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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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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東隅逸士]宋太祖趙匡胤之飛龍全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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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1 11:54:39 |只看該作者
第99回     冒赤眉余鴻授首 倚師長余兆逃生



  詩曰:
  訂交刎頸信平生,妖道淒然感舊盟,
  不避虎狼枕屍哭,羨乎同學見深情。
  當時余鴻欲不出見師尊,又憂獲罪益深,無所措辭,更難免赦,反不如出去見師,辯明進退兩難之意,或得老祖念著師徒之情,宥赦逆命之罪,也未可知。當日余鴻於眾唐人尚搪塞數語,仍不敢張揚,實實認真以至出醜,祇得跟隨了那位夏蓮化身的假道僮出城來見師尊。此時春桃假師,裝成怒容惱目,切責一番,余鴻垂頭喪氣,不敢仰視。徐徐方敢低聲言曰:“愚徒今之下山,原奉師尊所命,非徒貪戀著俗凡富貴也。”赤眉祖曰:“為師祇命汝將赤帝困苦他一番,未嘗令汝妄開殺戒,傷陷多兵,屢施毒謀,有壞修仙入道之心,還不記下山為師吩咐之言。倘果有未妥,亦當早回仙島稟知,不得妄作逆行,以至失卻許多法物,罪大非輕,斷難寬赦。”余鴻猶強辯駁。赤眉怒曰:“不守清規,玷辱吾仙范,非吾徒也。”即喝令三個仙僮,取出捆仙索綁紮起。余鴻見所言皆確,不敢多抗,惟有懇求寬赦,師尊念著師徒面情,大開羅網。原來余鴻師法寶皆被馮茂盜去,又毀壞了。金錠盡對四婢說知,故教春桃一並說的確話,切責之。
  當時春桃見鴻皆中計,不能辨他是假師,暗喜。見縛綁下恐憂彼遁脫去,又將小姐付下鎮壓一符,結於他髮巾上。此符若貼結在人身頭上,任爾五遁俱全,斷不能再遁,善變化亦不能變化。原算聖母之鎮壓符,為仙第一有用之靈妙也。故金錠早付之四婢,知余鴻有百般變化,善於五遁,是先定此妙算。當下余鴻被綁,忙中一想,方念著自己雖然有罪過,師父未必下此毒手。何故又將靈符來鎮拘我,毫不容情求赦,亦見奇的。但他以我為仇,要將吾性命收除,便不以我為師徒之誼,我又何以師長視之?今正死生交界,不遁走更待何時?默念真言,將身一縱,見繩索全牢不脫解,方悟鎮壓符利害,當時又驚又惱。
  有春桃祇憂久留唐城,有救兵追來反要費力,登時喝令假仙僮,速速拘押去,三婢會意,協同女兵急推押向壽州城而去。有余鴻見仙僮與師父不是將己帶回金鰲仙島,反向壽州跑趕路途而行,實是忿怒。想來難獨是這老烏龜還將我為進見之禮,解我往宋營表功獻俘不成?當此不能遁去,不能變化,怒上心來,不禁大呼:“徒弟既有大罪,帶回金鰲洞中,千刀萬段,可以身往,若念函杖親情,半生納履,止圖一隻俗富,以博人主其心,將我解往仇家,死不瞑目。”祇有假師僮絕不回答,祇顧將他一程押推。余鴻大惱:“赤眉何得一時反目,竟至於此,今生縱不能復此仇,來世定必冤冤相報。”語未完,行程急趕,已到壽州,一入關時,假赤眉假仙僮少不免復還本來面目,將余鴻獻上請繳令。當時余鴻看出此情形,方知中計,但無可如何,欲逃遁不得。大罵:“一班淫婢,下此毒手,敢冒瀆吾師尊。山人雖一死,吾師若聞知,不憂爾宋君臣有安席之日。”
  當時劉金錠心裏須知,殺卻了余鴻,定然惹出他師尊之禍。但一赦脫,凡心不改,仍要逆行傷生,是縱殺兩難之慮。但想馮茂擒一次,縱一次,今捉回即再欲放脫,此回亦恐眾將兵不允,心不服也。不免暫且先除卻目前之禍根,以待將來理論。湊著太祖已知復拿回余鴻,又想,南唐逞志爭雄者,皆藉此妖道之力,若將他除滅了,實乃剪卻李煜羽翼,然後江南次第平覆。當日劉金錠奉著君命,不得不遵,即刻遂將余鴻押至金殿,聖主發落行刑。原者,宋之君臣,那裏曉得後有赤眉不忿執責之患?皆謂除卻余鴻,去卻南唐腹心之患。最切恨是當初被落魂鑼迷拿收禁的十三將。今又復擒回,怒上倍加,正記起昨擒復縱之惱,眾將怒目睜睜。余鴻一押至帥堂,尚口出不遜之言,上座武將倍怒,高元帥怒甚,一拍喝:“刀斧手,推出轅門外斬首!”不想去一刻,入報,言數次斬殺余鴻不得。刀砍殺去,反將刀口打崩;火光迸出,劊子手反跌仆下,今一連十餘人斬殺不得。特來稟知,如何誅戮?太祖高王眾將駭異,不知妖道用著甚麼法術,不能行刑?如之奈何?有劉金錠曰:“此妖道有異術,寄鋼金於頭顱項中,是至刀斧不能傷。且待臣甥媳請寶貝剪除之。”當下金錠出至法場,將懷中小葫蘆揭去蓋,口念咒言,祇見白光兩道沖出,如雙剪一般飛至余鴻跟前,祇見頭顱落地,鮮血淋漓,可憐一隻北山鴻雁,修煉將近千年,又得金鰲島赤眉祖許多化雨栽培,將證大羅仙班之列,不料此日奉師命下山,不依訓旨,強為強作,逆天佐偽滅真,傷害百萬生靈,未嘗無罪,後仍戀著凡俗榮華,忿心不滅,不肯回山收心,以至墮落淫魔塵障,倉卒罹凶,亦覺可憫。
  有余兆,此日祇道真師尊親來拿他回山,已是憂心惶恐畏懼,又不知師父怪責吾離山助他否?故一時不敢出城見師,想著師兄的勸諫。今見等候了半天之久,仍不見余鴻回轉,心中大加疑惑不安。復將隱身草藏在懷中,將身遁至壽州城裏,打聽消息。從帥堂地道出現,他有隱身草,眾將兵自然隱形不見,便得一路遍尋內外,一來至法場中,祇見已將余鴻的首級高懸號令,余兆想來可惜數百年道行,流下淚來,正是:
  鐵硯共磨趨步日,白衣猶缺送行時。
  當時余兆一見,同道余鴻身首異處,乃頭高張,殘屍橫野,一時友愛之情,難免不覺紛紛下淚。即於月光之下,枕屍放聲痛哭。不料身中隱身草卻被鴻屍穢血所觸,已成無用之物,已不靈驗了,自現出原體。余兆亦不及知之,早被宋之巡邏兵,一聞法場有哭泣之聲,看近月光下,乃見一道家裝扮。分頭暗報,四面埋伏,一刻三四千兵蜂擁困住,拿下不放,恐他遁去,推押入帥堂。
  太祖一見,拍案怒曰:“汝兩妖道,逆天唆哄李煜不服,至兩敵交鋒,傷殘軍兵性命不下百萬之眾。昨天黨羽被誅,乃脣亡齒寒了,尚不儆懼避跡潛蹤,今黑夜中還敢來探哭。他是死有餘辜的,汝今來服泣,定必心還不下。若不盡誅妖道,何日得南唐平服?”有余兆想來,余師兄已見誅死,恐蹈著他轍,即假言曰:“汝君臣好大膽子,山人的師尊赤眉到了,要拘余鴻回山,今被爾們殺害,特命來探消息,敢將吾無罪陷害耶?倘吾師一怒,汝君臣人人化作飛灰,那時悔之莫及。”
  劉金錠在旁聽得此言,心中一驚,未知真假,赤眉到否?久聞他神通廣大道祖,況冒認他師尊殺卻其門徒,不過出於不得已,想來倒有不合於理。今若並將余兆又殺害,宜不復與赤眉倍種荊棘深也!倘觸他一怒,吾等皆非其敵手。遂懇奏太祖:“暫赦免之,他比余鴻罪未至於死,且念彼赤眉師面情,且又未知真否到來,赦之以改前非,勸諫唐主早日歸降,即速隨師回山,不許復唆唐。下次擒拿,斷不姑饒。”余兆喜他中計得脫,抱羞借土遁急逃回。當日太祖屢聞金錠、馮茂數言赤眉,神通法力無邊,亦有畏惹他之心,祇得依從。放脫余兆去後,再命苗軍師一卜,方知余兆假託赤眉下山,皆唬詞,追趕不及。
  再言余兆終念余鴻慘死,平日彼此戴笠情深,褫袍義切,有若聯交刎頸,今一旦牙榻生塵,午夜鳴雞倍感。方思復仇,轉慮及孤身無助,難以獨力成功。一夜思之,想起有幫助數人,未知那幾人可助力?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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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回     思復仇余兆聘妖 急退敵唐主納邪



  詩曰:
  書來法令可差神,南北東西盡布陣。
  左道須知能陷正,終於罪滿報其身。
  卻說余兆痛恨余鴻被宋君誅殺,要報仇雪恨。是夜思記著助力之輩,乃北方一古洞,還交結下五個同道好友,皆是法力之人。欲報余鴻之仇,除非得此五仙,一同到來,方可協力幫陣。
  到次早,唐主聞報到余軍師被劉女將用法賺去殺害了,好不驚駭。又念他捨卻神仙大道,為著孤江山而死,心中傷感,又請余兆國師求計,以拒宋兵。有余兆曰:“我主勿忙,山人因師兄慘死了,宋之仇定必要報復的,山人算定還有一班同道五位仙長,神通妙術奇能,待山人盡邀他下山,見個雌雄。”唐主聞言,即日催促余國師,起身往請各仙下凡,方能拒敵大宋,不然孤邦難保。是日余兆領旨,高駕祥雲而去,往聘各道友。
  再說宋君臣見除卻余鴻,正去一巨妖,又知赤眉非到,正要湊此進兵,滅卻南唐早日班師。是日,高王發令,君保夫妻督師前往攻打清流關。當時唐主見余軍師死了,余兆又往請各仙不在城,唐主不欲出敵,眾將中亦頗畏怯宋之將勇兵強,正要懸出免戰牌。有姚鳳一想,自交兵以來,自己未曾赴敵,憑著平日威名,何不出陣定個勝負,以見急國難,解君憂。即辭唐主,上馬,提刀出敵。去後唐主再命皇甫暉領兵同出,在後接應,按下慢提。
  再說北方有座清風山,一連五個野仙,一名白鶴,自號為紫霞仙,次的粉蝶,號為賞花仙,又次的猩猩,號為靈仙,更次的青牛精,號為安樂仙,最末的元狐,號為慧仙。五野仙次第相稱,亦是旁門外道中人。與鴻兆原以禽獸身,修煉一派,皆已成形,日久得將成仙列。此洞原初因是元狐世居,因狐妻去金陵,混入凡世,以媚俗人,採補元氣。此狐妻去,自覺孤寡無依,寥寥一身,故招來四野仙同居一穴洞,煉就得十分狠毒。此天忽見余兆到洞中,白鶴仙迎接著曰:“近日聞兄在南唐李煜處,後聞屢敗,弟正欲下山助陣,為道中出氣。但四弟等皆鼠首兩端,不欲閑理別家國事,是以未臨問候,未知近日又是如何光景?”余兆遂將劉、馮諸人法力厲害,已將鴻師兄傷害了。今奉唐主之命,特來聘請道兄等,一同下山掌軍機,佐李唐。遂於袖中取出唐主臺書,其懇情恭切,也不煩言。各仙看此,即謙遜領旨。
  斯時余兆又請眾道兄即日登程。猶恐宋人猖獗,乘勝來攻,一時軍中無主,唐主心憂,懸望我等心切,慮恐延遲。祇有五位野仙,日久修煉在山中,並未下凡一試本領。今見余兆到山邀請,唐主恭誠,乃一心喜悅,下山塵世走一遭。各野仙藏過各寶物應用的,即日離洞,與余兆一路駕上雲頭,一刻,已至清流關。余兆立住雲頭一望,祇見下面喊殺連天,認來卻是南唐姚鳳、皇甫暉二將被宋高君保捉拿去,兆欲與五道兄沖下去救回,又見劉金錠在後押陣。兆又想來屢戰鬥丫頭不過,祇礙著五人初到,倘或失利,不能勝他,倒先怯了膽心。不如祇作不知,先見過唐主,議及開兵,敗卻劉金錠眾法士,方為高著。當時一同下了雲頭,有余兆先入關中,奏知唐主,差眾文武出城迎接。
  當此,唐主方聞姚鳳、皇甫暉二將被擒兵敗。正在十分驚惶,祇慮及猛將擒亡,無人御敵,忽見余兆引得五個奇士回城,紛紛來至帳前。但見首仙白鶴精紫霞仙形容:
    頂尖而銳,兩目如曉星,閃閃有耀,面上毫毛寸許,啄長欲啄,雖舉止輕佻,而滿身縞素,飄飄有神仙之緻。
  又見黃蝶精賞花仙形容:
    頭面短促,眼晴突出,長鬚倒卷插天,兩臂常搖頻掉,進止無常,衣袖甚是文彩,而有可觀之緻。
  又見猩猩精靈仙形容:
    面如瘦棗,眉眼閃閃,更屬猙獰可畏,兩臂長長拖到地,一雙長腳五尺餘,遍體有毛,松絨是動。
  又見青牛精安樂仙形容:
    軀體甚胖,頭大面長,箕目巨口,頭角撐橫,聲如巨鐘,雖動止遲鈍,而肥滿安敦,望之知為庸庸而多福。
  又見元狐精慧仙形容:
    容止光昌,身材細小,碧目閃爍,威儀遜謙,心似狐疑,顧盼不定,舉動風流,或行或止,頻搖自有定企。
  當此異常之人,種類錯雜,令人見而怖怯。幸南唐主素與此外道相近,慣雜類為常,當此救敗之際,故無所懼怯。祇知叩託以破宋助唐之謀。五妖道力任擔承,唐主喜悅。是日,大排筵宴,與眾仙接風歡敘。暫為按下。
  卻說宋太祖當日差令高瓊夫妻帶兵討唐,擒拿姚鳳、皇甫暉,得勝而回。但兩人是南唐之勇將,且忠烈武臣,又與李煜開闢江南疆土者,平日立下戰功不少。今被宋所捉拿,故唐主心下惶惶驚懼。故宋之名臣歐陽修,作《禮樂賦》曾記其事,今並書之,以為此傳奇之一證也。看官以此勿道是假說。
    滁於於五代干戈之際,用武之地也,昔太祖以周師破李煜兵於清流關山下,生擒其將皇甫暉、姚鳳而聞,修嘗遊其山川,按其圖址陞高以望清流之關,欲求暉、鳳就擒之所,百年之間漠然,徒見山高而水清,欲問其事,而遺老盡矣。
  按史,宋師下江南之日,宋太祖命將出師,語曹彬等勿以妄殺嗜戮為囑。當其時,太祖祇命將提兵征討江南耳。觀史迥非太祖親臨戎馬之地,然傳奇與史固有詳簡之分,異而不同。但史實為根,傳奇為餘,有其形然後有其影,看者亦不須究史實錄而駁論之。
  再說南唐城中,眾妖仙甫聚,要敗來恢復疆土。當時余兆教唐主煜尊紫霞仙為總帥。唐主允準,命人筑立將壇,頃刻趕辦起。唐主親執帥印,恭身請紫霞仙登壇掛印。紫霞仙謙讓而後領受之,一接兵符、劍令等物,坐下帥壇中,即要點將。拔令一枝,命大將軍林文豹前往清流關外五十里,於西北方,令手下能員設立一座法臺,闊大周圍一百九十步,高三丈三尺,臺前又掘戰坑左右二個,深俱要一丈八尺,限刻日成功。又拔令一枝。喚上護國公秦鳳,前往擒捉孕婦二十名,啞僮子二十名,帶回往壇中應用。二將得令去訖,一日所辦俱完,繳令已畢。
  紫霞仙下出將壇,有唐主預先調命齊大小三軍,眾將士同隨五仙長,俱在法臺下。祇見紫霞仙來至臺前,揖讓而登,命將士推至孕婦啞僮共四十人,教將婦童剖開肚腹,勿壞全副五臟,割下來,自有作用。眾孕婦始遇過刀殺害,惱哭曰:“我等眾婦人何辜?見殺害。”紫霞仙曰:“不過借爾等男女身以備殺敵,今主上不拘男女,賠賞銀每人一百兩與汝夫家或父母。事完之日,早要用法超陞爾等好位置,以賞爾為國公亡。”孕婦人人忿怒,曰:“我等丈夫家,豈是將人肉貨售者?枉爾身居將士,許多謀略不用以戰,攻時著邪行妖魔,妄殺無罪子民,上蒼豈容爾左道傷殘慘害,幾見有用死人行兵之理?古來明將,一夜下齊七十城,食刻踩楚二十寨。豈見有先殺人為用者?”言畢,恨哭相罵,喊振喧嘩。即那一班啞子雖不能怒罵有聲,亦且暗語重重,一指相加拳裏,旋作雷轟其頂之狀。有一班妖仙皆惱,喝令兵丁刀斧手盡縛綁起。又曰:“若不早滅宋人,倘清流關一破,爾等滿城盡作刀頭之鬼,死於亂軍之中了。何止爾四十人之身?”不知殺了童婦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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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回     殘童婦妖道傷生 探陣圖佳人回報



  詩曰:
  妖陣方罹惡曜齊,欲將法女陣中迷。
  豈知邪教終無用,自有高仙合救危。
  卻說鶴仙喝將孕婦男童捆綁起,言:“國中交兵以來,文臣武將不知死去多少,英雄、奇士,皆因王事捐軀,不惜其死,汝等不過民家婦女賤質,有甚希罕,即喑啞之童染此痼疾,實乃一廢物之蟲耳,縱青春不老,亦屬虛耽人世,枉多食粟稻,不死何為?今日出於王事,國家出賞重資,還算死中便宜了。”令軍士開刀。婦人大哭,個個罵咒言不絕,可憐婦童四十性命無罪,一刻間受此慘毒之刑。妖道雖則為著王事,並非分命所該終,何由死得瞑目。一時割殺完訖,各夫家父母,多怨恨唐主,信用妖人,以至屈殺孕婦,有一人兩命,僮子未應所死,尚有數十年延生。有的不受賠賞十之七八,有的夫家父母貪財,不惜妻子,領銀回甘食,不以為悲忿。
  當時妖仙傳令將各婦童內臟互相置易,復用著針線縫密割口,以待備用。鶴仙當日沐浴更衣,上了高法臺焚符念咒,手持桃木寶劍,法水四方咒噴。不一刻半空中金光一陣,來了一尊神,顯露真形,祥雲冉冉而下,有五言律詩為證:
    頭戴三山帽,金盔殺氣沖。連環披甲響,威肅襯袍紅。橫插腰懸劍,歟窺隔掛銅。隨帶哮天犬,兼乘號驥龍。華山曾救母,追日顯神通。
  所奉符敕來者,乃是二郎神,殺氣英雄,開口如轟雷問曰:“法師有何差遣?”紫霞仙曰:“吾舉教命擺下陰陽陣,特請二郎尊神到法陣東方,與下面諸神等候宋人打陣,不許走脫。”二郎領旨而下。鶴仙復燒符咒如前。西方又來了一尊神聖,露出形相如何?有五言律詩為證:
    珠冠頭上戴,鎧甲亮明新。玉帶腰圍畔,紅袍黼藻句。靴踏祥雲繞,軀乘跨日馴。方天如可挾,金塔且兼陳。為卒成湯運,塵身立化神。
  其尊神乃是托塔李天王,躬身問差遣。鶴仙即令其鎮守南方去訖。又焚符一道,口念咒言一番,不一刻,又從空來了一位尊神,有讚為證:
    果是三頭八臂,面如藍靛,眼如鈴,連環鎧甲龍鱗布水,火紅袍。豸形斬妖劍,對縛邪索,乾坤野兼混天綾。九龍神火金磚,現丈八矛槍,殺氣盈良,御兩輪風火駕少年,誰與子為京。
  此位猛烈尊神是那吒太子。當日也曾助周武王伐紂,誅妲已,追殺飛兼惡來等,全賴其力,封神榜上姓字高標,此際乘法遣而來。紫霞仙又令他鎮守陣內西方去了。當時鶴仙又燒焚靈符一道,咒念真言一番,祇見陰風霎霎,黑霧重重,來了一員神將,是何形貌,有讚為證:
    紅袍金甲,玉帶玲瓏,獸面金睛,鬚眉直豎,手拿金磚,坐乘赤驥。
  此位尊神裝扮乃是五道傷神。當日為商紂大將,赤膽忠肝,各為其主,曾被姜太公所滅,後追封在萬花臺前得道。此日亦得法旨,遂與各神聖候旨。紫霞令他與各神守北方,務使劉金錠等能進陣,不能出陣。當日如此陣中,皆有神將把守,不憂敵將進陣不死。余兆從旁又說知,中央未有神人把守。鶴仙祇得又焚符差遣一位,有讚:
    法體金身,高來丈六,金檻扣頂,豎目橫眉,鬚髮皆紅,如藍靛獠牙倒出,長舒脣外,頭角橫生,崢嶸鼎峙,樹葉披衣,腰際下繫虎皮裙。
  來的一位乃是如來殿中獨火鬼,當日領旨鎮守中央。至於深坑則以朱雀玄武守其陽坑,而喪門弔客佐之,又白虎青龍勾陣守陰坑,而大耗、小耗、蟲蛇、天罡地煞佐之。一一俱已布定。紫霞仙又命人,多殺畜生及死屍之物在二坑中,以供惡曜凶神所食。
  鶴仙已遣齊各神將,四門中央齊備。又用法咒,向眾孕婦啞子,法水一噴,死屍皆立起。鶴仙遂與他點開目睛,又向心口貼著靈符一道,令人與他裝束。僮子披麻執杖,孕婦通身白縞素孝服。且令他陣中四方分布,一見宋人進打陣中,必須纏身上前,呼叫性命哀哭,眾屍領法旨去訖。
  翌日,即是廝殺日辰,紫霞仙第一令,命余兆帶兵三百六十四名,俱要白盔、白旗、白甲,守住西方庚辛金位。撥孕婦、啞童八名,在招魂幡下皆立,等候宋人到來索命;第二令,命猩猩精帶三百六十四名兵卒,赤盔、赤旗、赤甲,守住南方丙丁火位。孕婦啞童八名,皆立招魂幡下;第三令,命元狐精帶了三百六十四名兵丁,黑盔、黑旗、黑甲,守住北方壬癸水位。孕婦啞童,皆立招魂幡下;第四令,命青牛精帶領三百六十四名兵丁,青盔、青旗、青甲,守住東方甲乙木位。孕婦啞童八名,皆立招魂幡下;第五令,命黃蝶精帶領三百六十四名兵丁,黃盔、黃旗、黃甲,守住中央戊己土位。孕婦啞童八名,立在招魂幡下。外陣用者,八名副將,分乾、坤、坎、艮、震、巽、離、兌,是為八卦;又選八名牙將,分守休、生、傷、杜、景、死、驚、開,是為八門。又焚符請來陣門土地,為預報。諸務俱已停當妥備。那八卦陰陽陣,果然布得齊齊整整,殺氣騰空,多端變化。陣陣毫光沖起九霄,顯有五仙,暗有五神將。鶴仙又手執五色旗,往來臺上,掛起落魂鐘,陰魂砂,然後始教唐將,往壽州罵戰。
  那將自稱為引魂使者,他是倔傲強詞,言奉紫霞仙師大元帥之命,請劉金錠並有法之士前來看陣。劉金錠一想,倘不往看他陣圖,便為敵人所恥笑,又須要看他陣擺得高低遂與來將說明,看陣不許暗傷。然後帶領著一班將士兵丁,將近陣前,便覺擺法齊整,殺氣沖霄,龍虎分明。陣門旗幡密密,刀斧交加,非同兒戲。即吩咐各兵將高君保九王八侯等俗人,不可逼近視之,恐為邪氣所沖。自己與蕭、郁、艾四人,各有靈符護身,這些僵屍、野魂不能纏害。
  方近陣門,祇見陣中跑出一道人,說曰:“爾等女將,既為法門弟子,能破得此陣即休,如若無術破陣,山人務必遣來九星惡曜,到壽州城與余鴻師兄報仇了。”金錠等領諾曰:“有擺法,自然有破法。”鶴仙冷笑進陣。當時金錠顧此,知他是陰陽陣,但不善破法。況見其外不見其內,想來進陣中試一看。但陣必從生門進,便無所害。且由此生門入,細看動靜,然後再設法破之未遲。四女將一闖入頭門,遂從生門入,各有靈符護身,雖不敢近,然各兇星一動,竟被打回數次。如是無奈,祇得強對:“取備寶物,方來領教。”有紫霞仙諒他不知彼法,且姑依允。
  劉、蕭、郁、艾合眾將回至營中,上奏太祖,始知南唐又來了一班妖道,擺下惡陣。且問劉金錠諸女將如何破法?金錠對曰:“道學日淺,此名陰陽陣。其陣中九曜惡煞不少,且有正直尊神,協同守陣。臣妾不敢妄逞功能,以入此陣。”太祖曰:“雖然如此,必須破之。”不知劉金錠如何對主?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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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回     請群仙馮茂奔勞 差眾將真人奧旨



  詩曰:
  少年喜事欠求詳,幸得佳人共讚襄。
  僥幸成功身到處,卻緣國運值明昌。
  當下太祖問及劉金錠破陣之法,金錠奏上:“未能。”太祖曰:“他布此惡陣,若不能破,怎得南唐臣服?須再設法破之為上。”金錠曰:“臣妾算定,馮茂神鴉迅速,命他回山請他師尊到來,方有破法。”太祖聞奏,即命馮茂刻往。馮茂領旨,辭過聖駕,跨上神鴉,三個時刻即回黃花洞,拜見師尊黃石公。將余兆各妖仙擺下陰陽陣,奏旨求請師傅,下山破陣。黃石仙翁想來陰陽陣內有神將、天兵把守,其中九曜惡煞兇星很多.一人獨力難破。非請孫臏真人、華山陳摶老祖,方能有效。今不惜辛勞,分頭相請。先往水濂洞浼請孫真人,次往華山,會請陳摶老祖。
  是日,孫真人一聞黃石公相請破陣,均同為著宋室江山,理應真主華夷一統,今之見召,豈有不往之理?是日,孫真人欣然樂往,高駕祥雲,不一刻已到黃花洞。黃石公大開洞門迎接,二仙相會,欣然攜手共進洞堂對座,共話溫寒。未久,見報到,華山陳摶祖到會,二仙起位出迎,彼此草草敘談一刻,各要動身齊往。先著馮茂回壽州,安慰宋太祖,以免聖主懸望。馮茂領命,一拍神鴉,高駕空中先回。
  再說三位高仙,各駕雲頭聯行。是日,太祖見馮茂回城,稟奏上三位高仙已準召齊來。太祖大喜,預命焚香迎接三仙。一刻又至殿中,文武將士、諸臣亦喜,紛紛參謁,欣見上仙。少刻又報入,眾位聖母皆到,諸文武復奉君命,各出接迎入。是梨山聖母、金花聖母、金光聖母,各謁聖主,六位高仙過同見禮。太祖當中起立,請高仙聖母坐下。太祖龍顏欣然曰:“有勞列位上仙,為著朕的江山俗務,至令辛勞跋涉,寡人甚不過意,不知將何以酬大德!”眾仙曰:“陛下乃應運受命聖主,南唐主不知天命,不臣服,皆由各野道唆擺,妄起爭端。今又擺此惡陣,猶恐各門徒學道日淺,怎能破此兇惡之陣?故聞召旨,各不辭勞,會合來解此惡曜,是理所應以順天也。敢領陛下過獎酬德為言。”太祖不勝感激,是日,有各弟子參見過各師尊,禮畢。
  劉金錠奏請聖上:“即刻命人設將臺,以便推舉那位上仙,權為掌帥,以便調兵遣將破陣。”太祖允請,即命曰:“將臺搭備。”此日各仙同往,看過陰陽陣而回,遂合議。孫真人乃精於行兵布陣,推尊為帥。孫子謙遜一番,然後允請。有高王爺,將此符令、帥印交呈畢。孫真人曰:“山人未有甚德能,不敢當細柳任居。但今妖道擺此陰陽迷魂陣,吾當初曾在天台山為王伯央所困,後蒙師鬼谷搭救。今日所謂見鞍思馬,正與各道友、各位令徒爭氣,並且知我們等順天而行,少助真主一統江山之力。”有眾人仙凡合口稱謝。真人須臾,登上將壇開言:“馮茂聽令!”茂應聲打拱:“有何差遣?”真人曰:“山人有書一封交下,前往青峰山垂珠洞素臻聖母處,借取定風珠一顆,回來破陣,事後完璧送還。”馮茂領令,接書去訖。又著令鄭印,前往取高唐草回城應用。那鄭印最是性急粗莽人,今見真人一令,聞之便行。又命高君保:“帶二千名弓箭手直出北城三百里外,有一山名聚獸山,山中有一鳥,名喚癌鳥,差不多有鵬鳥之大,每月遇朔望日期未時始出,遇人啄人,遇物啄物,傷人害物過多,今當罪盈滿貫之日,收滅有時,一展翅飛鳴,祇見飛砂走石,生葉落飛。幸明天便是朔日期,汝於午刻,可裝定弓箭,待鳥出時,千弩齊發,將此狠鳥殪殺下,便割此鳥腦漿帶回,不可違命。”又交一令,命高君佩帶二十名家將,往取十靈頭。那高君佩見得令在後,猶恐見功遲了,竟儼如鄭印一般粗莽,得令便行。真人冷笑一聲,又持一令,命楊延平帶家丁二十名,往取杜女血。延平不敢糊塗領令,即動問仙師:“究竟杜女是何人?在於何方?怎取得他血?”真人曰:“且先到花之寨,問詢花解語便知。”延平又以平生與花解語未睹一面,不相識認,此事怎能浼求他代辨?方欲再問,真人不即吐實,又言:“爾若到了花之寨將軍那裏,不浼他,他便先要代小將軍去辦。且好事在目前,正有無窮之妙,此段定然公私兩濟,願遂平生,日後還要拜謝山人,指點美差也。”當時延平漠然,不解此語,但他乃仙人所命,又不敢再瀆多盤,祇得接令。聊且尋路,且到花之寨再作理會。其時諸將點去訖,孫真人然後徐徐下將壇。太祖早已令大臣接到帥堂上,稱說勞謝一番。諸仙、聖母等謙遜。
  是日,太祖命教諸人預行齋戒,上有太祖,下至兵丁,無不素供齋戒,心表虔誠,人人喜悅,拭目以俟滅除妖道。日中無事,太祖亦要與陳摶師博奕一場,以續繼前遇,以待諸將士取實回城,始行開兵破陣。陳摶欣然,但陳摶棋固高,今非昔比,當初太祖身為一少年公子,大運未及至,棋輸與陳希夷,今日身為天下之君,進退有法,發手有敘,前之輸卻,華山老祖捉弄他時,未該起耳。豈知此回一下棋子,陳摶已被太祖一攻擊,便爾車危馬困。陳摶急起稱賀曰:“今觀棋局中,足見主上福至心靈,與賭華山之日,勢有天壤之別。故今江山一統,觀此天下梗逆,豈敵王師!迥非他邦,敢與力量者乎?是足興旺之兆徵,機伏於此了。”太祖聞言大喜。後人有弈之詳論一篇:
    蓋聞西伯聖人姬公,賢相尚,有日昃待月之勤,豈敢遊惰哉?今世之人,多不務經術,好觀博弈,廢事棄業、忘寢與食,窮日盡明,繼以脂燭。當其臨局交爭,雌雄未決,專精銳意,神迷體倦,人事曠而不修,賓旅闕而不接。雖有太牢之饌,韶華之樂,不暇顧也。至或賭及衣物,徒纂勿行,或因定位之遷移,雖屬知交立生怒色;或因事後以言能,縱關骨肉且起爭論。一時好勝之念乍萌,當下忿戾之意頓起。究其所志,不出神之上,所務不過方掛之門,勝敵無封爵之賞,獲地無兼土之賜。技非六藝,業匪九流,立身者不階其術,徵選者不由其道。求之於戰陣,則非孫吳之論也!考之於道藝,則非孔氏之門也。以變詐為務,則非忠信之事也。以劫殺為名,則非仁者之意也。而空妨日廢業,終無補益,何異設木而擊之,置石而投之哉!且君子之居室也,勤身以致養;其在朝也,竭命以納忠。臨事且猶旰食,而何暇博弈之足耽。方今大宋受命,海內未平,聖主乾乾,務在得人。勇略之士,則受熊虎之任;儒雅之徒,則處龍鳳之署。百行兼苞,文武並駕,博選良才,旌簡髦俊,設程試之科,垂金爵之賞。誠千載之嘉會,百世之良遇也。當世之上,宜勉思至道,愛功惜力,以佐明時,使名書史藉,勛在盟府。乃君子之上務,當今之先務也。夫一木之秤,孰與方國之封,枯其三百,孰與萬人之將?兗龍之服,金石之藥,足以兼博弈之力。用之於詩書,是有顏閔之志也;用之於智計,是有良平之思也;用之於資貨,是有猗頓之富也;用之於射御,是有將帥之備也。如此則功名立,而鄙賤遠矣。
──良佐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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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回     取高唐鄭印奇逢 辨十靈君佩偶遇



  詩曰:
  生死婚姻匪偶然,卻難未事見機先。
  頭顱可割狐能殺,總屬飛龍合應天。
  住語上書一番棋論,原是陳摶老祖恐宋太祖耽於博弈,有誤乎朝政,並書下以為世人癖此者戒。讀之未免不惕然,有感於醒心,閑言敘過不提。
  先說鄭印奉師令行至中途,始悔及未曾問明高唐草落在何方?怎生模樣?即刻接令上行,方悔己之心粗,猶恐誤事。意欲回城再問,怎奈離城已遠,且妨被眾將所恥笑。一想莫非果有高唐之名,有草發生的。隨猜測度隨行,忽見前面有座高山峻嶺。飛瀑涓涓。鄭印此時意想,高山有水下流,或有草生發,是高唐的,即塘是田上中挑鋤,那得是高。遂命家丁在下等候。單身登上,步履而行,攀藤負葛而陞,一至山頂一望,果然高峻險絕,可插碧摩天,有詩為證:
  絕頂通天護碧霞,神宮壓海控中華。
  籠中日月飛雙鳥,掌上山河聚一家。
  嵐氣書昏埋玉檢,石泉春暖噴金砂。
  奇峰怪石多仙跡,岩裏靈茅自作牙。
  觀詩中寓意,山之高險可見,登泰山而知天下之小。當時鄭印望去,山側果有一方塘。趨近瞻之,水亦不甚深,無魚澄清。當日照去,形影徹底,祇見左邊有草一段,大地青蔥之色。印一見喜上心頭,曰:“失去草難無覓處,得回全不費工夫。此草豈不是高塘之草也。有幸自己一時湊巧,得到此高山,何不芟此一大束回去,早報首功。”遂拔劍一連割下一攤,想來無索子捆縛,即將腰間五色鸞帶束縛起。無心覽此山幽景緻,大步奔下山。即上馬吩咐兵丁,從舊路回城。
  正是喜色匆匆行來,忽見數人闖面沖上,中一少年郎,俊美恰像妻蕭女,行近看明,果然是自妻。蕭詢以接令所辦之草如何?印即欣然且告以己之聰悟,幸遇一峻天高山,故得此高塘上之草。今且與汝同回關中,繳令去罷。蕭女接過一看,冷笑曰:“以塘在高山,又目之以名則是,其實則非也。因爾接令時並不問明,刻日就道。妾想爾必有錯誤,故急改裝奔來,看郎所採取若何,不期果然亂拾此野草回,何能繳令?”鄭印聞妻此語,不覺得喜轉憂,前功盡廢,急將野草棄於道旁。又問妻:“高唐草果屬何物?”引鳳曰:“此物乃是生產婦人當分娩時胎後血塊之物,生產時座草為盤。俗人名此,後人是也,別名為唐草。且仙人口不出穢語,故以別名為說。君必取得此物,方合破妖陣之用。”鄭印聞言,慍而不悅。曰:“任意呼名,令人難猜,若非妻爾來說明,實屬夢想不到。”蕭女又教:“須要往民家村落中,試詢有無人家生產,方得此物。”鄭印領諾,引鳳乃返轡回城。
  有鄭印想來,這真人千般萬般不差本少爺,偏以此穢物相使,別件東西猶易辦來,此物豈是當有的!但王事不得不勉力前尋。嗟嘆曰:“倘妖道當滅,便能巧遇,方得繳令。”遂催馬夫取路往各莊村,但不想兩國交兵,人多遠避,門閭里巷,一片荒涼,實乃惕人心目。又行數里,穿街衝巷,突見一老媽子手攜廢竹箕,內有血灰成攝。印意他必是此物,急下馬呼住媽子,施禮一揖,開聲探問無差,便說自願捐金索買。有老媽子默想,所攜乃是至污穢之物,自家方欲棄諸下流,今來客欲以囊金購買,難獨此少年是瘋癲人不成?方自驚訝。印又索請買不已。媽子見印索買情真,又轉念,意他或取來合藥亦未可知。況自思一貧清淡,今媳婦初產下,姜酒無資,今乃意外得錢回家,亦可濟一急用。管他真癲假呆,祇要自已得利,即允成他買,亦覺自暗笑之。當時鄭印即取出元絲一小錠,約有五兩上下,交他。老媽子拜謝。印便上馬,令家丁連竹箕接過,轉馬回城。
  中途忽遇高君佩,佩即問鄭印:“所領辦若何?”印喜對曰:“僥幸成功,無心遇寶。”佩又曰:“彼此接令,皆不問而行,今兄既幸成功,但吾不知如何復命耳。”印即便安慰之,曰:“是吉人天相,吾即亦不期得之,斷無空回之理,賢弟祇管勇往向前,或有所遇。”佩無奈何,祇怨著自行粗莽誤事,與真人差遣無尤。祇得辭過鄭印,勇往加鞭,分頭取路,隨意所之,再走二三里之遙,忽見前途挨肩成衽,人海人山,不知何故?正是:
  群男青兗民康富,六市雍梁地沃饒。
  當時高君佩見一街衢,一路躋踊人稠,恰值一老人,迎面而來。君佩打個揖詢問其故,老人曰:“此處不是迎神賽會,又不是演戲歌壇,乃是前途一里之遙,是鳳陽嶺畔張家莊上,來了一位賣卜先生,號為張十靈,判斷吉凶有準,禍福無差。真乃子平不過,鬼谷一流。所以一時引動遠近多人,皆去求判吉凶。”君佩忽聞十靈兩字,難獨是此人,便是真人命取他的頭顱也?一拱相辭過老人,聊且馳馬往前觀看,再作處置。
  遂一路催馬過鳳陽嶺,一刻已到。果見許多老幼,人人說曰:“張十靈今日何故不垂簾出招牌的,難獨是一連數天求問的太多厭煩了,故今天暫且閉門辭客不成?”內有附近同里巷者說曰:“爾等眾人有所不知,他數日前已對人說知,今日是他屍解之期,天數已定,不得留於人間,所以閉門處分後事。仙化後以待人有用,不知所待何人?”眾人中聞言歎惜。曰:“誠如是,乃吾們來遲,不獲此高明判斷吉凶,真可恨也!”一路上人紛紛議論,絡繹無味而回。獨有君佩在馬上一想,前聞十靈兩字,已關於心,今又聽聞此人屍解,以待他人用者,更覺駭然醒悟,今若此,豈不是湊成暗合,取的十靈頭?真乃仙人有先知之見也!遂決意急待看個明白。
  即刻到卻嶺畔,果見一間小小的占卜肆舍。忽有一人,在門首迎著,指馬頭喚聲高叫曰:“馬上來客,可是高將軍否?”君佩驚訝,與此人平生未睹,何故乍見相呼,已知姓字?祇得下馬回應。那人又言:“若此請進。”君佩一見是卜卦舍館,想他是張十靈了,故有先知先見之明。今已相識認,當下吩咐家將在外停候,自己下馬步進。轉問此人姓名,始知那人非張十靈,乃十靈門徒李方是也。又言:“師尊知將軍此刻領真人軍令前來,恐將軍未曾識認門廬,故命小子在門首立候輿馬。”君佩又詢問:“師尊現在何所?”李方告以在內堂,登時引進。君佩隨入,適見一人,道家裝束,鮮衣盛服,獨坐蒲團,若有所候。甫入,即起延客坐,並說:“早知高將軍,今日定然奉令到來,取山人頭顱回城破妖陣,以應用於中央戊己土的。今將軍既來此,祈開刀以便兩就。”君佩曰:“聖主不殺無辜,利刃不斬無罪。我君佩雖非敢望於聖,然安忍加害善人?雖真人有令,斷不能下手,自願空跑而回領罪也。”十靈曰:“小將軍有所未知,山人原是唐相魏徵後身,當日斬卻東海老龍頭。後來被老龍王閻皇殿上告我,唐主既許救,不曉機關,累他見殺,以至劉存進瓜,東海老龍恨猶未熄。在唐時屢屢生災。後山人在閻皇殿前許以還頭,代主示罰。今喜大丹已成,正合飛陞時候,故真人先知,特來成我美舉,並可以為破陣之用,非害我也。將軍俗人所以不知,倘事非出有因,那有人不畏死之理?”不知君佩取此十靈頭否?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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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回     楊公子因功結締 花小姐比武為媒



  詩曰:
  國運當興豈沒因,邪難勝正古來云。
  公私兩得君臣福,從此江山鞏固新。
  當時高君佩見張十靈如此說來,乃是一片無根據荒唐之語,豈得準信?非仇非敵,何能下手?祇不肯抽刀殺他。有十靈又催速一番。君佩祇不忍聞,想一刻旋離位,要告別。十靈急留,改口曰:“深感小將軍如此仁慈,不忍親手殺山人,今無以為報,現與兵書相贈。但求將軍酬坐一刻,待吾取出相送。”君佩信以為真,復見他轉入內。君佩仍與李方閑敘多時,久不見十靈出。佩即問:“惟尊師何故許久不出?”李方即潸然淚下,告曰:“訃此軍師已飛化去。因將軍仁心未泯,奉令不行,有誤其登天時刻。故假說取書入內,必然自殪,以便將軍割取首級。”君佩聽了一驚,即速催李方引入觀看。果見十靈屍解去。有李方枕屍哭泣哀盡,一刻起來,請君佩速割首級。當時君佩亦從旁墮淚,憫他無辜受死,又默念他有此先知先見,所說必屬無訛。即死不能復生,又何惜一頭,祇得忍淚捫心割來。刀甫下,即已身首異處,並無點血。君佩詫異藏過,又贈些白金埋葬。李方叩謝。君佩又言:“成功時,定請聖上追封尊師,以酬他恩德,助成破陣之功。”李方感謝不已。君佩上馬泣別,兩相灑淚。又命家丁一眾同回不表。
  再說楊延平奉了真人之令,要取杜女血。此日一離開,少不免要到花之寨。但地非曾遊,路上逢人輒問。果然到了一所寨莊,適見農民布種,延平便在馬上借問,此是否花之寨?農民見問,將楊公子定目一觀,即請他住馬。一程飛奔而去,報知莊主。這寨中莊主非他人,乃是花解語,一美麗女英雄。當時聞報大喜,披掛上馬前來,見詢問之客,果然一翩翩少年公子。銀槍白馬白盔白甲白袍白旗,混身雪片一般,真有潘安、宋玉之美,令佳人一見,暗暗羨之。當時楊公子,正等待莊主出來詢問,意是男子漢,抑或老或少不等。豈知來了一位女將軍,容光佼佼,真有沉魚落雁之容、三寸金蓮,一雙媚目,淡淡遠山來。公子想來,自己閱人不少,不見過此女容貌超群,好生可愛。祇見女將雙刀一擺,便問:“貴客到莊有甚緣由?姓甚名誰?”有楊延平先說出姓名,且說曰:“貴地既是花之寨,不知有無杜女其人否?”花女見問,已知延平來意,隨意答曰:“此女誠有,但公子先與奴家比拼武藝一番。倘果係手段高強,始將此女獻出。不然,徒勞下問。”延平一想,此女要比較武藝,何難敗之?一金剛鐵漢尚不足懼,可笑不知厲害丫頭。當即承允。
  須臾,男女各人放刀,刀槍相迎,叮當響拼,約戰個辰刻,不分高下。花女暗暗讚羨好槍法,又戰數合,拍馬詐敗而奔。延平拍馬一催追殺,剛得趕上。忽一低下,連人帶馬跌在坑中而去。誰知此坑,乃花小姐預先設立的,上用青草浮泥掩過,特地詐敗,誘楊公子至此,令其中計。延平一跌下,方欲翻身撥馬,四下繩索一動,即緊束了手足,牢牢繫定,命莊丁幾人挽上。又將馬匹索上,牽在大樹旁繫住,將延平推至一高堂大廈中。延平見座上有一婦人,年紀五旬上下,端肅莊嚴,面溜圓,雙目澄清,厚重貌容。聞花女稟上:“有宋將一人,名楊延平,被女兒用計誘敵獲下,待母親與話。”語畢,對公子媚目一瞧,微笑進內。
  延平不知此女有何因由擒他,又不惡相待,想測不透其中緣故。入內一刻,即卸下披甲,艷素雅裝復出,更覺一種國色天香之美。但聞半老婦人曰:“美英雄被獲來,畏死否?”延平怒曰:“汝這丫頭戰不過本公子,用此陷坑計本領,有何希罕?但大丈夫視死如歸,有何可畏?倘吾父山後楊令公,誰不知大名遠振。倘若吾父及宋主聞知,爾一莊大小,寸草不留,還要誅滅九族。”婦笑曰:“老身特戲言耳,實欲仰攀屈將軍為半子,以終殘年倚靠,敢云相害?”延平一想,不料他來求婚。即曰:“婚姻兩字,事關人倫之大者,主張自在嚴慈,小子何敢遽諾自專?”婦人曰:“言及此,足見楊公子年少老成,英雄行止,真令老身敬服。東床首選,捨公子那人可屬?且老賤寡居,單生一女,曾在素珠聖母學法多年,頗得宗傳手段,歸家時又蒙聖母囑咐下,言小女曰:‘日後與後山老令公長子,有宿世良緣,歸身於彼,後享萬鐘貴爵,玉帶橫腰,萬不可錯為囑。’是至今聞駕到,姓字皆符,故小女敢於得罪。然老賤以強顏說合,貴賤懸殊,原不敢攀。但聖母囑來,小女原與公子前緣有定。故老身敢於以母權作冰人為請耳。至於公子欲取杜女血,聖母預知,與小女說過,若非女兒相助,此事斷不能取成也,願公子參詳自擇。”
  延平自語,原不識杜女是何等人,不知如何取法。況真人說明,花解語便是,豈不是求浼此女,方能取得?又聞真人微笑言,好事已成,公私兩就,定然是婚姻之事。既然與花女前緣有定,況屬又是聖母法門高弟,貌賽西施之美,且允其所請,取了杜女血,回去奏聞聖上,諒亦無妨。主意已定,即說曰:“許結婚姻不難,必須待小將取了杜女血,回城奏知朝廷,稟明父親,方敢完婚。”老婦聞公子兩得相宜之說,十分喜悅。即親手上前,松下索子,延平抖衣見禮。花小姐見此,反面紅兩頰,進入內廂,是夜治酒留款。延平見天色已晚,回關將有八十餘里,且權過一宵,祇得承他款酒。
  當晚延平在客位一席,命丫鬟酌酒,母女主位一桌遠遠相陪。談敘中,延平說起破陣,軍令催速,今奉命取杜女血,小子究竟不明是人是物?真人祇管遣差,數番動問他又不明言。祇說在寶寨中,小姐方知可辦。花母冷笑曰:“此因由小女受師囑託,方知其故,女兒可歷情說知郎君。”小姐含笑曰:“公子怎得知此來由!聖母說明,此女非凡,原是清風山妖洞中狐女所現,今元狐精已在南唐陣中,為佐妖陣,今狐女子,前數年十番變化下山,混入流娼,媚人精血,若能迷媚得此大貴人百個,便爾成功,為狐之上者。方今且採補將完,便有幾分道氣,但殺人過多,觸於天怒,罪盈滿貫,今已難逃殺身之禍。奴得乘他罪惡而擒殺之。但此妖狐須藉人之手,方易於收除。奴須有靈符鎮住,不能逃走,但以陰壓陰,他心不怯怖,猶恐開刀時,他略成些道行,恐妨借鐵遁走脫,難以跡尋之。須藉公子開刀,方不能臨刑走脫。計須如此如此,可收除此妖了。”小姐說明此故,公子心中大喜。細想,若非入贅此美佳人,怎能取得此妖狐?既不能繳令,又難以取用破陣。實乃天子洪福,國運當興,至有此湊巧成功。延平見大功將成可繳令,是晚更覺開懷暢飲。有孟氏岳母著令丫鬟頻酌勸賢婿,不以粗饌為嫌,多食數盅。公子曰:“蒙岳娘不棄,結成姻締,半子非外人也。”今叨盛饌相款,更感情深,豈可見外之言是責?”當夜實乃母子情深,孟氏又暗中喜得佳婿,生來堂堂一表,真是女兒有此福厚,又為己身日後有靠。真乃:
  三生石上前盟在,吳越終雖是一家。
  是夜延平開懷樂飲,用過晚膳,宿於寨中。不知明日除取杜女血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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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回     花小姐改裝賺妖 楊公子繳令招婚



  詩曰:
  妖狐淫媚變嬌顏,法女乘機滅怪奸。
  俗子凡夫仍不悟,皆云惜恨美人殘。
  卻說女狐精下山混入流娼家,改名杜玉蘭,以至媚人真精血。賣身與娼家,但變化形貌,美麗非凡。娼母以千金買售之,聲價遠振,果然美容善於迷惑凡夫,一夜中傾囊相贈。鴇母收此女後,為搖錢樹之首。湊及淮陽地面,不盡酒色風流,油頭粉面,滿泛珠江,盡是笙歌徹耳,燈火光輝不夜天,何下數千粉黛。自玉蘭到來,掃盡群艷,佔盡虛恩,月姐風姨,皆罕其匹。一時價重連城,遠近爭委讚者紛紛,車馬履填不斷。然杜女又極性高,一切庸夫俗子,不願接見,必須文人墨客、公子王孫,始肯追歡。故所採者,皆貴人精血,原是他妖計,俗凡人那裏得知?故被害者皆貴冑上人。然皆說他有此才美顏色,怪不得擇人而交。
  當時花小姐盡知此狐底裏。為著聖母吩咐姻緣,要仕於大宋,湊此成功破陣大功。一夜思之,此狐已入娼門,一時難以強取而擒獲,必須用計,投其所好,可算神機。忽想起本土有一世宦之人,陳姓名理,乃是先朝功臣,今猶世祿,不世官,有家財千百萬,雄豪一方,亦算一富星近貴者。久聞杜玉蘭絕色,果然交結以來,最是相知雅愛。陳自結識杜女以來,真乃揮金如土,撒去不下十餘萬。鴇母腰間滿貫,邇來或陳一到女室,動輒經月,儼如伉儷一般。或陳久不來,女便乘輿親到陳所,流連信宿,習以為常。鴇母藉此肥囊,不敢少禁。不料妖狐媚迷日勤,陳理不能支,沉湎無度,已抱病歸家。不到追歡,將已兩旬。杜女日中懸望。
  有花小姐探聽真實,即將此竅惑之。此天用變化術化成陳理一般身形,備下鎮壓符。先著延平與二十名家將拔刀在中途接應,教他下手,延平領諾,伏在等候。小姐一程來到鴇母室中,即著杜玉蘭出迎。有妖狐喜色欣欣,不想陳理貴精將竭,今見顏色,倍加喜也,以為其有異人本領。二人相見,兩相安慰,皆說恩深義重。小姐曰:“近日沽微恙後,性頗厭喧嘩。故在室中設備小酌,要請美人到領,俾得把盞於幽靜中,負荊於前別多日之罪。”玉蘭祇要一心媚斷此人精血,那有不依他言之理?又是重新裝描。故小姐詐與摩頭弄面的理雲鬢,暗將鎮壓靈符結在他頂髮內,此狐妖毫不知覺。
  須臾,辭過鴇母,上了轎來,祇有小姐前行引道。有里許,延平手執大刀,呼喝一聲,一眾家丁擁上,刀劍將轎攻去。兩名轎夫早已走散,延平一手捉出杜女。此妖一見大驚,搖身一變,不知何故變化不出。將身一縱,不能起於空中,身似俗凡人一般重墜。又見延平大刀晃亮,驚怖不已,要土遁,兩足不能穿土。心下傍徨,不明何故,不能逃脫,祇得跪下哀求乞命。此狐還不知小姐用此符鎮壓,不由他百般施來,不能變動。延平大喝:“妖狐罪大通天,傷殘千百人性命,敗盡人產業,絕人宗枝,分折人妻子。今日豈輕容汝!”一刀將頭砍下,又破膽取血,棄其狐屍於郊野。有愚人個個祇言可惜,一個如花似玉美娘,不幸遇刀慘死。不知此狐殺人過多,罪已期滿之日,除去本土媚殺大害。這些凡俗愚夫,怎知內裏根由?當日祇有兩名轎夫,回到娼室家報知。鴇母大驚,及追至曠野中,延平等已去久了,並無蹤跡。祇復飲恨吞聲,痛及錢樹忽枯,備棺收殮。親身至陳理家中探問杜女,因陳相公邀請,及至野中被害說知。豈料陳理被妖狐所迷,日久精血已枯,一病懨懨將死,豈有復起來到得汝家。鴇母聞言,驚駭不已,疑惑不定。明見陳大郎到舍邀杜女而去,緣何又一病將死?怎知花小姐弄的神通!無奈己祇娼門,難以跡追,忍之而回。
  當日延平取了杜女血回寨,小姐早回。延平即要告辭動身,拜別孟氏岳母回城。孟氏曰:“今取得杜女血,是功已成就,仍辦酒筵與賢婿薦程,並有腹心話相託。”延平祇得領命。是日酒筵排上,進位就席。酒敘間,孟氏曰:“賢婿,吾女兒本奉聖母之命,有言囑咐在先。所雲身生南唐,功立趙宋,不可違逆,方得全五陰,並同顯貴。今日賢婿回城繳令,在駕前申奏明小女來歸聖主。立此戰功,主帥定然收納,以便就此拜見令尊嚴慈。老身是得所託也,望賢婿俯就依從。”延平固屬暗中心癢,小姐又喜色欣欣,低頭不語,楊公子滿口應承。酒罷,夫妻即日拜別尊嚴。延平又曰:“小姐此回成立功之後,定必回歸山後石州。且待回故土時,稟明高堂,自然來迎接岳母同回敘會,以便朝夕侍奉。”孟氏深感公子厚情,當時母女灑淚分別。後來延平與花小姐回山,果也即日迎接孟氏母同到山完聚。此是後話,難以長編。
  延平當日回壽州,先將杜女血呈上繳令,孫真人微微冷笑,看著楊公子曰:“山人所差各將,未有及得公子一人美差。”當時公子知真人取笑為著許姻之事,不覺面色紅紅,雙方仍將許姻事隱過,單有真人得知其故。又言敘出花小姐助取杜女血,方得成功,且係奉著素珠聖母師命,到來軍前效力,不敢擅進,求旨及主帥定奪。太祖未言,真人曰:“花小姐,真人早已算定,此日必來投我主。但他不來時,定必聘請,方成五少陰將。若缺其一,破陣不成也。今聖上當興應運,萬事不期成就的,況又是素珠聖母高徒,即可聖上旨命宣進。”太祖曰:“況此女又助取杜女,有功於寡人,正宜召見賞功。”
  須臾,花小姐奉宣入覲,山呼見駕,奏明聖母命,及老萱親到投陛下效力,求準旨收用。太祖一見佳人年方二九,一貌如花,與四少女將一般絕色。且延平未及有室,又蒙楊令公一見召命,他夫妻父子一同興兵相助,正無以美事相報。不若將此女賜以為婚,正兩得其宜也。太祖想定不差,即渝旨:“花小姐助與延平,彼此有相助同功之恩。一路同回多時,何異鳳鸞好偶?此中遇合定有良緣。今朕作主,準賜婚配。花之慈母亦無不俯依之理,況又與前四少將御侄等撮合,如出一轍。更見姻緣婚配出於千古奇聞也。且為朕愛將之心,後日志之。”有楊業佘氏夫妻不勝欣悅。見此女絕色無雙,正堪與吾兒對匹,即刻俯伏謝恩。宋太祖喜色欣欣,雙手扶起,曰:“此女乃聖母高徒,正當與延平匹配,正是卿門福姐,得此美賢媳也。”楊業復謝主恩。當日太祖敕封花小姐一品夫人。賜下金魁霞珮,一品夫人朝服,脂粉銀五萬兩,明珠三百顆,玉珥寶環豐厚,擇吉當殿完婚。有花小姐聞旨謝恩,面泛出桃紅,自然美女有此羞態。
  當日同師五女皆為法門弟子,昨日天各一方,雖然相交已久,會少離多。今同一殿,所事一君,姊妹五人,彼此皆遂所願。今五女同歸於一,正應著當初陳希夷有書與宋太祖所說五陰之數。今當風雲際會,龍虎賡歌,可破妖道得勝了。斯時鄭印、高君佩與馮茂各取物先回城繳令,真人一一收接藏備待用。此日良辰吉日,正當楊公子、花小姐成親之日。正乃聖上為媒,非同小故。五音頻奏,設彩張掛珠簾,帥堂內外盡皆肅誠,請二位貴人參天交拜。先謁謝君王,後拜見嚴慈舅姑,是禮之大觀。天子命設御筵喜酒。是日,各文武同敘,大賜賞喜筵,六軍沽惠。
  不表楊公子夫婦和諧,再說孫真人見待用之物已取齊,別無所需,以翌日乃天賜吉辰,佔度,正合破陣除妖。著令眾將兵大小三軍,太祖以下至兵丁,要五更飽餐戰飯,上將臺聽令,六軍響應。不知如何破陣?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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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回     五仙師進兵破陣 五妖道扶偽傷生



  詩曰:
  自古害人終害己,豈容群妖恣猖狂。
  呼群引類歸何益,助偽無功反自傷。
  卻說孫真人當日囑咐定各將士大小六軍,次早飽食戰飯。俾及諸務完備,真人仍謙讓與一班道友登壇,眾將早已會集俟候,禮畢。孫真人拾令一枝,呼曰:“陳希夷道友有請。”陳摶應聲而起。真人令統兵一千五百,殺入東方甲乙木之位,並帶五員老陽將:高懷德、潘美、曹彬、張光遠、羅彥威,俱要白盔、白甲、白旗、白馬,以金克木道理。自帶護身寶貝,用誅仙劍。此方乃牛精把守,諒他怎與道友對手?又令五將,山人有靈符五道,各貼在盔額上,方免妖魂野鬼纏昏之害,馬到便先斬他魂幡倒下,將各孕婦、啞童亡魂殺了,便可成功。陳摶祖諸將領命而去。真人又令黃石公統領一千五百兵丁,殺入北方壬癸水之位。此門乃係老元狐把守,此將成仙狐,法術高強,爾須將他妻杜女血污去,必然以邪攻邪穢之,為爾斬下。至相克法,則用五名少陽將,鄭印、馮茂、高君保、高君佩、楊延平,皆黃盔、黃甲、黃旗、黃馬,名為土克水。亦有靈符五道贈與五將,貼於盔額上。一到陣中將魂幡斬倒,殺卻孕婦、啞童亡魂,可全勝了。又令梨山聖母帶兵一千五百,殺入南方丙丁火位。所守此門乃猩猩精,可將黃昏沙一撒打,他原形必現,殺卻無妨。所帶隨者,五名老陰將,則陶三春、羅鳳英、趙美容、李翠華、佘賽花,盔甲旗馬皆穿跨黑色,名為以水制火。五將亦各貼上靈符,一度進陣,砍倒魂幡,殺孕婦、啞童亡魂。又令金光聖母,統一千五百兵丁,殺入西方庚辛金位。此方乃黃蝶精把守,此精將有千年道行,恐他變化多端,可將高唐草施去,他沾穢必現回原形,可將滅仙劍斬卻。又令五陰少將,劉金錠、蕭引鳳、艾銀屏、郁生香、花解語,甲袍旗馬皆用紅色,名為火克金。亦各貼靈符,馬到陣,先斬魂幡,殺卻孕婦、啞童。一時仙凡奉令已畢。
  孫真人又言:“諸妖惟紫霞仙乃是千年之外仙鶴所化,最為利害,非山人帶了定風珠、十靈頭前去施法不可。”眾文武皆請高仙自作成功可也。真人又帶兵一千五百,盔甲袍馬皆用著青色,殺入中央,並以土填塞兩深坑。十靈頭可沖散惡曜諸凶神鬼。
  點兵將已訖,正下將壇出城赴敵陣所。宋太祖冷笑曰:“諸將兵點齊訖,何以真人獨外寡人,而不便令?”真人曰:“陛下貴為天子,萬乘之尊,豈可輕出行伍,以犯險敵,與諸將比列乎?”太祖曰:“寡人正從馬上三尺劍以定太平,今大敵當前,實有劉先主之心,何必以黃袍加體來,便不與六軍同其勞逸?”真人須壯其言,終不欲使人主效力於疆場,輕身試敵。止請其滿身披掛,登上城樓,擂戰鼓、鳴進金。以真龍人中之主,為諸將士鎮壓妖道邪魔,便勝於披堅執銳。太祖欣欣喜悅以為然。
  當日分擺已定。宋兵爭門而入分破四方,皆以眾仙為首,兵居中,將擁後,隊伍自然曉從生門出入。有太祖在城樓鼓響處,大喝一聲相應,各將兵奮勇殺入陣,諸神妖亦相角廝殺,那裏法術可敵眾仙許多法物,陣內一齊動寶,祇陰風霎霎,日色無光。原來陣上托塔李天王、那吒太子與及二郎諸神等,乃係堂堂正大尊神,安肯替妖魔傷害忠良,以殘敗真命天子之理?不過因紫霞以符法所遣,不得不遵,正是勉強為所差也。初雖遵其令,及各真人破其法,諸神將此回亦要反戈相向,以順上天的,是正神大道所為。由來用邪術者,一被人斥破機關,無不有殺身之禍。以此為好左道邪教惑世者戒之、慎之。諸妖道見一連五位上仙進陣,見敵頭不好,自料難敵,意欲遁走。又見陣被破亂,諸尊神各回天位。單剩此陰魂野鬼,一見眾將靈符護身,不敢近前搶吞食,被眾仙正法驅打逐去。兩深坑惡煞兇曜,被真人入陣,即放五雷轟天死盡。一千五百兵丁,各將泥土一囊填滿之。眾將兵踩入中央,不妨仆跌陷下。當時各仙用著各寶貝,開天羅地網,弄得眾妖上天無路,落地無門。仙劍誅的誅、斬的斬。可惜仙鶴精號為紫霞道人頗可入正,已有千餘年工夫,一夕為余兆所誘,入此妖魔之類,不得善修,反死於陣內,是其失於明察,有逆天命耳。不然再修二、三百年,身證大羅班列了。當時至狡猾者余兆,一見眾師叔入陣,早已棄陣不守,即刻先土遁脫身而去。祇死了紫霞仙、賞花、安樂、慧仙、靈仙五怪,一時妖氣消滅,天晴氣爽,陣場中復霽。但南唐排陣時,所用的將兵,人人殺死。孕婦、啞童皆作無頭馬足之屍。沙場上爛屍體如岡相枕,遍野中血染野草,真為可憫。高王令人於野中開掘,俱掩埋之。
  當日,太祖見仙凡既獲全勝而回,大開城門候著,紛紛全軍而進,並無士卒損傷,喜揚揚而得功。太祖早已令庖人安排葷素筵兩用,以賞仙凡戰功。席間太祖以無可以俗物酬謝為言。諸仙亦答以陛下洪福所至,我自正當一統,南唐一隅土地,焉能持久拒命。祇眾妖乘機妄開殺戒,故不免逆天授首耳。此非盡山人等之功也!席散,各仙又向各門徒取還所付的法寶回洞中,從此太平無事,不勞干戈,此寶無需用矣。男女門徒等取出送上,各師尊收藏過。劉金錠復稟梨山聖母曰:“在陣上早不見余兆,恐其走脫去,其邪心不死,再來擾亂如之何?”聖母未及回言。有孫真人曰:“他不來則已,倘敢再擾,山人有五雷陣圖付下,自能除滅他,不勞過慮。”金錠拜禮而藏下。有諸仙又向太祖告別回山。太祖依依不捨:“請五仙再留數天。且待南唐降服,然後回山,未知可否?少盡寡人感銘之心。”陳摶師曰:“仙凡異路,不能久留。今賜此留款綸音,足見陛下感念抒誠。山人等莫不銘志諸懷,今陛下與天齊福,珍重自愛,以優龍體,日後不無再會之期。”太祖準謝,各仙語畢,各駕祥雲而起。太祖也起位相送,眾門徒皆下拜送別師尊。但見五仙冉冉霞光入雲遠沒,君臣皆覺詫異。
  一日苗軍師議論,又言破陣誅妖已盡,祇可惜眾唐將兵死亡者很多,說出來,太祖亦覺不開懷。又言此禍皆因李煜不合,誤聽妖道余鴻之言,來書不遜,以拒宋命。至兩下交兵,傷殘百數十萬,皆由妖道、李煜罪之各切也。君臣敘話多時,祇因大破唐兵,眾將兵勞力。方議歇息三兩天,再整甲兵,前往清流關攻進,擒拿李煜,便可再一勞而永逸矣。奏凱旋師有期。
  及至第二天方議進兵,又有探馬軍回報,余兆已復歸清流關,未知李煜再入寇否?太祖聞報,又慮妖道敗後,勢不甘心,復呼群妖類,引來擾亂。但恐不能再往名山,請眾仙降臨擒他。金錠曰:“聖上免憂,真人臨登程時,付下五雷陣圖,為誅兆計。倘他不知進退,是妖道命該一網的。”太祖曰:“果然邪不勝正,又不能兩立,必要鏟草芟根,方免後患。”金錠領旨,君臣散去。
  再說南唐此日見陣破,兵將死亡者十餘萬,五妖仙皆亡滅,帶兵在陣者一無生還。李煜一見關中止剩得數萬兵丁,餘者老弱兵數千,將士死已過半,料不能濟,且憂為宋虜,不若拜辭七廟,尋個自盡,以免被宋將所辱。又思去殺卻妻兒,死後免得落在他人之手,受辱不安。內有文武大小臣二十餘人,各來勸慰,唐主祇是不依,躊躇未決。不料余兆剛回,君臣正在哭別。不知此一回關中又有何風波作浪?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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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回     因兵敗李煜殘臣 欺敵劣余兆歿陣



  詩曰:
  一勞永逸在於茲,三載披堅未敢辭。
  從此金陵平定日,凱旋齊唱樂班師。
  卻說余兆敗陣,斯時不敢即回關。到次日,奔歸清流城,進至帥堂,祇見唐王君臣哭泣,李煜要自盡尋此短見。余兆勸曰:“均之一死,千歲何不偕城一戰死未遲。況今日之敗,皆因他各師下凡相助大宋,所以一陣各仙道中計敗亡。彼劉鄭諸人有師尊,山人亦有師尊,但吾一向不敢回山稟請者,祇懼老師責罰山人,不勸歸余鴻師兄耳,故吾屢屢欲進又卻。今既一敗如斯,禍延眾友,同類皆亡。此仇此恨夢寐難忘,即回山受責有虧,必要力懇家師到來,伸雪此恨。寧可粉身碎骨,亦所甘心。倘得吾師下山,不但劉、鄭、馮諸人掃滅,即孫臏、陳摶、聖母等仙,亦要甘辭下風。”
  斯時李煜正在進退兩難,聞余兆此夕話,還有僥幸於萬一之心。自然暫且免尋短見,看余兆可是真否請得老祖下山,再作處置。此是人人貪生,物物畏死,常情耳。再隔一天,余兆又探聽真,各仙師一眾,三位師叔及眾位聖母,已回山洞中去了。並將大宋所有法門弟子,往常所用的法物寶貝,皆為師所取還攜去。那時將宋之將士不在目中,劉金錠等又失所恃,何足懼哉?且不必往請師傅,如今山人可復此眾道之仇也。
  余兆原是邪教修成,野鳥成道。與余鴻好勝留戀凡俗之心未改,故逆天心,不顧再三至敗,傷殘過多。該當此野道罰之不守清規,定有殺身之禍,今孫子付下五雷陣圖。他若回頭改念,悄悄奔山島悔過潛修,不五百年後,身登大羅神仙之列,豈不美哉!無如魔幛不修,凡心迷惑,死而不悟。豈料五位仙師先見先明,五雷陣一排,又是他授首之日也。
  唐主聞余兆探真宋營各仙已去,又將各法門男女寶物盡收回山,於是君臣破哭涕為歡。且蕭引鳳、艾銀屏、郁生香三女皆本國人,其父現居有職。前想著他三女是聖母高弟,恐其為患。唐主久知他是從夫背父歸宋,尚不敢殺其家口者,祇憂他見父母受刑起殺心,無所顧慮,祇死力來攻。今聞眾女失了法物所恃,正要將他父母正法,以快投敵之心,以絕內患。君臣籌劃已定,發旨一道,命將前往洋子關,召蕭化龍、郁瑞前來共議恢復土他之謀。二將聞主召命,不俟駕而行,飛趕至清流關中。唐主傳見,蕭郁二將齊入,暗令重門隨入隨封。二人那裏得知,上前行君臣禮。唐主一見,發來暗號,左右已先埋伏下三百刀斧手,一齊走出,將二將拿下,不由分辯一言,即刻亂刀殺卻。又命偏將帶領一千鐵甲軍再去艾家莊,不分男女,一刀一個,不半刻,不留一人。然後發火一炬燒此莊,數天有火焰不滅。堪嗟李煜,自救死而恐不暇,猶有閑心誅害蕭、郁諸人。況引鳳、生香二女,背父歸宋,他兩父不納其女,不與往來,不與其事。今竟以此見殺害,還算屬無辜,殘忍之心也。
  當此三家誅殺殆盡,又令再整兵馬,招集各關守兵,還不下十萬之眾。此回軍將號令,仍交余兆職掌。唐主祇自日夜取酒在內與愛妃醇醉沉湎,解悶消憂。一日,余兆自發兵二萬,不暇告知唐主,自率領而行,到了壽州城討戰。有軍兵飛報入,有高、馮、楊、鄭五員少將皆欲出馬,劉金錠阻勸之。又言:“有預備,乃可無患。且忍耐,遲二三日,再收滅除此妖未遲。”五將遂止之。余兆罵了半天,祇見城門緊閉,絕無一騎出陣。竟候午刻下,兆祇得帶軍而歸。明日又到討戰,一連兩天,城內諸人無有應者。一近城濠,巨石、弓箭齊下,反傷唐兵數百而退。軍士亦漸漸懈慢,自此三天後不復來。劉金錠知他不過暫退,究竟此妖道恨已深,豈有收心之理?正所謂不死不休,殺機已萌熾,不日又來索戰,難道又不出敵?
  是日,取出孫真人付下陣圖,細尋繹過,遂命馮茂多帶兵丁出城,就在東南隅枕近山隈,找個方平所在,掘地五尺上下,火藥填實其中,上用泥土掩蓋,四面周圍樹起青竹四條,中央一條名為五雷陣。馮茂領令去訖。又令鄭印帶兵五千,用鳥槍手,在山後埋伏陣外,待吾信一響發,即便扒上山巔齊向五雷陣內繞環發槍,不得有違。又令高君保,選二十五名老弱廢疾殘兵,假扮為敵將,左陣守以誘敵。吩咐妥當,自己沐浴更衣,親來陣上。將真人付下的靈符,分貼在五條青竹梢上,以為棲神之所。然後燒焚心香,禱告天地,為誅妖道,為主天事。咒畢,忽聞轟天雷震一聲,往來於陣上,金錠禮拜一番,然後請雷神各歸方位,便令高君保前往對敵。余兆聞報大悅,即持雙劍上馬。君保一見余兆,曰:“今日不須力鬥兵刃相加,爾等前日擺下一陣,為我各仙所破,辱國喪師,爾門五妖道今皆淪亡。尚不高潛遠避,還要與南唐爭氣,爾智窮力竭,殺卻爾且不難。但我家女將軍擺下一個奇陣,要爾前往觀看。若能識得,並說明破法,我們君臣即回汴梁城,不與李煜爭此江南土地。”
  余兆曰:“爾既有陣,山人定必來觀看,難道懼敵不成?”君保見他允看,一程先跑曰:“如此,且隨後來。”余兆果隨君保緩馬而往。君保先回陣中說知,金錠來迎對他。未幾余兆匹馬亦到,金錠指陣相視,且曰:“余兆,爾敢陣中出入三次,我等自願回懇太祖,將東南一帶讓與南唐。若不能入陣,爾且歸山潛跡,不必在此混擾。”余兆舉目一看,見他陣內並無入門法紀,不見天兵神將把守,毫無殺氣兇光,祇樹下青竹五條,分四方中央。頗有隱隱霞光沖起,意是抄土有火一點,是必金錠將出用火燒吾兵丁之意。但吾一卒不帶來,豈憂入陣不能飛遁的?且觀陣中既無神將、天兵,即精悍將兵也無,所把守者,二十餘名老將,何得是陣中之厲害者。料他眾人不過因師長取回法寶,並無得勝之術,又恐被君王斥破他,故特設此疑陣假樹,令人不識,為孔明智退司馬之計,故弄得假陣,冷冷落落耳。何不進去令他失計,然後吐出五內真火,燒他未遲。酌量定,即呼:“劉金錠,爾之陣,山人不獨三次出入,祇三十次何難?”金錠即作假失色,復飾成勉強激他一般,余兆別無所疑。
  原來此陣內佈下天羅地網、中央陷坑不過五尺闊,到有三丈深,盡是雷火炮,四邊圍的陣腳,密佈地網。要遁不能,除非在中央,大坑中央盡是雷炮火藥,五方青竹立五度靈符,是雷神所伏。孫真人祇慮擺得齊整,神將法寶當現,誘余兆不入,故特索辦此冷落難當,令妖道欺藐,姑允進陣。余兆一馬飛跑入陣來,有二十五名老將,舉刀槍便砍刺。余兆雙劍鬥數,入至中央。金錠信炮先發一響,城中五千人馬鳥槍手突起,陣外山後五千鳥槍手亦齊集,將山中四面圍定。滿山烈火騰空,連環炮響不絕,喧振數十里。下面四圍地雷、火炮、火藥齊發,金錠念咒有詞,頃刻雷神發惱,閃電交加,轟天裂地一般,在余兆頭上震響。余兆方知不好,那裏敢吐五內真火燒別人,祇得念念有詞,飛上雲頭。不想被五位雷神固定,打回陣中。心下驚惶,方知中計,不免遁去,棄了馬匹。豈知四下鐵網遁穿不入,大驚。祇見陣中火勢,地雷更烈,祇思入中央借火遁,豈料一入足已仆跌下火坑,一路飛起,幸念著避火訣,不然早死於坑中。金錠見余兆逃生不脫,祇曰:“雷神,不誅妖道何待?”五雷一齊響振,火光透天,已將余兆擊死陣中,化出原形成灰。不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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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回     緣城破乞恩準降 悼親亡奏主陰封



  詩曰:
  兩郡華邦屬宋君,三年爭戰復開恩。
  於今寇敵從無警,歸馬牧牛頌聖人。
  卻說余兆當時飛遁不得,已被金錠敕五雷神轟震死於陣中,燒成灰燼,原形燒現,腥臭異常。當時劉金錠知余兆死於陣中,即將五雷陣散去,請雷神遂天,單損老兵卒二十五人。又慮著唐王李煜風聞,逃走往別關,不知復有雄兵猛將否?又要費動干戈,合議連夜進兵,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即刻回城,盡起三軍,眾將調齊,執持火把燈球,飛至清流關外。各大兵駕起雲梯,五陽將奮勇先登扒城,越險而入。殺卻守城兵將,大開關門。宋師大隊擁進,直殺入帥堂。四下覓尋唐主。一至內室中,唐主仍與妃嬪等數人圍爐下酒,猶不知城外宋兵殺入。當時君保弟兄入見,喝令軍兵執而縛之。一后四妃、左右嬪監一概下跪,乞命受降,劉金錠準之,皆免執。封宮門,不許一兵一卒入亂,如違,按軍法處置,肅嚴軍令,誰敢不遵?是夜將李煜縛解回壽州城,天色光亮,將煜獻於宋太祖駕前,太祖赦其罪,命左右解其縛綁。李煜謝恩感激,不覺泣下拜命。自陳翻悔,誤聽左道並眾武將唆言,自後改過自新,世守臣節,罔敢異萌邪念,悔陳一番。太祖初時責罰多,後見煜泣涕奏陳之誠,悔過之語,遂準之。又進封他為順南王,仍命他鎮守金陵一帶地方。自此東南太平無他事。至宋仁宗時,翰林學士歐陽修作《有美堂記》曰:
    金陵錢塘二邦,皆憯富於亂邦,及聖宋受命,真人出而四海為一,金陵獨以後服見誅。今其江山雖在,而頹垣廢址,荒煙野草,過而覽者,莫不為之躊躇而淒愴。
  廬陵數語,正指宋太祖三下南唐,擒李煜時事。太祖自討,被困於壽州,三年有餘,始成功於一夕,自然喜之不勝。又念及南征將士三年於外,各宜回家拜見雙親,下撫妻子,少息征塵之勞苦。是太祖深知將兵之心也。今喜得:
  止戈下斧歸金統,牧馬放牛祝萬年。
  當時苗軍師祇見聖上要急於班師,又請主上先出靖民榜,以安反側,並且設立官員守土,以防不虞,乃可撤兵而回。太祖準旨,即命軍師秉筆,倚馬成篇,雄才略曰:
    兩日不並麗,兩帝不並立。王者大一統,弘九有,非從以拓宇開疆,為黷武計也。蓋以天生烝民,無主則亂,主多亦亂,故天經地義,理有大正。自殘唐失政以來,奸雄割據,所在風起,民生其間者,爭地則殺人盈野,爭城則殺人盈濠,無他,各為其主也。朕起自布衣,為周室輔居恤,然念五代分爭,今日則彼勝此敗,明日則彼敗此勝。究之肝腦塗地,中原膏潤萬草民者耳。勢必使天下定一德,然後可以放牛歸馬,使民不見鋒鏑之憂。所以朕自黃袍加身,蓋欲使臣民日奉正朔,視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無有彼疆此界,以日事紛爭。故朕自承世宗遺詔以來,十八年戎馬倥傯,不敢少愛其身,誠者皆為此耳。尚賴皇天眷佑之誠,大兵所到,功成宇宙,絕無梗化。不料李煜,偽稱唐代宗蕃,除州割據。惟朕一旦有事於西陲,是以未遑爰整大師。後又聞其招集妖徒,魚肉蒼生,驅民為倀,朕復不惜九重之尊,大興天討。幸邪不勝正,妖隨無常,加以將帥用命,士卒一心,用是偽唐君臣相尋知罪。三年困苦,始獲臣服。朕非有所貪,實欲掃平梟虜,使百姓無復進載退戮,從此賣刀買牛也。固負者皆已服刑,至於誠意歸降,忠心來附,不論軍民人等悉赦。即或歸屬偽官,與煜親誼,倘知革命革心,亦概置不究。務宜歸告其長,而父兄奔走偕來,同咀太平。咸諭示知,毋違旨命。
  此渝旨一出,果然人心安然。並無前來與舊主報仇者,此是善於調停靖亂之雄才者。宋太祖依議處之甚善,又可以令李煜死心不敢復萌邪念。
  當日又有女將蕭引鳳與郁生香,自破卻清流關以來,絕不見父親在戎伍一走,並且音信全無,即暗驚駭。後風聞被李煜執殺了,並同艾銀屏三人各跑回家中尋覓。但見家門冷落,庭牖蓁燕,駭極大呼,無一人出應。入內人影皆稀。潸然下淚,始意歸宋後,雙親必被李煜所害,不禁哭暈倒地。諸女從侍人扶起急救,數次乃蘇。祇得含淚遍訪。後遇舊日家人,於被害時逃出者,細細說明,三人父母,果是為女遇刀而亡,不得已回至壽州。合議重賞尋拾得各父母骨骸者,依次重賞。有三婿聞知,且以奏聞。太祖又念著三女戰功,彼父母皆因女歸宋受害,太祖歎息,途命人書下賞格數百、分投四處遍貼。倘有指尋出蕭、郁、艾三老骨骸者,官賞銀三千兩。
  不三二日,即有投報者,原來蕭屍為同學友所收,郁屍為舊將所收,艾屍為園公所收。皆說昔日曾沐他深恩,以義相報答,不顧罪之累及,密地偷屍蒿葬。幸當李煜正在兵戈危急之秋,不暇搜察得以掩過。今日報投,非因重賞。不過見大宋念功忘仇,故特來相報。三女聞報,急出叩謝。艾夫人尚能識認向日園丁。即引鳳、生香回憶膝下時,約略見過父親的舊友、舊將一般,諒所報說,悉屬無訛,且求引指葬地之所。三婿亦潸然泣下,六人皆去分頭往尋,到了此處,各夫婦不覺哭倒山窩。諸婢僕勸解,正請回去,蠲吉擇地,復備棺槨衣衾之類,然後破土尋屍。諸婿依議,與妻封樹乃回。
  及見了太祖,先問事體若何?三女跪奏曰:“日以情懇主陰封起庇,再行禮葬,少贖不孝之罪。”太祖曰:“此請正合朕意。”即命風鑒各地卜定牛眠,遷葬有日,仍命隨以南唐將軍冠帶,負身安葬。又招復舊人各家人僕從等,守管宅墓。並撥金陵一縣錢糧,為三姓廟食費用。章程草定,到期各棺槨具備,自太祖以及諸臣文武,無不臨山弔祭。諸女披麻執杖,三婿亦半子如禮循行。一時奠帛焚黃,香燭遍山,光沖霄漢,遠近來觀,何下千百萬人。無不羨慕宋聖天子隆恩重典,各家追封,歌聲載道。又轉羨諸將軍之一死,與其敗後死於宋人之手,倒不如未敗死於李煜之手,今藉邀榮也。豈得天子親駕弔祭,諸王公大臣同奠,實乃千古重光,不孝中之大孝者。
  住語旁人爭羨,埋土已畢。墓上重加封植,高堅將軍旗,石馬石臺,威儀與別墓不同。太祖發白金十萬兩,旨交府尹縣主督修,不多煩述。
  諸男女天子將士徐徐回城。又有劉金錠一天想來,念及前日擺五雷陣,引敵二十五名老卒,雖則死於王事,但斯時實將他拘入死所,與別人遇敵而亡的大是不同。遂要延請法師真人超度此亡魂。請過旨命,即差馮茂駕一雲頭請得法師真人到來。金錠並將張十靈、杜女等輩皆登入靈位。有蕭、郁、艾三位夫人,見父母、家屬人口、婢僕眾人皆死於非命,亦有此心超度之。故將一眾各家兵將百十名,皆登靈位,以便早登仙界。這四位夫人不約同心,以行此善果。其時請到真人,登壇朗誦真咒,經符懺禮九書,連宵追薦超陞。果然苦海群生,絕不與俗世貪婪僧人、騙煽道士、掩耳盜鈴、愚哄俗人者同科。當時超度已畢,真人辭別歸山。不知宋人何日班師?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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