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現在登入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坐酌泠泠水]杏霖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1
發表於 2015-7-31 17:3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章 鬆動

    羅夫人收回目光,定了定神,這才開口:“今天叫你來,是問你件事。”

    “羅夫人請講。”夏衿道。

    羅夫人凝視著夏衿,想將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看在眼裡:“我兒子昨天跟我說,想要娶你為妻。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夏衿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她沒想到羅夫人會這麼問她。這年頭男女是講究大防的,婚姻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不講究兩情相悅。如果她說“知道”,那就是跟男人私下裡約定終身,沒有一點好人家女兒的自重矜持,就是自甘下賤的表現。

    所以詫異了之後,她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她起身對羅夫人福了一福,站起來,直直地與她對視著,開口道:“我不知道夫人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家沒有權勢,卻也是世代清白,懸壺濟世,受人尊敬。跟著哥哥,我也讀過聖賢書,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夫人如今沒頭沒腦地來問我這樣的話,是覺得我們小戶人家的女兒好欺負麼?”

    羅夫人沒想到夏衿如此牙尖嘴利。她一心認定夏衿跟羅騫有私情,現在這樣,只不過是嘴硬罷了。她心裡越發覺得夏衿心機深沉,而且為人厲害。

    她冷笑一聲,道:“你也不必跟我裝。你女扮男裝,四處行走,給人看病,打理生意,你以為我不知道麼?要不是你勾著我家騫哥兒。他何以寧願違背我的意思,也要娶你進門?你放老實些,問你什麼就答什麼。我看你順眼,沒准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偏你自作聰明,在我面前裝神弄鬼。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

    “羅夫人請自重。”夏衿漂亮的眸子裡蓄滿了冷意,“什麼叫勾著你家騫哥兒?我雖女扮男裝打理生意,卻也行得穩坐得正,從未起過什麼歪心思,更沒有與人私相授受。夾纏不清。令公子對您說了什麼話我不知曉,我也不想知道。我一沒跟誰生過情誼。二沒跟人私訂終身,羅夫人的話我犯不著聽。我家雖小戶門第,無權無勢,卻也不是誰想侮辱就忍氣要受著的理!”

    說著她行了一禮。轉身就出了門。

    夏衿這番作派,倒叫羅夫人心裡疑惑起來。她原是打算用話激著夏衿,讓她承認自己與羅騫私相授受,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羞辱夏衿一番。但凡有點羞恥心的人,被她這麼一說,也要掩面而去。如此,夏衿這邊退卻,羅騫那邊一個巴掌就拍不響了。

    卻不想夏衿根本不吃這一套。緊咬著就是不鬆口,決不承認她跟羅騫有私情。

    羅夫人在那裡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回了羅府。

    而羅騫得知羅夫人去找了夏衿。擔心得不得了。早叫人將他挪到了正院,等著羅夫人回來。

    羅夫人一看就大發雷霆:“你怎麼挪動了?你那腿不好生養著,到時候要是瘸了,你這一輩子就完了。”

    要想中進士,必須身體健康,四肢俱全。相貌端正,口齒清楚。眼歪口斜、巴結、傷殘人士。那是絕對不予錄用的,因為太丟朝庭的臉。

    “又沒傷著骨頭,只是皮外傷,哪那麼著緊?”羅騫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便問道,“娘,您去找夏姑娘了?我說了只是我喜歡她,想娶她,跟她根本沒關係。您這樣去找人家,不是給人難堪麼?”

    羅夫人本就滿肚子怒氣,聽了這話更是火冒三丈:“是啊,我找她去了。怎麼的,你還敢跟我翻臉不成?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為了個丫頭,你就對母親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還沒怎樣就鬧得我家門不寧,這種人我還敢讓她進門?”

    羅騫歎了一口氣,語氣輕和下來:“娘,我跟您是自家人,親母子兩個,什麼都好說。可夏姑娘畢竟跟咱不熟,這事又是我一廂情願,根本不關她的事。如今您這樣平白無故地跑去指責一番,哪個姑娘得的住?要是氣量稍小一些,怕是回家就要上吊。”

    羅夫人一怔:“你跟她真沒私情?”

    羅騫一聽這話心裡就有數了,回答得斬釘截鐵:“真沒有!”

    羅夫人的情緒這才緩和下來,想了想,吩咐于管家:“去夏家盯著,別真鬧出人命來。”

    于管家看了羅騫一眼,領命去了。

    羅騫又叫丫鬟給羅夫人打洗臉水,沏茶拿點心,做出一副孝順體貼好兒子模樣,哄得羅夫人終於開心了,笑道:“行了,你別忙活了,娘不生你的氣。你趕緊回去躺著,別扯裂了傷口。”

    “那我的親事……”羅騫又試探道。

    羅夫人剛剛放晴的臉立刻又沉了下去:“不許再提這個。那夏姑娘為人太厲害,我說一句她能頂十句,牙口鋒利得緊。我都沒見過女孩兒家如此潑辣的。這樣的人娶進家門,闔家不寧。如果你還想你娘能活得長些,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娘,咱家的情況跟別人家不一樣。”羅騫苦口婆心,“礙著宣平候老夫人的面子,爹把章姨娘送走了。但大哥訂親,爹是一定會把那女人再接回來的。到時候大哥、二哥一娶親,那頭就有三個女人。您是占著名份,章姨娘和兩個哥哥再如何也不敢拿您怎麼樣。可媳婦那一輩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我真娶個溫柔賢淑的女人回來,怕是被她們吃得連滓子都沒得剩,更別說生孩子了。人家好端端的女兒送進門來,結果憋屈死了,到時候別說岳家的助力,不惹上仇恨就不錯了。”

    羅夫人皺皺眉。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羅騫見母親神色鬆動,又繼續道:“夏姑娘性子厲害些,豈不是正好?您以前也跟她相處過,其實她對於自己親近的人,再好不過的性子。她爹娘那裡她就特別孝順。而且她醫術高明,下毒下藥什麼的根本不怕;反過來,您就算想讓那邊絕嗣,出個三災五難,在她手裡就不是什麼問題。娘您不知道吧?她還會武功呢,武功比我還厲害。有她在,不光是您的孫兒,便是您兒子我,都能被她保護得妥妥當當的,再不怕什麼危險。”

    “她真這麼厲害?”這一下,羅夫人確實被說動了。

    羅騫一見有門,心裡大喜,面上卻絲毫不露,平靜地點點頭道:“娘您要不信,哪天找個機會,叫她出來給您露一手。”

    羅夫人眨眨眼睛,沒有再說話。

    羅騫知道欲速則不達,今天能讓羅夫人態度鬆動,就已是一大進步。反正夏衿還在孝中,即便是羅夫人同意,也不能上門提親。再說,羅宇、羅宸還在他上頭呢。他們不說親,他就不能插到前頭去。羅宇又是將死的人,他死了,羅騫還得為兄長守幾個月的孝呢。這期間,足夠他把羅夫人給說動,將態度完全轉過來了。

    且說于管家那頭,雖覺得夏衿不是那等喜歡尋死覓活的姑娘,但小心些總不是壞事。他到夏家叫了魯良出來,告訴他今天羅夫人約夏衿見面,似乎鬧得有些不愉快,讓他家閨女多注意些夏衿的情緒。

    今天夏衿去銀樓,就是魯良送她去的,跟在夏衿身後的是他女兒菖蒲。雖不知夏衿跟羅夫人在屋裡頭說了什麼,但夏衿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父女兩個卻是知道的。此時見於管家特意跑過來叮囑,似乎事態挺嚴重的樣子,他也不敢掉以輕心,悄悄囑咐菖蒲,好生注意夏衿的動向。

    夏衿一向都是一個人睡的,從不要丫鬟守夜。沒想到這天晚上菖蒲死活不肯出去,說她屋裡薄荷晚上打鼾,弄得她睡不好,好說歹說想要在夏衿屋裡打地鋪。夏衿知道菖蒲是擔心她,心裡感動,倒是允了她的請求。

    第二日羅夫人聽了于管家回稟,得知夏衿沒什麼事,而且夏家也一如往常的平靜,夏衿似乎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父母,放心之余,羅夫人對於夏衿倒添了一分滿意。

    接下來的日子,羅騫養傷,羅夫人一面看顧兒子,一面觀察著夏家和夏衿。夏衿的生活規律並沒有因羅夫人而改變,沒事的時候,在家裡窩著做針線看書,有事的時候,就去知味齋和玉膳齋看一看。夏祁則去了崔先生家讀書。

    這一點,又讓羅夫人滿意了幾分。

    並不因為別人的辱駡而改變自己,這說明這姑娘心性堅韌,極有主見;而半個月只出一次門,出了門也是處理點心鋪和酒樓的緊要事情,也不在外面多作逗留,處理完事情便回家,說明這姑娘還是十分貞靜的,並不是那等輕狂之輩。

    而且,夏正謙醫術高明,為人端正謙和,凡去他醫館看診的病人對他無不誇讚,極有口碑。杏霖堂的生意也好,粗算一算,每個月也有幾十、上百兩銀子的收入,養夏家三房這一家子綽綽有餘,供夏祁念書也沒問題。舒氏又是本份婦人,管著內宅,從沒見夏家鬧出什麼亂子。

    這樣的親家,即便談不上助力,也至少是不拖後腿的,不需要羅騫時時去接濟他們,處理他們家種種爛事。

    再一想夏祁跟著崔先生,考個舉人進士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前程不可限量。以後跟羅騫互相扶持,也不比官宦人家差到哪裡去。

    這麼想來,她的心就越來越鬆動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2
發表於 2015-7-31 17:39: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變化

    如此半個月,羅騫的傷已好了,能行動自如了。可為了不讓羅夫人對夏衿反感,他並沒去知味齋或玉膳齋找夏衿,而是出城去看崔先生——因為頭天晚上夏衿來找他,說羅宇就在這兩天了。他得離開家避嫌,以免羅維韜懷疑到他身上。

    果然,在他離開後第三天晚上,羅宇就咽了氣。

    早在羅宇病重後,羅維韜就將章姨娘接了回來。此時看到大兒子因為喉癰不能進食,被活活餓死,章姨娘哭得肝腸寸斷,幾天功夫活像老了十歲。待羅騫按到家裡的信從崔先生家趕回來,她一把揪住羅騫的領子,用力地搖晃:“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兒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先頭羅宇在羅府宴上算計羅騫,反被羅騫所算計;如今羅宇才在路上雇人追殺羅騫,結果自己二十天后就病逝了。這由不得章姨娘不往壞的方向聯想。

    “你幹什麼,你幹什麼?”羅夫人立刻像母老虎一般,撲上去揪住章姨娘的頭髮,使勁往後拉,右手則迅速的扇了章姨娘兩個巴掌,動作迅猛得讓大家根本來不及阻攔。

    羅夫人一邊扇還一邊哭:“你以為我兒子是你兒子那種爛心腸的啊?自家兄弟都不肯放過。不光算計他親事,還派人在半路追殺他。你們有沒有人性啊?你兒子現在死了,這是遭了報應,老天都不肯放過他!”

    羅維韜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喝道:“拉開她們。”

    下人們這才一擁而上,各自將自己的主子拉開。

    章姨娘釵環淩亂,捂著自己紅腫的臉頰。悲戚地大哭起來。

    羅維韜尷尬地回過頭去,對前來弔唁的朱知府和林同知道:“對不住,讓兩位見笑了。”

    朱知府和林同知說了兩句光面話,便告辭了,心裡則暗自搖頭。

    不要說林同知一向跟妻子鶼鰈情深,家中很是和諧;即便是朱知府這樣的,對於寒微時就相伴左右的糟糠之妻都很尊重。絕不讓小妾欺壓到妻子頭上,所以即使兒女被教育得很不好。朱家還是和諧的。

    而羅維韜在公事上明明精明過人,在家務事上卻是一團糟,規矩不明,寵妾滅妻。現在還出現了庶兄派人追殺嫡弟的事,簡直要叫人看不起。

    羅宇畢竟年輕,又沒有後代,雖說中了舉,卻沒有官職,即便羅維韜疼他,喪事也不好大操大辦。在家裡停靈了七天,便送回了羅維韜老家安葬。

    最能幹的兒子早逝,對章姨娘打擊很大。她病了足足有一個月。等羅騫重新在花園裡看到她時,她兩鬢斑白,臉上也起了皺紋。身上穿著素淨的衣衫,看樣子比羅夫人還要蒼老幾分。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精氣神,目光呆滯,反應遲鈍,常常在花園裡一動不動的坐上一兩個時辰。

    成也簫何。敗也簫何。原本羅夫人對羅騫的親事態度鬆動,是因為有章姨娘和羅宇這兩個強敵在。娶一個戰鬥力暴表的夏衿進來,可以秒殺他們兩人。

    可現在,羅宇死了,章姨娘雖沒死,卻也去了半條命,再也沒有精力出來惹事了。而羅宸,那就是個沒用的。因為親生的大哥太出色,從小被章姨娘壓著逼著,想再培養出一個能幹的兒子來。結果他讀書讀得有點呆,智商不夠,性子也有點軟。強有力的兩個對手忽然沒有了,這讓羅夫人對羅騫親事的態度又動搖起來。

    沒人攪事了,年輕美貌的柔姨娘,剛進門時章姨娘怕她再生孩子搶了自己兒子的財產份額,用了手段給了她下藥,再不能生育了。後院清靜,是不是可以挑一個出身名門、性子柔順的姑娘做自己兒媳婦了呢?

    羅夫人動搖之際,一件事情的發生終於讓她的態度回到了原點。

    朱友成回來了。

    他的病並沒有好,而且經過許多郎中診斷,終於可以確定他要做太監了。

    然後他這半年來鬍子慢慢不生長了,說話的聲音也細了一些。他本來是個極為好色的人,朋友圈裡多是這樣的人。結果現在朋友叫他出去玩,一次兩次不去,三次四次不去,別人就生了疑。再看他生理狀況有了變化,他不能行人道的流言就在當地蔓延開來。

    朱友成羞憤之餘,想起當初夏家答應送兩姐妹給他做小妾的。如果他納了小妾,不管內裡如何,外面的流言就會不攻自破了吧?

    於是他就回了臨江城,派人到了夏家大房、三房,告訴他們給夏袗和夏衿準備嫁妝,半個月後他會派轎子來接她們進門。

    這個消息,在夏家掀起了大浪。雖然夏袗還沒出孝,但夏正慎和大太太仍高興不已,準備將夏袗照時送過去——反正又不辦婚禮,夏袗平時又不出門,他們不說,沒人知道此事。而三房這邊既驚且怒,直接回絕了朱家下人,讓他回去轉告朱友成,他們不會把女兒送去給人做小妾。當初誰答應的這門親事就找誰去。

    老太太已在地下了。要找她,只能死上一死,去地下商談……

    所以朱友成接到下人帶回來的口信,氣得要命,卻又拿三房人沒辦法。夏家姑娘仍在孝中,這時候逼她們嫁過來,被人知道,不光是他,便是連朱知府都要吃掛落。

    於是他決定放棄夏衿,只將夏袗納進門。

    夏袗懵了,她沒想到隔了幾個月,朱家又重提此事。

    死過一次的人,讓她再死,便沒了赴死的勇氣。她左思右想,藉口挑首飾,讓夏祐送她到三房這裡,向夏正謙和舒氏求救。

    “姐姐要是不願意,可以讓大哥寫一張狀紙,告朱公子逼孝期內女子作小妾,我想辦法讓人幫你遞到省裡巡撫手上。”夏衿道。

    “這……這樣行嗎?”夏袗遲疑道。

    夏衿看了夏正謙一眼,見他並不說話,便對夏袗道:“我只能保證幫你將狀紙遞上去,而且不過堂。有了這一條,朱知府即便不被撤職,也會被調到其他邊遠地方去。至於大伯和大伯母他們那裡,我們就幫不了你了。所以這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夏袗將求救的目光轉移到夏祐身上。

    朱友成的名聲非常臭,早在這事之前,夏祐對他就很是反感。想到父母要把妹妹送給這樣的人做小妾,他就憤慨不已。可那是他的親生父母,他不能指責什麼,但支持妹妹拒絕這門親事,他還是能做到的。

    此時看到妹妹楚楚可憐的眼神,他鼓勵道:“如果你不想去朱家,我就幫你寫這張狀紙。”

    夏袗終於下定了決定:“那就拜託大哥了。

    夏祐雖未考上秀才,寫個狀紙卻是沒問題的。狀紙裡只說朱家逼迫,他家逼于朱家權勢不敢反抗,並未提夏正謙和大太太的態度,也沒提夏衿之事。

    拿到狀紙,夏衿當晚就去了羅騫那裡,跟他道:“朱知府得罪了宣平候老夫人,他的後臺想必不會再保他。現在這個大好的機會送到你手上了,如何運作,你爹能不能當上知府,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羅騫感激之余,對夏衿的敬重與愛慕更深了一層。而且為了讓羅夫人知道夏衿是如此的有見地有膽識,他將這張狀紙紙和事情的原委跟羅夫人說了一遍——即便現在不說,等朱家的事情鬧出來,羅夫人肯定也會知道。

    結果羅夫人的反應就微妙了:“朱友成要納夏姑娘為小妾,夏家老太太還曾同意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3
發表於 2015-7-31 17:4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問題

    羅騫雖然有些納悶,因為羅夫人所說的,並不是他想要表達的重點。不過這是事實,他還是點了點頭:“是這樣。”

    “她們現在,是想退親?”

    這個事這樣說也說得過去,羅騫仍點了點頭:“是的。”

    “朱家退親的小妾,你想娶進門來做正妻?我說騫哥兒你瘋了吧你?她有過這樣的婚約,以後被人翻出來,你還有臉在官場混嗎?這門親事我堅決不同意!”

    “沒有婚約,只是夏家老太太口頭答應而已。”羅騫連忙解釋道。

    “口頭答應也是答應,否是怎麼會有這麼一張狀紙?”羅夫人揚了揚手上的狀紙,“這件事一出來,不說外面,官場的人肯定會知道。到時候你的名聲還要不要?”

    羅騫眸子一沉,伸手將那狀紙拿過去:“那算了,這個狀就不告了。要解決這件事還不簡單,不用誰出面,只要用點手段將這件事透露給朱大人就成了。朱大人再寵兒子,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羅夫人頓時氣極:“你為一個女人就不顧父親的前程了?”

    她跟羅維韜雖感情不好,羅維韜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會掉一滴眼淚。所以他升官也好,罷職一好,她都無所謂。但丈夫升官了,對於兒子的前程卻是有好處的。更何況,作為一個母親,實在看不得辛苦養大的兒子為另一個女人魂不守舍、要死要活。

    羅騫被她說得臉色一紅:“哪有?這狀紙。本就是夏家為了我,才特意寫的。否則他們哪裡需要犧牲自己的名聲?只叫崔先生往朱大人那裡遞一句話就行了。”

    羅夫人白了他一眼:“你少唬我。崔先生才不會管這種爛事。”

    當初為了讓羅騫拜在崔先生門下,她可是廢了幾牛二虎之力。最是清楚崔先生的性情。崔先生是極清高的人,除了教書,萬事不理。讓他為了什麼納妾的事給權貴遞話,這麼掉份的事,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羅騫這話,也就哄哄不知內情的人罷了。

    “娘您都不知道崔先生有多喜歡祁弟。為了讓他能安心念書,說一句話他也是肯的。”羅騫卻說得極真。

    羅夫人也懶得再糾纏這事:“反正。這門親事,說破天去我也不同意。你那狀紙遞不遞我無所謂。你以為我在乎你爹升不升官嗎?”

    羅騫默然。

    良久,他才極傷感地道:“娘,您一輩子都不幸福,您願意兒子也跟您一樣嗎?跟個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這種滋味,你想讓兒子我也嘗一嘗是不是?”

    羅夫人有些動容。隔了好一會兒,她才道:“騫哥兒,不是娘不願意你幸福。娘比誰都盼著你過得好。但婚姻這種東西,不是你喜歡這女人,把她娶進門就能過得好的。

    你知道麼?你二舅舅當年就不顧家裡的反對,死活要娶一個商家女進門。你外祖母被鬧得沒辦法,只得同意。結果那女人進門,不光她自己說話做事跟家裡人格格不入。出去應酬老惹人笑話,她家那群親戚,三天兩頭還要惹出事來叫家裡幫忙。不光是家裡人難受。你二舅舅和她也整日吵架,最後終於和離。你現在看到的這個二舅母,是後來才娶的。”

    羅騫不以為然:“夏姑娘您也接觸過,她為人處事絕不輸于那些世家小姐。而且,她家人口簡單,都是極好的人。”

    “她家人確實不錯。但她大伯和二伯家呢?你以為你娶了她。就只跟她父母兄長是親戚?你出去打聽打聽,她大伯是怎樣的人。只要你們成親。他絕對會在外面做出讓你丟臉的事情來。”

    羅騫無語。

    當初他幫著夏衿鬧分家,對於夏正慎的為人再清楚不過了。這門親戚,還真拿不出手。

    “這個不怕。夏家老大,三房的人都不待見他,絕不會為了他跟我求情的。整治這麼一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他笑道。

    “那麼夏姑娘呢?她現在經常女扮男裝在外面跑,成了親,我可不允許我的兒媳婦這麼沒規矩。你能保證她能過得了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

    “……”

    這個羅騫是真沒辦法了。

    從羅騫認識夏衿起,她就扮成夏祁的模樣在外面行走。行醫、租房、雇人、開鋪子,她折騰得很開心,也比男人都能幹。

    這樣的人,成親後讓她在家裡做小媳婦,每日到婆婆面前立規矩,看婆婆的臉色行事,謹小慎微的過日子,她肯定很不快活。

    如果夏衿只是跟羅騫一起過日子,羅騫肯定不會在這方向束縛她,會給她一定的自由空間。可他這輩子,註定是要跟母親在一起生活的。即便他以後考了進士做了官,到別的地方去上任,也一定會把母親帶著一起走的。羅夫人這一輩子,就盼著跟兒子去上任,不再跟丈夫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他不可能娶了媳婦忘了娘,丟下羅夫人不管。

    而只要夏衿和羅夫人在一塊,夏衿就得照羅夫人的規矩過日子。

    這是個沒法解開的難題。

    “這個問題,我會好好跟祁弟說的,讓他去問問夏姑娘。”他只得道。

    羅夫人搖搖頭:“算了吧,問了也是白問。她那樣的人,在外面跑習慣了,在家裡絕對呆不住。她即便這會子答應得好好的,以後也做不到。”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她做不到?”羅騫急了。

    羅夫人擺擺手:“我還是那句話,你娶個大家閨秀做妻子。夏姑娘你要真喜歡,待你妻子生了孩子,再納她進門。反正她年紀還小,又還在孝中。等你娶了親生了孩子,她也才十七、八歲,正合適。她家既答應讓她做朱家的小妾,沒理由不答應咱們家。你比那朱大公子強萬倍。”

    “娘……”羅騫哀求地喚了一聲。

    “行了,我累了,你出去吧。”羅夫人下逐客令了。

    於是羅騫躊躇滿意而來,垂頭喪氣而出,唉聲歎氣地回了自己院子。

    他滿心的問題,想要問夏衿,怕不得馬上約夏衿出來見面。可想到夏衿矢口否認她跟他有私情,他擔心羅夫人派人跟著,發現他們兩人會面,戳穿謊言,給本來就夠艱難的親事再添難度,只得耐著性子等著。

    直等到夜深人靜,他才去了夏衿那裡,敲幾下屋頂叫夏衿出來,到隔壁那套宅子去,把羅夫人提出的婚後呆在家裡守規矩的要求跟夏衿說了。

    夏衿聽了他的話,問道:“你想讓我成親後呆在家裡,哪裡都不去麼?”

    “我自然是願意讓你自由出入的。”羅騫忙表明立場,“只是我娘那裡,總得給她些面子。她雖然有些固執,但人卻是很好的。如果她喜歡上了你,肯定比疼我還要更疼你。到時候你做什麼她都不會再管你了。”

    夏衿眨了眨眼睛,半垂著頭沒有吭聲。

    羅騫見狀,心裡沒底了,輕喚一聲:“衿兒?”

    夏衿抬起頭來,望著羅騫:“如果以後我生孩子遇著難產,穩婆問你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你會怎麼說?”

    古代女子,說到成親就會羞得滿臉通紅,更不用說在男人面前談“生孩子”了。可夏衿愣是把這問題當成了嚴肅認真的命題,擺到羅騫面前來,搞得羅騫不得不也嚴肅認真起來。

    “那當然是大人。”他立刻道。

    這個問題不能猶豫,一猶豫就輸了。

    “那你娘卻堅持要保孫子,不保她就不活了呢?”夏衿又問。

    羅騫愣了一愣,俊朗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望向夏衿的目光既為難又無奈:“我會勸她保大人的,我娘不是那等不通情達理的人。”

    夏衿聳聳肩,站了起來:“夜深了,我回去睡覺了,晚安。”舉步朝外面走去。

    “衿兒。”羅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夏衿搖搖頭:“即便我答應你,你娘也不會同意我們這樁親事的。你還沒看出來嗎?她說的那些話,不是要求我婚後怎麼做,而是在挑我的毛病。”

    她頓了頓,嘴角翹了一翹,露出一絲微微帶嘲諷的笑意:“再說,讓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呆在家裡,做個三從四德的婦人,我還真做不到。”

    說著,她抽回手臂,快步出了門,一縱而起,瞬間就消失在了院子裡。

    羅騫站在那裡,望著灑落在院子裡的月光,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動彈。

    這件事羅夫人不鬆口,夏衿那裡心裡已打了退堂鼓了。想想即便羅夫人勉強同意她跟羅騫成親,過了門後要伺候這樣的婆婆,要被管頭管腳,她就不舒服。

    她骨子裡是個懶散的人,上輩子疲於奔命,沒過過幾天寬鬆日子,現在揀了一條命回來,她是打算好好過日子,吃喝玩樂地盡情享受生活的。讓她每日看婆婆的臉色,立規矩伺候人,那對不住,還是算了吧,她對羅騫真沒愛到那個份上。

    反正兩人都還在孝中,這件事就擱了下來,沒再多提。倒是羅維韜那頭,得了羅騫給他的那張狀紙,借了別人的手將事情捅了上去,朱知府在年前就被調了職。朱夫人還親自上門給夏袗道了歉送了禮,做了些表面功夫。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4
發表於 2015-7-31 17:4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離開

    朱友成被父親打了幾十板子,身邊的下人被賣的賣,調開的調開。直到朱家搬離臨江城,也沒人敢來找夏家的晦氣。

    朱知府知道女兒心儀羅騫,擔心離開臨江前她鬧出什麼醜聞,乾脆叫人將她關在家裡不讓出門。朱心蘭最後只得黯然跟著父親赴了外地。

    到了此時,已是隆冬,快要過年了。

    這日,羅維韜去了正院,對羅夫人道:“府裡要交歲供,我討了這樁差事要往京城一去。你也多年沒回娘家了。此次上京,正好路過。不如你跟我一同前往?”

    羅夫人雖不想跟丈夫一起去京城,但想著可以回一趟娘家,倒是意動。她母親如今也有六十多歲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再不回去,沒准哪時就見不到母親了。

    她正要說話,卻見外面進來個丫鬟,手裡拿著一封信,似乎很高興的樣子。那丫鬟一看羅維韜也在座,連忙停住腳步,退到一旁。

    羅夫人自覺凡事不可對人言,便向那丫鬟招了招手:“哪裡來的信?”

    丫鬟忙將封遞給羅夫人:“是宣平候府老夫人托人帶來的。”

    羅夫人大喜。

    她可記得當初曾經委託宣平候老夫人在京城幫她物色好親事。如今既有信來,想必此事已有了眉目。

    她將信打開,匆匆看了一遍,滿臉喜色地將信遞給羅維韜:“宣平候老夫人幫騫哥兒說了一門親。你看看。”

    羅維韜一看,說的是禮部祠祭清吏司的女兒。禮部祠祭清吏司這官職不怎麼樣,正六品。並無什麼實權,可架不住人家是吏部尚書的侄兒。羅維韜現在謀官在即,能搭上吏部尚書這一條線,知府之位就是十拿九穩了。

    “好,太好了。”他高興得站了起來,“你即刻寫信給老夫人,讓她把這親事給定下來。我們到了京城就過聘。”

    羅夫人看不得他這官迷樣兒。嘴角帶著嘲諷道:“老爺稍安勿躁,你沒看信裡說嗎?老夫人叫咱們上京去走走親戚。想必是沒見過騫哥兒。人家不放心,想要相一相女婿,這事才能說定呢。”

    她頓了頓,又道:“再說。宇哥兒才去世兩個月,騫哥兒還在孝中呢,哪能這時就議親?”

    羅維韜的頭腦這才冷靜下來,訕訕道:“夫人說的是。”

    最為器重的大兒子死了,二兒子扶不上牆,他此時再生兒子,年紀太小,也指望不上了。所以他也想明白了,他到老了。沒准還得指著羅騫過活。因此,近些日子來,他對羅夫人也改變了態度。變得十分遷就。

    “這親事八字還沒一撇,先別跟騫哥兒說,免得被人相看,他心裡不舒坦。”羅夫人又叮囑道。

    想想自己那兒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不說一個六品官,即便是二、三品的大官,要這樣相看他。想來他心裡也不樂意。

    羅維韜趕緊點點頭:“我省得。就說他外祖母想你們了,我既上京去。便叫你們一起同行,正好去看看他外祖母。”

    去年羅夫人的兄長調去京城任職,她的老母親也跟著兒子去了京城定居。這次同去京城,羅夫人看望母親和兄長,羅騫看望外祖母和舅舅,倒是現成的藉口。

    羅夫人點點頭:“就這麼辦吧。”

    說著,她斜睇了羅維韜一眼:“不過宸哥兒是兄長,他的親事必須得先定下來,才能輪到騫哥兒。雖然現在還在為他哥哥守孝,你心裡也得有成算才好。”

    羅維韜對二兒子並不怎麼上心,而且也想借此賣妻子一個人情,便道:“你是嫡母,你作主就是。”

    羅夫人的嘴角嘲諷地一勾:“我可不敢。不管好不好,都得落埋怨,何苦呢?你叫你那位好姨娘自己給他張羅吧。只別耽誤我家騫哥兒的親事就成。”

    要是以往,羅維韜聽了這話定然十分不高興,不是出聲喝斥,就是拂袖而去。

    他今天卻是一點不高興的神情都沒有,臉上還帶著略微地討好:“她那層次,能認識什麼人?沒的娶個上不了檯面的人回來,還帶著不著四五的親戚,倒鬧得闔家不寧。你直接給他張羅個差不多的親事就是了。他娶個好親,至少不拉騫哥兒的後退不是?你就多操點心吧。”

    成親十幾年了,難得羅維韜脾氣這麼好,說話這麼順耳,羅夫人心裡受用,便也沒太過鬧彆扭,將這事答應下來。

    夫妻兩人,竟然第一次相處得十分融洽。

    於是,在離過年還有半個月的時候,羅家三口決定北上京城。

    臨行前,羅騫半夜到夏衿的屋頂來敲瓦,想與她告別。夏衿倒是出來了,不過只與他在隔壁的院子裡說了幾句話,便回了家,態度雖說不上冷淡,但也沒有了以前那種情意綿綿的感覺,弄得羅騫十分失落。

    羅騫的離開,絲毫沒有影響夏衿的生活。她仍是時不時到點心鋪和酒樓去逛一逛,其餘時間就呆在家裡。

    “娘,咱們家有多少積蓄了?”那日,看舒氏清查一年來的帳目,夏衿問道。

    舒氏斜她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麼?反正不少你吃穿就是了。”

    “咱們現在還是租著別人的宅子住啊,你們沒想過買房子嗎?”夏衿問道。

    當初羅夫人拜託宣平候老夫人幫羅騫說親,夏衿是在場的。如今羅維韜上京去活動,跟他關係一向不睦的羅夫人竟然也跟去,還以看望外祖母為藉口,將羅騫也帶去。羅騫本人沒有多想,但夏衿卻是能猜到幾分緣由。

    在她想來,沒准過年回來時,羅騫就會歉意地跟她說,他拗不過母親,所以跟別的姑娘訂親了。

    想想自己家還住著羅騫的房子,占著他的便宜,夏衿就渾身不自在。如今夏家也有錢了,分家時分得的田地和鋪子有一定的收益,夏正謙的杏霖堂一年也有上千兩銀子的收入。除了一家子的嚼用和夏祁的筆墨錢、送崔先生的禮,應該還餘不少。買房的錢夏家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她自己手上倒是有銀子,但一來由她出錢買房,夏正謙和夏祁一定渾身不自在,會傷他們作為男人的自尊和面子;二來,夏衿還想用手裡的錢,幹一票大買賣。

    說起這事,舒氏就歎氣:“想啊,怎麼不想?有時候你爹想得晚上都睡不著覺,總覺得咱們住在這裡,是占了羅公子的大便宜。

    可咱們這杏霖堂,好不容易在這一處打出了口碑。這地方的人手頭寬裕,教養又好,你爹現在雖然要操心的事情多,可比以前呆在仁和堂還要舒心,收入也不止多了一倍。要是搬到城南、城西去,生意肯定大受影響。只是這城東地價貴,咱們現在還買不起。即便買得起,也沒人肯賣呀。”

    夏衿今天也不是無緣無故提起這話題的。自打上次她問了羅騫一個“妻子與母親同時掉到水裡,你先救哪個”同樣經典的問題後,就開始叫劉三幫她留意城東的房子。

    其實她同意羅騫拿著夏祐寫的狀紙去省城,除了把朱家弄下臺來,還打著一個主意,那就是:如果朱知府被調走,他家的房產肯定要賣掉。朱知府家的房產,那肯定都在好地段上啊。只要他出售,她就有了機會不是?

    只是她沒料到朱知府大概是被上司喝斥得狠了,年都沒過就搬了家,房產卻是沒有及時處理。直到昨日,劉三才通過魯良傳了話來,說朱家的房子開始出售了。她今天一早去看了一處,又讓劉三收買了那幫著處理房產的朱家管事,基本上談妥了,回來正好看舒氏查帳,才有了上述這個問話。

    “隔著前面兩條街,臨著江,旁邊還有一棵大榕樹的地方,您知道麼?”她問舒氏。

    舒氏想了一想,點點頭:“依稀有些印象。”

    “那裡就有一處宅子要出售,面積比咱們這處小些。難得的是,它門前也帶著這樣的門臉,面積跟咱們這處差不多。連宅子帶門臉,要價一千二百兩銀子。”

    舒氏先是一喜,繼而又猶豫:“這麼貴?”

    夏衿聳聳肩:“沒辦法,城東的房子,有價無市。”

    說完她又補充一句:“如果咱們想要的話,就得快些做決定。城南、城西的有錢人削著腦袋都想往城東鑽呢,再高的房價,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問題。”

    在城東住了這麼久,舒氏也明白這個道理。不說別的,在這裡住著,左鄰右舍不是當官的就是書香門第。不光夏正謙、夏祁,便是她自己,穿著打扮、言行談吐,潛移默化下都有了很大的改變。更何況,結下一些人脈,辦什麼事都方便無比。

    她轉頭對婆子道:“去醫館,叫老爺回來,說我有急事。”

    待夏正謙匆匆從醫館趕回來,舒氏便將夏衿的話說了一遍,道:“我剛查了帳,咱們今年一年的結餘,正好是一千一百兩。你去講講價,沒准就能談下來。實在不行,拿我的首飾去當了,再去跟大哥借一些。不管怎麼說,還是買下房子才能住的安心。”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5
發表於 2015-7-31 17:40: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考量

    “娘,不用借。我手頭還有銀子呢,差多少,跟我拿就是了。”夏衿在一旁笑道。

    如今夏正謙和舒氏都知道夏衿跟岑子曼合夥做生意,她手頭肯定是有錢的。只是想著別人家的女兒都穿金戴銀,什麼事都不用操心。偏他們家的女兒,還四處奔波賺錢,如今三房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關鍵時候全靠女兒拿出錢來支撐。所以夏正謙和舒氏都打定主意,夏衿所賺的錢,全都給她做嫁妝,家裡絕不再要她一文錢。

    不過家裡急用錢,在她手上挪一點來用也無妨。再過兩個月還上就是了。

    所以舒氏也沒跟女兒客氣,笑道:“如此就更好了。先借著,你爹賺了錢再還你。”

    “一家人,說什麼還不還的?”夏衿道,站起來就往清芷閣跑,“我去拿銀子。”

    夏正謙沖著她的身影喊道:“換身男裝,跟我一起去看房。”

    “哎。”夏衿遠遠應了一聲,人已到了院門外了。

    舒氏歎了一口氣,感慨道:“咱們女兒這麼能幹,又喜歡往外跑,以後嫁了人,被圈在家裡,不定多難受呢。也不知要給她找個什麼樣的人家才好。”

    夏正謙道:“你去邢家探探邢太太的口風,看看她是怎樣的說法。”

    說起這個,舒氏便高興起來:“我看慶生很喜歡咱們衿姐兒。”

    邢慶生開始時大概是把夏衿當成妹妹一樣。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這大半年來,每天跟夏衿學醫術,漸漸地由敬佩變成了喜歡。現在他即便他在醫術上沒有什麼難題。也會找一些出來請教夏衿,就是想每日能見她一面。

    這些情況,舒氏都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只恨現在夏衿仍在孝中,不能議親,心裡又罵夏老太太死了都不讓人安寧。

    徒兒的心思,夏正謙自然看得出來。否則他也不會有剛才那句話。

    夏衿換了男裝拿了一百兩銀子出來。叫夏正謙:“爹,走吧。”

    父女兩個出了門。因為那處宅子也沒多遠,便沒坐車,慢慢地走了過去。

    走了大概一盞茶功夫,兩人在一座宅子前停下了腳步。

    魯良趕緊上前去拍門。跟出來應門的人交涉了一下。那人便放了三人進去。

    宅子的面積雖比夏家現在所住的小一些,但佈局卻很合理,照著夏家的人口,這裡完全住得下。

    夏正謙很滿意,約了幫朱家賣房的人出來商談,最後以一千一百五十兩的價錢,將宅子買了下來。

    “爹,咱們現在有本錢了,完全可以自己開藥鋪。”回家的路上。夏衿跟夏正謙道。

    “這樣不好吧?咱們最難的時候,秦老闆幫了咱們。”夏正謙為難地道。

    “他幫咱們?”夏衿笑了笑,“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當初咱們搬到這裡來時。沒有甩開他自己幹,已經對得起他了。而且這一年多來,因為依附於咱們醫館,又將藥鋪開在這樣的地段,他可賺了不少錢。這般讓利給他,何時是個頭呢?再過兩年你想收鋪子。沒准他覺得這鋪子是該給他用的,反而怨恨你。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多的是。再說,他家可比咱們家寬裕多了,用不著咱們接濟,幹嘛要把自家的鋪子給別人去賺錢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夏正謙歎了一口氣。

    夏衿知道夏正謙的性子,頗有些好好先生的感覺,總不願意讓別人難受。

    她道:“爹,您要抹不下面子,我去跟他說。”

    夏正謙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什麼身份去說?沒的壞了你哥哥的名聲。行了,我去說。他要為此不高興,那這個朋友也算我白交了。”

    “這才對嘛。”夏衿高興地道。

    她最願意看到的,就是夏祁的進步和夏正謙的改變。唯有他們越來越有擔當,她的日子才會越過越輕鬆。

    “這一下,又要用你的錢了。”夏正謙又歎了一口氣。

    開藥鋪,沒有兩三百兩銀子的本錢是不行的。

    “藥鋪賺錢快,兩三個月就資金回籠了。你到時還我就是。”

    夏正謙點點頭:“到時算利息給你。”

    那座宅子原就有人住著,修繕得極好,此時要搬進去,也不用什麼收拾。讓下人過去打掃打掃,選了個吉日,夏衿她們就搬了家。搬家之後,請了及笄禮時的那三家親戚來吃了一頓飯,便算是賀喬遷之喜了。

    看到三房買了這樣地段的一處宅子,大太太身上的酸味兒隔兩裡路都能聞得到。而二太太這次也沒憋住,知道夏祁的親事要求太高,她夠不上,乾脆調轉方向,跟舒氏說,想把夏衿說給她娘家侄兒。

    “現在還在孝中,衿姐兒的親事不急。”舒氏笑吟吟地道。看到大太太那嫉妒怨恨的目光,她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夏正慎倒是看中了這裡那處門臉,對夏正謙道:“三弟,這樣好的鋪面,你倒白白便宜了別人。現在你搬家了,雖位置不如以前那個,但好在是自家的房子。不如把門口那一半門臉給我用吧,我也開一家藥鋪,給你跟秦老闆一樣的租金。”

    “就是啊三弟,人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好,把好處送給別人。”大太太酸溜溜地道。

    “大哥有個醫館了,再在這邊開藥鋪,忙得過來嗎?”二太太用力地推了夏正浩一把,臉上仍是和善溫柔的笑容,“不如把這事交給你二哥。他如今在家裡無所事事,坐吃山空,終不是個事兒。你們做兄弟的,也幫他一把。”

    夏正浩在秋闈的時候,又沒中舉,所以二太太才有此一說。

    見這兩房人一看到好處,就跟蒼蠅聞到肉味一般,嗡嗡地又飛了過來,夏衿朝舒氏挑了挑眉。

    舒氏苦笑一下,忍不住深深歎了一口氣。

    夏祁怕夏正謙心軟,連忙道:“我爹已跟秦老闆說過了,這邊門臉就不租給他了。以前租給他,是因為我們當初被淨身出戶,連吃飯的錢都沒有,還是秦老闆借了我們幾兩銀子,才沒餓死在街頭。現在這份恩情也算是還得差不多了,我們準備把門臉收回,自己開藥鋪。大伯說得對,有錢賺,我們當然要自己賺,哪有白白便宜別人的道理?”

    見夏祁提起當初的事,夏正慎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大太太也有些尷尬。

    夏正浩是個讀書人,向來自命清高,覺得這開藥鋪是行商賈之事,壞了名聲,用力地瞪了二太太一眼,怪她剛才自作主張。二太太也回瞪了他一眼,不過卻不敢作聲了。

    待將客人送走,夏正謙歎著氣回了正院。舒氏卻到了夏衿房裡,對她道:

    “翻過年來出了孝,你也滿十六歲了。我跟你爹幫你把親事訂下來如何?前幾日我去了一趟邢家,跟邢太太聊了一會兒天,說起女人婚後守規矩的事情。邢太太說,小戶人家的媳婦,哪有那麼多規矩?她自己整日買菜或賣繡活,不知要往街上跑多少趟呢。

    而且她說了,以後娶了媳婦,定然要把她當親閨女一樣看待,絕不會叫她立什麼規矩。一家才幾口人呢,和和樂樂不好嗎?何必硬要分出個尊卑上下出來?”

    想起羅府那邊的事,夏衿心裡湧出一股悵然。她道:“娘,從醫學的角度來說,女人要滿十八歲,身體才算發育成熟,這時候生孩子才不那麼危險。你真要我十六歲就成親麼?”

    舒氏嚇了一跳:“還有這種說法?”

    夏衿點點頭。

    舒氏想了想:“即便不成親,咱們也得把親事給訂下來。你師兄明年就十九歲了,我擔心你邢伯母有別的想法。”

    夏衿淡淡道:“有別的想法那就算了唄,天底下又不止師兄一個男人。”

    舒氏嗔她一眼:“這是什麼話?說這話也不害臊。”說著她頓了頓,撫了撫夏衿烏鴉鴉的黑髮,欣慰道,“不過我女兒又漂亮又能幹,還真媒人不把門檻踩爛麼?”

    夏衿“撲哧”一聲:“娘,您說這話才是不害臊呢,哪有這樣誇自家閨女的。”

    舒氏白她一眼:“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夏衿無語,站了起來:“我不跟你貧了,去看看藥鋪弄得怎麼樣了。”進裡間換了身男裝,去了前頭藥鋪。

    這地段雖不如羅騫賃給他們那一處地段好,但杏霖堂的名聲打出去了,即便搬了地方,提前告訴了老病號,又有原門臉前貼了一張新地址,大家有個頭痛腦熱的,也照著位址尋摸了來,所以生意倒沒受什麼影響。

    而藥鋪這邊,夏家世代為醫,也有世僕是懂藥的,夏正謙在僕人裡選了一個做了掌櫃,又招了些夥計,由夏衿照應著,把藥鋪順順當當地開了起來。

    夏祁中了秀才,夏家三房又有了自己的宅子,開了自己的醫館和藥鋪,手頭還有兩個租出去的鋪面和田產,再不用看誰的臉色,一家四口這個年過得格外舒暢。

    而二月底三月初,北方的雪化了的時候,羅騫隨父母回到了臨江城。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6
發表於 2015-7-31 17:4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買賣

    站在夏家原來的宅子門前,于管家盯著門上那個已被雨水淋得有些模糊的字條,呆愣愣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他這次也跟著羅騫去了京城。沒想到回來還沒歇口氣跑到夏家來幫羅騫傳信,就看到了這樣一副情景。

    他轉過身,朝夏家新家的方向看去,望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下了決心,先去夏家新宅找魯良將口信遞過去,再回去把眼前的情行稟報公子。

    到了夏家新宅,于管家拍了拍那新漆的朱紅大門。待開門的人伸出頭來,他就松了一口氣:夏家守門的,還是熟悉的那個老王頭。

    老王頭看到他,眼睛一亮,笑道:“于管家好久不見,你跟你家公子到京城去了吧?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到。”于管家塞了一把銅錢給他,“麻煩你把魯良幫我叫出來一下,我找他有事。”

    “好嘞。”老王頭笑眯眯地將銅錢塞入懷裡,說了一聲“稍等”,將門一關,跑進去找魯良去了。

    不一會兒,魯良就出來,看到于管家也是滿臉笑容。

    于管家跟他寒喧兩句,就拉著他離了夏家,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迎面便問道:“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搬家了?原先那裡住得不好嗎?”

    “這不是朱家走了嗎?他們手裡正好有幾處房產要賣,我家姑娘便托人買了一套。去年我家老爺也賺了些錢,老是租宅子住不是長久之計。再說,你家公子不肯提高租金,我家老爺、太太總過意不去。現在有機會,便買了這座宅子。”魯良解釋道。

    “而且于管家你也知道這裡的風俗,有宅子最好年前搬。好給新宅暖人氣,來年諸事也順當些。當時你們都在京城,沒辦法通知到。我家姑娘便說。先搬家,等你們回來再給你們道個歉。想來羅公子也不會責怪我們的。”

    這番解釋合情合理,于管家雖然理解,但不知怎麼的,還是覺得心頭憋悶得慌,總覺得這是夏衿要跟羅騫決裂的架式。

    夏衿對羅騫的冷淡,在離開臨江前他就感覺到了。後來到了京城,羅夫人明確地說出要給羅騫訂親,並且帶著羅騫拜訪了好幾家達官貴人。這事于管家是知道的。所以此時一看到夏衿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買了房子搬了家,他自然而然地就往不好的方向想了。

    “我們是半個時辰前到的臨江。公子讓我過來傳話,說晚飯後想見見夏姑娘。”說完這話,于管家就頓了一頓,“可夏姑娘出門似乎不大方便。”

    如果夏家沒有搬家,夏衿直接躍過一堵牆就能到隔壁宅子,跟羅騫相見。可現在搬了家,夏衿又不好出門,見面就麻煩多了。

    菖蒲最讓夏衿滿意的地方。就是口風很緊。夏衿經常翻牆去隔壁跟羅騫見面的事,魯良即便是菖蒲的父親,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夏衿跟蘇慕閑曾有肌膚之親。蘇公子也曾說要娶自家姑娘。但那位蘇公子自從去了京城,便杳無音信。而另一方向,自家姑娘又跟羅公子相從甚密,不過似乎都是為了做生意。至於有沒有兒女私情,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對於于管家這話,他完全沒聽懂,只以為他是在為兩人見面的地點發愁。

    他對於管家道:“你且在我家門房坐一坐,待我稟報了姑娘,再來給你回話。”

    也只好這樣了。

    于管家跟著魯良去了夏宅。坐在門房等他。魯良則去了後院,將于管家的話跟夏衿說了。

    夏衿想了想。道:“就去城南小院吧,我一會兒換男裝出去。你將馬車備好。”

    “是。”魯良答應一聲,轉出去將這話跟于管家說了。

    于管家的心頓時一沉。明知羅騫將夏衿當成心頭寶,主子們的事,他們作下人的不好打聽,但他還是忍不住悄悄問魯良;“這段時間,沒人上門給你家姑娘提親吧?”

    魯良在心裡揣摩著于管家問這話的意思,一面含糊道:“這種事,即便是有,也是跟我家老爺、太太說。我一個作下人的,怎麼知道呢?我又不像于管家你,是府裡的管家,還是羅夫人和羅公子的心腹,能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

    這馬屁拍得好,于管家受用之余,也覺得魯良一趕馬車的車夫,在府裡本就不受重用,這等事不知道也正常,便息了從他嘴裡套話的心思,道:“那我回去了,公子還在家裡等著我消息呢。”

    小半個時辰後,夏衿扮成夏祁的樣子到了城南小院,而院子裡,棗樹下,羅騫已等候多時了。

    夏衿眉毛微挑,走了過去,抬手作揖,用男聲朗聲道:“羅大哥,好久沒見。”

    羅騫到得早,坐在這裡早已望眼欲穿了,夏衿一進門他就看到了。此時看著神采奕奕、笑靨如花的夏衿,沒有因為兩三個月不見他而有一絲的憔悴,眉宇間也沒有半分愁緒,他的心裡湧上一股失落感。

    以前雖十天半個月不見一面,但因為知道她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很安心。可這兩三個月來,他對夏衿卻想念得緊。

    “好久不見。”他回了一禮,請夏衿坐了,又親手給她斟了一杯茶,抬起眼來,凝視著她,半晌沒有說話。

    夏衿饒是臉皮厚,也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頗不自在。她端起茶來輕呷一口,含笑道:“你外祖母她老人家,身體還好吧?”

    羅騫點點頭:“還好。”又輕聲問,“你可還好?”

    “吃得香睡得著,沒什麼不好的。”

    “可我不好。”

    夏衿吃驚地抬眼看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然而除了因為長途跋涉,精神有些疲憊,並沒看出羅騫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她疑惑地問:“哪裡不好?”

    “我吃不香睡不著。”羅騫的聲音輕柔而低沉,還帶著些孩子般的委曲。

    夏衿愣了一愣,才聽出羅騫是在訴說衷腸。即便是她對這段感情已心生退意。仍不由得被感動了一下:如果羅騫是朱友成那種花花公子,他說這話,自然是哄小姑娘的小手段。可她知道羅騫是怎樣的人,他這話便帶了濃濃的思念。

    在去了京城一趟回來。他仍會跟她說這樣的話,就說明他沒有跟別人訂親,而且也不打算跟人訂親。在這期間,他不知道跟父母做了多艱難的抗爭。

    無論怎樣,眼前這個男人,是真心喜歡她,想要娶她並為此不懈努力。除了父母兄長,他是唯一一個給了她許多幫助。付給她真心男人。不管以後他們能不能在一起,她對他都充滿感激,願意在心裡為他保留一份情誼。

    她的目光柔和下來,嘴角含笑:“看來京城的飯菜不合羅三公子的口胃啊。”

    羅騫展顏一笑,俊朗的笑容差點迷花了夏衿的眼。

    “你爹的事,運作得怎麼樣了?”夏衿轉換了話題。

    羅騫點點頭:“任命已下來了。”他看著夏衿的眼睛,“這件事,還得多謝你。”

    夏衿避開他的目光,笑道:“我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不作死就不會死,朱家人要作死。我也攔不住啊,只能說羅大人官運到了。”

    “可沒有你的狀紙,這件事也沒那麼順利。”羅騫道。“我爹很感激你。”

    “哦?”夏衿一挑眉,“能被知府大人感謝,我榮幸之至。”

    說著,她頑皮地歪了歪腦袋:“既如此,我能不能討個人情?”

    羅騫笑了起來,望向夏衿的目光裡全是寵溺道:“你說。”

    “我看臨江府的衙門又狹窄又陳舊,令尊大人就不想將其擴展重建嗎?”

    羅騫一愣。他以為夏衿會讓羅維韜照顧一下夏祁,或是給夏正謙多行方便,又或者。是他們的婚事……沒想到,夏衿卻說了這麼一個跟她的切身利益毫無關係的話題。

    “當然想。做夢都想。不光是我爹,歷屆知府都想做這麼一個事情。”羅騫道。

    臨江城的衙門。是三十多年前建起來的。那時候臨江還是個地處偏僻的小縣城。後來延江改了道,這裡成了交通要地,才慢慢繁榮起來。

    因為當地經濟發展得快,每一屆知府在這裡呆上幾年,就會有足夠的政績或高升,或往其他更好的地方去,衙門只是他們暫時落腳的地方,擴建衙門又要花錢,大家乾脆就把這事交給下一任同僚去苦惱,自己撈完政績撈完錢,拍拍屁股就走。

    所以這麼多年,衙門就一直沒人去修。待得感覺這衙門太過陳舊窄小,已不堪再用時,城東已寸土寸金,而且已有價無市了。想要找一塊地方來重建衙門,就必須從當地權貴手裡搶地盤,還要增加賦稅,以獲得一大筆建造費用。誰願意做這種得罪人卻造福後任者的事呢?所以這件事就一拖再拖下來。

    “我有辦法把衙門建得又寬敞又氣派,還不需要知府大人花費一文錢。”夏衿道。

    “什麼?”羅騫大吃一驚。

    如果換作別人這樣說,羅騫完全是置之一笑,要不就以為對方不懂這其中的艱難,要不就是異想天開。

    可從夏衿謀劃分家,到為羅維韜謀到知府之職,沒有哪件事不顯示夏衿的智慧與眼光。而且夏衿說話從不無的放矢,羅騫可不認為她是信口開河,口出狂言。

    他的神情凝重起來:“你打算如何做?”

    “塘西。”夏衿道,“請知府大人把塘西那一處賣給我,我還知府大人一處寬敞氣派的衙門,以及一處政治經濟中心。”

    “塘西?”羅騫的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他搖搖頭,“那地方的地理位置確實不錯,正好位於城東與城南的交界處。但地方雖寬,卻是個臭水湖。而且近幾年環境越發糟糕,附近的居民都搬走了,連最窮的沒有地方住的人都不願意去那裡落腳。這樣的地方,怎麼能夠建衙門?”

    “如果把塘填了呢?”夏衿問道。

    “填塘?”羅騫苦笑著搖搖頭,“那地方位置好,也沒什麼住戶。地方又寬,地價還便宜。現在臨江城的人越來越多,但一面環山。三面臨江,根本沒多麼地方擴展。以至於地價越來越高。所以這幾年,沒少人打那地方的主意。但那片湖面積挺大,要想填平它,不知要花人力財力。大家都覺得不划算,這才息了這個念頭。”

    “這個我有辦法。”夏衿道。

    “你有辦法?”羅騫驚訝的望著夏衿,繼而目光裡露出驚喜,“如果你真能把這事給辦下來,就是臨江城的大功臣。衙門裡所有官員和老百姓都會感激你的。”

    可不是。到了熱天,住在這臭水塘附近的人簡直是受罪,不光是臨江城歷屆官員把這個問題當成頭等大事來抓,連省城的巡撫也為這事而頭疼。如果夏衿能把這事辦成,以羅維韜為首的官員,政績上就能大添一筆。三年後,沒准羅維韜就能因為這事而再次升官。

    夏衿點點頭:“不過,我不能白做事,那片臭水塘,得以現在的地價賣給我。”

    “這自然沒問題。”羅騫忙道。“那片地不要說買下,便是送給你都使得,當時。附近私人的地還得一個個去收購。”

    “白送可不敢要。”夏衿笑道,“但我資金不多,能力也有限,再加上是個女子,做事不方便。不知羅大哥對這個事情感不感興趣?如果林公子和白公子感興趣的話,也可以一起加入,咱們一起來做這件事啊。”

    羅騫望著夏衿,目光一下子變得極為熾熱。

    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這就是他喜歡的女人!

    不光睿智。而且大氣。

    那片臭水塘,送都送不掉。現在有人買。價錢絕對是極低。如果夏衿真能把它變成平地,然後在上面建房子。那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可這樣一筆大買賣,夏衿卻是不貪心。她清楚的知道獲利太多會招人眼紅,最後可能會惹來禍端,所以她很聰明的把好處分了出來。

    如今,羅騫是知府公子,林雲是同知公子,還有白家的通判公子,臨江前三名的衙內都在這裡了。三衙內合夥做的事,誰敢多吭一聲?如此一來,夏衿所得的利益就有了保證。除此之外三位大人還得承她的情。因為他們不光獲利,還得了名聲——三個衙內做的事,獲得的好名聲自然要算到他們頭上。實有政績,虛有好名聲,他們不想升官都難。

    羅騫抑制住心裡洶湧的感情,沉聲問道:“如果我們三人都參加,利益如何算?”

    “是這樣,你也知道玉膳齋是我跟岑姑娘、蘇公子一塊開的。岑姑娘和蘇公子的那份利潤,我一直沒有送給他們。如今便以這筆錢入股,我們只要利益的一成。其餘九成如何分配,自然是你們自己商議了。”

    “一成?還是你們三人的?”羅騫大吃一驚。他知道夏衿不貪,可沒想到她不貪到這種程度。

    “是啊。”夏衿笑道,“我可沒有多少本錢,能占一成股子,已經很不錯了。”

    羅騫深深看她一眼,本來就從未動搖過的心,此時就更堅定了。

    他有知味齋的五成股子,又因夏衿出門不便,也時常去過問一下玉膳齋的情況,對於兩家店的吸金能力,他再清楚不過了。知味齋兩個店,夏衿所得的利潤一年就有三千多兩銀子;玉膳齋只會更多,即便是三個人平分,而且開了不足一年,她也有四千多兩銀子的收入。兩項加起來有七、八千兩。

    而塘西那鬼地方,即便地方大,可買下來再建房,也不過兩三萬兩銀子。而且,還不需要一次性投入。這個事情,即便他們這幾個衙內不入股,光夏衿一個人也能扛得下來。

    如今夏衿大氣,又想少惹麻煩,他也不會再在這問題上多說什麼,只是道:“這件事,我得先回去跟我爹商議一下。”

    夏衿點點頭:“應該的。”心裡也在無比慶倖,跟她一起合作的是羅騫。

    開發塘西的想法,她早就有了。只是一來她手上的資金太少,二來當時臨江最大的boss是朱友成的老爹。即便羅騫和林雲等人能參與進這個項目來,也得忍受朱友成在他們頭上指手劃腳。

    以朱友成那貪婪的個性,肯定會用權勢逼著她把改建臭水塘的方法說出來,然後一腳踢開她,由他們幾個衙內來賺這個錢。到時候,她就跟被人搶了新郎,還得為對方做嫁衣裳一樣悲催。

    說完這件事,夏衿便要告辭:“天色不早了,你也車馬勞頓,累得很。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羅騫站了起來,“走吧,一同出去。”

    羅騫這一點,也讓夏衿極為滿意:她能感覺得出,他喜歡跟她呆在一起。但只要她說走,或是不想見面,他就從不死纏爛打。兩人相處,他給她的空間很寬鬆自由。

    兩人並肩走出城南小院,各自上了自己的馬車。

    坐到馬車上,夏衿望著前面羅騫的那輛馬車,若有所思。

    羅騫是個很坦誠的人,如果他在京城裡跟人訂了親,他一定會跟她說明白的,絕不會曖昧不清。可現在他沒說,甚至提都沒提起這事,看來,他在京城裡不是沒被逼著訂親,就是事情不成。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7
發表於 2015-7-31 17:41: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贊

    羅府裡,羅夫人正斜躺在軟榻上,一個丫鬟在她身後用幹布給她絞著剛剛洗過的長髮,另一個丫鬟則跪在她面前,給她捶打酸痛腰背。

    這年頭的馬車都沒有橡膠車輪,坐在上面顛簸得要命。羅夫人雖然只三十多歲,並不算老,但平時養尊處優。這樣長途跋涉從京城回來,一路上被累得不輕。

    過了一會兒,羅夫人對站在一旁的婆子道:“今天大家都累了,去公子那邊,叫他不用過來吃飯了。再問問他晚上想吃什麼,吩咐廚房好好做了送去。”

    婆子答應著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了,神情忐忑,看著羅夫人欲言又止。

    “怎麼了?”羅夫人問道。

    “公子他……”婆子吞吞吐吐地道,“他回來匆匆沐了個浴,就出門去了。”

    羅夫人沉默了一下,猛地坐直身體,把那兩個丫鬟嚇了一跳。

    “去守著,他回來叫他馬上到我這裡來。”她冷聲道。

    “是。”婆子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過了大約一頓飯功夫,婆子進來稟道:“夫人,公子回來了,不過一回來就去了老爺那裡。”

    “梳個簡單的頭。”羅夫人吩咐丫鬟。

    等梳好頭,她匆匆去了羅維韜的內書房。

    看到羅夫人進來,羅騫連忙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娘。”

    羅夫人“嗯”了一聲,冷著臉坐了下來。

    羅維韜看了妻子一眼,轉過臉對羅騫道:“你繼續說。”

    羅騫便把剛才夏衿想將臭水塘填平,再把衙門搬過去的話說了一遍。

    羅夫人一聽兒子果然一回來就去找夏衿去了,心裡極不高興,冷哼一聲道:“這麼多年。多少人都想不出好辦法把塘填平,她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好辦法?別是騙你們的吧?”

    羅維韜將臉一沉。喝斥道:“她騙得了一時,還能騙得了一世不成?沒見識!”

    羅夫人性子剛硬。哪裡受得住這種喝斥?張嘴就要爭吵。

    一旁的羅騫忙拉住她,道:“娘,自然是她拿出辦法來,我們才出錢。我們不會被人騙的。”

    羅夫人年輕時脾氣比現在還要強硬,時常跟羅維韜吵架。這幾年已經吵疲了,彼此都懶得吵了。

    見兒子打圓場,她“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羅維韜也不理他。轉頭問羅騫:“這麼說,她是想用低價將塘西買下來,填平後或建房子出售,或賣地,賺上一大筆錢?”

    “她說,讓我、林雲、白霆一起來做這件事,而她則用玉膳齋的利潤入股,只占一成股子。”羅騫道,說著又補充了一句,“玉膳齋是她跟宣平候岑姑娘、武安候世子蘇公子一起開的。這一成股子。算是他們三個人的。”

    羅維韜一愣,接著拍著案子,長歎一聲:“奇女子啊!這樣的氣度。便是許多男子都趕不上。”

    說著,他看了羅騫一眼,目光裡全是惋惜之色。

    他跟羅夫人不同。羅夫人是個內宅婦人,看的只是眼前利益。而他,看的卻長遠得多。由狀紙和剛才所說的這事看來,夏衿絕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能比的。她既不尋常,跟她一母同胞的夏祁,也絕不會遜色。夏家有這兄妹兩人,還怕以後不能光大門楣麼?

    可惜。此次他升官,已承了吏部尚書的情。兩家之所以還未提兒女親事。只是因為女方那邊內部還有爭執而已。

    羅騫卻不知道他上京跟著父母去吏部尚書家,已被人相看過了。而且為了一個知府之職,他的親事決定權已不在父母手上了。

    此時看到父親對夏衿讚歎有加,他心裡大喜,對羅維韜道:“爹,我想娶夏姑娘為妻。”

    狀紙一事,他就沒有假託夏祁之名,而是直接告訴羅維韜,出主意的是夏衿。這一次,雖然與他見面的夏衿假扮為夏祁的,他依舊沒有任何隱瞞,直接告訴羅維韜,跟他見面的是夏衿。

    之所以這麼做,他就是想得到父親的支持。這畢竟還是男權社會,如果羅維韜支持他娶夏衿,羅夫人想來也不好反對。

    “這件事以後再說。”羅維韜含糊道。

    如果吏部尚書家考慮之後,並不想跟他家結親,倒是可以考慮這位夏姑娘。如果跟尚書家結親,而新娶的兒媳婦賢慧的話,也可以納這位夏姑娘為妾嘛。

    羅維韜這樣表態,羅騫也不好再說什麼。父親不反對,對他而言就是大驚喜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羅維韜將話題扯了回來。

    羅騫凝凝神,道:“這件事想要做成,最關鍵的不是批地權,也不是資金,而是夏姑娘那個填湖的主意。而且做成這件事,爹爹和幾位大人就已得了名聲上的好處,利益方面咱們占得太多,不地道。被人知曉反倒於名聲有損。

    再者,夏姑娘的股子,不是代表她自己,而是包含了宣平候和武安候兩大候府。兩個實權候府才給他們這麼一點股子,即便兩府大度不追究,也不妥當。我看,我們三府各要一成半,剩下的五成半,由夏姑娘和兩個候府分。爹爹覺得這樣如何?”

    羅維韜大為欣慰,贊道:“不錯,很不錯。‘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該自己伸手的東西,絕不要伸手,否則就會招來禍端。你能不貪,懂得取捨,很好!”

    他揮了揮手:“這件事,等我明日跟幾位大人通了氣,你們就辦起來吧。趁著現在雨水還不多,趕緊把塘填平了。你先回去歇著,等我消息。”

    “是。”羅騫喜滋滋地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羅夫人正要跟著離開,羅維韜卻叫住她:“夫人,稍等。”

    羅夫人只得留了下來。

    這樣的大好事,羅維韜自然積極。第二天早上一上衙,就召集兩個副手,坐下來將這事情商議了一下,便派了他的長隨回去,告訴羅騫:“老爺已跟林大人、白大人商量妥當了。老爺說,就照公子所說的那樣辦。”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8
發表於 2015-7-31 17:4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厲害

    羅騫大喜,當即將林雲、白霆叫來,將事情跟他們說了。

    平白無故地能大賺一筆銀子,還能為父親掙些政績,賺些好名聲,這樣的好事哪裡去找?林雲和白霆連聲答應,又感謝羅騫有好事不忘他們。

    “你們兩人入股,可不是我提的。”羅騫自然不肯將這人情攬到自己頭上,“是祁弟提出來的。而且,他當時說只要一成股份,其餘的由我們三人分。不過他所投的錢是玉膳齋的利潤,這裡面含有岑姑娘和蘇公子的股子,我爹覺得不妥當,這才將分成改為現在這樣。”

    他本是想給夏衿賣人情的。只可惜夏衿顧著自己兄長,準備把這次舊城開發的大功勞按在夏祁頭上。

    林雲和白霆本就對夏祁印象極好,此時不由大贊:“夏公子夠義氣。”

    “不如現在就叫他過來,咱們四人一起商議一下,趕緊把這事給做起來。”林雲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

    羅騫卻道;“你們先回去跟長輩商議一下再說吧。”

    這倒是應該。

    林雲和白霆回去跟父親商議了一下,當天下午便又到了羅騫家裡,道:“這是大好事,我父親沒有不同意的。股子的事,也該夏公子他們拿大頭。”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這事,即便是羅騫和夏衿兩人單獨幹,不叫林雲和白霆,也說得過去。現在林、白兩人能分到肉吃,哪裡還敢挑肥揀瘦?

    羅騫點點頭:“如此,我便叫祁弟過來商議此事。”遂叫于管家去夏家,把“夏公子”叫過來。

    不一會兒,穿著男裝的夏衿來了。互相見禮之後,聽羅騫把羅維韜的分配方案一說。她就搖了頭:“因京城路途遙遠,這事我還沒來得及寫信跟蘇公子他們商議。如今擅自作主,把酒樓的利潤拿來投資。已是不大妥當,再占這麼多股子。我擔心會讓蘇公子和岑姑娘不高興。這樣吧,我們這邊三人,每人占一成股子,其餘的你們分。”

    羅騫想了想,倒也理解夏衿的難處。玉膳齋占得太多,引起哪位的不滿,到京城一說,“權貴子弟到地方來斂財。吃相太難看”的說法沒准就扣到宣平候府和武安候府頭上。到時候夏衿人情沒送到,反而得罪人。

    但他終是捨不得夏衿太吃虧,拍板道:“這樣吧,蘇公子和岑姑娘每人一成。我們在座的四人,不光出資,而且還要吃辛苦,就一人兩成。入股的資金,也照著這個比例來算。”

    “這樣的話,夏公子就吃虧了。畢竟咱們托了他的福才有這樣的好事。我再拿半成出來給夏公子吧。”林雲道。

    白霆也跟著這樣表示。

    羅騫知道夏衿之所以拿的股份少,是因為夏家根基淺。占的利益太多,不光不是好事,反而容易招禍。待夏衿稍一推辭。他便道:“行了,就照我剛才說的做。”

    說著,他拿出一張紙來,讓小廝磨了墨,提筆將數字填上,然後遞給三人傳閱:“我擬了一份合約,你們看看還有什麼不妥?如果沒有,咱們就簽字畫押。”

    三人看了,並無異議。便又謄抄了三份,各自簽名。並按了手印。

    將這一切做完,羅騫才問夏衿:“到底用什麼辦法填湖。祁弟你現在可以說了。”

    夏衿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一聽她的做法,林雲和白霆便有些半信半疑:“這樣行嗎?”

    羅騫卻深信夏衿,她雖是女流之輩,年紀又輕,但小到開點心鋪子,大到為羅維韜謀官,她都從未有過失誤。填湖一事,如果沒有把握,她是不會拉大家一起來做的,更不會將岑子曼和蘇慕閑的銀子也投進來。

    “我相信祁弟。”他擲地有聲地道。

    夏衿笑道:“林公子和白公子有疑慮,也很正常。畢竟這事沒試過,誰也不知道行不行。這樣吧,前期收購周邊房產的錢我來出。收購完之後,就是填湖。如果我的辦法不行,那些房產就算我一人的。否則因為我的餿主意,讓大家虧本,我於心不安。”

    白霆有些意動。

    他看了看羅騫和林雲,沒有作聲。

    林雲為人仗義,立刻反對:“這怎麼行?有錢賺我們就沾光;虧了錢就算你一人的。我們成了什麼人了?我們既同意了跟你一起做事,風險自然大家一起承擔。”

    羅騫卻看到了白霆的表情,道:“行了,就照祁弟說的辦吧。”心裡打定主意,如果事情做不下去,便由他承擔大半的損失。

    看林雲還要爭執,羅騫一擺手,道:“那麼從明日起,我們就各自派人去收購周邊房產和地皮。”

    “不用。”夏衿道,“這樣大張旗鼓,會引得大家哄抬地價。我明日請一兩百個閑漢同時去談,一人談上三四家,爭取一兩天內把事情辦妥。”

    “好辦法!”林雲贊道。

    本來他還心存疑慮。但此時看到夏衿做事有條不紊,極講謀略,心裡不由得對這項工程信心大增。

    幾人又商議了一些後繼事宜,便散了會。

    羅騫送他們到大門口,眼見得白霆上了馬車,夏衿也步行離開了,林雲卻磨磨蹭蹭留在了後面,對羅騫道:“我知道你跟你的祁弟好,但哥哥我好歹也當了你十來年的兄弟,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得太厲害吧?”

    羅騫睨他一眼:“我怎麼厚此薄彼了?我可都是站在你們的立場說話,讓祁弟吃著虧呢。”

    林雲翻著白眼道:“就是這樣才讓我不爽呢。眼見得你們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吃些虧不要緊。對我們這些外人,就要講客氣。要不是你沒有妹妹,我都要懷疑你搶我妹夫了。”

    “你這叫占了便宜還賣乖!”羅騫沒好氣道,“快滾吧,看著你就來氣。”

    “別啊。”林雲嘻皮笑臉地伸手摟住羅騫的肩膀。“再過一陣夏祁就出孝了。要不你再幫我探探口風?”

    羅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夏祁和林婉的親事,夏家算是高攀,林家主動提起。已是掉了身價。而夏家的拒絕,更是讓林家大失臉面。經此一事。林家不說對夏祁恨之入骨,也應該印象大壞才對。怎麼會不顧身份地又提此事?

    林雲看到他這目光,長歎一聲道:“不是我妹妹嫁不出去,一定要巴著這小子。實是這小子太出色了些。我中午把這事跟我爹一說,我爹就歎氣,說我們家沒福氣,這樣的人才不能招來做女婿,實在太可惜了。我這不是替父分憂麼?”

    羅騫心裡好笑。如果夏祁真有這麼出色。他有妹妹,也會千方百計將其招為妹夫。可惜,睿智而大氣的是夏衿而非夏祁。

    這麼一想,他對夏衿的敬重與愛慕又深了幾分。天下間,有幾個女人能像夏衿這般出色呢?他能遇上並得她真心,何其幸也!

    “行,有機會我再探探他口風。”他對林雲道。

    夏衿離開了羅家,並未回家去,而是直接去找了劉三。招閑漢的事,還得落實到劉三身上。

    第二天。劉三的宅子附近,人來人往。城裡的閑漢甚至地痞流氓都聚集到了這裡,弄得附近的人家紛紛關門閉戶。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這些大爺。

    劉三家的堂屋裡,夏衿坐在上首。她的下首,則坐著一個被她收拾過的黑幫頭子,以及衙門的一個捕頭。

    除了他們之外,錢不缺老老實實地站在她身後,劉三則立在下麵,給她介紹這些人的姓名和“豐功偉跡”。旁邊的桌子後面,坐著董岩和玉膳齋的帳房先生。兩人一個寫契約,一個發銀子。

    “這是李二狗。家住城西花雲巷……”劉三介紹著新進門的一個鼠眉鼠眼的中年男子。

    “劉爺。”李二狗吊兒郎當地抬手對著劉三拱了拱,目光往堂上掃了一眼。看到那個黑幫頭子和捕頭時。他明顯一怔,身體不自覺地站直起來。再沒有了剛才的吊兒郎當的樣兒。

    “這是夏公子,知府家三公子的兄弟,去年的縣案首。”劉三給他介紹夏衿。

    “夏公子。”李二狗給夏衿拱手作禮。

    “李二狗,近來可好?”站在夏衿身後的錢不缺忽然開口道。

    李二狗看到錢不缺,吃了一驚:“這不是錢爺嗎?您怎麼……”他掃了坐著的夏衿一眼,再看看畢恭畢敬地立在夏衿身後的錢不缺,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一年前,夏公子將我調教了一番,如今我已經不賭錢了。”錢不缺道。

    李二狗看向夏衿的目光又有不同。

    錢不缺的名聲,誰不知道?滿城的二賴子,沒誰比他更無賴的。這人打不怕罵不怕,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完全是要賭不要命的,多少追債的人想“調整”他,都鎩羽而歸。

    就這樣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竟然被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夏公子調教好了,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麼手段!還有,為何黑白兩道的人都在這裡給她捧場,還都坐在下首?

    夏衿道:“劉三,你把事情跟他說一遍吧。”

    劉三便把要做的事跟他說了一遍,又道:“銀子給你,可你要敢拿著銀子去賭甚至逃跑,或是抬高收購價格,或是敲詐那些房主,一旦我們查出來,你就等著坐大牢吧。”

    這話還未說完,李二狗忽然覺得背脊發寒。他抬眼一看,卻見坐在上首的夏公子,忽然渾身散著一股殺氣,眼光更是如利刃一般,在他臉上刮了一下。李二狗心裡一突,猛地打了個寒戰,兩股止不住地戰慄起來。

    “到那邊去按個手印領銀子吧。”劉三道。

    李二狗想答應一聲,卻發現喉嚨發幹,根本說不出話來;兩腿更是軟得邁不開步。

    劉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走過去一把將他托住,拽到桌前按了個手印,抓起帳房先生拿出的銀子塞進他的懷裡,再架起來把他扔到門外,對外叫了一聲:“下一個。”

    在這麼乾脆利索地處理之下。一百多號閑漢無賴,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按了手印把銀子領了回去。從下午起,這些人就開始著手收購塘西附近的房產。

    有劉三這個包打聽知道自己所有的底細。又有白道的大牢,黑道的心狠手辣。這些閑漢無賴,大多數都不敢生出什麼偷奸耍滑的心思。

    而塘西那邊的房產主人,手裡拿著一處房產地契,自己沒法住,賣更賣不掉,眼看就要成了一張爛紙。此時忽然有人上門購買,給的價格雖不高,卻也還算公道。許多人高興不已。忙不迭地將房產土地賣掉。到了第二天傍晚,臭水塘周邊的八百多戶人家,已收回了五百多份房契地契。

    “行了,收工。”在劉三家辦了兩天公的夏衿站了起來,指著院子裡那十來個閑漢無賴道:“張捕頭,這些就有勞你帶回去了。”

    “夏公子客氣了,這是在下份內之事。”張捕頭恭敬地拱了拱手,走了出去,吆喝著手下將人押走。

    “夏公子,夏公子。我們再不敢了,您饒了我們這一回吧。”那些人大叫了起來。

    這些雖然不敢昩下銀子跑路或賭錢,但卻悄悄抬高了收購價格。或敲詐了房主,以為夏衿不可能派人去調查。結果一回來交銀子,夏衿就下令把他們給捉了。

    看著那些人被押走,夏衿又對劉三道:“那些拿了銀子不回來的,你把他們的住址告訴趙爺。”

    拿了銀子就跑路的人不多,也就七、八個。劉三將他們的住址跟趙爺說了。

    趙爺對夏衿一拱手道:“公子放心,小人定叫人打斷他們的腿,再交給張捕頭。”

    “有勞。”夏衿回了一禮。

    劉三將趙爺送了出去。

    董岩則問夏衿:“夏公子,為何不一開始就叫衙役們去收購房產。偏要花錢雇這些地痞無賴?”

    夏衿耐心地解釋道:“衙役一出,就是官府行為。大家不用想就知道是衙門準備治理臭水塘了。手裡一錢不值的房契地契。沒准過兩年就會價格飆升,誰還會這時候低價出手?即便出手。也有可能哄抬價錢。如此一來,事情還沒開始,咱們被掣肘住了。

    而換作閑漢無賴就不同了。首先咱們的意圖不那麼明顯;然後這些閑漢無賴,多多少少有那麼些小手段,即便有些房主看出風向,想把手裡的房契地契留著,打聽打聽再出手的,被這些小手段一治,也不得不乖乖把房地契交出來了。咱們給的價錢公道,他們沒吃虧,事情也順便辦妥了,豈不兩相便宜?”

    董岩恍然:“原來如此。”

    “還不止呢。”夏衿笑道,“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性子執拗的,他也不在乎錢,他也不管你是什麼意思,左右是不想把手裡的房子土地給賣掉。如果是衙門出面,你能耐他何,他又不犯法,總不能抓他去下大獄吧?咱們用閑漢就不一樣了,這是民對民。閑漢無賴的小手段不管用,咱們不是還有趙爺嗎?晚上派人去殺他兩隻雞,或提著刀去晃兩晃,嚇唬一下,折騰一晚不行就兩晚,兩晚不行就半個月,什麼樣的釘子戶搞不定呢?完了人家還抓不住咱們的把柄。”

    這話說得董岩和那位帳房先生一頭的白毛汗。兩人心裡無比慶倖,自己從未對東家生出過背叛之心。東家雖是女流之輩,可端的心狠手辣,而且無所不用其極。惹惱了她,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董岩兩人嚇得不輕,倒是立在夏衿身後的錢不缺神色卻十分淡定。東家是什麼貨色,再沒人比他更瞭解了。他不怕死,他最怕生不如死。東家所說的那些手段,不過是小意思了,離他受過的折磨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回去吧,明日開始不用來了。什麼時候來,等我的通知。”夏衿道。

    董岩愕然:“不用來了?萬一剩下那些人家……”今晚被那麼一嚇,明日就答應賣了房產呢?

    後面這半句,他沒敢說出口。

    夏衿笑了起來:“下三濫的手段,能不用儘量不用。咱們歇上幾日,那些想捂著房產等著漲價,或是想狠狠宰上一筆的人定然會焦急起來,生怕咱們不收了。他們會四處打聽把房地契送上門來的,價格比現在還低都肯出手。咱們過幾日再來撿便宜吧。用這方法過一遍篩,餘下那些就沒多少人了,到時候再用威逼手段也不遲。”

    董岩點點頭,表示受教。

    第二日,董岩忍不住,派了夏衿給他買的小廝去塘西打聽,想知道情況是不是真如夏衿所預料的那樣。

    小廝晚上回來稟道:“那些人果然在四處打聽。小人還聽到有人直呼後悔,說早知如此,就不該貪心,跟別人一樣把房產賣掉就好了。”

    董岩長歎一聲。

    他這東家,要智慧有智慧,要有手段有手段,對人心還能把握如此精准。這樣的人,做什麼會不成?

    從此,董岩對夏衿那是死心踏地,一輩子兢兢業業地為夏衿打理生意。夏衿自然也沒虧待他,給了他百分之十的幹股。當然,這是後話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9
發表於 2015-7-31 17:41: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隔了五日,董岩接到夏衿的命令,去劉三家繼續辦公,果然又收了差不多三百家的房產地產。

    帳房先生用算盤撥拉一算,告訴夏衿:“還剩四十一戶沒有收回。其中有二十八戶找不到戶主,十三戶不願意賣。”

    夏衿點了點頭,對趙爺道:“那十三戶就拜託你了。”

    至於那二十八戶,派人查訪一遍找不到主人,她便打算交給羅騫去處理。在衙門裡備個案,以後有人找上門來,或給錢補償,或讓其回遷。因數量比較少,即便補償的錢多些,也影響不大。

    把這些房產一處理完,填湖工程就可以開始了。

    次日人們上街,就發現除了平日裡衙門出告示的地方,各街口最顯眼的地方也帖了新告示,旁邊還有衙役向眾人解釋那告示上的內容:“如今春天很快就要到了,連綿的雨水一下,塘西那邊的臭水塘就要滋生大量的蒼蠅蚊子,郎中說這樣很容易讓人染上疾病。

    為了大家的身體健康,也為了夏天的時候不臭氣熏氣,同時也給大家找點樂子,知府大人準備搞一個投擲大賽。無論男女老幼,可十人一隊去報名參賽。一等獎一名,獎金為五百兩銀子;二等獎兩名,獎金為二百兩銀子;三等獎三名,獎金為一百兩銀子;還有進入決賽的小隊,都有紀念品一份。大家快來報名啊。”

    開始大家還沒在意,等一聽這獎金,頓時如馬蜂窩被捅了一般,“嗡嗡嗡”議論起來:

    “我的乖乖,這麼多錢,要是我能拿到第一名。豈不是發大財了?”

    “什麼?五百兩銀子?我沒聽錯吧?”

    “趕緊,趕緊去報名。”

    “到底什麼是投擲大賽啊?”

    “管它什麼大賽,這麼多錢。報了名再說。”

    議論了一陣,待激動的情緒平復了一些。便有人高聲問道:“差役大哥,到哪裡報名啊?”

    “五日後在這裡報名。”衙役高聲道。

    “啊?還有五日啊?”有人哀歎。

    又有人問道:“什麼是投擲大賽?怎麼個比賽法?”

    “大家往塘西方向走,沿塘設有十個投擲點,大家可以先去看一看。塘中遠遠地豎著一根旗杆,大家可以拿東西朝那旗杆投,投中者為勝。不過這個比賽是組隊進行,十人一隊,甲乙兩隊相比。甲隊投中者多,乙隊投中者少,即以甲隊為勝。”

    這下大家大致明白了。

    當即就有人呼朋喚友:“走,咱們先去看看。”

    於是這告示出來不到一個時辰,塘西周圍就熱鬧起來,大家三三兩兩地跑到塘邊,看那旗杆豎得有多遠,自己能不能投中。當然,這個不能“看”,得“試”。又有人在那裡解釋。說必須站在劃線的範圍內,才能作準。衙門早已有人在此用白石灰劃了一條弧型的線,與水中的旗杆全都保持著同等的距離。

    於是臭水塘邊。便有許多人揀了石頭、磚頭各種東西,往水塘中的旗杆擲去。

    為讓大家有參與的興趣,這旗杆的距離也是有講究的。中等力氣的男人,只要準頭夠,十投裡總能中上四、五投。但準頭這個東西,卻不是人人天生就有的,這便讓大家更有興趣了。還沒比賽,一群人就大呼小叫,在那裡拼起輸贏來。

    到得第二天中午。出去打探情況的下人回來稟報羅維韜:“大人,旗杆下麵的地方。已被各色東西填了大半,估計還有半天就能填滿。塘西那邊的臭磚頭、碎石塊。都已被揀沒了。現在已有人在城裡四處揀碎磚頭呢。”

    “真的?”羅維韜坐直了身體。

    他轉頭對林同知、白通判“哈哈”大笑道:“看來,這方法還真行啊。”

    “我還說幹嘛要五日後才可以報名,報了名後半個月才開始比賽,而且比賽還要分海選、初賽、預賽、決賽四個步驟,每一次比賽還要隔上十日,原來奧妙在這裡啊!”白通判恍然。

    說完他又歎道:“就是這獎金太高了些。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這些獎項加起來,也有一千二百兩銀子了。再給那些給比賽幫忙的那些人的工錢,光這一項,都得花上一千三百兩,成本太高了些。”

    羅維韜看看屋裡除了他們三個,沒有別人,笑道:“你們家功夫最厲害的那幾個護院,這兩天在家嗎?”

    白通判一愣,不明白羅維韜的話題為何跳躍性這麼大。

    不過他還是想了想,疑惑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只是這兩天都沒見他們。”

    林同知在一旁倒是反應過來了。他猛地一怔,問羅維韜:“大人,你是說,那幾個臭小子也要組一個隊,爭那第一名?”

    這下白通判也明白了。

    他們這幾家的護院,都是從武館或別的地方精心挑選出來的,手上都有真功夫,射箭的準頭不說百發百中,也是十中八九。如果由他們組成一個隊去比賽,第一名豈不是手到擒來?

    想明白這些,他好笑地搖搖頭:“這幾個小子,還真有一套。”

    羅維韜道:“這也是那夏家小子提出來的。另外她要求半個月後才比賽,還有一個用意,那就是她需要在靠近延江的地方挖一條渠。今天已經組織了兩百人開挖了。”

    林同知皺眉想了想,試探著問:“她是要引水塘的水入延江?”

    羅維韜點點頭:“這邊一填,塘裡的水位勢必抬高。到時候水塘裡的髒水就可以沿著那條渠流到延江去。而挖出來的土,正好用來抹平被磚頭石塊所填滿的地方。”

    林同知想明白之後大服,長歎一聲:“夏祁有大才啊!”

    到了那天傍晚,旗杆下面的水塘被各色磚頭石塊填滿了。立刻有人從挖渠之處拉了幾車泥土過來,倒在上面,再讓騾子拉著石軲轆在上面來回滾上幾滾,那地方便被填平了。人可以在上面行走。旗杆被重新往湖心方向移了移,岸上也重新劃了線。抽時間來練投擲技術和看熱鬧的那些人在填了土的地方走來走去,很快就把那個地方給夯實了。

    平頭老百姓。做一天工下來,也就收入幾十文錢。而參加比賽。一旦進入決賽,就能拿到五十斤米的紀念品,如果能拿到前幾名,就跟中獎似的發大財,而且比賽的時間還定在晚飯時間,並不影響每日做活。即便你不想參加,也有相熟的人為湊人數而不停慫恿你。古代娛樂活動又少,除了吃酒賭錢。沒別的事做。男人荷爾蒙的分泌又註定了他們喜歡幹這種熱血沸騰的事情,沒事還打兩架呢,何況這又有趣又能拿獎金?平日裡總嘮叨男人下了工不及時歸家的婦人,也要慫恿自己男人去參加,幻想著能拿到一等獎。

    綜合上述幾個原因,到了報名那日,報名處簡直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往前擠,生怕報不上名。衙門的衙役全員出動來維持秩序,又增加了許多個報名點。報名才得以順利進行。

    五日後,報名截止。人數統計之後,大家都嚇了一跳。

    臨江城十二萬人口。報名參賽的竟然有五萬。也就是說,除了老人、小孩和女子,幾乎臨江城所有的男丁都報了名。除了這些,竟然還有鄰近縣鎮的人也跑來參賽,甚至還有女子隊。官宦鄉紳家裡,護院、男僕都上了陣——當然,這其中也有拍臨江三位大佬馬屁的成份在裡面,有些還奉送家裡的廢磚頭幾車。

    “沒想到啊,沒想到。”林雲興奮得在屋子裡來回轉圈。“當時我還以為沒人參加,沒想到人這麼多。而且還只是報名。就填了周圍一圈了。”轉到夏衿面前,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夏兄弟,你這方法真是太好了。”

    夏衿肩膀微動,就讓他的手落了空。

    “喂,別動手動腳。”羅騫一把將他的爪子拍開。

    林雲朝他翻了個白眼,沒個形象地趴在夏衿前面的桌子上,問她道:“可現在,城裡的磚頭石塊都要被揀完了,怎麼辦?比賽的時候,去哪里弄這些東西來投?”

    “可不是?”白霆也笑道,“以前巷角路旁隨處可見的髒石頭爛磚頭,都被人揀了個精光,今兒個早上,我還聽一老頭兒站在院門前罵呢,說他兒子不孝,把他蹲牆腳曬太陽要坐的磚頭都給拿去填湖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問題夏衿早就想過了。她不慌不忙地道:“咱們湖邊不是還有八百套舊房子嗎?除了一部分品質好的青磚房外,其餘的發出話去,都讓他們拆了,免得以後拆房還要錢,廢料還不知道往哪兒扔。”

    白霆點頭贊道:“這個辦法好。”

    夏衿又道:“咱們還可以讓人放話,說準備自己曬土磚,這樣大小重量都合意,投准率肯定要比爛磚頭要高。”

    林雲一拍桌子:“好主意。”

    這些土磚要求也不高,只需要做個木框,下麵用稻草等雜物墊一墊,然後往木框裡添半濕泥巴,壓緊後將木框提起來,地上就是一塊土磚,曬得大半幹,就可以用了。

    這方法最妙的就是既不用主辦方花錢,也不需要他們費力。那些參賽的人自己就可以做。做上幾百塊,就夠參賽用了。

    夏衿也賊,為了達到填湖的目的,硬是規定比賽的時候,每個隊員必須投十次。光第一輪海選賽,五萬人就得投五十萬塊磚,這還不算平時練習的數呢?

    看看報名前這五天已填好的面積,就知道這些人練習得有多勤快了。

    這麼多人自發的做磚,自發地往湖裡投,你不讓他投還跟你急。而且除了給那些組織比賽的人發工錢,其餘一文錢都不用花。

    林雲越想越妙,笑著對夏衿道:“最妙的還是你這時間間隔,報了名十天后才開始海選;海選完又隔十天才預賽。有這十天時間,不知又要有多少面積被填滿了。”

    說著他禁不住又伸手拍夏衿的肩膀:“服了,我林雲真的服了你了。”

    羅騫眼疾手快,林雲的手還沒碰著夏衿衣服,就被他一把撩開了去。嘴裡還喝斥道:“說了別動手動腳,你怎麼偏不聽?”

    “我跟我兄弟親熱,關你啥事?”林雲是跟羅騫打打鬧鬧慣了的。嘴裡雖氣勢洶洶,卻不怎麼生氣。

    他看了看羅騫。又看了看夏衿,搞怪地顫抖著手指著兩人道:“你們倆……你們倆不會是……哈哈哈哈。”

    “胡說八道什麼?”羅騫給了他一拳,然而擔心的看了夏衿一眼。

    不管夏衿再能幹,也是個十六歲還未出閣的女孩子。這種男人間帶葷味兒的玩笑,他生怕夏衿受不住。

    夏衿上輩子整日在男人堆裡廝混,什麼葷話沒聽過?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對白霆道:“我把周邊的房子劃出片來,咱們四人各管一一片。拆房子的時候派人盯著。拆完一套再拆另一套。千萬別弄出推塌了房子砸死人的事情來。”

    這事比較重大,羅、林兩人也不鬧了,停下來商議著如何劃片。分好了各自的劃片區域後,羅騫說夏衿人手少,硬是從她手裡再劃了一大片歸自己才作罷。

    這事關係著羅維韜等人的政績與名聲,他們自然不會不管。得知夏衿的顧慮後,直呼她想得周到,又出了一次告示,告訴大家拆房時要注意安全,聽籌畫者的指揮。

    這次做的事聲勢如此浩大。夏衿不可能不跟家人說。不過她跟父母說的是羅騫、林雲等人做主導,她只是拿錢湊份子,並做點死事而已。

    既能賺錢。又能為夏祁賺名聲,夏正謙和舒氏自然不會反對。只有夏祁,覺得夏衿每日辛苦,他卻在家裡坐享其成,最後收穫好名聲,他於心不安。被夏衿開解了幾次,他才安下心來,心裡發誓一定要好好念書,等中了進士做了官。好好回報妹妹。

    投擲比賽轟轟烈烈地進行著,海選之後。臭水塘就被填了一半;待預賽過後,未填部分只餘了四分之一了。相信把決賽進行完。剩下的那點也不多了。到時候再請人開山石來填,也花不了幾個錢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繼而心裡便興奮起來。

    這件事,算是做成功了。

    不光會有巨大的收益,而且還獲得了好名聲。

    就在大家為決賽奔忙的時候,羅夫人接到了宣平候老夫人的來信,說吏部尚書府已同意羅騫的親事了。

    她高興得不行。

    那位鄭姑娘端莊大方,溫柔嫺靜,她很是喜歡,一心想讓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現在鄭家同意這門親事,她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打聽到羅維韜在家裡,她迫不及待地將信拿給他看。

    羅維韜看了信,長歎一口氣,道:“這件事,你好好跟騫哥兒說,並且向他保證,待娶了鄭姑娘後,我們同意他把夏姑娘給納進門來。”

    “納夏姑娘?”羅夫人愕然,繼而臉色一沉,“為什麼要納她?騫哥兒說了,他不納妾的!”

    羅維韜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你兒子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喜歡夏姑娘,定然不樂意鄭家這門親事。如果不同意他納夏姑娘,恐怕你逼不了他成親。”

    “他性子再拗,還不至於違背父母之命。”羅夫人道。

    她倒不是對兒子納妾這件事有抵觸,她只是單純地不喜歡夏衿。

    羅維韜厭惡地看她一眼,壓著脾氣道:“夏姑娘之睿智不輸於男兒,騫哥兒有她輔助,定能前程似錦。”

    羅夫人一聽這話,挭著脖子道:“鄭姑娘性情溫柔,夏姑娘性子強心機重,還深得騫哥兒喜歡。你想讓鄭姑娘又成為一個我不成?”

    羅維韜大怒:“簡直不可理喻!”轉身拂袖而去。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0
發表於 2015-7-31 17:4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九章 勸

    進了外書房,羅維韜便吩咐下人:“去看看三公子在哪裡,叫他過來。”

    這段時間羅騫忙得暈天黑地,但能跟心愛的人一起拼事業,每日他都精神抖擻。

    此時他正在塘西周邊巡視,聽到下人傳訊,他吩咐了手下幾句,便回了家。

    “爹,您找我?”

    羅維韜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看著瘦了一圈卻神采飛揚的兒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羅騫將茶飲盡,又倒了一杯喝了,這才發現羅維韜欲言又止,他不禁奇怪地問:“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有。”羅維韜露出個僵硬的笑容。

    他將身子往後一靠,長歎了一口氣,道:“騫哥兒,爹對不住你。”

    “到底什麼事?”羅騫在腦子裡搜索著近期發生的事,發現沒有什麼能讓羅維韜對他說“對不住”的。章姨娘隱退了,羅宇不在了,羅維韜和羅夫人的夫妻關係雖沒有改善,但家裡再不像以前那般劍拔弩張了;而外面,投擲比賽舉辦得如火如荼,臭水塘眼看就要被填滿了,老百姓在比賽中也玩得十分高興,衙門的父母官在百姓中的聲譽直線上升。

    說起來,都是好事啊。

    除非羅維韜讓柔姨娘給他又生了個兒子,分薄了羅騫的財產。

    可塘西被填之後,衙門南遷,府學也跟著搬家,那邊的房子定然會熱賣。粗粗預算一下,他在這項工程裡就能拿到兩三萬兩銀子,這還不算他打算留下來出租的宅子和鋪面。而且以他和夏衿的本事,以後還會缺錢麼?夏衿的經商天賦,這段時間可是被不少人讚歎。

    所以對羅維韜的家產,羅騫還真沒看在眼裡。

    羅維韜不知道兒子已經滿腦子跑馬了。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道:“上次在京城,你跟爹去了兩次吏部尚書府,你還記得吧?”

    “記得。”羅騫點點頭。

    那兩次在吏部尚書府的經歷。讓他印象深刻。這主要是吏部尚書鄭大人本人態度淡淡的,倒是他的侄兒禮部祠祭清吏司的主事鄭玉明似乎對他們父子倆極感興趣。說不了少的話。鄭玉明的夫人還出來客套了幾句,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更奇怪的是,後面那一次,羅維韜不光帶他,還帶了羅夫人去鄭府,鄭家竟然還留了飯。

    京官,是一向看不起地方官員的。尤其是鄭大人這種手握實權、掌管官員命運的大官,他手下的一個管家就能夠讓下麵官員極力巴結了。像羅維韜這樣的地方小官。實在入不得人家的法眼。

    所以鄭家的這種情況,就極為反常。

    “那時你問我,為何鄭家對我們那麼熱情。我跟你說,是宣平候會的面子。”羅維韜道。

    羅騫點點頭。

    當時羅維韜是這麼說的。

    “其實,是鄭家看中了你,想讓你作鄭大人的侄孫女婿。”

    羅維韜這話說得很舒緩,聲音也很輕柔,但聽到羅騫耳裡卻不亞於一聲炸雷。

    他驀地挺直了身子,聲音都變了:“你是說……你能當上知府,是因為你答應了鄭家的親事?”

    “當時還沒有提及親事。”羅維韜道。“當初宣平候老夫人來臨江時,你娘曾托她在京城給你尋一門親事。宣平候老夫人後來來信,給你說的就是鄭主事的女兒。不過鄭家想見一見你。所以我們才一同去了京城。”

    羅騫的臉色更黑了:“所以我兩次去鄭府,是給人相看的?”

    羅維韜長歎一聲,點了點頭。

    羅騫的臉色黑得能滴得出水來。

    他冷聲道:“我明明告訴過你們,我要娶夏姑娘。你們竟然還要給我另外訂親?你們把我當什麼了?我就值一個四品知府官職?你們可別忘了,要不是夏姑娘出的主意,讓我刻印科舉文集,為你積累名聲;後又有她拿了狀紙,讓你上京去運作,即便把我賣了。你這知府之位也謀不到吧?現在你們讓我背信棄義,另娶他人。你們打算將夏姑娘置於何地?”

    羅維韜歎息道:“當時我不知道你要娶夏姑娘,也不知道夏姑娘有這樣大的本事。否則我定會支持你的。知府之位難得,可如果運作得當,不靠鄭家也是可以拿到手的。更重要的是,夏姑娘無論是才氣還是氣度,都不輸於男子。有她輔佐你,你的成就不是我這區區知府之位所能比的。”

    他看向羅騫,目光裡充滿了歉意:“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今天宣平候老夫人來信,說鄭家已答應了親事,讓我們派人去京城提親。我們上京相看便已算是應了親事;我的上位又承了鄭家的情;這其中還有宣平候老夫人的面子。這門親,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推託得了的。得罪了鄭大人,我此生止步於此倒也罷了,你這一輩子還沒開始,可就要被毀了啊!”

    “我不怕。”羅騫眸子一冷,“中了進士,難道他還敢一手遮天,不給我官做不成?大不了派的官偏遠些。實在不行,這官不做也罷。更何況,他也不可能在那位子呆一輩子。鄭大人如今也有五十好幾了,我才十幾歲,誰熬得住誰?”

    “騫哥兒,話不是這麼說的。咱們承了鄭家的情,卻過河拆橋,說好的親事忽然不認了。這事放在哪裡,都是被人齒冷詬病的。往後哪個上司還敢提拔你,又有哪個親戚朋友敢幫你說話?咱們要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的呀。為了個女人,你就忍心看著父母橫遭白眼?這樣的日子,你能過得下去?”

    不待羅騫說話,羅維韜放緩了語氣,又道:“爹我是過來人,我明白你此時的心情。當初我父母給我訂你娘的時候,我也恨不得放一把火以泄心頭之憤。可當歲月過去,年少時的熱血不在,我才知道。男女感情不過是生活很小的一部分。男人的精力都在建功立業上,而非兒女情長。等你再過五年、十年,就能明白我今天所說的話。”

    羅騫緊抿著嘴。冷聲道:“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答應鄭家這門親事的。”

    看著羅騫這油鹽不進的樣子。羅維韜心火直冒。

    這個兒子,固執起來跟他娘一樣讓人生厭。

    他壓下心頭的火氣,緩聲道:“我也不是讓你放棄夏姑娘。你執意要娶她,應該跟她是兩廂情悅的吧?她既然悅你,也不忍你為了她而自毀前程吧?你看,能不能去跟她商量一下,在名份上委曲一下她?只要你對她好,名份上稍微忍讓一下又何妨?”

    羅騫抬起眼來。看向羅維韜,那眼神既銳利又冰冷,聲音也極低沉:“你是說,讓她做妾?”

    羅維韜強忍著心頭的不適,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只能這樣。總不能讓她作妻,鄭姑娘作妾吧?”

    “呵……”羅騫忽然笑了起來,笑容極盡嘲諷之色,“打的倒是好算盤。只可惜,像夏姑娘那樣的人。智謀不凡、醫術高明、武功高強,於我而言是仰望的存在。她豈會給人作妾?爹爹您還是別作夢了。”

    “她如果對你有情的話,不會太在乎這些的。女人嘛。都是這樣,以感情為重。主要還是看你怎麼處理這個事情。你多跟她說些好話,沒准她就答應了。”羅維韜極有把握地道。

    當初,章姨娘就是對他用情至深,被他一陣忽悠,便乖乖地作了妾氏。

    羅騫斂起笑容,看向羅維韜的眼神又冰冷下來:“我敬重她如同敬重師長,絕不會做這種侮辱她的事。想當初,我病入膏肓。是她把我從鬼門關里拉出來;我科舉回來,被人追殺。也是她的藥救了我,不至失血身亡。兩次的救命之恩。再加上她在謀官上對爹爹你的協助,便是她要我的命,我也義不容辭地給她。這樣的人,你叫我開口勸她給我作妾?”

    “……”羅維韜被嗆得啞口無言。最要緊的是,羅騫那語氣,那眼神,讓他深惡痛絕。他總覺得他是在憎恨他當初納章姨娘的舉動,嘲諷他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他覺得再勸下去,他不是憋得吐血,就是要暴起傷人。

    他站起來,眼裡盡是寒光:“隨便你吧。反正,鄭姑娘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我言盡於此。”說著,大步朝門外走去。

    羅騫望著父親的背影,眼裡的冷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涼。

    如果能選擇,他絕不願意生在這樣的人家。

    在外書房裡坐了良久,羅騫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了內院。

    而他的院子裡,羅夫人早已等候多時了。

    不待她張口,羅騫就問道:“你也是來勸我讓夏姑娘作妾的?”

    “作妾?”羅夫人愕然,繼而沉下臉來,“作什麼妾?你不是說此生不納妾的嗎?娶了鄭姑娘,你就好好待人家,休得再起納妾的心思。即便要納,也得選個賢良的好姑娘。像夏姑娘的那般,整日穿著男裝在外面奔走,跟男人廝混在一塊,根本就是不守婦道,沒准什麼時候就給你戴個綠帽子,這樣的女人,怎麼能要?”

    羅騫冷冷地看了母親一眼,扭頭就進了自己的臥室。

    羅夫人見他不說話,連忙跟了進去,嘮嘮叨叨地道:“騫哥兒啊,那鄭姑娘我見過,長得那是花容月貌,性子也溫柔嫺靜,而且聽說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娶了她,定能跟你琴瑟相和……”

    羅騫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打斷了羅夫人的話:“夏姑娘救了我兩次命,還幫父親謀了官職。我本想娶了她,一輩子對她好,以報答她的恩情,但看來已是不行了。這命是她救的,也是你們給我的。我不能拿你們給的命還給她,但我可以賠她個前程。你們想讓我娶鄭姑娘而棄夏姑娘,可以。但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參加科舉考試!”

    羅夫人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聽清楚羅騫說的什麼話,她大驚:“你說什麼?你不參加科舉?你你你……”

    她指著羅騫,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羅騫轉過身,把門拉過來,當著羅夫人面關上。

    羅夫人的鼻子差點被門撞著。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這才反應過來。用力地拍著門道:“騫哥兒,你關門幹什麼?趕緊開門。你可別做傻事。為了一個女人,值得你這樣嗎?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同意你納她作妾就是了。你開開門,趕緊把門打開。”

    屋子裡,羅騫無力地倒地床上,幾滴清淚從眼眶裡滾落下來。

    夏衿那裡,並不知道羅家已發生了這樣的事。眼看天色已晚,塘西已沒什麼事,她便乘馬車回了家。

    舒氏聽聞她回來,趕緊過來。親手絞了一把熱水帕子遞過去,看著女兒變尖的下巴,心疼地問道:“塘填得差不多了吧?還有多少?”

    “差不多了,後日決賽比完,應該能填得滿了。”夏衿笑道。

    她細細地洗乾淨臉,將帕子放進盆子裡,坐下來喝了一口熱茶,對舒氏道:“因為填湖的主意是我出的,羅公子他們堅持要分給我緊靠著書院的地。娘,待所有的地方都填好。咱們就有兩百畝宅基地了。到時候我給你們建一處跟宣平候府那樣寬的宅子。裡面不僅面積大,屋舍多,還有一個小湖和一個大花園。您無事的時候就可以去花園裡走走。遊遊湖散散步什麼的。”

    “我可不要那麼大的地方。”舒氏嗔道,“宅子大了,咱們家這麼點子人,哪裡顧得來?別到時候那些顧不到的角落藏汙納詬,生出別的事端來。”

    “多買幾個下人不就行了?”夏衿財大氣粗地道。

    “買那麼多下人幹什麼?每個月穿衣吃飯發月錢,多出多少開銷來?有那麼些錢,不如買些田地鋪子。田地鋪子不光不花錢,還能生出錢來。再說,咱們家有你爹賺的錢已經足夠花了。你的錢你好好留著。以後作嫁妝,可不許胡花掉了。”

    夏衿無奈。

    等這一單房地產生意做成。他們家就成了大富翁了。可舒氏的意識還停留在溫飽水準線上。

    舒氏將夏衿的頭巾解開,用梳子一下一下地給她梳著頭。又道:“再過半月你就出孝了,眼看就滿十六歲,你的親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給娘好好說說。”

    夏衿更無奈了:“十八歲再成親,不著急。”眼看著舒氏還要嘮叨,她連忙叫道,“娘,我肚子餓扁了。有什麼吃的,趕緊叫她們端上來。”

    她這一叫喚,舒氏頓時轉了注意力:“我熬了雞湯。你臉都小了一圈,得好好補補,一會兒多喝兩碗。”又叫丫鬟婆子,“趕緊把雞湯端上來,給姑娘先喝著。去看看老爺那裡忙完沒有,忙完了就擺飯。”

    見她張羅吃的去了,夏衿松了一口氣。

    可她的雞湯才喝了兩口,二門處守門的婆子就跑了進來,稟道:“姑娘,門口來了個羅府的下人,說是羅夫人約您去銀樓,有話要跟您說。”

    “羅夫人?”夏衿眉頭一皺。想起上次見面時的不愉快,她就不樂意去見這位不好說話的女人。

    不過,這終是羅騫的母親。

    她放下碗,站了起來:“我知道了。”接過菖蒲遞過來的手巾擦了臉手,進房去換了女裝,又梳了頭髮,叫薄荷道,“去跟太太說一聲,我出門一趟。吃飯別等我。”帶著菖蒲便出了門。

    到了銀樓,羅夫人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見了她,也不客套,單刀直入地道:“夏姑娘,宣平候老夫人給我家騫哥兒做了個媒,說的是吏部尚書鄭大人的侄孫女。你也知道,我家老爺之所以能當上知府,多虧鄭大人幫忙。所以這門親事我們不好拒絕,否則得罪了鄭家,騫哥兒以後當官難辦了,不是補不到缺,就是被派到最偏僻最艱難的地方去。”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看向夏衿。卻見夏衿仍跟進來時一樣,臉上沒什麼表情,連眸子都如一潭湖水,只靜靜地望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她只得又道:“上次我問你,你說你跟我兒子沒有私情。那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叫他答應這門親事?”

    “這關我什麼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直接叫他答應不就行了麼?”夏衿淡淡道。

    羅夫人那心眼,十個她都比不上夏衿。夏衿這麼一激,她的實話就被套出來了:“可我家騫哥兒說,他要娶你,不答應鄭家的親事。要是我們不同意,他以後就不參加科舉了。”

    聽得這話,夏衿心裡歎息,面上仍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這便是你們家自己的事了,跟我可沒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家騫哥兒,鬧著要娶的可是你!”

    “這個我不能勸。”夏衿搖搖頭,“他一個大男人,願意娶誰不願意娶誰,你們作父母的都勸不住,我又怎麼勸得住?抱歉,這個我真幹不了。”

    “也不要你勸什麼,只要你拒絕他,他自然就答應那頭了。”羅夫人忙道。

    夏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又沒來向我求親,我怎麼拒絕他?夫人您說這話,實在是叫我不知說什麼好。”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7-3 14:0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