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現在登入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坐酌泠泠水]杏霖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1
發表於 2015-8-3 15:5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章 訂了親

    拿到藥方,鄭國公老夫人就一個勁兒地誇讚夏衿,誇完夏衿後,又跟在邵老夫人說話間把自己一個十八歲的孫子誇了一通,意思很明顯,分明有求娶的意思。

    邵老夫人跟舒氏生活了小半年,也通過她瞭解了夏衿的為人,知道夏衿是個主意特別正的,自己再是她的親祖母,也沒有插手她婚事的資格。因此對鄭國公老夫人那試探的話,她就只是打哈哈,並不肯接那個話茬。

    鄭國公老夫人見狀,只得帶著兒媳訕訕離去。

    “咱們家衿姐兒,還真是一家女百家求。”郭氏笑著打趣道。

    大家都笑了起來。

    邵老夫人朝旁邊招招手,兩個打扮得極伶俐的丫鬟走了過來,身夏衿福身行禮。

    邵老夫人對夏衿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即便不喜喧鬧,生活也不可太簡,該講究的地方就該講究起來。”說著指著那個鵝蛋臉,身材高挑的丫鬟道,“這個叫荷香,今年十六歲,老子娘都跟著一道從北邊回來的,算是咱們的家生子。這丫鬟行事向來穩重,性格沉靜不多話。”又指了指另一個圓臉丫鬟,“這叫菊香,今年十五歲,是個孤女,性子活潑,做事倒機靈。這兩個丫鬟原在我身邊倒還能幹。你身邊的丫鬟不多,得用的也就菖蒲一個,薄荷那丫頭忠心是有,機靈不足,平時有個什麼事,你還得自己操心。如今我把這兩個丫鬟拔給你,你給她們改個名,該怎麼用就怎麼用,萬不要想著是祖母賞的,就對她們寬容幾分。哪裡不好。你該敲打就敲打,別客氣。”

    夏衿站起來,福身行禮:“多謝祖母。”

    跟著夏衿過來的茯苓不由得抬眼看了這兩個丫鬟一眼,心裡甚是不樂意。

    原來夏衿身邊就有菖蒲、薄荷兩個,平時她們忙不過來時,她還能進去幫一把手。現在再來兩個,而且又是老夫人賞的。姑娘的院裡還有她插手的地方麼?怕是以後只能在院子裡幹粗活。都湊不到姑娘跟前去了。

    “老夫人。”門外忽然慌慌張張進來個老婦,卻是邵老夫人的陪房孫嬤嬤。

    孫嬤嬤也有五十來歲年紀了,因她和丈夫都得主子的重用。平時言行舉止、衣著穿戴很是講究。如今卻是慌慌張張的,跟平時的行徑大不相同。

    “何事?”邵老夫人忙問。

    “聽說,武安候老夫人今天去燕王府,替武安候爺向燕王妃提親。求娶王府上的嘉甯邵主。”孫嬤嬤稟道。

    “什麼?”邵老夫人臉色一變,轉頭就向夏衿看來。

    她剛才可是從舒氏那裡得了夏衿的准話。說武安候這幾日就要上門提親的。怎麼這會子武安候老夫人卻去向燕王府提親?

    想到武安候母子倆的恩怨糾葛,她對夏衿的親事很是擔心。

    然而夏衿聽到這話,卻只皺了皺眉,便恢復了平靜。並沒有大驚失色、焦急不安。

    邵老夫人見狀,心裡稍定,對大家擺擺手道:“行了。我也累了,大家都回去吧。”

    大家即便原先不知道夏衿與蘇慕閑的關係的。看到邵老夫人臉上這表情,也能猜到幾分。更何況夏衿去邊關,蘇慕閑相送,大家心裡基本上都有了數。所以聽到蘇慕閑的娘向燕王府提親,大家也跟著擔心起來。無奈邵老夫人趕人,明擺著不想讓大家知道此事。大家只得站起來告辭。

    “舒氏和衿姐兒,你們留下。”邵老夫人又道。

    果然!

    大家關切地看了夏衿一眼,轉身離開。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這件事你可知道?”待大家一離開,邵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邵家第三代,除了夏衿以外,不是已成親,就是已訂了親。對於這失散多年的三房,邵老夫人又是格外的上心。所以夏衿的親事出了波瀾,讓她失去了平時的沉穩淡然。

    夏衿搖了搖頭:“武安候老夫人回來的事,我還是不久前才聽我娘說起的。武安候自己恐怕也是進了家門,才聽說此事。向嘉寧郡主提親的事,他應該並不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同意跟燕王府結親的。”

    “可武安候老夫人畢竟是他的親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武安候老夫人幫他訂下婚事,他也反對不了。”邵老夫人歎息道。

    “不怕,到時候讓皇上和太后給他作主就是了。”夏衿篤定地道。

    見夏衿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一點也不擔心,邵老夫人跟舒氏對視一眼,終於把心也放了下來,對夏衿道:“你心裡有數就好。”

    夏衿站了起來:“如果祖母沒什麼事,孫女這就告退了。”

    “嗯,去吧。”邵老夫人揮揮手,又對舒氏道,“你也去吧。晚上過來吃飯。”

    舒氏應了一聲,跟著夏衿出去。

    舒氏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凡事喜歡多想,典型的多愁善感。要是放著往時,知道蘇慕閑這門親事又起波瀾,她早就長籲短歎,憂愁不已了。卻不想這會子卻十分鎮定,倒比邵老夫人還要沉得住氣。

    夏衿不由得疑惑地問她:“娘,您就不擔心我的親事?”

    舒氏看她一眼:“我看你不擔心,所以我也不擔心了。”

    夏衿可不相信,挑眉凝視著她。

    舒氏被她看得不自在,只得道:“好了好了,我說我說。我是想,蘇候爺這門親事不成,也未免不是好事。他那娘,太可怕。讓嘉寧郡主去侍候她,比你合適。”

    夏衿無語。

    娘兒倆剛一踏進院門,就見魯良在那裡等著。見她們回來,忙上來稟道:“太太、姑娘,蘇候爺剛派了人來,告訴姑娘不要擔心,家裡的事他會處理妥當的。”

    夏衿臉上露出笑意來。

    “來的是何人?走了嗎?”她問道。

    “是阿硯,擔心姑娘要問話,在門房處呆著呢。”魯良道。

    “叫他到偏廳來。”夏衿吩咐一聲,進了偏廳。

    舒氏說的瀟灑,其實心裡根本放不下,也跟著一起去了偏廳。

    阿硯跟著魯良進來,行了一禮,便老實站在那裡,等著夏衿問話。

    “你家候爺那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好好說說。”夏衿道。

    “是。”阿硯忠心勤快,就是語言上木訥了些,缺少些機靈,“我們府上的老夫人是一個月前從瓊州帶著二爺靈柩回來的,給二爺下了葬後病了差不多足有半個月,前陣子才好些。我們爺今兒回來,她倒是挺上心,著人給候爺收拾了住處,又叫人做了候爺愛吃的菜。等候爺吃過飯歇息的時候,她就出了門,帶了官媒和許多聘禮去了燕王府,為候爺提親。到得候爺知曉時,老夫人和燕王妃已換了庚帖,把親事給訂了下來,並議了日子了。成親的日子定在三個月後,也就是過年前。”

    夏衿這裡還沒說什麼,那邊舒氏卻氣的不行,對阿硯喝道:“既然你們候爺訂了親,你還到這裡來說什麼?趕緊走,告訴你們候爺,以後別再來糾纏我家衿姐兒。我家衿姐兒如今是郡主,提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想來求娶的鄭公國府老夫人才離開沒多久呢,不稀罕他。”

    誰進門前還說跟蘇慕閑的親事不成是好事來著?至於氣成這樣麼?

    夏衿望著她娘,苦笑不得。

    阿硯聽得舒氏這話,大吃一驚,望向夏衿道:“夏姑娘……”

    “叫永安郡主!夏姑娘豈是你能叫的?”舒氏沒好氣道。

    阿硯只得改了稱呼:“永安郡主,提親的事是我家老夫人背著候爺做的,根本就沒有知會候爺。候爺讓小的告訴郡主,這件事,他會處理好的。”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2
發表於 2015-8-3 15:55: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宣入宮

    “行,你回去告訴他,我知道了。”夏衿道。

    阿硯愣了一愣,抬起頭來朝夏衿望去。

    他家候爺喜歡夏姑娘,追著她去了邊關,他是知道的。可這一回來,老夫人就給候爺訂了親,連成親的日子都議好了。這會子跑到邵家來告訴夏姑娘候爺訂親了,邵家的人吃了他的心都有,要是夏姑娘哭鬧上吊地鬧上一通,可不是他這等老實之人所能應付的。

    所以自打進了門,他這顆心就一直提著,生怕讓邵家人給遷怒了。以永安郡主如今的聖隆,打殺他一個小奴才,實在算不得什麼,估計自家候爺連責備的話都不敢說,誰叫他們武安候府做事不地道呢?

    卻不想,夏姑娘……哦不,是永安郡主,竟然如此平靜!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這時候是該告退,還是再說點什麼。

    而坐在旁邊的舒氏此時只覺得心肝兒疼。自家這極厲害的女兒,怎麼表現得跟小綿羊似的,臉上竟然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就仿佛剛才聽到的是什麼輕鬆有趣的話題似的,莫不是去了一趟邊關,累傻了吧?

    見阿硯愣那裡,不知告退,夏衿想了想,又問道:“你們老夫人回來了,府上人員可有什麼變動?還是蘇秦當管家麼?”

    她可是知道,這蘇秦當初是沒附和武安候老夫人殺子之事,被貶去守墳,後來蘇慕閑回京後,才重新把他找回來,做了候府總管。現在武安候老夫人回來了,又恰逢蘇慕閑不在家,那老妖婆還不知會把蘇秦怎麼樣。要是被打殺沒了。那就太可惜了。他可算是蘇慕閑手下的第一得力下人,說是親人都不為過。

    “蘇管家犯了錯,又被老夫人罰去給老候爺守墳了。”阿硯道。

    夏衿點了點頭。還好蘇秦沒被打死,蘇慕閑回來之後,還可以重新啟用他。

    “行了,沒事了,你回去吧。”她道。

    阿硯松了一口氣。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出了院門估計舒氏和夏衿都看不見了。他才抹了抹額上的汗。

    舒氏都不知說女兒什麼好了,對寶貝女兒露出惱怒的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就這麼放過他?他追著你去邊關,鬧得沸沸揚揚地壞你名聲。轉過身就跟別人訂了親,你怎麼一點都不氣惱?”

    夏衿看到自家向來溫柔似水的娘親,此時卻氣極敗壞,又是心暖又是好笑。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純潔無辜地朝她眨了眨眼:“娘。難道你想看到我為他掉眼淚?”

    舒氏一愣,臉上的氣惱的表情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痛惜的表情。她走到近前,將夏衿一把抱進懷裡。拍拍她的背道:“孩子,你要是心裡難過,千萬別忍著。想哭就是娘的懷裡哭一場吧,沒人會笑話你。”

    夏衿眨巴眨巴眼。半晌無語。

    “咳……”她輕咳一聲,將身體從舒氏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無奈地道,“娘,我真沒事。蘇慕閑跟他娘的糾葛,想來你也聽說過。武安候老夫人不過是希望自家大兒子不好過,才使出了這招。蘇慕閑又沒負我,我傷心什麼?”

    “可是,就算不是蘇候爺點的頭,他娘親給他訂了親,而且還是跟燕王府,難道還能退親不成?你千萬別告訴娘你想去武安候府做妾。”

    夏衿又一次哭笑不得。

    她娘的腦洞能不能不要開這麼大?給人做妾?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不是她的技能點好麼?

    “去給人做小妾?娘您真是想太多了。”她遞給舒氏一個放心的表情,“這件事他叫我放心,會處理好的,那我就等著呀。他要處理不好,就娶嘉寧郡主去,我再找個青年才俊嫁了就是。天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我難道還非得吊死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不成?”

    這話叫舒氏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夏衿一下:“你這孩子,什麼渾話都敢說!”不過經此一說,她倒放下心來。

    她的女兒,心胸豁達,沒有什麼看不開的,這真叫人高興。

    “好了,我叫人燉了補品,趕緊喝吧。”她愛憐地順了順夏衿烏黑油亮的頭髮,叫人把她精心燉制的補品端了上來。

    可這愛心燉品還沒端上來,外面就有婆子跑了進來,還沒進門就一路叫道:“姑娘,姑娘,宮裡來人,說是太后宣您進宮。”

    夏衿和舒氏都愣住了。

    她得了封賞,確實是要進宮謝恩的。但今天皇帝犒賞三軍,她一未出閣的姑娘家,特殊時期呆在邊關那十幾萬糙漢子的軍營裡倒也罷了,現在回了京,太后和皇帝為她名聲作想,便準備明日再讓她進宮,在太后的甯壽宮設宴招待她,以犒勞她在邊關為國家做出的貢獻。這些情況,剛才來宣旨的內侍都讓邵恒定轉告給她聽了。可這會子那內侍才剛回到宮裡吧,怎麼就又宣她入宮了呢?

    但宮裡相召,是沒辦法拒絕的。不管怎麼事,她都得去。

    舒氏趕緊起身催道:“快拿剛才賜下的郡主服飾來,給姑娘換上。”又叫茯苓進來,“去叫菖蒲回來,陪姑娘進宮。”

    荷香和菊香雖是邵老夫人賞下來的,但兩人剛來,脾性什麼的都不清楚。這時候要進宮去,為防意外,還是叫菖蒲跟著穩妥一些。

    要是換作平時,性子柔弱的舒氏考慮到老夫人的面子和荷香、菊香的心情,還會顧及她們一下。但現在這麼大的事,她可不敢有一絲的大意,自然要選性子穩妥而且能力不錯的菖蒲。

    茯苓答應一聲,提起裙子飛快地跑了出去。

    荷香和菊香也不敢有一絲不滿,手腳麻利地跟著夏衿回了她的屋子,將御賜的郡主服飾給夏衿穿戴上。菖蒲回來,也趕緊換了一套新衣服,跟著夏衿一起上了宮裡的馬車。往皇宮大內去。

    直到這時,菖蒲才有空問夏衿:“姑娘,咱們進宮去幹什麼?”

    夏衿便把剛才得到的所有消息都跟菖蒲說了一遍,道:“我估摸著,是候爺把親事捅到太后面前了,太后找我問情況。”

    菖蒲沒想到離開夏衿身邊才兩個時辰沒到,就發生了這麼多事。不由得擔憂地問道:“那您打算怎麼辦?”

    夏衿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作聲。

    一向很拿得定主意的她,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想要求娶她,是蘇慕閑在去邊關前就跟太后報備過的。燕王是謀逆嫌疑人。她和蘇慕閑在魔鬼城附近捉了兩個人,即便指證不了燕王,扯出了嘉寧郡主,嘉寧郡主也別想好。更別想順利地嫁給蘇慕閑。所以蘇慕閑要是鬧到太后面前,太后又叫人來找她。定然會讓她馬上表態。如果她願意嫁給蘇慕閑,太后就會馬上給他們賜婚。

    可她真要在沒弄清楚蘇慕閑和武安候老夫人之間的關係時,就答應這門親事嗎?如果不答應,過後她也不可能再嫁給蘇慕閑了吧?要是過得不如意能離婚。她倒也可以賭一把。可古代豪門,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和離的。即便她不要臉面,夏正謙、舒氏和夏祁都還生活在京城裡呢。她又豈能不顧及著他們的感受?

    怎麼辦啊怎麼辦?

    她望著從窗簾處閃過的一處又一處街景,心緒煩亂。

    菖蒲看到自家姑娘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迷茫。更加擔憂不已。她恨不得跳下馬車找邵老夫人和宣平候老夫人,讓她們幫著出了主意,但看著馬車外面整齊肅然的公主儀仗,騎著馬走在儀仗前帶路的宮中內侍,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又打消了下去。

    以往夏衿主僕都覺得邵府離皇宮距離挺遠,這時才發現兩者之間是如此近,她倆沉默著一晃神的功夫,馬車就在宮門口停了下來。

    “姑娘。”看到夏衿站了起來,菖蒲只得壓低聲音,把自己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不成熟的辦法說出來,“如果太后要您給個准話,您就當場裝病,暈過去。奴婢到時候就說您來了小日子,又旅途勞頓才暈過去的。”

    夏衿不由笑了起來,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伸出手指一點菖蒲的額頭:“這是什麼餿主意?你知不知道有個罪名叫欺君?”

    “姑娘別笑,我知道還有個詞叫權宜。”菖蒲不由急道。

    夏衿白她一眼:“你倒還挺有文化。”說著歎了一口氣,“菖蒲,這樣雖能將事情拖上一拖,但人的感情,是最脆弱的。太后問我,我要是稍有猶豫,我跟蘇候爺之間的感情就會有裂縫。除非我不嫁,只要我還想嫁他,我就不能讓他對我哪怕有一絲的失望。人啊,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權衡利弊得失的,尤其涉及到感情。”

    “候爺他應該能理解您的,畢竟這關係到一輩子的幸福麼。”菖蒲嘟嚷道。

    夏衿瞥她一眼:“如果今天把他換作我,把我換作他,彼此的處境對調一下,你還這麼想嗎?”

    菖蒲眨巴眨巴眼,思忖著沒有說話。

    如果是自家姑娘遇上過不去的坎,需要候爺馬上表態到底要不要娶她,可他為了自己的一點疑心,就裝瘋賣傻不肯給個准話,自家姑娘一定會非常寒心,再不願意嫁給他了吧?

    如此一想,她就知道夏衿是打定了主意,只得歎了一口氣,跟著夏衿下了馬車。

    她家姑娘,姻緣之路怎麼就那麼不順呢?

    “郡主請跟奴才這邊來。”那內侍已在馬車前等著了,見夏衿從馬車上下來,連忙上前扶了一把,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大周國的皇宮,夏衿曾過來一次。但那次來去都是在黑燈瞎火的半夜。這一次來,她又滿腹心思,根本沒興趣打量皇宮那華麗而巍峨的大門,直接跟著內侍進了皇宮側門。

    門廳裡,已有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在那裡等著了。這婦人夏衿認識,正是那次把她從臨江接到京城來的王嬤嬤。

    看到夏衿,王嬤嬤從門廳裡出來,過來行了一禮,笑道:“郡主,可還記得老奴?”

    “王嬤嬤,好久不見。”

    見到夏衿還記得自己的姓,王嬤嬤很是高興:“沒想到隔了這麼久,郡主還能記得老奴。”又作了個手勢,“郡主這邊請。”

    來接自己的既然是熟人,這事就好辦了。夏衿跟王嬤嬤聊了幾句,便委婉地向她打聽太后宣她進宮的來意。

    王嬤嬤也是有意結交這位新晉的郡主。她雖然在太后面前有幾分體面,但太后年紀大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去世。到時候王嬤嬤肯定得被放出宮去。她打小就進了宮,父母去世了,家裡的兄嫂又靠不住,到時候拿了她的錢,再把她往外一趕,她哭都沒地兒哭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物色一個合適的勳貴人家,到那家裡去做教養嬤嬤。

    而夏衿的為人和能力,她是很看好的,自然刻意結交。所以即便夏衿不問,她也會找個話題牽引著,把話透給夏衿聽。

    “武安候老夫人回來了,這事想來郡主已知道了吧?她沒征得武安候的意見,就向燕王府的嘉寧郡主求親。候爺不樂意,正在太后面前央求她老人家給你和他賜婚呢。太后娘娘宣你來,就是為這事。”

    菖蒲聽得這話,不由得佩服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

    一切都如夏衿所料。

    “多謝王嬤嬤提點。”夏衿親熱地拉了她的手,不經意間,把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塞進了王嬤嬤的手裡。

    “喛,郡主這是做什麼?人家說,十年修得同船渡,老奴跟郡主一路同行幾日,可見是有緣份的。老奴又沒幫郡主做什麼,哪裡敢受郡主的厚賞?”王嬤嬤比那去邵家傳訊的小內侍地位要高,為了方便跟夏衿說話,她早已把小內侍給打發走了,此時說話便沒什麼顧忌。

    “正是因為咱們有緣,您才不用客氣。”夏衿笑道,“這些東西不算什麼,怎及得王嬤嬤對我的照顧?”

    “那老奴就多謝郡主厚賜了。往後有什麼用得著老奴的,郡主儘管開口。老奴雖沒什麼能耐,但在太后面前還有幾分薄面,說幾句好話還是夠得著的。”王嬤嬤眉開眼笑。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3
發表於 2015-8-3 15:55: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可願做皇后?

    菖蒲看著自家姑娘用輕鬆愉快的話語,很快就讓王嬤嬤對她更加親熱,然後還用一個玉佩讓對方做出了這樣的承諾,她不由得大為驚奇——她家姑娘一向高冷好麼?面對看不上的陌生人,她連話都懶得說。即便是當初在臨江地位極高的羅騫、羅夫人,以及宣平候老夫人、岑子曼,她的神情都是淡淡的,根本就懶得主動去跟人套近乎,只保持著適當的禮貌。要不是宣平候老夫人感激她治好自家女兒的病,岑子曼又莫名地喜歡上了夏衿的性子,夏衿絕不會跟岑家人走得這麼近。

    卻不想,姑娘真要奉承起人來,那也是一套一套的,小嘴甜得跟。雖然此時臉上的笑意也仍是淡淡的,卻無端的就讓人對她生起親昵與好感。

    這讓菖蒲驚訝之餘,對自家姑娘的景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起來。

    大周的皇宮很大,從大門進去,足要走一頓飯的功夫,才能走到太后的甯壽宮。所以王嬤嬤早已算准了時間和步驟,正好在她和夏衿說完一段話,各自表明心跡後,一輛華麗的車輦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郡主請。”王嬤嬤請夏衿上了車輦,自己則和菖蒲一人坐了一邊車轅,吩咐駕車的小內侍往甯壽宮駛去。

    車輦並不像外面的馬車那樣把四周圍得嚴嚴實實,而僅僅在上面像傘一般撐了個大大的華蓋,坐在車上視線極開闊。夏衿上次進宮因為是夜裡,根本沒看到大周皇宮的景致,這會子心裡將主意拿定,便有了閒情欣賞起宮裡的景色來。

    “停。”走在前面開路的內侍忽然尖著嗓子叫了起來。

    趕車的小內侍連忙把馬車停了下來。

    正欣賞路旁一株紫色玉蘭的夏衿連忙將視線轉移到了前面,便看到一輛車輦正緩緩地從路的一端駛了過來。那馬車的裝飾和華蓋。比她所乘的這一輛更華貴,車上坐著一個華服美人,應該是宮中皇帝的哪一個妃子。

    夏衿暗叫晦氣,就聽王嬤嬤低聲道:“郡主,是貴妃娘娘。她性子有些傲,您一會兒說話稍微注意些。”

    這就是收伏了一個宮裡眼線的好處了。在這古代,皇權大過天。即便是宮裡一個以色事人的女人。屁本事都沒有。只要占了個皇帝小老婆的名份,就平白比其他人有權勢。真要跟這種人發生衝突,不管你夏衿對大周國做出了多大的貢獻。都得承受皇家的懲戒與怒意。

    當然,當今皇上是明君,或許不會為了自家小老婆就做讓朝中大臣寒心的事。但明面上不計較,暗地裡的軟刀子是少不了的。畢竟皇家尊嚴不容冒犯。凡是不把皇家權勢放在眼裡的。都是挑戰皇帝的權威,絕對是作死的節奏。

    夏衿利索地下了車。領著菖蒲站到了車輦前面,等著貴妃的車輦過去。

    卻不想,看到夏衿這張陌生的臉,貴妃一伸手。讓車夫將車輦停了下來。

    她扶著宮女的手,姿勢優雅地下了馬車,走到夏衿面前。面上帶笑道:“這就是皇上新封的永安郡主吧?”

    “永安給貴妃娘娘請安。”夏衿蹲身福了一福。

    她第一次對皇帝封她個郡主的身份,生出滿意之心。

    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個民女,見到貴妃娘娘,不管她骨子裡有多高傲,心裡又有多膩煩這種宮中生物,都得跪下去給人磕頭。

    現在她是郡主,只需要給貴妃行個蹲身禮就行了,這讓她對郡主身份大為滿意。

    貴妃是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女人。她之所以得到皇帝的寵愛,不光是五官漂亮,身上更是有一股飄飄欲仙的出塵氣質。連夏衿這個女人看了都有一種癡迷的感覺,更不要說男人了。

    唉,難怪天下男人都想做皇帝,原來是有這樣的福利。

    貴妃款款走到夏衿面前,伸出潔白的手虛扶了她一下,然後上下打量她一眼,又開口道:“不錯,果真是個奇女子。”頓了一下,她又道,“本宮聽說,李玄明在邊關得罪了郡主。這事是他的錯,本宮本不應該袒護他的。但他對本宮有恩,當年要不是他,本宮可能就沒命了。為了報恩,今天他來求本宮,本宮就答應他為他求情,算是還了他的這份恩情。如果在這一點上讓郡主不痛快,本宮在這裡給郡主陪個不是,還請郡主見諒則個。”說著,她就要給夏衿行禮。

    夏衿連忙側開身子避開她這一禮,道:“貴妃娘娘快莫這樣。既然李院使對娘娘有恩,永安自然不會揪著不放。這件事,就算是了了,我不會再追究。”

    貴妃用漂亮的眼睛凝視著她,似乎要確認她的話是不是真心。

    然後,她如荷花盛開一般,緩緩展開她那明媚的臉,燦然一笑,對夏衿道:“好,這算本宮欠你一個人情。”說著,朝後面招了一下手。車夫連忙將她的車輦駕了過來。她扶著宮女的手上了車,車輦便慢慢朝前駛去。

    夏衿目送她的車輦遠去,這才重新上了馬車,深思的眸子裡,含晦難懂。

    菖蒲見狀,沒敢問她話,只側頭看了看跟自己坐在一排的王嬤嬤,卻見剛才還十分活躍熱情的王嬤嬤,此時皺著眉沒說話,似乎在想些什麼,她只得轉過頭來,默然不語。

    就在這凝重而怪異的氣氛中,車輦在一座宮殿前停了下來。夏衿剛要起身,就見王嬤嬤伸過手來,要扶她下車。夏衿瞥她一眼,順勢扶了她的手,緩步而下。菖蒲只得空著手走在她們後面,跟著一步一步上了臺階。

    為了彰顯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每個宮殿都要修建上一兩層台基,稱之須彌座。甯壽宮既是太后所住的宮殿,自然也不例外。王嬤嬤扶著夏衿,待上了幾級臺階。離引路和趕車的內侍遠了,便在夏衿耳邊輕聲道:“貴妃平常的性子,可不是這樣,對人不會如此坦誠客氣。如今一改行事風格,恐怕一會兒大殿上,怕是有大事件發生。郡主需小心應對。”

    這也是夏衿心裡產生的疑慮。

    她點點頭。不過想了想,她又搖頭道:“我想不出有什麼大事需要貴妃娘娘向我低頭。”

    王嬤嬤左右看了看。確定此時沒人。將嘴湊到夏衿耳邊,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道:“郡主,咱們大周沒有皇后。”

    夏衿赫然抬起眼來。望向王嬤嬤。

    王嬤嬤沖她點了點頭,表示事情正如她說的那樣,不會有錯。

    夏衿的眼睛微眯起來,隨即笑著搖了搖頭:“嬤嬤。這不可能。你忘了,皇上才封了我為郡主。既然是皇家郡主。又豈有嫁給皇上之理?”

    王嬤嬤就是欣賞夏衿這種冷靜而沉穩的性子。想當初她還是一個鄉下小郎中的女兒,乍被傳召給皇上看病,竟然絲毫不見慌張,還配合他們日夜兼程。這真不是一般小女孩兒能做到的。現如今,忽聞自己有可能被太后選定做皇后,夏衿不光沒有慌張。反而能很冷靜分析其中緣由,這樣的女子。不做大周皇后,還真是大周的損失。

    她笑了笑,對夏衿道:“郡主您別忘了,朝中既有異性王,自然也有異性公主和郡主。娶異性的公主和郡主做妻,這並不違背倫理。先皇就曾納過昭華公主為妃。”

    夏衿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雖然甯壽宮有兩級台基,但每一級並不高。兩人這說話的功夫,就看到宮殿大門所立著的內侍與宮女了。當著這些人的面,兩人自然不好再交頭結耳,夏衿心裡想著王嬤嬤剛才的話,跟著她一起來到了宮殿門口。

    王嬤嬤放開了夏衿的胳膊,對一個宮女道:“太后宣召的永安郡主來了。”

    那宮女沖王嬤嬤笑了一下,便轉身進去稟報。過了一會兒,出來對夏衿道:“太后有請。”

    夏衿帶著菖蒲,進了甯壽宮殿門。王嬤嬤則留在了外面,並沒有跟進去。

    進到大殿,夏衿雖然微低著頭垂著眼,一副目不斜視低眉順眼的樣子,其實早已用餘光將大殿裡的情形掃了一遍。

    高高坐在上面的自然是太后,在右邊側位上坐著穿著誥命服裝的婦人,容貌秀麗,三、四十歲年紀。蘇慕閑則立她的旁邊。

    這婦人在眉眼間跟蘇慕閑有四、五分相像,大概就是蘇慕閑的母親,現在的武安候老夫人了。

    而她的對面,左邊上首處也坐著一個婦人,年紀比蘇慕閑的母親稍大一些,容長臉,相貌普通,但從她身上穿著的親王妃服飾來看,這應該是燕王妃了。

    武安候老夫人下首處,還坐著一個婦人。這婦人雖然夏衿沒見過,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應該是彭喻璋的母親。因為母子兩人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十分相像。

    夏衿給太后行了一禮。

    “快快起來。”太后對夏衿倒是十分和藹,連忙叫人把她扶了起來,又把她狠狠地誇了一通,感謝她對大周朝做出的貢獻。

    自打夏衿進來,武安候老夫人就毫無遮掩地上下打量了夏衿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恨意。

    夏衿前世執行任務,隨時都有丟掉性命的危險。所以為了活命,她已養成了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本能。即便在這古代重活一次,這種本能仍然刻在骨子裡被帶了來。

    看到武安候老夫人臉上的變化,夏衿的眼睛微眯了眯。這女人,果然心狠。恨屋及烏到這地步,連她這被蘇慕閑喜歡的姑娘都被恨上了。

    燕王妃大概是覺得夏衿根基淺,沒什麼值得顧忌的;又或許仗著自己親王妃的身份,想給夏衿一個下馬威。她也不掩飾自己的神情。太后的話聲剛落,她就鄙夷地一笑,對太后道:“娘娘這話說的可就過了。這位夏家姑娘是大周的子民,就算有幾分本事,為國效勞也是她的本份。而且皇上不是給了她家恩典,讓她祖父一家從北邊回來了嗎?她為朝庭做些事情也是應該,哪還擔得起娘娘這樣誇讚?”

    太后的臉馬上就沉了下來。

    她前頭誇著夏衿,後頭這燕王妃就來拆她的台,看來這燕王一家眼看他們這一支人丁單薄,沒准到頭來這江山還是燕王府的,真是越來越不把她們母子放在眼裡了。

    這燕王一家,真是不能留了。

    她淡淡地看了燕王妃一眼,轉頭對夏衿道:“今兒個叫你來呢,是有一件事要問你。”

    夏衿低頭道:“太后娘娘請問。”

    “我問你,你可願意做大周國的皇后?”

    此話一出,大殿裡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燕王妃和武安候老夫人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犀利,臉色很不好看;而蘇慕閑則臉色一緊,目光緊緊地盯著夏衿,就唯恐夏衿嘴裡說出“願意”兩字。

    雖然有王嬤嬤的提醒,夏衿早有心裡準備,但聽到這話,還是大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朝太后看去。

    太后似乎很滿意自己這話的效果,對夏衿和藹地道:“雖然封你為郡主,但異性郡主是可以嫁進皇家的,這你不用擔心。只要你點頭,擇過吉時後,皇后的鳳冠就會戴到你的頭上。”

    夏衿慢慢地垂下了眼瞼,膝蓋一松緩緩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頭對太后道:“永安福薄,不敢受太后如此大的恩典。”

    太后的臉色頓時一沉。

    她沒想到夏衿竟然會拒絕這天下女人都想得到的最高榮耀。

    燕王妃眼裡則閃過興災樂禍的表情,她怕自己笑出來,趕緊用帕子捂住嘴唇。

    武安候老夫人臉色陰沉,而站在她身後的蘇慕閑,則露出驚喜若狂的表情。

    太后緊緊地抿了抿嘴,端過旁邊的茶盞,用碗蓋浮了浮上面的茶沫,緩緩地飲了兩口,這才將不快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她放下茶盞,用手帕拭了拭嘴角,這才緩聲開口道:“那麼,武安候去邊關之前,曾跟哀家提起過,回來後想要娶你。可今天還沒進家門呢,他母親就去燕王府提親了,還把日子給訂了下來。哀家當初可是答應了武安候的請求的,只要你不反對,哀家就給你們做主。哀家雖不是天子,卻也講究個金口玉牙,言而有信。當初哀家答應在先,武安候老夫人提親在後,這件事,只要你同意,自然以哀家這個決定為准。所以哀家現在就再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嫁給武安候?如果你願意,哀家就給你們賜婚;要是不願意,你們便可自擇婚事。”

    夏衿低著頭,垂著眼瞼,慢慢將臉上逼出些紅暈,害羞地小聲道:“永安願意嫁給武安候爺。”

    燕王妃眯縫著眼,眼裡露出一抹凶光,冷冷地看著夏衿。

    太後面無表情,轉頭對武安候老夫人道:“孫氏,這事你怎麼說?”

    武安候老夫人連死都不怕,何怕太后的權勢?

    她滿臉陰沉地站了起來,跪到太后面前,仰頭臉梗著脖子道:“這位夏姑娘曾在有十幾萬個男人的軍營一呆就幾個月,還整日給那些傷患治病,連男女大妨都不顧,不知廉恥。這樣的女人,臣妾不同意將她娶進門。”

    “這麼說,你是在質疑皇上和哀家的眼光囉?”太后冷冷道,“她連大周國的皇后都做得,卻做不得你們武安候府的夫人?”

    “呃……”武安候老夫人一時語塞。

    “說,是也不是?”太后卻不想放過她。

    對於這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要追殺的蛇蠍婦人,她真是厭惡之極。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4
發表於 2015-8-3 15:56: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三章 賜婚

    “不、不敢,臣妾不敢。”武安候老夫人知道,自己要是敢說“是”,太后很有可能直接叫人把她拉出去,立刻斬了。她還有大事沒做呢,豈能就這麼丟了性命?

    “那永安郡主,有沒有資格做你們武安候府夫人?”

    話說到這份上,要是再說沒資格,武安候老夫人知道自己仍然沒有好下場。

    這麼想著,她只得道:“太后看中的人,萬不會有錯的。”

    “哼。”太后冷冷地盯了她一眼,“算你識相。”

    武安候老夫人瞬間變了臉色。

    她在京城呆了一輩子,也就一年前才離開的京城。因著品級的關係,逢年過節她也跟著其他公候夫人進宮裡給太后請安的。以往,太后對她還算和言悅色。可自打她派人追殺蘇慕閑的事暴露出來,太后對她就不假顏色。三番五次叫她進宮來敲打她,而且要不是太后堅持,武安候的爵位就是她小兒子的,絕不會落到蘇慕閑的頭上,她的小兒子也不會被貶到瓊州,更不會年紀輕輕就死在外鄉。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老太婆做的好事!

    她眼裡閃過一抹怨恨。

    太后一輩子經歷過太多的事,看人那是一看一個准。此時武安候老夫人雖然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她體態上流露出來怨毒之色,還是讓太后捕捉到了。

    她頓時大怒,一拍桌子道:“怎麼的,你還敢在心裡怨恨哀家不成?”

    “臣妾不敢。”武安候老夫人連忙把怨毒之色收了起來,抬起頭驚慌失措地看向太后,好讓人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太后聖明,臣妾對太后怎麼會有埋怨之心?”

    “沒有就好。”太后冷哼一聲,轉頭對蘇慕閑道,“如今永安既願意嫁給你,哀家便為你們指婚。武安候蘇慕閑,永安郡主夏衿,聽宣吧。”

    蘇慕閑大喜。看了夏衿一眼。便率先跪到了太后面前,嘴裡高呼道:“謝太后娘娘。”

    夏衿也跟著跪了下去,小聲地說了一聲:“謝太后娘娘。”

    燕王妃見狀。趕緊站了起來,對太后道:“太后娘娘,事情可不能這麼辦。武安候可是跟我家嘉寧定了親的,連成親的日子訂了。就算當初武安候求您給他賜婚,但終究還沒正式賜婚不是?但我們兩家的婚事卻是定了。永安是郡主。我們嘉寧也是郡主,而且嘉甯這孩子還是您親孫女,太后您老人家可不能幫著外人讓嘉甯受委曲呀。她要是被退了親,哪兒找得著好親事?”

    前面她沒有說話。那是因為太后只問武安候老夫人。可現在她不能不說話了。否則自家閨女喜歡的男人就要娶別人了。

    最重要的是,前面她們燕王府派去截殺夏衿的人似乎被捉住了。這件事就算是推到安以珊身上,她這女兒也要被毀了。但如果給她與蘇慕閑訂下親事。那就可以用這一次蘇慕閑立下的功勞去給安以珊抵過。而且有蘇慕閑幫著在御前說話,他們燕王府這一次的過失就會被輕輕抹去。往後有蘇慕閑幫襯。還能有諸多好處。

    所以這個女婿,她是無論如何不能讓給夏衿的。

    燕王妃肚子裡的這點小算盤,太后豈能不清楚?否則她也不能拿個皇后位置在前面做鋪墊,以達到讓夏衿和蘇慕閑成親的目的了。

    當然,如果夏衿答應做皇后,她和皇帝也不吃虧。夏衿如此能幹,邵家人又人丁興旺,一個個都是將才,這必然能給皇帝很大的助力。

    “嘉寧還想要好親事?”太后的聲音驟然變冷,看向燕王妃的目光裡全是寒芒,“今天皇上犒賞三軍,還沒來得及審你們燕王府的罪過呢,你們還是想想如何保全性命再說吧。”

    “太后……”燕王妃剛才的雍容華貴全都不見了,臉上全是震驚與惶恐。

    太后一揮手:“拉下去。”

    角落裡站著的兩位健壯的嬤嬤立刻上前,將燕王妃拉了下去。

    武安候老夫人大驚。

    太后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你此時是不是特別後悔,今天沒押著閑哥兒跟嘉甯成親?”

    武安候老夫人愣了一下,茫然地看向太后,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一息之後,她終於反應過來,太后這是諷刺她害親生兒子沒能害成功。

    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她一驚之外,目光落到了蘇慕閑臉上,想看看蘇慕閑聽得這話是什麼表情。

    令她失望的是,她這個在寺廟裡長大,出來後極為單純的兒子,此時臉上卻什麼表情都沒有,就仿佛沒聽到太后的話似的。

    她又將目光移到夏衿臉上,卻在夏衿臉上看到的竟然跟她兒子一模一樣的表情。

    她覺得背上濕涔涔的直冒冷汗。

    那邊太后又道:“你要是想回來好好過日子,我就不說什麼了。可要是讓我發現你有什麼陰謀詭計,想對這對小夫妻不利,我定然饒不了你。”

    武安候定了定神,慢慢應了一聲:“是。”

    太后這才朝旁邊的內侍抬了抬手。

    那內侍是慣常幫太后擬旨的,剛才太后臨時起意,他也不慌張,早在太後跟燕王妃說話的當口,就將懿旨寫下來。

    此時他拿著懿旨,走到夏衿和蘇慕閑面前,高聲宣道:“茲聞永安郡主夏衿嫻淑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武安候蘇慕閑豐神俊逸,敏而品端,才華橫溢,兩人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下懿旨為其賜婚,望擇良辰完婚。欽此。”

    本來夏衿是郡主,蘇慕閑就應該是郡馬。他的爵位再高,也是臣子,比起皇家的郡主來,自然要差一截。所以這懿旨是應該發給蘇慕閑,讓他做好準備。“嫁”入郡主府才對。可夏衿和蘇慕閑的情況都比較特殊。夏衿這個郡主,只是因為功勞比較大,她又不做官,皇帝也不想因她的功勞而破格對邵家人恩賞太過,這才給了個封號。這種虛銜皇家要多少有多少,惠而不費,送一個給夏衿倒也不損失什麼。但比起正兒八經的皇家郡主。夏衿終究是少了點底蘊。而蘇慕閑這裡。一來祖父母和父親跟太后和皇上算是老交情,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太后還見過的。這兩年呆在御前。又十分討太后喜歡,能力也出眾,因著這些,太后也不願意讓蘇慕閑太過受委曲。得去夏衿的郡主府做上門女婿。因此先前就沒給夏衿賜郡主府,現在擬旨賜婚。也沒給兩人分出從屬主次,而將兩人並列放在一起,以全了蘇慕閑男人的面子。

    對於這一點,夏衿也很是滿意的。

    在她跟蘇慕閑的相處中。相比而言,她算是比較強勢。夫妻兩人的相處模式,自己知道就行了。在外面則不妨給男人一點面子,讓他們臉面上好看些。她知道那些京城貴婦嘴巴毒。為人虛偽。她可不喜歡蘇慕閑被人貶低,說他是個吃軟飯的。

    兩人在武安候老夫人難看的臉色下,雙雙謝恩。

    “行了,今兒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太后揮了揮手,臉上露出疲憊的表情。

    幾人行了一禮,退出了大殿。

    武安候老夫人雖厭惡蘇慕閑和夏衿,但此處是皇宮,到處有眼線。再說夏衿是新封的郡主,她為難夏衿就是打皇上和太后的臉,所以不敢造次,出了大殿就昂首挺胸地快步下了臺階,直接朝宮門方向走去。

    蘇慕閑看了夏衿一眼,交待了一句:“到時我去找你。”便也跟在武安候老夫人後面快步離開了。

    菖蒲看他追著親娘而去,竟然不理自家姑娘,不由得對蘇慕閑的印象大壞,低聲喚了一句:“姑娘……”

    夏衿沒有說話,不過特意放慢了腳步,讓武安候府這對母子先走。直到武安候老夫人上了車輦,蘇慕閑則在車後面一起離開了,她才下到台基。

    王嬤嬤此時還在那裡等著她。

    見了夏衿下來,她扶著夏衿上了馬車,順勢用目光向夏衿詢問,夏衿笑了笑,搖搖頭道:“太后給我和武安候賜了婚。”

    王嬤嬤訝然。

    竟然不是她猜測的那樣?那貴妃怎麼會一反常態,對夏衿示起好來?

    不過車前車側都是宮中內侍,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對夏衿行了一禮,道:“永安郡主您慢走。”

    車輦便緩緩朝前駛去,將王嬤嬤的身影拋在了後面——內侍們將夏衿送到宮門口就返回,沒有太后的吩咐,循例,王嬤嬤不用再送她出去。

    直到坐上自家馬車,車外是邵家較可靠的下人,夏衿見菖蒲還一臉悶悶的,不由笑道:“那是他親娘,兩人關係再怎麼不好,在外人面前也不能顯露出來,以免被人詬病。不孝之子,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菖蒲道:“奴婢不是說這個。只覺得候爺對他娘並不是沒有感情。眼見得候老夫人不喜歡您,怕您以後受委曲。”

    夏衿笑了笑:“我是那能讓自己受委曲的人嗎?”

    菖蒲想了想,輕輕籲了一口氣。

    她是關心則亂,倒忘了自家姑娘的厲害。

    “姑娘,是走正門,還是走南門?”

    這正門,便是邵家正大門,離正院比較近;而南門則是當初夏正謙怕女兒出進不方便,不想搬回來住,邵老太爺為了讓兒子孫女放心,特別給三房在府裡南面開的一個大門。平時舒氏、夏衿出入,都是走這個南門,並不需要去正院請示老夫人或管家的郭氏。

    夏衿想都不想,立刻道:“正門。

    不一會兒,馬車在正門前停下,早已有婆子、丫鬟在那裡張望了,見夏衿下了馬車,有的迎了上來,有的則飛奔著回去稟報自已主子。

    郭氏身邊的一個姓肖的嬤嬤上前扶了夏衿下馬車,一邊笑道:“郡主您可回來了,老夫人可念叨多時了,擔心您在宮裡有什麼事呢。”

    夏衿笑笑,只道:“有勞嬤嬤。”對宮裡的事,並不提一字。

    肖嬤嬤笑成一朵花:“郡主快莫這樣說,老奴萬不敢當‘有勞’二字。”

    夏衿沒有再說話,邁進門檻,進了院門,直接朝正院走去。一路上,遇見的下人莫不駐足行禮,口稱“郡主”。

    夏衿到了正院進了廳堂,便見老夫人、伯母、嫂子們都坐得整整齊齊的,一個也沒少。也不知她們是一直都沒有離去,還是剛剛才聚攏的。

    “郡主回來了?”除了長輩,其他平輩的嫂嫂、姐姐俱都站了起來。

    邵老夫人可沒空理這虛禮,盯著夏衿問道:“太后宣你去,是為何事?”

    夏衿沒有回答,而是掃了四周一眼,對邵老夫人道:“祖父和伯父他們呢?”

    “你前腳剛走,後腿他們就被皇上召進宮了。”

    夏衿點點頭,又道:“還請祖母把哥哥們聚攏到偏廳裡,出去沒在家的就派人去叫回來。家裡下人也約束著不要讓他們出去。”

    邵老夫人臉色變了數變,正要說話,夏衿便搶先道:“祖母先別問為什麼,照辦就是。”

    邵家上下都知道夏衿的能力極強。這孩子不光醫術高明,而且為人極為聰明。邵老太爺私下裡吩咐老妻不可輕慢夏衿,更不可將她當普通的孫女兒看待。

    所以聽到夏衿這話,邵老夫人對郭氏道:“照衿姐兒說的辦。”

    郭氏應了一聲,趕緊出去安排。

    邵老夫人站起身來,對夏衿道:“你跟我來。”說著進了裡屋,並打發跟進去侍候的下人出來,屋裡只留了她和夏衿兩人。

    這時她才神情凝重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燕王妃被太后關起來了。”夏衿道。

    邵老夫人臉色頓時大變,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身體雖然不錯,但在苦寒之地生活了三十幾年,身上總有些隱疾。夏衿怕她激動太過導致生病,連忙上前撫了撫她的背,嘴裡安慰道:“太后既然敢這樣做,必然是皇上那邊做好了準備。祖父、大伯、二伯被召去,也是做個防備,不會有事的。”

    邵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宮亂,她在小時候可經歷過一次。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5
發表於 2015-8-3 15:56: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又一次

    看到邵老夫人半天平靜不下來,夏衿從懷裡掏出個小藥瓶,倒出一粒藥,又斟了茶來給她送下。

    吃了藥,邵老夫人才感覺好些。

    “我在甯壽宮裡,已定了婚事。”夏衿又把太后想要封她為皇后,被她拒絕,之後又賜婚于蘇慕閑的事說了一遍。

    “什麼?太后要封你為後?”聽到這事,邵老夫人的驚訝程度一點兒也不亞于剛才聽到燕王妃被關。

    夏衿點了點頭,注意著邵老夫人臉上的表情。

    這種大家族的親人,平時沒什麼事,都能和睦相處;可一旦遇上大事,便會露出隱藏的東西,或是對權勢、金錢的貪欲,或是為那些他(她)更看重的人打算。要是邵老夫人露出一點責怪的意思,責怪她不該推掉皇后的位置,那麼她們這一房就該離邵家人遠一些了。

    邵老夫人震驚之後,就緩緩點了點頭,對夏衿道:“你做的對。皇后那位置看著光鮮,實則勾心鬥角,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憂。當今皇上雖是明君,不溺於女色,但後宮妃子也有十來個,糟心事實在不少。咱家便是在北寒之地,都能將日子過來平平順順,自然不需你去為我們掙什麼富貴。你看我們被貶去北邊,差點丟了性命,可不是這‘富貴’二字鬧的麼?安康平順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強。閑哥兒那孩子是好的。他肯冒險一路護送你去邊關,對你還真是真心實意。哪怕他家有個惡毒狠辣的娘,這孩子也嫁得。”

    說著,她伸手摸了摸夏衿的頭髮:“如果以後成了親,跟閑哥兒的娘過不到一塊去。我就去宮裡求太后,求她給你賜一個郡主府,你們小倆口搬出來住。大不了這錢從咱們府上出就是了,只需占個名頭,太后會允的。”

    夏衿朝邵老夫人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點頭道:“好。”

    邵老夫人看了看滴漏,發現她們已進來不少時候了。此時邵老太爺和邵恒定、邵恒國均不在家。能鎮定人心、管束家裡人的也只有她了。她要是再在屋裡呆久一點。外面定然會慌亂,還不定鬧出什麼亂子來。

    她撐著扶手站了起來,道:“走罷。咱們出去。”

    夏衿扶著她,慢慢地出了里間。廳堂裡果然在紛紛議論,大家臉上都露出擔憂之色。而邵家第三代中最年長的男丁邵澤宇大概在問情況,正站在郭氏面前跟她說著什麼。

    見到夏衿扶著邵老夫人出來。大家頓時為之一靜,紛紛站了起來。郭氏、楊氏走了過來。問道:“娘,您沒事吧?”舒氏見狀,也跟著走了過來,滿臉關切。

    “沒事。”邵老夫人笑道。走到上首處坐了下來。

    她朝廳堂裡掃了一眼,便看到穿淺青色衣裙的菖蒲站在角落處,手裡果然捧著一卷黃色的錦帛。她立刻朝菖蒲招了招手。叫道:“菖蒲丫頭,趕緊過來。把太后的懿旨拿給我看看。”

    “懿旨?”大家疑惑的朝菖蒲看去。

    剛才夏衿進來,神色凝重,說了兩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跟邵老夫人進裡屋去了,大家都沒注意菖蒲懷裡捧著的東西。這會子看到那東西竟然是明黃色的,頓時期待起來。

    待菖蒲走過來,將懿旨奉上,邵老夫人便問舒氏:“你可識字?”

    舒氏點點頭:“識得。”她是老秀才的女兒,不光識字,而且在做姑娘時還能寫兩首不入流的詩,畫兩筆簡陋的畫。後來嫁了夏正謙,在夏老太太手下過得戰戰兢兢,這才沒了這份閒情逸致。

    “你是衿姐兒的親娘,你把這懿旨給大家念一念吧。”邵老夫人道。

    舒氏早就把心懸到嗓子眼裡了,不知女兒去了一趟甯壽宮,為何回來後神色那麼凝重。這會子自然不會推辭,拿過懿旨就先迅速流覽了一遍,待得看清楚上面寫的什麼,心裡一顫,抬起頭來朝夏衿望了一眼,見夏衿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她只得也朝女兒回了一個笑容。

    楊氏見狀,便知是好事,而且是有關夏衿的好事,不由也將心放了下來,打趣舒氏道:“三弟妹,可是有什麼好事麼?莫非太后娘娘給衿姐兒賜了一門好親事?”

    “是的。”舒氏就算對這門親事有遺憾有不滿,但太后都已賜婚了,不可能再有改變,這時候就算心裡再不滿,也不能露出一點不好的神色來,否則對女兒這婚事不利。

    不用大家再催促,她就將手中的懿旨給大家念了一遍。

    聽到是指婚給了蘇慕閑,大家臉上帶著笑,不停地給夏衿說著“恭喜”,眼裡卻都帶著擔憂。

    邵家人雖說是後面才回京的,跟武安候老夫人不認識。但這位做的事太奇葩,竟然為了讓小兒子繼承爵位,派人追殺自己的親生大兒子。所以她一回來,滿城的貴婦都在議論這件事,都為武安候擔心著。邵家因為蘇慕閑主動護送夏衿去邊關,對這位未成親又年輕俊郎的候爺就特別關注,自然將這件事打聽得清清楚楚。

    想著夏衿要有這麼一個婆婆,大家都為她往後的生活擔心。

    夏衿自然看得出大家心裡的擔憂。不過這事她自己都心裡沒譜,自然沒辦法安慰大家。只低著頭做羞澀狀,默不作聲。

    邵澤宇聽到是這件事,站在那裡倒有些尷尬。待大家的恭喜聲落下,他先朝夏衿道了一聲喜,便對邵老夫人道:“祖母,您叫我們來可是為了妹妹這件事?有什麼要做的儘管吩咐。”

    “沒錯,就是這件事。”邵老夫人點點頭道,“太后賜婚,你妹妹又被封為郡主,我擔心成親的日子也會很快就由太后給定下來。但祁哥兒又年長於衿姐兒,他的親事早就訂了,就等著衿姐兒從邊關平安回來才完婚。現在衿姐兒的婚事既定,祁哥兒的婚事就要提到日程上來。依我看。這兩樁婚事一前一後,那所需要的東西,就乾脆一起採買算了。這些個都得由你們這些做哥哥的去跑腳。你們商議著,各人領一樁,把這件事都給操辦起來。”

    邵澤宇雖是邵家長孫,今年二十來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皇帝對邵家人還有些不信任。只恢復了邵老太爺的官職。又給了兩個不錯的官職給邵恒定和邵恒國,邵家孫輩則是一個職位都沒有安排——有兩個即便進了衙門,也是做了臨時的帳房、文書。算不得正經職位。所以這小半年來,邵澤宇一心打理髮放回來的祖產。今天正在外面談一樁要緊買賣呢,就被人從茶樓裡給叫了回來。

    此時聽說是這麼一樁事情,他心裡未免有些埋怨。雖然新被認回的三叔三嬸很好。堂弟堂妹的為人他也很喜歡。但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不是?夏衿被賜婚雖是一件大喜事,他也為夏衿高興。但能不能讓他把生意談完再回來張羅呢?

    現在既回來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恭敬地答應了一聲,心裡想著。一會兒把事情跟大家說清楚,便再出去找人把那樁買賣給談下來。

    邵老夫人是看著孫子長大的,哪裡不清楚他心裡想些什麼?但謀逆逼宮這種事。還沒發生,沒被確定。就一個字也不能說。

    她只得叮囑道:“宇哥兒,你也知道,咱們能回京,是因為你六妹妹用自己的功勞為咱們求情;而你父親和二叔能得到現在的職位,也是你六妹妹的功勞。如今她為朝庭立下大功,被封為郡主,咱們還不知要沾你六妹妹多少光呢。所以,她和她哥哥的親事就是咱們家的頭等大事。你們做哥哥的,可不能對此有絲毫的輕慢,否則,我定不輕饒。你們一會兒商議過後,就一起過來稟告於我。讓我看看你們商議的結果。”

    “父親和二叔如今的官職,也是六妹妹的功勞?”在座的嫂嫂們互相悄聲相詢。

    不光是她們,即便邵澤宇都不知道,正是因為那天晚上,宮裡密探到邵家來被夏衿察覺到了,引導邵老太爺等人表了忠心,皇上才給邵恒定和邵恒國安排了兩個官職。

    邵澤宇聽了這話,心裡一凜,不由為剛才的那點埋怨生出一種愧意來。這一回他誠心誠意地對邵老夫人道:“祖母請放心,我們雖年輕,但都是祖父、祖母親自教導出來的,定不會做那忘恩負義的事。八弟和六妹的事,我們絕不敢輕慢。”

    邵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揮手道;“去吧。”

    此事談妥,廳裡的這些女人們便以為要散了。今天接旨,然後又等夏衿從宮裡出來,在這廳堂裡足足坐了有兩個時辰。她們年輕還好,但邵老夫人年紀大了,恐怕要歇息歇息;而且,孩子在這裡也呆不住了。

    卻不想邵老夫人又興致勃勃地議論起夏祁和夏衿的婚事來。

    大家只得打起精神,陪她老家人商議這事。

    正說得熱鬧,忽然一個老婆子從外面跑進來,慌慌張張地稟道:“老夫人,不好了,外面巷子裡全是官兵,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邵老夫人跟夏衿對視一眼,便知事態果然如她們所料的那樣發展了。

    她轉頭朝那老婆子斥道:“慌慌張張地幹什麼?把大門給關嚴實了,叫護院四處把守著。一旦有陌生人闖入,就抓起來稟明於我。如果有人說是朝庭官兵,要咱們開門追查什麼,你們定要先稟報於我,得到我的應允,方可開門。”

    見自家老夫人如此鎮定,那婆子也迅速定下心來,應了一聲“是”,匆匆又跑去了。

    邵老夫人又對管事嬤嬤道:“去偏廳,把那些小子們都叫過來。”

    管事嬤嬤應聲去了。不一會兒,邵澤宇等人都到了正廳來,一個個臉色凝重,顯然已知道外頭發生的事了。

    “你們全都呆在這裡,哪兒都不許去。”邵老夫人沉著臉道。

    “祖母,外面發生什麼事了?”邵家孫輩裡除了夏祁之外,年輕最小的那一個名叫邵澤繼的開口問道。

    “別多問,以後你自然會知道。”邵老夫人擺手道。

    見祖母臉色不好,邵澤繼不敢再問了,坐在哥哥們身邊再不敢作聲。

    邵家這座宅子,是邵家祖上傳下來的,地理位置極好,離皇宮並不算遠。周圍住的都是達官貴人,離宣平候府和武安候府極近,跟國子監也不遠。最重要的是,燕王府就在附近。所以,這裡正是亂子所出的中心地帶。

    即便正院離外面街上距離還挺遠,就能聽到外面隱隱有喧鬧之聲。舒氏坐不住了,站起來道:“娘,也不知祁哥兒現在咋樣了。我想派個人去找他。”

    夏祁因要上學,現在正在國子監念書。邵老夫人交待下人把沒有正事可幹的邵家孫輩找回來,所以並沒人去通知夏祁。

    郭氏和楊氏也有兒子或念書或辦事,沒有通知回來的。此時見舒氏挑了頭,趕緊也附和道:“還有鈺哥兒和誠哥兒、業哥兒,也派人去找找吧。”

    “不用。”邵老夫人跟夏衿剛才已在裡面商量妥當了。那些有正經事做的,就不喊回來了。從太后在宮裡一步一步給燕王妃下套就知道了,皇帝佈置這一天恐怕已很久了。他不光要把燕王府和彭家等爪牙一網打淨,而且很有可能還會派人觀察各府各衙門裡的動靜。將邵澤宇等沒正經事的人叫回來還沒怎麼惹人注意,但那些在衙門有差事或在學堂裡上學叫回來,目標就大了,這就表明邵家已知有謀逆之事。既知此事,就應派邵家男兒、護院下人去圍剿謀亂者、保護皇上和太后才對,怎麼能把人叫回去,關著門只管自保呢?這種遇事就做縮頭烏龜,明則保身的臣子,要來何用?

    雖說富貴險中求。這時候冒著一定的風險,跑出去搏上一場,或許能讓皇帝對邵家另眼相看,得些官職封賞。但邵家女兒連皇后都不做,又何需用性命去掙這些東西?

    權衡利弊,邵老夫人和夏衿兩人都覺得,唯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方是正理。

    而且,既然皇帝準備了那麼久,想來不會讓京城亂起來的。那些人或在衙門,或在學堂,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再者不管是邵家那三個孫輩還是夏祁,都有武功在身,不管怎麼樣,保全性命還是沒問題的。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6
發表於 2015-8-3 15:56: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五章 蘇慕閑在行動

    見大家還面露擔憂之色,她決定透露些資訊:“我既然讓人叫你們回來而沒叫他們,自然能確保他們無事,你們放心好了。”

    大家一想是這個理兒,這才松了一口氣。

    放鬆之餘,大家不由得把目光投到了夏衿身上。

    剛才正是夏衿從宮裡回來,直接派人把幾個哥哥從外面叫回來,他們才能夠這麼安然地坐在家裡。如果外面確實出了大事,那麼,夏衿今天算是又救了大家一次。

    外面的喧囂聲並沒有持續多長,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就漸漸平息了下來。

    夏衿和邵老夫人對視一眼,松了一口氣。

    邵老夫人這才對大家道:“行了,大家都回房去吧。”又唬著臉道,“不許出門。要是讓我知道誰偷偷溜出門去,家法伺候,決不輕饒。”

    大家應了一聲,告辭著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然而令邵家人不安的是,邵老太爺和邵恒定、邵恒國到了下衙的時候並不見回來,一直到掌燈時分都不見蹤影。倒是夏祁和三位堂兄陸續回來了。夏祁還好,學堂裡並沒有被波及,他都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但長他四歲的堂兄邵澤青,前段時間自己謀了個衙門裡的小吏,正好今天出門辦事,看到了街上的這一場動亂。那燕王府竟然私藏了一些軍隊,今天一覺得不對,就直接發起攻擊,想沖進皇宮去把皇帝殺了,直接坐上皇帝寶座。可皇帝之所以叫太后把燕王妃扣下,就是想激起燕王的叛亂,好一網打盡。以免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怕什麼時候就著了燕王的道。所以早就有防備,燕王府附近都安排了伏兵,皇宮更是保護得跟鐵桶一樣,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就把燕王府一派給捉的捉,殺的殺。清理了個乾乾淨淨。

    好在邵澤青有功夫在身。為人也機靈,看到燕王府兵敗如山,他立刻上前相助。因表現極佳。還得到了守城將領的誇讚,算是為邵家長了臉面。

    “唉,也不知你爺爺和你爹他們咋樣了,這時候還不回來。”邵老夫人望著外面快天擦黑的天色。歎了一口氣。

    “回來了回來了。”出去探聽消息的邵澤宇飛快地跑了進來,“爺爺和爹爹、二叔回來了。”

    他話聲剛落。邵老太爺和邵恒定、邵恒國便進了院門,直接朝廳堂裡來。

    看到邵恒國手臂上被包紮著,上面還滲出血來,大家都唬了一跳。站起來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爹。您受傷了?”

    夏衿吩咐菖蒲道:“快回院子,把我的藥箱拿來。”

    菖蒲答應一聲。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好在邵恒定只是被刀劃了一下,傷口並不深,而且在宮裡已叫御醫上了藥。夏衿給他清洗了傷口,抹上自已配製的金創藥,再用消了毒的紗布給包紮了,邵恒定就直叫好,誇讚道:“衿姐兒,都說你是神醫,還真是名不虛傳。這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剛才御醫給我敷上藥,傷口仍感覺到辣辣的疼;可你這藥一抹上去,就感覺涼絲絲的,說不出的舒服,一點都不疼了。”

    邵家是武將出身,男孩子打小就舞槍弄棒,時不時地受點傷。此時聽說夏衿的金創藥好,大家都圍了上來,想看看好藥是什麼樣子。

    夏衿不由笑道:“因這是藥,我也不好主動送給大家,像是咒大家受傷生病似的。如果伯伯和哥哥們想要,儘管去我那裡拿就是了。”

    大家歡喜地點頭:“好啊好啊,有好藥自然要拿的,我們可不信那個。”

    而那邊,邵老太爺已把事情說了一遍,他們今天一進宮,就被皇帝派了差事。邵老太爺和宣平候商議如何布埋伏圍剿,邵恒定和邵恒國則各領了一隊兵在指定的地方埋伏。燕王府的動靜一起他們就直接拼殺上了,所以邵恒定才受了傷。

    “行了,沒事就好了。”經歷了這麼一次宮變,邵家人全都好好的,就算邵恒定受了傷也只是輕傷,並不打緊,邵老夫人松了一大口氣。

    邵老太爺得知夏衿在宮裡的情況和回家後的舉措,也大加讚賞,直誇道:“我在宮裡還真擔心你們,幸好衿姐兒機敏。要是換了個人,恐怕都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可不是麼?”邵老夫人看向夏衿的目光,滿滿都是自豪與疼愛。

    也不怪邵老夫人提起謀逆宮變就臉色頓變,接下來的那幾日,不光燕王府被連根拔起,跟他有所牽扯的官員都被抄斬,京城裡即便稱不上流血成河,卻也四處是悽惶的哭聲。夏衿哪兒都沒去,只在家裡呆著,研究她的新藥方。

    這一日,她正在舒氏屋裡陪著說話,就聽荷香進來稟道:“姑娘,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舒氏看了夏衿一眼,心裡猜測著又有什麼事了。

    邵老夫人是個很讓人省心的老人。平素裡除了請安,沒事她都不用晚輩侍候。

    “好的,就去。”夏衿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裙。

    舒氏也站了起來:“我陪你一塊去吧。”

    母女倆一起去了正院。

    “來了,坐吧。”邵老夫人見她們進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然後對夏衿道,“剛才我聽到一個消息,說武安候老夫人病了。衿姐兒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夏衿大吃一驚:“病了?”

    她醫術精湛,一個人有沒有病,她看上一眼至少能看出個五、六分來。那日在皇宮見到武安候老夫人,她雖臉色不大好,有些鬱結於心,但要說有什麼大病,卻是沒有的。怎麼才隔了兩三日,就生起病來了?

    莫不是借著生病由頭,把她叫過去看病。再折騰出點什麼來不成?

    舒氏是個心善之人,很少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測人心。可此時連她都不禁這麼想,覺得武安候老夫人開始折騰起她女兒來了。

    但太后既然賜了婚,武安候老夫人就是夏衿未來的婆婆。這准婆婆生了病,夏衿自己又是個醫術高明的郎中,要是不去看一看,全京城的人都會說閒話。這對夏衿的名聲不好。

    舒氏當即道:“衿姐兒別怕。娘陪你去。”

    夏衿倒不怕武安候老夫人對她做些什麼。處理這女人其實很簡單,只需要採取對付北涼公主阿依娜的辦法,給她下一點藥。讓她躺在床上養病,再沒精神折騰她才好。

    可她的一切手段,現在蘇慕閑都知道了。她要是這麼做,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此一來。就影響兩人的感情了。為了一個對夏衿來說無關緊要的女人,影響自己跟丈夫的關係。太不划算了。她真要這麼做,倒是正中武安候老夫人的下懷。

    所以她打算成親之後,慢慢看看情況再說。

    “好的,娘您陪我去吧。”為安母親的心。夏衿並沒有阻攔舒氏。舒氏能跟著去,也是好事。她畢竟是晚輩,要是被人在語言上欺淩。孝道壓在頭上,她想反攻都不行。可舒氏在就不同了。至少能維護她,幫著說幾句話。

    “唉,要不是祖母比她長一輩,就祖母陪著你去了。”邵老夫人覺得即便三兒媳婦跟著去,也很不放心。主要是舒氏的性子太過綿軟,要是被人欺負了,根本幫不了夏衿什麼。

    “祖母放心,她不敢拿我怎麼樣的。”夏衿笑道。

    邵老夫人叫人收拾出一些補藥,又將她身邊一個言辭比較厲害的媽媽充作舒氏的下人,讓夏衿一起帶著去了武安候府。

    夏衿依著規矩,事先讓人去武安候府遞了帖子,這才慢慢登車,去了那邊。

    “伯母,您怎麼來了?”蘇慕閑接到帖子,就在府門口等著。看到馬車裡先下來的是舒氏,不由得吃了一驚,忙上去見禮。

    舒氏看著眼前這高大俊朗的女婿,心情很是複雜,開口問道:“聽說你母親生病了,可好些了?”

    蘇慕閑的目光投向了從馬車下來的夏衿,轉眸對舒氏道:“那日聽得外面喧鬧,便有些不安,這幾日迷迷糊糊的總吃不下睡不著。我請宮中梁院使來看過,說是憂思過度,開了幾劑藥,也不見好。”

    他說的梁院使,便是梁問裕。李玄明雖說有貴妃幫著說情,但岑毅對他可不客氣,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參了他一本。皇上看在貴妃面前,為他保留了御醫的位置,但院使的職位卻被擼了下來,讓岑毅誇讚不已的梁問裕坐了這個位置。

    “這樣。”舒氏點點頭,“那我們去看看她吧。”

    “伯母這邊請。”蘇慕閑恭敬地作了個手勢,便走在側前方帶路。

    他跟夏衿被賜了婚,成了正真的未婚夫妻,反倒要避嫌,不好說話親近。

    因為武安候老夫人還活著,當初蘇慕閑一個人在京裡時,也只是選了一個院子居住。正院則留了下來,使人每日打掃,以示對母親的尊重。他這一行為為他在京城裡贏得了不少好名聲。武安候老夫人回來後,雖被這件事氣得半死,卻還是住回到了正院裡。

    舒氏這還是第一次進到武安候府來,看到這宅子比邵家的宅子還是寬敞氣派幾分,想著要不是武安候老夫人跑回來,她的女兒嫁過來之後,就能在這座宅子裡過快活日子,一向善良的她,不由得希望武安候老夫人一病不起起來。

    “母親,邵家的三夫人和夏姑娘來看您來了。”進了正院,蘇慕閑先進屋裡跟武安候老夫人打了聲招呼,這才出來讓舒氏和夏衿進去。聽這請求的恭敬的聲音和做派,還真是一副十足孝子模樣。讓舒氏心裡十分不舒服。

    兩人進了屋裡,便見武安候老夫人躺在床上,臉色臘黃,仿佛一下比前幾日夏衿見她時老了幾歲。她原是閉著眼的,聽到響動,將眼睛睜開來朝舒氏和夏衿看了一眼,便又閉上了眼睛,一語不發。

    她身邊的一個姓趙的嬤嬤上前招呼道:“邵三夫人和夏姑娘快請坐,我們夫人這病一日重似一日,今兒個都不怎麼說得出話來了。”說著轉頭向夏衿笑道,“聽說夏姑娘醫術高明,不知能否請姑娘幫我家夫人瞧上一瞧。”

    這話說得極客氣。從這位趙嬤嬤的表現來看,任誰都看不出武安候老夫人的偏執到了癲狂的地步。

    夏衿看到蘇慕閑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她不由得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蘇慕閑眼裡有憂慮。

    想一想,夏衿就明白了他為何而擔憂。

    蘇慕閑和他母親的關係,可以說是你死我活也不為過。大家在議論武安候老夫人對親生兒子狠毒的同時,何嘗又不眼睜睜看著蘇慕閑如何對待母親?即便蘇慕閑有一點做得不到的地方,恐怕大家就會將指責的矛頭轉向他頭上。

    而現在夏衿跟他訂婚了,眾人又將目光轉移到了夏衿身上。夏衿要是表現得稍有不好,迎來的就是口誅筆伐。

    所以,武安候老夫人得了病,蘇慕閑第一時間請的是梁問裕來看診,而不是夏衿,就怕別人說夏衿不好好給未來婆婆看病。

    夏衿垂下眼瞼,將手指輕輕搭在了武安候老夫人身上。

    下一刻,她的身子忽然僵了一僵,差點忍不住詫異地朝蘇慕閑看去。

    這個脈,太熟悉了。

    這不正是阿依娜的那種脈相嗎?

    阿依娜得病,是她給下了藥。那麼武安候老夫人……

    她收回手來,心裡驚濤駭浪。

    這個藥,她只給過蘇慕閑。不用問她就知道,定然是這兩天,蘇慕閑給他的母親下了藥。

    “怎麼樣?我家老夫人這病能治嗎?”趙嬤嬤見夏衿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夏衿抬眸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我不敢保證,先吃兩劑藥試試看吧。”

    “紫曼,備下筆墨紙硯。”趙嬤嬤吩咐道。

    雖知這個未來小主母是神醫,但武安候老夫人生病伊始,趙嬤嬤也是不敢叫她來看病的,就是擔心她會對自家夫人不利。但梁院使的藥吃了幾天都未見起色,反而更重了些,她只得賭上一把,且信夏衿一回。

    她心裡打定主意。要是夏衿的藥吃不好,她就替自家夫人到太后面前哭上一哭,說夏衿存心不醫好婆婆。

    想來,這樣做自家夫人的心情會好一些吧?畢竟她如今活著,就是為了報復蘇慕閑。夫妻一體,夏衿不好過,就等於蘇慕閑不好過。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7
發表於 2015-8-3 15:59: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快刀斬亂麻

    夏衿見蘇慕閑滿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眨了一下眼,示意他放心,然後提筆寫下一個藥方,遞給了趙嬤嬤:“早晚各一次,溫著喝。”

    “多謝郡主。”趙嬤嬤客氣地道。

    夏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武安候老夫人,道:“老夫人既然不舒坦,我就不打擾了。等這兩劑藥吃完,我再來看看她吧。”

    這時,武安候老夫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老夫人,老夫人。”趙嬤嬤激動起來,將夏衿擠開,湊到跟前來。

    武安候老夫人盯著她看了半天,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又閉上了眼,任由趙嬤嬤怎麼喚她,都沒有什麼反應。

    趙嬤嬤用手帕捂著嘴,嗚咽了兩聲,遂站起身來,對夏衿道:“郡主,容老奴僭越。這候府裡,除了老夫人外,就只有候爺一個主子。候爺公事繁忙,整日在宮裡值班見不著人影。老夫人這樣躺著,沒個親人在身邊,總不是個事兒。郡主既是郎中,對如何護理病人肯定很有心得。您能不能留在這裡照顧照顧老夫人?太后娘娘知道了,定然誇讚郡主孝順懂事,賢慧心善的。”

    舒氏站在旁邊,正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著武安候老夫人。聽到這話,不由得怔了一怔,然後朝夏衿看來。

    在她想來,武安候老夫人即便是吃人的老虎,可現在已被拔了牙,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再沒有攻擊力。再想想她丈夫死了,心愛的兒子也死了。剩下一個蘇慕閑。又是命中克母的,現在正把她給克死,想想實在可憐的很呢。

    所以對於趙嬤嬤這個提議,她倒沒覺得太過份。如果夏衿沒什麼事,每天來這裡伺候那麼一兩個時辰,也是可以的。

    對於這話,夏衿還真不好回答。她自然是不願意來伺候武安候老夫人的。不說別的。光是她派人追殺蘇慕閑。在夏衿眼裡,就是個如蛇蠍一般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就是死在她面前,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更不要說來伺候她了。

    最重要的是,這趙嬤嬤目光閃爍,明顯不安好心。這對主僕為了陷害她和蘇慕閑,無所不用其極。到時候她過來伺候。結果武安候老夫人自己服毒死了,定然說是她或蘇慕閑害死的。她何必沒事來惹一身騷?豈不見蘇慕閑都避開了去麼?

    她抬起頭朝舒氏看了一眼。見舒氏也正看向她,眼巴巴的似乎等著她的決斷,眼裡竟然還帶著一絲憐憫,她真是要給這個聖母娘親跪了。

    要是換作邵老夫人在場。定然會把這話給趙嬤嬤頂回去,還要罵她個狗血淋頭。偏跟來的是舒氏,完全指望不上。

    她正要說話。就見旁邊的蘇慕閑眸子一冷,開口道:“趙嬤嬤。你也是積年的老人了,怎麼一點事兒都不懂?哪有姑娘還未成親就整日往婆家跑的?到時候還不被別人的唾沫給淹死?郡主的閨譽還要不要?叫她來伺候老夫人,那養你們何用?既然想把事情推給別人,你們只想享福,那你們也不用伺候了,我現在就叫牙婆來,把你們賣了重新換一批。”

    說著,未等趙嬤嬤說話,就高聲喝道:“姜媽媽。”

    外面進來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應聲道:“老奴在。”

    “叫牙婆來,把這些人都賣了,重新買一批。要是再不好好伺候老夫人,就再換一批,直到換到滿意為止。”

    “是。”姜媽媽麻溜得很,話聲未落,人就已經飛快地竄出門去了。

    趙嬤嬤瞠目結舌,指著蘇慕閑,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敢趁老夫人病著,賣了我們這些伺候老夫人十幾年的老人?”

    “你們不盡心,怎麼賣不得?”蘇慕閑的眼眸閃著寒光,一一掃過屋子裡的婆子丫鬟。

    有個婆子挺機靈,趨步過來跪倒在蘇慕閑面前,哀求道:“候爺,往後候爺怎麼吩咐,老奴就怎麼做,絕不偷懶,還請候爺留下老奴吧。”

    蘇慕閑瞥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趙嬤嬤一聽這婆子話裡有話,立刻悲憤起來,指著那婆子道:“盧婆子,老夫人對你不薄,她這一病倒,你竟然就敢背叛她?等老夫人病好了,對你定不輕饒。”

    屋裡丫鬟婆子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盧婆子這是向候爺投誠了。老夫人對候爺的恨意,她們在身邊伺候的,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候爺回來這段時間,只回來過兩三次,第二次母子倆還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其餘時間都在宮裡。不用別人說,她們就能看得出來,這對母子是水火不容。現在老夫人病倒了,要是不投誠候爺,恐怕就是被賣的下場。而且,以候爺對老夫人的恨意,她們能被賣到什麼好地方去?到時候不知過得有多淒慘。

    她們還沒想停當這些,盧婆子就冷笑一聲道:“這是武安候府,候爺是這府裡的主子。老夫人是候爺的母親。我聽候爺的吩咐,怎麼就是背叛主子了?難道在你眼裡,候爺和老夫人是敵人不成?趙婆子,好好的一對母子到你嘴裡就成了仇敵,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趙嬤嬤指著盧婆子,胸口一起一伏,顯然被氣得不輕。

    夏衿則抬起眸子,看了蘇慕閑一眼,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看來,這盧婆子是被蘇慕閒事先收買了,好在此時進行策反。她剛還擔心,怕這一屋子的婆子丫鬟被蘇慕閑賣掉,到時候被人參上一本,說母親一病倒他就把母親的心腹下人全賣了,定然是企圖把他母親往死裡整,以報先前的追殺之仇。

    為個已躺在床上什麼都不能做的女人,這樣被人議論不值得。

    沒想到,蘇慕閑一步一步安排得挺周密。

    趙嬤嬤的話一出,有些腦子不靈光的頓時也悟然大恍。在心裡盤算起利益得失來。

    而有兩三個權衡利弊後,覺得盧婆子的做法才是聰明人的做法,當下也跪到她身邊來,對蘇慕閑說了幾句表忠心的話。

    “青曼,褚曼,你們……老夫人對你們不薄,你們竟然敢生外心?”趙嬤嬤指著跪在盧婆子身邊的兩個丫鬟。尖聲叫了起來。

    蘇慕閑臉色一沉。對外面道:“來人。”

    外面應聲進來兩個小廝,對蘇慕閑一拱身道:“候爺。”

    蘇慕閑指著趙嬤嬤道:“這老婆子目無主子,誹謗本候爺。挑唆爺與老夫人的關係,其心可誅。把她拉下去,杖斃!”

    “是。”兩個小廝上前就來拉趙嬤嬤。

    “你敢!”趙嬤嬤也是個烈性子,瞬間從頭上取下一根簪子。對準自己的喉嚨,對蘇慕閑道。“我是你母親的乳母,伺候你母親三十餘年,你這樣對待我,你對得起你母親嗎?就不怕天打雷劈嗎?你要羞辱於我。我就自盡於老夫人床前,讓老天看看你是怎麼對待你母親的。”

    她的話聲剛落,“呯”地一聲。就被蘇慕閑一腿踢倒在地上,那金簪子“噹啷”一聲飛落到了武安候老夫人的病底下。兩個小廝機靈。一把上前,將趙嬤嬤的胳膊往後一扭,從地上提了起來。

    “她要是再罵,就先掌嘴五十,再杖斃。”蘇慕閑喝道。

    趙嬤嬤本來嘴裡還罵個不停,聽到這話,忽然啞了聲音。

    她對武安候老夫人再忠心,也不願意死之前還要受盡折磨。如果此時有後悔藥,或許她就沒膽子把剛才的話罵出來了。

    看到兩腳踢蹬著腿被提出去的趙嬤嬤,屋裡的丫鬟婆子噤若寒蟬。

    “呃、呃呃……”一直躺在床上不動彈的武安候老夫人喉嚨裡忽然發出一陣沙啞的聲音。

    那叫紫曼的丫鬟一聽這聲音,如聞綸音,急急沖上前來,朝武安候老夫人喚了一聲:“夫人……”聲音就哽咽住了。

    夏衿輕瞥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投到了武安候老夫人身上。

    可武安候老夫人翻了個身,又陷入暈迷之中。

    “夫人、夫人……”紫曼跪在床前,“嗚嗚”地哭了起來。

    “老夫人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喪?”蘇慕閑斷喝一聲,“青曼、褚曼,把她拉出去,交給阿筆、阿紙。”

    青曼、褚曼猶豫一下,便挪到紫曼身邊,抓住她的胳膊。青曼嘴裡還悄聲勸道:“紫曼,你聽候爺的吧,別犯傻。”

    此時,出去請牙婆的姜媽媽回來覆命:“候爺,牙婆已在外面等著了。”

    大家下意識朝外面看了一眼,就看到兩個十分健壯的婆子站在院子裡,滿臉橫肉,長得十分兇悍。這哪裡是牙婆?分明是劊子手好麼?

    大家頓時嚇得不輕,腦子這才轉過彎來。

    她們可是武安候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權貴人家女人的貼身丫鬟和婆子,如果犯了錯,從來就不是發賣的,以免把貴婦和貴女們的私事傳出去。她們的下場只有兩個,要不就被打死,要不就被灌了啞藥幹最髒最累的活,直到累死為止。

    候爺說是將她們賣了,其實是讓人把她們秘密處死吧?

    紫曼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哭聲戛然而止。

    她抬起眼,驚慌地望著蘇慕閑,兩臂拼命地躲避著青曼和褚曼的手,躲避不過被她倆禁錮住,她就用力將身子朝前點頭,像是在磕頭,嘴裡叫道:“候爺饒命,候爺饒命。紫曼再不敢了,紫曼以後都聽候爺的。”

    蘇慕閑眼裡閃過一抹厭惡,嘴裡喝道:“行了,放開她吧。”

    青曼和褚曼松了一口氣。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她們也不想親手將紫曼拉出去,交給蘇慕閑的心腹小廝處置。

    蘇慕閑又朝縮在一起三個丫鬟婆子冷冷道:“你們是留下,還是出去?”

    武安候老夫人是個性格偏執的人,平素對下人並不是很好。除了剛才的趙嬤嬤,因為奶大了她而有幾分感情之外,其餘的對她還沒到拿命報答的地步。有趙嬤嬤和紫曼兩個例子在,剩下的兩個丫鬟一個婆子全都跪到了蘇慕閑面前,向他投誠表忠心。

    “行了,都起來吧。你們好好伺候老夫人,要是讓我發現有一絲怠慢,決不輕饒。”蘇慕閑冷著臉道。

    “奴婢(老奴)不敢。”這幾人異口同聲地應了一聲,站了起來。

    蘇慕閑這才轉過臉來,放緩了語調,對舒氏道:“伯母,晚輩對下人管束不力,讓您見笑了。”

    舒氏早已被蘇慕閑貌似無恥的手段弄得目瞪口呆,此時見他臉上帶上了笑意,一副謙恭有禮的模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緊緊地抓住夏衿的胳膊,臉上堆起十分僵硬的笑容,對蘇慕閑道:“哪裡哪裡,不見笑不見笑。”

    夏衿就知道母親對蘇慕閑有看法了,而且還是很不好的看法。

    她安撫地看了蘇慕閑一眼,道:“那我們先告辭了。”

    “我送你們出去。”

    夏衿扶著舒氏,蘇慕閑跟在後面,三人一起出了門。

    當著對蘇慕閑有了看法的舒氏的面,夏衿也不好跟他說什麼,走到外面,說了兩句客氣話,就上了馬車,離開了武安候府。

    “這婚,還能退麼?”馬車一啟動,舒氏就抓住夏衿的胳膊問道。

    夏衿無奈地看她一眼:“太后賜婚呢,怎麼能退?”

    “可這怎麼辦啊?”舒氏直歎氣,“宣平候老夫人一直對蘇候爺稱讚有加,可他、他……”她本想說陰險毒辣,可顧著女兒的臉面,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換了個說話,“他怎麼能這樣對他母親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哪怕他母親以前有錯,但現在一個人孤零零地回來了,又生著病,沒准就被他克死了,他怎麼能這麼迫不及待就處置她的心腹?被人說起來也不好聽吶!”

    聽舒氏這樣說蘇慕閑,一股無名的火就直往夏衿心頭上竄。

    好在她知道舒氏是個玻璃心,眼淚攻勢又厲害,夏衿擔心她語氣重了,這位要傷心得哄都哄不住。

    她強壓著火氣,道:“那如果武安候老夫人病好了呢?你是想讓她在有幫手的情況下死命地折磨我嗎?她回來是什麼目的,外面議論那麼多,我就不相信你沒聽到過。就這樣你還要讓我們對她心慈手軟,到底誰是你女兒?”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8
發表於 2015-8-3 15:59: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好名聲

    “衿姐兒,你、你怎這樣說?”舒氏睜大了眼睛,又是詫異又是難過地看著夏衿,“我這樣說還不是為你好。被人非議,說你們忤逆不孝,難道是好名聲不成?那武安候老夫人眼看著就時日無多了,她怎麼還能折磨你?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你是我女兒,我不疼你疼誰去?”說著,眼淚洶湧著下來了。

    她用手帕捂著嘴轉向車窗外,壓抑著自己的哭聲,一看就是傷心到了極點。

    夏衿卻不像以前那般,一見到她流淚就哄她。她一扭頭,朝向了自己這邊車窗,聽著那“嚶嚶”的哭聲,心裡煩躁得直想殺人。

    她最見不得這種是非不分、只管發善心的糊塗蟲,見到了就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將他(她)扇醒。偏眼前這位是她母親,還一心一意為她好。

    那邊的舒氏見一向看不得自己流淚的女兒這一回理都不理她,顯是很生自己的氣了,不由得越發委曲起來。

    母女倆就這樣誰也不理誰,彆扭著回了家。

    為讓邵老夫人安心,夏衿一下車就去了正院。

    舒氏是兒媳婦,又是跟著夏衿一塊出去的。即便知道自己眼睛因為哭泣有些紅腫,此時也不好不去給婆婆覆命,只得一塊去了。

    “咦,娘您看,三嬸和六妹妹這是怎麼了?”邵家排行第三的孫媳婦孔氏看見舒氏和夏衿一前一後地走進來,舒氏眼眶還紅紅的,忙輕喚婆婆楊氏。

    楊氏見了,也十分詫異。三房這母女倆,感情十分好。只要呆在一起。母女倆就親親熱熱地你攙著我,我扶著你,親昵地不行。像這樣一前一後走著,兩人的臉色還不好看,倒是頭一次見。

    她迎上去,笑著對舒氏和夏衿道:“三弟妹,衿姐兒。你們回來了?”

    舒氏知道自己的眼眶有些異樣。微低下頭,問道:“娘可在屋裡?”

    “在呢在呢,她一直不停地念叨著你們。”楊氏讓丫鬟把簾子打起。對舒氏和夏衿笑道,“三弟妹、衿姐兒,快請進吧。”

    看著這母女倆進去,她踟躕著。沒有跟進去。

    屋裡的邵老夫人正歪在榻上讓丫鬟給捶腿,見舒氏和夏衿進來。忙對丫鬟揮一揮手:“你們出去吧。”

    待丫鬟都出去了,邵老夫人這才在舒氏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問夏衿道:“怎麼樣?”

    “心情鬱結,憂思過度。前段時間回來時在路上感了風寒,一直沒調養過來。幾樣加在一起,又忽然聽到太后給我們賜婚的消息。被刺激狠了,所以病了。現在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夏衿言簡意駭地道。“我給她開了兩劑藥,吃了這藥後,大概能好轉一些。”

    聽到這話,邵老夫人由衷地誇讚道:“衿姐兒,你真是個仁慈的孩子。明知道那武安候老夫人不安好心,卻仍盡自己所能去救她。”

    “……”

    仁慈?夏衿活了兩輩子,還是有人第一次用這個詞來誇她。

    舒氏則大舒了一口氣。她就說嘛,她女兒不是那等狠心腸的人。

    她驕傲地誇道:“可不是,我家衿姐兒最心善,哪會見死不救呢?更何況,那還是她未來的婆婆!”

    她的性子就是這樣,不記仇。更何況,這還是自己心愛的女兒呢,做母親的哪會真的對孩子不滿?

    夏衿眨了一下眼,沒有說話。她微低下頭去,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邵老夫人聽到舒氏這話,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她看向夏衿:“你準備把這病給治好?”

    夏衿抬起眼來,用黑漆漆地大眼睛看了邵老夫人一眼,抿著嘴沒有說話。

    舒氏見狀,生怕夏衿惹邵老夫人不高興,連忙在旁邊道:“能治好自然是要治好的,醫者父母心嘛。而且,憑我家衿姐兒的本事,一定會把她給治好的。沒准到時候武安候老夫人感激我家衿姐兒,能把她當親閨女一樣疼呢。”

    邵老夫人皺了皺眉,問夏衿:“武安候對這事是怎麼一個看法?”

    夏衿張了張嘴,然後看了舒氏一眼:“還是讓我娘說吧。”

    她看得出,邵老夫人對治好武安候老夫人的病並不贊成,這才是跟她和蘇慕閑的一個戰壕的呢。既是這樣,還是讓舒氏接受一下炮火的洗禮吧。心善也要有個度。生活一安逸就開始愛心氾濫,可不是好事情。

    蘇慕閑的行為,就如同一根刺,梗在舒氏的心裡難受。就算夏衿不叫她說,等夏衿離開之後,舒氏仍會找機會跟邵老夫人說一說的。

    現在夏衿既讓她說,她就不再推辭,把蘇慕閑剛才的一言一行說了一遍。言語裡雖然沒有添油加醋,但總帶了一些指責的味道,覺得蘇慕閑這樣做不妥當,容易讓人詬病,影響他們小夫妻倆的名聲。

    邵老夫人卻剛好相反,原還挺擔心夏衿成親後的生活,現在聽到說蘇慕閑把武安候老夫人身邊的幫手打殺的打殺,收伏的收伏。就算武安候老夫人的病好起來,身邊有一群偏向蘇慕閑的下人,她也蹦躂不起來了,放心之余,對蘇慕閑的殺代果斷很是滿意。

    她點頭誇讚道:“做得好,做得好。我原還不放心你嫁到武安候府去,現在看來這擔心完全是多餘。武安候能這樣為你著想,我就放心了。說著她將臉色一正,沉聲道,“衿姐兒,我知道你生性良善,但武安候老夫人的病,你千萬不能幫她治好了。我看,就維持現在這個樣子再好不過了。”

    舒氏剛還絮絮叨叨數落蘇慕閑不該那麼對待母親的忠僕呢,卻不想就聽婆婆來了這麼一句,愕然道:“娘,您怎麼……這樣做,是不是太不孝了?”

    邵老夫人早就對舒氏有些不滿了。舒氏性子溫柔。心地仁善寬厚,這是好事。可太過心善,太容易心軟,就會給晚輩帶來無數的麻煩。她這做婆婆的還在世,能震得住場子。可以後她要不在世了,以舒氏這心善得有些是非不分的性子,必然會生出許多事來。夏祁和夏衿是晚輩。又不能說她什麼。到時候,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呢。

    所以,說不得她現在得做一回惡人。好好敲打這個兒媳婦一下了。

    她睇了舒氏一眼:“不孝?怎麼才叫孝?難道母親要殺人,明知是錯的,也要替她遞刀子,這才算孝順嗎?”

    “呃。”舒氏頓時啞然。

    “現在明擺著。武安候老夫人明知武安候克母,她還是回來了。而不是在外面找一個處所安住,就是懷了必死的心,回來要讓武安候為她心愛的小兒子償命。而這償命,卻又不是簡單的償命。她是要將武安候折磨得生不如死。你看看她做的事,明知嘉寧郡主……哦不,庶人安以珊。最讓武安候討厭,她卻毫不猶豫地去燕王府求親。這是一個愛孩子的母親該做的事嗎?”

    “不是。”舒氏老老實實地聽訓。

    “她既有這樣的心思,太后偏給武安候賜個他喜歡的女子,那她會怎麼做?難道會安安穩穩等著抱孫子不成?不知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手段在等著這兩個孩子呢。”

    “可是……可她不是病得下不來床了嗎。”舒氏嚅嚅地道。

    “但你剛才可是叫衿姐兒給她把病治好!”邵老夫人的目光如利刃般,掃了舒氏一眼。

    舒氏臉一紅,訕訕道:“媳婦、媳婦沒考慮周全。”

    畢竟這個兒媳婦是半路找回來的,互相之間還有些生份,邵老夫人也不好訓得太厲害,放緩了些語氣道:“三兒媳婦,我知道你心善,但這心善得有個度。你只看到武安候老夫人躺在床上可憐,一面叫衿姐兒把她的病治好,一面又責怪武安候把她的忠僕打殺收買。他們是晚輩,不好違背你的意思。可真按你所說的做了,沒准成親不久,你就要去給衿姐兒和她夫婿收屍了,而且還是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那種。你說說,你不殺伯仁,伯仁是不是為你而死?你這是愛孩子呢,還是害孩子呢?”

    舒氏被她這說話驚得寒毛倒豎。

    她睜圓了眼睛,望望夏衿,又望望邵老夫人,雙手一個勁地亂擺:“我沒有,我沒想到這些,我真不是故意在害衿姐兒的。我只是覺得武安候老夫人……”提到這個名兒,她又不寒而慄,邵老夫人把這人描繪得太可怕了,提起她舒氏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真沒想到會那樣,真的。我我……我只是以為她的病再不會好了,不會再傷害衿姐兒……”說到後面,她覺得自己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就好像她真要害自己女兒似的。難怪剛才在馬車上,衿姐兒問她她是不是她女兒呢,原來,原來後果是這麼可怕嗎?

    又是後悔又是害怕,還拌著深深的懊惱,她的眼淚如雨一般落了下來。

    夏衿只靜靜地站在那裡,垂著眼望著地面,臉上不帶什麼情緒,就好像流淚的是不她的母親,而是一個跟她無關的陌生人。

    這讓舒氏更絕望更懊惱,她禁不住嗚咽出聲。又覺得這樣在婆婆面前哭很失禮,強行將哭聲又壓了下去。

    “好了。”邵老夫人決定不那麼輕易原諒舒氏,舒氏經歷了那麼多苦難,還這麼軟糯天真,除了她生性如此,還跟沒外心的丈夫和一雙帖心的兒女有關。讓她吃點苦頭,反思一下自己才好。因此邵老夫人揮揮手,對舒氏帶來的下人道:“扶你們夫人回去吧。”

    舒氏也不敢留,匆匆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出去之前,她哀怨地看了夏衿一眼,希望女兒能夠原諒她,可夏衿垂著眼,根本不看她。她只得哀哀淒淒地去了。

    聽得舒氏走遠了,邵老夫人這才放緩了聲音,對夏衿道:“別怪你娘,她也是為你好。怕你們被人非議,名聲受損。”

    “嗯,我知道。”夏衿臉上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對邵老夫人道,“我娘太過心軟,有時候未免糊塗。我剛不作聲,是想嚇唬她一下,讓她吃個教訓呢。我不會怪她的,祖母您放心。”

    邵老夫人的心情一下就放鬆下來。她嗔怪地看了夏衿一眼:“你這調皮孩子!”說著,十分舒心地笑了起來。

    她實在是太喜歡夏衿這性子了。

    武安候老夫人那邊搞定,世界又美好起來。嫁妝的事由邵老夫人等幾個長輩和一群嫂嫂操心,夏衿雖時不時地繡個帕子什麼的打發時間,但她的繡功並不出色。而且在邵家人眼裡,她是做大事的。隨便配些藥出來,就能救上無數人的性命。讓她整日在屋裡繡這樣繡那樣,純粹是浪費生命。

    “你呢,就安心搗鼓你那些藥去吧,這些都有我們張羅。再說,武安候府除了個老夫人,也沒別的近親,要你親手做的繡品並不多,你有空閒就做雙鞋子送你那未來婆婆就行了。”三嫂孔氏笑道。

    於是夏衿就很安心地在她的藥房搗鼓她的藥,只隔那麼兩三日,由舒氏陪著,去一趟武安候府給武安候老夫人看病。

    而自那次吃了她開的藥,武安候老夫人的病竟然有了起色。原先請了兩三個御醫,吃了好幾天的藥都沒有起色。可夏衿的藥才吃了一劑,那日就清醒過來了。第二日再吃一劑,就能坐起身了,只是還口不能言。

    這事一經傳出,大家誇獎夏衿醫術高明,寬厚仁善。她和蘇慕閑的名聲都好了起來。尤其是蘇慕閑,武安候老夫人病倒的時候,大家還猜測,懷疑是他給自己母親下了毒,覺得他心狠手辣,跟他那弒子的母親一個樣兒。可經太醫醫治,夏衿這又把武安候老夫人的病治好了兩三分,大家這懷疑就打消了,算是洗白了他的名聲。

    當然,無數的心機深沉、為自己打算的人都在心裡嘀咕,覺得夏衿這孩子心眼太實太傻,活脫脫一個東郭先生,將武安候老夫人這條毒蛇救活,以後嫁過來,不定怎樣的水深火熱呢。

    這事讓夏衿啼哭皆非。前世今生,殺人無數,她沒想到自己還美譽遠播,落了個“仁善”的名聲。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9
發表於 2015-8-3 15:59: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四人相聚

    太后賜婚,因為夏衿頭上還有個兄長未成親,便沒有給她指定成親日期。但夏祁、夏衿和岑子曼三人翻過年來就十八歲了,在大周朝即便不算晚婚,也不能再拖了。蘇慕閑比夏衿年長兩歲,更已是二十歲的“大齡青年”,邵家人相當擔心武安候老夫人病著病著就死了,蘇慕閑要守孝三年,這麼一來就把夏衿給耽擱了。所以在選婚期的時候就儘量往近裡選。古人還講究“娶個媳婦好過年”的風俗,成親最好在年前比較好。夏衿從邊關回來時是農曆九月,備上兩三個月的嫁妝,正好過年前成親。

    所以宣平候老夫人和邵老夫人嘀嘀咕咕好一陣,然後又遞了牌子進宮去,找太后商議成親的日期。太后整日在宮中悶得無聊,最熱心這個事。三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商議了足足兩天,終於把蘇慕閑、夏衿的婚期給訂了下來。當然,夏祁和岑子曼的婚期要考慮在夏衿前面,也順帶一起訂了下來。

    夏祁、岑子曼訂親已半年,聘禮、嫁妝早已準備妥當,便擇在十月二十六日成親;蘇慕閑和夏衿的婚期,則定在了十一月十八日。

    這兩家的家長忙忙碌碌準備聘禮、嫁妝,岑子曼也被關在家裡繡針線——姑娘成親,是要給婆家的親人準備一件親手做的針線的,可邵家人實在太多了好嗎?哪怕是每人送一雙鞋或襪子,都能把岑子曼給逼瘋了。

    夏衿見她實在太可憐,便把她約出來透口氣,還給她出餿主意:“你祖母不讓針線房的人幫你做,乾脆在外面的繡口店訂做算了。你拿你做的兩三件繡品出來做樣品,叫她們就照這樣子做。每件的價錢給高些,保准讓人看不出。你要做的,就是瞞著你身邊的丫鬟婆子,別讓她們去告狀。”

    “這樣真可以?”岑子曼睜大了眼睛。

    夏衿笑:“我們家人都很通情達理的,就算知道那不是你做的,也不會有什麼想法。再說了,誰會缺那一雙鞋襪?”

    岑子曼重重地舒了一口氣。拍手笑道:“那太好了。”

    嫁給熟悉的人家就是這點好。脾性人品大家都知道,不會因為一兩件小事就對你全盤否定。岑家與邵家相交莫逆,而且邵家的伯母、嫂嫂她都相處過。都是很好的人。而夏衿一家四口,就更不用擔心了。哪怕她一件繡品都不是自己做的,舒氏也不會責怪她——有個不拿針線的夏衿墊底,未來婆婆怎麼會挑剔她呢?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岑子曼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掀開窗簾的一條縫,朝外邊看。“咱們是去酒樓嗎?”

    夏衿在邊關的這幾個月,酒樓和點心鋪子被董岩打理得不光井井有條,而且生意興隆,都已在城裡開了好幾家分店了。每月純利潤就上萬兩銀子。

    而這幾個月,岑子曼也跟著董岩忙來忙去。現在她對做生意的興趣是越來越高了。

    “嗯,看看酒樓的情況。然後再找一間鋪子。”夏衿道。

    “鋪子?找鋪子做什麼?”岑子曼一怔。

    “我想開一間成藥鋪。”

    “成藥鋪?跟一般的藥鋪有區別嗎?”

    “自然。成藥鋪,就是現成的藥。不用煎制就能直接入口的藥。比如丸藥、膏藥,用小瓷瓶裝的止咳露等。”夏衿道。

    “可這樣不就不能根據病情調整藥方了?”岑子曼雖不是郎中,但家裡偶爾也有人生病,自然知道用藥講究君臣配伍。有些藥多一錢和少一錢,效果就大不一樣。

    “就是治些普通的病。不明確自己是什麼情況的,還得讓郎中診治。不過等藥鋪開張之後,我可以請一位郎中坐堂,給病人看了病後再買藥的。”

    “呀,這樣就太好了。生了病就不必吃那種苦苦的藥了。你不知道,我最怕生病,黑乎乎的藥汁真是難喝死了。”

    夏衿笑了起來。作為好姐妹,岑子曼這怕苦的習慣她能不知道麼?

    魯良在外面聽得裡面的歡聲笑語,不由得咧開了嘴。

    憑菖蒲的功勞和他老實勤奮的品性,他早就不用幹這趕馬車的活兒了。但只要夏衿出門,他依然主動要替夏衿趕車。當然,此時的馬車前面已是高頭駿馬,再不是在臨江時所用的騾子了。

    到了酒樓,夏衿和岑子曼下了馬車,正要往酒樓裡走,就看到有兩三個年輕女子站在那裡,還竊竊私語:“真的,我看到了,真是兵部那位羅主事。他一向跟武安候爺交好,剛剛兩人就在上面喝酒呢。看著吧,一會兒他們就下來了。”

    這便是京城一景了。臨江那個地方比較保守,女孩兒家是不允許這樣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即便要出門,也定然是被丫鬟婆子圍著,用各種東西擋著。可京城風氣開放,女子可以自由上街,還可以出處酒樓,偶爾見著俊俏郎君,還要站在那裡議論一番,風格實在彪悍太多了。

    岑子曼也聽到這些人的議論了,不由得扯了夏衿一下:“喂,他們說的兵部的羅主事,是羅騫嗎?”

    夏衿點了點頭。

    羅騫的前程,早在從邊關回來的路上,夏衿就心中有數了。他能文能武,既有舉人身份,學業一直很優秀,自身武功高強,而且還上過戰場,提出來的謀略也讓岑毅打了兩回勝仗。所以回來後一經岑毅舉薦,皇帝接見了他之後,覺得他學識淵博,為人機敏,便有了著重培養他的想法,賜了個兵部武選清吏司主事的官職。這可是正六品的官職,算是恩寵有加。

    要知道,原來羅維韜做通判時就是正六品。羅騫這一起步,就已跟他父親一年前的官職齊平了。以羅騫的能力和皇帝的賞識,在那位置上熬兩年資歷,再往上升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年紀輕輕就立了功,任了正六品的實權官職。人還長得英俊,而且還是世家嫡子。最重要的是,竟然還沒訂親。所以現在羅騫就成了京城裡的香餑餑,許多閨秀或家裡有未嫁女的人家,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希望能把他成為自家的乘龍快婿。

    “咦,愣著幹嘛?進去呀。”夏衿見岑子曼躑躕著不挪步子。不由得催促道。

    岑子曼上前兩步。湊近夏衿問道:“你……見到他就不尷尬?”

    夏衿一挑眉:“這有什麼尷尬的?”說著,舉步朝裡走去。

    可還沒進門,屋裡就聽到夥計高聲叫道:“二位公子慢走。”

    夏衿便知道有客人出來了。只得停住腳步,拉著岑子曼避到一旁。

    而門口那些閨秀則緊緊盯著門口。

    果然不負重望,屋子裡一前一後出來兩個人,前面那個高大挺拔、豐神俊逸。俊美得令眾閨秀的芳心落了一地。之所以說是芳心落了一地,而不是芳心暗動。那是因為此人是武安候,已被賜婚,名草有主,再不是她們能肖想的了。以前有個嘉寧郡主霸著。令她們不敢肖想;好不容易嘉寧郡主被貶成了庶人,武安候卻已提前成了安永郡主的郡馬了,連給她們點想入非非的餘地都沒有。真是沒天理啊沒天理!

    不過值得安慰的是,後面走出了一個同樣身材高大挺拔、劍眉星目的。一點也不比前面那個差。

    於是京城閨秀的豪放這會子表現得一覽無餘,紛紛湧上前去,跟兩位公子打招呼:“羅候爺,羅公子,你們也來吃飯呢?”

    “呀,好巧,在這裡遇上蘇候爺和羅公子。”

    雖則在外面等候的閨秀不多,也就三四個而已,但你一言我一語,卻也鶯鶯燕燕,十分熱鬧。

    蘇慕閑一出來看到夏衿了。他哪裡會理會這些以前躲之不及的閨秀?直接走到夏衿面前,展顏一笑:“你來了?”望向夏衿那含情脈脈的眸子,頓時把那些閨秀噎了個半死。

    這還是一向對女子避如蛇蠍,冷若冰霜的武安候麼?

    夏衿也沖他一笑:“我來看看。”說著望向羅騫,“羅大哥也來了?”

    羅騫也對她微微一笑,頷首道:“我們剛吃完飯。”

    “哎,快走,再慢些羅公子就上馬車了。”屋子裡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一個粉紅色身影直直地從屋子裡沖了出來,差點撞到羅騫背上。

    羅騫輕輕往旁邊挪了一步,避開那女子的身體,滿臉無奈。

    “噗嗤。”夏衿不由得笑了起來。京城女子的豪放,不光是羅騫吃不消,便是她這在臨江生活了兩年的現代人也吃不消呢。

    “你們有事且去忙吧,我們上樓去看看。”夏衿道,提起裙子便要進門。

    當初在邊關,除了打仗那幾日,其餘時間蘇慕閑可謂是天天跟夏衿在一起。可回了京城,兩人反而沒有了見面的機會。為免嫌疑,這兩次夏衿去武安候府給他母親治病,都是選在他當值的時候去的;即便他在,當著舒氏和一群丫鬟婆子的面,兩人也說不上一句體己話。

    今天他正好沐休,約了羅騫出來吃飯。這會子遇見了夏衿,他哪裡還願意離開?當即道:“那便一起上去吧。正好大家都在,順便把酒樓的紅利給結了。”

    “行,那一起上去吧。”夏衿道,率先進了門。

    知道她就是那位剛剛被封的永安郡主,這些閨秀的注意力已從蘇慕閑和羅騫那裡移到她身上來了。看到這位郡主氣質清冷,長相雖不是特別漂亮,卻自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氣韻,心裡那股子不甘心倒下去了一半。唯有一個酸酸地道:“不是說婚前不許見面的嗎?永安郡主和武安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同伴連忙“噓”了一聲,向周圍掃了一眼,拉著她匆匆走了。

    這位永安郡主剛剛才為大周朝立了一大功,風頭正盛、聖眷正隆,便是她們的父兄都不敢觸這個黴頭,又豈是她們這些閨中女子能惹的?要是永安郡主聽見了告到太后面前,她們的長輩怕都得被喚到宮裡被訓斥,嚴重地還有可能被降職。

    反正即便沒有永安郡主,武安候也不會娶她們,何必逞一時之口舌,惹這樣的麻煩呢?

    見她們走,大家也都散了。

    樓上,夏衿跟岑子曼等人進了一個雅間,董岩便得了消息,抱著帳本匆匆進來了,照著夏衿的吩咐,把自開店以來的收支情況簡略地說了一遍。

    平時這鋪子的帳目,岑子曼是極感興趣的。但現在,她的心神完全不在這個上頭,而將注意力放在了觀察蘇慕閑和羅騫的神情上。

    夏衿要跟蘇慕閑成親了呀,為什麼不跟羅騫避嫌呢?難道蘇慕閑真有那麼大度,一點都不生氣麼?羅騫呢?又是怎麼一個想法?他想開了嗎?還是心心念念想著夏衿嗎?

    可對面的蘇慕閑,悠悠然地喝著茶,神情專注地聽著董岩報的資料,時不時還深情款款地瞥一下夏衿,嘴角微微噙著笑。顯然是心情極好,完全沒有生氣吃醋的跡象。

    而羅騫呢,眼睛垂著,似乎一心一意喝著茶,眼神根本就不往夏衿那裡去。

    再一看夏衿,正凝神聽董岩說話呢,董岩說到點心鋪子遇到的難處時,她還會皺一皺眉,顯是將全部身心都投在了生意上。

    岑子曼收回目光,歪了歪腦袋,弄不清楚這三人是怎麼想的。

    待董岩把話說完,夏衿便向大家笑道:“帳目大家都清楚了,所得的紅利也明明白白。我看,難得大家到的這麼齊,不如把紅利給分了吧。”說著,朝董岩一擺手,董岩便將帳房先生剛剛送上來的銀票放到每個人面前的桌上。

    “這銀子,我不能收。”羅騫將銀票往前推了一推。他直視著夏衿,道:“臨江的點心鋪子倒也罷了,雖然當初投入的少,但好歹也算是出了點鋪,又使了點力,你給我分紅,我便厚顏拿著了。可京城的點心鋪子我一沒出錢,二沒出力,白白地拿分紅,算什麼呢?這錢,我不能要!”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00
發表於 2015-8-3 16:00: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九章 和諧

    夏衿還沒開口,蘇慕閑就將那一張銀票又推回到羅騫面前,道:“你要是不好意思拿這張銀票,那我跟阿曼也得把收到口袋裡的銀子給拿出來。上次你們在臨江弄的那個臭水塘重建,我跟阿曼也是一沒出錢二沒出力,這錢我們也不能收。”說著,把他的銀票推了出來,又補充了一句,“還差的那些銀兩回頭我叫人送來。”

    岑子曼點點頭:“正是如此。”也把她的銀票推出來。

    羅騫臉色一變,連忙搖頭道:“蘇大哥,岑姑娘,我沒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完他“嗨”了一聲,將自己那張銀票拽到自己面前,“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這銀票我收下了。”

    蘇慕閑拍拍他的肩:“這才對嘛,咱們幾個,何必分得那麼清。”

    看看夏衿,再看看蘇慕閑,羅騫歎了一口氣。

    從知道身體裡流了蘇慕閑的血的時候起他就決定不爭了,當然,也爭不過。而在從邊關回來的路上,他對蘇慕閑的印象一直在改觀,對方身上有許多讓他欣賞的東西,他們能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是可以當一輩子兄弟的那一種。而現在蘇慕閑的表現,更是讓他心服口服了。

    他自認做為一個男人,如果處在蘇慕閑這樣的位置上,他是很難做到以平和的心態去對待覬覦自己未婚妻的人。今天換了他,他肯定會對夏衿的做法不高興——既不想嫁他,那便不接觸或少接觸。把自己鋪子一部分股子分給他,以後會在生意中時不時地見一面,這算什麼呢?餘情未了?

    可蘇慕閑就做到了,而且很自然。沒有絲毫不高興,就跟當初毫不猶豫地輸血給他一樣。蘇慕閑的心胸,比自己的更寬闊。

    更重要的是,蘇慕閑對待母親和對待夏衿的態度上,跟他也有很大的不同。

    他是經歷過夏衿給羅宇下藥的事的。武安候老夫人忽然病倒,別人或許覺得是巧合,但羅騫卻能猜測到其中的幾分真相。以他對夏衿的瞭解。他覺得夏衿是不會做這事的。哪怕是提議或是提供藥物,她都不可能。他深知,她雖然下手狠毒。但她的心是善的,而且她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她有分寸。她決不會給武安候老夫人下藥,不管那人再如何不好。她都不會,因為那人是蘇慕閑的母親。

    所以這藥。只能是蘇慕閑自己下的。

    這就是蘇慕閑與他的區別。

    誠然,他們的母親是不同的。蘇慕閑的母親絲毫沒有母子之情,能對親生兒子下手;而他的母親即便在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陷,但她是愛他的。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可即便如此,他如果能殺伐果決一些,結局或許就大不一樣了吧?以更強硬的手段。直接托媒人上門提親,甚至成親。愛他的母親,也一定會妥協的。他錯就錯在優柔寡斷,兩邊都想顧及,卻兩邊都顧及不到。

    他與夏衿是這樣的結局,原來一開始就是註定的!

    想到這裡,羅騫輕歎一聲,看向夏衿和蘇慕閑的目光,又與以往不同。

    他笑著對夏衿道:“臨江,你不打算再回去了麼?”

    夏衿見他眸子裡清明而甯和,一如她初見他的淡然,即便有情,也被他深深地埋怨在眼底深處。她心頭一輕,微笑道:“這個可說不定,沒准以後在京城呆得煩了,就會以視察買賣為藉口,去那裡走一走。”

    “啊,我要一起去。”岑子曼歡快地叫了起來。

    夏衿挑眉看她一眼,還沒說話呢,蘇慕閑就揶揄了一句:“曼姐兒,你去不去的,可不是你能做主的。”

    岑子曼頓時紅了臉,抓起桌上那包裝精美的糖果就朝蘇慕閑扔去:“我就不信你能做得了阿衿的主。”

    蘇慕閑轉頭看了夏衿一眼,笑得很是溫文爾雅:“我們家,是她做主。”

    夏衿白他一眼:“誰跟你是一家?”

    她這給的是白眼,可蘇慕閑卻當成情意綿綿的媚眼來享受。他微笑著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一臉的悠然自得。

    夏衿不理他,轉頭問羅騫道:“你們搬到羅家的宅子去了?”

    “是。”羅騫點頭,“我如今也是京城定居了,總不能還讓我娘住在岑姑娘府上。我們羅家在京城也有宅子的,前段時間我娘又讓人收拾過,面積雖不大,住我們母子兩人加一些下人卻還算寬敞。”

    夏衿剛才跟蘇慕閑打情罵俏,這會子又問羅騫話,也是想進一步地觸及羅騫,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從那段感情裡走出來。如果沒有,她以後就會儘量跟他少見面;如果走出來了,大家倒可以像現在這般,坐在一起喝喝茶,吃吃飯。她在古代的朋友不多,羅騫這人又很不錯,她是很希望能當朋友一般相處的。

    而讓她松一口氣的是,羅騫此時的眼神很是平和,既沒有痛苦,也沒有悵然若失,更沒有嫉妒與怨恨。他臉上掛著的淡淡的笑容,也如這秋日高遠的天空,湛藍明淨,一洗無塵。

    她不由得也微笑起來。

    “岑姑娘……”羅騫忽然喊了岑子曼一聲。

    岑子曼抬起頭來,詫異地望向他。

    因為羅夫人一直住在宣平候府,所以羅騫從邊關回來的那兩天,也跟著在宣平候府住著。但岑子曼是訂了親的年輕姑娘,再加上羅夫人的緣故,她對羅騫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好印象,所以兩個人也就見過一面,而且話都沒說過一句。這會子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還是托了夏衿和蘇慕閑的福。現在羅騫正兒八經地叫她,不知所為何事。

    “那個……兵部左侍郎龔大人家的二姑娘,不知你跟她可有交往?”羅騫問道。

    “龔家二姑娘?”岑子曼一愣,怔怔地看了羅騫一眼,不過隨即領悟。笑問道,“他家看上你了?”

    羅騫剛才問話的時候還神情自若,可現在被大家滿含深意地這麼一瞅,再被岑子曼這一問,他的臉上露出隱隱的紅色來,輕咳一聲道:“我、我就隨便這麼一問。”

    說完這句,他大概又覺得自己太過敷衍。不是對好朋友的正確態度。忙又道:“我這幾日在衙門裡做事,跟龔大人有過幾次接觸,他言語裡流露出這麼個意思。我看他為人端正。而且聽說家風也嚴謹,便覺得……咳……你們也知道,鄭家那頭還沒死心,這兩日一直纏著我娘。想要將親事再議起來。我怕我娘心軟,所以……”

    大家聽他提起這事。表情倒都嚴肅起來。

    羅騫提到的鄭家,自然就是鄭婉如家。彭家是燕王的地下聯絡者,燕王的勢力被連根拔起,彭家自然也不例外。全家已被滿門抄斬。鄭家雖然跟彭家是親戚,但在政治上的界限劃得十分清楚,所以算是逃這一劫——京城權貴人家。總是相互聯姻,可謂是盤根錯雜。真要論起誅連來,連皇上自己都是九族之內。為安臣心,這一次的清除異已的行動中,皇帝便只懲治有謀逆行為者,不涉足其中者,並不追究。鄭家老太爺雖保住了自己吏部尚書的位置,但心裡總有些不安,生怕皇上找機會把他給擼下來。畢竟他那個位置,太重要。

    所以鄭尚書近來一言一行都十分小心,同時也想找一找助力。除了親戚家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的,他還想通過聯姻向皇上表表忠心。這羅騫剛從邊關立功回來,倍受皇帝青眼,最重要的是他原跟自己的侄孫女訂過親。如果能再讓他變成自家的孫女婿,看在羅騫的功勞份上,皇上也不好意思立刻動自己這個位置吧?

    所以,鄭家人這兩天便對羅夫人展開了攻勢,以當初提攜了羅維韜做要脅,又言明如果羅家不喜歡鄭婉如,還可以另選一個鄭家女嫁給羅騫。

    自打看到夏衿不光搖身一變成了邵家女,現在更是借著大功,變成了永安郡主,食邑三千,行公主儀仗,而且還在邊關時救了自家兒子一命,再加上自已兒子鬱鬱寡歡的模樣,羅夫人早已把腸子都悔青了,直怪自己糊塗。所以在親事上,再不敢自作主張,鄭家人說的什麼話,不光跟兒子坦白,也會去向宣平候老夫人討主意。

    所以岑子曼和夏衿都知道此事。

    “她素來不大出門,便是參加宴會也很嫺靜,不大愛說話,所以我跟她雖見過幾次面,便品行脾性並不瞭解。不過我有個堂姐跟她是手帕交,我可以去幫你打聽打聽。”岑子曼認真道。

    夏衿和蘇慕閑被賜了婚,羅騫保持著足夠的冷靜,既不鬧騰,也沒有不善的舉動與言辭,岑子曼對羅騫的印象也大為改觀。她也深知夏衿既能為羅騫推遲議親一事,羅騫在她心裡便是不同的。只有羅騫過得好了,夏衿才不會愧疚。所以這件事,她定然會幫羅騫好好打聽。

    “多謝岑姑娘。”羅騫站了起來,行了一禮。

    “羅公子不必客氣。”岑子曼豪邁地一揮手,“你是我表哥和阿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為朋友做點事,不是應當的麼?用不著這麼客氣。”

    見兩人都坐下,夏衿道:“羅大哥,如果龔家姑娘不好,再考慮別家就是。鄭家這門親事卻是萬萬結不得的,你回去說給令慈大人聽,鄭家那位婉如姑娘,當初跟彭家那個叫瑜璋的公子是有些首尾的。”

    羅騫心裡一暖,鄭重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跟我娘說的。”他知道夏衿向來不喜歡在背後非議別人。她能說到這一步,甚至涉及到了當朝吏部尚書家的隱.私,只是因為關心他。

    說完這事,夏衿有意讓大家氣氛輕鬆些,便又將自己想開藥鋪的事提出來,徵求大家的意見。於是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藥鋪的事來。

    “這鋪面你不用找了。”蘇慕閑道,“候府有四個鋪面在這條街上。你去看看哪間合適,我去叫蘇秦跟他們談談,到時候給他們點賠償就是了。”

    夏衿一喜:“蘇管家回來了?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吧?”

    蘇慕閑點點頭:“我一回京就將他接回來了。只是之前還沒把府裡的事料理好,沒讓他回府。他身體倒還硬朗,折騰了一番倒也沒什麼事。”

    “那就好。”夏衿很高興。她想了想,點頭道:“鋪面的事先談著,要是人家實在不願意搬遷也別勉強,畢竟當初是簽了合約的。就算那鋪子是候府的,這樣強取豪奪也不地道。”

    “聽你的。”蘇慕閑答應得好好的,但心裡卻琢磨著就算多給錢也要把鋪子拿下。武安候夫人要開鋪子,難道還要租別人家的鋪子不成?

    閒聊了一會兒,大家這才散去。

    因蘇慕閑和夏衿是未婚夫妻,兩人不好一塊走,夏衿和岑子曼便先離開。

    兩人將蘇慕閑所說的四個鋪面都看了一遍。武安候府是大周朝的開國元勳,府裡還出過一個皇后,只是一直子嗣不豐,人口才慢慢凋落下來。但府裡的財產卻一直是在的。這四個鋪面都位於極好的路段,面積也挺大,後面還帶著院子,不管哪一間都挺合夏衿用。

    “爹。”兩人從一個鋪子裡轉出來,就看到一個人從馬車下來,正是夏正謙。

    夏正謙聽到夏衿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到兩人,連忙走了過來:“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出來逛逛。”夏衿笑道。

    岑子曼上前給夏正謙行了一禮。

    夏正謙對這個未來兒媳婦和藹地點了點頭,轉身道:“走吧,進醫館裡,我有事跟你們說。”

    夏正謙的杏霖堂,正開在這條街上。當初夏衿在附近沒找到合適的鋪面,而後邵家人回來認了親,又拿到了退回的祖產,就拿了這條街上的鋪面給夏正謙開了醫館。如今杏霖堂已成為京城有名的大醫館了。

    三人也不走正門,而穿過小巷,從醫館的後門進了院子。

    待下人上了茶退了出去,夏正謙才對夏衿道:“今早上我遇見了梁院使,他問我想不想進太醫院。”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7-9 04:0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