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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死翼耐薩里奧]黑權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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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2: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殘忍?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元氣大傷的蘭帕德領做了一次深呼吸,從重傷的狀態下重走上了軌道,“守夜人”的成員們開始通過構架完成的法陣開始在亞蘭蒂斯建立完善機制——五百名鐵匠和上百名木匠、獵人等各種領地內在冬季本來“休業”的領民遷往地底,在這里為領地開始輸出大量的財富

一支龐大的建筑隊伍同樣在地下開始在法師的幫助下整改地底城市的危房並準備建設一個的城市

這期間,對外界生的一切幾乎毫不知情的夜精靈聯系了墨菲斯,克倫澤和他的族人共有上百人願意以制造長弓為工作有償為領地服務,墨菲斯很痛快的讓他們將工作場合整改到了第一層世界——顯然克倫澤對第一層世界那些幾乎消失的血族存有疑問,墨菲斯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留給克倫澤一個略顯落寞的背影

因為這一個月,墨菲斯內心一直忍受著難以想象的不安

他試圖用心去做每一件事——對守夜人目前的所有部門每天進行巡查,不斷根據各方面的建議而進行改進,不斷地磨練自己的武藝和魔法實戰水平,但每天幾乎二十個小時的不眠時間之后,疲憊的他卻要在黑夜中繼續忍受心中掩飾很深的慌張

阿什坎迪在哪里?

即便那場涉及幾大位面近乎頂尖存在的戰斗已經過去許久,但是這場戰斗的結果卻讓墨菲斯徹底重認識了自己——同時也認識到了阿什坎迪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不受控制的,每當閉上眼睛,墨菲斯便會想起在墜入時空傳送門時伸手未能抓住阿什坎迪的那一刻...

沒有人能想象現在的他心中有多懊悔

黃金羅盤議會“干涉”后第四十天

墨菲斯來到了原本被布雷斯特家族稱為“禁地”的位面傳送門前,兩只級別高的深淵魔獸在墨菲斯身旁,斯芬克斯恢復了折耳貓的形象,在墨菲斯腳邊打盹,而海德拉則終于可以幻化形態——不過它的形象比較詭異,是一個微型的“龍”

忽扇著雙翼而身長不到兩米的摸樣讓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大鳥,但鋒利的爪子和頭頂的龍角卻說明這只家伙已經走在了大多數深淵魔獸的前列,四處亂飛的海德拉在上空盤旋,不亦樂乎()

可墨菲斯卻沒有絲毫笑容,連日來,自虐般的自我訓練讓他的身體傷痕累累,睡眠嚴重不足讓本來能夠通過假寐而休息的他同樣生出了濃重的黑眼圈

微微低著頭,墨菲斯望著身前,輕聲道:“沒有什麼想說的?”

他的身前,是被禁錮的惡魔安達里爾

痛苦之母遭受了惡魔領主索蘭達的詛咒——即便這是索蘭達在無法擺脫傳送門禁制時釋放的法術,但其等級一樣達到了恐怖的八十級,也就是說,這個家伙揮手間釋放的禁咒已經過了當初墨菲斯和阿什坎迪簽訂的“聖仆契約”——那個源于《死海契約》的法術,而其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原本以真身展示在人類位面的痛苦之母恢復了人類的摸樣,並且實力驟減

她的身軀不再呈現之前墨菲斯所見的完美狀態,如凝脂般的肌膚呈現出了病態的蒼白,雙眼微微凹陷,像是脫水嚴重的病人,纖細的手指干枯異常,原本柔順的長亂糟糟的,整個人仿佛突然間蒼老了十歲

不過即便如此,她的美貌依舊足以讓整個蘭帕德的女人嫉妒

黛拉在禁錮了這位惡魔之后原本已經準備一擊干掉她,但是墨菲斯卻在那一刻問向了導師一個問題——“如果殺死了她,我如何尋找阿什坎迪?”

當時黛拉面色極冷的回了一句話:“你是否願意因為一個曾經攪亂整個地獄位面的女人而留著一個可能禍及整個位面的惡魔的性命?”

墨菲斯深深記得黛拉在他最終選擇留著安達里爾性命時說出的話語——“作為‘法則’議會成員,我反對你”

隨即,她什麼也沒做,轉身離開

顯然,墨菲斯明白了她話語中的意思——作為“法則”成員,她拒絕墨菲斯的請求,但她最終沒有殺死安達里爾,是因為她在用行動告訴墨菲斯:作為人類,若自己心中沒有一分值得瘋狂的信念和堅持,恐怕比惡魔毀滅世界的危機還要可怕

此刻的墨菲斯,正在為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一個目標所努力,面對沒有任何回應的安達里爾,他繼續問道:“阿什坎迪去了哪里?”

四肢被元素鐐銬禁錮的安達里爾一直坐在地上,她的身體四周是一圈厚實的元素墻壁,顯然這位惡魔已經沒有力量去掙脫禁錮,纏繞的紗巾已經隱約可見她那皮包肋骨的身體,面對墨菲斯的問題,她緩緩抬起頭,輕聲道:“這是你第三百七十八遍問這個問題了”

墨菲斯此刻的摸樣和安達里爾出奇相似,兩人都是一幅睡眠不足而病態的面色,他對于安達里爾的話語毫無回應,只是默默的望著她

和之前來過的幾十次一樣,墨菲斯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對峙持續了幾分鐘,墨菲斯輕輕閉上眼睛,試圖平復自己內心從未停止的忐忑,轉身離開,卻聽到背后的女人突然低聲道:“你知道我中了索蘭達的什麼法術麼?”

墨菲斯的腳步停住,微微側扭過身,那雙眼睛毫無感情的望向了痛苦之母,等待著答案

“衰老詛咒,無法阻止的衰老,如果我沒有及時返回地獄,那我就會老死在這里”

安達里爾的話語毫無氣力,帶著許些自嘲

墨菲斯似乎明白了為什麼黛拉會輕易離去而不做任何措施,眼前的安達里爾已經虛弱到了和自己水平相近的實力,這對于之前可以讓阿什坎迪吃虧的痛苦之母而言簡直就是跳水般的衰減

“可我並沒有看到你衰老多少”

“你?呵——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會明白為什麼索蘭達在那一瞬間有著成千上萬的咒語可以對我釋放卻唯獨選了‘衰老詛咒’?你可知一個女人最怕的是什麼?”

墨菲斯不知道安達里爾是如何從人類墮落為惡魔的——那個在神殿中為了讓自己容顏永駐而整日祈求眾神的女孩最恐懼的是什麼?

她永遠不願看到…自己的容顏有半點衰老

保存實力還是保持容顏不老,安達里爾和曾經一樣,選擇了后者,因為她無法走出那個籠罩一生的陰影

“這並不是我關心的事情”

“是麼?索蘭達的話你也聽見了,讓我與衰老抗爭或回去面對他的問責,他總是能給我無法選擇的選擇”

“你回不去的”

“所以等我死在這里,你也不用去思考那個小蝙蝠的下落了”

下一刻,一個由風元素凝聚的氣彈直直轟在了安達里爾的腹部,“呯”的一聲將她打的身體懸在了半空,卻因為四肢的元素鐐銬而重墜地

“咳”

痛苦之母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曾經蔑視的敵人如此羞辱,但是虛弱的她卻望著地面笑了:“年輕人,只有這點本事,還不足以讓痛苦之母體驗到痛苦”

“痛苦?”

墨菲斯瞇起眼睛,心中有一股怒氣的他確實對這個女人極其無奈,但是下一刻,墨菲斯伸手間利用冰元素凝聚了一道冰墻

“寒冷對于我來說,並不算值得上心的事情”

安達里爾看著墨菲斯,有恃無恐

但是當她注意到墨菲斯拔出聖槍殘片,以一個干脆利落的豎劈將冰墻削開時,表情瞬間一變

墨菲斯沒有傷害安達里爾,相反的,他的豎劈只是將厚實而粗糙的冰面從中間劈開——但是因為包裹著能量的聖槍極其鋒利,這道被劈開的冰面留下了將近一平方米的光滑鏡面

而這面冰鏡,則正對著安達里爾

“享受你容顏衰老的過程,惡魔”

墨菲斯彎腰,極其熟練的在地面刻畫了一個冰霜法陣,生生灌注了大量晶絲能量以維持這面墻壁不會融化,隨即邁步轉身走向了遠處——一直懶洋洋的斯芬克斯爬起身跟上了他的腳步,而海德拉則一個俯沖,親昵的落在了墨菲斯抬起的手臂上,如同貴族馴養的雄鷹般桀驁

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再沒有回過頭

“該死的人類我誓你會為此下煉獄的你這個混蛋我要讓你的靈魂在顫抖中消散”

安達里爾仿佛要死破喉嚨的尖叫響徹整個亞蘭蒂斯,她突然間的爆始料未及,但是顯然這位痛苦之母已經沒有能力去做出任何事情——哪怕是打破立在她面前的那面冰鏡

殘忍?墨菲斯輕輕搖頭,決定世界是否殘忍的不會是任何其他人,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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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2:1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狂妄

蘭帕德迎來了短暫的平靜,對于墨菲斯或弗丁加百列聯軍來說或許如此,不過顯然,一些當前並未參與的勢力開始了他們的行動。

一個月后,在地底一片專門的空地上與讓娜對戰的墨菲斯停住了手,擦了把汗。

讓娜收起了墨菲斯贈予他的長劍——那柄來自衣卒爾遺產的魔法長劍異常鋒利,此時等級達到“α”級的讓娜已經是邁入古西迦級別的騎士,不過顯然她的實力會伴隨著她的殺戮而顯著提升,墨菲斯同樣重新邁入這凡人眼中的第十一級,所以這種對練對于墨菲斯而言剛剛好。

讓娜如以往般沉默,將墨菲斯奉為主人,卻從未摘下過那龍頭狀頭盔,她在墨菲斯停手后便如雕塑般站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動作,甚至于那閃爍著藍色光芒的兩道光點都消逝不見。

“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墨菲斯邁步走向返回地表的傳送陣,問道:“為什麼要拒絕自由?”

在處置好所有領地事物后,墨菲斯曾經鄭重地提出過解除與讓娜的契約,但是這位靈魂狀態的騎士並未有過多猶豫便拒絕了。

“自由于我而言,是毒藥。”

當初沒有說出理由的讓娜此刻如是回答,“自由的靈魂會消散,就像我若沒有鎧甲的禁錮,便無法再一次持握手中的長劍。”

“握緊長劍是為了什麼?”

“我只需要命令,便夠了。”

讓娜跟在墨菲斯身后,再沒有多余的話語。

墨菲斯突然想問及讓娜的身世,卻發現身前的法陣閃爍著光芒——這代表著地面有消息需要他處理,所以最終他還是沒有問出口,轉而邁步借助法陣的力量朝著地表飛去。

地面之上,一支來自西巴利切的隊伍停在了伯爵府的門前。

顯然,上一次類似的隊伍來時,傳達的消息是巴利切即將攻打弗丁——不過如今那位陛下所有的算盤因為墨菲斯而打亂,巴利切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軍事行動便被神聖加百列與弗丁帝國聯軍險些打殘——雖然幾場戰斗下來東巴利切的領主們占據了優勢,可沒有西巴利切皇室的支持,貴族領主們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如今,來自西巴利切布提嘉皇室的信使隊伍再一次來到了東巴利切目前的核心區域西塞林,其目的和帶來的消息,可謂重要異常。

身為領主,黑格爾盛情歡迎了人數超過一百的皇室使節,但這群趾高氣揚而無人經歷過戰爭的儀仗隊伍顯然對于西塞林略顯蕭條的氣氛嗤之以鼻,即便是面對聞名遐邇的黑格爾領主,身穿紅色使節禮袍的皇家信使一樣沒有過多客氣,甚至可以說趾高氣昂。

黑格爾領主在略顯寒酸的伯爵府大廳接待了這位信使,雙方氣氛並不融洽,不茍言笑的蘭帕德領主坐在正座之上,看著那位紅袍信使的表情已經開始變得有些冷淡,長著一張如女人般精致面龐的信使音調陰柔,手中一張帶有皇室徽記蠟封的羊皮紙,姿態倨傲。

墨菲斯從地下城走出,遠遠的便望見了伯爵府外那一片仍舊騎在馬上的信使護衛隊伍,士兵們一身精致銀色鎧甲,為了保暖,馬匹的身上甚至披了一層染成紅色的棉甲,他們並沒有下馬,一個個似乎對西塞林這種領主城市連一絲敬意都不存在,見此情況墨菲斯心知肚明來者是為了什麼,伸了個響指,他邁步便走向伯爵府大廳——旁邊的斯芬克斯跳上了旁邊高聳的墻頭,隨即便站在那里盯著這群騎士不再動彈,而海德拉則直直飛起,貼著旁邊的屋檐飛向了伯爵府的二樓。

身后不遠處,讓娜邁步跟上了墨菲斯,不發一言。

在伯爵大廳門前,墨菲斯停住腳步不再前進——而大廳內的話語已經傳到了屋外...

“這是皇室的命令,我想您應該明白這意味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這就是布提嘉的態度,那麼我無可奉告。”

黑格爾直直打斷了對方的話語,他盯著這位信使的眼神犀利異常,雖然沒有身穿戰時的重鎧,但他寬厚的身軀即便是坐著,依然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壓迫感。

“我想您誤解了一些概念。”

咽了口唾沫,在談話開始前姿態高傲的信使迫于黑格爾的威勢而聲音有些顫抖——“這封信件來自哈蘇陛下,所以...”

“有話直說。”

黑格爾直接打斷了他的廢話。

“我的意思是——好吧,陛下的手諭。”

他最終還是直接將那張卷好的羊皮紙雙手遞交給了黑格爾,不再拿捏任何架子——黑格爾伸手拿過,撕開后低頭看了幾秒鐘,隨即他的手指微微捏緊,隨即緩慢的抬起了頭。

信件前半段的內容很正式,是西巴利切皇室對東巴利切抗爭侵略者的一套嘉獎之詞,並邀請各位領主到布提嘉參與授勛儀式等等,但是信件后半段的火藥味道很濃——皇室竟然直接指出讓黑格爾帶著“背后的那個人”一並去往皇室!

顯然,傀儡政權的事實已經被皇室所察覺,而這一封信,則意味著矛盾的半公開化。

說到底,身為半個“領主”的黑格爾在這種情況下做不了主,他和布提嘉皇室的仇恨源于自己身上背負的姓氏,而如何與皇室對抗則成為他心甘情願成為墨菲斯下手的重要原因——如今,是否與皇室公開激化矛盾的選擇放在了他的面前,不過這位格拉斯繼承人並未輕舉妄動,他思考片刻,繼而道:“我想我需要一位朋友進來說話。”

隨后,墨菲斯和侍從讓娜便在護衛的帶領下走入領主大廳,而一身紅衣的信使則一臉疑惑——看得出來,他對手中信件的內容根本一無所知。

一身重鎧的讓娜出現在這里時,氣氛突然間變得詭異起來。

“大人,有些消息。”

令信使瞠目結舌的,黑格爾彎腰將手中的信抬起,遞向了墨菲斯——顯然,他已經決定不再將這處戲演下去。

而墨菲斯則沒有任何多余表情,伸手拿過信件,旁若無人的閱讀后直接用元素火焰將其燒成了灰燼。

“黑格爾大人,我想這是涉及領主之間的談話,其他人不應該——”

“你是誰?”

墨菲斯直接就座,似乎已經下了決定,隨后抬頭道。

這句話讓原本想和黑格爾說什麼的家伙徹底愣住,他遲疑的答道:“我是布提嘉皇室的信使,為蘭帕德領主帶來了哈蘇的手諭——”

“那你為什麼還不走?”

墨菲斯極其粗暴的打斷了他,神態開始變得極其不耐煩,揮揮手道:“你只是個送信的,信已送到,還留在這里干什麼?”

“你...”

饒是見過再多的場面,這個被羞辱的信使也有些沉不住氣,他本身擁有男爵爵位,雖然只是繼承而來,但在蘭帕德這種“小地方”,一位布提嘉特使受到高人一等的禮遇永遠是慣例才對...可眼下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似乎毫無善意——黑格爾的氣勢尚且讓他老實一些,但墨菲斯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小孩子何以如此囂張?

“我奉皇室命令而來,並且必須得到答復才能離開,你——無權驅逐我,羞辱我,就等同于羞辱哈蘇陛下!”

護衛拔劍聲響成一片,大廳的氣氛瞬間降入冰點。

黑格爾不發一語,而墨菲斯則把目光緩緩挪向了這個激動的信使的臉上,輕笑道:“與皇室為敵?這句話你說了算?”

“狂妄!”

“狂妄?蘭帕德面對十幾萬大軍的時候,你們這些看笑話的感覺是不是很悠哉?”

墨菲斯起身,突然間爆發的他帶著遠比黑格爾還要恐怖的氣勢邁步走到了這位個子和他相仿的家伙面前,伸手在對方胸口毫不客氣的戳了戳,“一群沒有面對過敵人的廢物,在這里狐假虎威,是不是需要我——來告訴你們什麼叫真正的‘狂妄’?”

此時此刻,墨菲斯那十一級的強大氣息毫無保留的噴薄而出,面前這個沒有比自己大多少的小男爵頃刻間身體僵硬滿頭冷汗,他想說話,卻如同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般吐不出半個音節,手臂想要抬起,卻發現四肢如被凍結!

伯爵府大廳內有六名隨信使而來的守衛,見此情景他們立刻拔劍準備保護受到威脅的男爵信使,可是手中的劍柄剛剛抽出,一聲駭人的咆哮便讓他們集體停住了腳步!

一個巨大的身影擋住了原本應該照進屋內的光線。

轉過頭,他們第一時間看到的是一個碩大的蛇頭,可是隨即卻發現這蛇頭竟然屬于一頭高度超過四米的大型魔獸的尾巴!蝰蛇摸樣的蛇頭有著堅硬的鱗甲和一雙惡毒的三角眼,猩紅色的蛇信足有半米多長,張開的嘴巴里滿是鋒利而層層疊疊的毒牙,這還僅僅是斯芬克斯的尾部——它的身體足足占據了整個在伯爵府外的空地,低伏而充滿爆發力的身體面對著門外那近百名信使衛隊的成員,低吼聲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你們竟然敢對信使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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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2: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馬格納斯議會的爭論

帶著最后的希望,男爵信使顫抖著說出了這句話,可墨菲斯和不遠處冷眼相看的黑格爾卻完全是一副冷漠表情,似乎他的性命和路邊的野狗般低賤——這更讓他腿抖得厲害,“你們殺了我,皇室絕不會就此罷手!”

“你是不是把問題想得有些復雜了?”墨菲斯緩緩抽出了腰間的普通短劍,輕輕搭在了對方的脖頸上,冰冷的刀鋒激起了他的一身雞皮疙瘩,“信使隊伍在寒冷的冬夜中遭遇了蘭帕德流寇和逃兵的襲擊,無一人生還,這個理由對于皇室來說很難接受麼?”

貴族的言辭墨菲斯早已熟悉,和他相比,眼前的男爵完全就是個政治初哥——也難怪他只能干干送信的差事。面對墨菲斯的這套言辭,自知可能躲不過這一劫的信使干脆兩腿一軟,“啪嗒”一聲癱坐在地,面色土灰。

“脆弱的貴族。”

墨菲斯撇了撇嘴,轉身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輕聲道:“去布提嘉的事情黑格爾領主已經答應,你可以回去報信了。”

這句話讓這位已經被眼前陣仗嚇的快昏死的男爵愣住,繼而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剛想想說什麼,卻看到墨菲斯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繼續道:“聽不見我說什麼?你,可以回去報信了。”

“是,大人!”

男爵翻身而起,幾乎是屁滾尿流的邁步就要往外跑,他轉過頭,卻是發現剛剛那個巨大而恐怖的魔獸竟然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只正在舔爪子的折耳貓,四周手持長劍的衛兵卻都是一副見鬼了的臉色。

“等什麼!?快走!”

他呵斥著手下,卻不知自己華麗的紅袍下,褲襠已經一片濡`濕。

墨菲斯望著慌忙撤離的信使隊伍,轉而平靜異常的說道:“布提嘉皇室的實力有多強?”

“沒有具體數據,明面上的法師和騎士普通人都耳熟能詳,但真正隱藏的,沒幾個人清楚。”

黑格爾明白墨菲斯剛才是直接用自己的行動朝布提嘉皇室發出了信號——去布提嘉授勛?墨菲斯肯定要去,並且一定不會讓那群所謂的強者如願而歸,此刻給信使一個下馬威,到時候皇室定然會用自己的最強陣容還以顏色,而那時,“皇室實力有多強”的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雙方心知肚明的一步棋。

“格拉斯家族為什麼會跌出大陸前十?”

墨菲斯的思路似乎跳躍的很快,對于布提嘉的事情再也不提一句,直接提出了下一個問題,而發誓要將布提嘉皇室滅族的黑格爾沉默片刻,低聲回答:“大陸的十大家族,說起來幾乎每十年都要更替消失一部分,格拉斯家族度過了黃金階段,衰退的命運無可避免,只能說它和所有其他跌出前十位置的家族一樣,敗給了時間。”

“敗給時間...呵,”墨菲斯笑了笑,抬手朝門外那群正在撤離的信使做了個手勢,屋頂的海德拉得到命令瞬間飛向天空,隨即他聳了聳肩道:“我不想聽那些無謂的理由或托辭,你明白我問的是什麼,也知道我想要什麼樣的答案,如果能說,就說——不想說,我不強求,但不要和我說這種浪費時間的話語。”

門外,海德拉的身體在飛行過程中驟然將身體恢復了原本大小,那巨龍般的形象和帶著壓迫性氣息的身影從信使隊伍上空劃過,一聲龍吟般的吼叫險些讓走在隊伍中央的紅袍信使跌下馬——顯然,這一次,他不會覺得剛剛自己看到的斯芬克斯是幻覺。

黑格爾望著屋外那劃過天空的巨大身影,最終不自然的咳嗽一聲,說道:“那是幾代之前的事情,我所知道的並不詳盡,顯然父親不想讓世仇傳遞下來,可是他的失敗,意味著我仍舊要承擔來自祖輩的仇恨。”

“對布提嘉皇室?”

墨菲斯向后靠了靠,讓娜自然地站在他身后,不發一語。

“格拉斯家族屬于北方,屬于終年積雪的極北之地,但是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里,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似乎因為是布提嘉皇室幫助了格拉斯家族,但事實上正相反,是他們摧毀了我的父親和家族...讓本就遲暮的格拉斯分崩離析,格拉斯家族的世仇並非布提嘉皇室,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在追尋家族衰落的原因——可能是某個叔叔被人利用?又或者十大家族中的某個對格拉斯家族動了手。”

黑格爾嘆了口氣,“但是最終,所有線索都指向了布提嘉皇室——一個只能算大陸二流的皇室將排名前十的格拉斯家族拖垮並不動聲色間使其分崩離析,我只能說自己的失敗怨不得敵人的強大。”

“所以你要一個人摧毀他們?”墨菲斯指了指西邊,“所以你來到了這里,卑躬屈膝成為領主,想借此反擊?”

黑格爾沉默片刻,低聲道:“你無法想象我在二十年前剛來巴利切時的情景,一名侍從,兩匹馱馬,那是我當年唯一的資本。”

“可你仍然不知道你敵人到底有多強大。”

墨菲斯說完這句話后有些失神——他想起了阿什坎迪,想起了亞蘭蒂斯禁錮的安達里爾,又想起了這兩個女人的“敵人”和自己在其他位面見識過的那些強者,說起來自己和黑格爾有什麼區別呢?

“我可以不問敵人有多強大,但我必須明白,自己一定要走在變強的路上。”

黑格爾的回答讓墨菲斯陷入沉默。

半晌,墨菲斯最終下了決定,起身道:“準備好去布提嘉的隊伍,希望他們給我的驚喜,比我給他們的驚訝大。”

在墨菲斯為西巴利切明顯不懷好意的邀請之下做出決定時,遙遠的“天堂”,被智慧天使珀爾修斯禁錮在法陣中央的阿什坎迪已經獨自在這里度過了兩個月的時光。

天使之界的環境很舒適,甚至可以說愜意,陽光溫暖,夜晚的星空透徹而迷人,可是這對于一個被禁錮的女人來說,毫無意義。

綠眸阿什坎迪坐在法陣中央,抬頭望著頭頂的天空,似乎對自己“一覺醒來”后被無數光之鎖鏈禁錮並無多余疑惑,她的四周空無一人,好像天使們已經遺忘了這里還有一位陌生的訪客。

可是今天,當綠眸阿什坎迪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面前時,她才發現這里的人們似乎和自己認識中的人類有些不一樣。

“你們...是天使?”

她的聲音柔弱,下肢無法動彈而只能癱坐在法陣之上,摸樣楚楚可憐,讓來到阿什坎迪身前並做好隨時戰斗準備的天使們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戰斗天使們並未多言,他們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馬格納斯議會的主天使們就珀爾修斯帶來的信息爭吵許久,最終卻沒有得出任何一致性的結論——因為烏列出現在了馬格納斯議會並用無可辯駁的證據證明了自己並非如阿什坎迪所言般做出了種種駭人事跡。

無奈之下,阿什坎迪成為了唯一的人證,被二十七位戰斗天使用法術禁錮著拖到了馬格納斯議會的“審判庭”。

圓形而金黃色的露天大廳,平坦而刻畫著無數天使形象的潔白地板,阿什坎迪被兩位戰斗天使放置于審判庭中央后抬起頭,好奇的望向了四周。

十三個座位,所有的主天使都長有形態各異的翅膀,有的如白霧般虛無飄渺,有的則呈金黃色並凝如實質,他們無一不被兜帽或頭盔遮蔽了面容,當中身形最高大的一個頭頂漂浮著金色的光環,腰間一柄藍色巨劍。

綠眸阿什坎迪凝望眼前,卻是第一次皺起了眉頭。

顯然,她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氛,那位跨有藍色長劍天使的面容雖然沒有顯現在她的面前,但這位直覺超乎尋常的血族卻依舊捕捉到了那空氣中一閃而逝的敵意。

“阿什坎迪米斯瑞,來自人類位面的血族,你可願意對你之前與珀爾修斯說的話語負責?”

十三個座位高高在上,給她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阿什坎迪抬起頭,天空之下這些坐在審判席上看著自己的家伙們一個個冰冷而毫無感情,問話的天使有著銀白色的肩鎧,語氣平靜卻讓人生出距離感。

“你們很奇怪。”

綠眸阿什坎迪盯著所有的天使看了半晌,最終微微歪著頭回答道:“素不相識的你們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審問我,誰能告訴我為什麼?”

上一次這個安靜的女人占據阿什坎迪的身體時,她第一次與墨菲斯接觸並互相了解,並且永遠忘不了坐在海德拉后背上與墨菲斯遨游云海時內心難以想象的激蕩——曾經的她從不認為世界的魅力會讓自己睜大雙眼願意去探索,不過美好的一切似乎都是轉瞬即逝,墨菲斯的離開、讓娜的犧牲、守夜人的重擔讓她再一次沉寂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所以當這個屬于孤獨的人格再一次蘇醒時,她依舊如第一次看到墨菲斯時那般,波瀾不驚的面容背后,是一顆滿是傷痕的心。

似乎是沒有想到阿什坎迪會如此回答,在場的天使們互相對視,最終另一位雙手手腕處漂浮著淡金色光環的主天使起身道:“從未知位面來到天使之界,你對著禁錮你的天使珀爾修斯說出了你的經歷,而現在,你擺出一副懵懂的樣子,是否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蔑視馬格納斯議會的權威?”

“拉斐爾,這不該是議會應有的態度和語氣。”

智慧天使、同時位列于席的珀爾修斯打斷了憤怒天使拉斐爾的質問,對于這位“同僚”有些蠻橫的語氣,他並不認同。

扭頭望向阿什坎迪,珀爾修斯道:“血族,如果你不是在試圖欺騙天使之界的馬格納斯議會成員,請問你為什麼要回避問題?至于你對議會的質疑,我可以給出一個很簡單的答案。”

這位智慧天使抬起手,一幅清晰的幻想圖案出現在了阿什坎迪面前。

一個看起來並不復雜的地圖般的光幕,上方是三個圓形島嶼組成,分別寫著“天使”、“神殿”、“聖堂”,向下,也就是圖案中樣的位置有著最大的島嶼,寫著“人類”,而最下方,則是三個燃燒著的島嶼,寫著“沉淪”、“深淵”、“煉獄”。

“血族,你屬于人類世界,但是你的同類始終在地獄三大位面為制造混亂做出著努力,而我們——”珀爾修斯身體向后靠了靠,雙臂張開,“天使之界的馬格納斯議會,一直致力于修正血族所制造的錯誤,或許你會說你並沒有參與其中任何暴`行,如果是在位面中立的人類位面,我會與你坐在平等的位置對話,可是現在,你不請自來的出現在了天使之界,我想,你應該明白馬格納斯議會是否有權力...或義務這麼做。”

“所以我們是敵人?可是我並不認識你,你想知道的問題我沒有任何答案,”阿什坎迪不疾不徐的抬頭望著珀爾修斯回答道:“我只知道之前的我並不在這里,而是在一個叫西塞林城的地方。”

馬格納斯議會的眾位天使一陣沉默。

天使之界並非地獄,但是對于某些問題而言,他們采取的手段並不會比地獄高明到哪里去——當阿什坎迪被兩位戰斗天使拖向不遠處的“制裁廳”時,中央位置始終沉默的烏列,第一位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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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2: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我認輸,人類

亞蘭蒂斯開始了一次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翻修”。

無數工人在地底開始了建造,伐木部隊朝城市外圍那些黑暗中茂密的森林進發,五百名鐵匠已經在地底安置好了他們的鐵砧,一個專門用于武器制造的軍事區域規劃在了城市的邊緣,木材和煤炭被扔進熔爐,紅色的火光連成了海洋,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已經開始在地底世界中回蕩。

精靈們在伐木部隊的幫助下收集了大量木材,制造的第一批長弓和克里斯蒂娜領主運送來的精鐵箭已經交付使用,克倫澤已經帶領一部分願意為墨菲斯工作的夜精靈族人定居在了地底世界第一層,並且在熟悉了這里的環境與氣息后,越來越多的族人開始表現出他們願意遷徙的意圖。

而在亞蘭蒂斯的角落中,被禁錮于此的安達里爾已經不再如墨菲斯豎立冰鏡時那般狂暴。

一個半月前,墨菲斯揮手制造了一面讓她可以直視自己面容的光滑冰鏡,這對于一個愛惜自己容貌甚于生命的女人來說,幾乎是堪比剝奪靈魂的痛苦——對于安達里爾來說,這種行為足以讓她殺死墨菲斯一萬次。

女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對于墨菲斯來說,她們的情緒經常顯得荒謬而不可理喻,如果說有什麼可以讓他安靜接受的,只會是貞德那種如陽光般溫暖而平靜的類型——至于阿什坎迪、莉莉絲甚至依琳達爾,在他的印象中都有些無法理解的部分。

而此時此刻,曾經叫喊著要把墨菲斯千刀殺萬刀剮的安達里爾安靜如雕像般坐在地面上,那面讓她靈魂都受到煎熬的鏡子依舊豎在面前,只是鏡中人已經明顯顯露出了和之前的不同——曾經的安達里爾有著讓人猜不出年齡的美貌,可是此刻她的眼角已經出現了一絲皺紋,而皮膚更是蒼白的可怕,如同多年沒有見過陽光而被囚禁的犯人,原本亂糟糟的頭發更加糾結,渾身上下僅一身紗衣的安達里爾在寒冷的黑暗中瑟瑟發抖。

她的實力已經因為維持自己容貌不老而下降到了III級,這個級別對于“煉獄”而言,基本上算是處于食物鏈的最底端——讓一個魔王級的惡魔忍受“衰老詛咒”而到這種地步,可謂殘忍。

似乎是妥協,又或者做出了什麼決定,在不知多少個日夜之后,始終沒有再與墨菲斯說過話的安達里爾突然間起身,低頭看著自己被元素鎖鏈禁錮的雙手,出聲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她回憶起了當初自己從神殿出走的情景,那個臉上帶有一道丑陋傷疤而終日低頭不敢與人對視的女孩離開了她曾經以為是最溫暖的家的神殿——她的祈禱、她的期望,最終被現實響亮地抽了一個耳光,並且一擊打碎了她那自認為堅強的心靈。

傾國傾城的容貌被毀,對于一個視其如生命的女人來說有什麼樣的后果?

安達里爾來到了最高的山峰之上,極目遠眺后,這個有著I級實力的神殿祭司無助的做了最后一次祈禱——她祈禱這個世界能夠忽略她面容的丑陋,為她留下一絲寬容。

躍身跳下山崖,她消失在了世人的視野中。

但這卻不是故事的結尾。

“自殺,必要下地獄。”

在那個信仰諸神的年代,這句話一樣是無數人口口相傳的內容之一,安達里爾睜開雙眼時,耳邊只有無盡的嚎叫與悲鳴,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得到諸神的寬恕,反而受到了更加嚴厲的懲罰——死亡?那不過是痛苦的開始罷了...

“我的經歷,到底算什麼?”

安達里爾的身體在黑暗中緩緩釋放出了幽綠色的光芒,無數再不願想起的記憶在眼前閃過,這位面容已經如中年婦女的惡魔竟是緩緩留下了一滴眼淚。

“人類,你的所作所為,是否就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她抬起頭,問向了身前。

陰影中,墨菲斯邁步而出,孤身一人,望著身前身體出現異狀的安達里爾,表清平靜的回答:“有些事情,做了就無法后悔,無論是無意還是刻意。”

“呵,這種話只有勝利者會說,如果有一天當你的靈魂被我捏在指尖隨意處置時,我也會這麼和你說——處于高位的人,總是不會想起自己在低位時的摸樣,他們唯一記住的只有仇恨和屈辱,不是麼?所以內心永遠要加倍奉還這些曾經受到的不公待遇——就像你曾經如螞蟻般在我面前而被我嘲諷,而現在將這些加倍奉還,對吧?”

“你忽略了一點。”

墨菲斯緩緩的抽出了手中的聖槍碎片,手指拂過時帶起的點點金光為著幽冷的空間帶起了一抹暖色“世界並不是單純由仇恨組成的,如果你活在仇恨中,眼中自然看不到那些對于世界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他向前邁步,手指點了點冰鏡,元素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環驅趕寒冷的火焰圓環。

“你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愛,看不到信任,所以你偏執的認為所有人都與你對立,不是麼?”

安達里爾聞言低頭輕笑,那已經干枯的雙手如骷髏般,在四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觸目驚心,“年輕人,你經歷的太少,這番說教我早在千年前就聽人說過,可是你盲目的相信了,而我,則用千年時間證明了它並不可信。”

她抬起頭,竟是對墨菲斯做了個遺憾聳肩的表情,“說吧,在陰影中盯著我這麼久,你有什麼想說的?”

墨菲斯並無被揭穿后的尷尬,事實上在蘭帕德的事務敲定之后他便每天都要在這里站立片刻——為的什麼?自然是因為在時空亂流中失蹤的阿什坎迪。

“我需要知道她的線索。”

安達里爾微微側過頭,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手腕的鎖鏈,眼簾低垂,似乎第一次在思考這個問題背后的答案,可是半晌之后,她卻低聲回問道:“你愛她?”

愛她?

這個問題如同定身術般讓墨菲斯倏然間愣住,“愛”是個多復雜的字眼?自己剛剛還在與眼前惡魔的對話中提到它,可是當問題擺在自己身上時,他卻明白自己確實如安達里爾所言...太幼稚了。

“呵,我明白這個字眼對你的困擾,不過這並不妨礙你依舊占據主動——我的確無路可選,是在這里老死,成為日后無數人的笑柄,還是說出幾個並不重要的線索以換取一些可能的‘仁慈’?”

“其實我想指出你一個古怪的地方。”墨菲斯將聖槍碎片在手指間旋轉著,“總以自己的思考方式揣測別人,並不能得到真實的答案。”

安達里爾很不客氣的撇撇嘴,似乎對墨菲斯的話語根本懶得搭理,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那麼你又會用什麼條件來換取我口中的‘答案’。”

墨菲斯揚了揚眉毛,他沒有想到這位魔王級惡魔會突然軟了口風,但這通常意味著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即將發生,他將聖槍碎片改為了持握,后腳微微挪了挪,回答道:“你說不說最終都會因衰老詛咒而死,而現在你想要的是什麼?”

“哈,我如果在這里死了,靈魂依舊會被索蘭達拖回地獄,那時候可就不是看著自己變老那麼簡單了——我想活命,但不是為了索蘭達而活命,這就是我的請求...沒錯,是‘請求’,你明白這個字眼對于一位魔王級惡魔意味著什麼麼?”

安達里爾身體表面的光芒似乎越來越亮,這似乎意味著她正在使用一個能量消耗極大的法術,“我可以和你簽訂契約——當然,可以是最卑微的主仆契約...哈,簽訂成功后,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她瞇起眼睛,天使般的面龐有著魔鬼的笑容。

“並且,不求回報。”

“哢!”

安達里爾的話語剛說完,便發現包圍自己的元素囚籠被墨菲斯一拳轟碎,繼而這個年輕人竟是一步沖到了自己的面前,“呯”的一拳轟在了腹部!

渾身綻放幽綠色光芒的她霎時間被打的飛起,繼而因為四肢被元素鎖鏈囚禁而扯的重重摔在了地上。

“真以為我和你一樣幼稚?”

墨菲斯伸手拎起這個滿肚子陰謀的女人,一把將她的身體扯進——兩人的面頰幾乎貼在一起時,墨菲斯的手指已經陷入了安達里爾脖頸細嫩的皮膚內:“要麼說,要麼死,對于惡魔,我沒有過多的仁慈。”

他很清楚,其實從頭到尾一直是自己處于談判中的劣勢——如果安達里爾就這麼死了,自己再也無法從中尋找任何線索,安達里爾當然深知這一點,卻依舊一步步將墨菲斯扯入陷阱...契約?已經和阿什坎迪簽訂過聖仆契約的墨菲斯對于這個字眼的認識可遠遠超過安達里爾想象。

“你還能怎麼樣?”安達里爾咳嗽著笑出了聲,她的臉頰因為墨菲斯的手掌捏住脖頸而開始變得青紫,“是不是以為你的拳頭可以讓你離答案更近?是不是認為,我的實力下降到比你還低的程度后,就真的拿你沒辦法了?”

墨菲斯松開了手,望著安達里爾問道:“你還有多少時間?”

“這才像是談判的樣子嘛。”

痛苦之母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口卻是突然閃爍起了微光,“讓我看看她在你心中有多重要...”

雙手抬起,安達里爾在空中飛速繪畫了一個復雜而深奧的法陣,繼續道:“如你所見,主仆契約,我做主人,你做仆人,如何?我想你肯定想要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而唯一能帶你去的,只會是我。”

“試探底線?你不過是在利用語言制造陷阱罷了。”墨菲斯心中有片刻的猶豫,卻立刻下定了決心,抬手用聖槍從這個光幕組成的法陣正中劃過,碎裂聲中那惡魔的契約圖案消失瓦解,“知曉位面秘密的人不止你一個,你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你別無選擇,否則也不會來這里,不是麼?”

安達里爾的容貌因為剛剛釋放了法陣而再一次發生了嚴重改變,眼角的皺紋開始顯而易見,雙眼深深凹陷,此刻她的形象已經如同年紀超過四十歲而開始加速衰老的女人——這位惡魔從始至終看似把墨菲斯耍的團團轉,其實自己早已是強弩之末難以支撐,現在安達里爾的實力已經根本無法讓她在維持容貌的同時去施放更多法術!

所以用不了幾分鐘,根本不用墨菲斯做什麼,她便會因為能量衰竭而死亡——賭命,這是安達里爾現在的行為。

墨菲斯瞇著眼睛,他明顯看出了痛苦之母的不對勁,可是很明顯,在這個惡魔死掉之前問出自己想要的內容並不現實,他抱著雙臂,望著站在禁錮法陣內形象驟然變老的安達里爾,沉默不語。

底氣,冷靜,這是墨菲斯目前最大的底牌。

安達里爾的臉頰浮腫,繼而飛速的瘦削下去,頭發的發梢已經開始顯露灰白色,這個過程肉眼可見,兩人就這麼在對視中對峙——說白了,這就是安達里爾的求生與墨菲斯對阿什坎迪的重視程度的比拼。

三分鐘。

安達里爾的頭發徹底雪白一片,額頭、面頰的皺紋已經和六十歲的老嫗無異,脊椎甚至都彎曲了不少,而與此同時,她的左臉上也顯現出了一道巨大而丑陋的傷疤。

這道傷疤的存在,讓安達里爾原本符合黃金比例的面容頃刻間被破壞,墨菲斯心下暗暗吃驚——他似乎隱約猜到了什麼,但此刻卻根本不敢多說半句話。

誰先開口,便是弱了氣勢,墨菲斯的后背早就沁出了冷汗,而安達里爾的手指也因為緊張而早已深深的插入了手掌。

無比煎熬的一分鐘。

最終,安達里爾竟然率先低下了頭,古稀老人形象的她看到了腳下冰塊溶化后水面映出的倒影,那丑陋的面容讓原本打算繼續撐下去的她突然間呆滯,繼而在將近十秒鐘的愣怔過后長嘆了口氣,輕聲道:“人類,你讓我看到了曾經不敢面對的...衰老,呵...”

她望著水中倒映的自己,伸手在左臉頰的傷疤上輕輕拂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最終雙手伸出,道:“我認輸,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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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2:53 |只看該作者
【卷四】崛起  第一章 死亡,是一個奢侈的願望

安達里爾緩慢的抬起手掌,掌心出現了綠色的光團,她的骨頭似乎已經快要支撐不住身體,聲音都顯得顫顫巍巍:“我,安達里爾——以靈魂宣誓,為你奉獻一切,包括我的和意志。”

“如果你不接受,或許就沒有機會知道你想要的那些線索了...不是麼?”

反將一軍。

這是安達里爾最后的反擊,墨菲斯明白這個女人確實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不過他的堅持為他最終贏得了一絲優勢——眼前的痛苦之母已經開始崩塌,先是左手小臂的骨骼在一聲脆響中承受不住肉身的重量折斷,隨后是面孔上的五官如同融化般向下剝離,最終露出了慘白的頭骨。

墨菲斯別無選擇,這種以靈魂起誓的契約在魔法學上是幾乎毫無漏洞可言的“契約法術”——他最終伸出手,握住了那團即將消散的光芒:“我接受。”

“嗡...”

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般,墨菲斯的腦海中倏然出現了一聲爆鳴,繼而他的眼前閃過無數場景——潔白的神殿、眾人的追捧、榮耀的徽章、離奇的事故、皮爾斯峰前最后的祈禱...

無數場景伴隨著那一躍而倏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火焰與熔巖...戰斗、負傷、殺戮、血腥、最終的情景,是視野中向后栽倒進時空傳送門的墨菲斯和旁邊一拳擊中自己的阿什坎迪...

“呼——”

墨菲斯深吸一口氣,仿佛猛然從噩夢中驚醒。

耳邊似乎依稀還有“使徒之座”上天使與惡魔混戰的爆鳴聲,阿什坎迪在時空亂流中消逝的身影讓他心口無法抑制的的抽痛起來。

恍惚之間,他再一次看清楚了四周——自己依舊站在位面傳送門前方,身前是禁錮安達里爾的法陣,可是那地面之上只有一灘令人作嘔的“爛肉”...

她死了?

墨菲斯皺緊眉頭細細感受,沒等細想,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莫名顫抖——仿佛自己的力量在飛速被什麼東西抽空一樣,這讓他本能的喝止道:“停下!”

幾乎在瞬間,這種感覺竟然離奇的消失了。

就在墨菲斯不解的同時,地面上那安達里爾的“屍體”突然間發生了變化——肉、骨頭、白色的毛發倏然聚作一團,竟是瞬間成為了一個肉球摸樣的事物,隨即...有力的心跳聲開始從中傳出。

無比安靜的一分鐘,墨菲斯似乎猜到了眼前的東西是什麼。

“噗!”

兩只手掌猛然戳破了肉球的表面——瞬間無數殷紅血液噴薄而出,隨即這肉膜伴隨著那雙細嫩的小手向兩側分開而徹底爆裂——

“嘩...”

血液在墨菲斯面前向四周沖出,浸濕了他的衣角和皮靴。

而在這血泊中出現的那個身影,則單膝跪地,對墨菲斯低下了她曾經高傲的頭顱。

安達里爾,痛苦之母,死于煉獄領主索蘭達的衰老詛咒——但在死亡的瞬間,借由靈魂契約達成時的短暫空白並從墨菲斯身體竊取一部分本源力量的她,此刻竟是通過“獻祭”這個煉獄的禁忌法術,以人類之身重生在了人類位面。

嬌小的身軀完全,尚有血液浸留下的余漬,因為墨菲斯腦海及時的命令,她未能竊取過多“主人”的力量,但對于實力跨越“α”級別的墨菲斯而言,這一點點時間的疏忽,所丟失的力量已經不可小覷。

“呼...”

相當于劫后余生的安達里爾輕輕呼吸著,失去禁錮的她已經因為“死過”一次而再沒有了衰老詛咒的影響。

墨菲斯皺著眉頭,抬起了手掌。

“嘩——”

水流從天而降,瞬間將安達里爾澆了個透心涼,也沖刷干凈了她身上僅剩的血漬,此時此刻,她的肌膚徹底顯露在了墨菲斯面前,一頭黑發垂到腰際,胸前稚嫩而沒有了之前的豐滿,寒冷的水流讓她緊緊抱著胳膊,隨即哆哆嗦嗦的揚起了頭——

“阿嚏!”

“人類?”

墨菲斯揚起了眉毛——他可沒有給眼前這個曾經的惡魔披衣服的念頭,可是目光卻也無法從安達里爾的身體上挪開,她的摸樣如同十三四歲的女孩兒,這種即將發育卻還沒來得及發育的身體狀態,完全源于她沒能“竊取”墨菲斯更多能量的緣故...

不過這已經足夠她展現曾經那讓無數人為之傾倒的美貌。

時光荏苒,仿佛一切就在昨天,腳下水波的倒影中,剛剛那個蒼老而丑陋的面龐重新變成了含苞待放的摸樣,對于安達里爾來說,這如同一次涅槃,重生之后,她似乎讓自己的內心輕輕跨過了一道曾經無法逾越的門檻。

“如你所見,主人。”

抬起頭,著身體的安達里爾莞爾一笑,嘴角帶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煉獄,無盡火焰中一座高聳的山峰之上。

煉獄領主索蘭達的身軀如同黑夜中燃燒的火炬,此刻的他安然坐在峰頂一個碩大的石椅之上——高聳而雕刻著無數痛苦面龐的石椅有著挺直而式樣刻板的椅背,黑暗的色調壓抑而沉重,這如小山般高大的椅子似乎是這里唯一的人工建筑物,山峰之上的地面流淌著從座椅下方滲出的巖漿,這位煉獄五位羅德級存在之一,就這麼處于溫度高達千度的“熔巖王座”之上。

接近五十米身高的索蘭達單手托腮,赤紅色的眼瞳凝望著山峰之下煉獄世界的“風景”,似乎正享受著為數不多的“清閑”時光。

有多長時間沒有發生過位面侵襲了?

索蘭達回想著安達里爾和自己述說的話語——烏列的計劃?那對于索蘭達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陰謀,主天使想讓各個位面陷入混亂就如同煉獄的領主想要世界和平一樣,很多事物的表面與本質有著根本差異,他思考問題的方式顯然不會如此膚淺。

但是這一次事件的發生,讓索蘭達不禁回憶起上一次煉獄出現這種事情時的情景——手指輕彈,他面前的空氣中浮現出了一個暗紅色的倒置五芒星。

這個圖案如果出現在人類位面,幾乎會遭到所有宗教人士的打壓與反對甚至兵戎相見——因為倒掛五芒星,意味著人的精神指向地獄,而這個標志,則是煉獄大惡魔五位羅德級存在的主要象征。

五個角,代表五位各司其職的煉獄領主,這是所有位面強者們的共識——不過這個“共識”是指近百年來的事情,更早…譬如四百年前,五芒星的意義並非如此簡單。

索蘭達的指尖輕輕點在了五芒星中央的空白位置,瞇起眼睛,低沉的聲音似乎是在和未知空間的某個存在對話…

“這一次,是因為你?”

碩大的五芒星陣毫無反應,不過這並沒有讓索蘭達有多余疑惑,他揮揮手驅散了法陣,開始思考那些可能波及到煉獄的雜事上——顯然,在人類位面被那個“守護者”迎頭痛擊的滋味並不好受,雖然未受傷,但強行撐開時空結界並釋放衰老詛咒確實讓他有些耗費精力。他思考著在人類位面所觀察到的線索,可是尚未有幾分鐘,他便突然間睜開了那紅彤彤的惡魔之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鋒利的手掌在空中一揮,空間伴隨著他的動作四處都出現了一瞬間的震蕩…繼而,他瞇起眼睛,有些憤怒道:“就這麼寧願死于衰老詛咒也不願意回來?”

顯然,他察覺到了安達里爾的“死亡”。

“看來,我沒有多余的選擇了,不是麼?”

索蘭達目光轉向了腳下熔巖山口的角落中——身為羅德級的存在,他對靈魂與力量的理解早就超乎了普通人想象的極限,幾乎在他目光停留在自己領地角落的一剎那,那個噴薄著火焰與巖漿的地方便同時出現了一個身影。

暗紅色的身體,接近三米的身高,六只代表究極實力的長角——索蘭達,這位煉獄領主以“分身”的形式出現在了千米之外,而在他出現的那一刻,身前便猛然爆出了一團金色的光芒!

神聖的力量噴薄而出,可這原本能造成煉獄惡魔死亡的光芒對于索蘭達而言根本就毫無作用,如同淋了場毛毛雨一樣的他伸出手,輕輕做出了捏握的動作...

下一刻,光芒瞬間消失。

索蘭達的身前,一位被無數鎖鏈束縛的天使因為痛苦而跪倒在地,背后的光翼甚至在高溫中融化了一半。

“讓我想想…游離于馬格納斯議會之外的戰斗天使,你的名字應該是——卡爾帕里斯?”

這位煉獄領主邁前一步,伸手捏住了身前渺小而無力的天使,毫不費力的提了起來——卡爾帕里斯的鎧甲早已碎為灰燼,此刻狼狽至極的摸樣幾乎讓人無法辨認他的形象。

“呵...要記住,在我的地盤上,死亡,是一個奢侈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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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3: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旅途與女仆

墨菲斯決定三天之后出發,但是當他和黑格爾一並離開后,蘭帕德領地不能就此無人坐鎮,于是身為法師團團長的桑德蘭負責起了領地內的安保工作,這一段時間以來,墨菲斯已經在和這位魔法師探討法術與元素的過程中對他給予了充分的信任——雖然對于政務並不在行,但是他卻是一個可以予以信賴的合作伙伴。

斯芬克斯留在了領地,這個擁有心靈感應的深淵寵物可以在遠程實時為自己匯報它所見到的一切,而海德拉則和自己隨行——不過這些事情還不是讓他頭疼的,最讓墨菲斯心里沒底的,還是那個用靈魂與自己簽訂主仆契約的惡魔——或者說女孩。

安達里爾一身淡藍色素袍,安靜的坐在領主塔樓的角落中,嫻靜而優雅。

她現在已經徹底脫離了惡魔的身份,不會幻化,不會施法,甚至不會戰斗——簡單而言,她現在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等級只有最低的X級。

而幾天時間里,墨菲斯已經就阿什坎迪的問題向她提問了無數次——但得到的答案卻不甚理想。

“位面混亂。”

墨菲斯手中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下了這個詞匯——從安達里爾的話語看來,“使徒之座”的傳送門並不簡單,它是一面入口單一而出口混亂的隨機傳送門,進入之后無法自行選擇出口,唯一能留下痕跡的,只會是每個人在傳送門留下的靈魂氣息——只有循著這抹痕跡,才能找到阿什坎迪所去的位面。

不過按照這種說法,墨菲斯必須重新返回“庇護所”...找到那扇門並進入其中,順著阿什坎迪留下的靈魂氣息跟蹤而至其所在的位面——這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這無異于天方夜譚。

“我無法違背你的意志,所以我沒有一句妄語。”

安達里爾聳聳肩,現在看來,成為墨菲斯仆人后的她並沒有吃虧多少,撿回一條命而實力盡失,此刻她根本不可能做出劈開位面傳送門之類的事情,所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根本不用考慮再一次冒險穿越傳送門。相對比較無奈的墨菲斯也只能竭盡所能發掘安達里爾的價值——即便實力全失,可這位痛苦之母上千年來無數戰斗累計的經驗並沒有隨著她惡魔身軀的垮塌而消失,這種老怪物往往一句話或一點點撥便能讓自己受益匪淺,所以墨菲斯深知自己能否盡快晉級並達到可以去尋找阿什坎迪的實力,也許很大程度上看這個惡魔能給自己多少幫助。

不過,這並不簡單。

“你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

墨菲斯將羊皮紙放好,轉身望向了陽光下的靜靜坐著的安達里爾。

“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安達里爾笑了笑,似乎並沒有聽懂墨菲斯說什麼。

這種回答讓墨菲斯很不舒服,他感覺這麼面對一個曾經可以碾壓自己的強大存在實在是有些別扭,索性繼續問道:“我知道你心里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不過現在的你已經毫無實力可言,沒有想過放棄?不怕我利用完你后直接殺死永絕后患?”

說實話,墨菲斯有過這個想法,而且不止一次。

“呵——”安達里爾一聲輕笑,顯然她對墨菲斯的仇恨不可能隨著重生而輕易扔下,“我可以在幾千年中從煉獄的食物鏈底層爬到魔王級,那麼現在…我一樣可以做到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墨菲斯聳聳肩,不置可否。

“你不信?很正常,不過我用靈魂與你簽訂了契約,這意味著即便你殺死了我,我的靈魂也不會消散——不要忘了我從哪里來,靈魂…那可是我曾經最熟悉的事物。”

安達里爾起身,望塔樓樓下的領地伸了個懶腰,有恃無恐。

“如果你想找到那只小蝙蝠,最好對我好點,畢竟這個位面沒有幾個人能在混亂的時空亂流內找到她留下的氣息,即便是你也不行。”

顯然,安達里爾即便是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關鍵時刻,依然不忘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墨菲斯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可奈何。

西巴利切,布提嘉。

哈蘇莫克萊迪陛下依舊在會議大廳內板著臉,不同于以往的是,平時都端坐于木椅之上的他今天少有的站直了身體。

首相和一眾大臣面露驚駭,卻沒有一人敢多說半句廢話,因為就在剛剛,來自皇室信使的回信正式匯報給了這位沉默的陛下。

他匯報的內容很重要:有關于東巴利切的那位領主,和其對待信使隊伍的態度。

擔任信使隊伍首領的男爵聲情並茂的向各位大臣及國王陛下陳述了東巴利切風土人文——當然,“野蠻”、“粗魯”等等詞匯不絕于耳,顯然經歷大戰后屹立于寒風中的西塞林城並未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他描述最多的,便是那個和看起來比領主還要囂張的年輕人,以及他手下的兩頭恐怖魔獸。

自然,這位男爵不會透露自己海德拉一聲龍吟嚇尿褲子的事實,只會在一通鋪墊過后總結道:“陛下,我帶領我的隊伍歷經千難萬險,將您的手諭送到了對方的手上,並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復,雖然受傷,但為皇室而流血,卻值得我驕傲一生。”

不過這通拙劣的話語背后隱藏的信息卻突然讓哈蘇陛下站起了身——以為自己露餡的男爵被這一情景下的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頭不敢言語,四周的老貴族們也沒人敢在此時伸手相助,畢竟已經多年沒有見到哈蘇陛下會有如此反應了,誰知道這個滿嘴胡話的男爵怎麼就惹惱了陛下?

“你沒有犯錯,男爵,為表彰你的英勇,我會在一個星期后為你授‘十字星’勛章以表揚你的勇武,”哈蘇陛下雙眼直視這位低著頭的男爵,語調平緩而看不出一絲怒氣,“不過,你能否復述一遍…真的有一頭巨龍襲擊了你的信使隊伍?”

“對至高神發誓,我說的都是真話,陛下!”

這位嘴唇都在顫抖的男爵因為心情的激蕩而半天沒組織出語言來,最終磕磕絆絆的說道:“那是一頭身長超過三十米的巨龍,它的長角就像地獄的惡魔!我相信那巨大的頭顱可以一口吞下三匹戰馬!”

哈蘇瞇了瞇眼睛,繼而點點頭,揮手示意男爵退下,隨即二話不說直接宣布會議結束——待一眾大臣與首相紛紛離席后,他轉過身,走向了宮殿內部的一間石室。

在這里,被人稱為“影子”的赫托早已恭候多時,默默的站在壁爐不遠處,身形半邊隱匿在了屋內石柱的陰影中。

“一頭亞龍,一頭高等階深淵生物,我們似乎有些小看這個領地背后的實力了。”

哈蘇陛下並不狂妄,相反地,他總是能很痛快的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毫無一點架子——屋內有一張巴利切國土的地圖和東巴利切西塞林城的沙盤,上面的痕跡表示在黑格爾率領士兵抗擊侵略的時候,這張沙盤完美復制了整個戰況。

換句話說,整個東巴利切都在這位陛下的監控之中,手握“信條”,哈蘇陛下的情報范圍大到讓人咋舌的地步,不過隨著瓦里安將巴利切半個信條分部的資源送給墨菲斯,情況正在一天天糟糕起來——所以這位陛下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威脅。

東巴利切不該掌握在一個未知因素手中,墨菲斯的所作所為打亂了皇室對帝國的部署——邀請墨菲斯來皇都,有些事情必然要了斷個清楚。

“怪不得他會引來神聖加百列的圍剿,說實話上百年了,教廷尚且沒有如這一次般撕破臉皮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殺一個人,他的分量的確超乎想象。”

赫托平靜的拿出一張羊皮紙,“如果按教廷的那一套,巴利切的宗教機構可以為他羅列如下罪名。”

隨著他將紙展開,一條條足夠判死刑的罪名展現在了哈蘇陛下面前,但是這位陛下伸手接過后並未細看,而是收了起來,背過身望著地圖道:“一個個體,周旋于各大帝國之間,非但沒有被絞死,反而實力和勢力愈發強大,這本身就是一個值得稱道的奇跡。”

“您的意思是,我們拉攏他?”

赫托的手上再一次出現了一張羊皮紙,“金錢、財富、文萊公主雖然年幼,但再過一年,也算是到了可以訂婚的年紀…”

“一個喜好金錢、財富、權勢抑或女色的人,能辦到剛才我說的那些事情麼?”哈蘇陛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沒有回頭去看赫托手中的單子,“辦法有很多,但是我們需要一個一個試。”

“他們已經上路了。”

“那就讓他們的旅途多些趣味。”

漫天的大雪遮蔽視野,東巴利切今年的冬天似乎遠比以往寒冷得多。

寒風中,一支車隊于白茫茫的平原之上異常渺小,仿佛四周的風雪隨時可以將這支隊伍淹沒。

沒有配備任何魔法師,甚至連“黯刃騎士團”的騎士都沒有,最普通的士兵,最普通的車夫,毫無排場的車隊,這支趕往西巴利切的隊伍與其說是整個東巴利切權勢最強大的領主的車隊,倒不如說是某個三流商行的商隊。

三天行程之后,離開蘭帕德領土的墨菲斯一行人進入了東巴利切邊緣的最后一個城鎮,格西。

這里是東巴利切領土范圍內的最后一片領地,從此往西,再沒有任何領主——從地圖板塊而言,整個皇室控制的國土范圍大概是所有領主總和的三分之一,但是就資源來看,可能超過了百分之五十。

這便是皇室與領主們指間微妙關系的來源,哈蘇陛下手掌大權,與超過十二個大領主相比,他的執行力顯然超出太多,而現在進入格西城的墨菲斯已經意識到,從這里開始,迎接自己的...可能是異常熱烈的“歡迎”。

格西城的領主尼耶爾迎接了墨菲斯的隊伍,顯然這個邊緣領地的領主更加傾向于皇室而對黑格爾的權勢並沒有過多畏懼,與這位有著北方血統的領主寒暄兩句,尼耶爾領主便稱自己還有事務需要處理,將一行人晾在了城內一處算不得太豪華的酒館內。

“巴利切的皇室會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有‘意思’,”當一行人安排妥當后,黑格爾望著西面那個距離越來越近的城市感慨道:“他們富有,慷慨,會給出很多人無法拒絕的東西,並且看上去極其尊重你的個人意願,讓人情不自禁的感覺自己為他們辦事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所以?”

墨菲斯親手倒了兩杯格西城特有的奶茶,隨手遞給了面前的下屬兼“合作伙伴”,想了想,還是將另一個茶杯朝旁邊挪了挪。

安達里爾若無其事的倒了一杯,自斟自飲,絲毫沒有在意另外兩個男人談論的話題。

黑格爾現在早就對面前的年輕人佩服的無以復加——他當然認得出這個女孩子長得像誰,當初安達里爾炸開亞蘭蒂斯入口塔樓時帶來的震撼到現在尚未平復,卻不想這個恐怖女人已經成為了墨菲斯身旁的…女仆?

管他呢,反正都惹不起就對了。

黑格爾將心底的震驚埋下,品了口奶茶后繼續道:“所以這不得不讓人產生疑惑——他們為什麼當初要讓我挑起整個東巴利切的混亂?”

“挑起?這麼說來你的勢力壯大並非出于己願?”

“一半一半,”黑格爾伸手在厚實的實木桌面上用指尖畫了個簡易的地圖,指了指東巴利切的大片區域,“皇室明白我的血統,知道這背后意味著什麼,可是他們正是利用這一點給了我‘恰當’的權力和‘合適’的兵力,讓我一次次擴充領土,為他們解決一些麻煩。”

“這個國王不簡單。”

墨菲斯揚了揚眉毛,卻不料旁邊的安達里爾輕笑一聲,待兩個男人看她時卻又不說話,讓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酒店的二樓已經被墨菲斯一行包下,此刻海德拉趴在壁爐旁烤火打盹兒,讓娜坐在角落融入了陰影中,窗外是夜晚依舊飄飛的小雪——但就在這種天氣中,酒館外卻傳來了一陣沉悶的馬蹄聲。

一支騎兵隊伍突如其來的奔入了格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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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顛覆認知的戰斗

沒到三分鐘,墨菲斯所在酒店的一樓大廳傳來一陣喧嘩,顯然一批新的客人來到了這里,繼而便是樓梯傳來的腳步聲——

“哈!你果然在這里!”

一聲粗獷的問候仿佛洪鐘般震得二樓玻璃嗡嗡直響,登上樓梯的家伙身材極其威猛,兩米多的身高,寬大的皮毛斗篷,讓他的肩膀更像是城墻一樣寬闊,而一臉的絡腮胡子上滿是正在融化的冰雪,勉強能看清楚那碩大的臉盤和瞇成兩條縫的眼睛。

黑格爾猛地起身,無比驚訝道——“海賽爾?你怎麼會來到這里?”

“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噢——我真該殺兩頭雪地熊慶祝一下!”被稱作海賽爾的家伙上來就給了黑格爾一個熊抱,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繼續道:“聽說你要去布提嘉,我可是第一個帶人過來的,幸好你走的慢,否則我還真不知道在這狗屎天氣下怎麼找你!”

隨即海賽爾伸手指了指胸前的徽章,“看到沒有?我也到這個位置了!”

他的胸前是一枚紫色的十字徽記,鑲有一圈金色的邊框,這意味著佩戴者的身份是巴利切皇家騎兵團“鑲金玫瑰”的副團長——換句話說,就是布提嘉騎兵隊伍中數一數二的猛將。

黑格爾皺眉望著眼前的家伙——格拉斯家族從來就不屬于大陸版圖南方的巴利切,而是在北方有著深厚根基,而眼前的家伙——海賽爾奎因,作為奎因家族不多的繼承者之一,黑格爾記得最后一次見到他還是二十年前北方的冰天雪地之中,可他卻不想如今兩人竟然在這里以這種方式再次相見。

他的腦子飛速轉動著,海賽爾來干什麼——單純的敘舊?還是另有所圖?

“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一直不知道你來巴利切了,費斯切拉叔叔還好麼?”

黑格爾依舊皺著眉頭,沒有讓海賽爾進入二樓就坐的意圖——他的目光瞥向了樓梯口,幾個面色冷漠的騎士不發一語的站在一旁,竟是各個實力都到達了大騎士水準。

“父親已經在十年前病逝了。”海賽爾提起自己的父親,笑容一下子消退不少,“奎因家族目前的族長是我哥哥布爾達斯,五年前他讓我來巴利切,我才知道你已經成為了領主,不過顯然那時候我只是個城防官,根本不敢告訴你。”

“五年時間,你便成為了鑲金玫瑰騎士團副團長?”

黑格爾的語氣帶上了明顯的不可思議——畢竟這種升遷速度實在匪夷所思。

“帶領士兵平復了幾場出現的叛亂,我受到了哈蘇陛下的賞識!”海賽爾談及這件事時紅光滿面,“一個月前剛剛升職的這個位置,他說我是個優秀的騎士,十年之內走到騎士團長的位置並不難!”

“哈蘇陛下親自跟你這麼說的?”

黑格爾實在是覺得這種事情太過詭異,國王陛下絕對不會在授勛儀式上對一位剛剛升任副團長的騎士說這種話,騎士最重要的是什麼?可能大陸所有騎士會給出不同的答案,但是絕對不會有一樣位列其中——那就是“權勢”。

追逐“權勢”的騎士已經不再是純粹的騎士,黑格爾印象中的海塞爾還只是一個憨厚而耿直的北方漢子,力大無窮精通野蠻人戰技,實力強大是他的優點,但從小他便腦袋不太好使,到了現在已經演變成政治智商同樣為零——簡單而言就是聽不出好賴話,純粹到不能再純粹的武夫。

“他悄悄和我說的,不過我想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說呢?哈哈——”他似乎此時才注意到屋內還有其他人,目光望向了坐在扶手椅上的墨菲斯和姿態優雅的依琳達爾,他的大嗓門沒有絲毫減弱道:“你的朋友?我是海賽爾奎因!當初和黑格爾一起長大的!”

他的熱情問候並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墨菲斯從頭到尾聽下了他與黑格爾的對話——顯然,這個和黑格爾的“老鄉”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升遷到了皇室軍事力量的要職之位,而這背后更意味著或許有更多類似的情況發生。

換句話說,黑格爾如果繼續對抗皇室,他將要面對的不是那些單純的布提嘉貴族們,更多的則可能是那些當初和自己有著或多或少關系的朋友。

親情牌?威脅?

“墨菲斯,黑格爾的朋友。”

較為冷淡的起身點頭,他對黑格爾道:“我去樓下坐一會兒,你們好好敘敘舊。”

說罷他對安達里爾做了個手勢,這位國色天香的小女孩安靜的起身跟隨在后,讓娜從黑暗中邁步走出時嚇了海塞爾一跳,更讓他身后的騎士們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在了劍柄上——不過三人熟視無睹般的從樓梯走下,根本看都沒看這些如臨大敵的騎士。

海德拉于屋子陰影的角落中並未出生,隱蔽氣息的它直到現在依舊無人發現——黑格爾看出這是墨菲斯的意圖,便沒再說什麼,伸手示意海賽爾就坐,“他們是我伊森格爾的幾個合作伙伴,他們不太熟悉巴利切的環境。”

“嘿,要我說那個妞還真是漂亮啊——巴利切最漂亮的女人都沒有她萬分之一的魅力!”海賽爾有些出神的望著樓梯口,還在回味著安達里爾的背影,“嘖嘖嘖,伊森格爾的朋友?你現在真是人脈很廣啊!”

這家伙簡直就是有什麼說什麼,這一點和以前一點沒變,望著舊時好友如今站在了敵對陣營內卻絲毫不知情的摸樣,黑格爾心中莫名感到了憋悶——對著這些無辜的朋友動手,他如何承擔內心那些負罪感?

皇室的對自己的第一步試探已經開始了,黑格爾內心嘆氣,不得不佩服走這一步棋的老家伙直指人心。

“來杯熱茶?”

“怎麼開始關心我了?”

跟隨在墨菲斯身后的安達里爾揚了揚眉毛,“我以為你巴不得餓死我呢,其實殺死一個人的方法有時候很簡單很簡單,一點點毒藥,或一柄餐刀,不會留下什麼痕跡的。”

“別誤會,我只是隨口一問。”墨菲斯頭也沒回的來到了一樓的酒館大廳,生意不錯的大廳內有超過三十人正在喝酒聊天,墨菲斯找了個靠近壁爐的位置坐下,目光望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安達里爾,“畢竟你活著對我來說還有不少價值。”

“是啊,對于大多數男人來說,我的價值實在是不低,”輕輕靠在柔軟的扶手椅上,睫毛很長的她眨了眨眼睛,掃過大廳內那些各式食客們后繼續道:“一共二十三個人在我出現后目光在我身上掃過,十七個人盯著我的臉看了三秒鐘以上,六個悄悄咽了口水,不過我需要告訴你的是,還有七個人的目標並不是我,而是你。”

手指輕輕卷著一抹發梢,她直視墨菲斯的雙瞳,聲音慵懶道:“如果不是有特殊性取向的家伙,我想他們可不會因為你長得漂亮才悄悄盯著你看了半天。”

旁邊的讓娜默默站在墨菲斯身后,如同一尊金屬鎧甲雕塑,聽聞此言,她緩緩扭頭掃視了一眼大廳,卻發現已經有一批人朝著這里走了過來。

墨菲斯對安達里爾的一番話語未予置評,而是默默的將腰間攜帶的兩柄聖槍殘片抽出,放在了身前的木桌上。

“嘿,這小娘們真是俏啊,伙計,認識一下怎麼樣?”

一行人直接將墨菲斯所在的角落包圍,七名身批斗篷的高大男子,一身雇傭兵裝扮,各式鎧甲混雜在一起,話語間帶著許些酒氣。

這群人看起來就是一群借著酒意找茬的混蛋傭兵——他們的說話聲音可不小,立刻讓大廳內的所有人止住了話頭,望向了墨菲斯所在的方向。

“不說話?那兄弟們就不客氣了啊——”

當中身材最高大的一個說著邁出一步,看上去像是要對安達里爾動手,可是手卻放在了腰間的佩刀上,而他抽刀的動作沒來得及做完,墨菲斯便冷冷的打斷了他——“從布提嘉一路也趕過來,你們身上帶著的那股子馬糞味道還沒飄干凈就要動手?”

他抬手將兩柄聖槍碎片朝桌面輕輕一戳,看上去陳舊而生銹般的槍刃殘殘片生生插進一截,立在了這群騎士面前,“所有的佩刀都一模一樣?雇傭軍可不會使用巴利切騎兵團的制式裝備,如果是奉命而來,我勸你們有話直說。”

“鏗!”

七名騎士齊刷刷的拔劍,用行動回答了墨菲斯。

顯然,樓上打給黑格爾的親情牌后面跟著一張殺機重重的武力牌——七名騎士在拔劍的瞬間完全如同換了個人,氣勢完全爆發后他們的身份顯而易見:“鑲金玫瑰”騎士團近衛騎士!

整個大廳的氣氛伴隨著七位騎士團精英騎士的拔劍而降溫,無數抱著看熱鬧心態的人們開始沒有二話的退場——唯獨酒店老板進退兩難,望著依舊坐在扶手椅上的墨菲斯和安達里爾,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怎麼收場。

“這麼說…沒有談話的余地了?”

墨菲斯望著身前的騎士,眼皮抬了抬,卻是看戲般身體后仰,陷進了扶手椅柔軟的靠背里,隨即輕輕打了個響指。

這個動作就像是信號,讓墨菲斯身后原本沉默的讓娜頃刻間爆發開來!

七名騎士都不是省油的燈,早就察覺到了這個“保鏢”的不尋常,可是他們卻絕對不會想到單單一個讓娜,實力便足以碾壓他們所有人!

“呯!”

長劍與長劍激烈碰撞,讓娜出手的果決超乎這群騎士的想象,距離這位靈魂騎士最近的家伙舉劍格擋,卻是在劇烈的爆鳴聲中倒飛而出!

剩下六人毫不猶豫的揮劍砍向前方——首要目標直指墨菲斯!

大廳內的桌椅瞬間被一陣氣浪吹翻,重心下沉的讓娜前邁一步,擋在了墨菲斯前方,身體驟然間爆出一道有藍色的光芒,繼而六名騎士的長劍在一聲聲嗡鳴中砍在了那突然間浮現在讓娜身前的藍色護盾之上!見此情景六人立刻組成了前后兩批戰斗陣型,和一般圍攻的士兵完全不同,他們顯然互相之間配合已久,即便是這種狹窄空間內的戰斗一樣可以應付——讓娜舉劍,那柄源自衣卒爾遺產的雙手大劍緩緩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紋路,繼而在讓娜揮動時產生了一聲聲切割空間時才有的暴虐…

墨菲斯感受著空氣中若隱若現的氣息,若有所思,而旁邊同樣不動聲色的安達里爾則直言道:“想靠這種辦法撕裂空間並不是不可取,但前提是她的實力達到我的高度——哦,曾經的高度。”

“哢!”

靈魂護盾在六名騎士不間斷的攻擊下終于出現了裂痕,而讓娜則在這十秒鐘不到的時間內前進了兩步,並且一擊勢大力沉的劈砍將一位騎士舉劍格擋的雙臂生生壓斷!

她的力量對于高階大騎士來說根本無法抵擋,所以此刻每一次揮擊,至少都有兩人同時做出防御動作,至于刺擊,尚且能戰斗的五人則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那巨劍上帶有的氣息已經伴隨著戰斗的白熱化而愈來愈強烈,就像是時刻要噴發的火山一樣危險。

他們已經明白,七個人都無法應付的戰斗,硬撐是無法打下去的——所幸從布提嘉來的騎兵們不止這些人,后續從二樓趕下來的海賽爾護衛們見此情景,根本二話不說便朝著墨菲斯直沖而來,顯然他們的行為已經坐實了皇室的意圖。

“嗡——”

連續三劍勢大力沉的劈砍后,讓娜手中巨劍倏然間開始了輕微的震動,她停住前進的腳步,望向了側面直撲而來的家伙們,卻是突然抬起了手掌——空氣中驟然間凝聚的元素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藍色火球,隨即猛地擊中了沖在最前方的三人!

這個直徑超過臉盆大小的靈魂“火焰沖擊”直直吞噬了三名高階大騎士,隨即響起的慘叫聲讓其他準備攻擊的騎士們不寒而栗——這是燃燒靈魂的火焰,是讓娜以靈魂能量所凝聚的非常態元素法術,其威力遠不是一般魔法師所能比擬!

未等如蠟燭般處于藍色火焰中燃燒的敵人倒下,讓娜張開雙臂,那緊閉的頭盔之下驟然發出了一聲難以想象的尖叫——以靈魂狀態存在的讓娜幾乎從未說過多余話語,只有和墨菲斯交流時才會發出帶有回音的聲音,而現在這聲針對靈魂發出的“嚎叫”竟是瞬間讓一眾騎士的動作出現了遲滯。

“鏗!”

趁此間隙,讓娜手中嗡鳴的長劍橫掃身前。

距離最近的五人霎時間被長劍前段延伸出的無形劍氣生生砍斷了身體!

“噗通。”

鮮血滿地,屍塊橫飛,讓娜一擊得手卻是沒有繼續朝遠處發動連擊,反而站在原地,而她面前栽倒的屍體則緩緩飄出了淡藍色的煙塵,直直飛入了讓娜的鎧甲——凱爾加聖鎧的強大之處便在于其可以收集所有佩戴者殺死的冤魂,五名高階大騎士的死亡瞬間使得讓娜的體力實力再次提升,氣息愈發駭人。

連帶那些從二樓趕來的騎士,整個一樓大廳內有著多達二十人的純大騎士隊伍,可是讓娜一人便已經形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直至此時,墨菲斯和安達里爾依舊在讓娜身后毫無多余動作,而樓上察覺到戰斗的海賽爾姍姍來遲時,卻是徹底愣住——他大吼一聲:“住手!”

大廳內頃刻間安靜異常,十多名原本海賽爾的手下卻並沒有因此聽命于他,竟是舉劍繼續朝著讓娜劈砍而去!

“該死的!我說住手!”海塞爾似乎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脾氣火爆的他拔劍便要向前走,卻被身后的黑格爾一把拉住——“他們是你的部下?”

這句話把海賽爾問住,他回頭直接道:“是團長大人撥給我的近衛,他說這些騎士全權聽命于我...”

“那就別干傻事。”

黑格爾動作敏捷的拉住了這個老朋友,而不遠處讓娜愈加狂暴的攻擊已經再一次收割了兩名騎士的靈魂,抬腿生生將一名試圖用雙臂招架的騎士踹飛並撞穿了木質墻壁,她隨后的左臂揮砍生生將一個逼近的騎士的腦袋劈開!

這兩手下來,圍攻的騎士們知道再無退路,竟是集體朝讓娜身后奔了過去——她擋住了沖向墨菲斯的三人,卻無法估計長劍涉及安達里爾的那個騎士…

這一次,似乎安達里爾難逃面對大騎士的長劍。

“哢!”

長劍劈在了安達里爾所處的扶手椅之上,生生將厚重的木椅劈成兩半,可是原本坐在這里的安達里爾竟然起身並微微側身便躲開了攻擊——揮劍的低階大騎士並不打算理會這個女孩兒,舉起手中的長劍便刺向了墨菲斯的后背,可是動作剛剛來得及做到一半,便發現手臂猛然間一麻,手中緊握的長劍竟然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直直刺入了不遠處同伴的喉嚨!

低頭一看,他驚駭的發現發現自己手肘位置被一個皮膚細嫩的拳頭擊中——安達里爾極其精準的擊中了這個實力等級超出自己七級的大騎士的手臂筋絡,恰到好處的力道瞬間讓他失去了對武器的控制!

“不可能!”

驚呼出聲的騎士本能揮手以手刀橫掃安達里爾的脖頸,殺機盡顯。

可安達里爾面無表情的向后退了一步,身體微微后仰,動作緩慢卻剛好以毫厘之差躲開了那能將自己脆弱脖頸劈斷的手掌,不等對方下一個動作做出,她一步踏前,看似毫無力度抬手,手指卻是以最短的距離和最快的速度刺向了對方的雙眼——她的動作在對方眼中算不得快,所以這位騎士本能的躲閃開來,可動作做到一半,他卻猛然間發現安達里爾的另一只手已經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噗!”

這位低階大騎士的一只眼睛被生生戳瞎!

大騎士實力已經是普通人需要抬頭仰望的存在,身體修煉到這種地步之后就算被一個普通人全力踢打也能毫發無傷,因為力量在身體表面可以根據騎士的控制下形成保護層,以達到類似魔法師元素護盾的效果,可是這一切似乎在安達里爾這個實力與普通人無異的女孩子手中徹底被顛覆!

她的力量並沒有達到比肩低階大騎士的強度,卻能在瞬間勘破那微不可查的弱點——而安達里爾的對于自己身體的力量應用更是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如果說普通人揮拳一擊的力量只發揮了全身力量的十分之一,那麼安達里爾看似不經意的刺擊,于無形間便已經讓身體所能利用的力量百分之百的發揮出來!

這是對力量認知巨大的差異所造成的后果,也是墨菲斯目前正需要學習的一點,他眼睜睜的看著一位低階大騎士被安達里爾抬手間戳瞎了一只眼睛,繼而這個倒霉鬼慘叫著想要捂住眼睛並揮拳掄向安達里爾,卻不料被安達里爾扭身抬腿踢中了膝蓋側面的關節!

又是一擊完美的力量發揮並擊中要害,因為痛苦而閉上眼睛的騎士失去重心,身體前傾——而在下一瞬間,安達里爾已經淡然后退一步,冷漠地看著讓娜揮砍而下的長劍恰好在身前騎士的頸后揮過,毫無阻隔的將對方頭顱砍下!

鮮血噴濺,卻沒有一滴沾污安達里爾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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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3: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無懼

戰斗伴隨著讓娜勢如破竹的連擊劈砍徹底結束,最后幾名試圖反抗的騎士沒有一個逃跑,盡數死于了這位靈魂騎士的長劍之下。

大廳之內安靜異常,躲在桌子后面的客人滿面驚駭,似乎仍然不敢相信在三分鐘之內便有十多人死于那位鐵甲騎士的手中。

鮮血沿著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蔓延著,血腥味撲鼻,直到此刻,被黑格爾拉住的海賽爾似乎才回過味來,大聲吼道:“你做了什麼?!你們都做了什麼?!”

他巨大的身軀被黑格爾拉住時就像是一頭發怒的公牛——“我不管你是誰,殺了鑲金玫瑰騎士團的騎士,都要付出代價!”

墨菲斯的目光從未發一語的安達里爾身挪開,起身用桌前的一方餐布擦了擦讓娜頭盔的血跡,邁步走到了沒有血跡的大廳中央坐下,隨后才望向了那位海賽爾領主,伸手示意對方坐在自己對面。

這種行為無異于挑釁,可是未等海格爾在說什麼,他身后的黑格爾便直言道:“我知道你有話要說,但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就先坐下說話!”

從小黑格爾便是海賽爾眼里兄長般的存在,這種時刻本可能揮劍直接砍過去的海賽爾大口呼吸幾下,最終邁著大步來到墨菲斯面前,一屁股坐下道:“小子,不是你是什麼人,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解釋!”

按理說一個正常頭腦的人都會在這時對墨菲斯的身份產生極大懷疑並慎重處置,可是海賽爾卻對此完全不敏感,如一個愣頭青一樣依舊朝墨菲斯大聲質問著,讓他身后的黑格爾心里一陣發緊——他明白,這場襲擊可能根本就不是海賽爾策劃的,從頭到尾,自己這個當年的好都在被布提嘉皇室利用!

“我給不出解釋,你的人無緣無故襲擊我,我想應該是你給我解釋才對。”身材比海賽爾幾乎小了兩圈的墨菲斯面對這個巨人般的存在面無表情,“鑲金玫瑰騎士團副團長,你說呢?”

海賽爾雖然腦袋不快,但是戰斗直覺與經驗遠比一般人豐富的多,他一眼能看出自己的部下有一半竟然換了雇傭兵的裝飾,這其中肯定有鬼,可是畢竟當兵的都護短,尤其是這種榮譽感超強的騎士團成員,即便從成為鑲金玫瑰騎士團成員沒有三年,卻依舊對這些戰的死無法輕易釋懷,頭腦簡單的他面對墨菲斯的質疑根本無從辯駁,甚至連狡辯都不會,悶頭不知想了些什麼,直接起身指著墨菲斯的鼻子道:“不管你做了什麼,殺死我的騎士,這是你犯下的罪行,你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說罷他轉身便走,黑格爾抬手想要挽留,卻被墨菲斯制止——撞翻三四張桌子走到門前的海賽爾回過頭,望著始終沒有說出半句話的黑格爾道:“北方的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唯一活下來的基本都在布提嘉,如果這就是你的態度,我會轉達給他們的。”

他的話語讓黑格爾臉色瞬間黑了下來,這種誤解顯然無法三言兩語解釋清楚,而海賽爾此刻離開…或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轉過頭,這位“領主”望向了坐在寂靜大廳中始終沒有多余動作的墨菲斯。

“你的朋?”

“一起並肩戰斗過的戰,奎因家族和他口中那些人都是格拉斯家族在北方勢力的堅定盟…曾經的。”

黑格爾的回答不免有些落寞,“在極寒的北方,貴族們並不會像巴利切的貴族般整日醉心于權勢爭斗,在那里,幾乎所有的貴族都要團結在一起,而格拉斯便是這些貴族的領導者,任何與格拉斯為敵的家族,要考慮自己能否在冰天雪地中獨自撐過下一個冬季。”

墨菲斯聽后思考片刻,起身示意樓說話,一樓大廳的屍體正在被清理,閑雜人等已經走得差不多——若無其事的重新坐在了二樓的壁爐前,墨菲斯道:“但是你沒有想到皇室會用這種方法來為難你?”

“有些意外,但這更讓我明白自己生存的意義。”

黑格爾望著壁爐有些出神,“海賽爾回去能有好果子?他的腦子在政治面從來就不好使,可能到死都只是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而且永遠不會醒悟自己做了什麼。”

“所以你就看著自己的朋去面對殘酷的結果?”

坐在壁爐旁的墨菲斯抬起手,角落中趴著的海德拉起身用腦袋蹭著他的手掌,“北方…似乎被皇室挖了很嚴重的墻角?”

“奎因家族有至少三支戰力強大無比的軍隊,北方人有著曾經的野蠻人血統,正面步兵沖鋒幾乎可以媲美輕騎兵,海賽爾的哥哥目前掌權,但顯然,他對自己弟弟的作為並不清楚——我不確定這是他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畢竟現在格拉斯家族已經退出了北方勢力的棋盤。”

“明白了。”

墨菲斯的手掌從海德拉的龍角挪開,輕輕彈了下海德拉翹著的腦袋,指了指屋外,這頭微型的“巨龍”便直接展開雙翼,撞開窗戶飛了出去…

“暫不談布提嘉的這些事情,我需要談些別的。”墨菲斯將談話目標轉向了安達里爾,“能否為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可以憑借普通人的實力打贏一位低階大騎士?”

“我不得不說,你對‘實力’二字的定義太狹義了。”

這位曾經的惡魔笑了笑,如是回道。

海賽爾孤身一人在風雪中駕馭著馬匹前進,寒冷而潮濕的風吹在臉,卻無法凍僵這位出身北方的強壯漢子,他緊皺著眉頭,滿胸積郁。

鑲金玫瑰騎士團副團長,這個位置是無數騎士做夢都想不到的高位,對于巴利切皇室而言,“鑲金玫瑰”的存在是對外武力最強硬的展示,是皇室權威的象征之一,可是海賽爾這個來自北方蠻荒之地的大塊頭,竟然在五年之內躍升到了這個位置,說沒有貓膩誰人能信?

可是唯獨有一個例外,便是海賽爾本身。

大字不識幾個的海賽爾雖然身為奎因貴族,但顯然北方貴族不如大陸普遍意義的“貴族”那麼講究文脈的傳承或禮儀之類的繁瑣事項,在這些強壯的男人們看來,“貴族”的意義在于保衛自己的子民不受嚴寒與饑餓的侵犯,搞那些娘娘腔的禮儀培訓或詩歌閱讀訓練純屬浪費時間,揮得動雙手戰斧,能獨身干掉一頭北地熊,這才是北方的貴族。

海賽爾奎因,對于戰斗精通而對于政治一竅不通的他在發覺自己曾經的好黑格爾似乎已經大大改變后心情極其憋悶,寒風中的他想對天怒吼,卻也明白自己無法帶著十多名鑲金玫瑰團精英騎士陣亡的消息交差——到底怎麼辦?

離開格西城后已經進入西巴利切區域的他望著眼前似乎依舊一望無際的雪地和筆直的大路,迷茫萬分。

不過很快他便發現眼前似乎也出現了幾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身影。

一隊人數達到三十人的騎兵大隊——身穿“鑲金玫瑰”騎士團軍服,為首的卻是海賽爾的同僚——同樣為騎士團副團長職務的布克。

“嘿!布克?你怎麼會在這里?”

海賽爾不明白出現了什麼情況,翻身下馬,望著在自己身前拉住韁繩的整個騎兵隊伍,隨即注意到了一個很不對勁的細節——所有的這些“戰”,都列裝了全部鎧甲和兵器,似乎是隨時準備戰斗。

身處最前方副團長布克伸手掀起頭盔面甲,語調嘲諷的回道:“我更想問問,為什麼我們戰無不勝的海塞爾副團長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里?”

這絕非好的語氣,可是海賽爾並沒有聽出另外的意味,只是略顯呆傻的直接回答:“我的騎士們對黑格爾的朋動手了,他們沒有聽從我的命令而被盡數殺死,我——”

“那你在這里干什麼?殺死鑲金玫瑰騎士團的騎士,這個理由不夠你干掉那些敵人麼?”

布克的質問讓海賽爾無法回答,一眾騎在馬的騎士們已經無形中將海賽爾圍在了中央,即便海賽爾的身高達到兩米,可被這麼一群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騎兵們圍住,依舊有一種面對高墻的感覺。

“我…”

“你的行為已經違反了巴里切帝國的法律!這是嚴重的瀆職!即便你面對的是一位領主,在他動手殺死你騎士的那一刻你就該明白自己怎麼做!”

布克伸手指著馬下海賽爾的鼻子,大聲喝道:“你這個軟弱的懦夫,‘鑲金玫瑰’的副團長原來只有這麼大的膽子?!”

“你要干什麼?!”

海賽爾被幾句話搞得大腦亂糟糟一團,可是當他抬起頭時卻發現四周所有的騎士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他們是戰啊!為什麼朝自己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海賽爾驚駭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布克,這位平時就喜歡對自己冷言冷語的“同僚”帶著一抹陰笑,微微彎腰,低聲道:“北方來的雜碎,真以為你走到這個位置是皇帝陛下的賞識?”

“恐怕你去了地獄都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傻大個!”

布克哈哈一笑,直接朝著身前的海賽爾揮了揮手!

四周所有的騎士幾乎同一時間朝著馬下的這位副團長揮動了手中的長劍——

“哢!”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海賽爾在這千鈞一發做出了本能的反擊!

他翻身滾倒在地,直接來到了身旁戰馬的頭下,竟是揮手間擊斷兩條馬腿,在戰馬跌倒之際一拳轟在其頸部,生生將這匹重量超過半噸的披甲戰馬連帶它背后的騎士猛地擊飛出去!

武力值爆棚的海賽爾有著野蠻人獨有的武技,實力相當于I級的聖杯騎士——可雖然在場的所有騎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在這茫茫平原之,獨身面對一整支騎士團根本就不現實,有強大機動力的存在,這群騎士可以慢慢玩兒死這位愚蠢的、跳下戰馬的“副團長”!

“為什麼要這麼做!”

幾個前滾翻脫離了騎兵包圍圈的海賽爾起身后然仍然不相信他眼前看到的一切,質問已經成為了對方嘲笑自己的理由——布克根本沒有理會海賽爾,直接讓騎兵們調轉馬頭沖向了他!

五名騎兵組成了尖刀陣型,直至沖著手無寸鐵的海賽爾奔來,這個兩米多高的大騎士見此情況終于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竟是怒吼一聲,身高生生暴漲了小半米有余——他的肌肉撐裂了胸口緊繃的皮甲,雙臂的圍度已經超過了普通騎士的腰圍!

“哈!”

不閃不避,海賽爾就這麼雙臂一繃,直直沖向了五名騎士,完全是以步兵對抗騎兵的陣勢——在即將接近的那一剎那,他大步一邁,身體驟然間朝天空躍起,像一個巨大的流星一樣狠狠撞擊在了來不及揮劍格擋的騎兵身!

“咚!”

馬背的騎士瞬間被撞得倒飛而出,長劍崩飛,身體頃刻間被巨力撞擊的變了形——甚至連帶戰馬都被海賽爾這自到下的沖擊砸的斷了脊梁!

伸手拎起已經被撞死的騎士屍體,海賽爾狂暴無比的望向了第二批接踵沖過來的騎士,竟是“哢嚓”一聲扯斷了手中屍體的胳膊,狠狠輪了出去——遠處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的騎兵抬手想要格擋,卻被那旋轉的胳膊直接擊中了胸甲——

“呯!”

他的胸甲癟了進去,噴出一口鮮血后直直栽倒在了馬下。

剩余的騎士在海賽爾身邊掠過,有兩個直接被海賽爾用手中的屍體掄下了馬,可還是有兩人用長劍在這位強壯到超乎人類的騎士身留下了傷口!

這已經不再是騎士準則該有的行為——換句話說,眼前這支騎士團的所有騎士早已背離了騎士道德,騎在戰馬圍攻一位手無寸鐵的戰士,說出去都該被人恥笑。

可是巴利切皇室卻沒有覺得這有任何不妥,胸前佩戴者副團長徽章的布克毫不留情的揮手示意自己所有的騎士朝著努力反抗的海賽爾沖鋒而去,毫無憐憫,滿臉譏笑。

“該死的。”

手臂和肩膀有兩道深深傷口的海賽爾咒罵一聲,吐了口唾沫,面對朝自己沖鋒而來的下一批騎士大喝一聲,一只腳猛然踏入地面,剎那間竟是生生將地面震得出現了數道裂痕,滿地的積雪隨之漫起了三四米高!

“咚!”

又是一腳,他的身影徹底被白雪遮蔽,而這時騎兵團已經沖了過來,戰馬呼嘯而過,志在必得的沖擊過后,三個人連帶著戰馬如同撞墻般生生停止在原地,海賽爾的身影在噴薄的血霧中仍然屹立在地面之,如同一座山峰般。

北方的男人,以戰死沙場為榮,即便這場戰斗是對自己曾經的“軍”,海賽爾仍然毫無余地的發揮了自己血統中那股子頑固和讓人心悸的狂暴。

,彎腰拎起兩具屍體,這個巨人邁步以奔跑的姿態沖向了正在向側面轉向再一次發動沖擊的騎兵團,他的爆發力毋庸置疑,瞬間啟動沖刺之后竟然超過了戰馬小跑的速度,手持兩具屍體的海賽爾就像是神話中沖出的半神力士,以屍體當肉盾的他再次如戰車般撞翻了兩匹戰馬,勢不可當!

可布克卻明白,海賽爾已經是強弩之末——騎兵隊在他的命令下迂回繞行,卻不接觸,不到幾分鐘的時間,當海賽爾源自野蠻人搏斗技能的“死亡之願”狀態漸漸消退、肌肉逐漸縮回原本摸樣時,這位奉皇帝陛下命令來殺死海賽爾的“副團長”再一次下了沖鋒的命令。

地面已經多出了二十多具屍體,幾乎分不清是人的還是馬的,因為滿地都是鮮紅的血液和四濺的肢體內臟,海賽爾喘息著,明白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戰。

他挺直腰板,伸手撕開了被敵人的揮砍而破碎的衣服,`胸膛的站在了寒風之中——除卻雙臂與肩膀新添的傷口,這位身材雄壯的騎士滿身還有著無數傷疤,可是卻沒有一道在他的背后,面頰被劃出一道血痕的海賽爾望著身前三十多名騎士組成的重疊沖鋒陣型,咬牙握緊了手中兩柄隨意拾起的卷刃長劍,邁出一步,無懼撲面而來的死神。

“奎因家族的男人,無懼戰死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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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4: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存在“巧合”

可身前的騎士團隊伍卻在接近海賽爾的前一刻突然朝兩側分去,瞬間竟然是有一人敢處于沖擊海賽爾的直線道路上,手持兩柄短劍的海賽爾尚未明白這是為什麼,便感覺頭頂一陣劇烈的寒風吹過!

“呼!”

海賽爾的視野上方猛然間出現了一個令人窒息的身影——海德拉展開的雙翼接近三十米寬,有著鋒利爪子的四肢幾乎貼著地面劃過,巨尾橫甩,生生將兩名名躲閃不及的騎士掃飛了出去,血盆大口張開,幽綠色的火焰噴薄而出,讓躲閃不及的騎士們成了燃燒著慘叫的蠟燭頭…

“這是?!”

海賽爾徹底愣住,眼前這突然出現的巨龍氣息爆發而出,僅僅一次沖擊便讓騎兵團士氣全無,而接下來更是大開殺戒,一個個綠色的火球毫無間斷的從它的口中轟向了四散奔逃的騎兵們,爪子更是拎起了一個個騎兵,沖向天空之上后隨意扔下,將這些倒霉鬼摔成了肉餅!

根本沒用五分鐘,前來“處決”海賽爾的騎兵團便徹底被這頭巨龍盡數殺盡——那個下令擊殺海賽爾的副團長布克被巨龍一口咬掉了半個身子,只剩下半截屍體散落地面。

海賽爾孤零零的站在屍山血海之上,四周白茫茫的雪地早已被無數血液染成了斑駁的紅色,冰冷的風雪讓他如浸泡在冰水之中,可是身體已經因為傷口失血過多而有些僵硬的他卻依舊站在那里沒有動彈。

直到...那頭巨龍在轟隆巨響中降落在自己面前。

海德拉的嘴巴張開可以放進四五個海賽爾,可是它並沒有做任何威脅到這位騎士的動作,反而張開雙翼,忽閃著翅膀朝著格西城的方向直直返回。

海賽爾再傻也明白自己現在該選擇什麼了。

寒風之中,他的背影充滿決絕。

天使之界。

馬格納斯議會的辦公區域位于整個天使之界的最高處——似乎這些天使們更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區分自己的地位,縱然金色而雄偉異常的建筑比比皆是,可馬格納斯議會所在的“泰卡羅殿”仍然可以說是整個位面最大最高的存在。

而在這普遍高度超過千米的建筑群內,有一處角落是天使之界的居民們並不願意提起的地方——“懺悔之地”,對于這個位面的各個天使來說,法律與秩序仍然會讓其中某些人因罪擔責,來到懺悔之地懺悔,待議會同意后放出,這便是天使之界的“刑罰”之一。

如果有什麼東西形容“懺悔之地”,單調、枯燥一定是最基本的形容——如同一個巨大的天井,從頭頂上方那個三四十米高的環形口投下的陽光照射在這個“監獄”里的犯人身上,四周的墻壁皆為純白色,沒有一絲縫隙或多于的花紋,沒有窗口,地面同樣為純白色,舉目望去,如同身處一個讓人發瘋的夢境。

而阿什坎迪,則身處這個監獄已有數個星期。

體質異于常人的她雖然不會餓死,但顯然精神狀態正在一天比一天頹廢,因為雙腿無法行動,無助坐在這個巨大監獄正中央的她始終承受著頭頂陽光的炙烤。

智慧天使珀爾修斯來過多次,不過並沒有從阿什坎迪的嘴里問出過有價值的東西——或者說,她的話語對于珀爾修斯來說大多無關緊要。

但是今天,從天而降的身影對于阿什坎迪來說,意義不同尋常。

馬格納斯議會主天使,烏列。

那柄顯眼藍色的長劍讓阿什坎迪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抬起頭時,她只看到那展開的光翼幾乎遮蔽視野,繼而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在眼前站定。

銀色的鎧甲于日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光彩,兜帽下的表情無可辨別,烏列站在阿什坎迪面前足足沉默了幾分鐘——因為這個坐在懺悔之地中央的女孩自始至終沒有對于他的出現提出過任何疑問。

最終,這位主天使打破了沉默:“阿什坎迪•米斯瑞,你是否記得我?”

“我們見過面,在那個金色的大廳里,我記得你沒有說過一句話。”

阿什坎迪伸手攏了攏黑發,蒼白的面龐在陽光下顯現出一種聖潔的淡金色。

“你知道我指的什麼。”

烏列佩戴著銀色鎧甲手套的手指指了指阿什坎迪的手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什坎迪輕輕拽開袖口,望了望聖仆契約的標志,“它將我和一位叫墨菲斯的男孩相連,但似乎現在它的聯系…有些微弱。”

“阿什坎迪•米斯瑞,是否需要我提醒你曾經做過的所有事情,才能明白我在問你什麼?”烏列手臂放下,那略帶回音的聲音回蕩在懺悔之地內,“闖蕩沉淪之界、深淵界和煉獄,你所造成的災禍掀起了一股極度混亂的浪潮,血族十三支直系家族有九支和你有仇,只因為你認為他們曾經操控了你,為此你不惜和威廉•克雷芒翻臉並將災禍涉及到了各大位面,如今你還不願面對這些事實?”

短暫的沉默。

“天使,你很有想象力。”

阿什坎迪面無表情的將目光挪開,對于烏列口中的“事實”毫無興趣。

“各大位面都記錄著你的罪行,有些東西,是時間無法埋沒的,而這些證據,會直接讓你成為那些地獄惡魔的仇殺對象——珀爾修斯這麼多次沒有得到任何答案,我想你或許真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身份?”

烏列似乎並不意外阿什坎迪人格分裂的情況,他低聲吐露了一個或許在馬格納斯議會都被列為“禁忌”的話題:“你是否知道,煉獄曾經有六位羅德級領主,而非今天的五位?”

阿什坎迪盯著眼前雪白的地面,卻是在烏列的話語中陷入了自己腦海深處若隱若現的回憶之中…

“真不幸,生下來就是個殘疾。”

“天空出現的情景和這不可能有關系,那些祭司說這是神的啟迪,可是它卻為我帶來一個殘疾的女兒?”

“哦,老天,到底是什麼罪責,才讓米斯瑞家族承受了如此苦難?”

天空閃爍著的淡紅色光芒、父親心痛而迷茫的表情、母親去世時面色慘白的面容、仆人與管家揮之不去的哀愁,交織出了阿什坎迪記憶最初的篇章,這只是她灰暗人生的開始,因為殘疾而無法挪動身體,阿什坎迪終日呆在米斯瑞家族府邸的一處陰暗房間內,不願出門。

博學的父親親自教會了自己識字和寫作,每一次出現,都要帶著一本有趣書籍——陰暗的室內幾根永恒不變的蠟燭帶來讓呼吸沉郁的昏暗光線,阿什坎迪記憶中的大部分知識都源于那些父親交給自己的一本本書籍,十幾年如一日,空曠的室內累積了堆滿三面墻的書架,而阿什坎迪則出落成了一位面色蒼白的美麗女孩兒…當然,在別人眼里,是殘疾的女孩。

離開這個房間對于阿什坎迪來說異常艱難,她的也從未見識過這個瑰麗的世界,一切的知識都來源于書本——可是不可避免的,身為貴族之女,她必須在成年后通過聯姻的方式和其他家族結合。

對于弗丁帝國的貴族們來講,米斯瑞家族是個強勢卻不幸的家族,家主沒有一個兒子,唯一的女兒卻還是殘疾,即便有願意聯姻的家族,卻沒有人真正會在乎那個從來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過面的阿什坎迪。

“怪胎”、“主的懲罰”。

從小到大,阿什坎迪早已學會無視這些稱呼,但是當她第一次面對願意迎娶自己的貴族時,對方和父親交涉時的笑容卻讓阿什坎迪無端生出了惡心的感覺——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能夠看穿一個人的靈魂…甚至他內心的想法。

“尊敬的阿什坎迪小姐,希望我們能有一個愉快的晚餐。”

對方面具般的面孔讓從來不願意學習貴族那一套的阿什坎迪直接翻臉。

“你的內心並沒有在說這些,”當時只有十六歲不到的阿什坎迪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緩慢卻清晰的說道:“你在詛咒我父親盡快死掉,並準備在迎娶我之后制造一個‘意外’終結掉我的生命,由此你就可以掌握米斯瑞家族的資產,不是麼?”

這番話讓對方的臉霎時間變得雪白。

意料之中,這場“相親”晚宴不歡而散——而后來阿什坎迪的父親為她安排的十多次類似晚宴盡數因為類似原因泡湯。

最終,阿什坎迪還是回到了那間陰暗的房間內,面對無數父親請來的醫師、牧師、神術師、薩滿而無動于衷。

回憶終止,阿什坎迪回過神時,發現烏列依舊站在自己的面前,光翼舒展,就這麼靜靜的望著自己。

“你的人生沒有過任何希望,你可知道其原因?”

烏列手掌中驟然散發出一道光華——那是來自天堂的最純凈的就“凈化之光”,雖然並沒有比陽光更加耀眼,可是在這道陽光下,阿什坎迪卻是突然間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痛楚。

這種痛楚並不劇烈,卻根本不知從何而來,仿佛浸入骨髓,卻又無從覓蹤。

“感受到來自靈魂的反抗了麼?”烏列冰冷的話語回蕩在懺悔之地內,“如果你只是單純的血族、人類或低階惡魔,斷然不會如此,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身為馬格納斯議會的主天使烏列緩緩彎下腰,半蹲在阿什坎迪面前,那兜帽下漆黑一片的面孔與坐在地上的阿什坎迪面對面,一字一句的說道:“這說明…煉獄中失蹤的/那個家伙,似乎並沒有如傳聞潰散了靈魂——而這,就是為什麼你會和墨菲斯簽訂契約成功的原因。”

他戴有銀甲的手指輕輕點在了阿什坎迪手臂的聖契徽記之上——“一個魔法師都算不上的年輕人,真以為自己能成功釋放九十八級的‘死海契約’?這個世界最奇妙的一點,就在于我們所處的世界,永遠不存在‘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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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變強的道路,潛力極限

當海賽爾蘇醒時,發現自己正處于移動的馬車之上。

因為身材高大,他幾乎占據了馬車空間的一半,而當他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準備坐起身時,一句話語突然打斷了他的動作。

“七道傷口,如果是一般人已經失血過多死了,我如果是你,肯定不會逞強現在坐起來。”

海賽爾轉過頭,他那繁密的絡腮胡幾乎擋住了視線,不過仍然能看到墨菲斯靠在對面車窗邊閱讀書籍的剪影。

天已亮,風暴暫歇,但空氣中的寒意依舊,馬車的車窗沒有打開,不過墨菲斯卻依舊借著幽暗的光線翻閱著手中的書籍——一本從桑德蘭那里借來的裝訂好的手稿集:《元素粒研究》。

它似乎在其中只言片語提到了安達里爾所說的理論,不過墨菲斯目前還沒有找出過多頭緒,在這里等待的海賽爾蘇醒的他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但很顯然他需要確定眼前的大塊頭信任自己才行。

“你是黑格爾的朋友?”

“你的騎兵可不會因為我是黑格爾的朋友就拔刀相向,”墨菲斯伸手拿出了一枚簡單的徽記,“我是墨菲斯溫德索爾,來自溫德索爾家族,我對黑格爾、你並沒有惡意,當然促使我的守衛動手的原因是你的騎士對我產生了惡意。”

“你遇到的事情我很清楚,海德拉已經告訴我你遇到的那些人是從何而來,不過我想到現在為止,你還沒有決定信任我,對吧?”

海賽爾皺著眉頭望著身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快二十歲的年輕人,有些遲疑道:“那頭巨龍…是你派來的?”

墨菲斯點點頭,眼前的家伙似乎並沒有笨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這麼說,你救了我一命。”

海賽爾目光轉回,盯著天花板,低聲道:“所以,不管你是否是我的敵人,我都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不是麼?”

“雖然我想否認,但如果按實際情況,的確如此。”墨菲斯翻了一頁書,目光放回在了手稿上,“我不會向你索取任何回報,只是突然有些問題想要問你,你有權選擇回答或不回答,黑格爾就在后面的馬車里,你們的敘舊可以放在我提問之后。”

“哈,被自己人捅了幾刀后的感覺可不好受,我不保證你的問題我都有答案——所有人都覺得我很蠢,這點我明白。”

海賽爾顯得很低落,顯然被自己人打個半死的事實仍然讓他心里很是郁悶。

他嘆了口氣,隨即卻說道:“但無論怎樣,我都要感激你,溫德索爾家族的年輕人。”

墨菲斯沒有想到這個家伙居然耿直如此,不過這也省去不少麻煩,他將手中的手稿合上,問道:“黑格爾說你同樣來自北方,但是武技卻多沿襲自野蠻人?”

“奎因家族至今還有一支純粹野蠻人血統的家伙們組成的近衛隊,他們的武技可不是巴利切這些耍花架的家伙們能比的。”海賽爾指了指自己,“我的老師是一位純正的野蠻人戰士,雖然我是騎兵團副團長,但是論近戰,我想這個騎士團沒有能當我敵人的家伙。”

這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可能是吹噓,但墨菲斯明白如果海賽爾這麼說了,那的確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我想學習這種武技,可以麼?”

墨菲斯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苦?”

墨菲斯笑了笑,“不受點苦,怎麼能收獲果實?”

這句話是當初唐吉坷德說過的,陡然間想起,卻也讓墨菲斯心里有些感嘆,而海賽爾卻是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回復道:“相信我,年輕人,你並沒有理解我話語的意思。”

當天傍晚,車隊在廣袤平原上駐扎時,海賽爾已經可以纏著繃帶走下馬車並和這些“溫德索爾家族的年輕人”的朋友打招呼了。

他的傷口恢復速度實在是太過駭人,雖然論實力他處于i級,但是傷口的恢復速度卻比墨菲斯還要快,四處幫忙指點那些仆人搭帳篷的他像個熱心腸的大叔,而直到這時黑格爾才明白自己的這個老伙計這麼多年其實一點都沒有變化。

而在眾人忙來忙去的時候,墨菲斯卻在營地中央剛剛燃起的篝火前站著——海賽爾很痛快的答應教墨菲斯如何學習野蠻人的戰技,而第一步很奇怪,並非一招一式,也非技擊要點,這個兩米多高的大塊頭只是用一句話告訴了墨菲斯要做的事情:“學會單獨控制你身體所有的肌肉,哪怕是最細微最無用的一塊,也要感受到它的存在。”

聽起來似乎並不困難,唐吉坷德訓練墨菲斯的時候曾經講解過每一種訓練方式都增長身體哪些部分的肌肉——所以他試著開始控制最直觀的幾塊肌肉,如大臂內側、大臂外側、大腿小腿等等這些最常用到的,並且很快掌握了竅訣,但是當目標延伸到其他位置時,困難出現了——“單獨控制並感受每一塊肌肉的存在”,這個命題嚴肅執行起來時,完全不如想象中那麼簡單。

“控制”並非指讓肌肉移動——而是用意識去感知它的確切存在,確切大小,確切位置和收縮與釋放時所能產生的能量,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縱然墨菲斯此刻的實力和感知遠遠超過海賽爾,但是對于自己身體的理解,的確如安達里爾所說“膚淺異常”。

“哈,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如果在北方,那些想來成親的家伙們一定把你的家門口堵滿了!”海賽爾也不管安達里爾什麼身份,大大咧咧的打著招呼,不過這位曾經的痛苦之母並沒有甩什麼冷臉色,反而很給面的笑了笑,絲毫沒有攪亂營地氣氛的意圖。

旁邊的黑格爾取來了今天的晚飯——幾只獵來的野兔,見到海賽爾對安達里爾嘻嘻哈哈,嘴角頓時一陣抽搐,趕緊把他拉到一旁,還沒來得及商量什麼,海賽爾卻笑著扯過一只野兔,道:“我去找那個孩聊聊,你先忙你的。”

黑格爾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無奈硬著頭皮離開了。

“嘿,覺得困難了麼?”

海賽爾大大咧咧的,大手直接拍了拍墨菲斯的肩膀,手中提著的野兔隨著他擺臂晃著,為了和墨菲斯說話方便,他蹲下身湊在篝火邊,說道:“我的老師讓我這麼做的時候,我足足花了三天時間才做到,他們說這已經很快了,但我的老師似乎從生下來就能那麼做。”

三天,墨菲斯心下感嘆,眼前的家伙能面對騎兵團的集群沖鋒還能硬生生干掉二十名騎士,有這種武學天賦並不意外。

“你肯定宰殺過獵物,也知道這些動物和我們有近似的地方,對吧?”海賽爾揚了揚手中的兔,“但是你有仔細研究過它們的身體構造麼?”

“有過,但不是動物。”

墨菲斯回想起自己在黛拉的指導下解剖那名血族的經歷,“但那時只是為了了解人身體的弱點,並沒有想過肌肉的影響。”

“哈——我小時候也和你一樣,如何用雙手最快的制服獵物?扭脖?拆脊椎?還是一拳頭砸爛它的腦袋或心臟?”海賽爾吸了吸鼻,換了種較為嚴肅的語氣繼續道:“后來部族勇士比武時,我的老師一只手干翻了所有試圖挑戰他的人,那時我才發現,如果你強大到一定地步,根本不用去考慮敵人的要害在什麼位置,不是麼?”

“如果我一拳沒有擊中獵物的心臟,獵物沒有死,那我就有被咬傷的危險——你肯定不願意一頭北地熊的巴掌拍在臉上吧?”海賽爾揮了揮不比熊掌小多少的手掌,“但是如果我一拳即便打在熊屁股上,一樣能將它的骨頭擊碎,那樣不就解決問題了?”

墨菲斯對于這套理論並不陌生,他提出了這其中的關鍵:“物理力量的提升很困難很漫長,你的意思似乎並不是單純的指‘一力降十會’這樣的道理。”

“聰明的小!你看那個馬夫,他一拳打出去,可能只會讓一棵樹落下來點雪,但是你找一個比他瘦弱的野蠻人武士,一拳可以將碗口粗的樹干打斷——這就是區別,你對自己的身體了解程度,決定了你能發揮多少力量。”

墨菲斯突然間感覺海賽爾是不是和安達里爾商量好才說的這些,他想說什麼,卻發現海賽爾甩了甩手中的野兔,又閉上了嘴。

“我知道你的疑惑,當初的我也是如此,不過我可以通過這個方式讓你更直觀的了解一下肌肉的力量。”海賽爾便說便張開手,隨即竟是直接用手指撕開了手中的野兔!

墨菲斯皺了皺眉頭,但是他卻發現那想象中應該血肉四濺的情景絲毫沒有出現——海賽爾的兩只手看似笨拙實則異常熟練的在野兔身體上劃過,動作絲毫沒有半點野蠻的感覺,竟像是撕紙一樣將手中的野兔剝去了皮毛,而且從始至終沒有傷害到任何內臟或骨骼,那皮下的鮮血順著一處流淌下來,在雪地上聚成了一灘,而隨后這位來自北方的大塊頭用鮮血淋漓的手指在雪地上抓了把白雪,擦了擦后指著已經被徹底剝皮的兔道:“能看清它的肌肉麼?”

墨菲斯聞言望去,這只野兔身體上那一縷縷肌肉纖維竟然異常清晰的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情,通常而言剝下毛皮之后身體還有脂肪與一些殘留的毛發遮掩,但海賽爾手中這只兔已經徹徹底底如標本一樣將幾乎所有體表肌肉暴露在外。

“哈,簡單而言,我們能看到它的雙腿處肌肉是最發達的,這也是它奔跑時最需要用到的部分,但是這些部位——”

他將兔翻轉,指了指腹部和兔的脊椎兩側,“卻總是被我們忽視,一只兔難道單純的憑借雙腿的肌肉便能跳躍奔跑麼?”

“一個不懂得利用自己肌肉的人,是無法發揮上天賜予我們的這副身體全部力量的。”海賽爾指了指自己,“我即便和老師學了很多,卻永遠也做不到他那種地步——你可以想象一個人單憑手指彈出的力量便能擊斷一頭巨熊的腿骨麼?”

“如何做到?”

墨菲斯突然有了些期待,他隱約理解了海賽爾的意思——人類的身體有著極其恐怖的潛力,而野蠻人之所以不使用武器而單憑雙手便戰力駭人,完全是因為他們能發揮自身更多潛力的緣故,而其中最為強大的存在,則可以稱得上是將自己的力量發揮到極限的存在。

“一步登天很難,野蠻人的神祇‘巴巴里安’給他們的最大啟迪是——‘你要比它們都努力’”黑格爾的語調極為嚴肅道:“在極北之地的嚴寒中,如果你無法追蹤並殺死獵物,嚴酷的環境一樣會殺死你!從出生起就生存在絕望中,不努力只有死。”

“沒有死神在你背后嘆息,你怎會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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