉色有些凝重,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手攻來這輕重難辨的一劍,直至長劍將及體,勁風刮得他衣衫貼體時,才掄拳擊出。

    劍勢突然一變,由重變輕,飄忽無力的點往梁興大有排山倒海之勢的一拳上。

    冷笑一聲,梁興拳化為指,迅疾無倫的點向劍身。

    長劍側立,劍身一顫,梁興微皺眉頭,在電光石火的刹那,改指為掌,重重拍在劍身之上。

    “蓬-!”勁氣交擊。

    梁興身體凝立空中,那女子卻被震得往外飄飛,直抵刑台邊緣處。

    梁興身形展動,和身就要再次撲上……

    “大哥,手下留情!”這時我高聲的喊道。

    自那女子出現,我就已經認出,來人就是南宮月,雖然不知道她所用的劍勢何名,但是我知道,憑她現在的功夫,想要在梁興手下走出十招,恐怕真的是很難。

    梁興聽到了我的叫聲,微微一愣,身體微閃,退了回來。我他身體方動之時,已經和身飛起,來到了刑台之上,高聲對向刑台聚攏過來的鐵甲騎士喝道:“三軍退下,嚴密守護囚車!”

    軍士們一聲山呼,眨眼間退下,此時無數的禁軍已經湧來,將囚車牢牢的包圍,兵器寒光森森,校場之中立刻籠罩一層肅殺之氣。

    看著凝立眼前的女子,我長歎一聲,“小月,你不用蒙面,難道我連再看你一眼都不可以嗎?”

    緩緩的摘下了面巾,南宮月眼中含著晶瑩的淚光,“正陽大哥,一向可好?”她聲音顫抖,身軀微微的寒蟬,手中的長劍也微微抖動。

    南宮云有些疑惑的看著我們,他始終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我還有著一段恩怨……

    輕聲的說道:“我很好,小月,楊大叔好嗎?”我看著這個和我有著復雜恩怨的初戀情人,還是如同我初見她時的樣子,身形纖美修長,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風姿優雅至無懈可擊的地步,尤使人印象深刻是她一身粗布白衣,但卻有一種華服無法比擬健康潔美的感覺。只是如今在她的身上,又多出了一種清逸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恬淡氣質。

    “楊大叔已經過世!”南宮月輕聲的說道。

    我沉默了,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緩緩的,她開口道:“我要將我哥哥帶走!”口氣決絕,不帶任何的回轉余地。

    我搖搖頭……

    “正陽大哥,我只剩下了這一個親人,我求你讓我帶走他!”南宮月語氣中帶著哀求。

    “小月不要求,爹和大哥都光榮的戰死,這是我南宮家族的宿命,如果你要求他,那哥哥就立刻撞死!沒有死在戰場上,我已經覺得很丟人,更不能在自己妹妹的請求下活命!”南宮云厲聲說道。

    “可是,哥哥,我只剩下了你一個親人了,我絕不能任你受到半點的傷害!”小月淒涼的哭道,她的淚水瞬間流下……

    擦了一把眼淚,南宮月扭頭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決絕,“我要帶走我哥哥!”

    “小月,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看著她,緩緩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樣的奇遇,你的劍法已經有了飛躍,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小月,你會創出一套可以和當年文聖梁秋破殺七法一般的絕世劍法,但是,現在,你還差了許多!”

    “我不管,我要帶走我的哥哥!”南宮月決絕說道,說著,她向前大跨一步,長劍斜指,只是在這瞬間,她手中的長劍光芒大盛,劍身瞬間似乎消失不見,森寒劍氣直撼我心脈,“只要我有一口氣,我就要帶走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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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觀潮劍法

     凄厲的劍氣,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怪異聲音,從小月的身上發出一股更加怪異的氣勁,我感到了一股在波動的氣流,一波一波向我用來,仿佛如潮水一般,連綿不絕,不斷的向我推來,那勁氣觸体,初時感到平軟柔和,但是其中卻又含著一種可以噬人肺腑的强大力量,那聲音越來越大,好似潮水扑擊,聲音隆隆,不斷的影響著我的心神!

     這是什麼劍法?雖然小月還沒有出招,但是我已經感受到了那劍法的詭異,更加可怕的是她那連綿的氣勁,讓我有些無法適從。暗運心法,雙手在胸前輕放,毫無半點的著力之處,我收斂心神,頓時万緣俱絕,眼、耳、鼻、舌、身、意這使人“執迷不悟”的“六根六賊”立時斷息。瞬間,我進入了神靈交合,整個靈識瞬間融為一片渾淪之中,万物融合,我與天地渾然一体!

     “咄-!”南宮月如同蓄勢之箭,搶先出手,一團青紫强芒暴起,整個刑台瞬間被籠罩在一種奇異的聲浪之中,潮聲連綿,最后竟然成為了炸雷般的響聲,氣勁彌漫,勁流涌動,劍未觸体,勁氣先到,須發飄動,我感到自己此刻竟然如岸邊礁石,不斷的受到衝擊……

     順著那勁氣,我身形先退后進,一指飄然擊出,迎向小月的劍勢,沒有理會她幻化出的劍影重重,我只是輕輕一點,無邊勁氣霎時消減,古朴一指,卻蘊涵了世間最為精妙的變化,將小月劍勢完全封死。

     身形微微一滯,南宮月沒有遲疑,長劍幻出一團光雨向我激射籠罩,而她的身体卻隱藏在那光雨之中,伺機在給我一擊!化指為掌,我身体在光雨中穿梭,掌勢舒緩,散發体外的龐大氣場陡然一收,那光雨一頓,瞬間被壓縮為一點,小月的身形立顯!

     步伐奇異飄忽,南宮月身体在空中輕輕一旋,以一個優美至極點的弧度,自我身后攻來,長劍做刀,化做彎月青芒,帶著無堅不摧的勁氣,橫斬向我的腰腹。

     這個丫頭几年不見,竟然練成如此的功夫,讓我感到心驚。先前的一劍,我聞所未聞,而這橫斬一刀,卻恰巧是我修羅斬中的招數,兩種完全不同的功夫,在她手中使出,卻顯得那樣的天衣無縫,沒有半點的滯怠……

     不敢再讓她繼續,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樣的后著,要知道此刻我的處境十分尷尬,要勝她,並不難辦,但是卻不能傷她,這才是重點。這丫頭出手用盡全力,完全沒有半點的留手,如此下去,我如果收勢不住,將會讓她遭受重擊,那絕不是我想做的!

     虛空大步向前,我隨著自己的走勢,一拳擊出,拳勁强橫,頓時發出陣陣的歷嘯之聲,小月所造成的種種妙招霎時化為烏有,長劍再無退路,只聽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南宮月被迫和我强大勁氣相拼,長劍被我的真氣扭曲,飛出刑台,她的身体也被一股平和真氣送出,向南宮云飛去……

     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南宮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平日里鐘愛的妹妹會有這樣的功夫,這使他震驚不已,眼見南宮月向自己飛來,南宮云連忙伸手將她接住,所然我沒有刻意著力,但是他的身体依舊后退數步,方才穩住。

     喘息著,南宮月看著我,和身想要再次扑上。我連忙出聲阻止:“小月,住手!我有話要說!”穩住身形,南宮月緩緩的調息自己已經有些紛亂的真氣,她靜靜的看著我,眼中依舊是那種決絕的恬適!

     我穩了穩心神,看著南宮月,“東海觀潮劍!你剛才用的是東海觀潮劍!你和東海紫竹林的那群尼姑是什麼關系?”就在我剛要開口的時候,我腦中突然閃現一道靈光,那若有若無的波浪氣勁,那如潮水般連綿的劍勢,還有那隆隆的潮聲,整個炎黃大陸之上,能夠將這些特征全部包括的,只有東海紫竹林一個門派!

     東海紫竹林,地處東贏和明月之間的一個荒島,據說大約在四百多年前,一個被家族婚姻逼迫的女子,在家族的强壓、愛人的背叛和眾人的歧視下,偷偷的遠離中原,來到了海外,一如傳統的老故事,她在海上遭受了海難,漂泊到了一處荒島之上。憑著頑强的意志,她活了下來,每天在岸邊等候,希望能夠看到過往的船只,但是十年,整整等了十年,她沒有等到她所想要的!但是在等待的時候,她每天在岸邊觀潮起潮落,看大海的無常,竟然從中悟出了人生至理,于是她去掉了三千煩惱絲,留在島上。又是十年,她根據潮汐變化,創出東海觀潮劍和威力龐大的潮汐勁!

     于是她決定回到中原,因為她想念她的家人。于是駕一葉扁舟,憑借恢宏的潮汐勁,她竟然橫渡茫茫的大海,回到了中原。可是二十年,二十年人事全非,家族已經漠落,愛人已經死去,她茫然了,于是她流浪在炎黃大陸,十年時間會盡天下高手,卻無人能夠在她的潮汐勁下走出十招,東海觀潮劍揚名炎黃。但是她卻感到厭惡,她厭惡人間的矯情,厭惡人類的虛偽,厭惡那無窮無盡的勾心斗角,她感到疲憊,于是帶著三個孤苦的女孩子,回到了她悟道的荒島之上,遍載紫竹,不再履世!于是東海觀潮劍漸漸的被人遺忘了……

     五十年后,當戰火在炎黃大陸燃燒,兩個年齡僅二十的女尼從偏遠的海島再次來到了中原,她們勸說人們消除無盡欲望,讓飽受戰火蹂躪的大陸回歸平靜,但是所有的人都認為她們不自量力,她們甚至勸說各國的帝王,但是得到的只有嘲笑,她們發怒了!兩個女尼守在拜神威帝國的皇城大門,不許任何的人進出,禁衛軍要將她們驅逐,但是卻落了一個灰頭土臉,兩個女尼憑借無上的劍道和如怒潮般的真氣,將五百禁衛軍全數誅殺!整個皇城驚動了,拜神威的帝王派出了他們的禁軍,一万禁軍將兩個女尼死死的圍困,苦斗三天,皇城外血流成河,兩個女尼戰死皇城,雖然她們失去了性命,但是卻斬殺近五千人,炎黃大陸震動了,他們對這兩個女尼的强絕武功感到害怕!但是他們也慶幸,因為這兩個魔鬼一般的女尼終于死去了!正當他們慶幸的時候,炎黃大陸突然掀起無邊的腥風血雨,百名女尼自東海飄然北進,她們沿著明月、飛天北上,一路誅殺,一直殺到了拜神威的都城,再戰皇城,百名女尼面對數万的禁衛軍絲毫不懼,組成詭異大陣,殺的拜神威的禁衛軍丟下万具屍体,殺的拜神威的皇帝逃離皇城,最后這些女尼宣稱如果不將圍殺她們的師妹的五千禁軍處死,她們將殺遍拜神威!目睹了血肉橫飛,親眼看到那潮汐般的真氣洶涌,拜神威的帝王恐懼了,在那些女尼的威逼下,他不得不誅殺了所有參與圍攻的禁衛軍!于是炎黃大陸在顫抖,他們無法容忍這樣一群女人在那里肆虐,五年中,無數的門派盡遣高手,誅殺女尼,連場血戰,炎黃大陸精英盡失,百名女尼也只剩下了十人,但是從連番惡斗中活下來的女尼,更加的恐怖,她們失去了理性,瘋狂的殺戮,向那些門派復仇,鮮血從拜神威一直流到了明月……

     正當整個大陸為了這十個女人而顫抖的時候,一個不知道從那里來的一個年青和尚,顯身勸阻,最后雙方決定決戰于飛天三柳山臥佛寺,那天所有的人都去觀看,卻被那十一人驅逐出臥佛寺。結果如何,沒有人知道!十名女尼銷聲匿跡,那和尚也不知所蹤,于是人們有漸漸的淡忘了這段血腥的風暴!

     四十年前,天榜論雄,一名女尼飄然來到,論戰群雄,摩天惜敗,神妙持平,最后千招惜敗于后來的天下第一高手扎木合,那潮汐般洶涌的勁氣,潮水般的劍勢和震耳欲聾的潮聲,讓人們想起了那可怕的百尼慘案。當人們要她留下名字的時候,她只是淡淡的說道:“東海偏一隅,紫竹觀潮起。百年回首事,佛堂一女尼!”她來去匆匆,如同浮云掠過,于是人們稱她為蒼云神尼!潮汐勁和東海觀潮劍威震炎黃……

     這些傳說在剎那間閃過我的腦海,我有些驚奇的看著眼前的南宮月,沒有想到她居然是東海紫竹門下,這讓我吃驚不小。

     依舊淡淡的看著我,南宮月輕聲的說道:“正陽大哥,我求你好嗎?讓我帶走我的哥哥,以后我再也不會來煩你!”

     我感到有些為難,不由得向望樓看去……

     正當我猶豫之間,一聲驚天長嘯響起,如同潮汐洶涌,天地間空氣不由得凝滯,滾滾的烏云在那嘯聲響起剎那,似乎急劇的翻滾,一個强大氣場似從九霄之外傳來,整個校場瞬間被那龐大的氣場所籠罩,緊接著潮聲雷鳴,無鑄勁氣彌漫了天地,校場中的人都感受到了這無邊氣勁,頓時慌亂了!

     几乎是同一時間,一道淡淡如浮云般的人影閃電飛射校場,梁興沒有遲疑,率先飛身躍起,如穿梭于烏云間的閃電一般,向那人影迎上前去,空中一聲焦雷般的絕響,兩條人影分開凝立于空中!

     雨絲飄落,年末的第一場冬雨終于來了……

     早在梁興飛身搶出的同時我也察覺到了來人,几乎是分毫之差,我來到了梁興身邊,微微感覺到了梁興氣機有些急促,我知道剛才那一擊讓他吃虧不小。

     “東海蒼云求戰修羅、夜叉!”淡雅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我不禁感到的心神為之一振,臉色大變,我感到了一絲恐懼,此人的功力將要高出摩天許多,我隔著薄霧般的雨絲向身前看去……

     這位傳說中的人物,一身灰色的寬大僧袍,兩手隱藏袖內,神色從容自然,傲立如山似岳,雖沒有擺出任何迎戰的架式勢樣,可是不露絲毫破綻,就像與天地渾成一体,超越人天的限制。

     她面無表情,似乎即使這麼永無止境的站立下去,也不會消耗其半點精神。一眼望去,她仿佛與生俱來便是如此。

     “蒼云?”我看著她,瞬間我的靈識進入也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空靈中!同時,我感到的梁興的氣機也在平復,眼前這個在四十年前就被稱為天下第二高手蒼云,恐怕要費上一番手腳了!

     “東海偏一隅,紫竹觀潮汐。百年回首事,佛堂一老尼!貧尼蒼云!”淡雅聲音響起,淡雅的不帶一點的火氣,卻撼動眾人心脈。

     “既然是佛堂一老尼,為何不去參透佛理,來到這血腥刑場,是否也要沾染血腥,蒼云有些違我佛教訓了!”梁興冷冷的說道,剛才的一擊讓他吃了一個暗虧,此刻他斗志昂揚,語氣中卻不帶一絲戰意。

     蒼云微閉的雙眼微動,緩緩的說道:“貧尼受教了!這位應該就是有夜叉之稱的梁興大人。梁大人殊不知即使世外之人也有七情,老尼前來是為了我那徒儿,她要救她的哥哥,那麼老尼兩人都要帶走!”

     “不知蒼云要如何帶走?”梁興開口問道。

     “貧尼想要與兩位大人做一個賭約,如果兩位大人戰敗貧尼,那麼貧尼無話可說,但是如果貧尼勝了一招,請讓貧尼帶走兩人!”蒼云緩慢的說道,聲音輕微,但是卻傳遍全場。整個校場騷動了……

     “師父!”南宮月哽咽的叫道。

     梁興還沒有開口,就聽望樓中的高正興奮的喊道:“兩位王爺,應了她的話!蒼云大師,不論輸贏,你的徒儿和南宮云都可以帶走!朕應承你!”

     沉默一會,蒼云淡雅的說道:“貧尼多謝聖上!兩位王爺如何說?”

     我和梁興對視一眼,我們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無比的戰意,相視一笑,梁興嘴里生硬的吐出一個字:“戰!”

     隨著這一個字的吐出,整個校場頓時沸騰了……

     凌厲氣勁撕開了蒼云的氣場,梁興身体后飄,黑衣鼓動,凌厲真氣直指蒼云,蒼云巍然不動,輕聲說道:“請出招!”

     “招已在!”梁興冷聲說道,隨著他的話音,磅礡殺氣發出,校場瞬間籠罩于一片冰冷殺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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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下第二

     殺氣彌漫間,我突然仰面深呼一口氣,雨絲輕柔的飄落我的臉上,“冬雨將至,如此純淨的雨水,落在不同的地方,會變化成不同的東西,但是無論怎樣,卻無損雨水本源,我現在似乎可以感受到那雨水即將划過的痕跡。”我如同夢魘的自言自語。

     我話聲輕柔,卻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校場中人,除了在刑台之上的南宮月若有所思,其余眾人都露出迷茫神色。

     我話語一出,梁興磅礡殺氣頓時收斂,一股淡而柔和的氣機取而代之,無形氣場和我的氣機相連,淡漠中卻有著無邊的生機!

     冬日肅殺,卻又蘊涵生機,以殺止殺,非至善!

     蒼云面容一動,兩眼望看著我,精芒暴閃,過了一會,輕垂眼瞼,仰面無盡蒼穹,緩緩說道:“修羅之名果然不虛!初聞你的名字,我只道你不過是一個武夫,對著無上天道不屑一顧,今天一看,老尼錯了,你意志之堅定,即使頃盡三江五湖之水,恐怕也不能動搖半分,看來你已經悟透無上武道,老尼恐怕也難是你的對手,這炎黃大陸之上,恐怕只有扎木合可以與你並論!”

     蒼云此話一出,場中頓時騷動,扎木合穩居天下第一高手四十年,無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半分,蒼云此話已經表明即使大林寺神妙在場,也恐怕無法與我抗衡。

     緩緩蒼云對著梁興又開口道:“方才一擊,以為夜叉尚未到大乘,如今想來是因為應戰倉促,未能聚力,修羅數語,卻使得夜叉殺氣盡收,看來即使摩天再生,也不是夜叉對手,天下間人畢生沉浸武道,想要這天下第一高手之名,看來還要數十年的等待!”

     頓時校場之上一片歡呼之聲,炎黃大陸以武力稱雄,墨菲因為有扎木合的存在,始終雄踞天下,飛天大林神妙武力卓絕,也稱雄中原,明月多年來,只有一個摩天,始終無法大成,于是人們迷信起來,只要誰能夠擁有天下高手,就可以雄霸天下,如今明月一下子出來兩個絕世高手,天下必然歸于明月!

     我淡然一笑,看看梁興,此刻他的臉上也是一片淡漠的笑容。“大師還是過譽了!東海紫竹林威震天下,觀潮劍和潮汐勁天下一絕!今日就讓我們來領教這無上神功,大師,我們還是開始吧!”

     “開始?我們早已經開始了!”蒼云說話間身上寬大僧袍飄動,她仰天觀望滾滾烏云,沉穩的說道:“王爺,你說的不錯,雷雨將至,此刻,我能深刻感覺到電流在這空中穿梭不息,循環不止。”

     就在此時,雨絲停落,天空烏云密布,氣氛郁悶之極。

     再看梁興,他竟已然裂空在手。八十斤的單手巨劍在他手中如同燈草,絲毫不見分量,一劍在手,頓時,一股君臨天下、睥睨眾生的超然氣度有若光芒耀眼万丈,此時他那黝黑臉龐上,發出一片光輝,在這陰沉的天色下,更覺詭異。

     “大師,梁興求戰!”

     “任何一種武技只要能符合自然的規律,就能由淺至深,最后入道。習武修行,便如登山勇者,山峰高高在上,各人選擇不同的路徑,雖有不同的際遇,目標最終是山峰之巔。”蒼云那張充滿奇異魅力的臉龐,此刻正發揮出懾人的神光,可是那對精芒內斂的眼珠卻藏著深不可測的智慧和看破了性情的胸襟。她絲毫沒有理會梁興的話語,只是淡淡的一笑,侃侃而談,所有的人都在迷茫,但是我知道,因為蒼云此時已無勝算,她在將她一生的武道領悟告訴南宮月:“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强,柔之勝剛,天下無不知,莫能行。”此刻蒼云說出如此玄奧話語,更是在決戰之前說出這話,自是另有深意。

     南宮月似乎領會了蒼云的意圖,她跪在南宮云的身邊,靜靜的聆聽。

     “大師說完了嗎?”我笑著問道。

     沒有理睬,蒼云停住了話語,凝神向我和梁興注視,此時我們三人都是凝立于半空,宛如天神臨世,一黑、一灰、一白,三色交映,氣機相連!

     我向著蒼云的方向虛空踏出了一大步,雖是在空中,但是我卻猶如踏在實地,那一步給人雖動卻更似靜的奇妙感覺。此時的我悠然自若,一股莫可抵御的氣勢和風度,泛凝著無可言論的大家風范。

     頓時校場之中,雷雨即至,空中彌漫著天崩地塌般的壓力。此時,所有的人都禁若寒蟬,每一個人都凝神注視這武人畢生向往,難得一見的絕世之戰。

     就在我踏出那使眾人驚嘆的一步后,卻嘎然止步,站立的姿勢有如磐石,似乎再也沒有移動半步的意思。所有的人頓時驚訝,不知黑水意欲何為。

     蒼云眉頭微皺,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立刻立刻感應到蒼云的精神稍有松懈,正是最好的進攻機會。既然蒼云要將她畢生所悟傳授給小月,那麼我就要讓她盡展所學。就在蒼云氣機露出了半點的破綻,我身后寒光一閃,誅神受我氣機所吸引,飛躍出鞘,“大師,看刀!”話剛說完,几乎同時,誅神已橫掃向蒼云,看似稀松平常不過的一刀,甚至有些笨拙味道的一刀橫掃,這一刀砍出的同時,卻又連帶著砍出了無數刀,立刻我身前數丈前盡是刀影翻滾。卻令所有觀戰者生出千軍万馬廝殺得血流成河、屍橫片野、日月無光那種慘烈的感覺。

     梁興凝神注視,他看著我這古朴的一刀,微微一皺眉頭,腦中不停的在思索如何破解這一刀。

     所有在場的人都有些意外,本以為是我和梁興齊力挑戰蒼云。卻不知先是我來獨斗蒼云。不過這樣一來,卻讓大家更覺刺激異常,校場眾將和周圍的習武之人都紛紛互相點頭,眼神中流露著興奮。

     聽得蒼云哈哈一笑:“修羅此刀當是在沙場的感悟,就讓蒼云來與王爺共悟此感。”語音才落,她像魔法變幻般移到刀光邊緣處,頓時置身于重重的刀光之中。

     此時,場中起了變化,蒼云緊隨著刀影而展開精妙已至極點的步伐,也不攻擊,任由我追其之后。兩道影子一白,一灰追逐不停,但似乎是我每一刀都緊跟在蒼云身后,每一刀都險象環生。

     然而,此時的我則猛然升起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雖然蒼云始終在我刀前觸手可及之處,但我卻漸漸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自我出戰以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似乎有一次,那是在臥佛寺與明月大師的暗中較量,使我有過這樣的感覺,那失落感難過得我几乎棄刀。我突發長嘯,刀光再度爆漲,遠盛于前。

     此時,不但是我,几乎眾人都突然有眼前失去蒼云身影的感覺。而我的感應更為强烈:不止是消失,而是在我不斷催力發刀的時候,仿佛有人在至高處望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引以為豪的每一刀就如同儿戲一般。

     刀影消逝,我橫刀卓立半空,眼中顯露出敬佩的目光。

     蒼云同時翻身穩穩停住了身形,神態間怡然自得,冷峻而深不可測的眼神,似乎天地間再無可瞞過她之事物。惹起圍觀的眾人爆發出轟天震地的吶喊助威,更添其本己迫得人透不過氣來的驚人氣勢。

     我突然笑了,贊嘆道:“大師剛才的步法高明之至,雖然你仍在我刀前,卻使我有失去大師身影之感,更令人佩服的是大師竟能使我感到你已脫離戰圈,置身事外,冷眼相觀之感。那就有如觀雞啄斗,而我正是那啄斗之雞,你是那更高處的眼睛。”稍頓片刻,我再度現出回憶的神色,“自我出道以來,歷經無數大戰,或生、或死,給我了無數的感悟!最使我感到恐懼的,莫過于當年東京血戰,那是我一生中最為凶險一戰,看著那數十万人撕殺的戰場,我强烈的感受到生死的無常。這一刀正是從戰場之中感悟而來。從那以后,我一直探索生死的問題。其實,生死並非是在斷氣之時,生命在呼吸之間循環,一口氣吐出去卻吸不回來,那就是下世了,所以每一次呼吸就是一次生死輪回。每一天我們都處在無數次的生死循環之中。而不止是呼吸間的生死。”我竭力的將我所感悟到的東西傳授給刑台之上的小月,此刻她神色裝容肅穆,兩眼仰視蒼穹,似乎已經神游身外!我知道此刻她每一個頓悟,都會影響到她今后的一生。

     微笑著,蒼云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笑著答道:“多謝王爺成全小徒,其實以生死為戰,乃武道的下乘。你我一戰必須無生無死,無勝敗之念,始是道禪至境、武道之致。就象剛才我破你那刀意的步法,正是合乎此理,舍棄心中的勝負之念,以超脫之心而破之,所以你有被我在高處觀看之感。王爺卻是奇才,從我步法中已看出其中精要。然而在出手之時,你我卻又要做到心無旁騖,務要置對方于死地,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和梁興同時一愣,愕然道:“這豈非矛盾非常?”

     蒼云道:“正是,這世界就是矛盾的世界,自然万物皆由矛盾組成。生命的生死,歷史的滄海桑田,天下的分分合合,每一事物都有其矛盾存在,這是自然法則,我們的修行正是越多的領悟自然法則,每一至理都融會貫通方能漸悟大道。”

     她忽的虛空一抓,地上的泥土幻出一條土龍,把泥土放在手中,蒼云笑道:“王爺認為是我手中的沙土多,還是這大地的沙土多呢?”

     我毫不考慮的答道:“自是這大地為多。”

     梁興則陷入沉思,開始仔細回想方才我與蒼云的交手。因為他並非如親身經歷,所以要多一些思考,才能領會到蒼云方才的話。

     而這時,圍觀的眾將和武者見我與蒼云初一交手,就論起武道至理,雖然一時不能理解,卻也感到受益匪淺,聯想到下面的決戰定是更為精彩,人群又再度壓低聲音,私下議論起來。

     南宮月依舊凝神望天,她似乎沒有看到我剛才和蒼云的一戰,也沒有聽到我和蒼云的對話,神智完全陷入了一種玄奧的渾淪之中!

     這時,蒼云接著說道:“不錯,如此淺顯的道理,我們都知道,但是當這道理換了環境時,我們卻常被假象所迷惑,不能使得內心透明。我們的人生就如我這手中之土,是有限且短暫的。當我們超脫于表象之上,置身于這宇宙天道之中,才能感悟永恒。”

     我聽完此話,長吁一口氣,雙目奇光大盛,今天的一戰,蒼云不禁是在將她的体悟告訴南宮月,也是在向我訴說著什麼。疑惑的看著蒼云,“大師為何如此教我?”

     目光深遠,蒼云緩緩開口道:“王爺,可知四十年前我與扎木合一戰?”

     我點點頭,卻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關系。

     “當年天榜之戰,摩天以最長,神妙次之,扎木合行三,貧尼最幼,和王爺如今相仿。那次論戰,摩天跳梁,不足讓我擔心,神妙雖猛,但是年齡痴長,最讓貧尼佩服的,便是扎木合,此人那是年齡僅三十,卻已体悟無上道法。密宗六字真言,讓我無從下手。如今想來更加老辣!”說著,蒼云的臉上露出一絲神往之色,眼光一轉,“不過貧尼並不服氣,他的九轉陰陽大法未必就勝過我的潮汐勁,只是當年年齡尚小,無法有所体悟。今日我傳授王爺,聽說他收墨菲皇女清林秀風為徒,身手已經高絕,小月雖然拜我為師,但是時間太短,還無法領悟,他日若與清林秀風一戰,還想請王爺多多照顧,也就不枉我今日所授!”說道這里,她的話語聲突然放低,只有我和梁興兩人聽見。

     我點點頭,卻在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豪氣。目光深注的凝望橫在胸前的誅神,似如入定老僧,嘴角露出一絲充滿信心的笑意:“那大師再看我這一刀如何?”

     誅神尚未揮舞,一股强勁的刀氣頓時以誅神為中心散發,像暗涌般往蒼云襲去。誅神以一個極其優美的姿勢破空而至,妙象紛呈,在丈許的空間內不住變化,每一個變化都是那麼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寫出來那樣。在這一刻誅神宛如活了一般。

     “用刀至此,確實已臻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至境!”蒼云大聲贊嘆。

     我的刀勢不斷的變化,步法亦隨之生出無盡的變化,在蒼云的眼里,此刻我的人和誅神化為不可分割、融合為一的整体,同時,我和誅神又象是兩個人一齊出手攻向她一般,那完全是一種强烈且深刻的感覺,微妙難言。

     蒼云笑了,她在為我的領悟而高興。

     此刻我已完全把握到剛才說言的矛盾的自然法則,刀刀順合自然法則,再無戾氣,更無破綻。

     從蒼云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絲驚異,我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因為在我驚濤駭浪般的刀法中,我竟能不斷的回氣,那是關系到刀勁輕重的把握,攻中藏守,守中含攻。每在全力出擊或格擋后稍留余力,以調節体內真氣。而使每一刀都能源源不斷隨心所欲而發。

     她銳目亮起異采,贊道“好!修羅已經盡得矛盾之法。”但是臉上卻絲毫不顯露出喜怒哀樂。說完,一拳擊出,如行云流水,沒有半點阻延和遲滯。出拳到一臂的距離時,無邊無際的龐然巨力,驟然如山洪暴發。此時,蒼云終于全力出擊。

     拳勁和刀風不斷摩擦,發出轟轟震響。她的拳不斷的往前衝去,化為一個巨大的氣圈,圈中盡是拳影,已無法得知真正的一拳在何處。

     我心中無比的驚訝,因為這看似漫天拳影,卻實際是蒼云氣勢驚人的故意營造的假象。蒼云的拳絕非表現那麼簡單。在那漫天的拳影中,我可以說無一遺漏,皆能看得清楚,然后正是他看清了所有的拳路,才覺得大為不妥。因為我發現在她的拳影中,始終少了一拳。最關鍵的一拳,如果有這一拳,整個氣勢將會大增,達到大圓滿的境界。可是現在,少了這一拳,在拳影中的無數拳則流轉變化,千變万用,沒有窮盡。這消逝的一拳實有使天地易位,扭轉乾坤之妙。

     都說蒼云劍法天下無雙,但是卻沒有想到她對拳法的領悟更是在我之上,我寧可硬拼那大圓滿的拳勁,也不願墜入這奪天地造化的變化中。從蒼云的拳理上來看,她似乎把握到一種玄之又玄、關乎天地之秘的至理。

     然而此時,非体會之刻。我做出了選擇,身体向后飛退,手中殺氣大盛的黑刀不斷揮動,布下一重又一重的氣鋒,把身前的數丈空間封閉起來,無形的刀氣有如一道道强悍的牆壁。擋住蒼云的去路。

     蒼云眼中露出一絲懼色,她此刻心中的驚異更甚于我,在我倒退的同時,她也感應到我已完全明白了她的拳路和其中的奧妙。我的退比之選擇進攻硬拼,更讓她感到此我的可怕之處。而且蒼云還發現在我后退時布下的刀牆也非同尋常,刀氣一重重的循環著,即是借此消耗她的拳勁,同時又留有后勁,就象是旋風一般,可以將人卷起,又可以將人摔下地面。如果他一個疏忽,則會很容易被我感應到,從而利用先前布下的刀牆,轉而反擊,那時,天時地利將盡歸我。

     蒼云看似占了上風,其實也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卻在這艱難時刻,更顯大宗師的風范,她仰天長笑道:“痛快,痛快之極!”一股龐大無匹的精神力量由笑聲感染而生。如閃電般,直插入重重刀牆之中,她沒有半點保留的一拳擊出!

     “轟!”

     “轟!!轟!!!轟!!!!……”

     數聲劇烈的氣勁相撞聲之后,刀牆消逝,拳影無蹤,一白一灰兩道人影分開。

     在眾人的目光關注之下,我倒飛十丈開外,在快跌落地面之時,我借勁轉身,誅神划向地面,在地上拖出數丈遠,這才停穩,地面被划開了一道深約半尺的數丈深溝,令人怵目驚心。

     與此同時,蒼云被我的强橫刀勁所形成的氣柱,旋轉而起,飛上半空,仿佛整個人要撞上天庭般。在眾人仰頭之際,她以一個非常優雅的姿勢旋轉而下,緩緩落地。臉容轉白,瞬又回復常色。

     她笑著望向我,“你我之戰非勝負所能定論!”

     在場之人看剛才的情形均道是蒼云勝了,誰知道蒼云竟出此言,一時之間卻不知究竟戰況如何?

     就在眾人猜測之際。

     “哇-!”我終忍不住,噴出漫天鮮血。

     持刀虛空凝立,我嘴角涔出血水,但卻依然漫不經心的道:“凡是存在宇宙間的一切事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每個剎那都在變化,每一刻都有生老病死,死時,我們吸進最后一口氣,而生時,我們吐出上世那最后的一口氣,這才能哭出聲來,在哭的瞬間,放開了今生的智慧,忘卻了前世的種種。在嬰儿時期,人都是具有近乎天道的大智慧,那是與生俱來的,最原始的,最合乎天道至理的。我曾用心觀測過嬰儿的啼哭,嬰儿初生不會用喉嚨發聲,所以嬰儿的啼哭都是從丹田發聲,當哭到聲音快破的臨界點時,嬰儿會將聲音拉回去,使得聲音不會破裂,喉嚨也無傷害,卻能每一聲都保持著洪亮。不可不謂奇跡,我剛才的刀法正是從此中感悟而來的。”隨后,我又慘然笑道:“大師的拳卻能擊中我換氣的至點,就象把握了嬰儿啼哭的臨界點。放眼炎黃,能完全把握我出刀精要的,大師是第一人。而大師剛才的一拳正是拳影之中,我唯一不能看清的一拳,此拳是大師最强的一擊,但也是你的唯一弱點,只可惜我終究沒能把握的住。潮汐勁?觀潮劍?大師已經脫出那些,這才是你至剛的大無畏道法!”

     說著,我又是一口血吐出,真氣有些散亂,再也無法凝立空中,緩緩落下,我坐于地上,閉目運氣。剛才的交鋒已使我消耗大量元氣,我又强壓傷勢一口氣說出這許多話,雖是冬日,已是大汗淋漓。

     如果說我的第一刀是從戰場的死亡中感悟,那這一刀則是從與大林四僧一戰中死而復生而得了。一生一死,其中的含意之深刻,也只有領略到這兩種截然不同刀意的蒼云,方能体會的淋漓盡致。

     而這也正合乎蒼云所說的矛盾的自然法則。

     如我所說,我已把矛盾之理融入我的武道之中。

     蒼云的眼睛已經告訴我,她的心里很清楚,剛才的一拳並沒有對我造成太大的威脅,我的傷勢看似嚴重,卻是因為耗力過度所致。等我調息片刻,既能恢復大半。而剛才的一拼,她其實也受了傷。只是她功力深厚,壓制住了,沒有讓人看出來而已。

     到此時,蒼云才真正的重新估量起我的實力來。

     “梁興願領教大師之武技!”就在這時,梁興再也忍耐不住,虛空邁步,他緩緩的向蒼云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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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11:02:28
第一百二十四章 悟道之戰

    梁興一襲漆黑衣衫隨著步伐迎風而動,有說不出的凝重之感,似乎與天空中密布的烏云向合,讓人有說不出的壓抑。但是與那天空中的烏云似乎又格格不入,從他的身上体會不到半點的殺氣,也感覺不到爭戰之心。舉手投足之間,無跡可尋,使人無從掌握。似乎他並非要決戰一般,更不象是要和被譽為天下第二高手的蒼云決戰。

     此刻校場一片寂靜,天邊烏云滾動,天地漸漸昏暗起來。

     眾人都摒住呼吸,不敢吭聲。他們仿佛置身于一場漫長歲月的等待中,而不能自拔,心底都泛起滄海桑田之感。

     卻不知非梁興刻意如此,當他在踏步而前之時,就已經被蒼云的氣勢所影響。他感應到蒼云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在那一刻靜的出奇,如果不是蒼云此刻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梁興几乎就以為她已不在這校場之中。他除了眼睛的感觀外,已完全感應不到蒼云的氣息。就連風順著蒼云那方吹向他時,梁興亦聞不到半點蒼云身上的氣味。

     在剛才的拼斗中,我也有梁興此刻相同的感應,我睜開雙目望向蒼云,盡現驚異之色。

     可怕,當真是可怕之極!蒼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控制了自身氣息的流動。要知道象我們這般的高手對敵之時,必定是全身各種器官都發揮功能。在觸覺方面,不一定要碰到對方,就如空氣中的冷熱變化或是微風的飄拂流動,皆是憑借了皮膚上極敏銳的觸覺而感知。

     武功之道,與自然界的万像變化皆有關聯,亦決不違背自然之理。

     此時,面對面站定的梁興和蒼云雖然都是靜如山岩,但卻在精神和定力上交戰了千百回了。兩人的心靈都晉入無勝無敗,純粹以精神相接觸的境界之中。只要是誰心志不堅,為外物所影響,就是敗了。

     于此寂靜的決戰之中,校場之上那沉重的氣氛像一條緊繃欲斷的弓弦。

     梁興在蒼云無聲無息的强大精神壓力之下,感到苦不堪言,那種靜的已超乎凡人所能接受的極限,讓他郁悶之極,甚至有了死亡的念頭。偏偏此時,他又無法動一根指頭。因為他的精神已完全被蒼云鎖定,如果此時,他稍有大意,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場。

     就在梁興拼盡全身的功力,使精神凝聚至最高點,與蒼云如驚濤駭浪般的精神壓力相抗衡,卻傾刻即將崩潰時,就似溺水之人在水中到了最后一刻般,他已感到精神脫離了自己的身体,几乎失去知覺的剎那間,一種至靜至極的靈覺從他的腦海深處升了上來,梁興首先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血脈流動的聲音、甚至是腳下沙土中螻蟻的爬動聲,他均在同一時間內感到和聽到。

     那是生命的聲音,梁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靜和快樂,而非先前那種對至靜的煩躁感覺。

     隨之,他的精神放松開來,梁興竟然漸漸發現了荒涼校場之中的自然美態,每一棵樹、每一絲空氣、每一片落葉,都含蘊著一個內在的宇宙。

     那是一種內在恒久的真理,一種自然万物的真正的美麗。

     一股莫明的喜悅,從梁興內心深處涌起。同時,他看到蒼云的笑容,是蒼云迫出了他的極限,從而突破了極限。

     這時,仿佛已如化石一般的蒼云忽然動了,她揮手一指身旁十丈之外的兩棵大樹,一棵郁郁蔥蔥,枝繁葉茂。一棵卻已枯干而死,只剩下零落的枝干,在風中的搖擺不停,仿佛會隨時斷倒。

     蒼云柔聲向梁興問道:“是枯?還是榮?”

     梁興笑著答道:“生命就像藏在泥土內的種子和根莖,綻放在外的枝葉縱有榮枯,地下的生機卻永遠長存。這先天的生機卻需要后天的灌溉和照顧,自然界的風、雨、陽光就是后天給予生機的開啟。而我們習武修行最重要的也是‘開啟’一說,武道中的開啟是瞬間的智慧升華,當練成一種武技時,那瞬間的喜悅會使自身充實,所有的精氣神是完全融入到此刻。凡夫俗子只會使喜悅過了頭,變為浮躁,此為下乘。而有天份的人,會借那一刻的融入再次修行,這是中乘。真正得道的人則是無時無刻不融入其中,在那一刻是無心的,沒有意識,沒有思想,完全超脫。甚至于連日常生活的每一部分都可以借來進入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此乃上乘。然而現實中有太多的限制使我們不能從容。”

     蒼云滿意的笑道:“對于樹來說,枯是榮的最后,榮是枯的最初,因為枯榮是不可分的,是一体,沒有分別。就象一切生命皆是這般,不管生命如何,長短無常,生命的過程就是一個整体。世間万物皆由無而來,當你感受到万物皆空時,身心才能解脫出束縛,天人交感,得窺天道。”

     我突然暴睜雙目,大喝道:“我認為不論任何人,包括我們三人在內,對生命根本沒法作出超然于世或是最終的感悟。我們既不知生命從何處起源,更不知死亡的真正終點會是何處!”隨后我一刀重重的砍在地上。

     如同遭受到了重擊,校場中眾人的心中猛的一顫,就象那一刀砍在自己心頭一樣。

     我擦了擦刀面的塵土,嘆道:“因為我們都沒有經歷過生死輪回。道理說的再透徹,再動聽,終究是空的。”

     蒼云接道:“世人皆知超越之說,然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其中真味,天下間修為到化境的人少之又少,到了巔峰寂寞之時,再也無從比擬。也更容易走入歧途,因為當你到達一個山峰之時,既難以突破,在你所知的眼前看不到更高的山峰,但其實真正的頂峰就在你的前面。”

     她續而目光炯炯的望著我,笑道:“你也明白了,我們三人就如同登山之人,快到山巔之時,卻發現已無去處。面對的是眼前一座看不見的真正山峰。其實我們三人至今都無法突破自身的武障。這一戰只有我們拋開一切,才有機會達到一種契機,找到突破點。當契機和機緣到來時,自會證道,但這契機卻需要我們自身去追求而得。生與死的矛盾,只有完全的領悟才使之產生矛盾的統一,原來生與死只是相隔看得見的或者看不見的一層。万物皆是對立,而一極消盡就走向對面,兩者都可以發揮到極限。而極限就是沒有,過程才是永恒。今日這一戰也將是蒼云此生的最后一戰。”

     她轉而肅容對我們道:“下面,我將全力出手,再無半點保留,如果你二人稍留有余力,想做試探,將會是當場身亡的下場。”

     此話說出,她仰望天空,仿佛要努力把著天意看透。不再言語,因為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已是多余。

     眾人都受到蒼云强大的精神感染,紛紛仰首觀天。烏壓壓的云層,挾著閃動的電光,正由遠處迅速以鋪天蓋地的氣勢席卷而來,看得人心生寒意。

     我站起身來,一聲震天的長嘯,身体再次凌空飛起,虛立空中,雙手握定誅神,以無比堅定的語調,一字一頓的說道:“大師如果你不能擋我這一刀,我定叫你万劫不復!”

     頓時,在誅神揮動之間涌出一陣陣上天入地,無從抵擋的張揚氣勁,就如同驚濤駭浪般,仿佛天也被這怒浪翻了個顛倒。我拋開所有的意念,窮盡畢生的功力,一切刀道的感悟內涵都已從腦海中洗劫一空。此刻,我想要做的,並且只能做的就是劈出這一刀。

     這一刀一出,即使站在戰圈之外,眾人仍强烈的感受到每一個人就象是正處在江河湖海的某一處激流中,接受生命的衝刷,每一個人就象那江河之底的沙石,隨波逐流。這並非夢境空幻,一切的感悟都是這般真實。所有觀戰的人都沉浸于這精神力量的感染之中。

     “南宮月,看清楚這一刀!”我大聲喊道,這才是我在開元苦練三年,融會了修羅斬的精華,修羅三絕斬中超脫出天地同悲和噬天一擊的一刀,斬天!

     與此同時,梁興眼中厲芒電射,整個人流露出橫桓十方,縱橫三際的英雄氣概。在我誅神揮出之后,梁興手中裂空亦似受刺激般的離鞘而出,巨劍似乎沒有半分的重量,這一劍宛如空中鳥跡,水中魚路,全然找不到絲毫痕跡。而在這縹渺虛幻之中,那股無堅不摧的氣勢,始終緊緊籠罩著蒼云,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和跡象。忽然又一時劍氣縱橫,生出亦靜亦動,靜時有若波平如鏡的水面,動時則似怒浪激流,變化莫測。

     如果說我的一刀是江河形成的源泉,那梁興的一劍則是催動江河之水的動力。這一刀一劍相輔相成,水乳交融。

     我回頭望向梁興,雙目間顯出歡暢的神色。梁興的臉上回應著坦蕩如底,無比真誠的笑意。在瞬間我們兩人均感受到彼此毫無間隙的默契,心靈相同。就在剛才,我們兩個人的意識已合二為一了,融入進彼此的刀意劍氣之中。

     整個校場都在驚呼,一直到此刻,我和梁興兩個號稱天榜新一代的代表人物終于全力聯手攻向蒼云!

     蒼云全身衣衫被我和梁興發出的氣勁激蕩的飛揚起來,獵獵狂響,頭頂上空的烏云繞著她急轉起來,情景詭異之極。她卓立在烏云籠罩的大地之巔,不住的提升功力,在她身体周圍,氣勁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風暴。四十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全力而為,面對我和梁興兩大高手的合力一擊,她惟有全力相抗,才能達到三人之間的平衡。

     “小月,看清楚!這才是真正的武道!”蒼云淡雅的聲音依舊不帶半點的火氣,但是話音中的興奮之情卻顯露無疑。她面對正迎面而來的足以使天地崩裂的攻勢,就若一葉輕舟,無論波濤如何洶涌,總能在波浪上任意遨游,安然無恙。這時,她可以無一遺漏的看清楚我和梁興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乃至每一次呼吸間的變化。

     轟隆的雷聲再度由遠處傳來,風雨正逐步迫近。

     蒼云整個人裹進了在自己功力催動下形成的氣勁的風暴中,風暴突然轉成了呼嘯的旋風,她的人被拋向天空,灰色的僧袍獵獵而響,至最高點后,她猛然倒衝而下,雙拳出擊,直轟向我和梁興。

     就是這毫無花巧的一拳,卻顯盡了天地微妙的變化,貫通了天地間的精華。

     “轟隆隆!”雷聲就在我們三人上空炸響,一道電光金矛般穿云刺下,瞬間化做無數的分叉,在三人頭頂久不消逝。傾盆大雨終于嘩啦啦的下了起來。

     而此刻,校場中由當世三大高手發出氣勁四處擴散,有如怒浪拍岸而來,迫的圍觀的士兵和人群紛紛退至几乎看不清三人的地方,才停下步來,場中只剩下了几個功力可以抵抗我們勁力侵蝕的江湖中人和將領。眾人也不顧被完全打濕的衣衫,目不轉睛的望向戰圈。頓時,眾人目瞪口呆!

     只見蒼云已雙手夾住了我的誅神,而梁興的劍卻已同時追至,直指蒼云的胸腔。

     蒼云已別無選擇,只有瞬間解決我,再閃避白衣的縱橫天際的劍氣。就在梁興的劍几乎已刺中她的胸膛時,蒼云突然爆起一聲長笑,超乎常理的閃動身形,以根本不可能擊出的一掌攻向我,另一掌貼著梁興的劍,掌心以圓形而轉,借以化去劍氣,宛然是道家至高無上的太極手法。

     梁興如中雷擊般驚愕當場,蒼云隨手拈來便是至境的武學,他此時已完全將武學理論實用了。

     就在剎那間,我爆喝一聲,從蒼云分開的手掌中拔刀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無可比擬的刀光,天地頓生響應,轟鳴之聲回應不絕,電打雷擊,明滅不休,威勢駭人至極。

     所有的人都看到粗獷的閃電直劈而下,在中途又分做兩道電芒降臨蒼茫大地,這天與地相連的虛空象是裂開一道大縫。

     就在此刻,蒼云竟然舍了我和梁興,她張開雙臂,仰天長嘯,雙目飢渴般的望向天空的異象。

     我飛身而起,當達至數丈之高時,誅神向頭上虛空迎去,其中一道電芒劈在我手中誅神之上,高壓的電流,把整把誅神擊得電光四射,我整個人置身于電光之中,在漫天風雨的虛空上,望之如雷神下降。

     梁興手中長劍脫離開蒼云的循環不息的太極氣圈,雙手持劍指天,筆直的往另一道電芒投去,他宛如一道白光,在虛空中和電芒交彙,在天地間打了回轉,長劍划過包涵了天地至理的弧線直刺向蒼云,速度和威力已無任何言語可以表達。

     蒼云雙臂之上,竟然也光芒盛顯,豪雨打在她的身上之前,就已全被震散,遠望去就如雨水是從她身上激射而出,宛如箭雨一般,蒼云所立之處,氣勢籠罩數丈范圍,無人能進。

     只見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在空中合二為一,電光從我和梁興的身体倒流而集中到刀劍上,聚集了大自然閃電的威力劈下,驚天動地的轟隆一聲。

     蒼云以極其灑脫的姿勢,手臂之間亦形成一道强烈的光芒,電一般射向我和梁興的變天擊地的刀劍之勢。

     天地之間,仿佛再無顧忌的電閃雷鳴,虛空中千百道電光激打而下,震破了虛空,爆裂了山巔般的强烈無比的光芒,使人睜不開眼來。

     在電芒籠罩的光圈中,人們影約看到,蒼云一拳轟在我和梁興刀劍合並化做的電流上,一拳則擊在了我的胸前。而她整個人身上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響,電流在他身上穿流不息,流過他全身的經脈,從腳心,直至頭頂的發根。

     每一個人都被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異象驚的目瞪口呆。

     在虛空之中,蒼云整個人的精神,與万化冥合,重歸自然,剛才被我和梁興合擊開了心靈深處最后的空隙,轉瞬間縫合無間,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數十年修為至此,才真正的升華至巔峰一線,心靈再無任何阻攔。

     蒼云感到自身的精神肉体已與宇宙合為一体,在遁入一個生生不息的循環中,那刻她感不到自身的存在,因為精神可以隨心所欲的往來空中任一角落。她對著漫天的狂風暴雨,張臂相抱,發出了出自天性的歡愉大笑:“不要制止風雨,願此生化為風雨,不要制止雷電,願此生化為雷電!”。

     天際又是一陣悶雷,電光交閃不已,暴雨比先前猛烈數倍的轟轟然打下地來。在此雷電風雨中,電光照耀的校場宛如白晝,空中的氣氛極盡詭異。

     閃電消失,頓時又陷入宛如万劫不復的黑暗中。待再亮時,我跪坐在地面,手中誅神微微扭曲變形,口鼻中鮮血狂涌,一條胳膊無力的低垂著,但是臉上卻帶著無比歡愉的笑容,那景象詭異極了!

     梁興比我的情況好些,他沒有顯得那樣的狼狽,巨劍拄地,一口鮮血噴出,身体搖晃,几乎已經沒有力量再站立。

     蒼云衣衫完好的站在我們的面前,神色依然平靜如常,沒有半點的不適!緩慢地,她說道:“貧尼勝了!”

     我咳出大灘鮮血,但是欣慰的說道:“蒼云果然未叫我失望,嘿嘿,天榜高手排名看來並不簡單,大師身手已經超出人世,天榜,呸!狗屁!”

     蒼云依舊帶著淡漠的笑容,“那麼貧尼是否可以將他們兩人帶走?”說著,她一指已經有些呆傻南宮云和淚水滿面的南宮月。她說話沒有面對我們,而是遙遙看著望樓。

     好半天,從望樓傳來高正稚嫩的聲音,“大師神人,南宮云之罪一筆帶過,大師可以將他們帶走!”

     “師父!”南宮月扑到蒼云的面前,她痛哭著。

     “痴儿,剛才為師和兩位王爺的拼斗,你是否已經看到?”蒼云笑著說道。

     點點頭,南宮月淚流滿面……

     “這將是你要去追尋的目標,不要讓為師失望,不然不但是為師,就連兩位王爺舍命教導之情也就白費了!”蒼云聲音有些飄忽。轉過頭來,“多謝王爺成全,今日一戰,蒼云此生再不談武事,人生有此一戰,足矣!”

     我笑了,看著小月,我再次咳血,柔聲對她說道:“小月,原諒我沒有答應你,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無法!我是一個臣子,不能改變什麼,原諒我!”說著,扭頭對還在痴呆的南宮云說道:“南宮兄,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不殺你!呵呵,如果你願意為我效力,許正陽歡迎,但是我知道現在不行,也許你有一天想通了,隨時來找我!浴火鳳凰軍團永遠為你敞開大門!”說著我又劇烈咳嗽起來。

     點點頭,南宮云沒有說話。南宮月站了起來,輕聲說道:“正陽大哥,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其實不怪你,謝謝你的教導!”

     蒼云轉身離去,小月跟在她的身后,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種近乎崇敬的眼光看著她,自動的讓出了道路。

     “大師,好好教導小月,我們還有一戰,不要讓我沒有了翻本的希望!”我突然大聲說道,和著鮮血,但是我的心中卻是一片歡愉。

     蒼云回過身來,柔和的眼神看著我,她笑了,“王爺保重,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看看梁興,他强行提氣對有些漠落的南宮云說道:“南宮云,我要告訴你,你的父親死的很光榮,他是一個軍人,一個百折不撓的軍人,希望他的儿子不要讓我失望!”

     南宮云身体一振,陡然之間他的身体挺立了起來,大步跟在蒼云身后離去……

     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梁興一口鮮血再次噴出,他笑著說道:“阿陽,今天一戰……”他吃驚的看著我,此刻我七竅中鮮血不斷淌流,白衣已經染紅。他感到了我身上的死亡氣息!

     “阿陽,你……”梁興心底猛的涌起强烈的不安。

     我淡淡一笑:“鐵匠,你可知,剛才我有機會可使得蒼云永留遺憾。”

     梁興的神情游離,他大吼道:“快讓太醫來!”然后似問似答的道:“可是那最后一刀?”

     “正是,那最后一刀,如果蒼云為敗我而為之,則會是她此生最后悔莫及的事,然而她可以舍棄殺我的機會,我為其而重創,斷自身十之四五的經脈又何嘗不可。”

     “你是自斷?”梁興失聲說道。

     “鐵匠你難道沒有看出來,蒼云拿一擊是她一生中最完美的一擊,那一擊必須有人承受,否自她將無法舍棄凡俗,達到她理想中的完美武道,我相信,從今天以后,這世間再也不會有紫竹林,再也不會有潮汐勁,再也不會有觀潮劍,這個蒼云將從這個世上消失,有的只是一個佛堂老尼!”我緩緩的說道。剛才我們都是最后的全力一擊,蒼云同時抵擋我和梁興兩大高手的最終一擊,然而我則是擋下了她七成的攻擊!

     而蒼云那最后一擊也是聚集了空中的電流而成,如果不釋放出那大自然的能量,留在体內。再受我和梁興之擊,則她將被來自她自己、我和梁興的三道自然雷電之勢的合擊下身亡。

     那將是真正的万劫不復。

     所以剛才的情形是最凶險的時候,巨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不但她,只怕我和梁興都難逃滅頂之災。

     我從容自若,任由血水緩緩涔出,閉目言道:“任何一件事,其過程往往比結果更動人,就如我們的身体隨著宇宙天道循環著,身体在每一瞬間都經歷著生死的過程。而近年來,我深刻的感受到死是偉大的,正因為有死亡,才使得我們的生命存在意義。這一戰讓我更多的感悟生命的可貴,亦借几死之身而催發体內激起的生機。須知一切道皆是破而后立,敗而后成。此時,再無人能比我理解‘生滅滅盡處,滅滅生機起’的玄機了。”

     梁興沒有發聲,他突然看著我,“阿陽,我們將要早就了一個超脫于世外的無敵高手!”

     我一愣,頓時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鐵匠,時間,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總之我們將我們所學的東西給了南宮月,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的努力了!鐵匠,我突然很向往十年后和南宮月的一戰,我有預感,她將是你我之后的又一個絕世高手!”看著梁興,我話鋒一轉,笑道:“不過從今天起,五年時間里,我再也無法動手,鐵匠你也不能離開我,你要好好的做我的保鏢,呵呵!”

     這時向寧匆匆的來到了我的身前,身后還緊隨著高正等人,兵團眾將跟在最后。向寧仔細的檢視了我的傷勢,不由得露出苦笑。

     “王爺,你沒有事情吧!”高正的臉上露出關懷神色。

     “皇上勿要擔心,臣只是些許傷勢,估計一身的武功將要費去!”當我說話時,我腦子突然一動。

     “啊?那怎麼辦?”高正憂急的說道。

     “皇上,三日后臣就趕回開元,臣想讓夜叉王跟隨,我們還要准備下一步的行動!”我沉穩的說道。

     “可是你的傷勢?”

     “沒有關系,皇上,打仗並不一定要動武,臣的智慧還在,夜叉王的武勇依然,我們一樣可以進行我們的計划!”我强行支撐,但是渾渾然,我已經有些昏沉。

     梁興一把將我抱起,“皇上,臣先帶修羅王回府,這下面的事情,請向王爺處理!估計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

     我隱約間聽到了梁興的最后話語,后面他說的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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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情為何物

     我在一片虛空飄蕩,觸手虛無,沒有半點的著力。我感到一種無比的痛苦,但是卻無法躲藏!原因?我不知道,就好象處身無邊的渾淪中,絲毫沒有半點的方向!我知道我在尋找,但是卻又不清楚要去尋找什麼,想要喊叫,卻又發不出聲音,到底是為了什麼……

     “生與死的矛盾,只有完全的領悟才使之產生矛盾的統一,原來生與死只是相隔看得見的或者看不見的一層。万物皆是對立,而一極消盡就走向對面,兩者都可以發揮到極限。而極限就是沒有,過程才是永恒……”一個淡雅的聲音從一片渾淪中傳來,那聲音我似曾相識,對了,就是蒼云!

     為什麼會是她?她怎麼也在這片虛空的幻境之中?我大聲的問道:“大師,你在哪里?”

     沒有回答,只有那清雅的聲音繼續回蕩在虛空中……

     “枯是榮的最后,榮是枯的最初,因為枯榮是不可分的,是一体,沒有分別。就象一切生命皆是這般,不管生命如何,長短無常,生命的過程就是一個整体。世間万物皆由無而來,當你感受到万物皆空時……”

     “無勝敗之念,始是道禪至境、武道之致……”

     ……

     如同梵音一般,連綿不絕的在空中回蕩。我有所悟,但是卻又好象什麼都沒有感悟。那淡雅的聲音充斥著我的耳中,我不想聽,可是卻又無法阻止,隨著她的話音,我的腦子也在一片渾淪中越來越不清晰。

     一種暴虐的力量在我体內蔓延,瞬間充斥我的全身,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血紅,到處都是死屍,他們殘缺不全的躺在那里,我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但是卻可以感到他們在我面前蠕動……

     緩緩的,他們站起身來,向我走來,伸著手,口中喊道:“許正陽,還我命來!許正陽,還我命來!”

     凝神看去,每一張面孔都似乎十分熟悉,每一張面孔卻又那樣的陌生!我大聲喊道:“你們是誰!為什麼來找我!”

     沒有回答,只有那凄厲的聲音回蕩在我的耳邊,“許正陽,還我命來……”

     “不要再過來,如果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有些瘋狂了,我拼命的喊道,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占據了我的心扉。

     沒有理睬我的吼叫,那些死屍繼續向我走來,他們哭喊著,他們呻吟著,他們咒罵著……

     不知道從那里抓起了一把刀,我揚手就要向他們砍去,那些死屍發出悲涼的哀嚎!突然在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女子,她淚流滿面,“正陽大哥,你難道還要繼續殺戮嗎?你已經殺了很多人,他們都是死在你手里的人呀!”

     “小月?”我失聲叫道,“你怎麼在這里?你說什麼?我哪里有殺過這麼多人?”

     南宮月的臉頰上帶著淚水,她泣聲說道:“正陽大哥,沒有錯,他們都是在你手下喪生的人!你看,他們有的是你在開元城出來時殺戮的,有的是在西環被你殺掉的,那些是東京攻防戰時的冤魂,還有天京、開元的死屍,最后面的就是你在建康屠殺的十万降卒呀!他們有些不是直接死在你的手中,但是卻都是和你有著各種關系的呀!”

     我渾身一陣,十万降卒!我一直以為自己鐵石心腸,即使殺了再多的人,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感觸,看來我錯了!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殺人機器,其實每一次完成了殺戮,我心中不也是有著無邊的空虛?不是我不在意,而是我不敢去想!十万降卒,這固然建立起來了我的凶名,但是那麼多的殺戮是否必要呢?其實建康的十万降卒根本就不需要處置,只要我派出半數的兵馬守護,他們根本造不成什麼風浪!但是我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去下達了一個屠殺的命令?難道是我內心中對血腥的渴望?看著小月身后的死屍,我緩緩的將刀放下,仔細想想,從六年前殺出了開元到現在,在自己手下喪命的冤魂到底有多少?我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他們也是有著家人的普通人,但是我在殺戮他們的時候,是否就真的還把他們當作了一個人?

     我一直在去努力的實現重振許氏家族的夢想,但是現在想一想,我到底是否是在為這個目標去努力呢?我一次次的使用心機,一次次的和他人勾心斗角,與其說是家族在推著我向前走,不過說是我在跟隨著自己的欲望前進!從第一次踏出了奴隸營,我只是想要做一個想要去振興自己的家族,后來發展成為了復仇!隨著自己的成功和權利的增加,我的欲望也不斷的在膨脹,到了現在,我開始為了爭奪天下而奔波……

     我到底是在追尋什麼?明亮大師說我是血手佛心,我不知道,血手,我有!佛心,什麼東西?我似乎從來沒有仔細的想過如何,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事務?我不禁有些疑惑!難道明亮大師是要我以仁治天下?那可真的選錯了人,我只會殺人,我感到殺人和破壞的樂趣要遠遠的高過于建造!

     似乎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疑惑,那些死屍似乎停止了向我的移動,眼前的血紅之色似乎也淡了許多。小月臉上的淚水似乎停止了流動,她笑了,“正陽大哥,仔細的去感受你身邊的事物,去体味每一個人,你就會知道什麼是答案!大哥,我無法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的心會始終和你一起,我相信,你可以感受的到!把對小月的觀愛去分給每一個人,也許你會有另外的一種感悟!其實你身邊還有很多人都在關懷著你,你應該去用心体會!”說著,她的身影似乎淡薄了起來,漸漸的要從我眼前消失,那一片血紅之色似乎也隨著消失,滿眼的屍体在瞬間變得無影無蹤,我又一次置身在一片黑暗的渾淪之中!

     “……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種種顛倒,猶如迷人四方易處,妄認四大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譬彼病目,見空中華及第二月,此釋無明之元,謂眾生本有法身,元無生死,今因最初一念不覺之無明,迷本來之佛性,起貪嗔痴……”蒼云那淡雅的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所說的話艱澀深奧,我似乎有所領會,但是卻又不甚理解!

     “大師,你所說的正陽似有領悟,但是卻不甚明白,請你明示!”我大聲的向虛空中問道。

     一片沉寂,似乎蒼云已經消失,我又沉浸在一片無邊的困惑之中,她所說的好象是一段佛經,似乎告訴我由于我的欲望,而使得我失去了方向。如今我的心中充滿了欲望,已經讓我迷失了我的本性,那麼我的本性又是什麼?

     我沉思著……

     高飛我說多情,也許這是真的,但是什麼是情?我一次次的詢問自己,卻又找不到答案。男女之間的是情愛,父母和孩子的是親情,朋友之間的是友情,那麼如果做為一個去爭霸天下的君主,他和蒼生之間的又是什麼的情?

     我正在迷惑間,突然在我的面前幻出一個人形,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一副僧人一般的打扮,他緩緩的向我飄動,虛空間似乎也成了一片渾淪!

     “你是誰?”我似乎感受到了從他身上發出了的一股凌厲殺氣,那殺氣若有若無,但是我明明看到了他的身体,卻無法捕捉到他的氣機,心中的驚悸無與倫比,此人的修為,甚至比蒼云還要高上一籌!

     “報上你的名字!”我大聲呼喝,同時手中不知不覺中再次拿起了長刀,全神戒備!

     沒有任何的動作,我耳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字‘轟-!’,聲音雖然輕小,但是卻猶如一聲炸雷一般在我耳邊炸響!我渾身一振,古井一般的心神頓時被撞開一絲破綻,一股强絕真氣如山向我涌來,我大喝一聲,卻發現自己全身的勁力空空,再無半點的力量,身体似乎被一道無形的繩索束縛,我慘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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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翠鳴夜宴

     一陣撕心裂腹般的疼痛,我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彌漫著藥香的房間中,仔細一看,原來是我的臥房。

     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我感到全身酸軟,兩手沒有半點的力量。努力的使自己坐起,暗運心法,卻發現自己体內的經脈有了好大的創傷,奇經八脈中至少有一半的經脈已經斷裂,如大海一般磅礡的真氣無影無蹤。

     苦笑一下,我知道自己此次和蒼云的決斗使自己受傷很重,這功力暫時已經廢掉,恐怕沒有几年的時間,我很難恢復到自己的顛峰狀態。沒有想到,這蒼云號稱天下第三,和摩天一名的錯位,但是這功力卻超過了許多,如果按照這樣的算法,第二名的神妙和那個神秘的扎木合,功力已經可比天人!不過如蒼云所說,神妙不過是一老僧,尚不足以為慮,這扎木合,將會是我一個我從未遭遇過的人物,我的心中有些恐懼,但是更多的是一種期待!

     回想起剛才的夢境,我突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悸,那夢中的僧人是否就是扎木合?雖然我從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我的內心中卻早已經將他視為了我生平的第一大敵!從某種意味上來說,會過了蒼云,我已經知道了我和扎木合一戰已經要到來了!夢境中那一聲轟然巨響,是否就是蒼云所說過的密宗真言?冥冥中似乎是在提醒我,這真言將是威力無比,看來我需要好好的研究這佛門的密法,看看到底有些什麼奧妙!

     閉上了眼睛,我慢慢的運轉心法,隱隱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体內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在涌動,那股力量非常的龐大,但是卻不是我所熟悉的噬天勁!如同電流一般在身体的每一處流淌,那斷裂的經脈似乎要修復,但是卻不知道如何的連接那古怪的力量!

     長嘆一聲,我掙扎著走下了床榻,都說要修養,其實最好的修養就是讓自己的身体運動起來,我可是不想躺在那里做一個活死人!緩步移動,我慢慢的走到了門前,將門打開,門外的親兵吃驚的看著我,他們似乎沒有想到我可以下床,連忙要扶我。

     我有些不高興的揮揮手,示意他們不用理睬,我最討厭什麼受了一點的傷就要象一個嬰儿一樣走一步都要被人扶持,我只是失去了功力,還沒有殘廢!看看天色,正是晌午時分,我扭頭問親兵:“我睡了多久了?”

     “主公,你已經睡了兩天了!”親兵恭敬的回答道。

     我點點頭,唉,兩天就這麼過去了!明天就要啟程了,我不能再在東京耽擱了,開元還有許多的事情在等著我去處理!我抬起頭,看著那天空中溫暖的陽光,一場豪雨之后,陽光如此的明媚,雖是冬日,卻將我籠罩在一片溫暖和煦之中,冬日原本肅殺,但是在那冷酷的肅殺之中,卻又隱藏著無與倫比的生機,生生死死,交替循環,人原本就是在這樣的循環中不斷向前走去!蒼云說的不錯,未知生,又焉知死?院中的樹木已經枯黃,不見半點的生機,但是到了來年,它又將充滿了生機,那時,又有誰會想起它如今的枯黃呢?

     想到了這里,我心中原本還殘留的一分自憐,頓時一掃而光,周身那古怪的氣流又一次開始活躍的涌動,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心中的明媚。我笑了,是一種發自于內心的笑,一種真誠的笑……

     “阿陽,你怎麼起來了?一個人在這個傻笑什麼?”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我扭頭看去,卻見梁興站在我的身邊,他神色古怪的看著我,臉上的神情讓我感到有些不解。

     “鐵匠,你怎麼這樣看著我?你看什麼?”我奇怪的問道。

     有些愣愣的,梁興突然笑道:“阿陽,你剛才笑了!”

     “廢話!”我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話給氣笑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笑,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不一樣的!”梁興堅決的搖頭,“阿陽,以前你的笑又有多少真誠在里面?每次你對我笑的時候,即使我明知道你是真心的笑,但是我心里還是有一種很奇怪的驚悸!但是剛才,你笑得很自然,很真誠,我感覺到了!”說著,他長嘆了一聲:“阿陽,你知道嗎?其實許多年了,我一直希望能夠看到你能夠如此真心去笑,你背負了太多的東西,雖然你平時不在意,也從來沒有對別人說,但是我知道!阿陽,你知道嗎?其實你的笑讓人感到很溫暖,其實你長的很英俊,但是你平時卻總是被籠罩在一種陰郁的神情中,但是你剛才的笑,卻讓你有了與往日不同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我形容不來,似乎和蒼云大師有些相同,那樣的淡,那樣的飄,我希望你能永遠是這樣子!”

     看著梁興真摯的面孔,我心中很感動,以前我總是在恨,恨老天,恨他奪走了我的親人,讓我孤單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在這一刻,我的心中卻有一種暖流涌過,我並不孤獨,我有梁興這樣的大哥陪著我,這樣關心著我,我還有什麼好孤獨呢?覺得自己的眼睛濕濕的,我笑著罵道:“你這個老家伙,無緣無故的這麼說,讓我的心里有些怪怪的!呵呵!”

     梁興看著我,突然他的眼角也閃現著晶瑩的光亮,一閃一閃,一把將我摟住,“阿陽,我真的希望你永遠不要恢復你的武功,這樣也許你也許永遠都會保持著這樣的一種心境!會永遠保持這樣的笑容!”

     我心頭有些發酸,有些哽咽的說道:“你個老家伙當然是不想我恢復功力了,這樣我就要永遠的被你欺負,想的美呦!”

     就這樣,梁興緊緊的摟著我,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心中在發誓,我永遠要和梁興做兄弟,一輩子的兄弟,永遠都不背棄對方!

     院中的親兵早在我和梁興對話時,就已經悄悄的退了下去,他們知道這個時候,我們都不需要什麼人來保護。過了一會,梁興放開我,抹了一把臉,拍拍我的肩,“阿陽,蒼云一戰,我相信你已經領悟了許多,我也相信你用不了多久,還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强者,你一定會恢復的,我還等著和你在好好的打上一場!”

     我笑了,又一次笑了,冬日的太陽,那樣和煦的照著我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梁興的眼角上殘留的晶瑩水珠……

     笑了笑,我問道:“好了,大哥,你來不會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吧,說吧!嗯,我們要馬上去准備,后天我們一定要啟程,我這一昏迷,就是兩天,時間已經拖的有些久了!”

     梁興答應了一聲,“明天我們就向皇上辭行!”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想了一想,他突然說道:“正陽,剛才趙良鐸派人送來請貼,請我們前往一敘,說是為了慶祝我們成功平亂,讓我們晚上參加慶功宴,還說一定要去,因為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會出席!”

     我一愣,“趙良鐸回京了嗎?”

     “嗯,昨天回到了京城,他的府邸被高飛派人移為平地,所以他現在將整個翠鳴閣包了下來,聽說太后正在為他建造新的府邸,今天他就在翠鳴閣擺酒!”

     趙良鐸?這個神秘的家伙終于出現了!我心里暗暗的思量到,看來他的身份就要揭開,他一定聽到了什麼風聲,但是神秘的客人,那又會是誰?能夠讓趙良鐸稱為重要的人物,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那麼朝中的大員,還有誰會去?”我思考了一下,抬頭問道。

     “是趙峰前來送的請柬,我也問他這個問題,他說沒有什麼客人,只有你我兩個人,還說這只是一次私人的聚會,趙良鐸不想太過招搖!”梁興緩聲說道:“阿陽,看來趙良鐸要向我們攤牌了!今晚的酒宴你看如何?這個重要的人物,嘿嘿,我倒是很想見見!”

     緩步的向房中踱去,我沉吟著,“大哥,你說的不錯,恐怕今天的主角不是趙良鐸,我看這個重要人物才是真正的主角,嘿嘿,真是神秘的人物,有點意思,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這個所謂的重要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我突然轉過身來,對梁興說道:“大哥,我們就去走上一趟,我想不禁趙良鐸,還有顏少卿,恐怕我們心中的一切懷疑都有了答案了!我有種預感,我們的時代就要來臨了!”

     看著我,梁興笑了,他點點頭。我再次站在了陽光下,好溫暖的感覺,我不喜歡陰謀,但是陰謀卻永遠的跟隨著我,只有在這陽光下,我感到了一種無比的輕松……

     翠鳴閣,曾經是東京最為華麗的銷金窟,無數的富商貴族在這里一擲千金,當年梅惜月坐鎮翠鳴閣的時期,也是翠鳴閣最為輝煌的時期,隨著兩次大戰和梅惜月的離去,翠鳴閣已經不復當年的燈紅酒綠,此刻它靜悄悄的座落在東京的一隅,默默無聲……

     我和梁興趕到了翠鳴閣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翠鳴閣沒有半點的燈光,看上去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的生機。我和梁興翻身下馬,緩步走向大門。

     我們剛走到了大門的前面,沉重的青銅大門緩緩的打開,趙峰從里面大步的走了出來,他的臉上一如平常,但是淡淡的笑容,向我們一拱手,“兩位王爺真是信人,我家主人說差不多是時候了,命小人前來迎接,沒有想到才一開門,兩位王爺就已經來到了,呵呵,兩位王爺請!我家主人已經在大廳恭候兩位多時了!”

     看著趙峰那有些呆板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里有一種莫明的悸動,看著他,我微笑著點點頭,大步和梁興走進了翠鳴閣……

     大廳中,和翠鳴閣外的死沉截然兩樣,燈火輝煌,整個大廳中的豪華絲毫沒有變化,酒香彌漫,帶著曾經的脂粉味道,糅合成了一種十分奇異,而又詭譎的香氣,我警覺的感到整個大廳的周圍,有一種莫明的奇怪的氣氛混雜于其中,我雖然失去武功,但是在和蒼云一戰中,卻讓我体會到了一種于上天莫明的默契,這使得我有了一種較之常人更為敏感的靈覺,原因?我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這大廳中殺機暗藏!

     扭頭看看梁興,他也似乎有所察覺,臉上浮現出一種詭異的冷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宴無好宴,今天恐怕這慶功宴中還另有玄機!”

     我點點頭,沒有出聲,只是向大廳中張望著……

     廳中沒有什麼人,只有寥寥几個侍女穿梭于大廳之中,各種器皿接連不斷的送上了大廳,我扭頭向身后的趙峰說道:“趙管家,你家主人呢?”

     神秘的笑容浮現在趙峰的臉上,他緩緩的說道:“王爺請恕罪,也許我家主人正在后廳准備,請大人先坐,待小人前去通報!”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趙峰那古怪的笑容,總覺得他笑得十分詭異,頷首說道:“趙管家只管通報,我和梁王就在這大廳中等候!”

     趙峰躬身退下,我和梁興兩人站在大廳中四處的打量,翠鳴閣的大廳是經過了名家設計,整体上一種古朴典雅的風韻含于其中,配合著廳中雅致的家具,絲毫沒有半點的奢華,但是卻透出一種無比的高貴,踩著柔軟勁韌的紅氈,讓人瞬間置身于一種安逸、輕松的氣氛中!由于我在東京的時間非常短暫,很少來到這翠鳴閣,即使來了,也只是匆匆的前往后樓的雅閣,從來沒有來這大廳中滯留,這是我第一次踏進這寬敞明亮,而又顯得華貴高雅的大廳,雖然已經停歇了許久,但是那廳中近百張長案錯落有致,非但不顯得擁擠,而且還使得每一張長案都顯得恰到好處,除非慷慨激昂的說話,彼此間都會互不影響。我眉頭微微一皺,這大廳的擺設,已經將這翠鳴閣的主人的運籌才華凸現的淋漓盡致,如果此人治理國家,定然使得國家井然有序!只是這翠鳴閣的主人向來神秘,聽梅惜月講,從來沒有看到這里的主人出現過,我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那趙良鐸是否就是這翠鳴閣的幕后之人呢?扭頭向梁興看去,他此刻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知不覺間,大廳中只剩下了我和梁興兩人。突然我感到一種莫明的涼意,梁興的臉色突然一肅,“有殺氣!”

     話音尚未落下,自大廳的暗處暴起一個人影,帶著如山一般的勁氣向我扑來,梁興冷笑一聲,閃身立于我的身前,兩手緩慢的伸出,似乎絲毫沒有半點的著力,在來人即將扑到的瞬間,他兩手突然暴長,似乎瞬間使的手臂延伸了許多,后發而先至,一手凝重如山岳般遲緩,一手如流水般輕靈,一剛一柔兩種截然不同而又相互矛盾的氣勁頓時將來人的身体籠罩!我點點頭,但是這一掌,梁興的功力已經再獲提高,他已經盡得與蒼云之一戰中那矛盾之妙用!

     來人落入梁興的掌勢之中,頓覺自己發出的勁氣如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見,那一剛一柔兩種勁氣似乎柔和成一個詭異的漩渦,將自己的真氣瞬間的吞噬不見,而且隱約間有一種莫明的牽引之力,自己的身体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好像是主動向梁興雙掌撞去一般,心中驚悸難以形容,身体倒旋,努力擺脫梁興雙掌的扯動,來人用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在空中旋轉,突然如利箭般射出,犀利的氣勁向梁興雙掌之間襲去。

     我眼睛一亮,此人眼力之高,實在厲害!梁興雙掌之間,兩種勁氣所形成的漩渦是他的强力所在,但是也是破綻所在,兩種勁氣彙合,中間卻有一絲縫隙,也是梁興掌勢唯一的破綻,梁興將這破綻隱藏于强勢之中,而此人在瞬間卻能夠發現,實在是不簡單。

     梁興冷笑依然,一步向外踏去,這一步若重若輕,似有似無,似乎是在前進,也好象身体后退,雙掌在這一步間陡然變幻,剛柔氣勁所化成的漩渦頓時消彌,牽扯的力量也轉眼不見,雙掌掌勢不變,氣流在兩掌間幻出一股凌厲氣箭激射而出,這氣箭帶著一種詭異的旋轉,將來人的氣勁湮沒……

     ‘啵-!’的一聲輕響,兩股氣勁交合,來人的身体如同受到重擊,身体高高拋起,一口鮮血噴出,但是在空中微一旋飛,脫出了梁興的掌勢,借著梁興的掌力向我暴扑而出!

     看來此人的目標是我,從一開始就已經鎖定,梁興的那一掌反而加速的他的力量,勁氣在空中呼嘯,發出詭譎歷嘯向我涌來。

     我感到呼吸頓時有些困難,此人的功力雖然高絕,但是如果在我功力未失之時,我絕對不會將他放在眼中,但是此時……

     不容多想,我出于本能的靈覺,一拳擊出,功力雖失,氣勢卻沒有減弱,一股肅殺的慘烈之氣頓時彌漫大廳,來人被我那外似强大的一拳驚嚇,身体倒飛而去。此時梁興已經回身一掌,掌勢輕飄,卻有帶著凝重的氣勁向那人擊去……

     “梁王手下留情!”一個悅耳的清雅聲音響起,梁興瞬間將真氣收回,但是仍然有三成的氣機擊出。掌力擊實,來人在空中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向地面砸去。

     一個飄忽身形瞬間出現在我面前,她單掌迎著那人的身体抓去,在快要抓住那人的身体同時,突然掌力一送,將那人的身体向外擊出,口中嬌叱:“沒有用的東西,盡是給我丟臉!”那人的身体陡然向廳外飛射,大廳門口,再現一個身形,在空中輕翻,將那人接住。

     一連串的變化讓我微微一愣,但是從來人出手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此人才是我畢生大敵,那一抓一送,運用巧妙,將梁興的勁氣化去,同時向外送出,那里自然有人接應。不但保住此人的性命,而且還略施懲罰,真是縝密的心思!

     我看著在廳門出現的身影,心中的震撼無法比擬,那人卻是我一直都不甚有好感的趙峰,沒有想到這個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的管家,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從他閃身出現的身法來看,此人功力之高絕,較之鐘離宏不遑多讓。

     緩緩扭頭向那發出嬌叱之人看去,這一看,卻讓我如同受到雷擊一般,當時呆立在那里,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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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林秀風

     站在我的面前的女人,年齡在二十五六,凝脂秀發,彎月娥眉,燈火之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顧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頰的兩個似長盈笑意的酒窩,肩如刀削,蠻腰一捻,纖合度,教人無法不神為之奪。她孤絕不群的立于我的面前,一種卓絕的冷傲之氣散發于一身,透著無與倫比的華貴和威嚴!身上一件單薄的白色長衫,雖是冬日,卻不見半點的寒意,更顯出她的超俗氣質!

     好一個絕世的佳人,我心中不由得感嘆,此女無論姿色和氣質,都是我平生罕見,在我的記憶中,能夠和她相比的,也只有梅惜月,不過梅惜月則是更顯嬌艷,少了她這種孤傲的神仙中氣……

     微微一笑,這女子開口說道:“王爺為何如此表情,見得故人,卻一副陌生表情,讓妾身好生的傷心!”

     我從震撼中清醒,聽到她的話,心中卻有些疑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為何說我是故人?看看梁興,此刻他也是一臉的疑惑神色,我知道他之前肯定也沒有見過這個女人,有些尷尬的笑了一笑:“實在抱歉,在下的記性不好,實在是不記得在何處見過小姐!還請小姐提示一二!”

     微笑著,她蓮步輕移,長裙拖地,卻好象飄動一番,更顯出一種難言的飄逸。緩步走到廳中的長案之前,她緩緩坐下,“妾身今日請兩位王爺前來,王爺卻忘記了妾身,實在是不應該呀!”聲音舒緩,清雅中卻有這說不出的詭異魔力。

     我驚呆了,脫口喊道:“趙良鐸!”

     此刻梁興臉上的驚訝絲毫不比我遜色……

     微微頷首,她回答道:“兩位王爺總算響起了妾身,讓妾身稍感安慰!趙良鐸乃是妾身平時在各國經商使說用的化名。王爺應該知道,如果妾身是一個女人家,平日里經商,難免會遇到一些登徒子的騷擾,所以只好易容,扮作男子,為的是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如果有所失禮之處,還請兩位王爺原諒!”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妾身真名叫做清林秀風,想必兩位王爺也曾聽過!”

     我的嘴巴已經有些無法合住,今天可真是一個好日子!這頓慶功宴更是讓我驚甚!先是受人偷襲,接著便是一個美女出現,然后趙良鐸變成了一個女人,最后這個女人竟然是墨菲帝國的皇姑,扎木合的弟子清林秀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匪夷所思,讓我簡直無法接受這一連串的刺激……

     梁興此刻更是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和我一樣長大嘴巴,看著眼前的清林秀風,我們兩個都久久說不出話來!

     “兩位王爺請坐,如此站在那里,莫非是在責怪秀風的隱瞞之罪?”清林秀風開口道。

     我努力的平息了心中的驚訝,拉了一下梁興,我們大步來到了長案之后坐下,但是剛才所帶來的震撼卻依然沒有消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看著清林秀風,冷冷的說道:“不論閣下是趙良鐸還是清林秀風,在下首先要向閣下請教,既然請我們前來,為何又讓人偷襲,如果不給本王一個合理的答案,那麼本王一定要和閣下好好的算上這一筆帳!”

     “如果只是試探,那麼還情有可原,但是閣下的手下剛才全力攻擊,出手之間全不留手,本王也就罷了,修羅王前日剛與蒼云決斗,功力盡失,閣下如此做,讓本王也覺得十分不快!”梁興冷冷的說道,陡然間一股凌厲殺氣發出,大廳中彌漫冷森的寒意。

     對于梁興的殺意罔若未覺,清林秀風笑容不改,“這件事卻是妾身的錯,因為兩位王爺功力卓絕,堪稱明月百年來少見的高手,與蒼云大師一戰更是舉世震驚,天下人更是將未來的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送給了兩位大人。兩位大人當知道,妾身出身墨菲,國師扎木合被譽為天下第一高手,妾身更是國師門下的弟子,所以難免有些不服,手下人更是不甚服氣,他們要和兩位王爺比試,妾身雖然努力勸阻,但是剛才的那名弟子還是暗中自作主張,兩位王爺身手高絕,更是讓妾身感到敬佩,單是梁王剛才一掌,已經可以排列天榜頭三,將來這天下第一高手,恐怕真的是非兩位王爺莫屬!”說著,她突然扭頭對我說道:“不過許王爺雖然氣勢磅礡,但是卻似乎沒有半點的真氣,難道傳言是真,王爺的功力盡失?”

     我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清林秀風的意圖,那偷襲之人必然是她安排,趁機試探我的武功是否真的就全失!不過我武功全失一事,只有當日在校場數人知道,以高正的聰明,他不會將這件事情到處宣揚!當日我與蒼云一戰,梁興和我都被視為明月的神人,我武功全失一事,高正又怎會通報天下?那樣對明月百姓的打擊未免沉重!所以必然是有人將這個消息送出,當日眾人里面,出了向寧和梁興,就只有高正,高正必然會將我武功失去一事告訴給顏少卿,嘿嘿,我明白了……

     點頭表示接受清林秀風的解釋,但是我的臉上依舊露出不快的神色,冷冷的說道:“秀風殿下如今已經知道在下的武功全失,是否心中十分高興?”

     帶著一絲赫然,清林秀風真摯的說道:“王爺這是哪里話?自秀風與兩位王爺交往以來,早已經知道兩位王爺不是普通人物,許王自入京以來,所作所為秀風都一一告知家師,家師對王爺更是贊賞不已,如果不是國事在身,家師一定會來和王爺把酒論交!所以家師曾經告訴秀風,讓秀風務必全力配合王爺的行動,不可有半點的懈怠!王爺和蒼云論戰,秀風因正在途中,未能觀戰,心中的遺憾更甚,那蒼云在四十年前和家師論戰,千招之后一招惜敗,家師曾說,若論真實功夫,蒼云不下于家師,只是當年蒼云年齡幼小,還有許多的奧妙未能參悟,故才敗于家師。所以當秀風聽到王爺重傷,心中更覺不安。沒有想到王爺竟然功力全失,這讓在下如何向家師交代!”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的悲傷。

     我朗聲笑道:“秀風殿下莫要如此,在下也明白剛才的事情必然不是出于秀風殿下的主意,此事就這樣過去。能夠與蒼云一戰,使在下受益良多,殿下不必為在下難過,區區武道雖然深玄,但是卻只是小技,與蒼云一戰,使得在下對于天道的緲緲更覺有了体悟,雖然失去的武功,但是卻絲毫不覺得有何遺憾!”

     “是秀風矯情了!”清林秀風眼中異彩閃爍,她看著我緩緩說道:“許王的豁達,更讓秀風汗顏!其實自王爺殺出開元,秀風就已經對王爺關注!那時梁王的武功尚未大乘,所以秀風就把許王當作畢生追趕的目標!東京一戰,許王擊殺摩天,秀風深覺許王武力卓絕,后來天京大林四僧圍攻之下,依然無法奈許王如何,秀風更是感到此生有了一個遙遠的目標!但是蒼云一戰之后,秀風聞得許王功力全失,心中的惆悵難以表達,本以為此生再無目標,但是剛才梁王出手,卻讓秀風又有的追求!許王的修為,恐怕只有家師可以媲美,秀風此生再也不敢奢求!”說著,清林秀風看著梁興,緩緩的說道:“梁王,秀風此生必要追趕與你!”

     梁興微笑著,“秀風殿下客氣了,梁興早也聽說秀風殿下武功卓絕,梁興也盼望著能夠與秀風殿下一戰!”

     我們三人看著,突然都失聲笑了起來。清林秀風緩緩的說道:“我們這樣的互相的誇獎,是否有些吹捧之嫌?”說著,清林秀風輕拍玉掌。侍女緩緩端上了美酒佳肴。

     清林秀風端起一杯酒,“今日秀風就敬兩位王爺!”

     我們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我朗聲說道:“秀風殿下今日設宴,恐怕不是只有喝酒這樣簡單吧!許某心急,請殿下明示!不然如此的美酒佳肴,恐怕許某也無心品嘗!”

     “許王真是快人!秀風佩服!”清林秀風笑道:“其實對于秀風的身份,我早知兩位王爺有所懷疑。當日與許王長街對話,對于王爺心中的疑惑,秀風也有感受。但是時機一直未成熟,秀風也無法與兩位王爺明說!”清林秀風侃侃而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絲毫不見女儿家的嬌柔做作,卻有一種須眉豪氣,讓我不禁感到心折。

     “今日請兩位王爺前來,秀風就是要和兩位王爺講明。秀風知道兩位王爺才高,小小明月決然無法滿足兩位王爺的雄心。其實明月的太后顏少卿,也是家師早年暗中培養的人物,這一點,兩位王爺恐怕也多少有些感覺!墨菲帝國在家師多年的苦心經營之下,國力强盛,困擾百年的西羌之亂,也被平息。可是墨菲地處炎黃極西之地,土地貧瘠,難有做為。而中原諸國表面畏懼我墨菲的强大,但是卻始終認為我們不過是一群蠻荒之人。他們連年在中原征戰,絲毫不理睬百姓痛苦,炎黃大陸在他們的蹂躪之下,已經苦不堪言!我墨菲數代奮發,雖然地處貧瘠,但是卻沒有絲毫的退卻,國主賢明,百姓歸心,守有死亡天塹,進則是肥沃中原,雖有心一統天下,但是多年的歧視,只要我墨菲東進,中原諸國必然聯手阻攔,雖然有些解万民于水火之中,卻奈于七國聯合,始終困守一隅。數年前,家師定下分化之策,派遣秀風潛入中原,結交有識之士,但是卻沒有半點的收獲,直到在下在西環見到了許王和梁王,秀風以為兩位王爺必將是心懷天下的豪士,所以傾心結交,為的就是能夠讓兩位王爺一展所長。如今亂世,正是英雄輩出的時代,兩位王爺身懷絕學,更是建功立業的時候,秀風更知道許王出身戰神世家,身懷家仇,前些日子聽到許王曾經向少卿說過要和我墨菲結盟,所以今日請王爺前來,就是想要和王爺暢談一番!”

     我靜靜的聆聽清林秀風的話語,雖然早已經知道了這些,但是如今聽到從她口中說出,心中的得意還是無法形容。待到她說完,我沉吟許久,緩緩開口道:“秀風殿下,多年來許某一直感謝秀風殿下對許某的幫助,既然秀風殿下如此坦言,那麼許某也不妨直言,許某對殿下的來歷也早已經懷疑,只是殿下的來歷過于神秘,讓許某無法判斷,一直不敢和殿下傾心一談。不錯,在下是贊同和墨菲結盟,因為你我兩國都是地處炎黃大陸的極端,長年被中原諸國欺壓,最可兩國結盟,共同謀奪中原,但是聽秀風殿下所說,這明月似乎也是在殿下的吞並之列,在下想知道,那麼許某有什麼好處?”

     “王爺幫助明月,又是要什麼好處?”清林秀風反問道。

     “如今許某貴為一等王爵,將來可以封地稱王,這還不夠嗎?”

     “若許王只是要這些,那麼秀風可以承諾王爺,將來的封地會更大,王位永世不動!”

     “哦?殿下可以做主?”

     “不錯!秀風此次與王爺的會談,乃是奉了家師的命令,家師手書,只要王爺的要求,都可以答應,但是此次結盟,勢在必行!”清林秀風笑著說道。

     我一愣,看來此次清林秀風已經是有備而來呀!沉吟了一下,我繼續問道:“那麼我皇秀風殿下如何的打算呢?”

     微微一愣,清林秀風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問這樣的一個問題,她遲疑了一下,“少卿是我的人,高正也是少卿的孩子,秀風自然會妥善安排,決不會虧待了她們母子!”

     心中冷笑,我看著清林秀風,“恐怕到時候會……”我突然轉口道:“秀風殿下當知道許某是一個欲望很强烈的人!”

     有些摸不到邊際,清林秀風點點頭。

     “以前許某為了報仇,雙手沾滿鮮血,如果是三日前,我定然不會詢問高正母子的結果,但是三日前嚇蒼云一戰,許某感悟天道,更覺得自己雙手血腥,實在是罪大惡極,所以許某今日想向秀風殿下討一個人情,如果要許某堅持明月和墨菲結盟,條件很簡單,第一,我浴火鳳凰軍團只有許某和梁王可以控制,任何人不能染指!”我看著她緩緩說道。

     點點頭,清林秀風堅定的說道:“沒有問題,浴火鳳凰軍團唯有在許王手中,才是名副其實的浴火鳳凰!”

     “第二,在我明月出兵的時候,秀風殿下需配合出兵,兵出死亡天塹,吸引拜神威和安南的兵力!”

     “這個自然,只要我們結盟,我們自然會在適當時機出兵,協助許王!”

     “第三,如果墨菲成事,那麼許某可以什麼也不要,但是高正母子的安全必須保證!”我盯著清林秀風,嚴肅的說道。

     “這……”清林秀風有些猶豫,沉吟了一下,她咬牙說道:“好,秀風向許王保證,高正母子定然不動分毫!”說完,她有些奇怪的看著我,緩緩的問道:“只是秀風實在不明白許王為何要如此的保證?”

     我站了起來,緩緩走動了兩步,“秀風殿下,我說過如果三天前,我定然不顧高正母子的安危,那是許某心中充滿了欲望,但是如今,許某武功全失,卻也因此感到了自己的罪孽!許某自出道以來,短短數年時間,殺生無數,秀風殿下當知道許某為求完勝,斬殺十万降卒的事情!三天前許某決戰蒼云,昏迷兩日,兩日中冥冥給了我一個指引,使得許某感受到了天道的無常,如今只想報了家仇,和自己所愛的人過些平靜的生活!還有就是去尋找那神奧的天道!”

     清林秀風臉上帶著一種異樣的表情看著我,突然間她站了起來,“秀風只知道許王嗜殺,卻沒有想到許王還有如此的情懷!秀風佩服!”

     我扭頭笑著對她說道:“秀風殿下莫要笑我,許某只是因為自己的武力全廢,才有了這些感觸,唉!天道緲緲,恐怕許某窮一生也無法探得全豹!”

     我們不禁都笑了起來,回身落座,我們又吃喝一陣,清林秀風突然問道:“不知道許王的計划如何?秀風又將如何配合呢?”

     我微微一笑:“自來年打春,許某兵發飛天,拜神威必然全力和我爭奪,我將在來年的年末,兵臨天京,我希望來年九月,秀風殿下能夠兵出死亡天塹,以拖住拜神威的兵力!在那個時候,許某會與拜神威和議,屯兵天京一線。同時發兵東贏和陀羅,秀風殿下可以趁此機會,全力謀奪江南一線,待我平息東贏和陀羅,你我兩面夾擊,共同謀奪拜神威!”

     帶著無比的歡欣,清林秀風大聲叫好,“王爺此計甚好,你我就這樣決定!”

     大事已了,這酒喝起來就有些味道,酒席間我發現梁興的臉色一直有些不好,但是卻不好詢問。這頓酒一直吃到了午夜,我和清林秀風又仔細的商定了計划,這才告辭離開!

     冬夜的寒風,讓我感到有些寒冷,微微昏沉的大腦也清醒了不少,我回想這和清林秀風的每一句對話,心中不由得暗暗的得意!

     猛然發現梁興停在了我的身后,他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我,眼中充滿陌生的感覺。

     “大哥,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寒蟬。

     長街之上,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四周一片漆黑寂靜,寒風吹過,讓人瑟瑟發抖,梁興立馬長街,抬頭看著漆黑夜空的點點繁星,半晌之后,他緩慢說道:“阿陽,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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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深夜密詔

    我吃驚的看著梁興,慌忙問道:“大哥為何這樣說?莫非我做錯了什麼?”

     長嘆一聲,梁興神色復雜的說道:“阿陽,你時而真,時而假,真假之間,變化的是那樣的自然,我不清楚你什麼時候說的是真的,什麼時候說的是假的,阿陽,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時我會感到你的真誠,可是轉眼間,又似乎面對另外的一個人,我不知道到底那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我頓時明白梁興的話,勒著韁繩,我立馬于長街之上,抬頭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大哥,你說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還會見到今天的這滿天繁星嗎?”

     微微愕然,梁興似乎沒有了解我的意思,他有些迷惑的回答道:“星星就是星星,今天的星星和明天的星星又有什麼不同?”

     搖搖頭,我沒有看梁興,長嘆一聲,“可是此刻我們看到的繁星和明天將要看到的繁星卻不會相同,因為到了明天的這個時候,即使繁星依舊,但是卻已經不再是現在的景象。即使是在我剛才問你的那一刻,所看到的繁星也不同于現在的繁星。天道緲緲,我們永遠無法体會到那其中的神奧,只能用一種崇敬的心來感受到他的無情和冷漠!”

     點點頭,梁興有所領悟,他緩緩的說道:“阿陽,我似乎明白了!古人說:人永遠不能踏入相同的一條河流,也許就是你所說的道理!”

     我微笑著,扭頭看著梁興,“鐵匠,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河流永遠是河流,繁星永遠是繁星,不論怎樣的變化,水永遠都是水,即使它變成了冰,變成了霧氣,它永遠還是水,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種表象,卻永遠無法改變它的本質!如同人一樣,人就是一種充滿了欲望的動物,即使如蒼云大師那樣的出世之人,也無法停止她對武道中的無上欲望,直到她在那完美的一擊之后,她才真正的体會到了天道的虛無。我們無法象她一樣,只能在這塵世中追尋著自己的欲望,即使再努力的避免,也還是掉入了欲望的陷阱!你我生在這個亂世,本來就已經是上天的注定,你我注定一生的殺戮,即使你再躲避,也無法逃出命運的安排!大哥,既然我們無法逃避,那就讓我們面對吧!”

     梁興表情復雜,半天沒有言語。

     我換了口氣,接著說道:“鐵匠,還記得我們在三鹿山,我為了追求勝利,斬殺了十万降卒的事情嗎?我記得當時你大怒,和我打了一架!其實在我昏迷的兩天中,我更有体會,大哥,你我生來就是為了殺戮,為了陰謀,如果上天再一次讓我回到了當時的情形,我一樣會毫不留情的斬殺他們!而且我心中再也不會有半點的后悔。記得當日在三柳山的臥佛寺中,明亮大師給了我一句偈語:血手佛心!我一直感到迷惑,血手,我有了,但是佛心?我一直無法探知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東西!昏迷的兩天中,我在夢境中見到了無數死在我手下的人,冥冥中有一份指引。我從出道以來,一直在為我的仇恨而廝殺,但是如果去做一個王者,那卻是遠遠的不行!既然我們要加入這個爭霸天下的游戲,那麼一味的殺戮,只有成就一個魔王,我要尋找的是那個隱藏在我內心的佛心!”

     “我明白你所說的這些,但是這又和你今天與清林秀風所說的有什麼關系?”

     縱馬緩行,梁興跟在我的身后,我緩緩說道:“大哥可知高正與高占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在某些方面,高正更象他的叔叔高飛,他賢明,胸懷大志,有著無比的雄心,這些從他登基以來的種種做為我們都可以看出來,他現在受制于墨菲,是因為他的實力還不成熟,還無法真正做一個强者,所以他在委曲求全!但是總有一天,當他的羽翼豐滿,他必然會與清林秀風發生衝突,他不是一個甘居人下的人物,而且顏少卿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這個女人狠辣,英明,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收放,就像是一個護犢的母狼,如果高正遇到了危險,那麼她會比任何的男人都要可怕!我今天和清林秀風這樣說,就是要在清林秀風的心里面產生下一個陰影,清林秀風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她絲毫不弱于顏少卿,總有一天,她們之間將會面臨利益的衝突,那時他們之間的爭斗將是無比的慘烈!”

     突然笑了,梁興緩緩的說道:“驅虎吞狼,隔岸觀火,你我坐收漁人之利!”

     我也呵呵的笑了,“沒有錯,從我在校場受傷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一份感悟,那就是我們遲早要面對與高正的對決,說實話,我心中有些不忍,我害怕到時候和他們母子產生的感情,在我從昏迷中清醒的那一刻,我的這種感覺越來越深,而在面對清林秀風的時候,我突然讓我的想法成熟了起來!呵呵,清林秀風和我們結交不是一日了,她對我們做了深刻的研究,她不擔心大哥你,因為她知道大哥或許是一個出色輔臣,卻不是一個征戰天下的君王。因為大哥你不夠狠!不夠辣,這是你最大的缺點,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將自己的感情拋棄!但是她害怕我,因為我夠狠,夠辣,為了成功我可以拋棄我的一切感情!而我的武道修為也讓她感到了恐怖!這從今天的偷襲可以看出!嘿嘿,難道我看不出那個人其實就是她安排出來試探我的嗎?我做出一副超脫的模樣,由于武功全廢,我再無半點的雄心壯志,我將會暫時離開她的視線,而這樣對于你我,不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我們可以好好的為以后的事情做出打算,看看他們如何的爭斗,我們則躲在暗處,准備致命的一擊!大哥,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將來由明處走到了暗處,上天注定我將是這場游戲的勝者!”

     臉色數變,梁興搖頭苦笑,“阿陽,你實在……”他沒有說下去,突然話鋒一變,“那麼我們后面應該如何呢?而這又和你所說的佛心有什麼關系呢?”

     我冷厲的一笑,“下面就是要挑動高正了!我們則是專心的准備對付飛天和以后的戰爭!還有,我要好好的陪陪惜月她們,我就要做一個父親了!”說著我的臉上又露出迷茫的神色,“至于這佛心?我也不知道,希望能夠在這些年找到一個答案!”

     梁興沉默了,我們並肩在長街上緩行,清脆的馬蹄聲回蕩在長街之上,顯得那樣的空曠,那樣的單調……

     回到了府中,我和梁興剛一下馬,陳可卿匆匆的迎了上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慮,神色有些慌張的來到我的面前,低聲說道:“主公,皇上和太后在書房已經等候你們多時了!”

     我一愣,馬上對梁興低聲的笑道:“鐵匠,看來我們不用去挑動,已經來了!”

     梁興點頭輕笑,將韁繩扔給了府前的親兵,我和他大步走向了書房,看來一切都還在我的意料之中!

     昏暗的燭光下,高正和顏少卿坐在我的書房中,兩人神色平和,翻動著桌上的書卷。我和梁興大步走了進去,神色有些慌張的躬身施禮道:“臣罪該万死,竟然讓聖上和太后在這里久等!”

     微笑著,高正起身走到我們的面前,將我們扶起,和聲說道:“兩位王爺不必如此的客氣,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朕只是來看看許王的身体如何,沒有想到兩位王爺去赴宴,呵呵,朕這也是來的匆忙,沒有通知兩位,說起來是朕的不對,王爺不要見怪才是!”

     我連忙躬身答道:“皇上和太后來看臣,本是臣的榮幸,沒有想到竟然還要皇上和太后在這里等待,實在罪過!”

     顏少卿此時也站了起來,她款款走到了我的身邊,柔聲說道:“許王不必如此的見外,你我都是經過共同的苦難之人,何須如此的見外?朝廷中的那些禮節,不過是讓那些食古不化的老東西們看的,如今這里只有我們四人,不用那個樣子!”

     我們又客氣一下,都坐了下來,大家沉默了一會,顏少卿突然問道,“剛才聽說兩位王爺去參加了趙良鐸的宴席?”

     梁興在一旁說道:“太后,正是!不過……”

     “不過如何?”高正看著梁興,微笑的說道。

     “不過那趙良鐸其實是墨菲的皇姑,清林秀風!”梁興吶吶地說道。

     高正的臉色只是微微的一變,依舊保持這微笑。長嘆一聲,顏少卿說道:“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本宮的來歷?”

     我和梁興點點頭,都沒有說話。

     沉吟了一下,顏少卿緩緩的說道:“當年我父得罪了朝中的貴族,被收攏在天牢,我為了救我父親,到處求人,但是失態炎涼,沒有人會理會一個失了勢的家族。正在我苦悶和無助的時候,清林秀風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告訴我她可以幫助我救出我的父親,但是我必須要去墨菲一次!那個時候我沒有選擇,只好跟隨她前往了墨菲,拜見了墨菲的國師扎木合,並在扎木合的門下學習。清林秀風沒有食言,她真的將我的父親救了出來,而我在三年后從墨菲回到了明月,在清林秀風的安排下,我嫁給了太子高良,清林秀風告訴我說,要我全力的輔佐高良登基,將來如果能夠使墨菲和明月共同謀奪天下,嘿嘿,我知道,我在她的眼中不過是一個棋子!”

     顏少卿講的很簡單,但是那話語中的蒼涼味道我卻可以体會,三年,顏少卿恐怕也吃了不少的苦,她那身媚惑之术,已經告訴了我她必然歷經了無數的屈辱,但是高正在這里,她無法講的如此清楚!我默默的點頭,沒有出聲。

     此時高正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邊的森冷,他緩緩的說道:“其實母后和清林秀風的合作,朕早已經知道。朕明白母后的苦衷,我們明月不比他們墨菲,沒有墨菲的强大,多年的征戰也讓我們明月國庫空虛。朕的年齡小,但是朕什麼都明白!朝中的一群小人都難以成就大事,所以朕只有沉默!自從認識了兩位王叔,朕這心中的希望再次燃燒。朕需要時間,所以讓兩位王叔待朕攝政,為的就是讓朕和母后兩人騰出手來,對付清林秀風,朕今日來,就是想請兩位王叔的全力幫助!”

     我和梁興同時起身,躬身向高正說道:“皇上聖明,此乃我明月的福氣,臣必當全力輔佐我皇,光耀明月!”

     臉上再次露出笑容,高正緩緩的說道:“其實,兩位王叔的忠心朕和母后都是清楚的,今日前來,朕是為了向王叔感謝!”

     我不禁愕然,看著高正,心中充滿了疑惑。

     “王叔今日在翠鳴閣為朕和母后求一方的富貴,朕深深的表示感謝!”高正臉上帶著一種莫測的神秘笑容,緩緩的說道。

     我心里一驚,看來顏少卿母子和清林秀風之間的斗爭已經開始,高正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但是我心中又生出了一絲憂急,雖然這是我的本意,但是如此一來,卻使得我的時間減少,我必須要有足夠的時間來准備,策划,否則如果過早的和她們任何一方敵對,我都會處于一個非常不利的局面!腦子急轉,我有些惶恐的說道:“臣和清林秀風之說,絕沒有半點的對我皇的不敬,只是想為我皇安排一個好的出路,這墨菲畢竟過于的强大!”

     扶著我,讓我坐下,高正站在我的面前,“王叔不用惶恐,如果朕懷疑王叔,今夜在得到了密報之后,也就不會和母后一統前來和王叔長談!墨菲雖然强大,但是朕也不是一個庸才,朕清楚明月的實力還不足以和墨菲抗衡,但是朕可以忍,關鍵就是兩位王叔對朕的幫助,如果有王叔的全力幫助,墨菲雖然强大,但是朕卻有百分的把握將他擊敗!”

     “臣必將死而后已,全力輔佐我皇!”我和梁興再次俯身跪下,恭聲的說道。

     高正笑了,笑得十分的詭異,他將我們扶起來,他緩緩回到了書桌前,“王叔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臣決定明日動身,前往開元,著手飛天的攻擊計划!”

     “很好,朕今日帶來了一樣禮物,請王叔手下,說著他從書桌后拿起了一個錦盒,走到了我的面前,放在我的手中。

     我誠惶誠恐的接過了錦盒,有些疑惑的看著高正,“這是……?”

     “王叔打開一看就知道了!”高正和顏少卿笑著看著我。

     我緩緩打開錦盒,頓時愣住了,錦盒中放著一面戰旗,戰旗之上,還有一份用火漆封口的詔書。展開了戰旗,只見大旗之上繡著一片熊熊火焰,在那火焰中,一支鳳凰帶著絢麗的火焰衝天而起,那樣的高傲,那樣脫俗……

     浴火鳳凰!我雙手微微顫抖,抬頭向高正看去。只見他的臉上此刻帶著淡淡的笑意,“王叔,這浴火鳳凰戰旗乃是朕命宮中的**所繡,鳳凰高貴,更是純潔!今日朕將這戰旗送與王叔,王叔可以恢復浴火鳳凰軍團編制,揮兵南下,朕希望這火鳳戰旗能夠早早的插在天京城樓,唯有這樣,明月百姓方能一舒近七十年的郁悶,而朕也更有資本向清林秀風談條件!”

     “正陽,這火漆詔筒中乃是聖上與本宮書寫的密詔,如果本宮和聖上有了什麼不測,這密詔中都有交代,正陽到時打開就可!”顏少卿微笑著看著我,臉上也掛著濃濃的笑意。

     突然間,我的心中有一種莫明的負罪感,其實我雖然沒有看那密詔,但是卻能夠猜出几分,顏少卿他們這是將后事托付給我,而我卻還在謀奪他們的江山,我突然感到自己十分的罪惡,嘴巴張了兩張,最終沒有說出什麼……

     “王叔明日一早就離開東京,朕會對外宣稱王叔依舊在皇城修養。就不必再向朕道別,朕就在東京恭候王叔的好消息!”說著,高正看了一眼顏少卿,“母后,時間已經不早,你我還是回宮,不要影響王叔的休息了!”

     點點頭,顏少卿站起身來,走到了我的身邊,“正陽,以后就看你了!”說完,她和高正大步的離開。

     我和梁興一直將他們送到了府外,早有儀仗上來,顏少卿和高正上了儀仗,起駕回宮。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我突然對梁興說道:“大哥,你感到了什麼沒有?”

     “我感到自己很罪惡!梁興緩緩的說道。

     “我也有同感!”我輕聲說道:“這母子兩人都是明白人,他們清楚應該怎樣的拉攏我們,今天他們的這一手,已經將你我的心里防線打開了缺口,此后你我只有盡力為他們賣命了!”

     點點頭,梁興深沉的說道:“是呀,就看他們和清林秀風之間的斗爭會如何!如果清林秀風勝了,我們還有機會!如果他們勝了,恐怕你我都無法下手了!”

     點點頭,我沒有說話,心中好象壓著一塊沉重的大石,我說不清楚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但是我知道,這場游戲到了現在,才真正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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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見伊人

     沒有十里長亭的送別場面,沒有隆重的儀式,天色未亮,我和梁興悄悄的離開了東京,向開元趕赴而去。早在月前,我已經密令修羅和夜叉兵團向開元集結,由于不能夠大規模的集結,為了避免被飛天察覺,只能分批的集結,務求在新年之前集結完畢。

     日夜兼程,我和梁興帶著烈焰和飛紅,一路小心,趕到了開元。算起來距離當日起兵開元的時候,已經是有半年的時間,不知道開元的一切事物是否都在進行之中?新年將近,一切的行動也就要開始!

     炎黃歷一四六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踏著朦朦的冬日晨霧,我和梁興秘密的趕到了開元。經過了半年的修整,開元城的面貌已經不同于往日,一個龐大的城池地基建立在升平大草原的邊緣,從開元城的原址一直延伸至三川口,新城面積足足是原來的三倍,從地基構架來看,這新城以五行八卦的方位建造,中央戊土之家,將是開元中心所在,東西南北按照金木水火方位排列,一方各含七宿,南方火,應朱雀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馬、張月鹿、翼水蛇、軫火蚓七星守衛;北方水,應玄武七宿,斗木獬、牛金羊、虛日鼠、危月燕、室火豬、壁水七星映照;東方木,合青龍七宿,角木蛟、亢金龍、氐土貉、房月狐、心日兔、尾火虎、箕水豹宿星高照;西方金,領白虎七星,奎木狼、婁金狗、胃土熊、昂日雞、畢月鳥、觜火猴、參水猿七星環衛,五行方位,含二十八宿,防衛森嚴,一派欣欣景象,雖然城池尚未建好,但是那華貴之氣卻已經直衝九霄!

     我微笑著看著眼前的新城地基,扭頭對身邊正在嘖嘖稱奇的梁興說道:“大哥,看著新開元氣象如何?”

     眯著眼睛,梁興連連的點頭,“此城的設計堪稱一絕,放眼炎黃大陸,恐怕難有與之相媲美的城池,阿陽,這個設計者的才華橫溢,絕非一般人等!”

     “呵呵,其實這人大哥你也認識!還記得我們奴隸營中的老友楊琦嗎,這就是他的杰作!”我笑著對他說道。

     “哦,小琦的設計?呵呵,沒有想到,當年的鼻涕蟲,如今卻成了這土木大家,二十八宿環衛戊土中宮,開元城堅若金湯,但是阿陽,任何堅固的城池都無法永恒,所有的果實都是從內部腐爛,(一路看,電腦站)你万不可忘記呀!”梁興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心中一驚,是呀,一切堅城都可以攻破,唯有人心長鑄,方成万世的基業呀!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心中在暗暗的思量著梁興的話語……

     遠處傳來蹄聲陣陣,讓我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抬眼看去,只見從開元方面飛馳來一隊人馬,素盔素甲,在晨霧中宛若幽靈一般,飛馳電掣般向我們衝來。那白色的幽靈鐵騎衝到了我們的面前嘎然而止,隊形絲毫不見混亂,為首的一人,四十出頭,面如冠玉,三縷長髯飄于頜下,他看著我們激動的笑了!

     來人正是修羅兵團的傅帥傅翎。他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了我們的面前,躬身施禮,“修羅兵團傅翎參見兩位王爺,恭喜兩位王爺凱旋榮歸!”

     有些激動,梁興跳下飛紅,快走了兩步,一把抓住了傅翎,“傅叔叔,好久不見了,真是想死梁興了!”

     眼中帶著一些淚水,傅翎仔細的打量著梁興,“興儿,你也長大了,穩重了許多,成熟了許多,傅叔叔看到你和正陽有如此的成就,心中真是歡喜万分呀!”

     梁興有些哽咽,半天說不出話來。我跳下了烈焰,走到了兩人的身邊,笑著說道:“傅叔叔,大哥,你看你們數年未見,今日見面本應高興才是,怎麼都效仿這小儿女態,呵呵,也不怕將士們笑話!”

     兩人同時警醒,傅翎穩了一下心神,笑著說道:“是呀,今日本應該是一個開心的日子,怎麼能夠如此哭泣,呵呵,元帥說的對,今天我們應該高興才對!”說著,向我肅容說道:“恭喜王爺,不但勝的漂亮,更與梁帥合斗蒼云,那一戰當真是轟動天下,蒼云最后絕世一擊,被稱作是天下間第三次的天威之擊!兩位元帥逼使蒼云退出武林,這未來的天下第一高手,非兩位元帥莫屬!呵呵,我等在開元留守的人沒有能夠目睹此戰,真的是遺憾呀!”說著,他的臉上露出了兩分失落的神色。

     無法多說,我輕聲問道:“傅帥此次出來迎接我們,是否驚動了城中百姓?”

     搖搖頭,傅翎說道:“沒有,今日本來是本帥領兵巡視,聽說在新城之外,有兩個人胯獅而立,我就想到是你們兩個,所以就前來迎接,城中百姓都還在睡夢之中,無人知曉兩位王爺的到來!”

     我點點頭,“傅帥,我們回來的消息万不可輕易泄漏出去,叮囑今日的軍士,要守口如瓶,如果有人將我們回到開元的消息傳出,定斬不饒!”我神色肅厲的說道。

     傅翎面孔一緊,“王爺放心,這些將士都是我的親兵,絕不會走漏半點的風聲!元帥是否現在就入城?”

     我點點頭,“傅帥,我和梁興就跟在你的隊伍之中,混入開元,不要驚動兵團將領,對了,修羅兵團和夜叉兵團是否已經開始集結?”

     “王爺放心!修羅、夜叉兵團已經在涼州以北的峽谷中秘密集結,估計再有兩日,兩兵團集結就可以完畢,而且行動十分的隱秘,沒有驚動任何的人員!”

     我滿意的笑了,“好,我們立刻趕回開元!我先回到帥府,傅帥回到開元以后則秘密將兩位內史和張燕軍師找來,並集合兩兵團將領在今晚秘密趕赴帥府!”

     “尊令!”

     我們沒有再閑談,我和梁興夾雜在傅翎的親兵中秘密的潛回了開元城,傅翎將我們送到了帥府,這才領兵離去。

     帥府前一派寂靜,我和梁興大步上前,叩響門扉。青銅大門緩緩打開,帥府親兵看到我們,先是一愣,張口就要喊叫,我連忙制止住他,和梁興走進帥府,將大門合上,我吩咐親兵嚴加保密,不可將我和梁興回到開元的消息泄露出去,接著就走進了大廳之中!烈焰和飛紅臥在大廳之中,懶洋洋的看著在廳中走動的親兵。

     洗了一把臉,我和梁興坐下,親兵將早餐和香茗端上。我拿起茶杯,輕輕的品了一口,就聽見從后堂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梅惜月帶著朦朧的睡眼,衝進了大廳,身后還跟著憐儿眾人。我連忙將茶杯放下,站了起來。

     梅惜月的腰身已經顯得十分的明顯,算起來已經她已經有了近八個月的身孕,再過兩個月,我就要為人父了!我快步迎了上去,將她扶住,憐惜的說道:“師姐,你怎麼起來了?我正說喝口茶就去看你,你現在行動不便,還是多多的休息!”

     神色有些激動,梅惜月看著我微微的笑了,“知道你回來,那里還躺得下?再說天風老神仙都說要多活動,你那半瓶子的醫术還來向我獻丑?”

     我撓撓頭,呵呵的傻笑了兩聲。梅惜月走了兩步,向梁興微微的一欠身,“梁大哥請隨意,惜月身体不便,就不多禮了!”

     梁興連忙說道:“惜月不要見外,呵呵,我自會招呼我自己,看這樣子,惜月快要臨產,還是多多的休息,多多的調養!”

     我們又閑聊了兩句,梅惜月突然神秘的對我一笑,“正陽隨我來,給你一個驚喜!”

     我愣了一下,“什麼驚喜?師姐怎麼笑得如此的詭異!”我笑著說道。

     “隨我來就是!”說著梅惜月一把將我拉住,然后扭頭對梁興說道:“梁大哥先坐在這里,我和正陽到后堂一下!”

     “你們隨意,呵呵!”梁興說道。

     “憐儿,你在這里好好的陪你梁師伯聊天,你梁師伯的武功高絕,不在你義父之下,好好的向他請益,定然受用無窮!”梅惜月對站在一旁的憐儿說道,說完拉著我就向后堂走去。

     我腦子里亂糟糟的,這是什麼和什麼呀!怎麼我成了憐儿的義父?我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還有惜月一反以往的冷靜和沉穩,這樣興匆匆的,神色還顯得那樣的神秘,我感到異常的迷茫!被惜月拖著,我腦子里充滿了疑問向后堂走去,穿過了后堂,我跟著梅惜月走進了后花園。

     冬日的后花園中,百花已經凋謝,万物都在沉睡,不見半點的生機。晨霧中,一個婀娜的身影在穿梭,只見劍影憧憧,凌厲的劍氣彌漫在花園之中,如同晨霧中的霧之精靈,她肆意的縱橫……

     我感到那身影好生的熟悉,但是卻一時間想不起來。那閃爍的劍影,縱橫的劍氣,在空中划過修羅斬的軌跡,但是其中卻又蘊涵著一種意味深重的禪韻,使得修羅斬在凌厲的攻擊中又多了一份圓轉和靈活!我眉頭微微的一皺,這種充滿禪韻的修羅斬,給了我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讓我感觸到了什麼,卻又無法講個清楚,我凝神注視著那婀娜的身姿,腦中卻不斷的浮現一幕幕和蒼云拼斗的情形!

     梅惜月沒有出聲,她陪著我站立在晨霧中,面帶一絲笑容看著我。而我此刻卻已經沉浸在一種莫明的禪機頓悟之中。

     佛門禪宗講究明心見性,蒼云的招法中不見任何的招式,似乎完全是隨意而為,信手拈來,卻又渾若天成。攻守之間不帶任何雕琢之氣,每一招每一式都不見任何的破綻,好象她本身就蘊涵這一個巨大的武學寶庫,那里面存放著無數的精妙招式,我曾經想去重復,但卻又無法領悟其中的神髓,看著眼前那充滿禪韻的修羅斬,我突然想起了當年在奴隸營中童飛曾經給我說過的話:“修羅斬蘊涵著天下所有的招式,但是它只是一個基礎,如果想要讓其成為自己的修羅斬,必須要根據自己的心性去創造,創造出屬于自己的修羅斬!”我突然心中一片空靈,似乎整個神靈都已經溶入了那薄薄的晨霧中,溶入了那充滿禪韻的修羅斬中!耳邊想起了梵音陣陣,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我渾若不覺的慢慢向場中走去,凌厲的劍氣吹拂于我的面孔,讓我几乎無法呼吸,但是我的身体卻無法停止,我的整個精神已經溶入了彌漫在空中的修羅斬那熟悉的軌跡之中。明心見性,我跟隨著呼嘯的劍氣,尋找著自己的本性!

     ……

     “小雨,住手!”梅惜月焦急的聲音傳來,讓我神智一清。

     “鏜-!”長劍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我頓時神智清醒,卻發現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入了場中。由于我被那禪韻吸引,不知不覺的向那人接近,感受到了有人向自己的靠近,那人毫不猶豫的一劍向我刺來。梅惜月本來沒有在意,但是卻發現我絲毫沒有還手的意圖,她立刻大聲的喊叫,雖然使我清醒,但是先前的那種明悟卻被驅走,我險些就觸摸到了我內心中的本性!

     也不禁為方才的驚險長出一口氣,我抬頭向那人看去,這一看卻讓我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我失聲的喊道:“小雨,怎麼是你?”

     晨霧中,高秋雨神色激動,眼中含著淚水,她默默的看著我,緩緩的說道:“正陽大哥,多日不見,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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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11:03:59
第一百三十章 恒河手印

    她也瘦了,面孔憔悴了許多,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俏麗依然,卻不見了往日的刁蠻和天真,代之于臉上的是一種持重的滄桑,又有一種隱然的出塵味道。薄霧纏繞,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禪韻。高秋雨的臉上帶著晶瑩的淚珠,看著我!

    我從心中發出一種顫栗,伸出手,緩慢的說道:“小雨,你回來了!”

    “正陽大哥!”高秋雨猛然扑入了我的懷中,放聲大哭,似乎一切的不愉快要在這一刻宣泄出來。我無語,輕柔的撫摸著她柔軟的秀發,就這樣站立在晨霧籠罩的花園之中……

    梅惜月悄悄的離開了,她知道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安靜,小雨也一定有很多話要給我說,這個時候,她應該離開。花園中只有我和高秋雨兩人,她在我的懷中哭泣著,哽咽的說道:“正陽大哥,我姥爺、舅父還有我父親都被殺害了!”

    “我知道,鄭大哥知道!”我不知不覺間又用起了當日在天京時所用的姓氏,輕柔的拍著高秋雨那嬌弱的身軀,我緩緩的說道:“當我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派出青衣樓尋找你的下落,但是卻一直沒有你的消息,小雨,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哭吧,哭出來也許會好受些!”我的話讓她更加痛哭失聲,淚水瞬間將我的衣衫浸濕。

    半晌,有些羞澀的從我懷中掙出,高秋雨臉上帶著微紅,眼睛有些紅腫的說道:“什麼鄭大哥,你這個騙子!”

    似乎又回復到了我熟悉的小雨,我的心情感到開朗了許多,拉著她的手,柔聲問道:“小雨,這段時間你都跑到了哪里?我遍灑偵騎,卻沒有發現半點你的行蹤!”

    穩定了一下心神,高秋雨試圖從我手中掙出,但是我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試了兩下,她就放棄了。臉上帶著一種肅重的表情,她說道:“我一直在臥佛寺中!”

    “臥佛寺?明亮大師那里?”我問道。

    點點頭,高秋雨的臉上帶著一些回憶的神情說道:“當日我舅父前往皇城,我姥爺就感到有些不妙。那天我們家已經被暗中的包圍,姥爺知道可能有凶險,于是就和我父親商議,父親糾集了家兵,打算殺出去,營救舅父,但是姥爺卻說這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的!他讓我父親帶著我馬上離開,但是父親誓死要和姥爺一起,說是既然是命,那麼自己也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他要我馬上離開,我死也不同意,就在僵持中,明亮大師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出現,正陽大哥,你說的不錯,明亮大師確實是一個世外的高人,重重的眼線卻無法發現他來到了我們府中。他和姥爺在密室中說了兩句話,就來到了我面前,也不見有什麼動作,就把我制昏過去,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臥佛寺中,明亮大師告訴我,黃家已經沒有了,姥爺和父親都戰死了!”說著,她的臉上又顯出了悲容,淚水又一次的流了下來。

    “那你一直都在臥佛寺中?”我連忙岔開了話題。

    “嗯,明亮大師說這是姥爺的安排,說這是姥爺和你的約定!”

    “那你為什麼不馬上前來找我?”我知道黃風揚說的是什麼,那是當年我和他之間的約定,我要永報黃氏一脈不絕。

    小雨擦了擦眼淚,“明亮大師說讓我先不要來找你,因為你的局勢尚不穩定,需要數月才能收拾殘局。我如果那時就來找你,勢必將影響你的計划,他讓我在臥佛寺修養一段時間。”

    我內心中不由得感謝明亮大師。說實話,那時如果小雨前來,勢必會讓我起兵為黃家報仇,而那個時候我正忙于准備討伐高飛,必然會陷入兩難之境,而當我平定了明月的局勢,那麼飛天將是我的下一個目標,如果這時小雨前來,我可以毫不猶豫的答應,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計划。看來這個老和尚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剛才我看你的劍法中,修羅斬已經有了大成,似乎更添了一些的變化,使得這修羅斬又有了一種新的味道,是否是明亮大師指點的?”我問道。

    “嗯,初時我在臥佛寺無事,就每天在后山練劍,有一天明亮大師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向我攻擊,我僅在一個照面就被他制服。明亮大師說我的劍法脫胎于修羅斬,而修羅斬雖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奇學,但是卻不適合我修習!”說話間,高秋雨的臉上露出一種崇敬神色。

    我微皺眉頭,“為什麼呢?”

    “明亮大師說由于我所修習的修羅斬是出于你手,你內力天成,而且自出道以來殺戮眾多,所以在你的招式中殺氣太重,陽剛之氣濃郁,招出無回,絲毫沒有半分的回轉,我內力大不如你,所以無法使出應有的威力!”

    我心中一振,這明亮看來對我的修羅斬十分的熟悉,所說皆中。兩年前我在天京傳授高秋雨修羅斬的時候,自己尚沒有進入大成之境。修羅斬的剛烈之氣過重,而且由于我自出道以來,不停的殺戮,招式間自然溶入了一種殺氣。后來我自大林四僧手中逃出,閉關半年,再有体悟,對修羅斬更有了一份体悟!而與飛空十二槍的拼斗中,讓我更得到了曾祖的練功記錄,使得自己的修羅斬才有了與蒼云一戰時的一刀,斬天!不由得,我對這明亮的功力更覺好奇。

    高秋雨微微的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后來明亮大師就讓我跟隨他修習佛法,說是可以消除修羅斬中的殺氣,我本來也不相信,但是在聽了大師一個月的佛法之后,我再練這修羅斬就覺得又有了一種不同的感覺,于是我跟隨大師半年,每天都在他的佛法浸潤之下,覺得自己的心靈有些明悟!知道一個月前,大師將我叫道了后山,讓我將修羅斬在他面前演練一遍,然后指點了我兩句,就讓我下山前來找你!”

    聽完了小雨的話,我默然無聲,腦中又開始回復到了剛才小雨那充滿禪韻的劍招之中,久久的不能自拔。突然我感到腦袋上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一陣疼痛讓我再次的清醒過來,小雨看著我,臉上有些薄怒的神色,“我和你說話,問了你半天你也不理我!”

    我突然笑了,這才是我認識的小雨,刁蠻中帶著一些天真,還有一些任性!我不由得^哈哈的笑了起來。“小雨,你不要怪我,我正在想你剛才的劍招中的禪韻,所以沒有聽見你的話,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說著我躬身一禮。

    小雨笑了,接著,她正色道:“正陽大哥,小雨還有一件事情求你!”

    我點點頭,“你說吧!”

    “我黃家世代為飛天效力,卻落得如此的一個下場,小雨這世間再無親人,想請大哥能夠幫我復仇,發兵天京,我要將那翁氏一門個個誅絕,方能慰姥爺的在天之靈!”說著,她露出愁苦之色,兩眼泛紅。

    我將她一把摟在懷里,“小雨放心!我必然助你復仇!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告訴你,那就是你的表哥黃夢杰還在世上,如今正在我軍團效力!”

    “真的?”小雨從我懷中掙脫出來,臉上帶著歡愉之色。

    我笑著說道:“真的,估計他今晚就會到達帥府,你們兄妹就可以見面了!”

    高秋雨臉上的愁苦之色一掃而光,忽聞這世上還有一個親人所在,她心中的高興都已經寫在了臉上。突然她奇怪的問道:“大哥,剛才我敲你的腦袋,為什麼你一點的感覺的都沒有?依你的功力,應該可以有所反應,怎麼我覺得你似乎沒有半點的內力?”

    我苦笑了一聲,“小雨,你應該知道在月前和梁大哥兩人合斗蒼云的事情吧!”

    “嗯,我聽說了,那時明亮大師聽說了你們的拼斗,眼睛發亮,就讓他門下的弟子一五一十的將你們的每一個細節講述,還不時的插嘴詢問。我聽臥佛寺的弟子說,自從明亮大師接任住持以來,從來沒有那樣激動!”說到這里,小雨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種神光。

    “那他怎麼說?”

    “大師當時聽完之后,只是說天威之擊,万物沉寂,但殊不知沉寂下面卻是生機!破而后立,百物潤生!世間少了一個高手,卻多了一尊佛!我不明白他的話意,問他他也不說,只是告訴我說將來遇到你,你會明白的!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好厲害的明亮,只是從他人的轉述中就明白了個中的奧秘!看著小雨好奇的神色,我緩緩的說道:“小雨,明亮大師神人一般,雖未見,卻同親眼見!我一生都無法超越他的境界了!當日和蒼云一戰,我們三人已經各出全力,蒼云引天雷一擊,威力宏大,我雖然接住了她那一擊,但是体內的經脈卻已經斷去了四五,如今功力全失,沒有數年的時間,難以再恢復到我全盛的狀態。所謂破而后立,就如同這花園中的樹木一般,在冬日的肅殺之中枯黃,衰死,但是到了來年,春風拂過,綠芽新出,依舊是生機盎然!大師說的就是我如今的狀況。至于后面的一句,則是針對蒼云,蒼云那日的引天雷一擊,已經感悟了無上的天道,世間再無半點吸引,從今以后,再也不會談論武事,這世間也許真的就多了一尊佛!”我不禁吁吁然嘆道:“我想大師也早已經感悟出了天道的緲緲,所以對于世間一切的煩心事,都閉上眼睛,視若不見,這樣的境界,絕不是你我可以体會到了!”

    點點頭,小雨突然想起了什麼,她說道:“對了,大哥,在我離開了臥佛寺的時候,大師曾經給了我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說是可以對你有所幫助!”說著探手入懷,取出了一封信件,交給了我。

    接過信函,我有些疑惑的打開,我實在不知道明亮和我要說些什麼,畢竟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緣,並沒有任何的交往,他又要告訴我什麼?懷著一絲疑慮,我認真的看著明亮的信函:字示許施主正陽:當日與施主寺中一見,知施主功力已漸入佳境,但是殺氣過重,終會身受其害。望施主不可忽視!

    前日聞聽施主與蒼云道友一戰,以身承天威一擊,成全蒼云道友全大乘之境,老衲心中感激異常。但天威一擊威力宏大,施主必然已受重傷,然施主最后的一擊也顯示出施主深明破而后立道理,老衲私下猜測,若無五年之功,施主定然難以全復!然亂世之中,施主又有遠博之志,如無神功在身,恐難以一籌壯志,故老衲冒昧授施主恒河手印,以加復神功恢復!所謂的恒河手印,不用任何的修持,講究無修無得無證,心境一如,順逆無拘,縱橫自在,乃是我佛無上的妙法修持!所謂“大象無形,大音希聲”,最大的相是無相之相,無相可見的是最大的象。似一物皆不中,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比仿,因為它是無形無相無可比擬的,它是大的不得了,盡虛空,遍法界,無物不包,無法不具。手就是心,心就是手,俗語說得心應手,就是這個道理。假如不是心,手也不會動。印就是我們和佛心心相印,佛心就是我心,我心就是佛心;故經云: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又云:千佛万佛共一体,即此意也!

    施主可憑借此法修持,相信三年內當可盡復功力,若與我佛有緣,或可感悟無上大道!

    修持之法,感由心悟,施主聰慧,定當明白老衲的含意!

    三年前,老衲曾贈與施主偈語,當時施主未曾理會,但如今想來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何謂佛心?施主定然無解,其實佛心既是施主的本心,老衲知施主非是一個嗜殺之人,但是欲望與仇恨將施主本心遮掩,需以佛法扶持,方不入魔障!持本心,血手何妨?求大仁,小仁或可拋棄,施主不妨体會!

    老衲送施主一個故事:“有一個牧羊人,很會牧羊,他所豢養的羊繁殖得很快,沒有多久,他的羊從几千只到一万只了。他很是節省,從來不肯殺一只羊請客或自己吃。別人見到他雖是眼紅,可是卻也奈何他不得。那時有一個人,很會機巧詐騙,走過來甜言蜜語地和他作成很好的朋友,牧羊人信以為真。于是這個人就對牧羊人說:”我和你已成為知己朋友了,心里不論什麼話都可以來談。我知道你沒有妻子,很是寂寞。現在我打聽東村有個女郎真是美麗極了,給你作妻子,很是合適。我作介紹人,是一定可以成功的。“牧羊人聽了很歡喜,就給他很多羊和一些其他禮物,算作聘禮。過了几天,這個人走來對他說:”她已經答應作你的妻子,而且你的妻子今天已經生了一儿子了,我特地來給你道賀。“牧羊人聽到還沒有見過面的妻子,就已經替他生了個儿子,心里更加歡喜,就又給了他很多羊和別的東西。再過了几天,這個人又走來說:”唉!真可措,你的儿子今天死了!我真替你難過呢。“牧羊人聽了以后,便號啕大哭,悲痛不止。”

    望施主牢記此故事,不可忘懷,或如今無法了解其中含意,但十年后,施主或者可以明了之中的含意!

    老衲多語,以犯我佛慎言戒律,但施主若可有所領悟,老衲同樣心喜。

    明亮

    看著手中的信函,不由得對明亮感激異常,閉雙眼而開心眼,世事都難以逃脫他的那雙法眼,我仰天嘆道:“這世間奇人眾多,許某當真是坐井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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