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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死翼耐薩里奧]黑權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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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4: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唐吉坷德的通知

營地另一側,在墨菲斯和海賽爾探討力量與肌肉時,漫步在一旁的安達里爾卻是望著一動不動的讓娜,似乎饒有興致。

“你定然經歷過許多痛苦,對吧?騎士。”

寒風中套了一件皮毛大衣的安達里爾拉著兜帽,抬起那張精致而年輕得面龐,望了望比自己高了足有一頭的讓娜,“能在這件鎧甲的沖擊下保持靈魂不消散並完美的支撐其本體,不得不說在人類當中你的靈魂力量實在是讓人驚嘆。”

這番感慨對于讓娜來說當是毫無意義——她並不會服從安達里爾的命令,也不會理會這個危險女人的任何話語。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不會思考。

“他是個年輕卻強勢的家伙,不是麼?”

站在讓娜身旁,安達里爾指了指在風雪中脫下上衣赤裸上身在海賽爾指點下控制肌肉的墨菲斯,“但是他優柔寡斷,不成熟,腦海里雖然有宏圖大計,卻並沒有優秀的能力和執行力去完成,在我看來,他只是一個被迫承擔苦難的孩子罷了,追隨他,就如同在煉獄中追逐火光一樣,只會給你帶來迷茫與不幸。”

讓娜依舊無動于衷,可是安達里爾卻伸出手,輕輕劃過凱爾加聖鎧的胸甲表面,纖細的指尖在那一道道鐫刻的魔紋上劃過,“是不是在懷疑我的動機?你不必擔心,我只不過是在給出一些點評——並且讓你明白,他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可你別無選擇,不是麼?受到契約的限制…喏,還有這身鎧甲的限制。”

“啪。”

讓娜突然間抬手握住了安達里爾的手腕,阻止了她手指在魔紋上劃過的動作。

“有個事情我倒是需要悄悄告訴你,”安達里爾並不在意她的反抗,輕輕劃了一個圓桌舞步,繞到了讓娜身后,“雖然殺死敵人並吸收靈魂可以讓你的實力提升,但是這身鎧甲只是一個容器,它是有限度的——所以...當某些東西裝不下時,它會爆炸,那時候…里面的東西可不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安全了。”

“鏗!”

長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可是讓娜拔劍的動作剛剛做出,安達里爾便看似輕柔的一伸手,已然按在了讓娜的手腕之上——

身為α級存在的讓娜在拔劍動作尚未用出全力的情況下被安達里爾一個普通人制止,這讓黑色面甲背后亮起了兩點幽蘭色的光芒。

“你的實力?!”

讓娜的聲音並不高,而遠處的墨菲斯這時恰好被海賽爾用于演示用力方式的一拳擊中胸口,全力防守的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里發生了什麼。

讓娜一直以為安達里爾的實力與普通人無異,可剛剛那一下,她卻明白安達里爾現在的實力已經上升到了VIII級,這意味著她在幾天時間內不知不覺的躍升兩級——對于任何人來說,這種進階速度都是匪夷所思的。

“感謝你的提醒。”安達里爾微微笑了笑,似乎並不在乎她的驚訝,“不過,在你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之前,最好對我的態度好一些——我想,這里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比我更了解你這種形態的存在了…靈魂,呵。”

她轉身離開,留下讓娜怔怔出神,不知該說什麼。

“呯!”

遠處,墨菲斯再一次被海賽爾擊中,但他仿佛樂此不疲般努力防守住,大喊道:“這次似乎有些意思了!”

“還早著呢!小子!”

海賽爾毫不客氣扭身送出一拳,這一次墨菲斯卻是使用了三道元素護盾擋在了身前,可是下一瞬間,海賽爾如同重錘般的拳頭卻是在“哢”的一聲中直接擊碎了所有護盾,再一次悶在了墨菲斯胸口!

“呯!”

墨菲斯在格擋時沒有使用自己身體內任何其他力量,完全憑借肌肉本身去抵抗著海賽爾單純的物理攻擊——后果顯而易見,超過α級的墨菲斯被這炮錘般的拳頭打的生生憋了口悶氣!

“還沒完呢!”

可是這並不是結束,海賽爾的拳頭僅僅向后挪了二十厘米,便再一次擊向了墨菲斯,而沒來得及運氣用力的他便在這可謂“寸拳”的一擊中生生向后飛去...

遠處,安達里爾抱著雙臂,望著墨菲斯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意味。

拿勒國邊境。

拜占庭在這里的軍隊已經和拿勒的領主軍團對峙超過兩個月,因為冬季寒冷,偶爾發生的都是斥候部隊的摩擦,為此雙方都損失了幾百人馬,但大規模會戰始終沒有發生,坐鎮軍中的朗基努斯親王對于拿勒這群領主似乎並不在乎,連日來他除了在營地的校場上舞舞劍,最多的便是反復閱讀幾封信件。

來自莉莉絲•朗基努斯的信件。

哈迪斯親王從來沒有想過這位在騎士學院里驕橫而不聽任何勸告的女兒會給自己寫信,看著那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的字跡,他不禁感嘆戰爭的確是改變一個人的最好方式——雖然它不會讓一個人變得完美,但至少可以讓人變得無比現實。

“親王殿下,溫德索爾公爵來信,援軍將于三天后抵達。”

“知道了。”

不知第幾次將莉莉絲的信件折起來收好,哈迪斯親王明白自己的悠閑日子到頭了——溫爾索爾及醫護騎士團的到來,意味著這場戰爭即將在冬季結束后再一次打響。

這一次來的還不光是醫護騎士團,一通抵達的還有來自拜占庭的那群貴族少爺所帶領的“鍍金騎士團”——這個稱呼是“聖殿騎士團”對這群貴族少爺的戲稱,畢竟他們當不了主力,過來跑跑龍套的是大多數,堪用的沒幾個。

不過在看過一份情報之后,哈迪斯還是明白這支隊伍中有幾人是分量不輕的——來自查爾斯家族的希丁克,以及他那支戰力不足卻執行力強大的部隊;薩拉•查士丁尼,這個查士丁尼家族最近當仁不讓的明星人物,帶領家族的衛隊已經在北方的戰斗中贏下了不少讓人稱道的戰績;德科•馬紹爾,塔耶領地內異軍突起的標志性天才,武技過人,三十歲前邁入聖杯騎士等階毫無壓力,是西部貴族中的佼佼者。

這三個人的存在是這支貴族隊伍的主心骨,但是哈迪斯親王很清楚,即便是他們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心機玩兒起來一點不比老貴族差到哪里去,來自后方的情報告訴哈迪斯一些有趣的消息:希丁克和他的那群貴族少爺騎兵團總是受到薩拉與德科兩人的排擠,連后勤都因為各種“小事故”而比另外兩支部隊差了不少,但這寫並沒有讓希丁克有多余的行動,反而默默承受著各方面的打壓——至于這群家伙來到前線后還會有什麼表現,並沒有將拿勒國的軍隊放在眼里的朗基努斯突然間有了些想要作壁上觀的想法。

畢竟,屬于自己的時代早晚會隨著時間流逝而過去,那些年輕人的到來已經說明新的時代拉開序幕,做一個好的引導者,是親王殿下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可就在他思考之時,中尉卻第二次來到了親王的營帳內,有些遲疑的說道:“親王殿下,軍營外有個人說要找您…”

這消息可是軍隊里聽不到的——親王是什麼級別的人物?一個沒說明身份的人說找就找?可是眼下這名中尉的能力哈迪斯很清楚,所以他瞇起眼睛道:“說明白點。”

“是一個男人,不過看起來像是流浪的劍客,他沒有硬闖軍營,而是向士兵展示了一枚徽記…”中尉有些遲疑的抿了抿嘴,“是朗基努斯家族的徽記。”

這句話讓親王揚起了眉毛——這是什麼個意思?一個陌生人拿著朗基努斯家族的徽記來找自己?他可不記得自己的家族之下還有什麼去流浪的劍客——除非…

“他身上都有些什麼?”

“一柄匕首,還有一個煙袋,別的——”

“讓他進來。”

親王似乎明白了來認識誰,他少有的嚴肅起身,跟著走出了營帳,不一會兒便看到遠處在衛兵的帶領下走來了一個邋遢的身影——一身臟兮兮的皮毛大衣,皮靴上好幾個補丁,手里拎著個還在冒煙的煙斗,腰間極其隨意的掛了把匕首,頭發亂糟糟的像是鳥窩,可身材卻極為魁梧,和朗基努斯親王相比也不遑多讓…

他就這麼邁著悠閑的步子來到了親王面前,用煙袋在腳底板磕了磕,抬起頭——對面始終板著臉的朗基努斯親王卻是突然間哈哈大笑,竟是直接邁前一步張開雙臂給了這個臟兮兮的家伙一個熊抱!

這一幕讓四周所有的守衛和騎士目瞪口呆。

“我就知道沒有別人會拿著朗基努斯的家族徽章四處招搖撞騙,唐吉坷德,還真不怕我不讓你進來?”

自從胡克鎮與墨菲斯一別后便杳無蹤跡的唐吉坷德此刻一臉笑容,絲毫沒有在意眼前這個拜占庭冷血親王的身份,笑道:“去卡斯蘭迪溜達一圈,碰上你的軍隊跟人家火拼,我還沒來得及喝幾桶酒便不得不離開,你當我願意來找你?嘖嘖,真怕被一不小心砍了腦袋。”

親王伸手給了這個老家伙肩膀一拳,隨即直接示意營帳內說話,唐吉坷德抬頭望了望比一般酒館還要大的中心營帳,感嘆幾句,邁步走入。

“我可不信你是來找我閑聊的,在你把我這里的酒喝光之前,趕緊把要說的話說了。”哈迪斯剛剛坐下便開門見山的問道。

已經收起眼袋的唐吉坷德邁著步子在營帳里繞圈溜達著,觀察著這里擺放的一件件物品,不過他的神情顯然沒有剛才那麼輕松,這位將那不勒斯魔鋼短劍送給墨菲斯的圓桌騎士敲了敲武器架上的長劍,沉聲道:“黃金羅盤議會前段時間‘干涉’了一場戰爭,這件事情你了解多少?”

“信條最近的消息似乎有些不靈通,但我不喜歡鷹眼和那個娘們,沒怎麼注意你說的,只是聽說十名議會法師和血族干了一架?”

親王對于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帝國內的戰局和軍事力量對比,遠在大陸另一端的戰斗似乎和自己挨不上什麼關系。

“嘿,老東西,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唐吉坷德指了指親王大人桌子上放著的那柄魔鋼短劍,“圓桌騎士議會最近有消息,說是準備在春季召開會議,咱們都得去。”

“圓桌騎士議會又不是黃金羅盤議會的下屬,怎麼?還得聽那群法師的命令折騰去?”

朗基努斯親王對于黃金羅盤議會的法師似乎有些偏見,“無論他們干涉與否,世界始終按照既定軌道行進,我們這群騎士開什麼會?記得上一次開會...十幾年前吧?咱們兩個跟一群弗丁和卡斯蘭迪的幾個老頭子干了一架,最終什麼也沒決定便喝了幾頓酒席回來了,十幾號人什麼意向都沒達成——開會還不如說是聚會,沒意義。”

“也不知道誰當年對某個姑娘念念不忘。”唐吉坷德把撇了撇嘴,放下了擺在陳列架上的那身親王專用的精鐵質頭盔,伸手又拿出煙袋往里面塞起了煙葉,“那次會議本來就是英格威親王耀武揚威的產物,現在好了,他會后沒幾個月就死了,英格威卻讓個女人治理的井井有條,真是莫大的諷刺。”

“說重點,那點陳年爛谷子事情要是扯起來估計明年冬天都說不完。”哈迪斯邊說著便起身遞給了唐吉坷德桌角的燭臺,“這次誰組織的?”

“說出來你可能有些意外,”唐吉坷德接著蠟燭的火點燃了煙袋,吸了幾口后在煙霧繚繞中低聲道:“‘法則’的成員,應該就是下令直接讓黃金羅盤議會‘干涉’的那個女人。”

“具體內容?”

“核心人物只有一個:墨菲斯·溫德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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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4: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該死的人類

越往西走,氣候的變化愈加明顯。

空氣中的濕度逐漸增大,氣溫上升,東巴利切惡劣的風雪在這里全無蹤影,甚至經常能看到路旁仍然翠綠的植物——春季似乎提前一個月便已到來。

在離開格西城后,墨菲斯的隊伍一路繼續行進,而他每天則沉浸在學習野蠻人武技的過程中,幾天內被海賽爾的拳頭砸了一次又一次后,他開始對身體各個部位肌肉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並且真正的開始學習發揮整個身體的潛能——對于剛剛接觸這一概念的墨菲斯來說,野蠻人的戰技是神奇的,它並無在動作上有過多傳承,卻是僅僅在修煉上有著一套獨特的方式,而真正戰斗的招式完全是靠自己在一次次戰斗中的積累去創造。

單這一點,他便感受到了那極北之地頑強種族血脈中的勇猛和剛毅。

在離開格西城五天后,一行人來到了皇都布提嘉影響范圍內的第一座大城市“達爾曼”,從一進城門起,這里的繁華氣氛便讓感受到了自己領地內和這里的差距——相比之下,經歷戰亂的西塞林城完全只能稱得上三流城市,在這里,商鋪鋪滿整個城區,街上駛過的馬車裝飾華麗而透著底蘊,劇院、角斗場、賭場、妓院比比皆是,墨菲斯窮酸異常的車隊駛過時,四周的平民們似乎都懶得多瞧一眼。

但顯然,這支隊伍早就有人盯上,進入城池沒有多久,一隊人馬便攔在了車前,禮貌邀請墨菲斯一行去城內胡伯子爵的府邸做客——對此本來並不打算理會的墨菲斯本想拒絕,但思考片刻過后,最終選擇了答應。

然而在抵達這位子爵的府邸時,卻是只有黑格爾和海賽爾受到了邀請,墨菲斯和車夫的待遇一樣,被安排在了不遠處的酒館內。

不過墨菲斯並不在乎可能發生的那些陰謀詭計,黑格爾被單獨留在子爵府邸時海德拉便悄悄的從空中降落在了府邸附近隨時監察情況,此刻的墨菲斯在完成了對自己的“肌肉訓練”計劃后直接問向了跟隨在身旁的安達里爾道:“讓娜告訴我你晉級了。”

后者正在望著窗外出神的思考著什麼,聽到他的問話,轉過頭道:“你是來恭喜我的?”

“一個人在不經過任何鍛煉的情況下無緣無故直跳兩級,我想你需要為我解釋一下。”墨菲斯對與安達里爾在內心的防備絕對比常人看到的多得多,他望著安達里爾的雙眸,補充道:“這是命令。”

“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實力是否進階過快?”

安達里爾指了指自己,“我的情況和你相似,你和那只小蝙蝠簽訂了契約,靈魂鏈接在了一起,所以實力總歸會朝著她的方向邁進,而我——”

“靈魂也會影響實力?”

墨菲斯皺緊了眉頭,他從未接觸過這種理論。

“這個世界的所有物質都是聯系在一起的,如果你想變強,那就要接受這個理論,”安達里爾側了側頭,“你變得越強越好,那樣才能去救你的小蝙蝠,而我也能有些實力,以免被莫名其妙的殺掉。”

“這麼說來,只要我活著,你早晚有辦法恢復以前的實力?”

“我很早就說過這句話了,當然,對于失敗者的牢騷,成功者總是不會在意的,不是麼?”

安達里爾的身體雖然是十四五歲的女孩摸樣,可是說話的語氣卻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摸樣,不疾不徐,卻總是句句似劍。

墨菲斯沒有多說話,望了望窗外距離並不算遠的子爵府邸,嘆了口氣道:“我在一步步走向一個未知的深淵,而你作為最有希望讓我拉我一把的人物,卻恨不得親手把我推入其中,可你曾知道我聽從你意見的原因麼?”

“急病亂投醫?我用自己的方式向你證明我說的話並沒有錯,你覺得有道理,就學了,這需要有過多疑問麼?”安達里爾攏了攏黑色的頭發,將白皙的長腿放在了舒適的躺椅上,“我曾經發誓要慢慢折磨你的靈魂,直到徹底消散…相信我,痛苦之母從未食言。”

“你已經不再痛苦之母了,”墨菲斯對于她的誓言似乎並沒有任何壓力,“你是人類,一個徹徹底底的人類,難道現在你還要用煉獄里的那一套世界觀來決定自己做事的方式?還是說煉獄更讓你感到舒服,讓你的內心感到幸福暢快?”

墨菲斯目光並未抬起,“我的信任並不盲目,至少有些時候我可以感受到你還是一個人類,可你卻總是在試圖告訴自己一個無法逆轉的事實並強迫自己相信它——”

“我的身份輪不到你來評判。”

安達里爾突然間冷下了臉色,似乎被什麼東西刺痛了般將目光挪開,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淡定。

“如果你想對讓娜下手,我不允許。”

半晌之后,墨菲斯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卻是讓本來就心情有些亂的安達里爾皺緊了眉頭。

沒等她說什麼,墨菲斯便起身離開了房間,在他走出門廳之前,僅僅留下了一句話——

“不要走出這間屋子,這也是命令。”

安達里爾瞪大眼睛——這是她第一次在墨菲斯的命令下被“禁足”,又加上剛剛他說的那些話,這位年紀超過四位數的“老家伙”突然間感受到了許久沒有過的憋悶...

“該死的人類!”

說完這句話,她卻發現連自己也罵了進去,頓時氣結。

海賽爾和黑格爾在子爵府邸有任何意外遭遇,墨菲斯都不會驚訝——因為現在的形勢很微妙:一方面皇室在邀請自己去皇都布提嘉“商量”,一方面無數虎視眈眈的家伙們正在等著將自己大卸八塊,說實話,如果自己想要真正在巴利切立足下去,唯一要做的只有四個字:不留情面。

這些貴族們或皇室擺在面前的阻攔不過是自己獲得與那位陛下平等對話的臺階罷了,墨菲斯明白自己現在在皇室眼里還只是一個小有實力和野心的年輕人罷了,但個人終究無法對抗整個皇室,“守夜人”距離“富可敵國”這種標準還差的太多。

“墨菲斯溫德索爾,哈——你可能不認識我,但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墨菲斯剛剛走出房間門便被一位灰發的中年人攔住,“查克斯波頓子爵,波頓家族掌握著西巴利切海岸的大部分漁業控制權,而我,則是波頓家族目前的家主——有沒有興趣一敘?”

“控制漁業和我有關系?”

墨菲斯抬起頭望著這個明顯目的不善的家伙道:“還是說,你決定放棄其他合作伙伴,轉而與一個危險的、未知而被皇室確定為敵人的家伙合作?”

“當然沒有這麼簡單,找上你可不光是談一些我家族所擅長的事情,不是麼?貴族之間有很多可以談的東西——我不相信如果我們之間達成的利益關系只會維系在漁業上。”

墨菲斯不置可否,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勢,直接跟隨對方來到了隔壁的房間內,剛一就坐,便看到這位子爵身后出現了兩名無聲無息的刺客。

“你很強大,我不否認這一點,因為整個巴利切都無法否認你在抗擊北方侵略者行動上的所作所為,就我個人而言,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作為,定然可以在皇室眼中成為一棵值得栽培的大樹。”查克斯誇誇其談,張開雙臂的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墨菲斯未來的美好前景。

“哦,那看來你消息不太靈通。”

墨菲斯隨意的向后靠了靠,翹起了二郎腿,他看得出對面兩位刺客等級是ii級,而不單單他們,自己的身后還有兩名潛伏在陰影中的家伙,其中一個等級是i級——不過顯然墨菲斯從走進這間屋子起就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查——什麼子爵,我不否認你在政治上看似優秀的外交辭令和手段,但是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他很隨意的抽出了一柄聖槍殘片,“當啷”一聲放在了桌子上——聖槍殘片的形象就像是一截生銹的廢鐵,絲毫沒有武器該有的摸樣,可墨菲斯的話語卻透著不言自明的寒意:“異端裁決所三位巨頭、教皇聖廳三位聖臨級神術師、超過十萬軍隊還有無數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敵人攔在我的面前,我一一與之戰斗,而且活了下來。”

他微微坐起,直直盯著剛剛還鎮定自若的這位子爵道:“而你,是不是以為四個蹩腳的刺客,就能把我嚇得跪地求饒?還是認為這種陣勢就想達到威懾我的目的?”

屋子內瞬間安靜異常。

這位子爵的額頭開始出現了汗珠——的確如墨菲斯所說,他想通過刺客的暗殺來解決掉這個對于皇室而言都“棘手”的麻煩,並認為這可以為自己帶來無數嘉獎——超過二十位和自己一樣的貴族已經磨刀霍霍等著暗殺眼前的年輕人,可是他卻發現皇室在散布有關墨菲斯消息的時候似乎遺漏了什麼...

“哦,你是第一個找上我的,所以我會給你一個機會,是豁上性命一搏,還是選擇傾聽我的要求?”墨菲斯伸手指了指這位子爵的手指,“不要以為你的戒指可以起到什麼關鍵作用,就算是十個‘科博之雷’指向我,我也有把握在你施法結束前砍下你的腦袋。”

“還有,如果我身后的家伙再邁進一步,我不保證這間屋子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墨菲斯就像一個滾刀肉一樣,極其強勢的坐在了這個從一開始就沒有平衡過的談判桌前。

查克斯愣住半晌,可這導致他忘記立刻警告自己的刺客停止攻擊…

“哢!”

墨菲斯坐在座位上沒有任何動作,頸后卻瞬間出現了一柄擊中元素護盾的匕,還沒等這匕彈開,一股力量便從護盾表面怦然炸開!

雖然海賽爾的拳頭會讓墨菲斯感受到壓力,但當一位超過α級的存在自由使用自己的元素力量時,后果絕不會那麼簡單——攻擊墨菲斯的家伙被反向炸開的元素碎片刺入了身體,來不及有任何躲閃便被釘在了幾米外的墻壁上!

“停…停下!”

這位子爵趕緊抬手制止,使勁擦著臉頰不斷冒出的冷汗。

“回答一個問題——”墨菲斯十指相對,問向了眼前這個徹底失策的貴族,“你準備用多少資源來買自己的命?”

可還沒等對方回答,他卻是突然瞇緊了眼睛——因為屋子外猛然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聲音源自子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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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迷茫的痛苦之母

黑格爾不會想到皇室對自己的“處理”會這麼直接,更不會想到無數人馬會在胡伯子爵的大廳內直接將自己和海賽爾包圍。

海賽爾直接怒吼一聲準備戰斗,而黑格爾也是被這種堪稱“下作”的暗殺方式惹惱,拔劍指向了身前。

這一刻,兩位北方血統的貴族仿佛重新站到了當年的戰場之上,但是面對超過十名大劍師與大騎士的圍攻,這場戰斗似乎顯得異常徒勞。

“哈蘇陛下會感謝你們曾經對巴利切的貢獻的。”

一臉看好戲摸樣的胡伯子爵撂下這句話便準備轉身離開正廳,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設下的圈套竟然如此成功,可是剛剛出門,他便發現自己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東西。

一張巨大的、張開的、散發著腥臭味道的血盆大口。

“吼!”

來自海德拉的怒吼如同積累許久的火山驟然爆開,站在它身前胡伯子爵毫無懸念的被沖擊波轟飛了出去,而他身后的門廳同樣被由內而外的沖擊徹底摧毀——下一瞬間,整個子爵府一層所有的窗戶盡數向外崩碎,一同飛出去的還有那些劍師與騎士,黑格爾與海賽爾在屋子內被氣流吹倒,卻並無大礙,當他們起身準備面對可能出現的襲擊時,卻發現海德拉龐大的身軀已經撐破了半邊府邸,一口咬死了一名躲閃不及的劍師,巨大的爪子隨橫掃而過,連帶著三名騎士一並在墻壁上拍成了肉醬!

這種存在對于眼下準備襲擊的家伙們來說根本就是不可抵抗的,他們毫無斗志的四散奔逃——而被沖擊直接擊中的胡伯子爵卻被海德拉隨后直接拎起扔到了府邸外的地面上…

實力本身達到大劍師等階的胡伯子爵身體並沒有輕易死掉,可當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卻一點也不感到慶幸,相反地,當他從地面爬起,看到從酒館走出徑直找向自己的墨菲斯時,他就明白…自己似乎把某些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一天之后。

不到二十個小時,墨菲斯幾乎毫無間斷的遭遇了類似的襲擊事件不下五次,但是他完全是一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勢——為什麼?墨菲斯留下了查克斯子爵、胡伯子爵和后面所有襲擊自己的主謀的性命,並且將一個很客觀的問題扔給了他們。

“你們準備用什麼來換自己的命?”

看似土匪敲詐般的架勢讓這群貴族老爺們根本沒有反駁余地,無法抵抗的他們最終給出了各式各樣的財富和協議,而墨菲斯則坦然接受——並未停留過久,一邊干刺客敲詐貴族一邊趕路的墨菲斯于五天后的黃昏時分抵達了皇都布提嘉外的最后一站——距離布提嘉四十公里的一個寧靜村莊,而直到這時,一路多達二十七次的刺殺行動戛然而止,似乎貴族們徹底因為墨菲斯成功突破了一層又一層防線而感受到了恐懼或徒勞,這一路墨菲斯一共刨根問底的和二十位帝國貴族打了交道,中間雖然花費不少時間,但是獲得利益卻是驚人的——這二十位試圖刺殺墨菲斯而碰壁的貴族們在海德拉巨大形體與讓娜靈魂折磨的恐嚇下完全認栽,他們在“土匪”墨菲斯的笑容下簽訂了各式各樣的協議,為墨菲斯提供的資源甚至超過了蘭帕德領地三年的總收入,如果他們切實做到了他們自己許下的承諾,那麼接下來的一年內,蘭帕德的成長將是跳躍式的。

黑格爾心下已經算徹底服了這個年輕的守夜人大執政官——似乎以前他從未想過有人能用這種方式以掠奪般的手段從西巴利切將無數資源生生扯到東巴利切,以身作餌的手法簡直匪夷所思。

而海賽爾則在不斷驚異于墨菲斯的進步,如今的墨菲斯已經基本可以控制身體的所有肌肉,這一步到來的時間遠遠超乎這位有著野蠻人血統家伙的想象,但他依舊傾盡所有教會墨菲斯開始如何用“意志”的力量激發每一塊肌肉內在的全部力量。

而作為受訓者,墨菲斯在接受海賽爾教導的同時卻發現了一些野蠻人所不曾發現的東西…肌肉只是的一部分,卻依舊可以根據人的意志…或者說靈魂的單純力量而爆發出無窮威力,那麼將這種意志的力量延伸到元素領域時,會發生什麼呢?

潛心向更高境界邁進的墨菲斯已經許久沒有和安達里爾說話了,自從那一次爭吵過后,安達里爾便始終冷著個臉,連正眼都不瞧墨菲斯一下,對此墨菲斯不置可否,自顧自繼續練習武技或研習魔法。

不過隊伍在村莊駐扎后不久,一支意外的隊伍出現在了墨菲斯的營地旁。

在大陸各國之中,無論東西巴利切,正規部隊的法師在編量都是全大陸比例最高的,墨菲斯一路遭遇的二十七次刺殺中,十一次有魔導師級別的法師參與,而當五名高階法師從天而降,直直站在距離墨菲斯營地篝火不到二十米處的距離時,似乎意味著一場最為激烈的戰斗即將爆發。

因為五位法師中有四位是高階魔導師的“II”級實力,剩下一位竟然是超過“I”級的存在——巴利切三大魔法學院之一“巖龍”學院的院長加丁!

這一次,墨菲斯無法再像之前那樣輕松應對了,海德拉的身影在夜空中劃過,已經隨時做好了俯沖攻擊的準備,而墨菲斯則讓黑格爾和海賽爾站的遠遠的,自己和讓娜走向了這五個站在原地並未準備走近的法師。

“自我介紹一下,巴利切“巖龍”學院的院長加丁塔格,奉哈蘇陛下的命令,前來和這支隊伍的領導者談論一些問題,”加丁和曾經出現在蘭帕德的“鳳凰”院長卡洛相貌有些類似,都是一副雪白頭發和胡子的老者摸樣,但是顯然他的地位似乎並沒有卡洛黃金羅盤議會成員的身份那般顯赫,只戴了一枚象征皇室守護者及魔法導師的金色徽章,他禮貌地行了法師禮,直言道:“你是否就是墨菲斯溫德索爾?”

“你似乎是第一願意承認自己遵從皇室命令的人,這一次準備怎麼做?”墨菲斯手持兩柄聖槍殘片,身體的骨節突然間莫名發出了一陣陣響動——這是肌肉力量開始凝聚並準備爆發的一個初級特征,也是這些天來和海賽爾學習的成果之一。

可是看起來眼前的法師們似乎並沒有準備戰斗的意圖,為首的加丁皺了皺眉頭,回答:“在你做出決定之前,我首先闡明皇室讓我轉達的一些話語。”

“你,蘭帕德領土背后的真正領主,已經引起了一場勞民傷財的戰爭,帝國的無數領民因為你——一個外來者——而付出了慘重代價,皇室不會為此買單,但也不會坐視不管,你可否明白自己需要面對的是什麼?”

“我會在乎?”

墨菲斯手中的聖槍碎片緩緩散發出了光芒,這讓原本準備繼續說什麼的加丁驟然瞇緊了眼睛。

“聖槍碎片…”他微微捏緊了手中的法杖,表情略顯僵硬,隨即他語鋒一轉道:“當然,皇室同樣並不希望看到更多傷亡發生,所以願意與你達成合作——比如增派士兵應對可能發生的第二輪戰爭——不過前提是你願意不再與皇室為敵。”

“你要清楚一件事情,不是我與皇室為敵,而是皇室在與我為敵。”墨菲斯聲音突然間低沉下來,帶著一抹讓人心悸的決絕,“所以,在搞清楚狀況前,盡量不要說些無法兌現的承諾,即便你是帝國大`法師,卻並不意味著今天你可以安全返回你的學院。”

這是裸的威脅,再直白不過的話語讓加丁和身后四位法師同時感受到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甚至于有的法師已經開始默默凝聚起了身體附近的元素。

“放輕松,我並沒有過多惡意,你有什麼要求?皇室可以盡量滿足,要知道我們可以先擺出籌碼再談判,這樣或許會更理智也更明智一些,不是麼?”

加丁即便實力過人,卻也明白眼前的墨菲斯和讓娜兩人都是I級以上的存在,真要打起來自己后面的四個學徒根本不夠看,所以他立刻將責任轉移到了皇室身上。

墨菲斯目光抬了抬,卻是直接道:“我的需求?一道可以通往任意位面的時空傳送門。”

這句話讓五位法師的表情同時糾結了起來。

而在旁邊,安達里爾竟是邁步走了過來,根本無視那群魔法師,一身簡單長袍的她抱著胳膊站在了墨菲斯身后不遠處,不發一語。

包括院長加丁在內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小女孩的身份——而這位皇室法師面對墨菲斯的問題遲疑半晌,最終回答道:“僅僅一道傳送門?沒有更多要求?”

“你聽明白了我在說什麼。”墨菲斯似乎早就想好了這種情況下的說辭,不疾不徐的繼續道:“一道可以往返的、持續打開的、通往各大位面的傳送門。”

在場的人基本不明白墨菲斯要干什麼,但惟獨安達里爾清楚——為了尋找阿什坎迪,墨菲斯竟然會和一群千方百計想要殺死自己的家伙們談判,不知道是他的腦子有問題還是自己太久沒有以人類的方式思考而產生了問題。

他到底在想什麼?

安達里爾皺著眉頭望著那位實力最強的法師,心下有些復雜。

而加丁則給出了他的答復:“‘巖龍’魔法學院很少研究空間魔法學,但是布提嘉的‘寒霜’有一支小組正在研究制造穩定的“空間鏡面”,我想你應該知道你所描述的存在通常都是一些強大勢力遺留的產物,而明面上黃金羅盤議會已經禁止任何對其他位面的探索,可...如果你需要的話,布提嘉確實是全大陸唯一可能仿造類似產物的地方。”

“這麼說,布提嘉並沒有我所說的傳送門?”

墨菲斯根本不予理會那些繞彎的廢話,瞇著眼睛直接問道。

加丁很清楚這可能是墨菲斯最后也是唯一的一個條件,如果達不成,自己的任務就算徹底白瞎——所以他想了想,面色為難的說道:“我剛剛說過,黃金羅盤議會禁止法師研究對其他位面的探索課題,因為這通常是非常危險的,但這不代表布提嘉沒有可以通往其他位面的‘門’。”

似乎有點真貨。

墨菲斯揚了揚眉毛,面不改色卻內心終于有了些期待——“說明白點,它能不能使用?”

“如果調用資源來研究,布提嘉的那個‘門’應該可以使用,但是——”

“但是你無法確認打開后它通向什麼地方,並且根本沒有人有能力來轉變它的傳送目標地,不是麼?”

加丁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卻是一句話生生打斷,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安達里爾用他人絕對無法比擬的魔法知識抽了這位魔法學院院長加丁一記耳光:“你所謂的‘門’是什麼時候被創造的?由幾個空間節點構架?它的法陣坐標刻畫需要耗費多少能量?又或者,你可明白開啟一道傳送門需要的能量是多少?”

墨菲斯回過頭,望著突然插嘴的安達里爾,思考幾秒,即轉向了加丁,“請回答她的問題。”

這下子加丁徹底無語——布提嘉有傳送門麼?曾經是有的,但因為黃金羅盤議會對空間研究的禁止,那道門已經被廢棄超過了幾百年,能不能啟動早就成了問題,更不提回答安達里爾一系列關于傳送門的詳細數據了。

“通往高位面的傳送門需要的能量極大,即便你是學院院長,但你那些可憐的晶絲能量離傳送門開啟所需的量依舊差了太多,”安達里爾不依不饒的拆穿了加丁的謊言,“如果這個國家沒有比你強大十倍以上的人物,那麼即便是有傳送門,一樣不可能開啟它!”

寂靜。

墨菲斯沒有去質疑安達里爾話語的真實性,看到加丁的反應,他已經不用去多說什麼了——堂堂“巖龍”學院院長被安達里爾咽的五秒鐘說不出話來,這只能說明一個事實...

安達里爾的質疑落在了要害上。

“我想我們可以從別的…別的方面來談,難道你僅僅需要一個傳送門?皇室可以為你提供其他一切——”

“我想,我們的談話可以就此結束了。”

墨菲斯直接打斷了這位法師話語,加丁的臉色一陣變幻,最終還是無奈嘆氣,目光在安達里爾身上掃過,最終轉身和另外四位法師直接以飛行的方式撤離。

朗基努斯之槍殘片插回鞘內,墨菲斯轉身望著安達里爾道:“雖然知道你是為了自己,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墨菲斯明白,如果加丁所說的東西是真的並且的確讓自己動心,那麼安達里爾的價值便會一落千丈——畢竟尋找阿什坎迪的任務目前只能指望她,若是突然間失去這種價值,安達里爾自然再也無法掣肘墨菲斯。

可安達里爾對于他的感謝似乎更為驚訝,但顯然對墨菲斯仇恨依舊的她並不領情,可正當墨菲斯轉身準備離開時,安達里爾卻還是出聲問道:“她就真的那麼重要,值得你沖著一群弱者低下頭?”

“在你心中,是不是自己的容顏最為重要?”

墨菲斯回問了這句,便不再說話,邁步走向了遠處。

安達里爾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細嫩白皙的皮膚如絲綢般滑膩,可她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在亞蘭蒂斯那道巨大傳送門前自己看到的倒影。

那個丑陋的、在水中倒影中望著衰老容顏的自己...

墨菲斯的這一句話,仿佛在嘲笑自己一生所做的所有決定。

驀然抬起頭,安達里爾看到的卻是墨菲斯再一次開始修煉自己身體的情景,此刻的她心中五味陳雜,卻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真的無法再一次成為惡魔安達里爾了。

那為什麼…不好好做一名人類呢?

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把安達里爾自己嚇了一跳——在無邊煉獄中,“希望”是支撐她走到痛苦之母地位的最大根基,但是如今,新的“希望”卻成為了她所恐懼的源泉。

到底怎麼辦?

安達里爾迷茫的站在原地,如同無法歸家的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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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愉快的開端

對于哈蘇陛下來說,這幾天“信條”傳達給自己的消息絕對稱不上樂觀。

又或者,他開始真正明白為什麼墨菲斯可以叱吒半個大陸被無數軍隊機構追殺而不死的原因,拿著手中的報告,哈蘇莫克萊迪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二十七次刺殺,竟然連墨菲斯車隊的車夫都沒能傷到個毫毛,說實話從歷史記載上來看,針對大陸各個君主的襲擊統計也從沒聽說過誰能在這麼密集的刺殺當中活下來,可是墨菲斯卻做到了,並且一路將那些策劃刺殺的主謀們拔出了一半有余,還結結實實的敲了這群笨蛋一筆又一筆巨款!

他們到底是不是貴族?難道長時間的安逸讓他們的腦袋銹住了?平時勾心斗角的那一套哪兒去了?

“只能歸結于他們用錯了方式。”站在哈蘇陛下身旁不遠處的赫托低聲做出了總結,他手中依舊是那麼幾張寫滿各式內容的羊皮紙,“刺殺、毒殺,他們的手段對付同級別或著低一些的貴族們或許有用,但是從實力的差距上來看,這二十七次刺殺集中到一起似乎都不夠看的。”

“不是貴族們無能,是那個家伙太強了。”

這是赫托的總結,從來淡定的他似乎也有些無可奈何地意味,手中的另一張羊皮紙鋪開,他繼續道:“加丁對于他的失敗有些羞于啟齒,我想這並不能怪他,一位純粹的魔法師,離政治越遠越好,不過他提到墨菲斯和他身旁的一位騎士實力都已經超過了聖杯騎士級別…”

“偌大的帝國,沒人能阻止他?”哈蘇陛下背著手,搖了搖頭,“縱橫東巴利切全無敵手,難道布提嘉的所有力量加起來都不能敵得過他一個個體?”

“我想一場‘不對稱戰爭’的后果不會是您想看到的。”

赫托低聲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不對稱戰爭”是一種戰爭方式,即在強大而人數眾多的一方攻擊弱勢一方時,弱勢方采取與常規相悖並導致戰爭無法結束的戰術手段,說白了,就是指布提嘉並非打不過墨菲斯,但如果打,墨菲斯一個人便會給皇室帶來慘重而毫無必要的損失。

“皇室不會允許一個極具威脅的家伙存在于領土之上。”

“可您並不知道他要干什麼,加丁表示他同樣不明白墨菲斯的意圖,打開時空傳送門?這個要求聽起來更像是刁難加丁的,如果他不行,卡洛——”

“讓一個黃金羅盤議會的成員去和他被命令保護的目標沖突?這不是個可行的方案。”

哈蘇陛下嘆了口氣,“說出來真是有些丟人,堂堂莫克萊迪皇室,竟然被一個小子搞的不上不下1,。”

沒等赫托繼續說什麼,大廳的門被敲響,在被允許進入后,宮廷侍衛帶來了一個讓哈蘇陛下更為頭疼的消息——墨菲斯一行已經抵達布提嘉皇城。

“安排直接會面。”

哈蘇陛下手指摩挲著十指上象征王權的戒指,猶豫片刻,最終下了命令。

對于墨菲斯而言,進入皇城布提嘉的瞬間,他如同看到了自己領地未來預想中的摸樣。

高大的城墻,寬度驚人的街道,一眼望不到頭的商業區域,一條接壤遠處海域的寬闊河流、無數港口、高大的船只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城市中隱隱有股香味,這是巴利切出口大陸各個國家香料的一大特征,從東巴利切來他們仿佛第一次進入大都市的鄉巴佬般四下望著這些商鋪,未等來得及尋找任何住所之際,一隊身穿銀鎧的騎士便在街道中央直直朝著車隊而來,停在墨菲斯面前后直接表達來意,隨即護送一行人去往皇宮。

“海賽爾,你對這里的印象如何?”

墨菲斯在馬車中問向了這個被布提嘉背叛的大塊頭,而看得出來,海賽爾在進入布提嘉之后情緒明顯低落不少,他不在用大嗓門和隊伍中的所有人談笑,反而是蔫了一樣坐在馬車的角落中。[]

對于墨菲斯的問題,他想了想,聲音有些沙啞的回答道:“曾經我以為這是一個好客的、友好的城市,而在過去的五年來我的確是這麼認為的,直到——”

“你遇到的事情,和城市無關,和統治者有關。”墨菲斯指了指自己,“拜占庭的宗教裁判所至今還掛著對我的通緝令,而我的父親和家都在那里,我不會因為某些上層的決策而仇恨一座城市1,。”

“這感覺並不好受。”海賽爾嘆了口氣,“黑格爾也是這樣,我知道自己的腦子並不能理清楚這些事情之間的關系,但我明白他的痛苦比我要深重得多。”

“復仇帶來的只會是一時快感,而把復仇當終生願望的人,不是在復仇的道路上墜入深淵,便是在一切結束后失去所有希望而陷入徹底的迷茫,”墨菲斯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很久之前,有個喜歡抽煙袋的老家伙這麼對我說,當時我只是懵懂點頭,現在,我卻有些明白為什麼他寧願安然呆在一個破村子里也不去實現什麼畢生願望了。”

馬車內,距離墨菲斯不遠的安達里爾將目光轉向了窗外,對剛剛墨菲斯的那些話語視若空氣,可是這位翹著腿裝不在乎的小女孩還是抿了抿嘴。

“我的老師總是跟我說一句話,”海賽爾伸手試圖理順自己的大胡子,“他說;‘你這個腦子沒比北地熊聰明多少的家伙,最適合做的事情不是去戰場上殺人,而是教人。’現在想來,我還真該聽他的。”

“有意思的建議。”墨菲斯還真沒聽說過一位導師會這麼給自己的學生講述人生方向的,“他有很多學生?”

“不,老師這輩子只有我這麼一個學生。”

海賽爾本來就瞇成縫的雙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動,深吸了口氣,他出奇的沉默,似乎不願意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

馬車停下,車門被黑格爾打開,這個蘭帕德名義上的領主面色有些說不出的糾結,低聲道:“我們步行去議事廳,海賽爾…”

“跟著。”

墨菲斯拍了拍大塊頭的肩膀,起身走下馬車,隨即轉頭望了望安達里爾,對讓娜道:“注意安全。”

靈魂騎士讓娜點點頭,和沒有走出馬車的安達里爾一起跟隨車隊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而墨菲斯、黑格爾和海賽爾,則邁步走向了那個巴利切帝國最為核心的區域,海德拉卻不見了蹤影。

經過寬大而富麗堂皇的門廊,無數年文化積累的痕跡在這座皇宮盡數展現在了墨菲斯面前,不同時期的雕塑、油畫、金銀器皿甚至簡簡單單的桌椅,無不在顯示一個強大帝國的身后底蘊,墨菲斯明白,他現在真真正正的是在以“個人”面對一個帝國的執政者與統治者。

該說些什麼?

如今的墨菲斯早已不似之前的內向,經過一路的戰斗和不斷地準備,他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接下來可能面對的所情況。

最終一行人並沒有來到平時皇帝陛下與眾位大臣首相商討國事的議事廳,而是停在了一個略顯隱蔽的房間前,推門而入,視野中卻是直接出現了數個身影。

帝國排名前六的六位劍師與騎士,四名大魔導師和幾個看不出身份的人物站在兩側,眾星拱月般將一身金紅相間的衣袍哈蘇陛下凸顯在王座之上,式樣簡單的王冠,蒼白的頭發,象征權勢的純金徽戒,哈蘇莫克萊迪以極其直接的方式就這麼出現在了墨菲斯的面前。

“在這里,你們是客人,卻也有可能是敵人。”

迎面便是一句極其簡單的話語,為這場會面的雙方劃定了談話的性質。

背后的大門關上,哈蘇陛下並沒有用居高臨下的態度來俯視眼前的三人,反而伸手示意墨菲斯等人坐在旁邊幾把早就準備好的扶手椅上,“哈蘇莫克萊迪,莫克萊迪家族目前的族長,巴利切帝國君主。”哈蘇望著墨菲斯,目光直接而毫無虛偽之意。

“墨菲斯溫德索爾。”

墨菲斯並沒有試圖在氣勢上壓倒這位皇帝陛下,只是繼續道:“看起來讓你有些失望了,我帶著你的曾經的兩名部下坐在了你的對面,不準備給他們一些解釋?”

“解釋如果有用,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戰爭。”哈蘇的目光掃過黑格爾和海賽爾,似乎他們只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正如我沒有要求你給我對東巴利切帝國的戰爭一個解釋一樣,你我都清楚,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而我邀請你來這里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討論一些毫無意義的話題。”

黑格爾瞇著眼睛默不作聲,海賽爾則神情復雜,對于這個曾經真誠肯定自己的陛下,內心的失落卻多于仇恨。

“關于戰爭?”

墨菲斯明白,正頭戲來了。

“除了戰爭,還能有什麼能讓一個國家的人口與經濟實力在幾個月內出現大幅度衰退?”哈蘇陛下雙臂張開,極有壓迫感的盯著墨菲斯道:“你作為異端裁決所命令通緝的罪人,將戰爭引到了這個國家,並為我的臣民帶來了無法逃避的災禍,而現在帝國仍然處于戰爭的陰云中——而你,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子,能為此負責?”

“這似乎與你無關,因為我沒有看到你有要為此負責的跡象。”

墨菲斯攤了攤手,徐徐道:“趕走侵略者的不是你,趕走血族的也不是你,死去的士兵時蘭帕德領主的領民,所以…你最好不要用嚇唬政治初哥的話來對付我。”

“年輕人,你是否打算就此結束談話?”

哈蘇陛下瞇緊了眼睛,而兩側的法師與近衛則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頃刻間,整個會議大廳的氣氛降入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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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桀驁

“你們把我叫過來,難道只是為了說幾句場面話便指望我雙手高舉投奔皇室?”墨菲斯抱起肩膀,一雙眸子直直盯著這位君主道:“拿戰爭來給我扣上罪惡的帽子,不覺得低級?”

他的話語仿佛導火索,直接引燃了這間大廳內的對立氣氛——元素凝聚時發出的嗡鳴和劍師將力量匯聚時身體出現的異象成為了此刻大廳內唯一的聲音,只要這位陛下一聲令下,墨菲斯所處的位置頃刻間便會片甲不留!

可是孤身赴會的墨菲斯怎會如此任人宰割?他看上去沒有任何反應的與這位陛下對峙著,實際上身體周圍卻是隱隱凝聚了能量恐怖的元素力量,不待他說更多廢話,在轟然的巨響當中,這間石室的窗戶外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直接遮蔽了本該照射進來的陽光!

“轟!”

海德拉巨龍般的身軀直接撞碎了高大的門窗,血盆大口張開,幾乎能一口吞下屋內所有的人!

這是無聲的威脅和實力的對抗,墨菲斯沒有費一句話便讓那群虎視眈眈的守衛認識到了他的分量——而這群劍師和法師根本沒有想象到會出現如此情況,他們抬起手便要攻擊,卻被哈蘇陛下抬手制止。

這位巴利切帝國的君主面無表情的看著墨菲斯道:“我有兩個選擇,一種是拿你的人頭交給弗丁與加百列帝國的軍隊,終止這場戰爭;另一種則勞民傷財的調動軍隊,眼睜睜看著帝國經濟因為你一個人而陷入危機…”

他瞇緊了眼睛,身體微微前傾。

“你認為我會選哪一個?”

完全無視的海德拉的威脅和墨菲斯的強大實力,鎮定自若而分毫不讓,一國之君的氣勢的確讓墨菲斯心里感到佩服,但這並不能讓他低頭:“我是否可以如此理解:你發現坐在你面前的是帝國第一‘硬骨頭’,偌大帝國之內沒有人能啃得動,所以頭疼的要命,最終只能把我請到這里來,想明白怎麼才能讓我離開這里,對不對?”

墨菲斯咧嘴笑了笑——這也是他決定來到這里的最大理由,對方拿自己全無辦法,這一趟完全就是有恃無恐坐地起價的談條件,雖然會遇到類似刺殺的危險,但高風險高收入,對于守夜人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巨大機遇。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背景和人脈比我想象的要大,甚至于信條在巴利切的大半資源都匯聚到了你的手下,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你看似勢單力薄,只是一個大陸另一端沒落貴族的繼承人,卻有著讓皇室都羨慕的人脈,東巴利切因為我的政策而完全可以自給自足,說起來似乎我有些作繭自縛的為自己培養了一個如此強大的敵人。”

哈蘇陛下幾句話將墨菲斯的“底氣”分析透徹,繼而撇了撇嘴,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樹立的敵人已經超過了你所能負擔的極限,除非皇室給你買單,早晚有一天,蘭帕德會面臨無人可戰的局面。”

大廳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緩。

對于哈蘇陛下這句威脅,墨菲斯早有準備,他身體微微前傾,道:“看來你並不明白這場戰爭的根源是什麼——蘭帕德現在坐擁克雷芒家族的最大遺產,知道這會帶來什麼麼?”

“亞蘭蒂斯?一座空城也能成為你和我談判的籌碼?”

皇室的情報網自然了解到了這些信息,但顯然,他並不明白薩弗拉斯權杖與該隱的關系與其對血族的意義。

“一個簡單的設想,”墨菲斯站起身,款款而談道:“蘭帕德因為長期孤軍奮戰而要面對各種敵人,最終耗盡資源而無法應戰,后果自然是弗丁與加百列的軍隊將這里侵占——這個時候,他們發現了克雷芒家族的遺產——而早就盯上這里的克雷芒血族定然會傾巢而出,他們可不會讓自己的遺產落在教廷那群神棍的手上,不是麼?所以那時的攻擊定然會是極端激烈而不擇手段的。”

墨菲斯張開雙臂,隨即聳了聳肩,“血族們的‘不擇手段’意味著什麼?如果他們徹底撕破臉皮,那就預示著巴利切帝國的其余子民要遭殃了。”

哈蘇陛下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顯然意識到克雷芒家族的過激反應會導致什麼后果。

“是不是認為克雷芒血族的兵力帝國常備軍隊相比不值一提?無論是弗丁加百列聯軍還是巴利切本身的軍隊,都不會害怕一個血族家族的進攻?如果你這麼想,那恐怕等威廉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仍舊會樂觀的以為帝國仍然在自己的掌心里。”墨菲斯毫不客氣的諷刺著這位巴利切的君主,言辭甚至讓黑格爾都皺起了眉頭——他同樣沒有想到平時很少在政治層面上與人對峙的墨菲斯會說出如今的這些話語,但是回想剛剛哈蘇陛下所說的情況,墨菲斯如果不這麼逼宮,恐怕蘭帕德真的會遭遇一次難以想象的劫難。

成長,恐怕就是在這一次次交鋒中歷練出來的。

墨菲斯指了指腳下,微笑著繼續道:“布提嘉的人口有多少?一百萬?兩百萬?一支血族只需要進行一次毫無節制的大范圍‘初擁’,便能讓你的城市內的所有居民成為徹徹底底的血族——哦,直系血族的‘初擁’可不單單是讓一個人變成血族那麼簡單,‘思想控制’才是他們的目的,試想當看到教廷手持對于他們而言無比重要的遺產時,憤怒的克雷芒家族會不會主動制造一批部隊去對抗他們?”

顯然血族們如果要爭奪亞蘭蒂斯,“兵源”必然是從西巴利切范圍尋找——哈蘇陛下愣了愣,不得不承認這個家伙雖然年紀不大,卻從所有的角度封鎖了自己對他的制裁可能——打?帝國法師不願意打,帝國騎士來多少送多少;困?雖然對于墨菲斯的話語有所懷疑,但是顯然他絕非空穴來風,熟知歷史的哈蘇知道大陸血族歷史上發生過的幾次“大范圍初擁”事件,克雷芒家族被逼到絕境時並非不會出此絕策。

總之,自己準備的幾套方案已經基本無效,對于墨菲斯這個滾刀肉,皇室已經在無形中處于劣勢之中。

“看起來,我們陷入了僵局——你對我沒辦法,但是我也沒興趣和整個皇室對著干,不如停下你的怒火,聽聽我的意見如何?”墨菲斯算是用大棒掄暈對方后伸手揉了揉,也不待哈蘇陛下這位大陸排的上前五的統治者說什麼,他便開始了準備許久的說辭:

“海賽爾和黑格爾的責任不再追究,這是第一點。”

第一句話,反倒是讓一直緊張著的兩位北方貴族抬起了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卻內心不得不佩服墨菲斯的魄力。

“第二點,蘭帕德可以依舊是東巴利切的領土,該繳納的稅收依舊會繳納,不過接下來的戰爭,我需要皇室來分擔壓力,否則魚死網破的可不只是血族,這一點我不再強調。”

“你在威脅我?威脅莫克萊迪皇室?”

哈蘇陛下沉聲質問,可是下一瞬間,他卻目瞪口呆的看到墨菲斯直接抽出了兩柄聖槍碎片,在驟然綻放的光芒中將槍刃插在了這位皇帝陛下的王座扶手之上!

槍刃距離哈蘇的手指咫尺之遙。

“我不習慣威脅誰,如果我想做什麼,便會直接去做,請記住這一點。”

哈蘇的強勢可以讓一眾文臣武將為之變色,但墨菲斯的強勢卻更像是年少輕狂的不顧一切,瘋狂而無法阻擋——他就這麼站在王座前,面對面與巴利切的君主對峙!

並且,絲毫不落下風。

四周的守衛們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一個個如同石像。

“第三點,把你擁有‘信條’資源的理由解釋給瓦里安。”

墨菲斯盯著眼前這位老者的眼睛,提出了最后一點要求。

“做到這三點,蘭帕德始終是巴利切的蘭帕德。”

並未像普通的談判者那樣提出苛刻條件隨即拉鋸,僅此三點,雖然每一個都讓皇室上下為難,卻稱不上太過分。

他拔出了仍然散發著金色光芒的聖槍殘片,插回鞘內的同時輕聲道:“我們之間並沒有過多的利益沖突,你是統治者,但我不是…我想要的,只不過是能安穩的睡一覺而已。”

安穩的睡一覺,這個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根本算不上要求或目標,但對于墨菲斯而言,卻是他現在唯一想要的結果——能讓內心擔心的阿什坎迪回到身旁,能解決教廷的爭端,能安安穩穩的回去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貴族繼承人,這便夠了。

“我不會現在給你答案。”

“我有的是時間等,但北面的軍隊不會,天氣回暖,蘭帕德便再一次處于戰爭的威脅之下。”墨菲斯明白今天自己應該見好就收,直接起身告辭,黑格爾和海賽爾同樣起身,兩個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家伙不知如何面對這位陛下,所幸直接跟隨墨菲斯離開。

兩人似乎都沒有察覺,伴隨著墨菲斯在這間屋子與帝國皇帝的強勢對峙,他們內心原本莫名作祟的負罪感竟然隨之減輕大半。

走出門外,墨菲斯摩挲著腰間的聖槍碎片,揮手讓海德拉離開,姿態桀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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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靈魂危機

自從墨菲斯知道安達里爾的實力會穩步提升之后,他便一直在心中考慮著如何處理這個危險人物——目前而言,安達里爾的存在就是“雞肋”,沒有過多利用價值卻不能就這麼舍棄,說到底,兩人之間的仇恨才是導致如今情況的重要原因。

墨菲斯的內心對安達里爾有仇恨麼?有過,但已經隨著她的“服軟”和種種遭遇而漸漸散去,或許這就是人類與煉獄惡魔的不同,安達里爾的“仇恨”不能消失,因為那似乎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當墨菲斯返回酒館后,天色漸晚——夕陽落下之后無數娛樂場所的火爆已經說明布提嘉的繁榮,可對于“守夜人”大執政官而言,夜晚的安排永遠是單調而枯燥的,訓練,魔法訓練,閱讀書籍,睡眠時間被壓縮到四個小時的墨菲斯始終在瘋狂提升著自己的實力,而在接受了海賽爾的教導之后,他明顯能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天天發生變化,並且他同樣感覺到自己身上那重新覆蓋的魔紋正在接近再一次解除的邊緣。

黑格爾和海賽爾兩人沒有冒失的出門,老老實實呆在墨菲斯隔壁,而他也沒有理會在屋外抬頭仰望星空的安達里爾,安靜地在屋內翻看著典籍。

“嗒。”

門突然被敲響,墨菲斯抬起頭,卻驚訝的看到讓娜推門而入。

這種情況並不多見,讓娜從來不是一個會主動搭理別人的騎士,特別是經歷了一次“死亡”之后,她似乎已經失去了人類最基本的交流能力。

“出問題了?”

墨菲斯疑惑的問道,放下了手中的典籍。

一身黑色鎧甲的讓娜看起來有些遲疑,她在墨菲斯面前站定后半天沒有說話,最終,靈魂態的讓娜冒出了一句:“我想和你談談。”

“坐下說話。”

墨菲斯皺緊了眉頭,目光不由自主的望了望窗外安達里爾的身影,后者沒有任何動作的抬頭望著星空,不發一語,似乎毫無察覺。

“很久以來我從未見過你主動說什麼,不過在你說話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墨菲斯直白的問道:“你的問題,是不是因為安達里爾才產生的?”

讓娜黑色的頭盔面甲后仿佛出現了許些遲疑,最終微微低下,道:“是的。”

墨菲斯再無多余問題,點點頭,輕聲說道:“我只是確認一下,你說吧,想談什麼?”

“自…由。”

讓娜仿佛對這個詞匯並不熟悉,說出口的時候帶著許些磕絆,“我只想知道,‘自由’對于一個人來說,真的那麼重要?”

墨菲斯望著眼前的騎士,沉默半晌,搖搖頭:“有本書寫道:‘每個人都有眼睛,卻不意味著他們都能看到世界。多數人不看,卻只聽到別人說的,所以他們的世界,永遠是別人說的樣子。’”

讓娜沉默,那面甲背后閃爍的幽蘭色光芒微微有些黯淡。

墨菲斯繼續道:“世界是不同的,你眼中,我眼中,她眼中,都是如此。”

“我不懂這些。”讓娜搖搖頭,“我似乎開始好奇很多事物,而她則告訴我‘自由’是所有人追求的目標。”

“好奇不是錯,但要有自己的判斷力。”墨菲斯指了指自己,“我剛說過,眼見為實。”

讓娜似乎很少說過這麼多話,她沉默半晌,似乎不再討論那個問題,繼而卻是突然低聲說道:“我似乎…觸碰到了這身鎧甲的極限。”

“什麼意思?”

墨菲斯沒有反應過來,他皺起了眉頭,“這身鎧甲無法容納你的靈魂?”

“我無法控制自己靈魂的成長,這身鎧甲似乎已經無法徹底容下我的靈魂…安達里爾說我終究會再一次因為沒有‘容器’而消散。”

讓娜抬起了頭,“雖然我對這個世界並沒有過多留戀,可是我卻依舊感受到了內心的恐懼——對靈魂消散的恐懼。”

“她在恐嚇你。”

墨菲斯內心突然間變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憋悶——安達里爾的幾句話便使得讓娜感受到了恐懼…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不,我能感受到,她說的是事實,雖然她有自己的目的。”讓娜將雙手劍橫在了腿甲之上,手指輕輕摩挲著劍刃,“可是我沒有辦法,不是麼?”

莫名的,墨菲斯突然從這位騎士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這種無聲的情緒讓他甚至不敢直視讓娜的面甲…

“會有辦法的。”墨菲斯深吸一口氣,捏緊了拳頭,隨即緩緩松開,“一定會有辦法的。”

看著墨菲斯低頭吶吶自語,讓娜卻突然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情緒波動。

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第二天,墨菲斯早早的便出現在了布提嘉“鳳凰”魔法學院的院長大門前。

沒有人邀請這位身份危險而敏感的家伙來到巴利切魔法的最高學府,他的不請自來卻一樣受到了卡洛的接受和歡迎,大門打開,當初在西塞林被威廉一擊打飛的院長卡洛邁步走上前來,以法師禮問候了墨菲斯。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合乎禮儀,兩人並未進行過多談話,不到一個小時便告結束,離開“鳳凰”,墨菲斯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寒霜”學院,同樣得到了院長的歡迎——而唯獨加丁院長所在的“巖龍”並未讓墨菲斯進入,三大魔法學院的兩位院長都與墨菲斯有了短暫的意見交換。

原因?自然是墨菲斯的導師黛拉背后的驚人背景——雖然院長不會就此“巴結”墨菲斯來進行貴族式的交往,卻明白身為黃金羅盤議會成員,必須給“法則”議會保護的對象一些最基本的禮儀與“面子”。

墨菲斯不傻,所以趁著自己的這個“受保護”身份並未過時,抓緊利用了手中的資源——與兩位超過I級的院長法師交談后,墨菲斯可謂受益匪淺,首先是“鳳凰”為墨菲斯提供了一些有關于靈魂方面的書籍以供研究,同時還有兩篇構建空間結界的關鍵文獻,基本上可以算是無限期租賃——好說話的卡洛似乎明白墨菲斯身份背后的另一些東西,還為墨菲斯提供了一件價值不菲的法袍,說是作為自己的學徒桑德蘭在蘭帕德找到目標的“答謝”。

而“寒霜”相比之下冷淡一些,同為黃金羅盤議會成員的院長巴爾德斯給出了一本稀有魔法陣圖的珍藏版書籍,寒暄幾句便結束了談話。

饒是如此,墨菲斯也算收獲頗豐,在巴利切的第五天,皇室再一次傳令給墨菲斯表示進行第二輪的談判,這一次,哈蘇陛下沒有再與墨菲斯進行多余的對峙,直截了當的同意讓墨菲斯在東巴利切繼續發展的條件,並表示可以派遣數量可觀的軍隊以對抗可能發生的戰爭,但作為代價,蘭帕德十年之內的賦稅提高三成,且王國有任務時,蘭帕德需有義務服從。

對于一路敲詐過來的墨菲斯而言,蘭帕德的稅收提高十年已經完全稱不上負擔。

總體來說,皇室在談判中徹底處于劣勢地位,最終達成的意向也表明了莫克萊迪家族的服軟——他們並沒有揪著黑格爾和海賽爾不放,而墨菲斯也明白自己對瓦里安的“示好”成不成功並不重要,點頭同意了這場可謂簡短而隱秘的談判。

“帝國並不需要戰爭帶來的暴利,而是人民生活的平穩與安康,”哈蘇陛下陰沉著臉在墨菲斯離開前如是說道:“如果因為你而導致帝國最終無法維持穩定,那麼下一次,我不會做出如此退步。”

墨菲斯沒有給出任何承諾或答復,年輕的他只是笑了笑,仿佛見好就收一樣轉身離開。

當日傍晚,墨菲斯的隊伍便直直返回東巴利切,連黑格爾和海賽爾都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大執政官竟然會和皇室交手並取得如此駭人的成果,只能在內心感嘆他的年少有為。

但墨菲斯卻心事重重而毫無得意神色,他在馬車中一頁頁翻看著有關于空間傳送和靈魂的高權限書籍,徹夜無眠。

可是在皇宮內,另一場對話卻意味深刻。

“以退為進,莫克萊迪皇室並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赫托在皇帝陛下與墨菲斯會面的過程中始終沒有露面,他看著手中的羊皮紙,似乎並不意外哈蘇陛下的“服軟”,低聲道:“只是這樣放任一個本就無法除根的禍患,真的穩妥麼?”

“黑格爾和海賽爾是他無形中為我施加的壓力,北方系將領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說實話我也算是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有料到他能收服兩個本該處理掉的家伙,”哈蘇依舊如往常那般痛快的承認著自己的失策,“可帝國不會因為蘭帕德一塊領地而受到任何沖擊,而且航海道路剛剛開啟,我相信這其中的巨大潛力足夠扳回從他那里損失的財富和經濟。”

“當然,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讓他明白一位成熟的統治者會有什麼樣的決定。”

“您是指,皇室早晚會與這個家伙有一戰?”

“與他有一戰的人可不會限于莫克萊迪皇室,我相信這個大陸上有實力對他造成威脅的存在早晚會找上門去,去把處理決定公布于眾吧,莫克萊迪家族可以通過一代人的時間將格拉斯家族瓦解,一個年輕的毛孩子,又能如何?”

哈蘇陛下瞇了瞇眼睛,繼續道:“話說回來,圓桌騎士議會的會址就在巴利切,這可不單單是巧合那麼簡單了。”

西塞林城。

在領主離開后的一個月內,這里陸續出現了一支又一支從西巴利切趕來的隊伍——按理說東巴利切與西巴利切雖有貿易來往,卻實際上並不頻繁,因為相較之下略顯貧瘠的東巴利切物資匱乏,自給自足尚且可以,“貿易順差”已經是無法想象的概念,所以當這些看似商隊的家伙們出現在西塞林城時,坐鎮城市的桑德蘭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不過他很快發現,這些隊伍竟然大部分是來充實戰后城市資源的——不求回報的將一車車糧食、軍備、布匹等等物資運到伯爵府門前,這種事情不用說也明白是誰做的。

桑德蘭全盤接受了這些隊伍帶來的物資,更不可思議的竟然還有三支人數過百的騎士團及數量充足的戰馬,而最終伴隨著墨菲斯那輛寒酸馬車出現的,是一車車數量難以想象的糧草。

這是一路上墨菲斯所敲詐的成果,就像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精靈捕奴隊一樣,墨菲斯這一次的收獲讓蘭帕德領地幾乎立刻從戰爭的創傷中喘過氣來。

不過返回領地的他始終沒有任何輕松表情,讓黑格爾重新開始整頓領地秩序后,墨菲斯便直接帶著海賽爾和讓娜一頭鉆進了亞蘭蒂斯,而安達里爾則被他命令留在地底的伯爵府之內,不得四處走動。

“我一直不知道哈蘇陛下為什麼會這麼看重你,甚至寧願答應你苛刻的條件也不願意撕破臉皮,”海賽爾在第一次進入亞蘭蒂斯時瞪大眼睛說著自己並不高明的見解,“這個地下城市已經讓你的領土面積超過了東巴利切三名大領主所能持有的總和,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領土面積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沒有這部分多出來的領土。”

墨菲斯帶著海賽爾與讓娜通過重力法陣落在了第一層地底世界之上,經過將近一個月的改造與修建,上千人的隊伍已經將整個地底世界的容貌改變大半——首先是燈火通明的原住民建筑群已經成為了適宜人類居住的居民區,而城市的一部分區域已經成為了熔爐特有的紅色光芒的海洋——五百多名實力高超的鐵匠在這里幾乎晝夜不停的敲敲打打,為領地制造者讓人驚嘆的精致武器,而在這一趟墨菲斯敲詐回來后,這片區域明顯再一次得到了擴充,至少上千名鐵匠為領地以后即將建設的騎兵團和步兵團軍備做出了強有力的生產力保證。

正在建設的區域中,已經樹立起了三所占據城市邊緣位置不同的伐木場,角落之中,夜精靈克倫澤則帶領著族群中那些願意前來制造長弓的成員們在這里為墨菲斯打造著射程驚人的遠程武器。

墨菲斯首先視察了一圈,在心中安排了一下即將入駐的另外三個隊伍居住地,隨即便和克倫澤交換了許些意見——這位夜精靈帶來了幾個好消息,一個是夜精靈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來到第一層世界生活,這就說明長弓的制造量會越來越大,另外則是在他得知布雷斯特家族已經被安達里爾直接滅族后作出的決定:夜精靈願意傾囊教授他們祖傳的箭術,當做“宿敵”消失的回報。

對此墨菲斯欣然同意,但是顯然克倫澤還有些東西並沒有說出來,似有難言之隱,對此墨菲斯表示理解,畢竟夜精靈這個種族在經過太久的封閉之后很難徹底對人類敞開心扉去交流什麼。

不過剛離開夜精靈居住的區域,一直跟在墨菲斯身旁的海賽爾卻是吃驚的說道:“小子,我真沒想到這里還有精靈…要知道,在北方,那些冰天雪地里還能射中四百米外目標的家伙們已經將近滅絕了!”

“你見過精靈?”

墨菲斯雖然從依琳達爾那里聽聞過精靈居住在北方的消息,卻沒有料到這位北方貴族竟然見過——可黑格爾對此從未提過一句話。

“僅僅幾次,大概十年前,一支精靈族群路過我們居住的區域,部族和他們有過一次沖突,但是以完敗告終,我們的勇士根本沒來得及接近就被射成了篩子,還好他們並沒有停留太久…”海賽爾瞇著眼睛回憶著那些曾經發生的細節,不過他的回答也印證了黑格爾並不知道的這件事情的事實,因為格拉斯家族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分崩離析,十年前黑格爾已經來到了巴利切。

沒有多問,墨菲斯帶著海賽爾來到了一處已經修建好的民居前,轉過頭道:“我以‘守夜人’大執政官的身份,希望聘請你當領地的步兵教官,如果你拒絕,我不會有任何意見,只是希望對你在被皇室剝奪騎兵團副團長身份后安排一個更適合你的身份。”

傻大個海賽爾想要的是什麼?曾經他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別人的認可,證明自己並不傻,但是事實無情的告訴他,他並不適合走上那條追求權勢的道路,所以在被自己的下屬騎士砍了個半死之后,海賽爾已經徹底明白自己現在需要的是什麼。

“我只想問一個問題。”海賽爾猶豫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如果有一天,你和皇室真的打起來,能否放過那些同樣來自北方的兄弟?”

“我放過他們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唯一需要擔心的問題是…皇室是否會放過他們。”

墨菲斯意味深長的如實回答。

海賽爾也有些沉默,自己的遭遇或許就是接下來那些兄弟們的遭遇。

“我會想辦法的,說到做到。”墨菲斯嘆了口氣,如是下了承諾。

海賽爾點點頭,明白自己似乎欠下這個年輕人越來越多,回答道:“別的我不會多說,教官的事情,我沒有任何問題。”

“這里是你的工作區域,接下來的時間,領地會挑選最強壯的士兵來這里接受你的培訓,權力皆在你的手中,發揮他們的潛能極限吧。”墨菲斯隨后指了指自己,“當然,別忘記對我的指導。”

海賽爾點頭,神情嚴肅。

最后讓娜跟隨墨菲斯來到了已改造完畢的克雷芒家族城堡之內,這里的所有內部修繕已經完畢,煥然一新的建筑完全適合守夜人在此扎根。

來到了可能是威廉親王曾經呆過的書房,墨菲斯舉目四望,這里絲毫沒有地下城堡的陰森感覺,點亮的蠟燭和各式實木家具及色調溫暖的地毯比起拜占庭的公爵府不遑多讓,豪華不失大氣,只是書架原本的書籍已經在漫長的歲月中腐朽殆盡,而如今擺在上面的是墨菲斯讓人搬來的一本本魔法理論典籍。

在這間可能是以后墨菲斯主要辦公區域的屋子內呆立片刻,他直接開始了接下來的工作——“讓娜,能不能把你的頭盔摘下?”

墨菲斯從書本的只言片語中找到了有關于靈魂狀態的記載,此刻的讓娜處于靈魂的“凝聚態”,即處于正常生物“靈肉結合”與死亡生物的“幽魂”狀態之間。

讓娜猶豫了片刻,最終伸手按照墨菲斯的要求摘下了頭盔,緩慢的動作背后,一頭閃爍著幽藍光澤的長發如瀑布般灑下,她的臉龐呈半透明的幽藍色,與墨菲斯記憶中的並無二致,卻是如隔了一層紗巾般模模糊糊。

只是她的眼眸卻再不如當初般灰白而呆滯,但似乎是從來沒有用這張面孔示人,她少有的低著頭,似乎有些羞赧。

墨菲斯卻是突然間心底有些發緊——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所造成的。

他伸手,在讓娜有些驚異的眼光中想要觸摸她的長發,可手指卻是直直穿過,沒能摸到任何物質。

“為什麼我無法觸摸你的靈魂,而你卻能支撐起這套鎧甲?”

墨菲斯抿了抿嘴,低聲問道。

“我能支撐的,只能是這身鎧甲——它可以被靈魂操控,而任何其他鎧甲都無法做到這一點。”說著,讓娜伸手摘下了凱爾加聖鎧的手套,纖長而同樣半透明的手掌伸向了墨菲斯,卻透胸而過。

“這身鎧甲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我的另一副‘’,但是它被賦予了一些其他能力——比如吞噬弱小的靈魂。”讓娜對于墨菲斯的幫助開始有了願意配合的意向,竟是主動說出了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話語,“而如果沒有它的存在,我只能是別人眼中的一個幽魂,除了燃燒靈魂能量外什麼都做不了。”

“但是那樣的話,靈魂不會有損傷麼?”

墨菲斯皺緊了眉頭,“如果鎧甲無法容納你,何不直接脫掉它?”

“它是枷鎖,我無法徹底離開這件鎧甲。”讓娜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它的設計者似乎沒打算讓任何進入這身鎧甲的靈魂離開。”

“不。”墨菲斯搖搖頭,堅定的回答道:“既然它是人造的,那便一定有方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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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35: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兔子隊長”的決策

“墨菲斯必須死,但不會是現在。”

空曠的哥特式大廳內,冰冷的聲音如窗外的寒冬。

威廉·克雷芒,這個在亞蘭蒂斯“大本營”被“法則”議會所警告並生吃一次悶虧的君主級血族已經返回神聖加百列帝國多時,可是除了再明面上號召目前僅存的所有血族向自己宣誓效忠以外,他並沒有做出多余的舉動,以至于緊張了半天的教皇聖庭都有些不明白出了什麼事。

誰能想象,克雷芒家族僅僅在一次戰斗中便被黃金羅盤議會的強大`法師們干掉了超過兩成高端戰力?

身處克雷芒目前所在的城堡的他正在和幾位家族內僅剩的幾位實力高強者商討對策,除卻君主級的威廉,目前尚有五位公爵級血族足以捍衛克雷芒家族“對外最強血族”的稱號,其中除卻墨海克爾外,尚有兩位最有希望在近十年內進階親王的存在。

不過在威廉蘇醒之后,這些家伙似乎對于他的存在並沒有做到徹底的服從——威廉不傻,自己沉睡太久,很多時候資訊信息的落后會導致很多未知的情況發生,這一次血族的大損失堪稱自己決策失誤,他沒有想到墨菲斯竟然會有“黃金羅盤議會”和“法則”這樣的強力機構撐腰,更不會想到還有一位煉獄的魔王級存在跟在身旁。

“不管如何,失敗是事實,那扇門雖然被‘法則’的成員關閉,但是煉獄的領主出現,已經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我們需要隨時做好戰斗的準備。”

威廉面色嚴肅,顯然對那次戰斗心有余悸。

“就我而言,這樣的行為無異于小題大做。”威廉身前的公爵提出了反對意見——雖然在家族之中威廉有著壓制性的強大實力,但是他卻一樣需要和這群“長老”辯論,他們的年紀彌補了實力的差距,所以家族內部這群公爵的話語權通常不比威廉差多少。

“我們目前的精力只能放在將力量收攏上面,克雷芒家族已經太久沒有在黑暗秩序中顯露自己的鐵腕政權,可是現在突然遭受如此損失,恐怕只能讓那些陰影中的家伙們看了笑話。”

另一位長老年紀大的可以比擬拜占庭帝國,蒼老的他似乎連眼皮都懶得抬起來,“位面傳送門已經被‘法則’關閉,上一次也是他們,下一次也會是他們,所以我們只需要安心在這里休養生息就夠了,威廉,你所說的那些危機至少在我死之前是看不到的。”

“安迪老爺子,最好別拿您的年齡開玩笑,這話說得我隨時都有危機感。”

墨海克爾是這群長老中最年輕的,卻也因此對外界局勢變化有最直觀的見解——所以墨海克爾明顯和威廉站在了同一條戰線。

“克雷芒家族已經不是千年前的克雷芒了,現在他就像我們這群老家伙一樣,經不起折騰,傷了、累了,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恢復,如果動作太猛,恐怕自己要比敵人先倒下。”

長老會一片反對之聲,讓威廉有些無奈——作為掌權者,他無法讓命令貫穿通達的傳遞下去,眼前的這些老家伙們雖然很多時候都在做著和自己相反的決定或建議,但他不會狂妄到忽視這些老人們的意見,只是…

“如果真的發生位面入侵,那些家族們返回這個位面,我們如何面對?”

“已經失去聯系這麼久了,誰還會在乎克雷芒家族的死活呢?”

一位公爵嘆了口氣,“想要占據主動,我們現在最有可能的交好對象,只能是那群敵視我們十幾個世紀的人類。”

“那就讓他們意識到危險吧。”

威廉頗為無奈的取了折中卻略顯恥辱的決定——向人類勢力妥協。

十天之后,大陸的各個勢力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以往最為高貴自傲的血族竟然向他們傳遞了一個措辭委婉的信息,內容不外乎暫時放下矛盾和成見,就可能到來的共同敵人達成戰略上的同盟。

各大帝國的君主聽聞這個信息時反應各異,但是顯然,梵蒂岡教廷對此事似乎很不能理解——讓兩個互相掐架幾個世紀死傷人數早就超過六位數的勢力放下成見談何容易?

所以對于克雷芒家族這個略顯突然的消息,包括教廷在內的大多數國家都選擇了拒絕——不過這背后並不意味著所有人把血族的行為當了笑話看,卻是集體不約而同的設立了一個新的部門或機構,用于研究克雷芒家族所謂的“共同的敵人”。

雖然收效慘淡,但克雷芒家族卻明白,自己的這番作為實際上已經收到了效果。

而接下來,他們需要面對的,則是正在飛速崛起的墨菲斯和“守夜人”——時至今日,“守夜人”第一次成為了克雷芒家族這樣龐大勢力眼中真正的敵人。

蘭帕德在春日的第一縷陽光遍及領地的同時接到了皇都布提嘉增兵支援的消息。

莫克萊迪皇室確實兌現了承諾,兩支數量超過三萬人的騎兵團和一支四萬人的步兵工兵混合兵團被派出,而很值得注意的是兩大騎兵團是“龍舌蘭騎兵團”與“聖母百花騎兵團”,唯獨沒有“鑲金玫瑰”,沒有人知道這是不是因為黑格爾與海賽爾的緣故。

而與此同時到來的,則來自讓人意外的瓦里安...這位“信條”的幕后存在給予了墨菲斯一項極為難得的“榮譽”:從今往后,墨菲斯有資格通過信條直接聯系瓦里安·康薩納斯本人。

年輕的墨菲斯現在並不明白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墨菲斯在亞蘭蒂斯呆了很久,不過除卻對于自己身體力量脫胎換骨般的重新認識外,他在空間傳送門和靈魂研究領域內沒有任何多余成就,即便是讓桑德蘭的法師團全力傾注在其上,依舊如此。

不過墨菲斯明白,無數次努力,往往只有最后一次才能敲開成功之門。

在這段時間內,讓娜在地底與墨菲斯進行了上千次對戰,相較于赤手空拳的墨菲斯,一身鎧甲且手持短劍的讓娜優勢明顯,又加上墨菲斯不再應用元素力量,所以在前八百次左右的對峙中她占盡上風。

可是在無數次被未開刃的劍鋒劃出青紫傷口甚至打到爬不起來之后,墨菲斯終于漸漸地可以偶爾在幾次攻擊之中爆發出驚人實力,有事甚至能一拳一掌擊飛讓娜——而在最后的三十次練習中,墨菲斯已經可以游刃有余的空手奪白刃,將讓娜輕松制服。

海賽爾甚至都在感嘆墨菲斯的武學天賦可以超過大多數野蠻人戰士,但是在他眼里,墨菲斯距離他的老師還尚有距離。

而這也是墨菲斯不斷努力地動力。

“今天到此為止。”

墨菲斯著上身,遍布全身的魔紋暴露在空氣中,最外層的邊緣位置已經開始了肉眼可見的瓦解,晉級在望,墨菲斯卻不再急躁,而沉下心體驗著自己身體哪怕最微小的一絲變動,不僅僅是海賽爾所說的肌肉,更是骨骼甚至靈魂。

而站在他對面的讓娜則將已經被墨菲斯拳頭砸彎的長劍扔向了旁邊——那里,一堆形象類似的長劍等待著回收。

“似乎要是我在力量上走到極致,就是單純將身體力量發揮到極限的存在,而你則是完全將靈魂力量發揮到了極限——如果我們兩個結合一下,是不是實力會更強大?”

墨菲斯對剛剛的戰斗進行著總結,卻渾然不知自己剛剛話語里的歧義——他的話直接導致讓娜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隨后動作有些僵硬地跟在了正在穿衣服的墨菲斯的身后。

時隔多日,墨菲斯再一次返回地表。

不過剛剛走出那個已經被夷平炸毀多次的塔樓,他便看到了手持信封的黑格爾,后者一臉糾結。

“怎麼?皇室的部隊回去了?”

“不,他們已經到了。”黑格爾給出了一個相反地答案,“而且神聖加百列帝國的騎兵團有了新的動向,從加百列帝國來了兩支預備隊伍,弗丁的領主兵團再一次聚集前線並開始了推進,看起來他們還是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

“皇室的部隊指揮權沒有在我們手里,但兩個騎兵團和一個步兵團足夠給我們爭取很多籌碼了——從弗丁加百列聯軍的推進速度變慢便可以看出他們的謹慎。”

黑格爾給出了分析,和墨菲斯一起邁步朝伯爵府走去。

“那你在糾結什麼?這些騎兵團該用掉就用掉,削弱莫克萊迪皇室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麼?”

“這正是問題所在,”黑格爾嘆了口氣,回答道:“這兩只騎兵團的大部分騎兵屬于預備役編制,幾乎沒上過幾次戰場,而皇室真正的精銳力量都在‘鑲金玫瑰’和這兩只騎兵團的精英隊伍里,這一次都沒有拿出來。”

“所以——?”

“我怕那個步兵集團的成分都是被強行征兵充軍的平民。”

黑格爾再一次嘆氣,似乎很苦惱于是否應該讓這群雞肋上戰場。

“這場戰爭如果再按照之前的方法打下去,蘭帕德一樣撐不住,所以最好找點別的辦法吧。”墨菲斯想了想,也是覺得即便蘭帕德領地經過了半個冬天的飛速發展,如果在勢頭正猛的時候再遭戰斗,恐怕辛苦累計的這點家當又要灰飛煙滅。

“所以問題來了,克雷芒家族對‘守夜人’發出了邀請。”

黑格爾遞出了威廉·克雷芒的親筆信,墨菲斯揚起眉毛接過,閱讀完畢后便直接用元素力量絞碎了羊皮紙。

“我可不想引狼入室。”

墨菲斯邁步走入了伯爵府,可是剛剛話語剛落便迎面看到了一個飛速放大的拳頭,他本能的抬手格擋,卻發現自己在同一時間被一圈擊中了胸骨下方的要害!

“啪!”

抬腿格擋住了力量並不大的下一擊,墨菲斯重心轉移直接欺近了來人身前,渾身瞬間爆發出一陣骨節摩擦的“哢哢”聲,抬手便按在了對方的胸口——只要墨菲斯讓力量釋放,身前的敵人定然是直接一掌炸碎身體的后果!

不過下一刻,墨菲斯卻是停住了手。

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白色衣袍的安達里爾,后者瞇著眼睛盯著墨菲斯半晌,最終緩緩道:“有進步。”

她的全力攻擊雖然威力依舊比普通人強大多,但是打在肌肉力量脫胎換骨般成長的墨菲斯身上,卻沒有任何效果,而墨菲斯的反擊已經在無數次的肉搏對練中強大了不是一星半點,她甚至有些意外墨菲斯在實戰運用上的進步如此之明顯,不過這些情感並沒有表現在她的臉上——因為墨菲斯放在她胸前的手掌還沒有閃開...

“摸夠了沒有?”

安達里爾咬了咬嘴唇,瞪著墨菲斯的她神色從冷漠突然變成了憤怒——墨菲斯愣怔同時手指本能的握了握,卻發現手中軟綿綿一團,低頭一看,立刻有些尷尬的將手收了回來。

真軟啊...

小女孩摸樣的惡魔雖沒有豐滿的胸脯,卻也稱得上彈性十足,讓墨菲斯不由得在內心感嘆——

“哼。”

被占了便宜的安達里爾險些發作,卻也知道自己理虧在先,索性轉身就走,不讓墨菲斯看到自己同樣尷尬的臉色。

“咳...我需要看到現在的領地兵力全部構成和分析,讓‘信條’把敵人的兵力分布一樣擺出來,”墨菲斯干咳幾聲,趕緊打破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帶著黑格爾邊繼續走進伯爵府邊說道,“並且...我需要和父親聯系一下。”

默默跟上的黑格爾低著頭,只能在心里默念自己剛剛什麼都沒看見。

相較于平靜的蘭帕德,拜占庭北部的邊境軍區最近有些熱鬧。

“威廉?這個家伙蹦出來想要干什麼?”

哈迪斯親王在與支援前線的溫德索爾公爵會面后卻是同時接到了這個略得異常奇怪的消息——克雷芒家族以血族的身份向拜占庭的各個勢力發出了友好信號,包括軍界大佬、政界貴族和帝國僅剩的一大票公爵伯爵,多點撒網的架勢可謂前所未有。

“呵——共同的敵人,他指的是梵蒂岡教廷?”坐在中央營帳內的溫德索爾公爵開玩笑道:“上一次看到‘威廉·克雷芒’這幾個字,似乎還是在某本大部頭的譜系圖上,沉睡幾百年后醒來第一件事是打外交牌?是說他幼稚呢還是說他真的有麻煩了?”

“圓桌騎士議會兩個星期后會有一場會議,我和唐吉坷德會去參加,我相信這不是什麼巧合——因為這場會議的緣由和威廉前段時間的作為很有聯系。”

消息比親王靈通一些的溫德索爾公爵瞇起了眼睛,他自然知道誰是蘭帕德領土的真正領主,“黃金羅盤議會干涉了針對墨菲斯的戰爭,而且將克雷芒血族打的直接敗退,我想這是威廉態度突然間大變的原因吧。”

“我就說嘛,你的兒子了不起。”哈迪斯笑了笑,似乎並沒有把這些東西當回事,目光朝營帳外望了望,“莉莉絲…”

“不得不說,她的脾氣比你還要倔,事先說好可不是我故意偏袒,現在她已經是騎士中隊隊長了,按照慣例,下一批提拔的旗團隊長也會是她,這個小妮子實力已經到了高階大騎士,放在騎兵隊里當炮灰真是大材小用。”

“未經鍛打的鋼材可是成不了好刀的。”哈迪斯瞇起眼睛,指了指身前沙盤上標注的幾塊區域,“那群家伙已經開始排陣壓進了,這一次先讓那群鍍金的小子們試試手?”

“小心點吧,拜占庭的那群老家伙們可不想看到這群金貴的少爺們死掉,否則有你好看的。”溫德索爾公爵起身準備去安排醫護騎士團的隊伍分配與配合,離開前卻是問道:“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就走,打仗的事情交給你。”

“陛下那里——”

“打贏了算你的,打輸了算我的。”哈迪斯親王笑著指了指溫德索爾,“我知道你在等這句話,你們這些貴族啊!”

阿卡爾公爵聳了聳肩,笑著離開了營帳——而不一會,軍區內便響起了騎兵團集結的號角。

莉莉絲所在的騎兵中隊接到了出勤任務,一共兩百人左右的隊伍需要從側面掩護另外三支騎兵中隊的進攻行動,隨時給予必要的支援——鎧甲上已經佩戴上了校官徽章的莉莉絲可謂一路在軍銜上突飛猛進,不過相較于貴族騎士的升遷速度,她依舊算不得最快的,可論及吃過的苦,她一定是最多的。

帶上頭盔,在軍隊中歷來沒有多余廢話的她只是拔劍做出了前進的手勢,整只隊伍便開始了沉默前行——抬頭望了望遠處已經開始朝著地平線進發的另外三支隊伍,莉莉絲壓制速度,帶領自己的中隊跟隨在了側后方。

而在莉莉絲前方,這三支隊伍的領導者卻都是墨菲斯曾經打過交道的家伙——希丁克和他的副官科文、布澤爾帶領一百七十人的隊伍處于陣型中間;薩拉·查士丁尼帶領的查士丁尼家族衛隊及三十名貴族組成的兩百人沖鋒兵團在左側,右側則是以德科為首的家族騎士兵團及四十位拜占庭貴族新銳共一百五十人,三支騎兵團的任務很簡單——前線斥候傳來了拿勒帝國的軍隊動向:在距離拜占庭軍部大本營三十里的地方有一支步兵軍團正在試探性的前進,而全副武裝的三只騎兵團連帶后方莉莉絲帶領的中隊的任務就是對這支隊伍進行一次奇襲並返回。

加起來共七百人左右的騎兵部隊用來應對人數可能只有一千多人的隊伍,說的直白些完全就是碾壓——這群貴族少爺們別的不說,個頂個騎著名貴軍馬和全身鎧甲,甚至為了長途奔襲還帶了備馬,武器精良而氣勢驚人,他們的出現徹徹底底就是為了撈些無關緊要的功勛以在返回拜占庭時佩戴上幾枚象征勇武的勛章。

不過這群貴族們顯然大多樂此不疲。

“希丁克,你說他們會不會找機會陷害咱們?”

科文已經沒有了在騎士學院的摸樣,多日的風吹日曬讓他黑的像塊炭,不過身體卻比以前更加結實,望著左右兩側幾百米遠的兩外兩支隊伍,他問向了旁邊的指揮官希丁克。

“怎麼不會?這一路估計只是鋪墊,我要是他們肯定找個機會讓咱們回不去才高興。”希丁克身材瘦削,騎在馬上的時候手中永遠拿著一張軍事地圖——在這支隊伍中,斥候的匯報永遠是最頻繁最及時也是最準確的,雖然距離敵人理論上還遠得很,但輻射偵查的斥候已經告訴了他敵人的準確動向。

“那怎麼辦?”

布澤爾沒有帶頭盔,嘴里塞著肉干邊嚼便湊近了問道,“但是我看對方那點兵力,就算讓咱們一個中隊上也不會有太大問題,難道——”

“敵人不傻,第二批斥候回來之前,我們最好別輕易下結論,”希丁克的目光從手中的軍事地圖上掃過,“還有,省著點吃,咱們可沒有帶夠三天的口糧,這次襲擊如果被耽誤在野外,靠野味可活不下去。”

布澤爾撇撇嘴,不過最后還是把嘴里的肉干扯下一半塞進了胸甲側面自己縫的口袋——可以想象,里面全是零食。

這支隊伍的最大特點是在希丁克的指揮下有著極高的命令執行效率——“熱血”、“勇猛”等等詞匯似乎和希丁克所率領的隊伍並不沾邊,他們戰損比極低卻總是被另外兩支隊伍恥笑,因為在很多情況下,這支隊伍總是避免與敵人正面交手而是用各式各樣的奇襲、偷襲招數,並且在兵力並不占優的情況下從來都是果斷撤離。

所以希丁克被很多騎士團的騎兵送了一個並不好聽的外號——“兔子隊長”,隱喻他經常逃跑而缺乏熱血的指揮風格。

而希丁克對此不以為然,他手下的一眾貴族騎士們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正如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在長途奔襲三十里並找到敵人時,本該繼續前進並直直將遠處來不及布陣的拿勒國步兵方針沖垮的騎兵團突然停住腳步時,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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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身陷險境

希丁克在接到前方斥候的偵查報告后做出了讓另外兩支部隊難以理解的決定——因為他發現敵人的行為極其反常:一沒有按照一支步兵兵團應有的前進速度趕路,慢慢騰騰的在一處耽誤許久,二沒有在行進過程中注意前后的防沖擊陣型,這種錯誤是最基本的軍事問題,根本不該是一個正規軍隊可能出現的情況。

事出反常必有妖,希丁克沒有貿然進攻,可是他的行為立刻招致薩拉與德科兩支部隊的傳令兵的苛責——兩支隊伍的領袖都是少壯派,不說無腦愚蠢卻都是熱血之輩,對于希丁克本就不滿,此刻更是讓傳令兵一個接一個放狠話,連“違抗軍令”,“嚴重瀆職”這樣的詞都用上了。

可希丁克仍舊不為所動,皺著眉頭盯著手中的地圖,和前線偵查歸來的斥候一次次分析著敵人的詭異動向,隨著時間的推移,遠處的步兵集團在發現騎兵部隊后已經擺出了完整的防御陣型並開始有序朝著另一側地勢偏高的地帶撤離,這一切都讓薩拉與德科的隊伍再也按捺不住,直接選擇朝著遠處的步兵集團進攻!

布澤爾和科文兩人望著從隊伍旁邊呼嘯而過而大聲嘲笑他們“懦夫”的兩支隊伍,表情陰晴不定,但是他們都極為克制的沒有揮動馬鞭跟隨前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始終沒有說話的希丁克。

“去聯系后面跟隨隊伍的隊長,我有事情需要商量。”

希丁克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因為他看到千米遠處對方的兵力陣型似乎有些詭異——半月陣,弧面凹處卻是對著兩支直直接近的騎兵部隊,這完全不是步兵對抗騎兵所應該擺出的陣型,即便他們站在了地勢略高處,可騎兵隊伍卻依舊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貫穿防線並殺他們個透心涼!

事態愈發詭異,希丁克心中有種越來越糟糕的預感,而當最近一批斥候突然回報在敵軍陣型中發現至少三名漂浮在半空的法師的消息時,這位貴族當即捏緊了手中的地圖…

“怎麼了?”

布澤爾從來沒有見過希丁克如此失態,他明白這下可能事態有些超乎想象。

希丁克望著遠處馬上就要和敵人接觸的兩支騎兵團,心下卻是明白這兩支隊伍或許馬上就要遭殃——但是這種時候他會選擇什麼?去救人還是直接轉身像以往那樣撤退?

就在這時,從后方過來的騎兵大聲道:“莉莉絲少校沒有任何命令,她說她的隊伍會在后方策應並掩護。

“莉莉絲?”

希丁克、科文和布澤爾同時睜大了眼睛,他們是從拜占庭直接來到的北部邊境,根本不知道莉莉絲竟然從西部邊境一路馳援過來並晉升少校的事實,如今突然察覺,竟然是如此特別的時刻——而同時報來的消息更讓他吃驚,斥候發現三公里外另有一支人數四百左右的拿勒輕騎兵團正在朝這里直奔而來!

“該死的,三列陣,后面包抄!”

希丁克咬牙立刻下了命令。

一百七十人的隊伍幾乎在三十秒的內便分成了三層進攻陣型,並且沿著前方兩支騎兵隊伍沖鋒的側面軌跡朝著敵人的步兵陣型包抄而去——而就在這時,即將與對方步兵隊伍接觸的薩拉與德科的隊伍已經列好了楔形沖陣,進入了百米的黃金沖鋒距離!

在這個距離上,騎兵只需要調整好沖鋒方向,舉起手中的長矛與戰盾,敵人便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前排的騎士已經開始想象著敵人被長矛戳穿的情景,可一道驟然席卷整個隊伍的沖擊卻讓他們瞬間瞪大了眼睛!

騎兵沖鋒的地面轟然開始了劇烈的搖晃,本就潮濕的土地如同水波一樣開始了劇烈的震動——這是小范圍的“地震術”,屬于干擾騎兵前進的絕佳法術,但是缺點是作用范圍不大,消耗能量過大,但在上坡途中,這個法術明顯對全力沖鋒的騎兵團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但這只是一個前奏,伴隨著地面閃爍開來的一道道紋路與光芒,身處隊伍之中的薩拉和德科頓時明白了自己遇上了什麼!

魔法陣陷阱!

這支步兵隊伍完全就是一個誘餌,他們的前方早已繪制好了數個巨大的魔法陣,無人知道這法陣會帶來什麼樣的危險與傷害——地震術已經造成了二十多匹戰馬在奔跑途中跌倒的慘烈代價,他們背后的騎士非死即傷,但是薩拉與德科明顯無法在此時下令停止沖鋒,因為已經根本來不及了!

三十米。

“魔法反制!”

薩拉大吼一聲,隨行的家族護衛中一名魔導師瞬息做出了回應,他從手中揮出了一張卷軸,羊皮紙在空中燃燒著,元素能量驟然聚集,隨即整個騎兵隊伍的上方出現了一道扭曲空氣的防護結界——而隨后這名魔導師在馬背上再一次拿出一張卷軸,可是來不及撕開,地面之上驟然爆發的光華便籠罩了整個兩支騎兵團!

“沖出去!”

德科朝著四周的騎士大聲吼道,剛剛說完便感覺到自己身旁“轟”的一聲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與此同時四聲相同的爆響在不同位置接連炸開,德科和身旁的騎士被沖擊波直接席卷的飛了出去,同一瞬間近一百多名騎士直接跌下了馬,整個沖鋒陣型徹底被這爆炸打亂!

唯一穩定前進的是薩拉的騎兵團,因為防護結界的保護,沖擊波沒能將這位貴族騎士掀飛,但顯然騎兵團的士氣暴跌,又加上對面的流矢與接踵而至的十幾個大火球,這次沖鋒顯然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三百多人的兩支騎兵團瞬間少去三分之一,剩下的近半無法維持原有方向繼續前進,拿勒的這支步兵團隊看似軟弱,實際上卻是極為精銳的特殊作戰隊伍,配備了五名法師的他們就像是海中的魚餌,專門釣“大魚”上鉤!

兩支騎兵團被陷阱減去七成沖力后這群步兵竟然向后再次撤了幾十米,隨即顯現在前方的竟是無數根剛剛釘好的便攜型拒馬樁——拜占庭騎兵剛一接觸,便有無數戰馬被生生刺死!

沖勢剛減,這群拿勒步兵們便揮舞著戰斧沖向了如陷入沼澤的拜占庭騎兵們!

而在遠處,從拿勒國境內早已預備好的五百輕騎兵已經朝這里奔襲而至,再有五分鐘的時間便可以加入戰斗並成功吃下這個大意的貴族騎兵團!

希丁克表情嚴肅無比,他帶領的騎兵團已經繞開了對方的魔法陣范圍並且已經準備從側翼沖向對方的步兵團——但是這樣的話接下來他就要面對準備充分的五百輕騎兵團的沖擊,這種情況下的損失絕對無法挽回,恐怕這一次戰斗整個騎兵隊的減員情況將超過以往的總和!

“布澤爾!科文!帶領一個小隊去讓莉莉絲的隊伍攔截對方的騎兵團,”希丁克在距離對方的步兵團還有三百米時大聲下了命令,“其余的人,跟我沖!”

本想說什麼的科文與布澤爾來不及說任何話語,便看到希丁克拔出了長劍,倏然加速向前沖去,而他們兩人也只能聽令側轉馬頭,一行八人的小隊返程朝著跟上來的莉莉絲的騎兵中隊而去,將他們帶向遠處地平線已經隱約可見的輕騎兵團。

薩拉與德科如深陷泥沼,兩人的近衛們跳下了馬匹——而且對方密集的步兵竟然開始用弓箭與飛石對付騎在馬背上動彈不得的騎兵,這使得騎兵原本的優勢徹底喪失!

此刻兩只騎兵隊伍已經成為了步兵圍剿的目標,若不是薩拉隊伍中的魔導師撐起場面,他們根本無法繼續支撐下去,可這種反抗只能算是苦苦掙扎——因為對面的五位法師已經將火力直直對準了這位魔導師…

但是伴隨著一陣馬蹄聲倏然傳來,正在拔劍苦戰的薩拉與德科竟是看到希丁克的部隊從對方的側后方直直扎入了側翼!

毫無防備的步兵集團呼啦啦被這支貴族騎兵團扯出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原本士氣高漲的步兵們陣型瞬時出現了混亂,而對方隊伍內的法師也無奈之下將矛頭了對準這些越過矮坡直沖而來的騎兵,數個火球擦著希丁克的身體砸向了身后,炸飛了不少騎士,卻已經阻擋不了這支人數在一百六十人左右的騎兵團分三批次將步兵陣型沖垮的事實。

“趕緊上馬!愣著干什麼?!”

薩拉和德科都不傻,立刻奔向了距離最近的戰馬,帶領為數不多的戰士們順著希丁克制造的裂口突圍而出,這一次他們算是徹底因為希丁克撿了一命。

可是不遠處希丁克卻在準備第二次沖鋒時望向了遠處——地平線突然間再一次出現的幾片黑影讓他渾身冰冷!

“這他媽到底是幾個輕騎兵團?”

他發現敵人似乎遠遠超乎想象的多——莉莉絲的部隊原本就不如那數量在四百人左右的輕騎兵團,此刻似乎敵人再一次出現了三個輕騎兵團,並且數量都在三百以上!

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拿勒國難道算準了這三支隊伍中有親王的女兒?還是知道這幾支隊伍都是能換去大量贖金的貴族隊伍?

希丁克來不及思考過多,自己的隊伍在鑿穿了敵人的步兵方陣后立刻組織朝著莉莉絲騎兵隊的方向而去——死誰也不能讓這位親王女兒死掉,希丁克很清楚如果莉莉絲陣亡后將產生的一系列嚴重后果。

這一次沖鋒,希丁克的隊伍在陣亡不到二十人的情況下達到了目的,可馬匹的耐力顯然已經明顯不足,策馬狂奔的希丁克眼睜睜看著遠處莉莉絲的部隊和對方的輕騎兵團正面接觸…

他很清楚,那支布澤爾和科文目前所在的隊伍馬上就要被跟隨而至的拿勒輕騎兵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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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現在,跟我來。

在前方與拿勒第一支輕騎兵部隊對沖的騎士中隊里,手持長劍的莉莉絲已經砍下了至少三名敵人的頭顱。

科文與布澤爾都不傻,時刻護在了她的旁邊,幾次化解了可能出現的險情——因為使用了殺傷力不大而穿透力較強的三角攻擊陣,人數處于劣勢但裝備精良的拜占庭騎兵隊在這次正面沖擊中沒有受到過多損失,反而殺死了超過四十名敵人。

究其根本,拿勒國的騎兵從作戰素質到軍備精良程度都不及拜占庭正規騎兵部隊,不過顯然這種優勢馬上就會在即將到來的多次沖擊中受到考驗,透出敵陣的莉莉絲抬頭看到了遠處直奔自己而來的上千騎兵,頓時皺緊了眉頭——顯然她也意識到了自己落入陷阱的事實。

“調轉馬頭,現在撤離還來得及!”

胖子布澤爾貫徹了希丁克的作戰指揮方針,大聲的沖著莉莉絲喊道:“快帶著你的隊伍撤離!希丁克會過來幫你爭取時間!”

這句話讓莉莉絲一愣,她沒有忘記這幾個當初和墨菲斯一起在柯西騎士學院的舍友——可是真的在戰場這種生死攸關的關節上對方卻全力保衛著自己,這讓從來不愛依靠別人的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可是她依舊倔強的下了決定——長劍一揮,身后的騎兵隊伍跟隨著她轉身繼續朝著隊形散亂的輕騎兵團沖了過去!

“該死的!”

旁邊的布澤爾無奈大罵,只能繼續跟在她的身旁繼續保護這位曾經的“大小姐”——遠處薩拉與德科的隊伍已經帶著不到一百人擺脫了步兵集團的糾纏,卻是根本沒有來支援的意圖,竟然直直朝著遠處奔逃而去。

顯然,他們在看到拿勒圍攻而來的三支輕騎兵團時,放棄了繼續進攻甚至馳援的意圖。

可是解救他們的希丁克卻帶著一百五十人的隊伍配合莉莉絲的騎兵隊伍從兩個方向夾擊了對方最前排的騎兵團——但成功的沖鋒過后,他們卻發現眼前是包圍而至的上千名輕騎兵!

“那個方向,突圍!”

希丁克已經在合並沖鋒的過程中與莉莉絲等人匯聚在了一起,卻突然發現返回的路已被敵人的隊伍攔截,而前方則是左右兩方皆被夾擊!

莉莉絲這種時候沒有對突圍提出異議,可是她卻突然發現身旁的布澤爾與科文竟然突然朝著兩側分離開來——莉莉絲猛然看向了身側,卻是發現包圍在外圍的希丁克的騎兵團突然間整合出了兩支隊伍,包括希丁克在內的那些貴族騎士們都是與莉莉絲的隊伍分離而出,隨即二話不說便飛蛾撲火般沖向了左右兩方的敵人!

他們的每個隊伍只有五十人不到,而對方的騎兵團卻每一個都超過了三百人。

莉莉絲想下命令,卻發現自己因為身處隊伍中央位置而根本無法轉向,她摘下頭盔大聲呼喊著,聲音卻被淹沒在了嘈雜的馬蹄聲中,自己的副官在剛剛的戰斗中陣亡,莉莉絲的命令根本無法得到傳達,更不用說去改變隊伍的行進方向。

所以...接下來的幾十秒內,她眼睜睜的看著希丁克帶領著自己的貴族騎兵隊伍朝著敵人進行了自殺般的沖鋒——而他們的目的顯而易見,完全是為了拖延敵人的腳步從而給自己的隊伍爭取突圍的成功率。

廣袤的平原之上,希丁克的隊伍與敵人率先撞擊到了一切,瞬間淹沒在了敵人的騎兵海當中…

莉莉絲的隊伍則奮力從夾擊的隊伍縫隙中直直鉆過!

已經無力呼喊的莉莉絲努力回過頭,看到的卻是薩拉與德科帶著隊伍逃跑的情景。

她想咒罵,卻發現語言在現實面前如此蒼白而不堪一擊,敵人的隊伍因為希丁克的拖延而沒能及時包夾成功,莉莉絲能看到兩側的敵人最近的幾乎只有幾十米的距離,可是她卻已經無法尋覓希丁克和那些拜占庭騎士的身影…

突圍成功,莉莉絲雙手捏緊了韁繩——她很想調轉馬頭干脆與敵人來一次對決,可是她卻明白現在自己能做的只有盡快返回營地並請求支援…

西塞林城,墨菲斯正在查閱著一封封信件,扎根巴利切之后他一直維持著與克里斯蒂娜和父親的書信來往,“守夜人”的分部在弗丁帝國的發展情況良好,那位身材豐滿的女領主如今為墨菲斯帶來了無數想象不到的財富,在精鐵礦全力開采后,礦產如今不單單用來制造箭頭,而是同樣被運到亞蘭蒂斯內,由一群技藝精湛的鐵匠制造成一柄柄利器——而父親溫德索爾的回信則讓墨菲斯明白拜占庭目前的軍事行動集中在了北部,這是皇帝陛下早就制定好的戰略方針:戰爭不會持續太久,按照計劃,大概今年夏天帝國就會逼迫拿勒國讓出一部分土地並獲得足夠的資源。

現在因為“信條”的存在,墨菲斯與父親的書信來往根本不用等待太久,幾乎當天的消息在第二天便能準確的收到,所以在如今自己在巴利切立足之際,他更多的開始和自己的公爵父親請教著那些寶貴的經驗,並且成效顯著。

原本墨菲斯打算構建更多的騎兵團來充實自己的領地,但是在父親的建議下,他開始將重心轉向施法者這類尖端領域的兵種及陸戰適用范圍更廣的步兵與長弓手。

因為就資源而言,騎兵雖是平原戰場的王者,但培養並武裝一名騎兵的價錢足夠訓練並武裝十五名以上步兵,所以大規模會戰中,只有強勢的陸戰步兵與長弓手才能大放異彩,騎兵團在任何一場戰役中的損失都將大傷領地元氣,但人數眾多的步兵軍團則很少有這種情況的發生。

由此展開的行動,就是墨菲斯開始將大量的士兵送往地底接受海賽爾的培訓,克倫澤也負責弓術的教授與制造——不過這些措施在五年之內還看不到過多作用,墨菲斯明白,自己要穩穩當當度過至少五年的發展期才能有資格真正面對那些大勢力的打壓。

在河流已經解凍的今天,從西巴利切來的皇室支援部隊已經在西塞林城北方的三座城鎮駐扎完畢,因為戰爭而導致糧食不足,墨菲斯不得不從領地剛剛富裕些的金庫中花掉了一部分從伊森格爾采購了大批糧食救濟那些難民,而黑格爾作為名義上的領主也在以身作則每日巡視在領地各處,安撫受災的平民們。

戰爭何時打響?墨菲斯在逐層分析了“信條”有關弗丁加百列聯軍的報告之后,心下卻是覺得接下來的戰爭更像是對峙——只等誰先邁出進攻的第一步,戰爭才會徹底引爆,而墨菲斯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整合好領地的力量並做好各式各樣完全的準備。

“最近的感覺怎麼樣?”

在亞蘭蒂斯克雷芒家族城堡——如今也是“守夜人”的辦公區內,墨菲斯放下手中的信件問向了讓娜,后者摘下頭盔坐在墨菲斯旁邊,從來不愛說話的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和墨菲斯聊天,她搖搖頭輕聲道:“沒有戰斗,我的靈魂目前比較穩定,只是…”

“嗯?”

墨菲斯揚起了眉毛。

“我最近覺得…安達里爾似乎有些與以往不太一樣。”

讓娜竟然少有的主動說起了其他話題——墨菲斯此刻心里更想說的是“你才與以往不一樣”,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改口成了:“她怎麼了?不再望著天空發呆或者天天漫步了?”

對于讓娜而言,在適應了這種靈魂生存狀態后,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慢慢發生著改變,“思考”這件以往很少進行的腦力活動開始逐漸成為習慣,而對于墨菲斯這個主人的態度也因此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

“上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安達里爾正在…禱告,就像是梵蒂岡教廷的神術師那樣。”

墨菲斯被這句話說的皺緊了眉頭——安達里爾做什麼禱告?他隱約知道這位痛苦之母千年前在人界的身份是一位天賦極高的大祭司,可是如今如果進行禱告,首先會被信仰上帝的那些信徒們判定為異端,因為她所禱告的神祇早已經被批判為異端的神,如今那些神祇的神像早就被摧毀,世間幾乎沒有留存多少。

難道她想重新走上祭司的道路?

“有時間我會和她談談。”

剛剛松快點的心情因為這件事情而重新繃緊,墨菲斯不得不開始思考那些久遠神祇們曾經的事跡,他起身從書架上尋找可供參考的書籍,手指間卻是翻到了一本源自卡洛贈予的《位面啟示》,將它抽出后,墨菲斯翻了翻目錄,卻是突然間臉色一變。

他朝著頭頂望了望,繼而抽出了另一本有關于魔法陣的《矩陣集》,坐到書桌前開始了翻閱——而讓娜始終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此刻的她少了曾經的那份冷漠與刻板,更像是一名正常的人類。

幾分鐘后,斯芬克斯的身影出現在了窗前,一躍而下,而海德拉也是飛了進來,墨菲斯已經選好了要用的魔法陣,起身對讓娜道:“我可能找到了一些關于傳送門的線索...但是在我施法結束前,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說罷,他便走向了克雷芒城堡中最大也是唯一一個幾乎全封閉的石室。

讓娜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問道:“如果我像上一次那樣…失敗了呢?”

這句話讓墨菲斯倏然停住腳步,身旁跟著兩只深淵寵物而手中抱著兩本厚重典籍的他足足三秒鐘沒說話,最終回過頭,輕聲道:“那就無視我剛剛的命令,現在,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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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靈魂與記憶

溫德索爾公爵很欣慰兒子墨菲斯和自己最近頻繁的聯系,這種知道他確切生活狀態的感覺總好過徹底斷絕關系的迷茫——無論墨菲斯曾經遭遇過什麼,現在他過的好,公爵總會在內心感到無比慰藉。

哈迪斯親王剛剛已經離開營地去往了巴里切參加會議,這位親王沒有讓任何人隨行,獨自一人上了路,而他前腳剛剛離開,外出兩天襲擊前線步兵的貴族騎兵團便姍姍來遲,並且帶來了一個讓阿卡爾公爵手腳發涼的消息…騎兵團遭遇敵軍陷阱,除卻薩拉與德科的兩支中隊,跟隨的兩支部隊全軍覆沒。

這個消息幾乎讓公爵大人拍案而起——別人不知道,他卻明白后面隨行的那支隊伍是誰在帶隊——哈迪斯剛剛走出軍營,他的女兒便陣亡沙場,這種消息怎麼交代?!

“沒用的廢物!”

在聽說了薩拉與德科支支吾吾的解釋之后,這位公爵大人撂下這句話便直接命令手下的兩支精銳騎士團前往敵占區營救——見慣了生離死別,溫德索爾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不管莉莉絲遭遇了什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另外那支騎兵中隊也要有個合適的交代而不是單純聽這兩個串了口供解釋半天還有破綻的貴族就不再有任何作為!

人數達到四百人的滿編“醫護騎士團”精英大隊直接奔襲而出,可剛離開大本營沒多遠便遇到了一支人數不到百人的拜占庭騎兵團…

莉莉絲回來了。

她帶著自己僅剩的手下繞開了敵人的包圍圈,以犧牲近希丁克騎兵中隊的代價成功返回——可是蓬頭垢面滿身血污的莉莉絲根本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摸樣,反而直接騎馬沖向了溫德索爾公爵所在的營帳,二話不說要求帶領騎兵團去搜救希丁克的中隊——她相信那群貴族騎士不會就這麼被處決——拿勒帝國的風氣沒有卡斯蘭迪那麼野蠻,至少貴族是有機會被贖回的。

“我很清楚那兩個家伙沒說實話,但是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復雜。”慶幸于莉莉絲還活著的溫德索爾公爵可不敢再讓她深入前線去找死——“已經離開兩天的敵人,恐怕等你率領隊伍趕到時,他們已經返回了邊境的大本營…”

“對方的隊伍多達千人,即便是輕騎兵,他們返回的速也不會很快,現在跟上,我還有希望!”莉莉絲根本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血痕,“如果這里坐著的是我父親,他已經讓我帶著部隊沖出去了!”

“可我不是你的父親,所以我不會讓你再出去了。”

阿卡爾公爵面色嚴肅之極——他不是純粹的軍人,作為貴族,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看好了這個倔強的女孩,至于那些落入敵手的年輕貴族們,他雖然感到惋惜,但也不會太過心疼——戰爭總是要死人的,他們的犧牲挽救了莉莉絲,這種行為說起來高尚,實際上在老貴族眼中不過是愚蠢的行為罷了,阿卡爾公爵能做的,就是在可行的范圍內去和拿勒國的人接觸,能贖回幾個是幾個,如果他們都犧牲了,那就只能爭取幾枚帝國勛章來表揚他們曾經的勇武了。

這就是現實,莉莉絲同樣清楚,但是她卻不願意就此罷休。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在我的權力范圍內,我不會允許。”溫德索爾公爵皺著眉頭對侍衛長道:“三天之內,我不希望看到這位少校離開軍營半步。”

“是,公爵大人。”

身材魁梧的侍衛長邁出一步站在了莉莉絲身后,而這位親王之女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努力似乎就此泡湯,她沉默幾秒,卻是突然間將手中的頭盔砸在了地上!

“呯!”

她的力之大甚至讓頭盔都變了形,這位不茍言笑的女騎士抬起頭時,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上出現幾道淚痕,卻沒有絲毫委屈的表情,她抿著嘴唇轉身離開,從始至終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可是阿卡爾公爵卻明白...她的內心有多麼失望。

這時,副官拿來了這一次戰斗失蹤或陣亡的貴族名單,沉默不語的阿卡爾公爵本來不想再去看這張讓人心情沉悶的羊皮紙,但最終他還是伸手接過,卻是第一眼便看到了幾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希丁克·查爾斯,科文·約翰,布澤爾·龐貝。”

“想要看到別人的記憶,先要讓它的靈魂與自己相連接,‘尼布楚法陣’就是為了鏈接靈魂而構建的,因為我對斯芬克斯和海德拉有直接的掌控權,所以我可以通過這個方式來查看它們的記憶。”

墨菲斯一邊捧著手中的《矩陣集》,一邊確認著眼前已經繪制完成的法陣精確程。

“你對我也擁有掌控權,別忘了這一點。”摘下頭盔站在墨菲斯身旁的讓娜和他一起身處這間寬闊而封閉的房間之內,並且在魔法陣繪制的過程中對墨菲斯有了不小的幫助——因為她對于靈魂的了解已經遠遠超過普通的魔法師,一些理論和偏差只需要她通過靈魂能量感受便可以直接給出正確的結論,而連日來的互相配合,也讓她和墨菲斯之間的對話少了以往的幾分僵硬,而更趨近于平等的朋友。

“就當它沒有,這樣或許更好,不是麼?”

墨菲斯將典籍放在了一旁的地面之上,“只有束縛變少,我們才能看到更多的東西,並明白自己的選擇是什麼——或許我想有一天,斯芬克斯和海德拉進化到更高級別並擁有類人形態及智慧時,它們如果選擇離開,我也不會拒絕。”

“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我很深刻的體會到了‘受制于人’的不快,所以我不想自己的朋友因為我而同樣如此。”墨菲斯有些出神的望著手中已經準備好的能量晶核,“自由有兩種,一種是你想做便做,另一種…是你擁有消極對待世界的權力,想拒絕,那便拒絕。”

讓娜有些出神的望著眼前的男孩,或許現在已經不該稱他為男孩了——個子漸高的墨菲斯在不到兩年的打熬之下已經基本脫去了稚氣,現在的他嘴邊已經有了胡茬,缺乏睡眠產生的眼影和亂糟糟的頭發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的多。

“需要我做什麼?”

讓娜竟然主動問向了墨菲斯,這讓準備啟動法陣的他有些吃驚的抬起頭,望著身前這位靈魂態的騎士,墨菲斯回答道:“我準備窺探斯芬克斯與海德拉的記憶——他們是如何從亞蘭蒂斯去了深淵,或許這能為傳送門帶來一些線索…不過這個法陣啟動后我無法關閉,如果開啟成功,那麼一個小時后你來幫我關閉它,如何?”

讓娜點點頭,她發覺自己心中開始產生了越來越多的好奇心——曾經的那個心死而麻木的騎士仿佛因為靈魂的完整而逐漸改變了性格。

墨菲斯輕呼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腳下占地十多平米的圓形法陣——這個法陣並非源自正統的元素法師,對于研究靈魂的法師而言,這種法陣的作用幾乎等同于零——因為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願意簽訂完完全全的奴仆契約,而法陣在啟動后所有參與者互相之間都可以查看各自的記憶…這就導致其最終僅僅用于對靈魂體聯接時的狀態研究,可是墨菲斯卻通過權杖建立的契約而可以查看斯芬克斯與海德拉的所有記憶…不得不說這種法陣對于墨菲斯而言極為有用。

他邁步站在法陣的節點圓環之上抬起手伸向了位于中央位置的能量晶核,示意海德拉與斯芬克斯就位,隨后對讓娜點點頭,瞬間啟動了法陣…

“嗡——”

光芒從地面閃現而出,讓娜看到法陣仿佛瞬間伸出了無數如靈魂般的半透明枷鎖,眨眼困住了墨菲斯和兩頭魔獸,繼而便是將他們徹底鏈接到一起的一道光環出現。

隨即,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在了面前——那漂浮在身前串聯墨菲斯與兩頭魔獸的光環中,竟是讓娜凝視時腦海閃過了一幅幅畫面…

“嘿,小子。”

大雨,冰冷潮濕的麻布衣服貼在身上,墨菲斯視野模糊的站在一處墳墓前抹著不斷流出的鼻涕,一聲問話讓渾身發抖的他僵硬的轉過了頭。

陰暗的天空下,閃電照亮了那個走近墨菲斯的高大身影,他的聲音並不大,聲音也很陌生,墨菲斯下意識的向后靠了靠,卻因為路面的濕滑而一屁股坐在了泥濘當中。

“別害怕,小子,我叫唐吉坷德,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是我想告訴你,如果再這麼淋下去,恐怕你撐不到明天就凍死了。”

肩膀寬闊而一臉胡茬的男人蹲下身子,寬大的斗篷擋住了天空傾瀉的冰冷雨水,他望著滿臉淚水的墨菲斯,在暴雨中說道:“人終究會死的,你要學會面對這個事實,但是你要明白,她是你的養母,無論她曾經有多麼粗鄙或不堪,都該記住她將你養大的事實,好好活下去,是你對她最大的回報,現在,起來,跟我走,聽清楚了麼?”

墨菲斯哆哆嗦嗦的嘴巴已經說不出任何話語,他的臉龐凍的發青,這種深秋時節下的大雨很有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變成大雪,此時的他已經發燒很久,隨時有昏迷的危險。

“養母…是什麼?”

他已經對于眼前的男人沒有什麼防備,只是問出了他唯一不解的問題。

但是沒有來得及聽到答案,他便兩眼一黑昏迷過去。

那一年,墨菲斯七歲,在胡克郡,懵懵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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