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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死翼耐薩里奧]黑權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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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21: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監察者

“我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我不會隨意告訴你亞蘭蒂斯擁有什麼。”

菲爾斯族長依舊是一幅對克雷芒忠心耿耿的摸樣,即便墨菲斯沒有一擊將他炸成碎片甚至直接滅掉布雷斯特家族,他也不會為此感恩戴德。

對敵人的仁慈抱有幻想,永遠是年輕人不成熟的表現,所以即便墨菲斯表現出了友好,他依舊敵意深厚。

血族和人類從來不會有一條清楚的界限,互相利用,互相背叛,《馬庫斯血系史》上僅僅對那些陰暗記錄描繪了冰山一角,千百年來這種亦敵亦友的關系已經到了誰也說不清楚的地步。

“克雷芒家族?我對他們並不感興趣,也不會對你的任務有什麼干涉,如我所言,亞蘭蒂斯除卻你腳下的城堡依舊擁有你自己的主權,其他地方歸我征用,現在我提出的是一個你可以拒絕回答的問題,可能你曲解了其中的某些意義。”

墨菲斯坐在冰冷的石椅上,靜靜闡述。

“我鄭重的再問一遍:亞蘭蒂斯有什麼可以為我的領地、軍隊提供的資源麼?”

菲爾斯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說起來,在他擔任這個家主前后,布雷斯特家族一直處于很尷尬的境地——雖然血族的壽命近乎無限,但在作為黑暗中的“獵食者”,與夜精靈的交鋒並不是每一次都以勝利告終的。

如克倫澤這般實力強大的游俠精靈,死于他手中的血族已經超過了五人,而死于其他優秀夜精靈獵手的血族,總數加起來也超過了二十人。

和一場戰爭的死傷人數比起來,這個數字算不得多,但對于全員沒有超過三百人的布雷斯特家族而言,這是無法挽回的重大損失。

所謂僵持不過如此,再僵持幾百年下去,估計夜精靈和布雷斯特家族將會徹底在這個地底世界消失——每每想到這些,菲爾斯不免感到內心凄涼異常。

“你想要的是戰略資源?我想明面上的東西已經很簡單的擺在了你的面前。”

菲爾斯沉默半晌之后回答,語調低沉,表情有些苦悶——“廣袤的土地,可以為你提供額外的領土,對于人類來說可以食用的作物有很多,這也是精靈只能來第一層世界尋覓食物的原因,邊緣林地的木材,城堡最西端的洞穴內有一個挖掘到一半的鐵礦,那里有數量可觀的礦藏,不過在克雷芒家族離開后已經廢棄。”

他頓了頓,抬起頭道:“我不會提供任何有關于克雷芒家族和我身后城堡的信息。”

“不用再跟我強調了。”

墨菲斯擺擺手,看向四周道:“這里現在沒有地震了?”

這是他來到這里后的一個新發現,之前來這里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生的劇烈震動竟然再沒有出現過,這可不是什麼巧合。

面對這個問題,菲爾斯用沉默作為了回答。

“好吧,那我不會繼續問了,”墨菲斯很識趣,“你們的食物是血液,來源來自夜精靈?”

菲爾斯點頭,補充道:“偶爾,是動物。”

看起來他們的境遇比起米克斯家族不遑多讓,只能用“凄慘”來形容——也難怪兩百多號血族實力集體中等偏下,食物資源的缺失是阻礙他們晉升的最大原因。

“這樣吧,我有一個主意,”墨菲斯指了指頭頂,“對于即將發生戰爭的巴利切來說,鮮血用來澆灌土地,似乎並不如贈予你們更合適一些。”

“尤其...是那些狂信徒們的一腔熱血。”

“教廷?”

菲爾斯被這個消息驚的站起了身——即便是幾百年過去了,他依舊無法從教廷的陰影中走出來。

克雷芒家族為什麼會從偌大的地下城搬走而流亡于神聖加百列?說到底還是因為教廷當初發瘋一樣的圍捕,所有被逮捕的血族盡數被處決于日光之下,這可不是菲爾斯想看到的家族的結局。

“你想把我們牽扯進去?!”

他質問向了墨菲斯,即便實力相差懸殊,但作為族長,這是他在災難有可能降臨時的要承擔的責任。

“牽扯你們進去有好處?教廷巴不得把我撕成碎片,放心,他們對我的仇恨遠比一支早被歷史遺忘的血族家族大得多,”墨菲斯聳了聳肩膀,“我明白你對我抱有敵意,但能不能凡事別想得太極端?我是在尋求合作,而不是尋求各種辦法去除掉你,你覺得滅掉布雷斯特家族需要我費力氣把你們呈現在教廷面前?”

“實話放在這里,把我和你同時放在教廷的軍隊面前,他們從你身邊經過的時候根本連多余的目光都不會有,但是為了我——或者說我手中的權杖,他們甚至可以自相殘殺。教廷?早就不是安個你認知中的教廷了。”

談話陷入沉默階段,菲爾斯站在那里沉思許久,最終還是坐回了椅子,低聲道:“請原諒我的魯莽。的確,布雷斯特家族的后輩因為越來越缺乏的食物而多數陷入沉睡,新鮮的血液是我們最渴望的資源,但我想知道這其中要付出什麼代價?”

兩人終于重返談判桌,不過墨菲斯顯然始終占據主動。

“兩樣事情,”墨菲斯身處兩個手指,輕聲道:“告訴我你們所知道的‘歷史’,同時為我手下的開拓隊伍‘指路’。”

血族為什麼會在這里建立大本營?這里到底還存在著多少秘密?克雷芒家族為何離開?這些東西牽扯的不單單是亞蘭蒂斯這個黑暗之城,更關系到薩弗拉斯權杖及衣卒爾甚至阿什坎迪、依琳達爾一系列事件。

“指路?有些地方我不會帶你去的。”

“我已經重申多次,我沒有興趣觸碰你的底線。”墨菲斯無奈聳肩,嘆氣道:“現在我已經展現了我的誠意,那麼你呢?”

看似墨菲斯完全處于談判的被動地位,從始至終他都仿佛在“求合作”,但實際上,菲爾斯能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壓迫——他沒有辦法拒絕這種“合作”,因為后果不堪設想。

在保守克雷芒家族秘密的前提下,他當然願意自己的族人過的更好,說實話看似壓迫夜精靈的布雷斯特血族其實本質上和夜精靈並無二致,而菲爾斯這個族長和克倫澤所面臨的選擇近乎相同。

“隨我來。”

最終,菲爾斯還是選擇了妥協,他邁步走出了這間石室,示意墨菲斯跟上他的腳步。

布雷斯特的城堡陰暗而透徹壓抑,或許是幾百年來從來沒有光明照耀過這里,迎面的風在這氣溫並不寒冷的地下都顯得有些刺骨。鳳凰木魔杖照亮四周,隨著前進的腳步,視野內的裝飾從起初的裝飾油畫、生銹鎧甲逐漸變為了厚重而滿是苔蘚的青石墻壁。

一路向下。

“血液,對于我們來說是食物,但並不意味著它是我們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菲爾斯站在一扇滿是銹跡的鐵門前,動作有微微的遲疑,最終還是下了決心,伸手推開。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過,魔杖光線所指之處,出現了幾個牢籠中的身影。

“忍受饑餓,是為了讓頭腦更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使命,所以即便是食物,也永遠處于我們欲望的第二位。”

菲爾斯指了指面前的一排夜精靈,牢籠中顯然是菲爾斯口中的“食物”,一共七名女性精靈,雖衣衫襤褸可氣色卻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比墨菲斯在第二層世界見到的那些精靈都要好。

“這是菲爾斯家族最后的食物儲備,我把她們無條件釋放,這是我的誠意。”

菲爾斯雙瞳閃爍著暗紅色的微光,緊緊盯住了墨菲斯,“布雷斯特已經是權力傾軋的犧牲品,我不奢求你的仁慈,但我會遵守承諾,如同我守護克雷芒家族般。”

“我有一個問題,你們難道不會轉化她們成為吸血鬼麼?這樣她們就能幫助你找到夜精靈居住的地點了。”

這是一個很容易聯想到的問題,墨菲斯此刻說出來,對于菲爾斯和囚籠中的夜精靈們來說著實有些殘酷的意味。

所幸這些精靈聽不懂他的話語。

“布雷斯特家族不是下位血族,單純為了貪欲而打破平衡,最終的結果就是加速滅亡。”菲爾斯指了指眼前囚籠中的精靈們,“想要知道去往第二層世界的入口並不困難,但我並沒有這麼做,因為后果顯然對誰都不好。”

“說的難聽點,我們和夜精靈的命運一樣可笑。若不是你手持權杖打破秩序,我想這種情況依舊會持續下去。”

“沒有誰的命運是可笑的,權杖打破秩序?”墨菲斯出聲笑道:“我來到這里,不是為了打破秩序,同樣不是為了建立秩序。”

墨菲斯伸手捏住那兩指粗細的金屬牢籠,扭腕,一連串金屬扭曲的“嘎吱”聲中將整個牢籠的大門生生扯了下來。

“自由的天空下,所謂的‘秩序’並不需要由個體來維護,或許只需要某個人站在旁邊,掃開一些不速之客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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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22: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一場虛驚麼?

“凡事講求原則,如果不按原則出手,那就要承擔對方同樣拋棄底線所帶來的后果。”

光頭馬克西姆說道,語氣毫不客氣。

此刻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軍隊已經位于弗丁帝國腹地,並且距離克里斯蒂娜的領地並不遠,而站在他身前的,則是這次作戰行動的最高指揮官。

“拋棄底線?人類拋棄底線不過是野獸罷了。”

本尼•布萊克,前線總指揮官,在神聖加百列官方軍職中擔任將軍一職,並非屬于異端裁決所或教廷內部的神職人員,而是神聖加百列帝國皇帝一系的得力干將——對于異端的清剿雖然是裁決所的任務,但涉及到大規模軍事作戰,只能依靠皇家指派貴族匯集的騎士團和步兵隊伍。

馬克西姆此次成為了教廷所派出的最高級別人物——與他並列的其實還有三位隨軍主教,但是就資歷和實力而言,身為異端裁決所三叉戟中實力最強的馬克西姆穩壓他們一頭,所以造成現在敢正面去和本尼提意見的人只有他一個。

三位主教?集體借口巡視躲開的他們深知站在馬克西姆旁邊根本作用就是當綠葉,索性不去自討沒趣。

而對于本尼將軍的回答,馬克西姆皺起眉頭回答道:“沒有原則的敵人永遠比想象中的更可怕,把人和野獸等同,等于在承認自己的愚蠢。”

“你是在諷刺我麼?”

本尼並非學院出身,二十歲踏入戰場的他在神聖加百列帝國的邊境打了十九年,屬于脾氣暴躁卻功績了得的實干派,比起只會紙上談兵的年輕軍官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但長時間的殺戮讓他脾氣火爆異常,面對馬克西姆的針鋒相對,他毫不猶豫做出了回擊。

對此,馬克西姆直接轉身走出了豪華的房間。

在抵達弗丁之后,臨時征用建筑物是弗丁皇帝允許的,四周的守衛隊和巡邏隊正有序走過,站在高處依舊能望到遠處延綿不絕的軍隊正在從北方的山腳下向這里移動。

巴利切的皇家使節剛剛走出邊境便被弗丁的邊境巡查部隊攔截,而準備談判的使節隊伍顯然沒有吃到好果子,直接被驅逐回境。

對于這一切,馬克西姆一直抱以沉默的態度,在隊伍中他的職責不過是負責隨軍所有異端裁決所的部隊——相較于人數超過七萬的大軍來說,異端裁決所兩千人隊伍實在是連“主力”都算不上,雖然貢獻了一支人數達到六百的騎士團,可是顯然馬克西姆並無多余話語權。

可是今天他破天荒的和本尼爭論,原因就在于他看不下去對方所使用的戰術——或者說戰略方針。

突襲,焚毀巴利切邊境的村莊,屠殺村民,劫掠一切可以劫掠的資源,這似乎不該是擁有信仰的神聖加百列帝國騎士所謂,但事實上——本尼的命令的確造成了如此慘烈的后果!

他根本沒有和弗丁帝國打任何招呼,即派出了一支精銳騎兵團突襲到了巴利切邊境之內,大開殺戒!

這是沒有底線的戰爭方式,是為人詬病的強盜行為——對于素以優雅而紳士著稱的弗丁來說,盟友加百列帝國的這一手突襲雖然效果顯著,但卻著實為人所不齒。

“凌駕于道德至上的,永遠不會是野蠻。”

馬克西姆低聲嘆氣,看了看遠處坐在木樁子上發呆的矮子潘寧,搖了搖頭,身形遁入陰影。

蘭帕德領地遭受襲擊。

這條信息傳遞到西塞林城時,距離襲擊發生剛剛過去半天。

黑格爾領主消息后並沒有做任何多余決定,而是坐在自己的房間內繼續查看一份關于領地內軍隊整合的報告。

消息同樣被遞交到阿什坎迪手上,這位大執政官低垂眼簾閱讀了這張羊皮紙后只是冷笑一聲,隨即讓依琳達爾發布命令——備戰。

蘭帕德最北部邊境區域的三個村莊遭到洗劫,兇手是神聖加百列帝國的騎兵團,一切已經不用再說——對方在沒有正式宣戰的情況下直接做出了侵襲行為,這對于一個國家和當下遭受襲擊的領主來說,是不可容忍的挑釁行為。

可是阿什坎迪卻沒有立即指派軍隊前去增援,只是下令讓距離最近的帕斯城軍隊協助村民退守到城內。

命令得到很好的傳達,但是從實際而言,這意味著那些承受災難的難民根本得不到有效的保護。

依琳達爾作為信息的傳遞者,一次又一次感受著上位者的冷血——可是這回她沒敢再去提問什麼,低頭將命令傳達給了黑格爾后,想了想,覺得還是將這件事情同時告訴墨菲斯更好一些,但是當她發現墨菲斯此刻正處于地下城內時,才感受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憋悶。

騎兵團想要劫殺大路上的難民簡直輕而易舉,從信條回報的消息得知這群強盜一樣的騎士根本不講任何騎士準則,完全是殺光搶光燒光的手法,甚至沒有放過婦女和兒童!

難道放任這些強盜不管?阿什坎迪不派兵救援或許可以解釋為出于軍事目的,可是從道德角度而言,這對于那些承受戰爭苦難的平民們...太過殘酷了。

誰能救他們?依琳達爾回望“守夜人”,從上到下,她卻只看到了冰冷的領袖和唯命是從的下屬,包括自己在內竟然根本不敢做出什麼多余舉動。

這種時候,或許只能靠那個家伙了吧?

墨菲斯將被釋放的精靈扔在了返回第二層世界的門口便不再前進,對于他來說,現在並沒有繼續和這些夜精靈接觸的必要,他沿著城市的外圍行走了一圈,大致對于亞蘭蒂斯第一層世界有了基本概念——這個地下城市的邊緣處向外擴展大概三四公里才到盡頭,也就是說整個外圍還有著廣袤的地帶可供建設,而這上面還有無數在黑暗中依舊生長的木材。

包括角落處的鐵礦,這都是能大大提高領地戰爭競爭力的資源,可以讓更多的戰士穿上更牢固的護甲、使用更優秀的武器,讓領地的建設速度大大提高。

但是現在的墨菲斯,卻開始對“戰爭”有了與以往不同的思考,以至于他腦海中現在已經不會去想象某一天自己手下騎兵成群、踏平敵人陣地的情景。

實力暴漲后,墨菲斯內心正在發生一種微妙的變化——或許是因為墨菲斯之前的人生經歷太過復雜而陰暗,導致他一直生活在了仇恨之中,甚至在之前成為了仇恨的奴隸,他殺戮一切來犯的敵人,殺戮所有敵對者,毫不留情的用手中的力量摧毀阻攔在身前的一切...可是如今,當他獲得或許可以推翻這些陰暗食物的力量時,卻並沒有大開殺戒。

十六歲,正是普通的青年人認知世界的重要階段。

是否最為強大的力量可以塑造一個穩定、繁榮而公平的秩序?

從森林走出的他深諳“弱肉強食”的法則,但那一切建立在野獸所生活的叢林,並非自己現在所處的“文明”世界——用野蠻的手段和方式根本無法塑造文明世界,更不用提成為它的統治者。

手中的力量很強大,強大到墨菲斯都不知道它能做什麼的地步——當一個人的思想境界沒有跟隨實力一同提升時,通常意味著一場災難,但墨菲斯在此刻的反思,卻正是為了真正掌控手中的力量。

只有在他認為自己有資格去使用手中的強大力量時,墨菲斯才會繼續開始他對肉體和精神的修煉,他本可以立刻讓桑德蘭教授自己威力最大的禁咒或法術,也可以從圖書館找到無數毀滅敵人的法術咒語,但在這一切之前,他需要明白自己真正的責任在什麼地方。

心思有些恍惚的墨菲斯帶著那位學者一路直接借助強大的元素控制能力御空返回地表,但他剛剛走出塔樓,便遇到了在這里等了將近大半天的依琳達爾。

“三個村鎮遭受襲擊,沒有主力部隊支援?”

這個消息著實太過突然,即便墨菲斯有心理準備,也沒有想象過戰爭會來的如此之快。

“我明白了。”

依琳達爾只是陳述了事實,但墨菲斯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些沒能說出口的話語的含義——這位日精靈雖然在冷血機構辦事,卻不意味著她是一條冷血的毒蛇。

此刻西塞林城的上方是明亮的月光和星空,一切秩序都在安定的外表下悄悄運行,墨菲斯思考片刻,問道:“我現在已經不再是大執政官,手下也沒有任何實權,你找上我,為了什麼?”

“因為你不是一個純粹的政客。”

依琳達爾的回答讓墨菲斯淡然笑了笑。

他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袍子,想了想,回答道:“我從來都不是政客。”

說罷,他幾步邁出,在跳起瞬間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你管的閑事似乎太多了。”

來不及依琳達爾去思考墨菲斯最后說的一句話什麼意思,她的耳邊便響起了一聲絕對不想聽到的低語。

阿什坎迪的一身標志性黑袍出現在了視野中,微微背著手的她看著因為驚駭而表情僵硬的日精靈,冷冷的放下這句話,轉身融入了黑暗之中。

她在監視墨菲斯的一舉一動?

冷汗滴落地面,依琳達爾手指顫抖的松了松領口——由不得她不緊張,這位大執政官已經神出鬼沒的干掉了好幾個偷奸耍滑企圖泄露情報或為其他領主辦事的下屬,找這麼判斷...剛剛自己的行為完全可以讓阿什坎迪不說任何廢話干掉自己。

可這一切...只是一場虛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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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22: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憤怒,瘋狂?

從西塞林抵達北方的邊境城市帕斯只用了不到五分鐘,不過墨菲斯並沒有止步于此,而是繼續飛行,一直到月光下那仍然在燃燒的村莊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墨菲斯才停住了身形,降落在了正在熊熊燃燒的火堆面前。

“嗒。”

腳步落地的聲音在這片熊熊燃燒的村莊面前微不可聞。

即便見識過戰爭的殘酷,如今眼前的情景卻依舊讓墨菲斯捏緊了拳頭。

除卻四周正在燃燒的木屋發出的“劈啪”聲,這座村莊沒有任何其他聲音傳出,死寂,是這里唯一的旋律。

墨菲斯的目光沒有去掃視四周有沒有敵人,而是完全的、直愣愣的盯著眼前正在燃燒的火堆——他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不是什麼衣物或木柴…而是完全用屍體堆積的火堆。

距離墨菲斯只有五六米的距離上,四五個被砍下頭顱的孩童屍體因為高溫而蜷曲在了一起,逐漸成為黑乎乎的一團,旁邊的屍體幾乎無法辨認,偌大屍堆燃燒后的嗆人味道熏人欲嘔,超過五十具屍體堆積的小山正在火堆中發出詭異而輕微的爆裂聲。

似乎那些犯下罪行的人們,想用這種方式悄悄抹掉他們這一筆不光彩的痕跡。

火光映照在了墨菲斯的臉上,握緊的拳頭微微松開,他后退幾步,低頭,看到了那無數戰馬踏過的痕跡。

“啪!”

腳下的地面伴隨著他猛然躍起而炸開——墨菲斯以最快速度朝著離這里最近的一個村落直飛而去。

“轟!”

落地時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平靜,身體外包**的元素瞬間沖擊在了這片村落的前方,炸裂開來的元素吹的整個村落外的樹木險些折斷——而當他沖進村落時,發現自己似乎依舊來晚了一步。

或許是根本連燒都懶得燒,劫掠者們在大肆殺戮之后便直接離開,以至于村落的街道上還有被利刃砍死的屍體...

“呯!”

墨菲斯感受到了這寂靜村莊的最后一絲微弱氣息,他沖進了距離最近的民居,抬手釋放了照明術。

慘不忍睹。

墨菲斯無法想象自己會有一天看到如此的情景——一個渾身的小女孩**扭曲的躺在了餐桌上,雙手竟是被一柄鋒利的匕首生生釘在了桌面上!下身凌亂不堪,顯然遭到了難以想象的侮辱。當墨菲斯走進屋子時,這個年紀可能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似乎還有一息尚存。

仿佛是屋內出現的光亮讓她恢復了許些意識,睜大雙眼的女孩兒嗓子早已喊啞,臉上是被抽腫后的淤青,眼角的淚水尚未干涸,而整個桌面已經完全被血液染紅,場面凄慘異常。

她的腹部有一道已經被凝固的血液覆蓋的致命傷口,墨菲斯的雙手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他查看了一眼女孩兒的傷勢,發現自己還是來晚了。

墨菲斯的身影出現在了女孩的視野中,她絕望的睜大眼睛,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本能的恐懼讓她渾身顫抖著,身軀上的傷痕和已經流失到盡頭的生命讓她無法動彈。

聲帶撕裂而連**聲都無法發出的她望著眼前的人影,唯一做出的動作是搖頭——乞求而恐懼的表情最終隨著身軀停止動作而凝固,那雙原本應該美麗異常的眸子失去了最后的光彩。

沉寂。

墨菲斯站在小女孩的屍體前沉默良久,他的指尖顫抖幅度越來越大,屋子內的所有物體甚至都出現了微微顫動的情景。

眼前的孩子年紀比自己還要小,她沒有自己這般過人的武力,沒有掌握在手中的權勢,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可是現在…卻被突如其來的罪惡徹底玷污。

“鏗。”

墨菲斯伸手**了那柄釘住女孩兒雙手的匕首,不顧滿手血污,輕輕用地上已經被撕扯開來的衣裙蓋住了她的屍體,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了這間被罪惡玷污的房屋。

轉頭望向了東方——也就是下一個村落的方向,墨菲斯倏然抬起手掌,繼而猛地向腳下一揮!

空氣中有難以形容的嗡鳴聲閃過,元素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凝聚到了墨菲斯的腳下,被劇烈壓縮,繼而產生了恐怖的爆裂!

“轟!”

火光沖天,在一個足以媲美“末日鐘聲”法陣規模的爆炸下,墨菲斯的身影再一次消失。

帕爾戈村,往日邊境最寧靜的村落之一,在今夜即將遭遇萬劫不復的災難。

超過三百人的騎兵隊伍仿佛**的野狗一樣從遠處奔襲而至,毫無秩序可言的陣型甚至可以說比這片地區經常能看到的響馬叛軍之流還要不堪。

神聖加百列帝國的先鋒騎兵隊,在接到“盡一切手段摧毀巴利切村莊”的命令后,起先是攻下了兩個村落,作為騎士,原本他們並沒有打算將這些無辜的村民屠殺,只是單純的執行指令,一把火燒掉了整個村子——而這導致的是村民們發瘋一樣的抵抗,于是...長劍染血的結局無法避免,騎士們開始對平民動手了。

以往被不斷背誦奉行的騎士守則拋之腦后,從殺死第一個平民開始,似乎他們內心那莫名**的野火就被莫名的點燃,而當有人跳下馬匹,扛起來不及逃跑的****衣服時,事態進入了完全不可控狀態。

象征騎士誓言的高貴戰刃砍向了手無寸鐵的婦孺,**甚至被直接拖入路旁的民居**,稍微值點錢的銀飾或錫制品全部被劫掠一空,嗷嗷待哺的嬰兒被扔在地上,戰馬的鐵蹄無情踏過,來自指揮部的命令讓一群本該“高貴”的騎士完全成為了野獸...

甚至連野獸都不如。

兩天時間,三個村子遭受了不可逆轉的劫難,無數人被殺死,騎兵團卻依舊馳騁在邊境,盡情蹂躪著毫無反抗之力的農民!

此刻,他們所有人腦子里都在想著新的村落里會有多少人夠讓戰刀飲血,又會有多少**供自己享用...一個人違背道德準則時會被周圍人阻止,但是當十個人一起違背時,整個群體就仿佛腐爛的蘋果一樣,道德觀念瞬間墮落。

有些東西是無法挽回的,比如犯下的罪惡,比如燒毀的村莊。

比如逝去的生命,遭受屈辱的靈魂。

帕爾戈村的村民們直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只是本能的察覺到了戰爭到來的氣息,但是還沒有等他們做出撤離的決定,遠處轟鳴而至的騎士團已經宣告了他們即將迎接的命運。

仿佛發瘋的獸群,騎士團狂躁、殘酷、嗜血,不可阻擋。

“噗!”

從村外向內奔跑的農夫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沖在最前方的騎士一刀削飛了頭顱!

已經不屑于佩戴金屬頭盔的加百列騎士大笑著看著無頭屍體的頸部噴薄著鮮血,揮手砍向了下一個目標——一個被嚇傻的孩童。

這里是村莊外的入口,河流上的木橋構成入村的唯一通道,而站在橋這邊的孩子似乎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村莊。

金屬劍刃劃過空氣,冰冷的刀鋒劈向了站在路旁的孩子的胸口,不出一秒鐘,這個不到八歲的孩子便會成為向后飛出碎裂為兩塊的屍體。

可是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無限放慢。

黑暗的天空上突然間明亮一片,由上至下疾至而來的光芒讓騎士們的影子驟然拉長,而這一切發生時,砍向孩童的刀刃仿佛撞擊在了什麼無法撼動的物體之上——堅固的刃口扭曲、崩碎,巨大的反沖力帶著握緊刀柄的手腕竟然瞬間骨折!

向前奔跑的戰馬頃刻間如撞墻一般,巨大的頭顱突然之間因為面前突然出現的無形阻力而生生崩碎折斷,可馬身卻依舊保持者前沖的慣性,直到它的身體和后背上的騎士一同拍擊在無形的墻壁上並成為一灘肉泥時,站在原地的孩子依舊睜著大眼沒有來得及挪動一步。

沖在最前方的騎士以匪夷所思的**瞬間死在了后續騎兵隊面前,扭曲的馬屍和頭顱撞進胸腔的人屍橫在地上,四濺的鮮血、岔出的白骨讓四周頃刻間彌漫起了濃厚的血腥味道。

一只手輕輕捂住了站在原地的孩子的眼睛。

墨菲斯輕輕扳過這個孩子略顯僵硬的身體,低頭輕聲道:“回家,別回頭。”

被他捂住眼睛的孩子遲疑一秒,隨即狠狠點了點頭。

“一定不要回頭。”

拍了拍他的后背,墨菲斯松開了手,望著那個拼命逃向遠處的背影,隨即緩慢的轉過了身。

他的身后,后續跟上的五名騎士已經舉起了長劍,而抬起頭的墨菲斯則舉起了手掌。

的沉悶撞擊和骨骼折斷的脆響響徹荒野。

一地屍體后方,是跟上來的三百騎兵。

精良的輕質鎧甲、制式佩劍,肩部和胸口還有梵蒂岡教廷的十字標志,墨菲斯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再一次和這個國家的軍隊交手。

后方的騎士們停住了腳步,眼下已經有六人死于沖撞空氣中那無形的墻壁,他們並不傻,知道眼前出現的家伙似乎並不好惹,可是之前燒殺搶掠帶來的狂妄與自信豈能因為“意外”而煙消云散?

翻身下馬沖過來的騎士毫不猶豫的拔劍,雙目通紅,狂躁的呼喊著平日祈禱的口號,直直劈向了墨菲斯!

“為了上帝!”

墨菲斯望著已經沒有任何人性可言的騎士們——或者說“野獸”們,微微側著腦袋,雙手抬起,重心下沉。

“上帝需要你們為他做什麼?”

他輕聲反問,卻沒有奢望答案。

任何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有極限,如果墨菲斯只是聽依琳達爾匯報“村莊被洗劫一空”,他絕不會有過多憤慨,只會把這一切當做一個事件來看待——可是當現實以一種無比殘酷的姿態沖擊著他的感官時,一切再沒有那麼簡單。

燃燒的建筑、滿地的屍體、掙扎的女孩兒,絕望的目光。

一幕幕無法在記憶中抹去的情景在眼前閃爍著,當已經沖到墨菲斯面前的騎士用長劍砍向自己的身體時,他的表情已然在突然間變得更加冰冷...

“哢!”

墨菲斯迅猛的一拳揮在了對方手腕上,對方脆弱的根本無法抵抗這種力量,竟然連手帶劍一同飛了出去——緊跟上的一掌削在了對方的肩膀之上,爆裂聲中,這名騎士的整條胳膊徹底被斬飛!

抬手捏住另一柄劈來的長劍,無形的能量讓墨菲斯的手掌毫發無傷,但在他的**之下,對方劍刃瞬間扭曲變形直接成了廢鐵!

扯住對方脖子,墨菲斯另一只手扣住對方的腰帶,怒吼一聲,竟是原地將對方抄起后旋轉一圈,以駭人聽聞的恐怖力量直接將對方扔了出去!

撞擊的聲音仿佛是裂開的大壩,頃刻間讓天空飛起一片肢體與盔甲的殘骸。

他在以最原始的力量進行著心理上的發泄——無關乎自己利益的憤怒是最難制止的情緒,因為它是源于自己良知和道德的譴責,是內心底線被觸及后最劇烈反彈。

眼前這些連野獸都不如的人...該被處死。

墨菲斯的內心此刻只有這一句話,他的雙手沒有持握任何武器,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鎧甲,卻仿佛一個絞肉機一樣讓所有靠近他的人成為了一塊塊肉渣,抬腿踢出去的騎士能在撞擊到馬匹后依舊飛行數米,每一拳轟擊出去甚至直接洞穿身著鎧甲的身體。

**?

墨菲斯的大腦現在無比冷靜,但這是對戰斗的冷靜,卻不是對自己心理狀態的冷靜。

幾乎是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里,前來進攻村落的騎兵分隊已經將墨菲斯徹底包圍,后排的騎兵們並不知道前方出了什麼差錯,依舊在向前擠,可漫天飛起的殘骸卻讓靠近一些的騎士們再也不敢前進。

他們被燒糊的大腦開始被殘酷的事實澆醒,噴濺在臉上的血液開始讓他們意識到自己正在面對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漸漸地,再沒有人靠近墨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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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懦夫

血染衣袍。

黑色的布衣變得潮濕而黏稠,被打至半死后失禁的騎士讓空氣中彌漫著臭味和血腥味,甚至于墨菲斯的腳下滿是內臟碎渣。

二十七人,沒來得及做出第二次攻擊動作便成為了地面上的碎塊。

墨菲斯的拳頭依舊緊握,邁步向前,他伸手將散亂的頭發撥在一旁,抬頭,望向了距離他十多米處舉劍卻不敢靠近的騎士們。

“你們是教廷的騎士?”

這一聲提問,似乎帶著濃濃的嘲諷,讓墨菲斯面前不再前進的騎兵團集體沉默。

“回答我,你們是誰?”

墨菲斯低下頭,腳旁有一個失去大腿而血流如注的騎士正在痛苦的呻吟,他的聲音讓對方停止了掙扎,伸手想去夠距離自己身體最近的那柄斷劍。

彎腰,墨菲斯替他撿起了那柄折斷的長劍,瞇起眼睛觀察著曾經沾染平民鮮血的劍刃。

他伸手,將其扔給了腳旁還剩最后一口氣的騎士。

“神聖的騎士團?呵,我只看到了應該在墓地腐爛的渣滓,即便手持利劍,你們卻再也不配稱為騎士。”

墨菲斯輕聲說出了這句話,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用盡全力刺向了自己的小腿,卻沒有任何動作。

“當啷。”

斷劍落地,無力握劍的騎士明白自己大限已至,伸手想要做出祈禱的動作,可是胳膊卻再也無法抬起。

“你是不是認為臨死前的祈禱,能讓自己犯下的罪責能得到寬恕?”

墨菲斯當著不遠處無數騎士的面,出聲問道。

“或許你認為的上帝可以,但是在這里現在——我不答應。”

伸手拽起對方,墨菲斯毫不費力的將其扔在了面前無數舉劍的騎士面前,沉聲道:“我,墨菲斯溫德索爾,不會再允許你們在這片土地上胡作非為。”

墨菲斯的大名早已在神聖加百列帝國傳遍——即便官方沒有大肆宣揚墨菲斯的事跡,可是他造成的損失是在是帝國和教廷無法承受的,所以對墨菲斯的仇恨情緒,加百列帝國完全沒有控制,甚至還有煽動。

“那個被魔鬼”

“魔鬼”

隊伍中出現了不可抑制的低語聲,仿佛墨菲斯的名字便讓他們產生了無法抗拒的畏懼——站在血泊中的墨菲斯的確如同神話里于地獄暢飲鮮血的魔鬼。

“魔鬼?”

墨菲斯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忽然間有些恍惚——他突然察覺到了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

被欲望完全支配的人類,是否都應該稱為魔鬼?

為了占有,眼前的騎士們作出了淫辱婦女、燒殺搶掠的可恥行為,他們完全被腦海中的欲望所吞沒——可是他們的罪惡,應該受到誰的制裁?

是自己麼?

墨菲斯突然間發現,自己雖然擁有絕對強大的力量,可是從某種意義來說,此刻的他並沒有比眼前的騎士們高尚到什麼地方——為了發泄自己心中的憋悶,他同樣是一個被心中欲望所操縱的魔鬼。

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肆意碾壓他人,正確麼?

或許很多人會說墨菲斯做的沒有錯,因為“騎士們是罪惡的,而你是正義的”——但墨菲斯卻深深的明白,“正義”二字永遠不是自己掩蓋自己真實想法的擋箭牌,也絕不會是自己用手中力量去殺人的通行證。

只有在真正直面這些選擇時,墨菲斯才發現——許多自己平時並未注意的概念,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跨過。

比如殺人。

又比如,制裁。

這是一個法律由領主說了算的年代,脫離法律后,強者為尊——相較于蠻荒的歷史,這已經是文明的象征,可是真正強大的文明國度,能做出“制裁”的,只會是單純的法律。

可是現在呢?

墨菲斯猛地抬起頭,眼前的騎士們驚恐的將劍又抬高了幾分。

視野回轉,遠處的村民無助的躲進了房間內避難,而直到現在也沒有蘭帕德的軍隊來做出任何行動——因為阿什坎迪沒有派出精銳的騎兵隊來進行救援,如果只等待附近帕斯城的救兵到,最快也要兩天之后。

法律在哪里?

墨菲斯悲哀的發現,在戰爭面前,所謂的法律,所謂的人性,都成了一文不值的狗屁。

“來殺我吧。”

他突然沖著面前兩百多號人喊道:“是不是提著我的腦袋去見你們的教皇,就能得到這輩子都想象不到的獎賞?”

“是不是你們所謂的上帝,正在高呼著制裁異端的口號,驅使你們將長劍指向我的胸口?!”

“所謂的正義,何在?”

墨菲斯的質問聲越來越大,最終成為了怒吼…

是夜,帕爾戈村外出現了一道直沖天際的十字形光柱,浩瀚,如同神跡。

蘭帕德寧靜依舊。

在墨菲斯扔掉了那沾滿血污的黑衣並穿著一條單褲返回西塞林城時,阿什坎迪站在塔樓上方,如以往般守望著偌大領地,對于這個以飛行方式返回的“大執政官助理”的所作所為似乎並不上心。

不過當帕斯城的斥候匯報了信息之后,這位大執政官才突然察覺到昨夜發生了什麼。

她猜到了結局,卻沒有猜到過程。

三百多人的騎兵團,如同人間蒸發,只有帕爾戈村前的那個難以形容的巨大深坑留下了許些燒焦的屍體痕跡。

而之前被損毀的村莊徹底成為了荒村,無一例外全部死于騎兵的戰刃和熊熊大火,可是當斥候趕到的時候,這些村莊無一例外被流沙掩埋。

村莊沉入地下,成為了巨大的墳墓,埋葬了一切不幸的苦難。

而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墨菲斯在天亮沒多久便接到大執政官要求即刻見面的命令。

一步一步走上塔樓,當他再一次面對阿什坎迪時,表情冷漠異常。

“當英雄的感覺怎麼樣?”迎面阿什坎迪直接就是一句不難分辨的諷刺,“拯救了一個村子,嘖嘖,熱血沸騰?”

剛準備坐下的墨菲斯瞇緊了眼睛,手指不易察覺的微微捏緊,繼而還是不動聲色道:“找我什麼事?”

“什麼事?你擅自行動打亂我的部署,按照蘭帕德的法律,應該現在被拖出去絞死。”

“蘭帕德的法律還有針對‘守夜人’大執政官的?”

墨菲斯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心不在焉的盯著自己的指甲道:“或者說,這里的法律並沒有保護平民這一項?”

“哦,保護平民,你說得對,”阿什坎迪在墨菲斯面前邁著優雅的步子,黑袍被輕輕甩起,“保護平民是保護平民,不是一巴掌滅掉所有的入侵者,你讓加百列帝國和弗丁一下子感覺碰到了硬茬子,后果就是整個戰略方針的調整和改變。”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個人的行為,或許整個領地會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贏得戰爭的勝利?”

“今天村莊死了七百人,但是可能整個戰爭會為此少損失三千人,但你的行為會導致這三千人血灑戰場,大英雄,你能阻止這一切麼?如果不能,那請你以后老老實實呆在西塞林。”

這可不是當初那個在穆倫領地內跟隨墨菲斯欣賞伯爵府的阿什坎迪了,她是大執政官,是守夜人目前的領導者,而守夜人的創建者墨菲斯?作為大執政官的“助理”,此刻卻如同尋常可見的悲催下級般被上司訓斥著。

而且,根本無疑從辯駁。

墨菲斯從來不是個對自己的才能抱有極大自信的人,沒有依琳達爾,他無法搭建情報網絡,沒有布朗,他不知如何指揮騎兵團,沒有黑格爾,外交一塌糊涂,沒有桑德蘭,法師們只能當擺設。

他明白術業有專攻,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把一切事情都包圓——而去殺死所有入侵的騎士,都是他情緒化后的所作所為。

他做的對麼?

在抬手毀滅一切的瞬間,他認為自己沒有錯,可是在阿什坎迪看來,他的錯誤簡直離譜。

“哈,我能理解你看到那些情景后的憤怒——可是你的憤怒來源何處?它能為你帶來答案?還是為你帶來正義?”

阿什坎迪在墨菲斯面前攤開了手掌,“你,不過是一個實力強大卻根本不了解這個世界的孩子罷了,你以為你二十年不到的人生經歷就能看透世界的真相?”

“真正的智者,永遠不會讓情緒主導左右。”

“我不是智者,我不是英雄,我什麼也不是。”

面對阿什坎迪的問責,墨菲斯低垂眼簾,回答聲平靜,卻透著無法掩飾的消極。

道德底線在哪里?

這個問題在真正遭受現實沖擊時,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分辨清楚——手中握有屠刀的人不止是騎士,同樣還有自己。

今天能因為憤怒而瞬間讓三百多名騎士蒸發,明天,三千人同樣有可能為此消失在世界上。

獵殺獵物時,墨菲斯為了果腹而並無多少道德負罪感,可是當他為了自己的情緒而殺人時,感受到的不是制裁邪惡后的痛快,卻是更為強烈的迷茫與痛苦。

“我不會去做多余的事情了,如果這就是你的意圖,我想說你成功了。”

心灰意冷。

這是墨菲斯在一場旁人看來或許稱得上絕對正義的殺戮后唯一的心情。

他起身,輕聲嘆氣,邁步離開。

“準備逃避?一個不願面對的現實的孩子,是永遠挑不起重擔的,溫德索爾閣下,你是否明白自己追求的是何物?”

阿什坎迪的嘲諷如刀鋒一般刺在墨菲斯的心口——他確實感受到了疼痛,一種價值觀和道德觀被現實無情沖擊后的劇痛。

他沒有做出回應,消失在了塔樓的樓梯口,腳步平靜。

“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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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您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弗丁帝國的,神聖加百列帝隊駐地。

馬克西姆這一次再沒有因為本尼指揮官幾句不冷不熱的諷刺而走出帳篷,他很不留情面的將一封戰報甩在了對方的臉上,錚亮的光頭下那雙犀利異常的眼眸盯著本尼,讓對方根本說不出任何廢話。

“沒有底線的行為招致沒有底線的報復,這就是你想要的,本尼指揮官閣下?”

馬克西姆沒有憤怒的語調,沒有猙獰的表情,可是冰冷的話語卻讓四周的空氣驟降,即便他的話語語調如同鄰居聊天般溫暖友好,可是沒有人會認為這是真的“友好”。

被人用信封甩在臉上,這可是本尼縱橫沙場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待遇”,可是脾氣火爆的他根本來不及發怒,便被馬克西姆那雙嚇人的眼睛盯得說不出話來。

軍人不認理但認事實,他們不會像政客一般詭辯多端,卻會在事實面前很容易改變立場。

三百多人的精銳騎士,一夜之間全部蒸發,只有提前返回報捷的三名騎士幸存,問及出了什麼事,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再派去的斥候發現被侵襲的村莊消失,而在騎兵馬蹄消失的地方,一個駭人的深坑和滿地的碎渣已經很清晰的說明了他們的命運。

“巴利切還能有魔導師鎮守村莊?我沒有想到。”

這句話把馬克西姆給氣笑了,他起身,指著本尼的腦袋說道:“打了這麼多年仗,你唯一學到的就是把敵人想象成一堆弱智?”

“派騎兵燒殺搶掠?!你的行為已經讓帝國蒙羞!他們的武器都該在這場戰斗后被銷毀,你不是在毀滅巴利切,而是在毀滅自己的士兵,這點東西都搞不清楚,你是怎麼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的?”

這位異端裁決所的巨頭平時從來都是不茍言笑,可是此刻卻有著顯而易見的不滿,他的爆發讓本尼始料未及——在帝國這麼多年,有過馬克西姆的傳聞不少,但是從沒聽說過他會指著誰的鼻子發火。

“我今天來不是問你的責任,我只是告訴你,如果你再做出這種荒唐而可恥的事情,我會即刻帶領所有異端裁決所的士兵離開。”

“你,不配擁有對他們的指揮權。”

沒有給本尼留一絲面子,光頭馬克西姆拂袖而去,這場發生在神聖加百列帝國內部的爭執無人知曉,卻為日后的戰爭留下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隱患。

站在帳篷中的指揮官本尼表情陰晴不定——作為一個有著豐富戰斗經驗的將軍,他當然知道戰場上的騎兵們在大開殺戒后會有什麼樣的表現,人性?那些東西在戰爭面前都是完全可以拋棄的東西,如果不是身負命令,誰願意讓自己手下的忠誠騎士變成一頭頭野獸?!

面對馬克西姆的怒火,他沒有任何辯駁,是因為他同樣知道自己的錯誤——可是這種錯誤絕不是他自己的失誤,而是背后那無法抵抗的命令。

作為前線的指揮官,他內心很清楚——這一次戰爭,可沒有想象中對異端的討伐那麼簡單。

亞蘭蒂斯。

墨菲斯抬頭望著頭頂那黑漆漆的洞口,仿佛在地獄仰望天堂。

他現在的心情就如同神話中被上帝一腳打入地獄的天使般,前一刻,他所熟知的價值觀被瞬間碾壓成了垃圾——他建立守夜人,他對抗梵蒂岡,他做出的一切努力,在如今看來,都如阿什坎迪的那句話所說的一般,是“一個不成熟的孩子的情緒化產物”。

守夜人是自己的情緒化產物?

或許是吧,對現實的抵抗,最不公的抗爭,墨菲斯選擇用自己的行動去對抗所有妄圖消滅自己的人們,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內心充滿無法察覺的仇恨,他仇恨那些讓自己無法過上安穩日子的所謂的“正義”,那些本質上是邪惡的人卻讓自己成為了世人眼中的“邪惡”,並堂而皇之的試圖消滅自己。

可是墨菲斯如今卻悲哀的發現,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正義與邪惡,他只看到了一條模糊的線,離遠了,人類似乎站在了這條線的兩邊,可是走進了,卻發現所有人其實都半只腳踩住了這條線。

哲學家管這條線叫道德底線、道德準則、良知等等等等,而站在地底的墨菲斯,此刻卻很想大罵一句這些全他媽都是狗屎。

“這是不是你早就預料到的?”

墨菲斯拿起了手中的權杖,他仿佛在和那位存在時間久遠並最終消失的溫德索爾家主對話——那位永生在所有人的“良心”中的愚人,他是否早就知道自己會面臨這種境遇?

“你一定也曾經遇到過,又是如何做出的選擇?”

他試圖冷靜,卻發現這比登天還要難——因為他要面對的不是危險的兇獸,不是腎上腺素帶來的顫抖,卻是自己內心的拷問,即便他的身體再平靜,大腦卻依舊如同被火炙烤一樣忍受著折磨。

回答墨菲斯的,是墓地般的寂靜。

此刻,薩弗拉斯權杖...也只是一柄權杖。

墨菲斯痛苦地閉上眼睛,眼前閃現的一幕幕場景讓他皺緊了眉頭。

“你真的站不住了麼?”

胡克郡,唐吉坷德的木屋前,跌倒在地的墨菲斯被一雙有力的手拍了拍臉蛋,意識模糊的他聽到的不是關心的話語,而是唐吉坷德的一聲問話。

冰冷,毫無感情,卻讓墨菲斯睜開了眼睛。

這一年,墨菲斯十二歲,在森林中被一整個狼群追殺,卻憑借自己的出眾本領繞開了狼群的圍捕,並一個個殺死了追殺自己的野狼,最終,他和那位狼群首領進行了殊死決斗。

后果,就是他拖著滿是鮮血的身體返回了這座村子,但是在到達唐吉坷德所住的木屋前時,他卻沒有撐住,摔倒在了門前。

打開的木門上無數劍痕組成的十字倒映在墨菲斯眼中,失血過多而意識模糊的他聽到了唐吉坷德的話語,迷茫萬分。

“嘿,小子,知道你為什麼會倒在這里麼?”

“因為我們在面對極限的時候總會想‘我真的差那麼一步麼?’是不是你在看到我的屋門時,也在這麼想?”

唐吉坷德拎著煙袋,就這麼蹲在了滿身是血的墨菲斯身旁,犀利的眼眸盯著迷茫的墨菲斯,悠然道:“給你講個故事吧,曾經有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自認為本領高強而無人能敵,扛著一桿騎槍參加了軍隊,認為戰爭才是讓他發揮自己實力的唯一地方,不過等過了五年,你猜怎麼樣?”

墨菲斯已經無法做出什麼反應,因為他眼皮睜開都有些困難。

“告訴你,那個小子見識了戰爭的殘酷,他漸漸發現世界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他曾經發誓不再哭泣,卻總是在夜晚抱著他的騎槍流淚,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可是直到事實無情的擊碎他內心的謊言,他才發現自己脆弱的不堪一擊。”

“從那以后,他發現人類比想象中的脆弱的多,而真正能強大的,遠不止。”

“但是,如果你連的強大都做不到,就不要想著讓思想越過某些門檻——哦,你以為《懺悔錄》的作者只是一個普通的牧師?”

“跟你廢話這麼久你還沒暈過去,我想你還是有力氣自己走進去的。”

說完這句話,唐吉坷德起身磕了磕煙袋,邁步走回了自己的木屋,沒有多看墨菲斯一眼。

“我很脆弱?”

墨菲斯不願面對這個事實,他從不認為自己能力過人,但是他卻很相信自己的意志力遠遠超過常人。

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唐吉坷德口中那個少年,可悲的可笑。

墨菲斯無意識的來到了布雷斯特家族的城堡大門前——抬起手,元素驟然間匯聚在他的手心,散發出的波動駭人而難以想象,就連站在城墻上來不及說話的血族守衛都相信如果眼前這個家伙讓元素全部爆裂,整個布雷斯特城堡都會成為廢墟。

元素凝聚成了一個閃爍著光芒的亮球,照亮了面前七米高的巨大城門。

“脆弱的是世界...”

他猛地甩手,光球隨之飛向了城門。

“還是...在世界眼中,我們都很脆弱?”

被光球撞擊的木門剛剛發生形變,卻被一股莫名力量生生遏制,那光球在驟變爆炸的瞬間如同定格般生生止住了破壞的腳步,繼而卻是開始了坍縮,最終直直消失在了原地。

而被擊中的木門中間出現了一個標準圓形殘缺,除此之外布雷斯特家族沒有任何損失。

深吸一口氣,墨菲斯僅剩的理智讓他控制住了將怒火發泄在這群血族身上的。

菲爾斯面色慘白的從城堡內部直飛而出,落在墨菲斯面前時額頭的冷汗都沒有來得及擦。

“呵——菲爾斯布雷斯特,我們又見面了,”墨菲斯手持權杖,目光抬起,頗有些神經質的低聲道:“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當我破壞了你的連鎖法陣卷軸卻沒有殺掉你的時候,你認為我是什麼樣的人呢?”

菲爾斯不傻,他當然看得出墨菲斯此刻的精神狀態並不穩定...但此刻他很明白,自己不回答這個問題的風險似乎更大。

“實話實說,我認為你沒有滅掉布雷斯特家族,只是為了增加你隨后和我談判時的籌碼。”

臉色慘白如紙的菲爾斯說完這番話后伸手松了松領口,擦了把冷汗——因為他看到墨菲斯已經抬起權杖指向了自己。

“多麼可笑而合理的答案,你看,我當初並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我的力量足以毀滅一個國家,為什麼要跟一個連狗屁都算不上的血族過不去呢?’”墨菲斯突然間笑了,笑聲很張狂,卻滿是悲傷,“我當時對你說‘沒人能夠標榜自己的正義’,這句話如今放在我身上,還真是諷刺。”

“正義不是用來標榜的,也不是用來追求的。”

菲爾斯瞇眼望著近在咫尺的權杖尖端——他甚至能感覺到那磅礡的力量已經凝聚在了面前——可是他依舊直言道:“你無法要求別人信奉你的價值觀念,你殺死我是你的自由,我做出反抗與否,是我的自由。”

短暫的沉默。

薩弗拉斯權杖被微微放下,墨菲斯伸手撫摸著杖尖,半晌,突然低聲道:“我曾經想過當一個監察者,自以為能用手中的力量監督秩序…可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親王殿下曾說過:‘若你不能將世界看透徹,便要努力做一位智者,愚昧是世界腐化的根源。’”

“哦?哪個親王?”

再一次抬起頭時,墨菲斯的雙目中不再無神而迷茫,卻是逐漸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他似乎突然間明白了衣卒爾的目的,所以在這一刻,他不再為自己的“無能”所憤怒。

菲爾斯的回答很富趣味——“血族現今只有一位親王,我想您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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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尋找方向

一個月后。

弗丁帝國的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潮濕陰冷的氣候讓神聖加百列帝國內的士兵們極不適應,雖然加百列與弗丁僅僅相隔了一條山脈,但氣候卻因此差異極大,漫天白雪下,營地升起的篝火前滿是取暖的士兵。

來到這里后已經停留一個多月的士兵們不斷地抱怨著越來越冷的天氣,甚至已經有士兵因為氣候原因導致的疾病而死亡,這些都讓軍隊內部的士氣沒有剛剛抵達這里時那般高漲。

光頭馬克西姆穿上了一身黑紅相間的厚實斗篷,兜帽遮蔽了面龐,從自己所在的營帳走出,面無表情的他一路接受了無數裁決所士兵的敬禮,皮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步伐沉重。

走入指揮部的帳篷,本尼將軍沒有多說任何廢話,伸手遞過來了一封信件並非交叉鑰匙的教皇聖諭,而是來自加百列皇室的命令。

“看起來,我們無法再等下去了。”

馬克西姆看罷直接將信件在手中燃燒成了灰燼,屋內寒冷的氣溫讓他說話時帶上了哈氣,皺緊眉頭卻沒有眉毛的光頭表情看起來很怪異,顯然對剛剛信件的內容並不滿意。

“是他們等不下去了。”

本尼並沒有記恨馬克西姆之前將信件摔在自己臉上的行為此刻的他收斂了之前對馬克西姆的狂妄,對于即將開戰的加百列帝國來說,任何內部矛盾都不適宜在這種時候擺在臺面上。

他們都明白,眼前整個七萬人的前鋒部隊在寒冬時節發動進攻,戰損比可會比以往高出很多,騎兵在濕滑的雪地草原上更是很難發揮原本的沖鋒威力,這些發兵之際並未認真考慮的問題此刻成為了指揮官的難題。

誰想看著自己的士兵白白死于惡劣的自然條件?

可是教皇陛下和那位皇帝陛下已經興趣繼續等待了,命令說簡單也不簡單——“在冬季結束前攻下那名該死的異端的巢穴。”

而在大陸又一次醞釀著浩大戰爭之際,神聖加百列帝國境內平靜依舊。

除卻當初阿什坎迪和墨菲斯造成的駭人襲擊事件,這座被上帝光輝籠罩的城市已經恢復正常,不過在平靜的外表下,地下秩序正在經歷著一場誰也想象不到的震蕩。

薩弗拉斯權杖,擁有它,意味著可以號令一切黑暗生物,意味著代表著地下秩序的終極掌權者,對于無數黑暗中的野心家來說,這柄權杖曾經只是一個傳說,因為它被存放在了教皇廳,被梵蒂岡教廷最高級別的看守者保護。

在經歷教廷幾百年血腥清洗的今天,又有誰腦子發燒會對那個恐怖制裁者管轄的聖器動心思?

不過在“最終教條”的波動遍及世界之后,不僅僅是吸血鬼,甚至所有地下的黑暗生物都開始變得蠢蠢欲動,而今天,神聖加百列帝國血族最大勢力——克雷芒家族,則向那些準備朝巴利切進發的家伙們發布了一個消息。

沉睡許久的威廉親王,已經蘇醒。

克雷芒家族從亞蘭蒂斯撤離之時正值馬庫斯親王退位,繼任者正是威名赫赫的威廉親王,不過在將偌大家族于神聖加百列帝國這種極度危險的國都安置后的過程中這位親王可謂經歷無數戰斗並數次身陷險境,一切危險渡過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如今...這位全大陸血族最強者的覺醒,很明顯的意味著一場黑暗秩序的變革的開始。

而沒有人會知道,對于威廉親王覺醒的消息,克雷芒家族根本沒有試圖去隱瞞,甚至毫無畏懼的將這條消息通過蝙蝠送到了聖彼得大教堂的門口,直接將那封繪有克雷芒家族紋章蠟封的信件扔在了純白色的大理石臺階之上。

挑釁?

教皇廳的樞機主教團為此臨時召開了緊急會議,在國內軍隊集體去往巴利切討伐異端之際,這股絕對不能小看的地下力量對于教廷來說,絕對是更值得重視的威脅。

教皇布魯諾平時只重學術研究,對于所謂的戰爭,他從來都是抱著謹慎態度,不過教皇的命令並非如一般獨裁者那般說下就下,更多的,要聽樞機主教團的聯合審議結果。

吉奧瓦尼作為曾經的教皇內侍,如今已經牢牢把握住了這柄權力交椅,並且將他的野心觸手向外擴張開來——平時花費大量的時間做禱告,待人謙和有禮,光明而謙卑,這幾乎是所有樞機主教們對吉奧瓦尼的印象,他看似在樞機主教團是最安靜的一個,可實際上卻是當之無愧的意見領袖之一——每一次提案的討論聲中,吉奧瓦尼總是作為一錘定音的角色出現,他的論據無可辯駁,論點無可挑剔。

出兵巴利切,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在樞機主教團的作為。

布魯諾並非不知道這位年輕的野心家打的是什麼算盤,可是身在教皇之位,他能做的,遠沒有平民們想象的那麼多。

梵蒂岡教廷和克雷芒血族之間的一筆賬,可沒有那麼容易清算。

就如同異端裁決所和墨菲斯之間的恩怨一樣,有些東西,是一個死結。

西塞林城。

漫天飛雪下,墨菲斯正坐在溫暖的實驗室講堂與一種魔導師坐在一起,手中羽毛筆不停,姿態認真。

“一個三十七級的咒語被釋放時,所造成的元素真空足夠任何一位法師在同一個地點無法連續釋放下一個同級別法術,我們通常所稱的‘技能冷卻’,並非單單指靜思力量再一次調動元素力量所需要的休息時間,更包含了施法者四周元素重新恢復到正常密度時的時間。”

“即便通常這段時間用不了兩秒鐘甚至更少,但對于真正的強者,這卻能決定很多事情。”

平靜的時間難得維持了一個月,此時桑德蘭所帶領的魔法師實驗室已經將與亞蘭蒂斯聯通法陣的課題研究完畢,現在則是大魔導師的單獨講授時間。

圓形的房間位于伯爵府東邊的塔樓內,十位溫德索爾家族法師齊聚于此,對于這位出身“鳳凰”的巴利切大魔導師,他們在互相了解之后相比以往更加尊敬這位老者,因為在“元素”課題領域,這位大魔導師是當之無愧的大拿。

擔任講師的桑德蘭在環形的屋中央用元素演示“真空”后的法術凝聚速度差,目光卻偶爾瞥向了屋子的角落。

那里,墨菲斯正認真聽著他的講述。

“提問時間。”桑德蘭停下了演示,繼而說道:“墨菲斯閣下,你先來。”

“能否直接制造一片元素真空區域,繼而造成‘禁魔結界’?”

“在《論法術能級本質》一書中我發表過類似的觀點,不過至今沒有人有能力去證實這一點,因為完全的‘元素真空’目前有記載的沒有法師能夠做到。”

“好的,謝謝。”

墨菲斯微笑著坐下,不再多言,偶爾伸手用羽毛筆記下其他法師的提問和回答,如同當初在塔倫斯學院上學的學生。

一場邊境的小規模戰爭便讓墨菲斯從自我意識的崩潰邊緣走了一遭,說起來他的承受能力從某種角度而言並未比普通人多了多少,血腥的事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矛盾而無解的思慮,不過從亞蘭蒂斯走出的墨菲斯開始明白——自己現在最重要的目標,並非擊敗可能入侵土地的數萬敵人,也不是驅趕那個占在守夜人大執政官位置上不走的阿什坎迪,而是知識的累計。

擁有浩瀚的學識,是墨菲斯審視世界最重要的第一步。

他開始翻書,研讀史學、哲學,開始在桑德蘭的實驗室聽課,走遍西塞林城不多的圖書館,每天在城外的空地開始學會掌握自己身體內的力量。

墨菲斯開始不再糾結于“正義”、“道德”,他發現這些虛幻的詞匯並不是自己一時半會就能明曉其本質的,有些東西,只有經過時間與歲月的沉積,才能真正懂得。

年輕人,為什麼著急恨不得一夜之間去擁有一切,通曉一切呢?

他開始變得更加沉穩,更加謙卑,更加寡言,這種轉變甚至讓阿什坎迪都感受到了意外,不過墨菲斯並不在乎外界對自己的看法。

強大,從改變自己開始,這就是墨菲斯現在奉行的道理。

你可以被擊倒,但不要忘記重新站立;可以迷茫,但不要忘記尋找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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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23: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突襲已至

經過一個月的不斷努力及幾位法師的幫助,通往亞蘭蒂斯隧道開鑿已經取得了極大進展,由中央擴展的十多條通道已經開鑿完畢,此刻正在進行更完善的細節處理——法師們對于如何來往于地底和地表,給出了一個目前唯一的可行方案:“引力聯接”與“空氣緩沖”。

對于萬物來說,引力是不可違抗的力量,不過從魔法歷上來看,“反重力”的課題雖並無過多可拓展之處,卻已經由前人探索到了相對瓶頸的狀態——這種極為苛刻的法術及法陣歷來是冷門中的冷門,因為它的法陣構成材料鋯石板對于法師們來說實在是太過奢侈,並且想要開啟“反重力法陣”必須由兩塊法陣一上一下同時相對才可以,造價駭人。

兩塊鋯石板的法陣刻畫對于法師來說極為費時費力,因為它的硬度只比天然最硬的物質鉆石軟一些,比任何其他物質都要堅硬,但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和精力,這些都不是問題。一旦法陣成功開啟,可供調節的反重力法陣便可以讓從地表跳入法陣范圍的人或物體緩緩落下,逆向開啟,則會上升,能源消耗相比之前設想的空間法陣已經節約了不知幾萬倍。

墨菲斯並不愁鋯石板和其他資源的問題,這些東西黑格爾都有門路,不過在墨菲斯照例巡查這里之后,領地突然響起的警鐘聲讓他意識到...戰爭,還是終于到來了。

大軍壓境。

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軍隊鋪天蓋地的沖過了邊境線,在和巴利切的使節撕破臉皮之后,他們便沒有想著會客客氣氣的去談判什麼。

一切硬著來。

兩萬騎兵部隊分成三個方向朝巴利切疾馳而入,中央集團軍隊的五萬名步兵第一批近兩萬人已經直直推進了邊境,直奔帕斯城而來!

弗丁的軍隊從加百列軍隊的西邊朝巴利切運動,一共五萬人的軍隊分成三個批次朝著東巴利切的各個領主城鎮直逼而去,顯然是一幅全面入侵的架勢!

這股子力量實在是太過恐怖,之前加百列騎兵的突然損失讓他們采取了這種聲勢更為浩大的全面進攻,讓一切仿佛暴風雨打在臉上般毫無喘息的機會!

似乎這些都讓阿什坎迪言中——如果墨菲斯當初沒有殺死那群騎兵,加百列帝國與弗丁斷然不會以這種方式進攻,那樣的話阿什坎迪安排的軍隊或許會損失更少而勝率更大,但是此刻已經沒有什麼“如果”,來到領主大廳聽阿什坎迪一個人為四周所有指揮官講解戰爭形勢的墨菲斯,如今只能保持沉默。

“我需要充足的補給線,整個東巴利切不能靠領主各自為戰,布提嘉皇室更樂于看到我們被消耗,不到最后時刻,西巴利切支援的軍隊就不會出現,所以從始至終我們不必盼望任何援軍。可是,這並不是我們畏懼敵人的理由。”

“第一批進攻帕斯城的軍隊是加百列的兩萬步兵先鋒、三萬后續部隊和三個騎兵大隊共兩萬人提供的側翼掩護,對于他們,帕斯城是第一個據點,”阿什坎迪連地圖都沒有看,直接指著北方道:“我要看到它能撐一個星期。”

“讓那群貴族們出去溜溜,我需要西北方的指揮權,不管他們同不同意。”

她的目光直視黑格爾,作為領主的格拉斯伯爵面無表情的點頭,用沉默當做回答。

“實驗室的研究——”

“已經完畢。”

桑德蘭邁出一步,彎腰低頭。

“那就帶著你的人去帕斯城。”

“我不希望情報系統在關鍵時刻癱瘓,三套應急預案,至少兩批可以輪換的斥候,這是我的要求。”

“是,大人。”

依琳達爾領命而去,抬頭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屋子內唯一坐著的人。

不過阿什坎迪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墨菲斯一眼,她對著屋內站著的三位騎士團團長下了命令之后,等所有人退場時才轉過了身,望著不發一言的墨菲斯,道:“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對你來說,似乎是這樣。”

墨菲斯的回應不緊不慢,這一個月來,他和阿什坎迪的關系很僵硬,兩人的話語從來都是針鋒相對而冰冷異常。

阿什坎迪冷哼一聲,扭過臉去,卻是望著東方,抬手指了指道:“那個老家伙醒了。”

威廉•克雷芒蘇醒的消息,毫無遮掩的傳遍大陸,信條幾乎第一時間便告知了阿什坎迪。

“哦,醒了就醒了,老睡下去和死了有什麼區別?總該起來活動一下身體的。”

指尖滑過權杖,墨菲斯根本不在意阿什坎迪說的什麼,沉重的權杖在他手中旋轉幾圈,輕輕點地,黑暗秩序那位一言九鼎的權貴在他口中仿佛無足輕重,“我知道你並不害怕,但是你在擔心自己的退路,對吧?”

“退路?我能有什麼退路可言?”

阿什坎迪沒想到墨菲斯會突然把話題聯系到自己身上——可事實上,墨菲斯說的東西確實讓她感受到了危機。

因為她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墨菲斯距離自己身份的真相似乎越來越近。

“你的退路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離奇,不是麼?遠遠地、懦弱的躲起來,像一個懦夫那樣戲謔的看著她們為你解決一個個你不想面對的困境。”

“相比普通人,你的退路簡直無懈可擊,你強大、擁有讓人驚嘆的力量,但是我突然發現,真正的懦夫不是我——”墨菲斯的聲音懶洋洋的,抬起頭,他看了看眼前表情愈發冰冷的阿什坎迪,“看似足智多謀,實際上卻是一個無比自私的政客,智慧?真正的危機來臨時,那種智慧估計救不了你。”

這是近一個月來他連續說的最多的話語,也不等阿什坎迪有什麼反應,墨菲斯直接站起身,權杖再一次點地,直接走向了樓梯。

“準備和威廉算賬?守夜人夠你陪葬用的分量麼?”

說罷,墨菲斯頭也不回的離去。

作為毫無實權的大執政官助理,墨菲斯現在的定位略顯尷尬,行動不受限制,卻也從來不會多做一件事的他現在成為了對于守夜人乃至蘭帕德來說都可以稱為“雞肋”的存在。

“戰爭。”

走出塔樓的他望著北方,輕輕念出了那個讓人類“不斷進步”的詞匯,心下感慨。

面對即將到來的不可避免的殺戮,墨菲斯第一次做出了旁觀者的姿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對所有戰事的漠不關心。

相反地,墨菲斯會比以往更認真的去探究什麼是“戰爭”。

在西塞林聚集的貴族與軍隊集體前往帕斯城準備對抗即將到來的神聖加百列軍隊時,墨菲斯卻是很清楚,自己最先遇到的,可能不會是那群高呼“為了上帝”口號的教廷騎士。

“咚——”

正思慮間,沉悶的撞鐘聲驟然響起。

墨菲斯瞇起眼睛望向遠方,此刻正值黃昏,而正東的方向卻突然傳來了...他熟悉異常的悉悉索索聲音。

吸血蝙蝠。

“敵襲!”

塔樓上的士兵們大聲做出了警報——警鐘被連續敲響,整個城市立刻開始做出應急準備,不過他們的努力怎麼看來都是徒勞的,因為面前直飛過來的蝙蝠們數量上萬,根本不是普通士兵能夠抵擋的!

依舊如烏云般,排山倒海的聲勢顯然只會是血族——並且顯然這種排場只有克雷芒這個如今血族中的最強盛家族才會有。

“這就找上來了?”

墨菲斯剛剛握緊權杖,便聽到一聲空氣被壓縮后的爆鳴。

“轟!”

不用說,站在最高處的那位阿什坎迪似乎根本沒興趣看對方的表演了。

黑乎乎如陰云般的蝙蝠群猛然間被從中間炸開了一大塊,血肉分崩離析,好像一個巨大的手掌生生抽在了它們隊伍的中央一般,三分之一的蝙蝠直接被巨力炸的屍骨無存!

墨菲斯瞇起眼睛,邁步就要朝塔樓方向行走,可是根本沒來得及走出三步便突然停住了腳步——權杖猛地抬起招架!

“喀拉!”

一柄鋒利的劍刃在一聲震耳的嗡鳴中折斷!

薩弗拉斯權杖一絲痕跡沒有,握劍的人卻在驚駭中被震退了三四步,墨菲斯的手腕扭轉,毫不猶豫的旋轉了半圈權杖,繼而指向了攻擊自己的家伙!

“克雷芒家族?”

伴隨著這句問話,權杖前段的元素能量直接凝聚出了超過三百個元素冰錐,幾乎全角度覆蓋了對方的逃跑方向。

這就是手持權杖的墨菲斯的實力,在能量增幅的情況下,他已經邁入了需要用古西迦字母劃分等級的階段,對付平常意義的強者根本就是毫不費力!

手中的短劍被直接崩斷,還沒來得及做出第二次攻擊便發現冰錐已經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這位血族卻沒有沮喪或恐懼,而是猛然間哈哈大笑道:“墨菲斯•溫德索爾...權杖的持有者,就這麼自信的站在這里?哈哈哈哈——”

“呯!”

沒等他廢話完畢,四周的元素冰錐瞬間消失,墨菲斯卻是抬手一把捏住對方的脖子,毫不留情地轉身扭腰,狠狠摜在了地上!

“呯!”

被摔的七葷八素的家伙后背落地,雖免除了腦袋撞進胸腔的致命傷,但顯然這一下直接讓這位伯爵級吸血鬼喪失了戰斗力,腦袋耷拉在一旁,無力起身。

墨菲斯沒來得及繼續問話,便發現四周猛然間出現了無數個身影。

面色蒼白而雙瞳血紅,這群實力不弱的吸血鬼直接盯上了這個看似孤身一人的少年,即便知道他手中的權杖意味著什麼,這群人還是義無返顧的直撲而來!

欲望,貪念。

沒有人能阻擋這柄權杖背后的誘惑力,所以他們毫無畏懼地將墨菲斯圍了個嚴嚴實實——死亡?如果成功搶奪權杖,背后的利益足夠讓任何一個血族冒生命危險。

這就是薩弗拉斯權杖的意義,不是它本身為世界帶來了殺戮與死亡,而是帶來這些的,僅有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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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我認識你?

面對血族的圍攻,墨菲斯彎腰繼而猛然朝天空一躍!

“哢!”

地面驟然間因為巨力的作用而出現龜裂,血族們瞇起眼睛抬頭試圖捕捉墨菲斯身影,卻發現天空之上根本無所覓棕——但不待他們把目光收回,一連串劈啪爆響便讓所有的血族直接倒地!

墨菲斯的身形鬼魅般的出現在了這群人的背后,伸手卸關節,抬腿踹膝蓋,肘擊碎肋骨,一連串骨頭斷裂的聲音伴隨著接觸聲響起,當他停止動作時,第一個被墨菲斯踢飛的家伙剛好落地。吞噬

場面頓時安靜異常。

他們沒有一人死亡,但這群實力可以說絕對夠嚇人的伯爵吸血鬼就這麼在一秒鐘的時間內徹底失去戰斗力,痛苦的哀嚎聲伴隨著**彌漫在四周,但墨菲斯卻面色嚴峻的抬起了頭。

天空中那些吸血蝙蝠和數個擁有蝠翼的身影徹底集群朝自己沖了過來。

瘋了,這完全是自殺式的**襲擊,遠遠比人類的戰爭還要變態,他們不計后果,不急得失,完全為了一個目的而不惜一切代價。

墨菲斯瞇了瞇眼睛,繼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血族瞠目結舌的動作。

薩弗拉斯權杖伴隨著他抬臂的動作,猛然間飛向了空中。

他瘋了麼?

有那麼一瞬間,似乎連吸血蝙蝠們都不知道該去飛向權杖還是攻擊墨菲斯,而躺在地上痛苦**的家伙們則根本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墨菲斯站在一眾吸血鬼的中央,抬起頭,望著那柄至尊權杖在空中旋轉,堪堪飛到了三十多米的高度時,空中便多出了四五個多個背生蝠翼的吸血鬼,他們根本連看都不帶看墨菲斯一眼,直直沖著權杖而去!

“嗡——”

當第一名吸血鬼伸手接住這柄權杖之時,一股嗡鳴聲從他的掌心傳開,手握權杖的吸血鬼甚至還沒有露出喜悅的表情,便猛地發出了一聲痛苦的**。

他的蝠翼被身后的血族一巴掌扯碎,繼而被另一方向伸過來的腿猛然踢中了面頰!

“呯!”

直直落向地面的他擊穿了一棟民宅。

爭斗,就這麼裸的出現在了墨菲斯的頭頂之上,鮮血、碎肉,不斷地落在了墨菲斯的身體四周,墜落的伯爵級血族個個都是幾個世紀沒有再這個大陸現身的老家伙,放在大陸任何一個地方他們都是權貴人物,可是如今卻為了一柄權杖而互相大打出手並毫無余地。

諷刺?

這就是世界。

墨菲斯抬著頭,默默看著最后一位血族手持權杖擊落對手,在狂笑聲中向遠處飛去,從始至終沉默異常。

吸血蝙蝠開始圍繞著西塞林城旋轉,似乎在為那個搶到權杖的家伙提供掩護,可是還沒等這個幸運兒飛出去百米,他的身體便在空中驟然被一股巨力所擊中!

連拋物線都沒有,他的身體在橫向飛行的**中仿佛被自上而下鑿了一錘子,元素疾速轉換時帶起的扭曲隱隱可見,這個倒霉鬼近乎以直線落地,狠狠砸進了地面上的一家鐵匠鋪!

“鏗——”

鐵砧被撞斷的沉悶聲讓人毛骨悚然。

邁步走到鐵匠鋪門口的墨菲斯抬手讓滑落地面的權杖飛回了自己手中,轉身走開,看都沒有看遠處那棟最高的塔樓。

墨菲斯明白是阿什坎迪動的手,他明白這位Ω級強者在懼怕什麼。

“這可不是一場簡單的戰爭了。”

天空被一束強光照亮,一手拎一名半死不活伯爵血族走進亞蘭蒂斯傳送塔樓的墨菲斯直直朝著黑洞躍下,他的身后,驟然閃爍的光明中,無數蝙蝠落地。

如傾盆暴雨。

墨菲斯並非像逃兵一樣躲避什麼,而是他需要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來人是誰,后續還會有什麼?這些都是問題,並且對于即將打響戰爭的蘭帕德來說很關鍵,不過對于阿什坎迪來說,眼前的這些家伙,帶給她的,只有厭惡。

這種厭惡比仇恨還要可怕——仇恨是對于實力相當或超出的對手的情緒,而厭惡,就像是人類厭惡嗡嗡飛的蒼蠅一樣,揮手間可以殺死,但苦于數量太多,殺不盡。

人類的心理是比魔法還要神秘的研究領域,而在各式各樣的心理癥狀研究中,榮格大魔導師曾經對“恐懼癥”這一大類別做過總結和研究,其中最重要的一點結論是:對于引發恐懼或其他心理的“誘因”,無論用任何手段去治療,都完全無法避免內心對其應激性的反應情緒。

恐高癥患者會懼怕站在高處,密集恐懼癥患者會害怕看到密密麻麻的事物,當直面心中恐懼或類似的誘因時,人的情緒會隨之發生無法阻止的轉變——通常,會變得極差。

暴躁,易怒。

從實力角度而言站在大陸巔峰位置的阿什坎迪,雖然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可是當她再一次直面克雷芒家族的蝙蝠和襲擊者時,那種無法避免的心理厭惡讓她做出了來到西塞林城以來最恐怖的反擊。

即便是黑格爾的軍隊也讓她提不起親自出手的興趣,可是當這群討厭的蝙蝠出現在她的視野中時...這位Ω級強者被徹底惹毛了。

空中那個搶奪薩弗拉斯權杖得手的血族被阿什坎迪站在塔樓上的揮手動作而直接轟成了肉餅,力道之恐怖讓對方撞擊的鐵匠鋪都徹底炸成了碎片!

而這個只是開始,雙手抬起后,阿什坎迪那雙黑色的眸子隱隱閃現出了紅色光芒——領主塔樓伴隨著她直直向著蝙蝠群揮出的一拳而發生了劇烈的顫動,黑暗的天空再次閃過一道光芒,那是瞬間劃過空氣的元素團燃燒時的白熾色亮光。

“轟!”

伯爵府的上空出現了一道堪比禁咒釋放的巨大光環——向四周席卷開來的氣浪轟然間讓城市都安靜了一瞬。

吸血蝙蝠徹底消失。

塵土揚起,塔樓上方,阿什坎迪卻發現自己身后已經出現了一個絕對沒有想到的身影。

一襲銀色衣袍,面頰蒼白,手中並無武器,卻表情總是帶著戲謔。

墨海克爾•馮•克雷芒,他自己都不會想到,當初被那個被懸賞五千枚金幣的家伙如今成了薩弗拉斯權杖的持有者,而更不可思議的,在這片領地上,另一位傳奇人物的存在讓整個第一批前來搶奪權杖的血族權貴們近乎在瞬間全軍覆沒!

他是克雷芒家族的公爵,是克雷芒家族常任長老會最年輕的一員,如今已經達到了公爵實力的巔峰區域,按等級已經超過了I級。

不過顯然他不會是Ω級強者的對手,墨海克爾甚至連站都沒站穩,剛剛出現在阿什坎迪身后的他便發現眼前那個距離自己十米開外的**幾乎瞬間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二話不說便是一拳轟了過來!

這一拳是攜帶著無匹憤怒的一拳,雖不算快,轉身試圖躲過的墨海克爾卻發現拳頭帶起的元素風暴生生讓自己躲無可躲,霎時間被氣浪卷起,旋轉著飛出去老遠!

“轟!”

塔樓僅剩的半面墻徹底消失。

“威廉是不是已經忘了我的名字了?”

阿什坎迪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現在了墨海克爾倒飛而出的身體旁,伸手間邊讓他的身體倏然停滯在了半空,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公爵吸血鬼便在一聲悶響中擊穿了塔樓地板。

厚近一米的石質地板直接被擊穿,他的身體一直將整個塔樓自頂端向下三層盡數鑿穿才看看停止,而當他咳出一口血,苦笑著抬頭時,卻發現眼前站著的,已經不再是剛剛那個**了。

“阿什坎迪閣下,我想您有些誤會,我跟那群家伙並不是一伙的。”

性格古怪的墨海克爾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足夠看得出他腦子和正常人比是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不過相對而言,他身前的這位才是更不對勁的。

“我認識你?”

紅眸阿什坎迪抱著肩膀,冷聲問道。

“呯。”

黑暗中,碰撞地板的悶響讓氣氛冰冷異常。

微弱的光線源自布雷斯特家族大廳的蠟燭——說實話這種蠟燭存放了幾百年,此刻還能拿出來點著已屬不易,它的存在,意味著家主菲爾斯對亞蘭蒂斯城現在主人的一種基本禮節。

不過顯然,剛剛建立的友誼關系被扔在地上的兩名血族打入冰點,在一位血族面前將另外兩位血族打的血肉模糊,這對于菲爾斯來說很明確的是一種挑釁行為。

“我無意借用它來表達什麼態度,只不過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墨菲斯抬手用照明術照亮了地上兩名血族的臉,“有些家伙按捺不住了,並且來勢洶洶,我想血族沉寂了這麼久,似乎不該如此輕易的出動才是。”

面色可謂鐵青的菲爾斯什麼話都沒說,快步走向了地上的兩人——在這里呆了近千年的他可是頭一次見到了本族以外的同類,幾百年延承下來的思維讓他幾乎立刻把對方劃為了自己陣營,不過當他伸手扶著其中一人抬起頭時,對方的話語卻讓他愣在當場。

“咳...亞蘭蒂斯?克雷芒的走狗們竟然還在這里活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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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24: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強勢

這個被踢折了腿骨的家伙仿佛看到了極其可笑的場景,望著菲爾斯和他胸前的族徽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這群白癡讓克雷芒當狗一樣馴養了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還有幸存者?哈哈哈,威廉看到了估計會樂的開花吧?那個老家伙——”

“啪!”

沒等對方說完,一個清脆的耳光徹底讓對方把話咽了回去,

“閉上你的嘴巴。”

菲爾斯的面色已經變了好幾次,他的腦袋到現在還嗡嗡直響——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同類?肆意踐踏布雷斯特甚至克雷芒家族的尊嚴,是血族會做的事情?

更何況,眼前的家伙是一位伯爵。

“喂,誰派你們來的?”

墨菲斯嘴上說的客氣,實際上卻直接用權杖頂在了對方的側臉上,冰冷的杖尖讓對方瞬間不敢再多出半點聲音,“聽起來似乎你們並不是克雷芒家族的?”

對方根本說不出話來,眼睛直直的望著權杖,恐懼異常。

墨菲斯見此,直接轉身一腳踢翻了另一名血族,伸手扯住他的胸口,對方強壯的身軀被十六歲的墨菲斯一只手如提著玩偶般拎了起來,他望著似乎已經神志不清的血族繼續問道:“你們看起來不像是腦袋有問題的樣子,誰能給我個解釋?”

“活路,你們自己選。”

大廳重新陷入沉默,只有失敗者的喘息聲回蕩在空氣中。

“克雷芒?他們才不會就這麼找上門來,哈!高貴的克雷芒,偉大的克雷芒,只是躲在角落中等著坐收漁利的虛偽者罷了,一群懦弱的狗屎!”

“咚!”

墨菲斯手中的家伙剛說了兩句話,便被身側的菲爾斯一腳踢了出去,生生撞在墻上后砸出了數道裂紋,落地時吐了一地血。

“我說過,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我面前侮辱克雷芒!”

菲爾斯顯然被眼前這種情景搞得有些轉不過腦子來——克雷芒是什麼?那是布雷斯特家族的拯救者,沒有克雷芒就沒有布雷斯特!誰敢污蔑克雷芒,布雷斯特家族首當其中會將其毀滅!

三百年前克雷芒家族盛極一時,布雷斯特家族當時的地位不亞于任何一個其他血族家族,可是如今,竟然被別人稱為“走狗”?!

這世道變得太快了。

墨菲斯沒說話,卻是站起身,直接將權杖指向了身旁的空處。

淡藍色的光芒閃爍過后,一幕讓人無法想象的情景展現在了三位吸血鬼的面前。

靈魂。

是剛才于爭斗中最后被阿什坎迪擊殺的那位血族的靈魂。

他迷茫的看著自己的身體,站在原地愣怔片刻,繼而抬起頭左看右看,表情變化極富戲劇性,當他抬手本能的想要攻擊墨菲斯時,那嗡鳴的權杖讓他猛然間哀嚎一聲,倒在了地上。

對禁錮靈魂的絕對控制權,是薩弗拉斯權杖的能力之一。

“停下!快停下!”

痛苦的靈魂身體扭曲的嚎叫著,墨菲斯根本沒興趣等什麼,直接問道:“說出你的身份,我沒有耐心等你廢話。”

“格里克岡多斯蘭!我們來是為了權杖,克雷芒家族將所有有關于權杖的信息散布到了整個地下世界,並且揚言誰能帶給威廉,誰就能得到最有力的扶植”

墨菲斯雖然年紀不大,但閱歷已經不比成年人少到哪里去,他聽了這話倒是笑了,看著那已經失去的靈魂道:“扶植?岡多斯蘭家族聽著很熟悉的名字,我想想——當初我從胡克鎮離開去往君士坦丁的時候,就是你們偷襲的我對吧?”

菲爾斯在旁邊默然不語——顯然他此刻不適合進行什麼質問。

大廳里另外兩個家伙一個來自格爾登家族,另一個同樣是岡多斯蘭,說起來岡多斯蘭這個聲名極差的家族實在讓人詬病,甚至大多數血族都瞧不起這麼一個為金錢賣命的“雇傭兵”家族,而格爾登屬于神聖加百列帝國最細枝末節的小家族,躺在地上的這位已經是家族內實力最強大的家主,足以見得勢力幾何。

說白了,屋子里的這幾個血族看似實力強大,皆為伯爵級別,但實際相比克雷芒家族根本還是小巫見大巫,充其量,只能說是那些個妄圖分一杯羹的式微小卒,稱不上為克雷芒賣命,卻可以說是為了自己家族最后那點子榮譽品拼上了性命。

萬一權杖的持有者實力不強呢?

萬一自己搶到手了呢?

成功者之所以成功,在于能謹小慎微,明確自己的位置,而失敗者,往往是心存僥幸——比如屋子里這三個白癡一樣沖到西塞林的血族。

如今的局面很尷尬,誓死為克雷芒效忠的菲爾斯明白了眼前這群血族為何而來,而自己呢?面對著克雷芒家族的最終目標,如何取舍?

這就是墨菲斯來這里的原因——他在等菲爾斯表態。

或許菲爾斯準備動手的下一刻,布雷斯特城堡連帶著整個家族都會消失無蹤。

在家族和克雷芒之間,如何抉擇?

汗水順著脖頸流下,菲爾斯的腦袋在飛速思考著眼前的利弊,最終,他還是做出了一個當下最明智的選擇——“布雷斯特家族從克雷芒家族離開時接到的任務,不是為克雷芒家族戰斗,而是守護,只要你不試圖越界,我們不會干涉。”

墨菲斯滿意的點點頭,揮手間讓權杖將那個倒霉血族的靈魂吸收,轉身離開。

“我覺得你找錯人了。”

阿什坎迪很隨意的坐在了滿是塵土的扶手椅上,頭頂的天花板一連三層都有著人形的窟窿,甚至能直接看到星空,她的語氣不軟不硬,並無多余情感。

在她身前的家伙剛勉強從地面爬起來,饒是這家伙有著公爵實力,一樣被這一擊打的內傷,半天才順過氣來繼續說話:“克雷芒家族很尊敬您,對于幾百年前的那次意外,我代表威廉親王殿下來向您表達歉意。”

“我重申一次,你找錯人了。”

阿什坎迪眨了眨那雙紅色眼眸,對眼前的血族根本沒有任何興趣,在聽到“威廉親王”的字眼時,目光微微轉動,盯住了眼前的這位公爵,“意外?呵。”

尷尬的沉默讓墨海克爾臉上那股子神經質的笑容漸漸收斂,他腦子還算清楚,作為唯一一個有膽量在這種時候來西塞林、還有膽量獨自找上阿什坎迪的克雷芒家族成員,說他傻絕對不恰當,但是說癲,確實有點。

所有正常點的克雷芒家族成員都明白一個事實,“阿什坎迪”這個字眼代表的不會是友誼,而只會是恐怖的實力和毫無任何廢話的殺戮。

所以墨海克爾的行為無異于找死,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次兇多吉少的會面會以這樣的轉折呈現在自己面前。

“無論如何,我的話已經帶到了,對于薩弗拉斯權杖——”

“哦,你想要?”

背后的木門被輕輕推開,手持權杖的墨菲斯走進了這間被毀壞的差不多的屋子,迎面看到了墨海克爾,他不由得苦笑——看起來又是一個熟人。

當初一巴掌拍飛老管家帕法而險些直接殺了自己的血族,正是眼前這位一身銀色袍子的家伙,可是曾經需要仰視的強者如今自己已經可以平視甚至俯視,這種轉變讓轉過頭的墨海克爾都有些不能適應。

墨菲斯邁步走到了房間的一角,目光轉過,在看到阿什坎迪后似乎終于確定了什麼,繼而他松了口氣,輕輕走到她的身旁,對身前的墨海克爾說道:“薩弗拉斯權杖就在這里,如果誰想要,隨時來拿。”

“當然,你可以為威廉帶一句話。”

墨菲斯伸手指了指權杖,“我和它的創造者見了一面。”

墨海克爾起初一幅疑惑表情,卻在瞬間瞪圓了眼睛,張開嘴巴想要說話,手指指著墨菲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竟是直接轉身飛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一切歸于平靜。

可平靜不下來的是墨菲斯——因為當他再一次看到紅眸阿什坎迪時,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激動?平靜?還是略有感慨?

有多久沒有看到這位紅眸女王了?

墨菲斯只能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與她對話后,出現的便是那位綠眸阿什坎迪,而當自己從地下城返回時,守夜人,已經成了黑眸阿什坎迪的守夜人。

這個和自己有著聖仆契約的強大女人每一次轉變性格,后果都難以想象,但是說起來墨菲斯最願意面對的,還是這位黑暗女王,她的紅眸總是意味著墨菲斯可以將心中的那抹警惕微微放松。

一切,只因為她的純粹。

兩人無言對視,從黑暗女王人格出現的那一刻,阿什坎迪始終寡言而表情冷淡,但是當看到墨菲斯手持權杖、以讓人驚駭的實力站在自己面前時,她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好久不見。”

半晌,墨菲斯傻呵呵的說了這麼一句,盯著這位女王看著,似乎還在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

“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阿什坎迪罕見的努了努嘴,指了指頭頂道:“給我解釋一下吧。”

領主大廳的一個大窟窿一直延伸到兩人所在的房間,顯然她發現了領主塔樓變樣的事實,“我沒有在的這段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墨菲斯本來喜悅的心情被阿什坎迪的這句問話搞的突然間有些沉默,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內自己經歷了什麼?地底的危機,和該隱、衣卒爾的見面,讓娜死于保護綠眸阿什坎迪,領地遭受了一次損失慘重的襲擊,現在自己連大執政官都不是

“一言難盡。”

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了這四個字,他轉身推開門,伸手示意阿什坎迪跟上自己,后者毫無二話的跟上。

“我有必要在講述一切之前說一件事,”墨菲斯順著塔樓的樓梯向下走時頭也不回的說道:“除了這群前來找麻煩的血族,神聖加百列帝國和弗丁的軍隊已經攻入了領地邊緣,或許明天,或許后天,我們就要面對數量超過五萬的敵人。”

“哦?需要我幫忙?”

阿什坎迪淡淡一笑,如此回問道。

帕斯城。

站在城墻上的士兵們雙手捏緊了兵器,頭盔下的目光透著無法掩飾的緊張。

遠處是神聖加百列的軍隊,一共三支共兩萬人的騎士團在地平線上拉起了漫天煙塵,而正北面方向,五萬人的主力部隊直直鋪開在了平原之上,朝這里直沖而來。

高度超過城墻的攻城塔樓超過十座,它們緩慢的向前推進,右邊群山的懷抱下同樣是無法數清數量的騎兵軍團,帕斯作為一個邊境的小城堡,規模比起西塞林來說可是小了不是一星半點,用它來防守萬人數量級的進攻都有些捉襟見肘,更不用提眼下總數量接近七萬人的部隊。

可是阿什坎迪之前對這里下的命令很直接——“撐一個星期。”

為此黑格爾不得不親自來到這里監督防守,他很明白自己現在這麼做是為了保存整個領地的實力,如果自己不爭取打贏這場仗,就不用去想和布提嘉皇室有什麼對抗的能力。

警惕的他已經明白,自己需要當心的不單單是敵人的進攻,更需要擔心來自布提嘉的刺客——在自己“占領”蘭帕德領土之后,皇室布提嘉很輕易地看透了這其中背后蘊含的意義,所有和黑格爾的聯系中斷,其所代表的意義並不單單是表面上的關系破裂。

“劃分防守區域,投石機全力進攻,長弓手五個預備隊輪換。”

身材高大而換裝金屬鎧甲的他在帕斯城做好了完全的防御準備,在下了準備戰斗的命令之后,他補充了一句:“換裝精鐵箭頭。”

鎮守帕斯城的軍隊總數超過兩萬人,這使得不大的城市擁擠不堪,如果被包圍,食物將會是比敵人更能困擾士兵的問題,對此黑格爾很明確的讓士兵們只準備了一個星期的糧食——超過一個星期,多余的食物顯然並無意義。

這會是一場艱苦的死戰,黑格爾毫不懷疑。

可是他絕對想不到,就在遠處的戰場傳來號角聲,城內同時響起警鐘時,一道直接來自西塞林城的命令讓他呆立當場。

“出城進攻,正面迎擊。”

西塞林城的伯爵府在一場襲擊后氣氛並沒有變得緊張,卻是很反常的輕松許多。

一切原因,似乎都能歸結于那位“大執政官”換人了。

“我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糾結于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義,你的疑惑來自于你內心的道德,”阿什坎迪望著墨菲斯,有些好笑的說道,“而我已經見過了太多‘正義’,按照教廷的說法,那群瘋子騎士對你的討伐是絕對正義的,而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不過是為了奪取權杖罷了,換個角度而言,他們制造的戰爭,是最大的邪惡。”

墨菲斯的講述讓阿什坎迪大致明白了她消失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說實話,這些東西並不能讓思維單純但經歷太多血腥的她有過多感觸,唯一讓她有些觸動的,是墨菲斯的成長。

女王的出現,意味著黑眸阿什坎迪對克雷芒家族的心理障礙依舊無法消除——否則圖謀已久的她怎麼會輕易消失?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切會穩定下來,女王在聽完墨菲斯的敘述后直接表示自己可以幫忙讓守夜人面臨的危機“變小一些”。

“你不願直面戰爭的原因,是你知道那會制造更多的死亡與痛苦,無論是征服與被征服,都會有苦難,我認同你,但仍要告訴你,戰爭永遠會存在下去。”

“我有些明白戰爭的意義了,”墨菲斯在阿什坎迪面前低著頭,像一個謙虛的學生般,“戰爭本就是打破道德底線的產物,如果試圖用底線之上的方式去糾正,不會有任何效果。”

“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喜歡跟別人廢話的原因。”

阿什坎迪笑著望向了墨菲斯,似乎突然間覺得眼前的家伙還是挺可愛的。

“所以我們現在去阻止這場戰爭?”

就在剛才,阿什坎迪傳達了讓黑格爾出城進攻的命令——對此墨菲斯並沒有阻止,他很明白眼下這場戰爭本就不該像黑眸阿什坎迪那般如下棋一樣去打,因為那樣造成的損失可能是上萬條人命。

既然手中握有阻止這一切的鑰匙,為什麼不提早使用?

紅眸女王的回歸后,一切都是那麼的強勢,以至于墨菲斯發現自己根本不用提出什麼大執政官職位的改換問題——他有理由相信,黑眸阿什坎迪能解決的問題,這位女王可以更快的解決。

暴力?墨菲斯現在開始明白,對于摒棄道德的戰爭,自己講原則不代表敵人會同樣講,有些人,總是需要迎頭棒喝才能醒悟。

紅眸女王從始至終都在使用最簡單的暴力而不是繞來繞去的政治手段,就是因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此刻,作為對墨菲斯的回答,站在塔樓外的阿什坎迪倏然展開了背后的雙翼,她轉過頭,輕聲對墨菲斯道:“戰爭是無法被一兩個人阻止的,但是我們卻可以讓它換一種形式進行。”

“首先,我們需要讓敵人安靜下來,仔細思考這場戰爭的代價。”

當阿什坎迪猛然躍向空中,在墨菲斯眼中驟然消失時,就連正在準備看好戲的布提嘉也不會知道——接下來的戰爭,會有多少東西打破常規,讓人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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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24: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那個身影

五萬人的隊伍,第一批攻向帕斯城的滿員一萬人步兵方陣,配合著投石機與攻城塔樓,已然進入了兩軍對峙的范圍。

從城墻向下看,眼前黑壓壓的軍隊就像是蝗蟲過境一樣,給守城的士兵們帶來了難以想象的恐怖壓力,尤其是兩側如洪流般游動的騎兵大隊,來自神聖加百列帝國的精銳騎兵們穿著全套的金屬鎧甲,胯下的戰馬一個個品種優良,從裝備到實力完全高出蘭帕德這些貴族們湊出的騎士兵團一截!

駐守帕斯城的兵力僅有對方的三分之一不到,並且敵我裝備和實力都有不小的差距,從氣勢上而言對方也是穩壓自己一頭——誰讓那群沖鋒家伙都是高呼“為上帝而戰的瘋子”呢?

可是當出城迎戰的命令和號角聲傳遍城墻時,所有的騎士和士兵徹底擺出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他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時候打開城門出城迎戰,難道是領主放棄抵抗了?

軍令不可違,三千人的隊伍陸續從三座城門走出,擺出了桶形防御陣堵在了城市面前,六千人的騎兵隊在后方待命,握緊長槍的他們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這麼打仗,兇多吉少。

鼓聲震天,神聖加百列帝國大軍撲面而來的聲勢震耳欲聾,兩軍距離開始縮短,連帶著側翼騎兵隊一共兩萬人的隊伍如同包餃子一樣圍向了不到一萬人的蘭帕德守軍。

“如果這就是你的命令,那麼接下來呢?”

黑格爾領主站在了城墻之上,望著手下的士兵如同自殺一樣等待著敵人的沖鋒,心下有著說不出的憋悶。

就這麼等著,等著一個或許根本沒有希望的可能?

黑格爾從來不是一個相信奇跡的人——他相信的只有自己,即便派出的部隊組成了防御能力最強的陣型,裝備精鐵箭頭的長弓手已經釘好了拒馬樁,可是精通軍事的他卻依舊明白,自己現在已經把近萬人的性命押在了一個瘋女人的命令上。

“哢!”

地面在震動,投石機啟動的巨響隔空傳來,神聖加百列帝隊十幾枚石彈轟然飛進了帕斯城厚實的防守陣型之中,瞬間造成數十人傷亡!

八百米。

“放!”

占據城墻制高點的帕斯城投石機啟動,兩軍的遠程武器率先交鋒!

漫天石彈開始互相轟擊,前進的加百列軍隊卻沒有絲毫放慢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四百米。

長弓手將箭指向了天空,第一次投入實戰的精鐵箭頭在集群拋射中劃過天空,將箭雨潑灑在了敵軍的陣營之中!

一共五批次長弓手接連進行集群拋射,前五分鐘這種箭雨相當于根本不會停歇——由此導致的就是神聖加百列帝國最前方開始加快腳步沖鋒的步兵陣即便舉起盾牌,卻依舊有無數人被生生射死!

強大的貫穿力,讓木制的盾牌根本無法抵擋自天空落下的箭矢。

兩百米。

神聖加百列帝國的投石機將目標沒對準了長弓手部隊,可拋射的石彈效果並不明顯,漫天箭雨依舊讓沖鋒在最前方的步兵們遭受了慘重損失。

這似乎是黑格爾手下軍隊最后的優勢了,在視野兩側,夾擊而來的上萬騎兵和高大而讓人窒息的攻城塔樓面對長箭,依舊是毫無停滯的前進著。

他們如同死神的鐮刀,即將帶走所有試圖抵抗的士兵的生命。

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軍隊吹響了沖鋒的號角,距離不到一百米的雙方步兵馬上就要面對面接觸並開始一場苦戰——可是就在此時,喧囂的戰場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劃過天空。

“轟隆!”

突然間,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掩蓋了戰場的喧囂,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刻,地面猛然間開始了劇烈的震動。

地震。

邁步沖鋒的士兵被水波蕩漾般的地面猛然拋向了空中,再無一人能夠站立——高大的攻城塔樓、巨大的投石機,紛紛在劇烈的晃動中倒塌,上萬騎兵呼啦啦摔倒一片,馬匹們因為沖鋒時巨大的慣性而根本挺不住腳,于是迎接騎士們的,是一個又一個栽下馬匹的厄運。

隊形緊密的騎兵隊徹底癱瘓,無數騎士生生摔死。

一觸即發的戰斗,突然間因為這范圍巨大的地震而徹底被打斷。

“什麼?!”

站在城墻上的黑格爾眼睜睜看著地震帶起地面劇烈的波動,可是這波動在即將到達帕斯城時竟然徹底隱沒于無形,腳下輕微的震動比起視野中比起那些被拋飛在天空的士兵弱了不知多少,可是這一切是誰做的?

他幾乎立刻把目光轉向了最有可能的法師團——可出乎意料的是整個法師團的成員同樣一臉驚愕的望著前方,因為射程原因,站在城墻上的他們必須等兩軍交鋒后才能開始施法,而現在的他們剛剛處于施法準備階段,此時此刻根本沒有任何人使用魔法技能。

黑格爾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麼,目光再一次轉向戰場時,令人驚駭的一幕讓他不受控制的深吸了一口氣——

兩軍即將交鋒的中央處,地面倏然間裂開了一道恐怖的巨大裂縫!

寬度超過十米,這已經不是普通士兵能越過的距離了,而從城墻上看,裂縫的深度完全無法估量。

整個戰場生生被這道裂隙阻隔,兩軍由此無法正面接觸!

地震術、地裂術,原本由普通法師施展時僅有十幾級的法術在阿什坎迪施放時,成為了威力和動用的能量堪稱超過七十級的超級禁咒。

日光之下,這位有著紅色眼眸的強大血族張開雙臂,仿佛擁抱天空。

“可笑的戰爭。”

仿佛嘲笑世界般的一句話,阿什坎迪的十指輕輕握緊。

伴隨著她的動作,長度超過兩公里、完全橫亙在兩軍中間的裂縫轟然間向天空隆起了仿佛黑霧一樣的屏障!

遮天蔽日的黑色濃煙朝著天空飛去,剎那間竟然越過了百米高空,瞬間遮蔽了原本的日光——Ω級強者所能掌控的,已經遠遠超出了“元素”這種最基本的力量范疇,而身世一直是一個謎團的阿什坎迪米斯瑞,在紅眸狀態下的戰斗力,遠遠超過了另外兩個人格。

絕對的、比肩這個世界最高法則的力量。

原本尚有白云的天空被黑霧形成的烏云遮蔽,阿什坎迪的身影在身后高達百米的黑霧之墻下顯得異常渺小,可是她左臂散發的金色光芒卻異常顯眼...以至于上萬加百列士兵從地上爬起來之后便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望向了驟然黑暗的天空中那抹亮色。

此刻的情景,如同那副陳列在聖彼得大教堂天花板上的《末日審判》。

烏云讓陽光消失,整個戰場上方漸漸形成了巨大的漩渦,而中心處,那位被異端裁決所和宗教裁判所同時通緝的女人抬手,繼而落下。

“哢!”

迥異于常理的紅色閃電伴隨著她的動作驟然間劈在了地面之上,緊隨而至的雷聲讓士兵們慌忙捂住了耳朵!

地獄之雷。

這道落地的閃電擊中了神聖加百列帝國唯一一個尚未倒塌的攻城塔樓之上,上面無數士兵根本連慘叫都來不及在劇烈的爆炸聲中炸飛向了空中,瞬間燃起火光的塔樓在吱呀聲中爆裂開來,繼而轟然解體!

這種絕對超乎想象的情景已經讓這些信奉上帝的士兵們不由自主的低聲念誦著主的名號,伸手握住胸口的十字架不住祈禱。

“欺凌弱者時,你們高呼為了上帝,被真正的力量欺壓時,你們又祈求上帝的庇護...”阿什坎迪望著腳下脆弱的人類,輕輕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時,雙瞳的驟然散射出了兩道詭異紅光,“你們需要的不是上帝,而是魔鬼罷了。”

“轟!”

世界成為了一片紅色。

數千道赤紅色的閃電轟擊在了地面之上。

真正的“末日審判”,這種景象甚至讓遠遠處于隊伍末端的幾位指揮官心驚膽戰的后退幾步——本尼、馬克西姆、潘寧甚至布拉格夫人幾乎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這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它超過了所有人的認知。

傾盆而至的大雨讓空氣中的焦糊味道逐漸散去,這場雨來的異常詭異,原本就濕冷異常的巴利切因為這場雨的存在而使得戰場溫度驟然下降到了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

低溫,潮濕的衣服、無法撤退而散亂的軍隊,失去秩序的陣型。

神聖加百列最前方超過三萬人的先鋒軍隊,在這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被徹底打擊成了殘廢。

空中出現了另一個金色的兩點,當墨菲斯的身影遲遲穿越煙霧趕到這里時,眼前的戰爭似乎已經結束——而他看到空中那個黑色的身影時,心中莫名的抽動了一下。

阿什坎迪並非神祇,三個足以媲美超級禁咒的法術讓她幾乎耗盡了氣力,此刻僅靠蝠翼在空中懸停的她面色蒼白異常,回首望向墨菲斯,這個瞬間,天空中的兩人都覺得時間仿佛就此定格。

墨菲斯想要呼喊什麼,卻發現喉嚨仿佛堵上了什麼東西——當自己不顧一切炸開異端裁判所時,是否在旁人眼中也是如此震撼?

又有幾人,能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去面對一個帝國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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