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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少年
吳軍收到吳王的命令,並空降了一名太子。那些帶軍的卿大夫見太子友年少,再加上他長相繼承了齊姜的娟秀,即使他能手獵猛獸,卿大夫們難免還是以貌取人心裡對這位太子撇嘴。
太子友對那些卿大夫們的心思覺得惱火,但是到底還是壓下心中的惱火,按著之前齊姜囑咐他的,老老實實跟著那些卿大夫,看他們如何行軍。
吳軍出師陳國的消息很快傳入了楚國郢都,一時間渚宮朝堂上大嘩。十幾年前吳軍攻破郢都將整座都城化為禽獸之城的事情給楚國大夫的震撼太大,一時間朝堂上議論紛紛,而且如今的這個吳王在做太子的時候就曾敗楚師,如今吳軍出動,楚國大夫們不禁憂心。
朝堂之上有人說出自己的憂慮,「當年的闔閭都如此了,這個吳王比他父親更加厲害,如今要拿吳國怎麼辦呢?」
堂上的楚王聽後,眉頭微蹙。當年吳軍攻破郢都,年輕的楚王帶著妹妹倉皇出逃,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堂上的那位大夫的話隱隱勾出那段不堪的往事,連帶著臉色也不太好看了起來。
此時令尹子西出列了,「吳子看似強悍,但是行事與其父闔閭相差甚遠,此人先自敗,安能敗我?」
令尹子西乃是公子申,此人是楚國的一名良臣,曾經在吳楚之戰中立有大功,此言一出朝堂上的不安頓時緩和許多。
吳軍出兵包圍陳國的消息也被鐘堅知道了,他的腿前段時間終於是好的差不多,也不枉費他日日拄著拐杖在那裡疏通氣血。
聽到吳軍包圍陳國的事,他立即就朝父親那裡跑。
「推薦你入軍的事,我沒忘。」對著小兒子火燒火燎趕過來,鐘合顯得有些煩躁。
「我聽說吳王出兵陳國。」鐘堅急道。
鐘合瞥他一眼,「此戰能不能打起來還兩說,你先把腿養好再說,難道你真想變成瘸子?」
鐘堅聽見,立即正襟危坐,然後對著父親就是一個大禮行下去,「父親!」
「自從從越國回來,你就轉了一個性子似的,以前你對這些也無多大的興致,就連讓你進渚宮協助你伯父,也不見你歡喜,說是想要自己去掙功名,在越國三年回來,怎麼就如此了呢?」
鐘堅抿了唇,一言不發。
鐘合看著小兒子那一臉的倔強,嘴唇邊的笑意逐漸濃厚。他伸手去撫鬍鬚,手指一摡,等到手垂下,嘴角的那抹笑就被抹掉了。
「你當真要入軍中?」
「是!」入軍作戰獲取軍功是貴族最有效的晉級辦法,而且他的出身還不差,伯母是國君的胞妹,算起來也是楚王的親戚。
「大善,你且等為父的消息。」
此言一出,鐘堅頓時欣喜起來。
陳國是楚國的附庸國,沒有道理被吳國圍了楚國還坐視不管的道理。出師浩浩蕩蕩出發,戎車車輪滾滾,前頭的步卒手持將近兩米長的長矛,森森的長戟在陽光下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鐘堅此時身披甲胄,手持長戟站在一輛戎車右邊。鐘合說話算話,他在問了瘍醫鐘堅的腿沒有大礙之後,才將他推薦在軍中。
戎車上的甲士都是國人,雖然鐘堅的身份比一般國人好些,但是鐘合抱著鍛煉這個小兒子的想法,就和國人一樣去做甲士上戎車吧。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這首秦伯所做的詩歌被唱起來,這首詩是當年秦伯出兵助楚國一同抵禦吳軍時所作,楚人對這首詩自然不會陌生。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這首秦伯的詩句中透露出的鐵馬金戈旦旦而伐,這份鐵血讓人感到一絲血的興奮。
鐘堅心中默念這首作於秦楚共擊吳軍之時的詩歌,他握緊了手中的長戟,眼睛定定望向東方。
頓時吳楚圍繞在陳國再一次形成對峙的局面,久久未決。
而打破這個僵局的,卻是蔡國。蔡侯得了夫差的承諾後,一邊引吳軍入國,一邊發動了政變,殺掉了反對親吳的公子駟,還哭泣著將祖墳遷走,就在第二年春季蔡侯想要去吳國朝謁吳王的時候,朝中大夫害怕蔡侯又要和吳王密談遷都,偷偷的讓刺客將蔡侯刺殺。
親吳的蔡侯一死,蔡國國內的親楚勢力一下子反轉過來,趕緊聯繫了楚軍。畢竟吳軍在內,而楚軍在外,若是真打起來,吳軍就是犯了兵法大忌,圍困陳國的吳軍被迫調動,陳國之圍被解開了。
之後楚國北方的珍虎蠻夷部落叛亂,大軍立刻急急向北方趕去。
夫差知曉蔡侯被刺客刺殺的事後,險些摔了手中的羽觴。吳楚兩國相爭已經有幾十年了,兩國之間你來我往拳腳相揮,十幾年前老吳王對楚先勝後敗,但是吳國人還是覺得自己打贏了楚人,到了如今吃了楚國這麼一個虧,心中實在不甘。
今夜夫差罕見的在地室內喝了許多酒,修明半年來頻頻受寵,此時也陪在夫差身邊。她見到夫差都喝了好幾樽酒了,擔心他的身子受不住,趕緊溫柔無限的按住他持羽觴的手。
「國君已經喝了許多啦。」修明雙眼水光盈盈,柔語道。
「這不算多。」夫差輕輕拂開修明的手,「寡人以前可是千杯不醉。」說著他的手指刮了一下修明的下巴。
「那麼,妾起舞讓國君觀看?」修明眼眸轉動一下輕輕問道。
「好。」夫差點點頭。
「可是妾一個起舞難免無趣,不如將越女們都喚來?」修明眼光盈盈,她容貌美麗,這副期待嬌憨的樣子看得男人心裡癢癢。
「好,讓越女們來吧。」夫差對身側的寺人道。
不多時,窈窕的越女們應命前來,修明走了上去對著夷光打了一個眼色。
夷光知道修明那個眼色是什麼意思,她在這吳宮裡已經待了將近半年有多。這半年多裡吳王忙於準備北上與諸侯周旋,再加上西邊楚國又與吳國再次形成對峙,這一樣一樣的,讓吳王流連美人的時間少之又少。
這次機會想必修明也找了很久。
夷光低下頭,心裡掙扎了半會,聽見排簫的樂聲,終於還是踏出了步子。
夫差嘴角噙笑,手中持著羽觴,看著長袖斜拋楚腰三折。
今日修明是鐵了心讓夫差見到夷光,估計細腰彎折而下,露出身邊的夷光。夷光此時正將長袖拋出去,窈窕的身姿被絲絛勒的格外清晰,眉眼一抬,一雙杏眸似乎含著他不知道的情愫,還沒待他看清又垂了下去。
他一怔,原本些許的醉意也清醒了些許。再仔細看,那張臉精緻的叫人驚豔,而那驚豔裡頭又夾雜著淡淡的叫人說不清楚的東西。
這張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夫差看著,驚豔之餘覺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此時那少女縱身一躍,跳躍在一面鼓上,身子在鼓上舞動輕盈如燕,長袖又一次拋飛而出,她的眼眸盯在那拋落的袖上,隨著它們落下。
修明見著夫差喝酒的動作已經慢了下來,一雙眼睛只知道盯著夷光,知道這事已經成了。她心中輕笑一聲,這麼多同是越國來的少女裡,她不拉拔夷光還能拉拔誰?那些長舌婦要是心懷不滿,只管自個出頭就是。
接下來的事情是順理成章了,西施被留下。鄭旦早已經得寵,有一處自己單獨居住的宮室,不必和那些越女擠在一起。
修明回了自己的宮室,侍女們為她沐浴更換衣物,銅鏡裡映照出一張明豔的容顏,庭中紮起的庭燎燒的快差不多了。
「將那些撤了吧。」修明跪坐在鏡臺前,對身後的侍女道。
「俞。」侍女應了一聲。
今日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呢,修明想著就想伸懶腰。
王寢的宮室裡,夷光又一次被帶入了寢室。這一次她和上回一樣,長髮如瀑,身上穿的單薄。裡面是將胸以下圍了的裳以外,外頭穿了一件薄入蟬翼的紗衣,初春的風一吹冷的都能牙齒打架。
吳地水多,初春雖然仍然帶著濃濃的寒意,寒意和濃郁的水汽結合在一起那簡直就是把讓人泡在冰水裡一樣,冷的人手腳都不利索。
夷光強忍著牙齒打架的衝動,低頭跟著寺人一路趨走。待到進了宮室,撲面而來的暖氣和燒灼香木所發出的香氣,讓夷光頓時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殿內角落裡的爐子裡正燃著上好的松木,整座宮室不但溫暖而且芬芳,比起越女們住的冰冷的地方簡直天上地下。
夷光偷偷的暖了一下手,隨寺人立在寢室外。
「國君,越女帶到了。」寺人恭謹道。夷光眼下還沒有身份,吳宮的人對她的稱呼一概以出身地稱之。既然是越國送來的,叫做越女就好了。
寢室裡,夫差手中的筆在一支竹簡上畫了一個圈,聽見外頭寺人的稟告聲,應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夷光聞言,趨步走入拜伏在地,「越女西施拜見國君。」因為在外頭暖了一會,因此此時說起話來也不顫抖了。
夫差放下手中的筆和竹簡,抬起頭來看到了正拜伏在地的夷光。
夷光身著紗衣,但是兩隻袖子倒是整整齊齊的服帖在地,整個姿勢優雅又恭謹。
他點了點頭,「起吧。」
夷光起身,跪在那裡。她在夫差的寢室裡沒有坐茵席的資格,單薄的衣料抵擋不住木地上的冰冷。
她強忍著,垂下頭。
「抬起頭來。」夷光聽得上面傳來這麼一句,她依言將頭抬起稍許,眼睛垂著。
「寡人是不是見過你?」那張昳麗的容貌越看越眼熟,夫差問道。
「妾曾經為國君侍寢。」說完這一句,夷光垂下頭去。
傳說中夫差對西施一見鍾情,進而寵愛有加,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夫差的記性很好,但是最近國事政事纏身,哪裡有多餘的力氣來記住一個越國來的美人,而且那個美人他還沒寵倖成。
不過經過夷光這麼一句話,他似乎又想起什麼。
「你啊!」他想起來笑了,「這次還會不會怕了?」
夷光一愣,想起上次侍寢的失敗。夫差認為自己不願意是因為害怕?不過這麼解釋也說的通。
「不害怕了。」夷光搖搖頭,既然走這條道,說什麼害怕不害怕,就是後悔她也沒辦法逃了。
「過來。」夫差道。
夷光順從的走到夫差身邊跪坐下來。
「你的吳語說的很好,有姑蘇的音調,曾經有吳人教過你嗎?」佳人近在身側,夫差心裡原本的陰鬱也被壓了下去。
佳人肌膚賽雪,面如施了一層粉,一雙蛾眉彎彎長長,看著就覺得很是舒服。
「國君您覺得?」夷光做出思考了一下的樣子,杏眸微垂,嘴角也揚起來。
少女的不答反問讓夫差一愣,這些小俏皮他還是相當能容下的。
「莫不是真的如你所說,你是吳人?」夫差也起了興致和她周旋起來。
夷光沒有繼續和夫差笑鬧下去,只是抬眸似嗔的瞥了他一眼,然後臉蛋上帶著的笑意越發濃厚。
「妾都身在吳國,當然是吳人了。」
她的那雙眸子生的極好,顧盼之間眼波流動,似有情意。當初在越國,女胥們便要她特別注意練習她的那雙眼。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青銅武士燭奴上雙手捧著的燭火,將夷光的臉照的很清楚。面粉如桃,雙目含情,嬌豔鮮嫩的光是讓人看著就想一口咬下去嘗嘗滋味。
「你的舞,跳的不錯。還可以跳麼?」夫差也被這嬌柔可人的模樣所取悅。
「俞。」
夷光起身,沒有樂曲按照自己記憶裡的節拍起舞,夫差看著輕盈的身姿也雙眼帶笑。
她身上就穿了那麼一點,紗衣薄薄的,再加上被光那麼一照,看過去就似身披輕霧。她沒有去看座上的人,身姿舞動。
突然有雙手朝她腰間一抱,她一個沒有料到一頭就栽進一個陌生的懷抱了。
她雙手原本是做拋的動作,栽進去兩隻胳膊在外頭,都不知道要怎麼放,她看到的便是眼前非常精緻的繡紋。
「不早了,也該就寢了,舞以後再跳也是一樣的。」夫差低頭看著懷裡頭面露驚訝的少女,沉聲道。說罷橫腰一抱,就將人抱起來。
抱起來才發現懷中少女還真的沒有多少重量,以他看來身輕如燕當真不為過。
不過這也沒有阻攔住他大步走向床榻的腳步,守候在床榻兩邊的侍女見著夫差打橫抱起夷光而來,趕緊將寢帳拉起。
夷光被夫差放在床榻上,吳王所用的床榻是極其奢侈的,就是所用的寢衣(被子)上都穿有明珠。
她躺在床榻之上,下巴被夫差挑起來。此時夫差的表現並不像一個色中餓鬼,逕自撲過來,而是頗有幾分情趣的和她調情。
他感受到指尖傳來的細膩,指尖慢慢上滑就輕按在了她的唇上。軟嫩飽滿的唇被他緩緩輕壓著,夷光不禁抬頭看他。夫差的眸色很濃,濃到她看不懂。
粗糙的指尖在形狀秀美的唇上輕輕擠壓,又不滿足於此,手指挑開唇瓣挑開貝齒挑逗著裡頭的舌尖。
夷光立即就感到舌尖處傳來細細的被挑弄的癢麻,這是上次沒有的。她突然有些慌,不自覺的舌尖輕輕在他指尖上一滑而過。
瞬間那原本就濃的她看不懂的眸色更加濃郁。
夫差一面用手指繼續挑弄她口中的柔軟,一邊伸手將她身上單薄的衣物扯下,輕輕俯身上去。
感受著耳郭和胸口不斷傳來的酥麻,夷光忍不住伸手扶住夫差的肩膀喘息起來。夫差比她有經驗太多,怎麼調弄起女人的興趣顯然超過她在越國學的那些花架子。她眼前彌漫起一層霧氣,隔著夫差的壯實肩膀,她看見的只有模模糊糊的華麗而複雜的帳頂。
身上激起的風暴一陣烈過一陣,當熟悉又陌生的酸脹感傳來,她咬住唇死死吞下將要溢出的聲音。而後腦子裡又想起了什麼,咬住下唇的牙齒也鬆開,任憑喉中那些帶著誘惑的聲音在帳中溢出來。
床榻前守候的侍女聽著帳中傳出的聲響,眉眼只是一動,又恢復了平靜。
待到完全結束,夷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渾身癱軟,長髮淩亂的鋪在身下和枕上,而把她弄成這樣的男人正躺在她身邊。
夷光掙扎了一下,打算起來撈起地上的衣物穿上走人。
按照禮法,能和夫差共寢的只有君夫人和那些正經聘娶過來的側室。她不是君夫人也不是側室,只能算是姬妾,沒有那個資格和夫差共寢一夜,服侍完之後就要離開。
結果她才剛起身,立即被身側男人一隻胳膊給拉了回去。
「國君,妾該走了。」夷光輕聲道。
「這麼晚了,估計也冷,陪著寡人。」夫差眼睛都不睜。說完不久,他的呼吸變得綿長。
既然夫差都這麼說,夷光也不好作死的提那些所謂禮法規矩。而且她也真的累的很,夫差體力很好,對峙起來是她吃虧的多。
她閉上眼,睡夢中那個送她荇菜的俊美青年已經越行越遠,直至看不見。
此次吳國和楚國在兩國之間附庸國的事情上,吳國吃了楚國的悶虧。蔡侯都殺了親楚的公室,還是沒阻止國內親楚的力量,反而還搭上一條命。
反觀楚國這個曾經被吳國打敗的南方大國,正如一頭病後的猛虎,一點點的恢復過來,重新露出了它鋒利的獠牙和利爪。
派出去的吳軍,自然是無功而返。而其中原本是要歷練一番的太子,自然滿心的希望落了個空。
在朝上太子友將這些情緒遮掩的挺好,但是一回到後寢看望母親之後,這些情緒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在太子宮室,有太子少師太子太傅在,他是不能在自己的宮室裡發洩他的情緒。在君父那裡,他不敢讓君父看見他這幅樣子,讓君父失望,只有母親這裡才有一絲可能。
齊姜也知道兒子的這番無功而返,曉得他心中不好過,在溫和勸解太子友幾句後,又讓他去一處園囿,太子去了園囿遣散了跟隨自己的隨從,獨自一個人走在林子裡。心中的憤懣達到一個值上,他拔出腰間的長劍對著身邊一棵樹亂砍。
少年將心中的那些不甘都發洩在手裡的那把劍上,卿大夫們表面的恭謹和心裡的鄙夷讓他更加憤怒難當。
他是嫡長子!他是吳國的太子!他是將來的吳王!憑什麼他們可以看不起他!
樹幹被長劍砍的傷痕累累。少年丟下劍氣喘吁吁,靠在樹杆上。
他滿頭大汗,他也不擦,任憑那些汗水順著他的額頭下巴落下。
突然林間嗚嗚咽咽的響起了塤聲,塤聲空靈飄忽,不似吳越之聲。太子友一聽辨出此為楚樂,心中莫名的又起了火。
到底是誰敢在這個時候吹奏楚國的樂曲!
他撿起長劍,收回鞘中,順著樂聲前去。
樂曲吹得很不順利,斷斷續續,顯然這是個生手。太子友找的也頗為辛苦,但他也不想就此打住,畢竟都走到這裡了,轉頭就回去不是他的作風。
手拂開一支枝椏,露出一片蒼翠的竹林,在吳國看見竹子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稀疏的竹子間露出一個纖細的身影。
身影纖細窈窕,烏髮如瀑,用一段髮帶綁了垂在身後。少女娉娉婷婷站在新發綠的竹林間,雙手持著一隻塤抵在紅潤的唇上。
雙眸垂下,濃密的眼睫輕顫。
一處剪影看得人忘記了腳下。
太子友腳上的舄踩斷地上的枯枝,突兀的發出一聲。
少女反射的抬頭就望見站在那邊的太子友,太子友見少女滿臉驚疑的望著自己,怔了一下道,「吾子……」
少女上下打量一下太子友的裝束,都不等他將話說完,轉身就跑。
太子友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女子竟然見他就跑。他也沒長得多醜啊!
「吾子!」太子友跟著跑了幾步,腳下一硌,低下頭一看竟然是少女把塤丟下了。他撿起那隻塤跟著那個少女跑起來,「吾子!」
不管他怎麼叫,對方都是鐵了心連頭都不回。而且她的動作特別快,就算是崎嶇不平的路走起來如同平地。
那少女面貌讓人驚豔,但是走的飛快和狡兔一般,很快就看不見了人。
太子友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身影在林子間閃過幾次便看不見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在那裡。他看了看手中的塤,然後沿著女子一路遁逃的路線望過去,眼尖的發現有一抹翠色在草地上。他走過去,發現地上落著一隻玉鞢,撿起來,玉鞢上還穿著一條絲線。
玉是好玉,稍有瑕疵,但並不影響整體,但是那一段的絲線卻因為時間長了褪色的不成樣子。
少年狹長的鳳眼盯著那隻玉鞢一會,修長的手指將那隻玉鞢收入手掌中,轉身朝著來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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塤:音同薰,古樂器名。土製,有六孔,以口吹奏。漢.劉熙.釋名.釋樂器:「塤,喧也。聲濁喧喧然也。」 「壎」之異體。類似今日陶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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