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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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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東隅逸士]宋太祖趙匡胤之飛龍全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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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回     恃技藝馮茂遭擒 薦姻緣銀屏強合



  詩曰:
  彈冠相慶理當然,豈料同擒繼後先。
  此日兩雄皆一轍,前知明哲是高仙。
  當下,馮茂被艾小姐令莊丁捆綁了。小姐又收拾回地網。那時馮茂方纔悔恨曰:“若知此女有此仙家寶貝,理不應既脫身復來討戰,至重入他的羅網。但今事已至此,悔恨之已晚,祇得忍耐。”又思有以走脫之計。少刻,艾家侍女捆押他入後堂,茂挺立不言。萬青喝令推過一邊,對女兒曰:“今將此矮賊怎生處置乃可?”艾小姐答曰:“女兒細思,此矮將初時會遁脫,亦是能人,殺之誠恐再走脫去,祇合明日解押入唐主城中。倘此人果係宋之上將,父親受賞不少。”萬青曰:“女兒果也高見不差。”隨命莊丁收管下。用過夜膳,萬青復慮今夕何以看守宋將。小姐曰:“父親不必慮著,且必設個萬全之策,以收管之。”
  馮茂在旁聞此語,不知他父女用著甚麼方法來算計。正在疑慮心憂,至更深時,此女命侍婢取出一個大布袋。馮茂意他將自己拋放入袋中,放入河水淹浸死不成?但不解綁捆,即借水遁去,亦仍被捆縛住,怎得別人伐解索子。豈料他仍綁著放入袋中。又聞女曰:“此賊非凡,爾丫鬟料難看守,不若權時將他高高懸於吾臥房中正梁上,好待明天押解。”諸侍女領命,即直懸於房上正柱梁。但馮茂且喜身材渺小,袋中反覺寬大,無所苦屈。在上望下,見諸侍女盡出臥房,有艾小姐一人,待卸下素妝。望視下,雙蓮花未及三寸,面比桃花白玉,娜娜柳腰可愛。馮茂在袋中,飽看小姐一番,在袋中呆思樂境,原乃少年心性,人人如此。不禁口出於人耳曰:“我馮茂早知如此了局,實乃軍師害我性命也。”當初艾小姐祇聞得馮茂言與余鴻對敵,並未說出姓名。今小姐聞袋中人說出他是馮茂姓名,心下暗驚失色,即假發怒,曰:“汝既是馮茂,奴聞他曾學道於黃花山,何暇來此,被人所擒,難獨是天下有兩個馮茂不成?”袋裏曰:“吾乃黃石公門徒,並非兩個馮茂,祇算自己輕敵,故中卻女娘網計,並非力不足。”艾小姐聽茂言,呆想一番,不敢造次。是晚父女食酒數盅,小姐有了酒,已覺困倦,上牙床睡去。
  馮茂見小姐呆想一番,不知他是何主意,當時飽看成恨,及聞他有了鼻息,忽又欲走出,無奈袋中有符咒封固,一般實不可開。一想來,口齒向袋中緊嚙噬之,一刻便穿。可突出一頭顱,身仍然難以遽出,又急掙裂一番,方得滾地而出,開門走脫。豈知他與艾女姻緣宿定,正合其時,故有此番遇合。行未及出莊外,想來被他擒捉出醜一場,何不將他輕薄調弄一番,以報日間綁縛之恥。倘他將錯就錯,允肯此事,與我結為夫婦,若得此佳人,是一生心滿意足。且法門武藝之女,亦可借他相助平服南唐,豈不兩全之美。彼悄悄回至小姐臥房中,行近牙床,仍聞小姐徐徐鼻息。又且喜燈光未滅,一時色膽如天,將身捱上牙床,亦是兩人緣締當合。及至艾小姐醒來,酒氣過多,尚還動彈不得,方知失身於矮將。正要大呼有賊,馮茂著急,伸手掩小姐桃口。又曰:“小將原是黃花山石老師門徒,奉師命下山保宋,又承軍師之令,到此尋覓良緣,想必前定無差,不然是天涯兩地,一朝會合,已定百年,是非偶然也。今小姐失身於小將,豈容再更之理,望祈小姐海涵,恕小將粗莽之過。但吾一下山到壽州,已將劉金錠並三王九侯眾將救回,高封平南王之爵。今小姐入贅於吾,不失為王妃也,祈小姐見諒。”小姐羞假惱曰:“汝人小膽大,不修廉恥,強奸閨女,罪該萬死。況兩為敵國,即奴允恕了汝,父親聞知,豈容得汝如此強為?又一命難逃耳。祇可憐奴自小無母早孤,祇依於嚴父,今一旦失身,教奴怎達與父聞?”不覺言來下淚一行。馮茂起來向小姐揖謝曰:“小將未種玉於藍田,能不慕小姐才貌,且武藝超群。目擊南唐勢危,小姐父女若一心依附於偽主,定然爾們禍患。豈如我大宋承運之君,一統之隆,一建功後,玉帶橫腰,享不盡人間富貴,是小將一片愛惜佳人深心,迥非徒效著桑間醜行者也。請小姐三思。”
  艾女聽了,嘆嗟一聲:“此天定非人力可違的。當初聖母曾言出汝姓名,有宿世姻緣,但初時因不相識認,故爾如此。及在房中奴聞道出姓名,奴斯時不知計之所出。今已失身於公子,又遵著聖母之囑咐,但須兩全終始,勿使奴有白頭之歎,即感公子過愛也。”馮茂喜悅曰:“幸蒙佳人不以小將粗蠢為嫌。豈敢言一棄字之理。小姐請為安心。”語畢時交四鼓,馮矮仔又向佳人求歡,艾小姐歎一聲不語,祇恨姻緣不該匹對著此矮渺奴,大是不幸也!是夜試雨行雲,春風兩度,不須過表。
  當時馮茂又問艾小姐,何以又精於法力,小姐見問,曰:“奴乃金光聖母門徒,日間所用之法物,皆聖母賜贈。”馮茂喜曰:“今與小姐私結下緣,浼同歸宋,立戰功,以示歸附之誠。”小姐曰:“業已成夫婦,自當合從君家去就,但且暫瞞過父親。日間已說過將汝起解,今又背地成卻夫婦,倘若父親聞知,未明他心執責否?不若仍瞞過眾人,直待到了宋營,然後用計招父親來投,方為勝算。”馮茂喜其計高。未幾雞復鳴,銀屏祇慮眾丫鬟早起進臥房,即催促馮茂仍入袋中。
  至天明,眾丫鬟進房侍候姑娘梳妝。艾小姐祇託言身體有病不安。丫鬟報上老父,萬青意女兒病疾,必因日間擒拿馮茂太勞,親來臥房看視,又防如此恐誤起解宋將日期。小姐曰:“諒他插翅也難飛,待女兒抖擻一兩天,精神平健,起程未晚。但朝夕須與他些水米,押解生人,方獲重賞。”萬青依從,遂吩咐眾婢小心服侍小姐,以便疾痊解宋犯。是夜小姐以病為名,假厭喧嘩攪擾不安,盡令諸鬟出外,反扃戶自寢,天明始許到房侍候。眾婢不解其故,祇得遵命而去。自此房中並無顧忌,至入夜,小姐自將馮茂解下,同食晚膳,安睡,自然一世於此房中不厭嫌也,正是禍災之地立作巫山,真便宜矮徒了。自他裝在袋裏,祇覺日長夜短,說不盡枕上風流。又問小姐,昨夜被擒,神鴉何在?小姐曰:“不料此鴉有此聖物之靈,自汝階下被擒,即飛上彩雲,左顧右盼,一見公子入堂來,此鴉即飛下堂中,猶如日前畜養一般熟性,現在堂中。”馮茂喜曰:“此鴉原是神物,師父贈我為腳力,若非他性屬火,余鴻用的風火扇來,吾一命早已了決。”當日矮仔在此活潑,獨可惜壽州城內,馮益痛念,君王盼望,惜他少年立功浩大,未知被余妖道扇火害得如何?為何他去而不返?
  住語壽州城君臣憂悶,再言汝南王鄭印自奉了軍師將令,往山後石州借兵。原來鄭印一生性急鹵莽之徒,不減老父遺風,一聽聞即行,不少等候問明得山後路途,石州那方奔走,並費用日給未帶腰間,且認不出道途,走來跑去仍是金陵境內之地,不分遠近,便爾發馬加鞭。此日帶的乾糧食訖,腰間少了白銀,祇因性急心粗,當日忍飢疾跑數十里,見一府城,乃錦繡繁華之地,豈少酒肆茶坊。當時鄭印飢餓,忙忙要進酒坊中喫個不亦樂乎,怎礙囊中空空如也,欲進又止。忽想來天下人皆要納輸國餉,自己身居王位,即進去喫了百姓的東西,說明免他稅餉,亦無不可,況為著王命所差,即本土官員也當供應,何況那些子民。不知鄭印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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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回     遇敵仇鄭高被獲 得囊書蕭鬱從權



  詩曰:
  宿締良緣定不移,佳人才子高相宜。
  男英女法同歸宋,奏凱成功信有期。
  卻說鄭印腹飢已甚,一見酒肆茶坊甚盛,鬧興地頭,不計腰間空乏,踏步進酒樓坐下,大呼酒保拿進上品酒餚上來,須臾,餚饌盛陳,數壺美酒。鄭印放開大量,喫個不住手,真乃龍飧虎嚼,數次呼餚喊酒。當初鄭印進店中之時,主家見他貌狀猙獰,衣甲乃王家裝式,又不是本土音談,是生面客官,不敢言盤詰問。及鄭印食個飽醉之時,正欲下樓趕路,酒保見此客人食了數兩酒饌銀子,即便上馬跑走,祇得開言討帳。鄭印大言曰:“鄭汝南王食了東西,本是土地供應,還要討甚麼銀子,食爾的可算明所值幾何,作除房店地該稅課若干折免,不然且往本地頭縣主給發。”那櫃上店主一聞鄭印所言來,知他是趙宋王侯,實乃本國仇敵,何不出首以圖重賞,即刻計上心來,即上前喝退酒保,深深揖拱,陪笑曰:“方纔小伙伴狗目無珠,不識王爺駕臨,以至冒瀆唐突不恭,懇乞恕罪。”納頭便拜。鄭印大喜,又有諸店中人捧出名茶,酒家強為假欣歡的逢迎,店家又曰:“小人有眼不識王爺光降,又蒙給償準稅課,但口命無憑,乞求王爺書下並玉印,以為日後催糧官到來,將憑字呈驗,方不負王爺鈞旨大恩典。”原來人最喜的奉承好語甜言。印見酒家說出領恩一片逢迎之語,心中更悅,大讚店主人賢明。本藩準汝。又令店主取過文房四寶,旨書免他此族房居稅課十年。店主人假作喜色欣欣,頓首謝恩,立命酒保再辦上品酒筵一敘,挑的海味山珍貴品,佳餚美酒,恭敬王爺。原來鄭印須方纔食過一次,但他是個酒囊飯甑的黑王爺,食腸寬大者,一刻又食何難?況見此美味香濃撲鼻,加料美酒,好不大稱心懷,又放開酒餚量,祇顧飲嚼。
  有店主先已命人奔往官衙通報密稟知,有南唐總兵蕭化龍,一聞報,即帶領兵丁五千,一路直闖至酒肆中。化龍大喝:“宋賊好膽子,還在此喫酒!”鄭印聞此喝罵,方知此身仍在金陵省南唐境地,誤中店主毒謀。正起位舉刀相迎,奈何喫酒過多,手軟足浮,昏昏無力,且南兵數千圍定,眾寡難敵,軟下馬來,由他兵捆綁了。蕭總帥發出五百兩白金給償,酒店主人大喜叩謝。
  當時化龍方要帶回關中,即刻審實,押解唐主報功。惟明日隔一天就是中秋節,屆十五夜佳辰,但官場中原有大小之分,下送上的節禮紛紛不絕,且同僚厚交者,爾邀我請,同敘中秋夜之大歡,何異乎與民間之樂。想來,且過了來日佳節動身。當日,又有一莫逆厚交同僚,乃郁瑞,官拜鎮國將軍,父女二人亦解來一犯,此犯人亦乃大宋高君佩,高懷亮之子。但這蕭總兵未明捉獲原因,問及起來,郁瑞將高君佩昨夜行險而來,他單槍匹馬潛到本營鎮上內地,敢膽子將火箭射入糧房,欲焚滅我邦糧餉,豈知天不從人願,為本官所覺,統兵圍定。不料此將少年猛勇,反將吾臂打傷,幸得敗兵回報女兒生香,忙中趕到,方將他拿下。今正欲起解我主王城報功,及雪洒鞭打之恨。正慮路途上生變,所憂祇因近日被主上將各哨營兵調去十之八九,今各營哨各邊城空虛。今押解路兵不滿五百名,正時虛道而來,與賢弟借兵三二千,以便護從押解,未審賢弟尊意允準如何?有蕭總兵聞言,不覺微笑一聲曰:“有此尷尬之事,符合之由。”化龍將擒獲了鄭恩之子鄭印之事說知,不免一同路程押解。“但今夜是中秋佳節之期,正是與兄為通家之好,不免爾我在衙同賞佳節,二女兒在內堂一敘。明日一同趕路,得以爾我憑依,又不慮道途疏失,明天解犯未遲也。”
  當日郁老又是個酒徒,聞蕭總兵要賞節食酒,滿心喜悅。一刻,蕭小姐、郁小姐是金蘭姐妹,蕭小姐一聞他到衙,大喜,即出迎接。這蕭化龍亦單生一女,名引鳳。當日兩個人在中堂慶月喫酒。內堂是郁蕭姐妹登樓賞玩月色光輝,敘酌細語金斟,已是更深夜淨,萬籟無聲,習習金風順吹耳畔。靜中忽聞嗟嘆之聲,姐妹飲酒敘談有多時,信步祇潛去,側耳聽之,原來君佩、鄭印捆縛在一所,同在囚檻,對面相逢,各言出所遭擒捉,不勝憾恨。姐妹聽來,初祇聞一人曰:“大丈夫死在疆場,爭光日月,自知尚有慈親,日後衰服不能奉侍,但忠孝斷不能兩全,何須作此兒女愁態。”又聞一人曰:“鄭哥哥言來有理,但可恨者,苗軍師別將不差指使,偏要命吾身入虎口,以至今日送卻性命,至臨行時,又言知付下一囊書,教我有災咎時,見了汝面,方可拆開同看,即使危中有救,今已被綁拴住,手足難伸,怎能向懷中取出一觀?看他原是個占卜高明人,或準驗未可知。惟兩人一般被綁,奈何!”
  二人正在嗟嘆,姊妹在暗中盡聽分明,即回身復進百花亭上。蕭引鳳呼姐姐:“愚妹曾憶下山時,聖母言我二人異日皆並匹配宋將,各得各姻緣。今夜又聞二將自稱苗軍師付下錦囊之書,危中有救等語,若是有此來歷,恐憂當面錯過,以至後悔莫及。不若趁兩宋將被綁拴住,手足難動,不由他主,將彼懷中書搜出一觀,便知其中著落了。姐姐以為何如?”有郁小姐允從,同至囚車所,命婢鬟跑上索取。鄭印一見大喝,不容與之。惟君佩曰:“我原未知書中所指何事,我等既不能取看,且由他取去,或遇事其中得救未可知。”鄭印怒解不語,來婢果向君佩懷中取了一個錦函書,封的謹固,即回步上呈二位小姐。姊妹忙接過來,將外面錦綾展拆開,同向明月之下看,見上寫著八句言詞:
  婚姻宿締見機先,吩咐佳人赴百年。
  引鳳招郎人姓鄭,汝南妃子汝良緣。
  生香秋夜原從玉,君佩災囚合得娟。
  匹配分明天作合,自行親獲自成聯。
  當日姊妹兩佳人看罷,暗暗著驚。引鳳曰:“詞中指明二將是爾我丈夫,看來又與聖母囑咐之事暗合。今既當面相逢,豈可違逆天命師言,反囚害之?怎生處置纔好?”郁小姐曰:“天命宿緣固當從,正宜自諒。然而人生佳偶,最是難結好對。”蕭小姐又曰:“雖則如此,遵依師命而行,又見背君親而事仇敵,何以見父於他日?”生香曰:“天下之義理有經、有權,方為並濟所用。今天命已眷注於趙宋,觀南唐斷難久享此一隅偏士。爾我一時背父私婚,以綱常而論,似屬不孝;不知身佐受命之君,轉禍為福,不隨敗亡之主,日後可將功折罪,保全滿門,又得身榮顯貴,豈不又以權變而言,還算不孝中之孝,所見者更倍大也。”引鳳小姐聽罷,深服郁妹妹高論不差。
  姐妹二人復又細細斟酌一番,吩咐眾婢鬟,皆不得走漏風聲,即命閉上外廂園門,又復差心腹婢取到鐵斧一柄,早將囚車打開,令丫鬟略道及原由,又與除去手足扣鏈,引了兩位公子進至百花亭上。二位佳人反覺含羞愧赧起來,祇得告以軍師所贈的書囊吩咐,隨即交回兩人,且問兩公子作何處置。有高公子接回書看得分明,祇是低頭不語。祇有鄭印尚不明書裏情由,正要罵著二佳人無禮,君佩頭一搖止之。鄭印接書看明,方知姻緣即在目前,又見軍師是個奇人。但不知男女四人議得姻緣允合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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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回     兩佳人經權並濟 一美娃參駁同情



  詩曰:
  君恩浩大及妻孥,殿內家人盡女豪。
  誰道南行辛苦日,算來益就各兒曹。
  當時兩位佳人含羞對二位公子曰:“汝軍師來的囊書,與奴姐妹聖母吩咐姻緣之言暗合,想宿定無差,天命不可違也。請二位公子參詳。”當時高君佩感著二美柔情,有心脫救,若硬拒不從,勢必交他父押解,祇憂有傷性命,一身死不足惜,祇惜念母親膝下所依無人,況且軍師已列上書囊,是前緣所定,諒難中改,然天與不取,反受其殃。當時對鄭印說明一番,印俯從依。祇有蕭引鳳議及此姻配,安所託屬。郁生香一想來,恐自己所獲來的高公子,被引鳳錯占,即答曰:“諺俗有云,夫妻是個冤家,今各人捉獲的對頭便是各人夫婦,何必又另議之。”初時引鳳猶嫌著鴛鴦面的王爺,不及高王之美貌。及聞生香說言有理,況苗軍師書上又說明白,各人配合各姓名,何得倒亂?況鄭印雖外貌不揚,但於諸臣中祿位第一顯貴,日後王妃身份,聲價首壓群姬中也,均得便宜。遂讓生香妹許配高王公子,他許匹鄭印。男女四人議定,許下姻盟,各出物件,互相交執為贄。二佳人又慮著兩公子日後反悔為請。鄭、高曰:“大丈夫一言出口,即至細微事許之,不容更改,況此婚姻事,人之大倫,豈得食言。二位小姐不煩過慮也。”二佳人見公子言來若此,又浼他次第拜告天地。祝稟示信,以成二美。姊妹喜悅,再命婢子取過酒饌一筵。言曰:“料必兩郎今夜未得飽用,故再送酌來在百花亭石臺上,兩相對敘略飲。”鄭印又曰:“今蒙小姐姊妹不棄,現結絲羅,須當同歸我宋,待吾奏稟君親以圖久遠,但汝今令尊公,便要將我二人押解往唐營,如何走脫?”二位佳人思想一番曰:“不若明日如此如此見機行事,何憂脫不得牢籠。”兩公子喜而謝之,再酌飲一番,談多時,已是報鼓四更殘。且暫請二人上回刑具,進囚車。二女攜手回歸香閣安臥,以免泄漏機關,好待明朝打點夜算之事,彼此皆以為然。各各叮囑而散。
  是晚且喜兩父親是至交酒友,各將兵丁開懷賞月,多是飲得酩酊大醉,眾人沉湎了,毫不知覺,此是天數,故以顛倒中如此易撮合也。
  到次早各將兵皆起,惟有這位郁將軍,祇因日前被高君佩打傷一臂,夜來酒肉過多,以至毒從熱發,天明時祇渾身壯熱,筋骨疼痛,儼然大病一般,竟不能起。女兒一聞急往問請,又一刻,化龍直來看視,郁瑞就伏牙床中,答曰:“吾之疾患,不過酒多過傷而發,且診視服一散藥餌,待三兩天料是不妨。但目下必須起解宋將,所憂者,吾不能隨往耳,怎生方算也?”引鳳趁勢進言:“尊世伯,此事到不必慮著。奴與賢妹皆有手段,非眾將士所及,不若待吾姊妹齊同起解,尊伯在此養病,吾父親自必當心請醫調理,待身體稍寧,奴及妹定趕早回。”化龍亦深以為然。勸郁兄長且在敝衙署養病,待平寧方可回去。郁瑞允從,即吩咐女兒生香曰:“解此朝犯須當謹細程途。”小姐領命。是日,化龍又命女兒一同起解宋將,又要點些軍兵。生香曰:“男女同隊伍不便,孰不若侄奴處有侍女兵二百人,皆經教習,武技不群,即姐姐處亦有侍女兵二百人,多是拳藝精通,帶同前往押解,一可當百,且屬境內地,料亦無妨。”蕭、郁二人允請。二位小姐暗暗欣然得計,即日改扮男裝,點齊侍女兵,將宋犯起解,離卻關中,遷道暗往壽州而去。
  一日天色已暗,投旅店安屯行李,繼後又有一枝軍馬進入。蕭郁小姐方訝關中泄漏出原由,有軍馬追趕來,心下不安,差去婢鬟探問明白,即進內稟知:“小姐不必慮及,此枝人馬原係艾家小姐來此寄寓也。”君佩聞言,即動問:“來的女將艾果何人?”郁小姐曰:“公子未知此女,亦本國人,艾萬青之女,表字銀屏,他是拜金光聖母為師。我與蕭家姐姐曾拜金花聖母受業,雖非同門,然自十歲以上,三人皆有些瓜葛之親,來往不斷間的,見此相得,故結拜金蘭,姊妹一般情好。今亦寄寓於此,不知何故!兩位公子且暫隱在裏廂,待奴等請他到來一敘便知明白。”言畢,高鄭隱伏。生香即命婢請了艾女進入。三美一見,敘話一番,彼此皆瞞過投順歸宋之事,祇言往解宋將犯人耳。
  是夜各散,用過晚膳。
  原來艾女所言來,高、鄭二人已竊聽明白,皆悅。便要求兩小姐向艾女求放了馮茂,以全一殿手足,郁、蕭初時有難色,不知艾女心下若何,今見二公子懇浼,暫應允,相機而行。兩公子復入內躲匿,引鳳再命婢復請銀屏敘話。當時艾女剛完夜膳,復隨侍鬟進見,首問何事?引鳳曰:“久不會賢妹談情來,久未候問得多言,今不意相會於客寓中,特具一杯淡酒相邀,與郁妹同心也,並無別情。”艾女曰:“如此叨領二位姐姐情深記念。”是晚,姊妹分次而坐,酒有數巡,不覺歡敘耐久,已經交三更時分。引鳳滿酌一觴,一雙玉手遞敬上曰:“賢妹請飲此賀喜酒。”艾小姐笑問曰:“此喜酒敬在何來?”引鳳曰:“妹妹擒得宋將,明日解去請功,父女官上加官的榮顯,愚姐來道賀有功之喜耳。”銀屏曰:“二位姐姐各各也擒得宋將,姐姐二人有功,愚亦有功,均同酬賀如何?”於是姊妹三人酬酢交談,更將四鼓。蕭小姐又曰:“賢妹,明早三人必須齊同趕路,以免參差有阻。”銀屏猶恐露出機關,即答曰:“妹明早還要等候父親,祇恐有誤日期,須當先行為上,回歸之日,自然親往尊府,姊妹盤旋,如何?”蕭小姐一想,他已得宋犯,且登程途數天,還等甚麼父親,內中定有蹺蹊。遂虛說:“姐有一言相告,但恐我妹泄漏不穩當。”銀屏曰:“奴三人義結一心,豈有將姐姐機關事泄漏之理?任是天大事情,商之何妨?”引鳳詐作狐疑吞吐狀。艾女一見,發怒曰:“既如此,枉奴平日肺腑相待。”生香在旁曰:“姐姐,艾妹非比別人,汝何必狐疑於心。”
  引鳳即命侍婢出外看過,旁間人竊聽否?回報引鳳,然後曰:“請妹復來,非因別事,又聞宋將馮茂乃黃石公高徒,因功顯封王爵,福分非輕,已落在賢妹之手,正天假之良緣也,妹何不締結此人,成卻佳偶?強如解他唐營,不過老父得此虛賞耳。祝宋氣運當興,南唐不久必敗,棄暗投明,保身親大節,百年如水,兩得其宜。誠恐妹妹當面錯過,追悔難回,祇慮美玉明珠投於壤土,豈不惜哉?”艾女聽了,不覺粉面桃紅,看來兩姐姐不住顏色數變,祇呆想一番,銀屏也頗明兩姐其意。徐徐說曰:“鳳姐姐為妹計,頗覺近理,但姐姐擒得高、鄭,彼此又當何以處之?”此回引鳳不能即答,許久不覺想來發笑,反被銀屏再三逼詰,生香見引鳳被窮詰,答語不來,姑自轉曰:“平日三人如同骨肉,有事須當實告,何必懷疑試詐。”銀屏深以為然。引鳳復曰:“奴二人一心歸宋,故已結許宋將了,特與賢妹商知,未知可否?”艾女見他真言,仍未敢遽實言知,曰:“亦有此意,但不敢違背嚴親所行耳。”生香曰:“今日須當從權,以免與唐同亡之言勸之。”艾女歎獎郁明哲知機。引鳳又吐出曾與宋將業經同盟表誓了,曰:“我妹何不一體以同行,又得日後同居一國,方不失此機會。”銀屏見他真情盡露,雖未說出曾與馮茂成了親,亦認過已約為夫婦,正乘此投宋一節。生香復羨,真乃古云英雄所見略同。言畢,入內通知高鄭出來相會。未知何日男女六人歸壽州見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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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回     同歸宋奉旨聯婚 求借兵故舊重會



  詩曰:
  三擒三縱法前賢,馮茂寬仇獨上言。
  豈料邪心終不改,呼朋引類逆蒼天。
  當時引鳳、生香通知高、鄭兩公子,言艾妹允妥此事,可出見銀屏,請出馮茂相見。銀屏允從,進寓內也說明緣故,馮茂喜悅稱奇,一刻隨到。三少年相見,各述所遇相同,喜之不勝,皆因禍得福,即於此言談。男女分坐,復倒金樽,三人弟兄難中途吉,正樂飲,不知不覺五鼓中天,此是別中逢喜故態。
  有郁佳人自恃得了俊郎名王似玉,嘲哂著銀屏曰:“賢妹攜出一個男兒來,愚姐看來意是妹之少弟,即轉念令高堂一向仙遊,後並未有弄璋,何得有幼子。難獨妹妹方定了夫家便即生育不成?”銀屏見他作弄,曰:“姐姐不必相戲,凡天下人,往往有貌狀魁偉,奇昂八尺,然而本領反不及孺子,豈少之乎?今隆中諸葛有三傑,孟、仲、季。郁姐姐已得佔其龍,故來藐視於人,殊不明人小渺功力大,又非所論也。”蕭、郁見妹泄出甘露,先降風情,方知會合先期。引鳳含笑耍之曰:“艾妹如此夜來已成,須妨情郎動粗,顱頭擂破乳,他日產下公子,即乳食不能,如之奈何。”三佳人一夜各相耍笑。外廂三少年食酒笑談,言曰:“不期偶遇的姻緣,好靈準的軍師,深服矣。”
  當日男女早起,草草用過朝膳,催裝急行,幸一路關津查無覺著,三十餘天方到壽州城。三少將先入城中,奏知宋太祖,並告以出於保性命,祇得私許婚姻,謝罪候旨。太祖一見三少將皆同回,大喜,又遇合招婚,與高瓊夫妻無別,遂準旨,一概依婚。少刻召宣,三女英雄進見,山呼謝聖,旨命俱賜敕一品夫人。就日奉旨完婚,洞房花燭,和諧好事。馮益及陶、李夫人喜得佳媳。此是太祖一時權喜得人處。次早,各謝聖恩,然後拜見舅姑。當日,君臣父子喜色揚揚。太祖傳排筵宴。且喜五少陰尚後待一人。不須多日,今得其四,同仕一朝,親熱盡平日相知雅契。
  此日諸男女將會集齊不少,但宋兵前幾番遭敗,死傷過半。但前日鄭印奉令往山後借兵,於中途遇結姻未往,不若再命將往去借兵五萬來助戰。有鄭印仍請旨復往,太祖因他前次去不成,恐彼粗莽有誤,乃改命高王去。王領旨帶兵三百,辭駕登程,一連趕速。數天已到了石州,行至寨前,著人通報,山後老將楊袞聞趙太祖來人面見,命楊業迎接。楊業初不知太祖差那一位官員到山,大開山門,祇有君佩仍執孫子之禮,跟隨楊業入內,復拜見太祖大人。口稱曾孫王拜見太祖大人,並請金安。楊袞一聞高王曾孫來,大喜,挽扶命坐。
  原來當初高懷亮未出仕在家,殘唐五季之末。亮初來汴京尋父高行周不遇,後行周盡忠死節於潼關。亮不得知,至是流落,楊業見他英雄,收為義子,與諸兒子延平等十分相得,不異同胞。後亮歸宋,隨太祖出師,死於北遼陣中,其時李氏夫人生下遺腹子,楊袞父子久已懷憶。今見他來了,各子好生大悅。業對高王曰:“前汝父情同骨肉,即與諸昆弟不異同胞友愛。後汝伯懷德,知弟在此,太祖幾次相邀,祇得割愛,命之同事宋君,不料汝父死於北遼,老父屢欲興兵報仇,未得如願。今見孫兒如見汝父一般,令吾好不傷感也。今賢孫到來,未知何因?”楊袞聞楊業言起,也下淚起來。君佩起位,稟上太祖:“祖考大人,不須傷感,吾父去世已久,喜得孫兒,一脈香煙未泯,王伯功勞浩大,一門顯貴,足見光大門庭。但孫兒與太祖大人各居異地,不能代父少報昊天之恩佑,□□莫大於此,為至恨也。今因聖上被困壽州,命孫兒到來,求請雄兵五萬相助,以定南唐。祇因回汴路途遙遠不及,今有些王禮上送公祖大人,請收納。”楊袞曰:“前汝父已仕宋,今孫兒又仍官於宋,今南唐不奉召,反拒王師,余妖阻兵,不得早日平服,正當興兵助戰,況孫兒親來此地,豈有不發兵之理。今未建功,何當賜禮?”君佩又代主致意一番。袞方受納。當日君佩要求見祖母、叔嬸等輩。楊業引入相見,祖母、諸叔,甚欣然。須臾,排上酒筵,公祖父子、叔侄一堂慶敘。君佩是夜宿於寨中。然楊袞年高九十一,不親往。命楊業同媳佘賽花、長孫延平,統壯兵五萬,炮響登程。君佩拜辭太祖,灑淚而別,又進內辭過諸叔嬸等,各各安慰而去。
  軍馬離卻山後,一路威威武武,已到壽州。太祖聞報,命軍師及眾文武盡出城迎接。楊家軍馬紛紛入城,楊業朝見太祖,要行君臣之禮,太祖御手攙扶賜座曰:“蒙君侯聞旨即出師親臨幫助,朕何其幸也!倘成功之日,自當列土酬功也!”楊業領謝聖主。又言:“臣久欲歸身汴京,以代主勞,但歷世居山後,父親已經年邁。”太祖聞袞尚在,即曰:“令尊公交乃五代,當初馬上見盡多少英雄,今猶尚在,九旬外之人,真乃福祉齊天的老將軍。”楊業言:“老父今已九旬有一也,雖及不得少年,但精力尚足十之六七,未為全安弱也。”太祖聽了,不勝羨慕之至。是夕少不免設御宴與楊家父子接下馬洗塵。九王八侯六節度使一品大員皆陪楊業父子執盞交酬。是夕君臣慶敘,不須多表。
  當時壽州城,此日舊之戰將一班盡歸。用法的有劉金錠、鄭印、馮茂,今復添了蕭、郁、艾三女英雄,及楊家助戰軍馬。太祖見羽翼已豐,料此日平卻南唐不難,湊此軍容振盛。是日,金錠亦強健平安如昔,統領全師男女將士出城挑戰。
  唐人見宋城掛著免戰牌十天之久,今反來討戰。即日軍師領兵而來,兩陣排開,余鴻一拍腳力當先。見劉金錠復出,想來要預備此丫頭,果及賽鬥,法寶種種,皆為金錠破解。復見馮茂,更覺倍驚,前用風火扇除矮仔,祇道他轉輪去了,不料仍在此,想必風火扇用來又屬無功。越看矮人,越覺憤怒,大喝:“矮賊!乃偷盜穿窬之輩,汝宋主不用堂堂正士,反倚著一班狗盜、妖婦之流,不竊取,即來疆場賣俏,豈不知恥,不知辱者!矮賊,須急速送還劍書則干休,若少隱匿,山人回島請老祖到來,恐憂禍及滿城。”馮茂冷笑曰:“余鴻,汝要求還劍書不難,且回說知唐主,刻日投降即還汝劍書,如若不依好言,並將汝妖道首領砍下來,豈止區區邪書、鈍劍,何足道哉。”當時激得余鴻火星直沖鬥牛,大罵矮賊,惡狠狠茶杖打來。奈馮茂此日步戰,或前或後,打刺不住。余鴻在騎上不便轉折,茶杖架得左尺,右足上卻被尺鋒打中,喊聲痛殺也,猶如僮子拜觀音,撞下地來,疼痛不已。不即借得土遁,故宋軍拿定捆綁了。劉金錠仍憂他遁去,取出靈符一道,令馮茂貼他道冠上。當日擒了南唐主首惡,金錠不去追殺後兵,祇等他紛紛走散回城。
  祇有宋將人人喜得拿了妖道,同押入城,奏聞聖上。有高王父子、曹彬等眾王侯,被他所擒害者,一見到他入城中,正仇人相見,怒目圓睜。馮茂已知眾將忿恨,急於太祖駕前密奏曰:“原余鴻向擒我將十餘人,並不傷害,且小臣下山之日,師尊也曾叮囑多言,祇許敗他,待彼心服自去,斷不可傷其性命。若今殺害了,若彼赤眉仙師出山,不獨臣等有不便,即宇宙立變擾攘,孰不若我主賣個人情,將他縱去,俾其醒悟悔意不及,或勸唐主出降,亦未可知。如仍硬拒不服,是死而無悔。臣領旨下次擒回,斷不姑饒,今祇求陛下勿依眾將所請,傷他性命如何?”但不知太祖允從馮茂奏請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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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回     再鏖兵生擒復縱 屢敗陣讒獻成仇



  詩曰:
  自來勝負是無常,兵用輸贏祇有傷。
  妖法妄興邪士陣,難稱旗鼓兩相當。
  當日宋太祖聽馮茂奏上要赦縱余鴻,然太祖亦素聞赤眉老祖上洞大羅元仙,神通廣大,豈可殺其徒以啟端舋乎?平南唐又起此風波,實於邦國有損也。況今我將兵已足,法力之士已備,諒余鴻一人之力,縱他回,亦不能為我之害。陞御座,將士推上余鴻。高、曹、史、石、羅、張眾王侯,皆請誅戮妖道,以除大害。當時太祖拍案,指著余鴻罵曰:“逆天妖道,日前恃著妖法,助唆偽主,傷兵害將,今日被擒,即該誅戮,念體赤眉老師情面,網開一面,暫寄顱頭,速回城教李煜投降獻土,兩相罷兵,稱臣歸附。如若硬拒,仍強唆擺多端,下次擒拿,定斬不饒。”語畢,喝令值殿軍松綁縱之使去。有國舅曹彬、張光遠、石守信、史圭等齊奏曰:“李煜不臣,專恃妖道,拒阻我軍,今既一鼓擒之,國患已除,正當將妖道千刀萬段,竟能服平南唐,今放縱他回,豈不放虎歸山,異日恐有噬臍莫及之悔。求我王立命馮茂追還,方免後患。休聽他放縱之誤也。”太祖曰:“妖道雖助李煜抗拒大兵,然自擒去朕股肱之臣,並未加害一人,亦念修行中慈悲。今一擒而斬之,可惜其修煉有年工夫。今縱他去,使之回頭是岸,勸諫李煜歸投,免動干戈為上也。”眾武臣見太祖不允從,祇歎恨而止。君命無奈之何!
  當日南唐敗兵回城,報知南唐主。當李煜聞知軍師被擒,定然殺害,料得今番準歸降的。正在驚惶,忽見余軍師又回城中。又驚又喜,慰勞詰詢之,被拿入城,怎生脫身得回?余鴻見問,面紅耳赤,不欲說出己之醜,將太祖放縱他瞞過不說。又謊言被押至帥堂,自以法遁回,以宋之君臣斷不能為山人之害。此是余鴻雖入仙班,仍不免好勝之心,嗔癡掛礙,故後來不能免於殺身之禍。當日唐主原知他是個術土,初時實實相信。以至宋太祖寬量之旨,毫不得聞。見放縱了余鴻數天,仍不見李煜投降之音到來,少不免又命馮茂出師聲罪致討。一統兵出城,余鴻推委不得,祇得羞愧腆顏相見。馮茂即冷笑曰:“不須小爺半玉尺,已屈膝塵埃,被捉拿刀寄項中,得我主大度開恩,饒汝狗命,即當勸李煜歸降。不料偷生數日,仍不見降音,仍敢抗拒,今番拿捉,斷不姑寬。”當日罵得余鴻羞慚不已,不敢答言,又禁不得辱罵,放馬來戰,馮茂雙尺要照前擒他,豈知余鴻是驚弓之鳥,見來勢不善,借土遁逃走了。宋兵乘他軍中無主,掩殺一陣,所獲軍器馬匹甚多。此回又是宋人得勝,唐兵損傷萬餘,宋不傷數人。
  原來余鴻自料一切法寶俱被宋將盜走壞盡,別法術勝不得矮賊、丫頭,故遁去不顧唐兵。但思獨剩得一柄風火扇,乃是護身之寶,不敢輕用,恐被他們一體敗卻,豈不是赤手空空,怎好回山見師一面。且前扇這矮賊不得,今天出陣,被他將前數天被擒之事叱白,三軍馬上皆聞,倘回城泄知唐主,及眾將一聞,再有何顏面復立唐地!長歎曰:“早知有今日挫敗,不如靜坐山中,祇強違師命,等候爐火純青,何苦為著俗事爭名、偏出頭,以至自生煩惱。但事已至此,仇恨已深,不能取回七寶神書,如何回山復命?實乃進退無門也。今悔恨無及矣!”
  正一心憂悶,想起還有一師弟最相契好,同道修煉的,他乃鴉精修煉成形,名余兆,亦有八百年道行,與余鴻法力不相上下。他一想起,要請他下山相助,以便與己復仇。主意已定,咒念有詞,大袖一展,天降一朵五色祥雲,跨上九霄而去。即望火龍洞而來,頃刻千萬里,到卻山門外落下雲頭,將山門呼扣。仙僮應聲而出,一見余鴻,知是師伯,急入內傳達師尊。余兆聞報,出山來迎接,兩仙相見,攜手同進內洞下坐。余兆知他向凡心,戀富貴,頗不合道教,故先譏誚他曰:“近聞道兄輔佐唐主,料必成卻大功,滅卻大宋也。故回山相見乎?”余鴻即將屢敗被挫辱原由、長短說明。余兆曰:“趙宋既有了一班法士,自當速回,如何定必在此俗土生端,至失卻許多法物寶貝?這仍是道兄貪戀俗凡爵祿,以至墮落魔障之愆,又大開殺戒,復亂乾坤,即汝不言,弟亦知之。現今師尊日前有法牒交來,著弟下山來拘汝回山治罪。但弟念著同道手足之情,幾番代懇,是以師父暫為允準停拘。正想,日間師父又有法旨來催促弟了。”余鴻曰:“此事師也糊塗的,是前後心性兩端,命吾下山之時,原欲屈宋,由唐金陵一隅,以存偏安之祀,便爾成功告退。不料梨山聖母遣來劉金錠,華山差來鄭印,黃花山差來馮茂,以及金花、金光二聖母,命著女徒一眾。但他眾我寡,斷難對手。即腳力梅花鹿、落魂鑼、七寶神書、斬仙劍皆已失毀,以至進退兩難,求宋矮賊,也不與交還,此事原非我自闖,乃師父命吾下山,至有此端舋耳。”余鴻復說謊曰:“今馮茂諸人,有不堪言者,令聽者髮眉直豎,他們言,彼師尊不日要將我等師弟兄一門教類盡行滅除,免得左道逞強惑世云云。如此教吾怎下得此氣。今師父不知自強,縱由他教毀辱,反將徒執罪,目擊他教有師弟,我獨無。如此回山領罪,待此教日後天盡我們。”言畢,即起位。
  當此並非有赤眉祖來拘押余鴻,此是余兆要一時激著他試真明白。初猶辯及馮茂諸人,未必將吾合教一概藐視,是師兄言過其實是真。余鴻聞說,愈裝著假激烈以惱他。大言曰:“師父既由人欺侮我輩,自當甘死無辭,弟是首禍之魁,說不得了,但城門失火,弟豈忍禍及一眾師叔伯弟等。以弟是吾同道中至交,須早作準備,倘一體聵聵罹此辣手,後來悔弟之言,禍至已遲也,吾今回山去罷。”余兆聞言帶怒曰:“此言是當真的麼?”余鴻曰:“各當各事,如弟不信,勿怨吾言之不早,以至禍臨迅雷不及掩耳,幸甚也!”余兆聽此讒言,不覺拍案大怒曰:“果爾如此,諸人真是吾師兄弟之合對仇者。兄且不必回山去,可引弟往見唐主,先下一毒手,免受後之陷害。”當時余鴻知余兆下山之意已決,猶要再激以堅其心,不至於中止。又曰:“山人因唐主待吾過厚,是以不妨替他屈膝為惱,又是奉師命下山,若云師弟大丹將成,不久證歸大道,豈可再履塵寰,頓生魔劫。況馮茂諸人法力不淺,吾已領教,師弟決意去,恐為敵人所輕,反為不美,須當思之而行。”余兆曰:“仙凡一理,道無兩途,他是橫逆猖狂,淺淺之愆,固不煩與較,但過面相欺已極,不由不較耳。今師弟但求勝負少分,顯我教非弱弱可欺藐者。消一念之怒,即不為仙道,亦不反悔也!”余鴻聞言暗喜。
  余兆收拾要用的寶貝各物,吩咐門徒看守清淨山洞。即日兩仙高駕祥雲,金光冉冉而去,一刻到得南唐地。余鴻乃先進殿中,來奏稟唐主曰:“聘得一位同師道友到此,法力倍勝於山人,祈我主令眾恭迎,方見我主為國求賢之誠也。”唐主大悅,盡差文臣武將數十官員皆出接迎進。當時唐主祇道是個甚麼謀士高人,原來就是一出家道人。但見此道者,生得面如點血,髮比朱紅,五綹長髭,生來狀貌異凡,一見令人駭懼,迥非善良道貌也。但唐主為國計存亡所關,不得不敬信而周旋之。祇見道人曰:“山人稽首,願吾王千千歲!”唐主起位曰:“上仙休得拘禮,請坐下。”是日少不免君臣共同議敵開兵。余兆下山助陣,擾得趙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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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回     余妖仙施威傷將 劉佳人抱病出師



  詩曰:
  由來妖道不明天,已見摧殘復向前。
  李煜終然臣服宋,傷生祇為信邪言。
  再說余兆到得唐城,唐主煜不知他初到有何奇能,正要道他督兵與宋法力之士見對一陣。然余兆初來亦要立個得勝戰功,好待唐主敬信,文武悅服。不一刻,統領三軍殺來壽州城外喊戰,指名劉馮二人出戰。報入城中,當日正遇劉金錠又罹小疾,在床不起。當時祇有馮茂請旨出陣。宋太祖想來,唐兵不出對敵七八天,今又復來討戰,必有強來的,抑或妖道另有奇謀來赴敵,不可馮茂一人獨出。有銀屏見丈夫獨出馬,請旨願同赴陣。太祖允準。當時夫妻並馬押兵出城。唐之余兆早排隊伍以待,一見城中大隊宋兵,沖出一員女將,甲服鮮亮,麗艷豐姿,意是劉金錠出陣,正要與余師兄雪屢敗之辱,大喝:“來的丫頭可是劉金錠否?”艾銀屏未答,後面馮茂見不是余鴻,又是別的一紅臉道人,遂沖近接言曰:“不必定要劉金錠收汝除野道之命,吾今夫妻難道不足取汝首級乎?”余兆一望後陣,祇見黑鴉上坐著一孩童,出此言。即冷笑曰:“汝言是一對夫妻,真乃俗言醜鬼伴觀音也。但目觀汝宋朝不能成大事者,來的手下將官是甚麼七手八臂的巡天神帥、降世那叱,原不過用的非粉面油頭,定是侏儒矮渺,此來形穢者,祇好與吾唐邦將士數陰毛、舐豚稚之穢事。何得在陣中馳騁耶?”馮茂怒而喝曰:“好野道!難獨認不得汝祖宗爺黃石公高徒?今要將汝這變未完的畜生定誅不赦!”言畢,雙玉尺打去,兆亦雙劍相迎,一連混殺,將兵相對勝負未分。
  銀屏運兵直沖,唐陣散亂。余兆一見,將寶劍向南一指,一團連天烈火,向宋陣上吹來,燒得宋兵大敗而走。燒傷太多,勝中反敗。唐兵追殺,當時火勢騰騰又向馮茂夫妻燒來,妖道劍指之處,火即飛來。馮茂看來不好,即駕上火鴉高飛而去。銀屏一驚,祇道丈夫被火燒傷奔走了。又見火沖面吹來,祇取出捆仙索祭起來擒妖道,不料仙索反被烈火燒斷。銀屏祇得急收兵,敗走入城。奏知聖上,又憂丈夫逃去,未知被人所燒害否?不一刻馮茂駕火鴉從空落下,方知妻身敗回,傷兵四千人。當時馮茂又見銀屏妻已被邪火燒傷些花容,又聞仙索被燒斷了,實不勝忿怒。復請出戰,太祖不許。祇命高、曹、張、石四將嚴守四城,預備御敵。且待金錠疾痊,協同開兵。旨意下來,馮茂夫妻祇著回寓調理火傷,按下不表。
  再說余兆見宋師敗陣,馮茂駕雲走脫,得勝帶兵而回。唐主見余道人一勝宋師,敗了矮將,想此人是宋之法士,屢與余軍師作對,且被他將法物毀的毀壞,盜的盜去,今實喜得敗他。惟有余鴻倍加喜幸,敗此矮賊,大感師弟雄才法力,正乃少雪山人之恨也。
  住語唐人喜勝賀功,到次日,余鴻見有助佐之人,復領兵丁日日來宋城營中罵戰,恨不能一刻滅卻趙宋,爭奈宋祇是閉關免戰。二妖道屢日來城攻擊,四城亦力守不出一卒。一天,有鄭印在城樓守御,聞道人罵戰猖狂,忍不住大怒,急跑大殿,請高王元帥發令出敵。太祖止之曰:“馮茂夫妻,法力亦不在御侄之下,又已敗回,御侄斷不可恃勇出馬,此妖用的邪火傷人利害。”有引鳳曰:“妖道所用南方丙丁真火,聞污穢可破解,可取犬馬血,令軍兵向火漂射灑去,必可撲滅了。”太祖聞說,姑且準行。
  高元帥發令又戒他夫妻須要小心,見機應變,不可戀戰云云。夫妻領令出城。兩軍相遇,余兆方知來將是鄭印。余兆曰:“鄭印,汝為人,不分德怨的木偶人也!吾師弟兄,祇因汝父被不情君妄殺,是至託足於南唐,不惜辛勞,置身殺戒戎馬之地,與汝父雪恨,不料仇將恩報恩將仇恨報,豈非有目無珠者?況汝非山人對手,可令劉、馮出馬,早除滅他,好待南唐成功,山人復歸修行淨土。”鄭印曰:“吾父雖然被殺,惟巨子無復仇君父之理。安容汝等借事生端,傷害生民涂炭,罪愆非輕。敢來弄脣播舌,煽惑強詞,強為他人俗事,果何益哉?且汝數百年苦煉,幾登仙藉,豈可再墮殺戒,以棄前功,敗於將成,深為可惜!即速回山,修煉以補日前妄行之愆,可以免墮落深坑魔窟。”余兆聞印一番透根徹底之言,大怒,雙劍揮來,鄭印大刀架開。少刻,余兆將寶劍祭起,一指南方,又是烈火連天,飛炮一般燒來。引鳳令眾軍士齊射犬馬穢血,高空酒去,登時烈火熄滅。鄭印一見破他烈火,即抽出打仙鞭一擲,當空打下來,打在道人左膊肩,喊聲痛殺,已打落蟾蜍獸。鄭印趕上,大刀正要砍下,余兆一驚,負痛將蟾蜍一拍,已穿入地土中去了。不一刻,在地復出,大罵:“可惱小賊,打了山人一鞭,誓不饒汝。”在腹中運氣,吐出內煉成真火一團,對宋陣捲去。此回不是犬馬穢血所能破滅,他五內煉成三昧真火,火毒以成。當時鄭印夫妻見穢血不能消熄烈火,恐被燒傷,即帶兵逃走入城,五千兵傷卻二千餘。太祖越不敢用兵,命將倍加緊守四城門。
  當日出師已將三載。有隨軍文武,內中有文臣年紀高邁者,厭日久羈於軍旅中,不覺屈屈不暢。有詩恨之曰:
  滄溟東望郁煙埋,盼捷空將老眼揩。
  討賊自慚張叔夜,治軍誰似李臨淮。
  漁鹽海島驚風鶴,卒伍山村御虎豺。
  何日盡教烽隧息,早紓宸慮慰民懷。
  此詩是內中文臣傷亂所作,行軍日久,不能如古之名:王者之師,一出而天下平服。今擒捉放縱一妖道,一道又來,正憂慮著勝敗無常,他日未知鹿死誰手。惟劉佳人疾病數天,有君保見妻疾未痊。余道人連日頻來罵戰,連敗兩陣,又增一妖道助唐,觸起心情不安,不覺長歎一聲。當時金錠病略起,病中初醒,耳邊聞丈夫嗟嘆長聲,即徐言曰:“丈夫勿因妾一時微恙,日見耽愁,此小小患疾,誰能概免?且放寬懷,祇恐憂來有傷貴體,反慮妾不安也。”當時又見公子皺眉不語,未曉因由,金錠乃多心女娘,再三細詰。當時君保本不說出,誠恐劉妻勉力出陣,後被金錠再三追詰,不得已,遂將余兆先用邪火殺敗馮茂夫妻,後用真火打退鄭印夫婦,兩次傷兵七八千,今天天討戰,要賢妻出敵,比拼高低,一一說知。金錠聽了大惱,推枕矍然而起,即要出陣。君保阻止不住,悔恨失言。祇能眼看妻身披掛,上奔帥堂,請公公高王爺發令。太祖亦以甥媳疾方未痊,不宜輕出。金錠曰:“臣甥媳承陛下聖恩,又奉主上公公命,生擒討逆,已將微軀置之度外。今敵人城外辱罵,君憂臣辱,臣甥媳豈惜此微疾之軀,受敵所辱,斷不耐煩也。”太祖也止不住,祇得下令協同各女將同出掠陣。當時余、陶、羅、艾、蕭眾女英雄,盡隨而出。
  余兆此回,各通姓名,方知金錠出陣。戰鬥一刻,余兆想來,用南方五行火,未必燒得金錠,運氣吐出三昧真火吹來。金錠口念有詞,對北方壬發真水,以法致雨淋漓,將烈火灑滅。余兆想來,利害丫頭,竟連真火也消熄了,怪不得師兄法力精奇,也難敵他,大喝:“賤丫頭敢破山人真火,看寶劍取爾。”手一拋,飛出一口寶劍起在空中,一刻間化作千千萬萬滿天叮當響振,燦燦光輝向金錠紛紛落下。眾人皆驚,金錠取出神鞭一拋,當空擋住,不知二人鬥法,何人勝負?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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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回     鬥法術大敗余兆 破唐營進取徽州



  詩曰:
  修行日久忽更弦,善惡祇爭一念遷。
  伸開毒手傷殘忍,止得垂垂獲罪天。
  當時劉金錠見余兆發出寶劍,化作滿天交加,影日響振,向他斬將下來。金錠也祭起金鞭,化作萬萬千千,鞭劍兩寶旋轉飛舞於空。半刻,金鞭將寶劍數千柄紛紛打下地中。兆一見驚怒,祇得將原劍收回。又金鞭滿天向他頂上落將下來。余兆想來此丫頭果然厲害,不若暫回城中,以免辱敗。即將蟾蜍向地中鑽下去了,唐兵四散逃回城。金錠不趕,收兵而回。太祖大喜,羨其帶病出師,為國忘身。今天一出,又退卻妖道,古今名將之魁首。又加進軍功,爵封王妃正一品夫人。金錠謝恩。高王爺對太祖曰:“敵不可縱,寇不可長。今宜乘勝大破唐營,徽州一帶可下矣。”太祖亦覺被困日久,恨不能刻日成功,早日旌旗轉換,奏凱班師,免太后汴梁盼悵。遂將旨命遍傳,大小三軍,文武盡起偕行。
  再說余兆被金錠鬥敗失利,借腳力遁回。唐主當日未知勝敗,即詰問,余兆不說出鬥法敗了,祇是含糊答應過。唐主一時捉摸不定,方欲窮詰勝敗緣由,天色已晚。先說宋邦君臣,此夜偃旗息鼓,大隊軍馬出得城來,已是酉刻。忖度此時唐人正在埋鍋晚膳之時。正好軍馬殺進,果然唐軍營中正齊用晚膳,不慮意外未備之事。一時被宋兵大隊突然沖入,透滿大營。大刀闊斧紛紛砍來,四下喊殺,喧嘩大振。走不及者,皆作無頭之鬼。五營八哨,大小三軍,三十萬之眾,有的方拿得刀槍,又上不得馬匹,四下踐踏,死者無數。殺入中軍帳,李煜正與二位妖道共桌酒闌肉飽,一時聞報,不覺醉意全消,杯箸墮地,二妖道早已遁土而奔。唐主危懼發怔,祇聞遠遠喧嘩,大喊敵兵將殺入,大呼救駕。幸得皇甫暉挺身背負了唐主,沖圍而出。薛呂大戟拒擋宋兵將,秦鳳、羅英斷後。宋兵紛紛殺尋兩妖道,遍搜不見。大隊人馬合著楊家兵,非比尋常,大軍直抵徽州。唐兵死者,屍首堆衢,殘傷十餘萬,眾將身帶重傷,偏將一眾死者無數,所遺棄刀槍馬匹甚多。
  當時唐之將兵,祇顧保了唐主,直奔至清流關外。守關主帥聞報,以兵接應,迎請唐主入關。主將姓姚名鳳,原係漢時名將姚期後裔。同護南唐,鎮守此關已久,當夜見報到,唐主被宋人破營來奔,安慰一番,即欲提兵恢復故營,又因黑夜不便,難知虛實。倘若再敗,危中加危,進退無歸了。當晚仍憂宋兵乘勝直下,以窺清流,即發令四城兵馬準備守關之具,以防守之。
  是夜宋主帥督兵長驅直進。眾將協力,大殺唐之將兵,正連夜窮追。高帥以窮兵勿逼趕,鳴金運回唐所失馬匹輜重。入城,時已天明亮了。祇有唐主安頓在清流關,眾將查點掩埋敗死將兵十多萬,被殺傷者無數,方見兩道遁回,唐主好生不悅曰:“孤因一時不度德量力,至與趙宋為仇,又將眾武臣雄勇,以至數十萬精兵盡喪,日費斗金。不料今日眾人是個冰山難依倚,若即如昨夜一敗,強寇方張,各圖自免,不顧孤身,平日所說,個個是忠勇,人人是義膽,不知化歸何有?若非薛、皇、秦、羅四將奮不顧身,身創重傷,保孤沖圍而出,早已死於亂軍中矣,斷不能與二位相見。以此觀之,我南唐終於不濟,不若及早投降趙宋。二位高仙亦即請回山修煉,異日丹成,或能福及於孤國也。”鴻、兆聽唐主譏諷,語塞了一刻。同言曰:“吾主戲言反甚於惡罵,令山人當受不起。今雖一敗,不至於國破邦亡。惟山人上體天心,又承師命,一向戒殺,不傷宋將一人。今宋人反窺吾不備,不是明來交鋒對壘,瞷課吾埋鍋晚膳,一更之初,不意殺來,那人預備?傷我兵十餘萬,裨將百十員,好生狠毒。今既他不仁,我何須重義,已是計窮力竭之時,顧不得好生之德也!何難刻日滅殺宋人?但須我主勿要生退怯心,包得六龍終御,先業重光。”薛呂、皇甫暉亦以軍師初捉下宋將時不肯殺害,至有今日之敗。此後若肯任殺,何愁宋人不退敗乎?況吾國中尚有雄兵三十萬多,猛將不少,望吾主不可以再敗,便爾君臣離散,受制於他人。倘宋君不納,求為一縣令不可得,祇還憂性命難保。當日唐主聽了二臣之言,改容色霽,故至令兩道人復施毒謀。正乃宋之君臣災殃未滿,殺運未完也。余兆實深恨宋人敗辱,被唐主奚落一番,心中念忿。對余鴻說:“有一法物,管教宋之君臣數十萬之眾,不出五十天,皆登鬼錄,不算弟之功能。”余鴻聽說大悅曰:“祇由師弟大展雄才,用來傷陷了宋之君臣,成功後,一同回山,上復師尊。是吾等奉命下山,未必吾師深責怪。”
  住語師弟兄設計。再說宋太祖依高王乘夜大破南唐營,襲取了徽州府城,太祖深喜,記了眾將士軍功。所恨者御弟在汴梁城署位,好不坐享安然,不少念吾君臣苦困於壽州,日夕擔驚,既不添兵,又不送餉。實慮及所需之糧草有限,歲月遷延,未曉何時平服南唐?但糧食乃軍中第一要務。當日宋太祖見劉金錠身體平寧如故,可以押制妖道。即點差馮茂奔回汴京,催解軍糧三十萬。又可令馮茂回見彼母親,以安慰失離日久,是孝道當然也。他妻艾女亦請旨偕行,回見家姑,並順道回省父親。臨歸壽州之時,父親染了一病,心懸兩地不安,亦要歸家看視如何。太祖準奏,曰:“亦是一點孝親之心,理當如此,但路途上汝夫妻須小心,糧餉乃至重大事。”當日夫妻領旨,拜辭而去。後來馮茂男女回歸見母,安慰老母親。艾女回家視嚴父,仍然拜別,領旨解糧回壽州。一路平安,也無傍筆交代。
  再說壽州城,此日適值宋太祖萬壽之日,高王爺率同大小文武之眾合奏上:“雖在軍中,然聖誕芳辰,躋堂介壽稱觴之禮,豈可廢缺,正盡眾臣子一點恪敬之心。”當日宋太祖祇因軍旅事煩,諸事皆忘記了。即己之生辰不及記著,今見高王率同文武大小臣將上殿,要行稱觴拜獻之禮,方始記著此日是己生辰。微笑曰:“朕非眾卿言,已忘記了。但今困於軍伍場中,乃君臣臥薪嘗膽之日,累及文武眾卿大小三軍別母拋妻,朕有何心復謀醉飽,免費諸卿誠心愛主。”高王、軍師等皆曰:“陛下念及臣等之勞,正見聖德淵深,王恩浩大。然陛下乃普天之下臣民大父母,今值萬壽無疆之慶,千秋共祝,近者稱觴,乃人臣重禮,安敢因羈戎馬之地廢之?眾臣之心不安也!況今又值徽州大勝,正藉陛下洪福,臣等得以安心上壽。今李煜大敗,亡命遠奔,星夜走險,僅以身免。雖然倚著兩個妖道,諒唐主自此心寒,無容多慮,可見邪不勝正,天心不附。且待糧草一回來,再進兵,目睹江南指日可下了。我主暫且開聖懷,允準臣等所奏,得以獻沈少盡臣等恪恭之心。”太祖聞奏,龍顏霽悅,允受群臣慶祝稱觴。
  此日大開御庖廚,大排筵宴,山珍海味豐繁,玉液瓊漿陳列。自文武大臣一眾,下至六軍五營八哨兵丁,皆沾領御宴賜頒,各各喜歡喧鬧。當日君臣樂敘暢飲於帥堂,頌鹿鳴,歌天佑,銘皇恩於煌煌。當此上下皆忘卻身在戎馬之間,疆場之地,賡歌拜和的交酬,不覺酣飲暢然,君臣將士玉山傾側,自辰時至入酉刻。各司共事撤去御筵,此夜各文武皆已酩酊了,比不得前每夜嚴戒巡查謹守。正值事有湊巧,適值此夜余兆要設計殘害,一刻生災,未知宋人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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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回     下砂余兆肆凶 到軍糧馮茂急救



  詩曰:
  妖道逆天開殺戒,至教宋士盡臨,
  自有高仙頻解厄,砂毒物豈能傷。
  住語宋城中夜宴,君臣歡敘。再說唐城中,兆、鴻定下毒計,要殘害盡宋之君臣及大小三軍。當晚萌此惡念頭,於近三更後,余兆身帶著一根隱身草,此草生在蓬萊島中最絕頂之處,不結花,其長僅四五寸,形似菲菜。其葉圓,其莖紅,倘凡人帶在身中,往來出入眾人不見其形影,以此亦是一寶貝仙草,但長植於蓬萊,那有凡俗人得知。是夜余兆藏於懷中,一隱形跑入壽州城內。祇見一眾守城兵個個酒氣醺醺,有的頭垂目合,又俯望帥堂中的燈光明亮,諸文武所寓,有醒有睡的。知是宋人此夜為酒所困,更易於施為也。遂暗中取出黑小旗四枝,口中咒念真言,一刻間,有四城土地到來,打拱曰:“法師有何法旨差遣?”余兆吩咐:“將四面法旗,分布壽州城四門,日夜看守,要掩著凡人眼目,不許擅拔。”眾土地領法旨去訖。又念咒一番,一陣陰風颯颯切切,悲聲呼響,敕來一班野鬼冤魂,有戰死疆場者無數。余兆吩咐眾鬼亡魂:“今交毒物一種於汝,此名瘟砂,可在壽州城近宋紮營之所,不分內外,凡有河井即有水之處,即要將此砂放下,不許少有遺漏,成功之日,許汝等一眾鬼魂著汝弄地頭超生。”諸鬼魂又領了法旨去訖。果然將瘟砂於城中有水之處遍放下毒。余兆見砂完布盡,一駕上雲頭,黑夜回歸清流關中,收回隱身草,將此布置行為說知余鴻。余鴻曰:“師弟有此毒寶,何憂宋人不一網打盡。”語畢,喜悅揚揚,祇候著成功。
  又說明,南唐祇得兩江之地,租稅雖多,地土雖饒稔,但自用兵以來,一動輒數十萬,月中軍餉太重,日費千金。多了兩位法師,日日群臣賜宴,用度之奢,比宋加倍。況自五代變亂之末,民業凋零,禾稻失時,耕植甚少,實乃莊種者少,飲食者多。雖欲倍加抽徵,奈各民室家懸罄,自然倉庫空虛並無陳積。當日軍中水薪告竭,唐主憂懼。想來,無糧不聚,祇得命文武官員於各府州縣四路催徵,惟空倉廒者十之七八,即雙龍鎮固為其國中總聚之所,不意一天被宋將差人燒焚得七零八落,並加乏竭了。唐主無奈,祇得將內帑所蓄積發出數十萬白金,以充軍餉。當其時,鴻、兆弟兄兩人已經毒了宋之君臣大小三軍之眾,不出五十天,人人腹脹而死,一一奏知。唐主看來,值此軍需不足糧食乏困,何暇有心與他師弟兄施為答話,半晌徐言曰:“今雖蒙兩位法師許以盡滅宋人雪恥,正思肉食未能,此身已先填溝壑,當此飢謹乏糧,軍用不足,怎能與宋爭衡,今免卻二位費心,功勞枉用也!”余兆曰:“山人昨夜親往壽州城,施放毒物,要宋之君臣一網打盡,過不得四十九天,人人腹脹而死。祇勞我主勉力撐持,五旬之內,那時御登九五,一統江山,何愁國用不敷。”
  祇有唐主見余鴻說出屢誓殺害宋人易如折枝反掌,及至將成功,又即瓦解,此後說出天花墜,心中那裏準信。無心與二人駁論,見彼喋喋多言成功,祇得半譏半誚,答之曰:“若等待得五十天之內,孤看此乏糧之軍,皆為餓殍之鬼,又何暇計及宋人之死與生?”余兆見唐主不入耳,又嫌日久之意,是功所難成。為此又再啟:“我主既難等候多天,狐疑五旬之內為久,且近此十天之內,山人包將大宋君臣首級獻上,方見山人手段。”唐主聞言尚且疑多信少,祇得點頭默待,看彼再行投施。
  又說明宋之君臣雖去恭祝天子稱觴,酒巡過多,余兆又云,宋之君臣因酒所困失計,少於提防,易於施為。但余兆、余鴻均從師修煉學道,其時將已千年之久,不日證果仙班,豈有隱形五遁不全者?即宋之君臣不祝慶被酒,亦被余兆所毒算了。總之宋君臣當有此災,三年困頓未消滿耳。
  又言宋太祖自從差點馮茂夫妻催取各路糧餉,去後十餘天。但馮茂夫妻是法門高弟,一刻駕雲四路催趲,迅速而到。先言宋城中,被妖道故下此毒砂,近營泉水遍下,想水火兩者頃刻難離不得,飲食了數天,數十萬眾食下不覺。數日之後,自宋君以至城內兵丁,腹中漸似雷鳴響的一般,又腹腫痛脹。初三四天,猶意是食中所滯隔,不甚介懷,又至三天,膨脹如孕婦一般,飲食不下,且不分九王、八侯、大小文武、兵丁皆染此奇症。祇有劉、郁、蕭、陶、余五女將皆有半仙之體,又得各聖母靈丹保命,不至大疾傳染。祇是詫異推猜,已見諸君文武情形,料然中毒,究不知被余兆所為,下此瘟砂,以至此毒歸聚五心。即除五女須有靈丹保命,毒不攻五心外,然皆臥藉不安,亦艱於履步。心下雖然明白,惟有殮手待弊而已。日甚一日,滿城中皆作睡臥慵夫。今幸馮茂夫妻趕急於國務,催速軍糧。不滿二十天,已催齊三十萬軍糧解到壽州城,已近黃昏時候,即要叩關而入。祇大呼城下,並無一卒,旌幡不舉,即駭然疑惑。馮茂即著艾氏妻押守糧餉,軍馬駐於外城。他駕上火鴉飛入城裏,看其緣由,且慢開城門。豈料一落下帥堂中,一見太祖及高王、軍師文武等,如癡如醉,或睡或倚床。問之,祇搖頭,不能出語。手復指口,將腹肚中一摩。馮茂祇將太祖御袍一掀起,祇見腹大高如盆覆。高王、軍師、父親各文武皆同此症,形模一般。茂當時不勝駭異驚慌,想各人像著木偶一般,口不能言。忙速開關,接應著妻艾氏,將糧餉安頓,命軍士收歸倉廒。夫妻商議,怎生救解,銀屏曰:“細察一眾情形異症,似食中毒物一般,且往劉、蕭、郁姐姐房中一看何如?”
  再說,劉金錠、引鳳、生香皆得聖母靈丹調服,此症方除,後一兩天,方得略起,不敢飲食內城井泉。艾氏夫妻進來,五人相見。金錠等曰:“前八九天獻祝聖壽,食了酒筵,眾人皆成此疾,料必被妖道所算。吾姊妹三人今初起來,全仗汝夫妻之力,探察分明,方得有救。最要者,入城運糧軍兵及汝夫妻,不可食城中河井之泉。且看四城門,子午方位,有無插下旌幡,即要拔去。”馮茂夫妻聞說復驚,即辭出至城樓。茂將目一揉,口念咒,果見四城垛有土地把守將黑小旗幡。茂遂大喝:“卑劣毛神,敢插此妖旗,以害聖天子、諸星主大臣,罪該萬死。”土神被罵曰:“非關小神之罪,乃奉余仙師靈符差遣,不得不遵看守。”馮茂喝令拔起,土神諾諾連聲,拔除退去。又見無數冤鬼野魂不下百十萬,看守各處城河、井泉、濠溝,遂詰詢之,眾鬼魂皆告:“上奉著余仙師下毒砂,以陷宋人,不日成功,要超生我眾冤魂美土。”馮茂聽此長嗟一聲,喝令散去:“不可依從妖道邪行,復取罪戾,以至永墮沉淪,不得超生也。勿為所誤,以困真命之君,更加罪咎。”眾鬼聞茂吩咐正言,呼哭一聲盡皆散去。
  馮茂回來與艾妻酌議要設救眾人,銀屏言曰:“曾聞聖母所說此毒砂乃山中毒氣所聚,埋燒封各毒草,將其與土砂炒煉拌勻,其砂盡吮其毒氣。而今落在井河中,服食者七七四十九天膨脹而死。聖母又言過,倘中其毒,汝師黃花山黃仙師處自有仙草,可解救也。可即速往求來,以救君臣一眾。”馮茂聞言,依其指點,正要架上火鴉而起,忽見腰下寶劍無故自鳴,拔出鞘響動。馮茂遽止。艾氏詰問其不往之故。馮茂曰:“吾且慢往,今夕定必唐人來劫掠吾城也。”不知馮茂怎知唐人來襲劫?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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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回     畏行險唐將辭勞 欺強敵余兆出醜



  詩曰:
  強將人事枉施強,豈意君臣壽命長。
  獨惜世唐程老將,翻身城下見閻王。
  當下馮茂見妻詰詢他止步不往之故,茂即曰:“賢妻有所未知,吾初下山之日,師尊有言吩咐,付贈龍阿劍一口,乃爐中煉鋼鐵一百八十年,露天於日月五星一百八十年,吸雲飧霧已久,其名喚作知來劍。凡將動著殺機,此劍必先自鳴出鞘,或敵人來投殺,或往殺敵人。今應驗,又道:“唐妖道作弄此術,祇憂夜來劫殺也。”艾氏聞言,亦著急曰:“既如此,丈夫今夕不可離城而去,且協同守御孤城,用智退賊,方保無虞,再明日抽身。”馮茂以為然。
  原來此夜,真乃滿城君臣性命所關。宋太祖以及諸將士,皆乃上天列宿,應運臨凡,豈容妖道一天陷害盡。即馮茂有此寶劍應兆,是難災得遇救星。閑言少敘,此夜夫妻分守,尚有解糧五千兵丁,可以應用。暫且登城守備,以觀變動,是可隨機應敵。
  原來南唐祇因軍餉困乏,故天天催著余兆,不要等候四十九天,以除陷宋之君臣。余兆知宋男女將內有術士不少,實候足四十九天,待他君臣人人命盡,然後入城開刀,易以為力。今被唐主追催不過,祇得於半月之內,強為承應入城了決他君臣。當時心下忖思,下了瘟砂已十二天,必然人人腹脹抱病難起,即有能起者,亦斷難披掛對敵,亦稍可入城了決彼君臣。豈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適遇馮茂夫妻解餉而回,余兆怎得知?正料想不到也。
  次日食過夜膳,忽傳令報鼓,於下排班俟候。諸將不解其意,但見是他國師呼喚,豈得不遵?眾將忙上盔披掛,皆立等所發令。余兆即拔令,喚程飛虎統兵三千,從壽州南門抄上。又令林文豹亦統兵三千,從東門扒上,一下城時,各各尋搜宋天子文武官員百十人削首,病兵不必殺。大開城門,吾兵天明即到,不得有違。程、林二將吐舌搖頭,共辭曰:“往者明陣對敵,豈有畏懼!今三千豈能有濟?況宋之雄兵數十萬,猛將甚多,黑夜中豈無巡邏軍兵,越境扒城,非輕易事。他在城上我在下,守軍一叫喊,石灰滾木齊下,四城兵包裹堅固,此去實送死耳。“明爭明戰雖殺身喪命,亦所甘心,今一旦蹈險取亡,此段功勞自願讓與別人,我等誠不敢枉死,以誤國家大事。”余兆曰:“二位將軍有所未知也,難怪爾們。但山人算得壽州城裏將士人人受病,難以舉動得刀槍相戰,故用些少人馬,與二位將軍扒城進登,頗不費力,隨意殺卻宋人,決然無礙。爾獨不看十餘天,並無一宋將前來挑戰?況山人昨夜已親往壽州城窺探於外,果然旌旗不整,巡守寂然,更無出沒煙火。可知他城裏君臣皆乃僵屍一般,何須畏怯?”二將又曰:“雖則國師法力之高,但兵法上不厭詐也。宋太祖乃十八年馬上主,能征慣戰之君,勇略俱全,手下將士然皆英雄偉傑,謀士、法士萃於一邦。今若此偃旗息鼓,安知非誘敵之良謀乎?我二人死了不足惜,但長敵人之志,反笑軍師為人所愚也。”
  余兆見二將不知他用此毒砂陷倒宋人,若欲親往,又礙著親手開殺戒,有壞仙規,此殺戮祇可令別人做的,是將殺罪移在凡俗人耳。今見程、林二將畏怯不行,不免用今賭賽法,可勉他往了。又喚:“二位將軍,此去果無宋兵阻拒,祇勞雲梯一駕,便可進城,任你施為,倘仍不準信,山人與爾自願立下輸贏斷約。”原來當日程、林是個烈性英雄,平日心中倒有七八分輕薄道教,一味專恃符咒,迥非正道之人。奈何唐主被他唆惑,當日又未曾疏上逐客之書,祇欲湊此,他為不順,便要斥逐一個無顏面羞去之。況所為總將成功又失敗,未見一者成功。今又邀此奇功,不勞多兵,不折一矢,坐享安樂,便令強宋受斃,二將準料他辦不來。今得其願賭甘罰,祇得允行。初議以顱頭相博,有唐主曰:“以事無中主,必有一虧,彼此豈可自相矛盾,有傷性命?非自裨益,於國又有殞也。”遂從中議以賭三千金,更要輸者跪獻罰酒三盅,保今贏者坐飲。程、林二將祇得勉從,各寫下斷約,押上花記,互交字跡,各為執據。
  其時晚膳後,將交二鼓,二將各帶兵三千,出城而去。是夜中旬,星月交輝,清光萬里,不用火把,靜悄悄,恰似偷劫夜營光景。來至壽州城,時候三更,但此城是從清流關逆向者,祇有東南兩門可入。余軍師原命二將一齊登城,東南各扒上。原來程、林算計不行,倘若一齊扒上,一時中計,便無人救應。不若一枝人馬扒城,一枝人馬在下面提防。若是軍師所說非謬,俾先登城者下去開城門,後隊兵接繼入城。不料二將聲高夜靜,順風易聞。程、林之謀為語,被城上馮茂盡聽分明,祇暗中預備他扒上城時發手。當時程、林二人議定,程飛虎先登上,三千兵丁架起雲梯,程老將奮力一躍,疾捷而登。剛上到城隅垛口,立足方定,早被馮茂發鐵尺盡力打去,將程飛虎足脛骨打折,喊聲痛如轟雷,翻身墜跌於城下,破額腦而死。可憐一位老將軍,竟作綠珠存節,墜樓粉身。有林文豹在下面,初時不知,祇道他立足不穩,不知被宋將暗算。急奔扶救,忽被城上弓矢巨石齊下,打落如雨,兵死過半,又懼城中有兵殺出。林文豹見失手,急喝兵逃走,耳畔猶聽城上曰:“不識兵機,枉來送命。我主帥特令偃旗息鼓,引鴻、兆二妖道到來納命,故命我馮爺在此等候多時,不料他被別人替死,走脫妖道可恨。”當時林文豹遠遠聞此言,豈敢回頭,祇顧跑走,祇乘著月光急奔,猶恐城上從後射貫腦額。
  無奈奔回城中,已是四更天,文豹祇見余兆尚在秉燭觀書,以候二將回關報捷。旋見林文豹穿了隻履回來,正見軍師埋怨道:“白將程老將軍送了性命,且城上人殺他不是別人,妙在又是馮茂。”余兆初時猶意文豹畏罰假哄著,又詢及敗殘兵,方知是真。余兆不禁失聲,氣死在地。余鴻一見大驚,急呼喊救,越時方蘇。翌日親到唐主駕前待罪,唐主君臣原畏他是個術士,祇可心裏埋怨,口中還是敢怒不敢言。有唐主亦諒其本心無他,亦是為著國家之事,是至不言訟罰。又有余鴻在旁言:“師弟一聞兵敗,程將軍一死,登時一氣倒地。越刻始蘇。”唐主不究,祇得追贈程飛虎死節,恤其妻兒,以慰人心而已。然馮茂所為,果然余兆不知。自此心下更畏此矮徒,想必砂初下時,莫非早被看破!立時將解此毒,故他將計就計,至累吾一場出醜?真乃事難逆睹。此仇恨有海般深,當著眾文武羞慚不過,與此矮賊誓不兩立。此後即有所謀,再不敢誇張於前,必須踏穩地腳,方可向人前施法,免至效著強言誇張,反遭磨折於目前。此話是余兆自言自語的,說來也不煩敘,但害人足以自害,是千古龜鑒,大抵如斯,豈是奇聞?
  但此夜馮茂用智殺退了唐將兵,諒妖道君臣喪膽,決不敢再來驚擾。吩咐艾妻小心把守四城。艾氏領諾。馮茂即駕上火鴉,不一刻已到了黃花洞。進內參謁過師尊,先問候過起居,盡門生之禮,後將出運糧回,不料宋主君臣概染此病狀告稟,求請搭救。黃仙師曰:“余兆計陷,無非用此瘟蠱毒耳。原可以藥味而痊,但中毒已半月,計日已深,且數十萬多人皆被毒,何有許多藥餌濟調?賢徒未來,為師早知矣。曾向南海慈悲借備得一楊柳枝,可攜回調疾。”不知馮茂回城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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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回     宋太祖悔縱妖道 劉佳人智賺旁門



  詩曰:
  奸邪肆凶受天收,左道陰圖豈遂謀?
  此日殺身閑底事,千年力煉一時休。
  當時黃石公將楊柳枝付與馮茂,帶回城中:“凡有君臣中毒,大小三軍,將井泉、河水放楊枝一洗,拿起楊枝,取井泉一缸,將楊枝水對眾人一灑,受疾之人即刻蘇醒,其腹脹立消而痊,井河之水一經楊柳枝浸洗,毒氣盡解,不妨再飲食矣。”馮茂聞師言大悅拜謝。領了楊柳,一刻,火鴉飛駕回城,已是日午當中了。見妻備言師教設用,馮茂取出大士楊枝,夫妻急如教法施去,果然一眾如夢方醒,人人大瀉泄,其便黃黑不等,悉屬腥穢異常。自太祖眾文武,大小三軍,一朝復寧如舊,方能飲食,漸長精體強健。獨有石宏、史圭二將年紀衰邁,肺腑虛弱,正氣敵邪不住,不覺毒入膏盲。況前番曾被余鴻迷禁多時,兩重受害,此日竟嗚呼哀哉了。須則大限所終,亦因妖道作弄而死。有太祖哀之,見二功臣沒於王事,隨即著軍中暫以王禮收殮下,待等班師之日,運柩回京,再行加恩旌表。此是後話不提。
  但諸臣遭著妖毒,雖然感激馮茂求師搭救。有等立刻感謝之,有等不平而怨讒言,昨日擒捉下余鴻,他偏主君不殺放脫,至有今日反被他下毒之害。然當時眾文武不分得是鴻或兆所害。即太祖見此死亡史石二將,心亦不悅馮茂勸他將余鴻放脫。馮茂也覺其意,即奏曰:“臣非有心左袒護於妖道,即殺之亦匪難,但恐殺卻,日後反勞聖慮耳。”原來馮茂此言乃是依師吩咐妙旨。倘一時殺卻鴻等,必然惹出他師赤眉祖來,以至倍加擾吵,故宋太祖那裏盡曉原由?但知劉金錠等可制得他,特託論之:“凡以後諸將,但將兩妖道得擒獲下,即刻收誅首惡,斷不姑饒。”金錠及眾術將,皆稱領旨。祇因太祖見妖道用此瘟砂,險將君臣大小數十萬人性命一時盡滅。倘此妖道常在,又生別謀,我等憂無遺類矣,故安得不欲先降除兩妖?
  當日劉金錠自思,聖上天恩浩大,比別臣不同,一門國戚顯貴。今因上慮不安,他是個女中豪傑,一心忠義,奮不顧身的女將軍,次早膳後刻,且帶領一班女兵,又領了高王兵一萬二千五百精兵,殺往清流關發送,直抵城外討戰。唐守城兵入報,當日程老將軍一死,不獨唐主驚懼失色,即兩道人亦見本領用盡,無別法可施。但為唐主之膽,余鴻素日擔承拒敵宋人手段,豈得當時推委?效得虎頭蛇尾技倆,即好歹亦要硬著出陣。余鴻想來此番倘果敵不過宋人法術,然即回山,若請得師父到來,那憂金錠眾法士不收除的。心雖怯忖,而於唐主駕前也裝著色厲內荏。有唐主問及軍師曰:“今宋法女金錠討戰,可出敵否?”余鴻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山人久煉仙山,豈及不得這丫頭不成?”即帶領一萬五千兵,辭唐主飛拍虎力而出。
  有劉金錠正在督兵討戰間,祇聞城中炮響一聲,沖出一旗軍馬,遠遠又見余鴻出陣,即勒馬以待。見他對近,以馬鞭指定余鴻罵曰:“爾這野道,是屢敗無能者,再有何面與人主強苦支持,凡心不改,又暗下瘟砂。今爾師赤眉老祖惡疾爾不法,不皈依旨命,有玷其門牆。昨天已命人前來與我主講和,且不日即別差道人來拿爾,抑或親身下山,捉回定罪,打爾下酆都,永不超渡。看爾不久還來見陣否?爾不要迷而不悟,禍不遠矣。奴不與爾角較,且待不日老祖來收拾爾。且回城等候,令別將出馬,免來混攪。”但金錠非真知他師怒惱余鴻,不過一番權詞,以嚇唬之,看余鴻怎生顏色,然後設計擒獲他,方不費力。
  豈期事有湊巧,原赤眉老祖乃上界首仙,得道數千秋,正是萬載不朽金軀,有天地即有此高仙也。自能知過去未來,久明趙乃赤帝臨凡,接李唐當興應運之主。是奉上蒼下凡,為四海蒼生之瞻仰。然因一日酒色昏迷,不思鄭恩是一粗鹵直率狂徒,初結義時手足相待,素知其品質鹵直,並無一點詐偽之心,粗鹵率性是難改化。今因一執怒殺害,未免君之無情,傷害手足之臣,忍心也,是至赤眉仙責罰,困苦他三載未之為過。但恨余鴻原奉師命,本不為怪,先依師命擒下宋將王侯數十名不許加害,是依師命,順天而行,後因宋來了法門之士多人,仍要狠鬥,傷殘眾兵不下百十萬生靈,怪不得赤眉也惱其不依訓旨,預他脫屍於凡。劉金錠陣上言來赤眉師有法牒來捉拿他,不過度理而言,以恐嚇之耳。不意符合著余兆前昔下山初言,是師父命彼來南唐拘押回山治罪,與此言暗合。當此余鴻深信之。況昨天余兆放此瘟,並無一人知覺,今見劉金錠一一說出,似乎真係師父親臨凡土。指點明救解,至令余兆失手的。當日在陣上聽得似醉如癡,呆呆不語,無心戀戰,不揮兵、不舉杖,祇喝令一萬五千兵跑走,回清流關而去。
  有金錠見余鴻不戰帶兵去了,亦不追趕,祇恐枉傷軍兵之無罪者,是體上天以嗜殺戮為戒。原是劉佳人存其戒殺之德,為將者不可不效之,勿蹈著秦之白起、楚之項羽,坑戮慘忍,非上天好生之德,後二人皆不得善終。
  當日余鴻帶兵回入內城,對唐主曰:“劉金錠與山人未曾對壘,兩相罷兵。但觀大宋亦因糧餉不繼,亦無心於江南土地,不日班師。千歲不須憂慮也!但宋人若再逞強時,山人定必回仙島,啟達師尊赤眉老祖下山,不吝三山、五岳、九州十島、十八洞神仙、諸天佛祖也不干礙了。願我主放心。”當日在唐主見屢敗陣,料必不能力拒趙宋,略有翻悔之意,暫爾承允余鴻之言。又曰:“待寡人明日與眾臣酌議,看怎的處置。軍師過勞了,請回帳後安歇可也。”余鴻聽罷,即辭過唐主,來至後堂見余兆,師弟兄要酌量一個善後的方法。但余兆亦修道有年,原知余鴻雖奉師命下山困宋,但迷亂好勝之心,已墮入邪魔之障。昨言師父有旨,捉拿他回山,亦恐嚇之免其墮落凡俗,盡廢前功之意。倘再妄殺戮,祇自己一身也難保,誠恐師父果來深責,也難免罪莫大。仍悔恨著當初被余鴻哄唆下山,悔恨已不及。又不能私自一人脫身去,仍念他一旦浼求己下山,是師弟兄之情,日後不好相見。故今余鴻亦弄得余兆進退兩難,祇一心懼怯師父下凡,一同拘押回山,定罪深責,打落輪回,可悲憫也。今見余鴻到來與他酌議退宋安唐,又說出劉金錠恐唬之詞,言昨天師父親到宋城,著令宋君與唐講和,又言師要差人來拘押我們回山。據這丫頭如此言來,但未知果的確否?當時余兆聽了鴻言,也覺心驚,緣何用此瘟砂不驗,莫非果然師父臨凡,破我設施?如此危矣。心下躊躇不安,又不對余鴻實說。也不強辨金錠陣上之言,是真是假,聊且安慰余鴻不須憂慮。師父斷不親臨凡土,但我弟兄既不能勝宋,且見機以脫身為上。
  住語余兆弟兄私論之言,且言金錠收兵回城,眾兵無話,祇眾將問及余鴻不戰心虛,何故不追獲他。金錠言:“鴻多能變遁,豈易即擒,今道著彼虛心病,明日易於擒拿了。”眾將聽言,尚不準信。當晚金錠喚四婢,令春桃受符咒,化成赤眉。三婢化作仙僮,至清流關,尋覓著余鴻言道:“昨天黃仙師、陳摶祖、聖母,會見吾師,言汝先依師後違,皆開殺戒茹葷酒,玷辱師門,特差弟來拘回山,且出見師面。”不知余肯見否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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