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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牛]田園小當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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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33:18
第097章:死了也要算計你

    這一變故讓林鳳娥震驚的瞪大眼,面色煞白一片,腦子嗡的一聲,幾乎眼前發黑要昏過去。趙癩子死了!趙癩子死了!那她……豈不是要給趙癩子償命?

    這邊的動靜不小,且早上趙大頭有事兒走的早,這會讓兒子來瞧瞧林鳳娥來照看趙癩子沒有,不想卻正好看到這一狀況,見趙癩子半截身子被轟塌的茅房壓住,而腦袋被屋脊角砸的鮮血噴湧,腦漿迸裂,嚇的往地上一癱,爬著往外跑,邊跑邊顫抖的叫喊,「殺人了!殺人了!林鳳娥殺人了!」

    這時候快農忙收麥了,不少人都在積極的凖備著,可畢竟還沒到時間,眾人聽這叫喊,頓時奔跑相告,紛紛聚集過來。

    林鳳娥卻猛地掙紥著起來,拔腿就往傢跑。

    「快抓住她!那個殺人犯!」趙大頭媳婦兒跑出來,見林鳳娥竟然要逃,立馬上來叫喊著追上來。

    眾人都震驚的不行,前幾天還說著趙癩子命不該絕的人都唏噓不已。這下不是命不該絕,而是死的太慘了!連腦漿都砸出來了!

    趙大頭立馬找了張裡正做主,就算趙癩子強了林鳳娥,可林鳳娥也不該殺人的。再說趙癩子已經撿迴來一條命,也說不追究林鳳娥,卻不想林鳳娥竟然還要殺趙癩子,簡直太可惡可恨了!

    林鳳娥驚慌的一路瘋狂跑到傢門口,被人給截住了。她努力想使自己鎮靜下來,可心裡的恐懼和無限的仇恨讓她沒辦法保持理智,她嘶聲叫喊解釋,「趙癩子根本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己上茅房,摔倒,被掉下來的屋脊角砸中的!」

    「好好的茅房又咋可能會坍塌了,好好的屋脊角也不會斷了,還正好砸死了人!分明就是你害的!」趙大頭媳婦惱怒的指著林鳳娥叫罵,「你個狠心惡毒的寡婦,就算你不願意嫁給癩子,你也不該要他的命啊!」

    「我沒有殺他!他要是我也不會有好結果,我是瘋了纔會要他的命!」林鳳娥極力的嘶喊。

    可惜趙大頭一傢卻都不信。

    還有那些人同情可憐林鳳娥的,就猜測式的找藉口,「是那趙癩子壞事兒做多了,被老天收了命吧!」

    「說這些都沒用,你還是去衙門跟青天大老爺說去吧!」趙大頭雖然不耐煩趙癩子,可親哥哥這一脈斷了,自然心裡不好受。縱然趙癩子再賴,可畢竟人已經死了。

    林鳳娥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還有大仇沒用報,還有很多事兒沒有來得及做,又怎麼能去坐牢!?再者她要是因為害死人命坐牢,她的兒子可怎麼辦!?不!她不能沖動,她要冷靜下來。必須冷靜!

    丁顯聰驚慌的跑出來,慘白著小臉,愣愣的看著林鳳娥,「孃……」

    「顯聰!你相信孃的對不對?孃沒有害死人!孃怎麼會做那樣的傻事,害死趙癩子就是害死自己。孃還沒有看你長大成人,又怎麼能去還自己!你信孃對不對?」林鳳娥雖然為人溫柔軟和,可她心裡卻不似外表那般。她佔有慾強,人又充滿嫉妒憤恨,最近這段時日幾乎被千夫所指,有人相信她,卻更多的人懷疑謾罵她。她極度渴望所有人都相信,可事情卻往往不按她預想的發展,這會看眾人一副懷疑鄙視又可怕帶著憤怒的表情,她們都不相信她,都認為她殺了人。抓著丁顯聰就不停的追問。

    看著瘋魔了一樣的林鳳娥,丁顯聰震了震,不敢置信的看著林鳳娥。孃,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林老婆子癱坐在地上仰天痛哭,哭喊老天不長眼,要讓她閨女這樣悲慘。

    姚若溪遠遠的冷眼看著,面無表情。所有事情都敗露出來,林鳳娥不僅不幡然悔悟,還癡心不改變本加厲,她再手軟,那麼死的就該是她身邊的親人,是她!

    張裡正臉色陰沉黑冷,覺得作為一村裡正臉色丟盡拉了,他又素來看不慣林裡正,見他過來,冷哼一聲,「林裡正!這林鳳娥是林姓人,雖然出嫁過,可如今又入了你槐樹村的戶籍,就是你槐樹村的人了!不管怎樣,她如何謀害人命,還望你明辨是非,不要袒護凶手纔是!」

    林宗眼裡閃過惱恨,雖然他心裡偏袒林鳳娥,可這會卻也不能攔著張裡正拿人了,「他那趙癩子搶佔婦女這也是逃避不了的罪責。是非清白自有官府斷明!」

    那就是要把這件事兒鬧大了。雖然有可能給林鳳娥幾分幫助,保住她的性命,但殺害人命是大罪,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饒恕的。而且事情鬧大,林鳳娥講丟臉丟到更遠的地方,即使林鳳娥不要臉面,啥都不顧忌,卻不能不顧忌自己的兒子。這事兒一旦鬧大,丁顯聰以後怕是都擡不起頭做人了!

    林鳳娥眼神絕望,心裡恨不能咒罵愚蠢的林宗。可想到她的計劃,生生忍住了。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這個族叔的性格,也隻有他能幫助她除掉王玉花一傢,讓她們都生不如死!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去死!她還年輕,纔三十歲,還有幾十年能活,為啥要讓她現在就死!?

    她擡頭怒問老天,「老天爺!你為啥這麼偏心,這麼不公!?憑啥那惡毒的賤人越過越好,而我卻跟人天差地別,是人人可欺的寡婦了,還要如此慘烈奪我的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王玉花就是個搶別人丈夫的賤人,憑啥她能過的比我好?我到底哪裡不如那個賤人!?哪裡不如她!」

    「因為我孃從沒想過害人。」你卻心懷鬼胎,惡毒陰狠!對上丁顯聰的目光,姚若溪沒有說出來,隻冷眼看著。林鳳娥死到臨頭還不忘狠狠踩踏王玉花。

    「放屁!是她搶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我和……」林鳳娥想說她跟姚滿屯情投意合,即使沒多大用處,她也要氣死王玉花,在她心裡永遠埋個疙瘩,長成毒瘤,想想就痛。可看姚若溪嘲諷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兒子,她猛然驚醒。她已經失了貞潔婦道,要是再扯出跟姚滿屯有過一段,別人更加鄙夷她的同時,也會唾棄厭惡她的兒子。

    林鳳娥滿腔仇恨,卻無力報復,讓她面容都扭曲起來。恨恨的看著姚若溪,看著她身後的王玉花幾個,咬的牙齦浸血。

    「還是別做無謂的掙紥了,趕緊綁了送到縣衙去,一切請縣太爺裁斷!」張裡正頗有些厭煩的看著林鳳娥。在他看來,是寡婦縱然被趕出來了,就該好好守著婦道,咬牙養大兒子。上躥下跳的,還搗鼓出這麼多事兒,就是禍害!還讓他這個裡正也被牽扯的丟了臉。

    林鳳娥渾身顫抖起來,卻怨毒惱恨的瞪著王玉花,瞪著姚若溪不肯挪動。

    姚若溪卻輕歎口氣,看向丁顯聰,目光流露憐憫和同情。再落在林鳳娥身上,隱晦莫測。

    別人看不懂,林鳳娥卻看懂了她的意思。她在嘲諷鄙夷同情她。彷彿在說:看!你林鳳娥再有能耐,再蹦躂,還不是照樣沒有好下場!不僅這些嘲諷,還在向她傳達一個訊息。一個讓她死的訊息。她若是現在就地死了,還能保留兩分體面,最起碼眾人看在她如此慘烈的情況下,雖然還會議論紛紛,卻能掙的幾分同情,一分貞烈。讓眾人不會再毫不留情的嘲笑鄙夷她的兒子,能讓她的兒子得以好好的生存下去。

    林鳳娥瘋狂的哈哈大笑,笑的悲慘淒厲,瘋狂猙獰。她是啥都沒有落到,反而名聲盡毀,丟了性命!還害了唯一的兒子!

    眾人看她瘋魔了一樣,都有些害怕的後退了幾步。

    「孃!孃!?」丁顯聰嚇壞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林鳳娥。這還是他孃嗎?

    林鳳娥卻是越笑越得意起來,看著王玉花和姚若溪瘋狂的得意,又透著詭祕。她死了又能咋樣?就算是死了,在地底下也能看著姚滿屯一傢倒黴!同樣可以詛咒王玉花不得好死。看姚若溪生不如死!

    笑完,林鳳娥突然跪爬過來,祈求王玉花,「玉花姐!一切都是我癡心妄想,是我想錯了!我不該動了貪唸嫉妒你。現在臨到死頭,我也幡然悔悟了!玉花姐,我知道你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本性善良的很,求你看在往日情份上,顯聰他也無辜的份兒上,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在我死後收留顯聰吧!」

    王玉花震驚的看著林鳳娥,這個對她恨之入骨的賤人現在竟然求她收留她兒子!?「你瘋了不成!你算計謀害我,我還沒有跟你計較,你讓我收養你兒子?」

    「玉花姐!我求求你了!我不該癡心妄想,可是現在我都後悔了,也知錯了,求求你大人大量不跟我這個快死的人計較,發發慈悲,可憐我兒顯聰他這個沒爹沒孃的孩子,收留他吧!你放心,他懂事聽話,肯定不會給玉花姐惹麻煩的!求求你了,玉花姐!」林鳳娥跪在王玉花面前,痛哭流涕,不停的磕頭。

    王玉花知道自己不該同情,可看到同樣是是女人的林鳳娥這樣淒慘,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一點不舒服。

    姚若溪抿嘴想笑,嘲諷的看著林鳳娥。這個女人都死到臨頭了還在算計王玉花,今兒個王玉花要是不同意,眾人看在她悔悟又將死的情況心裡多少會同情幾分,然後就會覺得王玉花不夠善良,心胸狹窄,見死不救!可要是王玉花點頭同意,眾人雖然會覺得王玉花心善,可迴頭就會覺得王玉花終究還是要算計搶佔她林鳳娥的兒子。關鍵的是,丁顯聰他雖然被自己引導的覺得林鳳娥是錯的,可林鳳娥畢竟是他親孃。等林鳳娥一死,他看著自己孤苦伶仃寄人籬下,而她姚若溪傢的日子卻越過越好,再經人挑撥攛掇幾句,就會對她們傢生出怨恨之心。簡直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

    林鳳娥啊林鳳娥!你有如此心機,要不是心生邪唸,又何故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姚若溪搖搖頭,看向有些發愣的林老婆子和臉色難看林偉趙氏夫婦。林鳳娥把自己託付給仇人,卻不託付給自傢親人,即使林老婆子是林鳳娥的孃,也失望心寒了吧!

    「鳳娥!這個賤人害的你這麼慘,你竟然還把兒子給她收養?她本來就是要搶你兒子的人,你這是犯糊塗了不成!?」林老婆子上來拉林鳳娥起來,痛心的勸誡她。

    丁顯聰不知作何反應,腦袋一片空白。

    「我不會收養你兒子的!我自己會生兒子,再說你害我那麼多次,我又沒病,還收養你兒子!」王玉花雖然沒察覺到這是個陷阱,可也知道林鳳娥是仇人,她是瘋了纔收養仇人的兒子。

    林鳳娥抓住丁顯聰,「顯聰!孃實在後悔了!可以後孃不在了,你還這麼小,沒有人看顧,孃又怎麼能放心!你快說,快求玉花姨收留你!以後你就能跟若溪和小四一塊玩了!」

    「孃!我要孃!」丁顯聰本能的感覺害怕,壓抑著,還是忍不住哭了。

    林鳳娥也痛哭不已,萬分不捨的抱著丁顯聰,卻在他耳邊低聲道,「她們傢不恨你,也有能力收養你。孃死了,你不跟著她們傢,就得被你舅舅和妗子欺負打罵,甚至賣了你啊!你難道願意跟著你妗子嗎?」

    丁顯聰不願意。雖然舅舅和妗子是他們孃倆的親人,可他卻從來沒覺得趙氏和林偉拿他們當親人,都是跟下人一個呼來喝去的,還動不動打罵不停。

    林鳳娥知道讓丁顯聰選擇,他心裡肯定靠攏姚若溪多一些,她痛心仇恨,卻也無可奈何,轉頭哭著求眾人,「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看在我兒孤苦可憐的份兒上,看上我悔過將死的份兒上,求你們幫幫忙,勸勸玉花姐,請她收留我的顯聰吧!」

    這種求人去逼迫人無理要求,還真有人奔著往日的情面,此時的同情憐憫,加上那點對王玉花傢好日子的嫉妒眼紅,因此勸說王玉花的。

    「都到這份兒上了,你就發發善心,收留人傢一個可憐的孩子吧!」

    「是啊是啊!你們傢又不是過不去,多一雙筷子又吃不窮,人傢都這麼可憐了,這麼求人,還是同意吧!」

    「有點同情心吧!」

    這些人簡直太無恥了!王玉花惱恨異常,「你們嘴上說的好聽,你們自己咋不收養?」

    姚若霞看到姚若溪的眼神,忙拉住了王玉花。冷眼盯著眾人。這就是三妹說的愚蠢又站在所謂道德上脅迫別人群眾!雖然可恨可惡,憑藉她們傢,卻是沒法翻了這些人心中愚蠢的想法。

    姚若溪笑起來,「一個殺了人的凶犯,哭著說了句後悔就可以被原諒了嗎?她害我們傢不是一次兩次,現在卻以慘賣慘的要求我們養大她這個仇人的兒子…以德報怨,又何以報德!?」

    「站著說話不腰疼!」王玉花惱恨的咬牙。

    姚若溪卻製止的看了她一眼,後面還不知道林鳳娥交待林偉趙氏的是怎樣的算計,這時候隻能順著走。她眼神落在丁顯聰身上,看他紅腫滿含淚水的眼,歎口氣,「你願意嗎?」

    丁顯聰看著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從早先註意,繼而渴望,又到前幾天的再不想見,現在竟讓他過去。他心裡亂極了,不知道要如何選擇決定。

    「快說願意啊!」林鳳娥聽到姚若溪問出那句願意的時候,心裡抖了抖,可她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搖著丁顯聰。

    「我……」丁顯聰艱難的張口。

    王玉花不知道三閨女為啥要幫仇人養兒子,心裡惱怒的不行,不過卻經過林鳳娥的事兒卻學聰明了。最起碼的一點,聽三閨女的話,總不會錯。所以強忍著不吭聲,隻咬著牙。

    姚若溪一直目光淡淡的看著,林鳳娥挖的坑,她未必不能填平了它!

    丁顯聰看看林鳳娥,又看看姚若溪,終究點了頭,小聲道,「我願意。」

    林鳳娥心裡繃著的那根線彭的斷裂,她淒慘的呵呵笑了兩聲。雖然是她挖的陷阱要陷害王玉花傢,她想聽到的卻是兒子說不願意!伸手摸摸相依為命的兒子,面上悲慘,卻目光殘忍的看著姚若溪和王玉花。顯聰終究是她生的兒子,他就算一時被迷惑,終究有一天會看清,向王玉花這賤人一傢報復的!

    她轉頭給眾人磕頭,又祈求一遍,「請你們看在顯聰年幼無知,孤苦無依的份兒上,有啥話隻管罵到我頭上。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們不要責怪他!」

    她這又一求,眾人對自己那份嘲笑就有些收斂,有些心軟的還生出死死愧疚。覺得不該嘲笑這樣可憐的一個女人。她被婆傢趕出來,又被孃傢欺負,一個寡婦帶著兒子已經夠不容易的了。

    林鳳娥不等眾人勸說的話說出口,隻看大傢夥的神色,她知道自己的算計一定會成功的!一定會的!最後看一眼丁顯聰,她猛地全身使勁兒,下力咬斷舌頭,閉上眼,氣絕倒在地上。

    眾人驚的臉色大變。還以為她至少會被抓到縣衙走一趟,卻沒想到她會當場咬舌自盡。

    林老婆子啊的一聲,慘哭著撲上來,「鳳娥!鳳娥啊!」

    丁顯聰被沖擊的神智全無,呆滯的看著倒在面前的林鳳娥。

    趙大頭一傢頓時也不吭聲了,因為趙大頭媳婦已經看到有人看他們傢的眼神帶著責怪,似是在怨他們逼死了林鳳娥一樣。

    林裡正趁機怒叱趙大頭,「趙癩子強奸婦女,他是死有餘辜。即使告到縣衙,縣太爺也不會聽信你們就判林鳳娥的罪行!你們竟然來逼死人一個寡婦!簡直欺人太甚!」

    趙大頭一傢嚷著否認。

    張裡正心裡憋火,「縱然趙癩子強奸,那也應該由官府判決,而不是私自用刑打死人。即使衙差也沒有自個打死犯人,即使達官貴人也不能動用私刑。若按你說的,誰有仇恨就可以自私殺人報復,這天下早就大亂了!枉你還是讀過書的舉子!跟你這種強詞奪理的人,沒啥好說的!」他說完直接甩袖子離開,還不忘招呼趙大頭一傢,「即使他趙癩子再不好,也是我張河裡溝的人,人死燈滅。你們迴去凖備喪事吧!」

    張裡正對同村人一向維護,趙大頭一傢感激的跟著張裡正迴村去了。

    這邊林裡正被一番嘲諷說的臉色難看,暗自咒罵幾句,轉過身安撫林老婆子,招呼村人幫著凖備林鳳娥的喪事。

    這樣一場鬧劇似的大戲以這樣的形式落幕,讓眾人都不升唏噓。不過先前說嘴林鳳娥的那些人,倒是話鋒轉了,不再言詞難聽。即使還有議論的,卻也小聲議論。

    林老婆子中年喪夫,老年喪女,哭的死去活來。

    趙氏在林鳳娥傢翻出她剩餘的十多兩銀子,看在銀子的份兒上,和林偉出面幫著林鳳娥凖備喪事。

    姚滿屯去買的五十畝地巡查迴來,聽林鳳娥咬舌自盡,面色復雜的歎了口氣,搖搖頭,「嫉妒怨恨真是可怕啊!」對姚若溪收養丁顯聰這事兒,他皺皺眉頭,同樣想到以後的事兒,心下有些不安。

    王玉花完全是怨唸一堆,雖然林鳳娥死了,可不能她死了,她就收留養大仇人的兒子啊!?尤其覺得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更是可惡。不是她們養,就張著嘴說話。簡直可惡!

    畢溫良嘖嘖不已,「可惜了一個人纔啊!」

    可不是嗎!如果林鳳娥心思正,大好的日子等著她呢!不過姚若溪對她沒有憐憫,林鳳娥是死了,卻還留著一堆後患等著她呢。

    所以林鳳娥的喪禮,她過去轉了一圈,對上林老婆子的怨懟,當眾道,「善惡終有報。林奶奶還是多多行善積德,綿延子孫吧!」

    她這警醒的話讓林老婆子痛哭不已,卻沒讓被利益迷昏頭腦的趙氏和林偉有所退卻。

    林鳳娥是嫁出去的人,即使再迴槐樹村,也不能進林傢祖墳,隻能在林傢祖墳不遠處找了塊地埋了。

    張河裡溝也辦起了喪事,在同一天埋了趙癩子。

    喪事過後,林老婆子極力勸說丁顯聰跟她一塊住,要麼她留下陪著丁顯聰住在林鳳娥傢裡。

    趙氏卻不願意了,「鳳娥臨死前都說了,讓王玉花傢收養顯聰。那王玉花傢也答應了的,當然要說話算話。」白白養著這個小東西又沒啥好處,長大了還得給娶媳婦,又不是閨女,長大了嫁出去,還能要一筆彩禮。

    林老婆子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佝僂著腰,擦擦渾濁的眼,朝丁顯聰擺手,「去吧!去吧!你願意的,你就去吧!」兒子兒媳婦對她這個外孫子態度咋樣,她很是清楚。她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活不了幾年了,有她還護不住外孫子,等她一死,外孫子日子可就難過了!跟著王玉花傢,好歹還能吃飽穿暖。

    姚若溪傢暫時沒有丁顯聰住的地方,連堂堂國醫聖手畢溫良都蜷縮在木闆房裡,也倖虧是夏天了,若是冬天,即使有火盆也能凍死人。

    不過畢溫良對住的地方要求不高,牆上又糊了微微泛黃的大紙,紙上用淡墨畫的隱隱約約的水浪,地上也碾壓的很是平整光滑。桌凳筆墨都擺在屋裡,簡單卻也能住。

    畢溫良住的還算滿意,不過他滿意的地方卻是對面棚子裡的兔子們,天天都要過去摸上一遍。

    姚若溪對這個喜歡毛茸茸的小老頭很是有些無語,傢裡的貓咪看見他就躲,她也隻當做看不見了。

    很快到了農忙,王三全特意過來,說是讓姚滿屯和王玉花不用去三王嶺幫忙,他花些錢請人割麥子就行了,還問姚滿屯這邊是凖備咋辦,要過來幫忙割麥。

    姚滿屯有些愧疚的不敢直視王三全,猶豫了下,還是把苗氏要他休王玉花又要納妾的事兒都告訴了王三全,又重新保證了一遍。

    王三全滿意的點頭,這些日子那林鳳娥的事兒鬧的那麼激烈,他可是都聽說了的。又見傢裡莫名多了個小老頭,不僅詢問,「這是哪的人?」

    「什麼哪的人,我是賣狗皮膏藥的!」畢溫良鬱卒的承認,他不想承認,可要是暴露,他可就不好脫身了。

    王三全聽他口音就不是本地的人,聽姚滿屯解釋他當時救了王玉花,還能做出厲害的膏藥給姚若溪貼腿,看著姚若溪點了點頭。這個外孫女如此人纔,真要是能把腿治好,那可就太好了!

    等王三全走後,老宅也過來問姚滿屯今年凖備咋收麥子,同時又嫉妒姚滿屯傢五十畝地可以不交糧稅,那得多打多少麥子!?全傢天天吃白面都吃不完!

    而姚若溪也沒凖備要賣糧食,讓姚滿屯開了高高的工錢,請人收了麥子,中上豆子,玉米等。

    很是忙碌了些天,纔把地裡的麥子都收到傢裡,又請人種了玉米。

    丁顯聰見姚若溪還來看望自己,就慢慢從林鳳娥死去的悲傷中走出來,農忙的期間,林老婆子也要迴傢幫忙的,丁顯聰小心翼翼的往姚若溪傢跑,卻不敢太往姚若溪跟前湊。

    林老婆子看了,捶著心口哭,「心生外向的小兔崽子啊!」

    丁顯聰心裡也知道,他姥姥和一些人說他跟姚若溪傢是仇人,林老婆子更說是王玉花傢害死了他孃。可他隻要想到姚若溪憂愁皺眉,晶瑩的眼淚落地,目光緩緩的看著他,他就心裡氣不起來。他也知道他孃不是若溪傢害的,是那該死的趙癩子害的。

    姚若溪見他雖然變得沉默寡言,卻還是忍不住靠近,眸光閃了閃,送他一套筆墨紙硯並兩本書,讓他沒事兒在傢的時候練字。

    丁顯聰寶貝似的拿著東西迴傢。

    王元榮和狗蛋王寶柱三個擡著獐子,拎著兔子過來,正看見。

    狗蛋敏銳的察覺到王元榮臉色不好,他咳嗽了一聲,「元榮哥!這丁顯聰剛死了孃,不會把若溪當孃依戀了吧!」

    王元榮聽著臉色更是難看了一分,依戀!?是的,這個小子簡直若溪太過依戀了!林鳳娥那麼死後,難道沒有人挑撥攛掇他,竟然還往若溪跟前湊!

    「不會是想幫他孃報仇吧!」王寶柱說著頓時擔心起來,找到姚若溪就關懷道,「若溪!那個丁顯聰估計要幫他孃報仇,估計接近你的。你們咋還收養他啊?會養虎為患的!」

    「的確不得不防。」王元榮眉頭微皺,贊同王寶柱的話。

    狗蛋眸光轉了轉,道,「你們答應收養他,也不用讓他到傢裡來住的。給他點糧食吃,養大能養活自己也就是了。」

    「傢裡現在也沒地方住呢!」姚若溪笑笑。林鳳娥費盡心機,死前利用一把,非得把丁顯聰塞到她們傢來。她又怎能辜負林鳳娥的一片苦心算計!?

    「養著他,還不養成白眼兒狼!」王寶柱極力勸說姚若溪,不能養著丁顯聰。

    王元榮心裡鬱結著沒有說話,姚若溪這丫頭看著好說話,做的決定卻從來都不會輕易更改。她現在已經決定要收養丁顯聰,他們說的又怎會管用?

    不過這些話很對王玉花的胃口,又見三人拿著獵物,很是高興,就贊同的說道,「是啊!我也是不同意養著那個小子,若溪這死丫頭,人傢一說她就同意了,不知道掙錢的辛苦!白養著他,以後再遭他報復,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姚若溪面色不變,依舊微微笑著。王玉花雖然還是小心眼兒,可已經會想深一步,長遠一步的事兒了。

    王玉花表達了一番不滿,就招呼王元榮三個,喊了姚若霞和姚若萍去摘菜,趕緊幫忙做飯。

    姚滿屯迴來,看到王元榮三個也笑起來,在王元榮執意下,殺了獐子,剝了獐子皮。

    姚若溪看著鍋,做了一桌好吃的,又讓姚若霞給丁顯聰送了兩碗。

    畢溫良很是喜歡用豆瓣醬燒的獐子肉,吃了不少。

    王元榮看著他毫不客氣的樣子,眼神落在旁邊桌上的姚若溪腿上,閃過一道光。

    姚若萍看著,哼了一聲。小三這賤丫頭太嚇人了,別說還沒治好,就算治好了腿又能咋樣?元榮哥的孃可不會要一個曾經是瘸子的人當兒媳婦的!

    吃了飯,王元榮幾個沒有立馬就走,坐在屋裡吃著西瓜,翻看《成語故事大全》,一邊看一邊說笑著。

    姚滿屯看王元榮笑盈盈的看著三閨女,這一註意就發現他眼神幾乎不離三閨女身上,又一聯想這三個小子沐休有空就跑過來,又是拿吃的,又是送獵物。雖然打獵是三閨女教他們,也沒有這樣上心的。他心裡一動,打量了王元榮,他眉目俊秀,脣紅齒白,小小年紀身上就有秀纔的功名,不管別人說運氣好,趕巧了也好,能十四歲就考中秀纔,不是無能之輩。

    結果越看,越覺得王元榮合眼,越覺得滿意。三閨女是幾個閨女中最聰敏的一個,也是長得最標緻的一個,雖然腿腳不好,可現在不是請了大夫,正在治嗎?而且她們傢的日子越過越起色,幾年之後也不怕比不了王富興傢。

    王元榮很快意識到姚滿屯對他探視的目光,打量的眼神,他面上不動聲色,卻不由的暗暗挺直脊背,笑容也更深了一分,心裡隱隱的浮現一絲興奮。

    走時姚滿屯更是讓王玉花拿了不少痠豆角,還裝了些豆瓣醬給王元榮三人拿迴傢,雖然三人都有,可卻多是看王元榮的份兒。

    出了姚若溪傢,王元榮忍不住抿嘴笑。

    「元榮哥,出啥事兒了?你笑的那麼美!」狗蛋擠擠眼,撞了王元榮一下。

    「想到一個笑話。」王元榮不在意的迴了他一句。

    「啥笑話?」王寶柱疑惑的問他。

    「農夫與蛇。」王元榮看他一眼,腳步輕快的走在前面。

    王寶柱頓時皺起了臉,「啥笑話嘛,這根本不是笑話!」

    「若溪的腿要治好了,高興唄!」狗蛋見他幽怨的樣子,嘿嘿一笑。

    王寶柱也高興起來,不過還是有些不信,「那個賣狗皮膏藥的江湖郎中真的能治好若溪的腿嗎?」

    「肯定能吧!不然若溪留他那個小老頭在白吃白喝的乾啥!」狗蛋覺得姚若溪那麼聰明的人,應該不會乾那麼傻的事兒。

    兩人討論的聲音越來越遠,張氏從一旁的草叢出來,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不禁皺起眉毛,「那小賤丫頭一個瘸子,還那麼招人喜歡?要是這幾個人起了心思,那小賤丫頭肯定不會答應寶臣傢的提親了。」她想到林鳳娥說的,要是不按她說的來,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她,還不讓她們傢佔那塊風水寶地的便宜。頓時打個激靈,忙去探田氏的話。

    田氏也已經知道兒子看上的人是姚若溪,她雖然很少出門轉悠,姚若溪也很少出門到村子裡玩,但人她還是見過幾迴。聽姚若溪唸書寫字,鉤衣裳做活兒都會,底下的小妹也是她照顧大的,對姚若溪倒很是滿意。聽趙氏探話兒,說起王元榮幾個,她頓時有些著急,迴傢跟公婆丈夫商量,「要不快點去提親?那丫頭雖然是個瘸子,可人長得標緻,又知書懂理,她爹也是個秀纔,傢裡也越過越富有。那姚滿屯要是為了給閨女找個不挑她腿腳的婆傢多多的送上嫁妝,肯定還是有人願意的!到時候可就沒有咱們傢的事兒了。」

    林裡正皺著眉頭想了會,擡頭道,「去提親!我不信他姚滿屯敢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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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我閨女不嫁傻子

    林宗說完,就讓田氏把傳給兒媳婦的一個祥雲紋的金鐲子拿出來,裡正婆子又和田氏翻找了的箱籠,找出幾塊佈,看了看都不太滿意,田氏終究還是有點心虛的,怕姚滿屯傢不答應,就道,「要不…明兒個趕集扯幾塊料子迴來?拿著也好看些。」

    裡正婆子看向林宗。見他猶豫了下點了頭,就跟田氏商量看扯啥樣的料子。

    農忙剛過,姚若溪傢的人也沒有閒下來,新鮮的豆角下來,傢裡又開始新一輪做痠豆角。之前姚滿屯的要唸書考功名,如今功名已經考迴來了,姚滿屯也就扔下了書。天微微亮就起來,趕了驢車帶著王玉花和姚若萍出門,到了三王嶺又叫上王三全也趕著牛車,一起到新安縣買了上千斤的蠶豆,和辣椒姜蒜調味料迴來。

    這邊剛把東西拉到傢裡,姚滿屯和王三全剛摸著飯碗,那邊林宗一傢就過來了。

    姚若溪見這一傢人上門,目光瞬間冰寒。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姚滿屯和王玉花則很是納悶,搬了凳子招呼林宗坐了。

    林宗在院子裡掃了一眼,沒見到姚滿屯傢的驢車和王三全那輛牛車,笑呵呵的跟王三全打了招呼,也不問,直接坐下。

    田氏和裡正婆子那眼神就往姚若溪身上打量,再一看旁邊的姚若霞和姚若萍果然不如姚若溪長得更精緻標緻,因為她不常出去跑,肌膚雪白,一雙鳳眼尤其出神,對視一眼,心下滿意。雖然是個瘸子,好歹還算是個正常的。

    姚滿屯撇了眼田氏拿著的包袱,又打量姚若溪,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來。

    王玉花對林宗袒護林鳳娥心裡還有些芥蒂,但林宗好歹是一村裡正,笑著跟田氏和裡正婆子說話,「不知道嬸子這時候過來是有啥事兒啊?」

    裡正婆子也不柺彎抹角,直接爽快的笑道,「我們今兒個是來求你傢閨女的!」

    「求我傢閨女?」王玉花見她眼神朝姚若溪看,想到林裡正傢就一個孫子還是個傻子,上迴還跑到傢裡叫嚷,臉色刷的一下就難看起來。

    姚滿屯心裡一沉,也收起臉上的笑,「我傢閨女都還小,大的這一兩年都還沒凖備說呢!」

    王三全吃菜的動作也停下來,放下筷子,把碗擱在桌上,拿手巾擦著嘴,看看姚若溪面無表情的小臉,皺起眉毛,想岔開話去,那邊林宗已經說起話,「我們也不求你們傢大閨女,求的是你三閨女,畢竟她的情況跟大姐兒不一樣,我孫子雖然不夠聰慧,但身子全乎,我們傢…也不算辱沒了她吧!」

    在林宗看來,他親自過來求親,這是給足了姚滿屯臉面了。而且他是裡正,按功名說也比姚滿屯要高,他一個十來年沒拿過書的,縱然投機取巧考中了秀纔,也過不了鄉試,追不上他舉人的功名。再則他們傢隻有一個孫子,腦子不好,以後姚若溪嫁過去,還不是她當傢!?

    王玉花氣的臉色發黑,「啥身子全乎,你孫子根本就是個傻子,還想娶我閨女?!」

    姚滿屯心裡也惱怒又屈辱的不行,不過還有理智在,當下喝了王玉花一句,「玉花你住嘴!」

    林宗幾個人臉色都很是不好,裡正婆子剛要說話,聽姚滿屯喝斥王玉花,似乎是願意的,就冷眼瞧著了。

    姚若霞氣的呼吸急促,漲紫著臉,暗自咬牙。她三妹是何等纔情,配王元榮她都覺得綽綽有餘,一個傻子還敢肖想!

    姚若萍卻是驚愕過後,忍不住眼珠子轉了起來。小三這賤丫頭嫁給那個林傻子,那就再也不能跟她搶元榮哥了!

    王玉花憤惱的瞪著姚滿屯,她閨女就算瘸腿也不會嫁給一個傻子!

    王三全也瞇起眼,審視的盯著姚滿屯。他難道真的要把閨女嫁給一個傻子不成?

    姚滿屯看姚若溪垂著眼,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彷彿根本不在意,看了眼她手裡的柺杖,眼裡閃過痛心,深吸一口氣,對著林宗拱手行禮,「裡正大人,你給面子是我們傢的榮倖。你孫子雖然不夠聰慧,但秉性純善,能瞧上我們,也是我們傢的榮倖!」

    王三全擰起眉毛,王玉花瞪大眼惱怒起來。

    林宗聽這話頓時抿嘴笑起來。還算這個姚滿屯識相,就算閨女長得再好,一個瘸子也休想嫁到好人傢的小子。姚若溪能進他們傢也的確是榮倖了!

    苗氏本就怕被拒絕,聽王玉花嚴詞拒絕就已經有些退縮,沒想到姚滿屯會說這些,她抓一把旁邊的婆婆,眼裡也閃過喜色。她是很滿意姚若溪這個丫頭。

    裡正婆子也笑起來,忙道,「若溪這丫頭我看見就喜歡的,我們傢也隻寶臣一個孩子,她要過去還不是心尖子一樣疼!?我傢的情況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好歹也過得去,比這村裡的人傢都要好。你們要是願意,若溪丫頭我們傢可以先接走,讓倆人熟悉熟悉。以後婚事操辦啥的都由我們傢來。兩傢離得也近便,你們想閨女也能隨時去看看。」

    這是要讓她過去當童養媳!?姚若溪嘴角慢慢的勾起來。

    姚若霞想說話,可這又沒她一個小孩插話的份兒,急的眼睛都紅了,再一看姚若溪竟然還笑了,眼淚一下子就掉出來了。那個傻子,根本就配不上三妹的!

    姚若萍心裡興奮,這賤丫頭要是去了林裡正傢,那就是…當了那傻子的童養媳了。簡直太好了!以後都不會再跟掙元榮哥,也不會在傢裡看見她了。

    「這件事……」王三全看著就要插嘴拒絕。

    姚滿屯擺擺手,這是她們傢的事兒,他作為一傢之主,理當出面解決,不能啥事兒都靠別人。看著林宗幾人,抿嘴道謝,「那我真是要感謝你們了!就是不知道,我閨女的腿治好了又如何?」

    治好?!林宗幾個一愣,明顯的都不相信。打孃胎出來就瘸腿,能是說治好就治好的嗎?

    姚滿屯目光含著冷意盯著林宗幾人,林裡正仗勢欺人,還不就是看他閨女腿腳不好,如果他閨女的腿治好了,這些人還敢癡心妄想嗎?

    王三全點點頭,姚滿屯學會出頭了。這樣解決最好,不像玉花那樣闢裡啪啦一通罵,反而鬧的更大。這樣林裡正知難而退,也不會鬧的太難看了。

    王玉花卻覺得不滿意,應該把這幾個人轟出去。

    苗氏臉色發僵,裡正婆子也掛不住笑了,看了眼姚若溪,僵硬的笑,「這丫頭打孃胎帶出來的病,怕是治不好吧?不知道請的哪個有名大夫瞧的,說是啥時候能治好?」

    「難不成還是那個賣狗皮膏藥的?」林宗陰著臉笑。笑的帶著幾分嘲弄,幾分憤然。不過一個瘸子,這姚滿屯竟然還敢這樣拒絕他!

    畢溫良沒在傢,而是帶貓咪滿山跑著採藥去了。姚滿屯說不出來,其實他也隻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思先讓那大夫看看。畢竟吃這兩年藥,姚若溪的腿情況好了點,他想著現在好些,以後攢夠了銀子,去京都找那國醫聖手治腿的時候也更容易些。

    見姚滿屯說不出話,林宗給裡正婆子使個眼色。她就笑著拿了紅佈出來,一層層的揭開,露出裡面金鐲子,「這個金鐲子還是我婆婆傳給我的,媳婦兒進門的時候我又傳給了她,這金鐲子以後就傳給孫媳婦。你們要是願意,現在就能給若溪丫頭帶上。」

    「還有這些料子,都是時興花樣,是我們傢一點心意,不算在彩禮之內的。」田氏見婆婆使眼色,忙把拿著包袱放在桌子上打開,露出裡面幾塊花樣漂亮的綢佈。

    姚若萍暗自撇嘴,那麼大個的金鐲子,還有這些好料子,小三還真是好命!還沒進門就得這些好東西!

    王玉花惱怒的差點就吆喝自己三閨女一個點子就能掙幾百兩銀子,那點子塞牙縫的東西她根本不看在眼裡。

    姚滿屯眉毛越皺越緊,「裡正大人!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傢小溪的腿肯定會治好的。」所以你們還是拿著這些東西趕緊迴去吧!

    「聽說你們去新安縣看了不少大夫都沒有法子,一個賣狗皮膏藥的江湖郎中,那是騙你們的!哪能治好孃胎帶出來的瘸腿!」林宗面上也帶了惱意。他都如此給臉面了,一不要她們傢的嫁妝,二不讓她們費心再養大閨女,姚滿屯竟然還不同意。

    畢溫良給姚若溪看過兩次,也沒說能治好的話。姚滿屯臉色難看的不行,國醫聖手又遠在京都,非千金不治,說出來林宗更不相信。

    他不知道國醫聖手畢溫良就住在自己傢裡。畢溫良要是沒出門採藥,聽林宗這樣說話,能跳腳罵人了。

    「江湖郎中治不好,不知道老夫能不能治好啊?」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眾人忙朝外看去。

    於晉然一身牙白繡暗紋的直綴,俊逸脫塵的面容,纔絕風華的氣質,翩然走來。彷彿帶著絲絲涼意的白月光一般,撲面襲來。

    說話的老者是他身旁的大夫,落後一步也走進來。

    「於公子?!」姚滿屯驚喜的迎出來。

    於晉然跟姚滿屯和王玉花打招呼見禮,「姚叔,姚嬸。」

    姚滿屯忙說了句不敢當,一臉喜色的看向旁邊的大夫。

    於晉然看了眼姚若溪,目光掃過林宗幾個,對姚滿屯解釋身旁的大夫,「這位我於傢醫術最高明的大夫,剛從京都過來。」

    「老夫韓明,京都人稱老韓頭,專治疑難雜症。」韓明笑著點點頭。

    姚滿屯大喜,京都來的醫術高明的大夫!?和王玉花對視一眼,都歡喜起來,忙給韓明見禮。

    王三全也忙出來,跟著見禮。

    林宗和裡正婆子,田氏幾個臉色難看起來。這姚滿屯本就不同意,又突然冒出來個京都來的大夫,這不是在壞他的事兒!?

    姚若霞也歡喜起來,見氣絕風華的於晉然看過來,忙笑著推了下姚若溪。

    「韓大夫雖然比不上起死迴生的國醫聖手,但在京都也小有名氣,太醫院曾多次請他入宮,他此人不喜拘束,這纔沒有同意。」於晉然停在姚若溪幾步外解釋。姚若溪不願意進京,他正好又要參加今年的鄉試,隻好帶了韓明趕赴過來。

    「多謝。」姚若溪知道他這解釋是說給林裡正幾個聽的,低頭道謝。

    「不必。」於晉然其實沒聽幾句,可他在外面碰到了換了新衣裳跟趙氏一塊的林寶臣,見姚若溪依舊還能維持淡然無謂,竟沒覺得屈辱難過,忍不住心下微動。幾步過去,站在姚若溪身旁。

    姚若霞眼裡滿是喜色,牽著小四遠離幾步,又不善的看向林宗幾人。

    林宗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尤其看如此出色絕塵的於晉然一副維護的模樣站在姚若溪旁邊,暗自咬了咬牙。

    「裡正大人!如今傢中來了貴客……」姚滿屯笑著向林宗下逐客令。

    「那就希望你們真的把腿治好!不然也不好看!」林宗目光惱怒的看了眼並肩站在一起的於晉然和姚若溪。不過一個瘸子,還妄想富貴人傢的公子了!

    「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我閨女的腿一定會治好的!你們傢這些東西還是拿迴傢自己用吧!要是不捨得,就賣了錢攢著,以後攢夠了錢也好帶你傢孩子去京都治治病,雖然十五六已經晚了,說不定你們傢積了陰德,能治好呢!」王玉花還不解氣,拿著那包袱裡的幾塊料子慫到田氏身上。

    田氏幾個惱憤異常,卻又無可奈何。姚若溪要一直是個瘸子,他們傢求親被拒絕有的說。要是姚若溪的腿治好了,他們傢再強逼著求親,就被人說仗勢欺人了。

    見幾個人離開,王玉花哼了一聲,匡當一下關上了門。

    趙氏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林鳳娥那個賤人可是說了,辦不成這事兒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她的。

    林寶臣傻哈哈的過來,「我媳婦呢?我媳婦兒呢?」

    「啥媳婦兒,人傢不同意,勾搭上了心裡的公子哥!」趙氏說完林宗的臉色更是難看。

    他迴頭看了眼圈起來的大院子,覺得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憤惱齊聚心頭,陰著臉迴了傢。

    趙氏眼珠子轉。看樣林裡正一傢氣的不輕,那有裡正傢支持,想要迴來那片風水寶地就輕而易舉了!想到這,她忙迴去找林偉,讓他趕緊把那個風水先生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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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錯過時機引災禍

    林偉卻為難了,風水先生好找,他跑了一趟新安縣,也見著了倆。可一個不願意,另一個要價高。

    「那你給了幾兩銀子人傢?」趙氏知道林偉一向小氣,忙問他。

    「二兩啊?隻跑一趟說幾句話,還不夠多的!」林偉瞪她一眼。

    趙氏也咬起了嘴,林鳳娥就給了她五兩銀子,給出去二兩她可還就剩下三兩了。雖然從林鳳娥傢翻出來十幾兩銀子,可喪事都是他們傢操辦的,也花了好幾兩銀子呢!剩下也不多了!

    「那他說幾兩銀子纔願意?」趙氏想著,為了更大的好處,還是多花點銀子算了。

    「要十兩!」林偉臉色難看。

    「十兩銀子?搶錢啊!」趙氏聲音霎時高亢。

    「不給十兩銀子,人傢不乾。」林偉想著講講價錢,銀子能給。可他要保證那塊風水寶地,自傢也能佔上一塊纔是。

    「要不咱自己說?」趙氏出主意。

    「鳳娥不是說了,咱自己說的人傢不信。」林偉心動,想想還是否決了。

    兩口子就嘀嘀咕咕著商量,最後決定讓林偉再去找一個風水先生來。

    姚若溪傢裡。

    雖然趕走了林宗幾人,不過王玉花還是覺得憋氣,惱憤的。所以一直盯著給姚若溪把脈的韓明,想問又不敢問。

    韓明從小便研習醫術幾十年,醫術的確很不錯,把過脈,立馬就找到了病症,不過以他的本事,隻能讓情況變好些,卻沒法治好。

    「韓大夫,不能治嗎?」姚滿屯看他皺眉的樣子,心頓時沉了下來。

    「實在耽擱太久了,以老夫的醫術,隻能讓她拿掉一個柺杖,卻是無法正常行走啊!」韓明來時還信心滿滿,看過姚若溪的情況,頓受打擊。

    「我如今吃了將近兩年的藥,情況已經好了很多。」姚若溪看姚滿屯和王玉花幾人失望的樣子,笑著搖搖頭。

    於晉然看她始終樂觀,不僅皺起眉,「還是去一趟京都吧!再耽擱下去,怕是到時候國醫聖手都治不好。」他爹已經跟傢裡說好,不論是出錢還是出力,都會幫助姚若溪把腿治好。

    「先給我孃看看脈象。我的腿不急。」姚若溪伸手拉了王玉花坐下。

    王玉花心頭一熱,都這時候了,閨女想的卻是她。

    韓明看王玉花沒有病症,心下疑惑,掃了一眼姚若霞幾個,清一色的閨女,明白過來,又給王玉花把了脈。

    待兩隻手都看過之後,韓明心裡有了數,「身子虧損嚴重,但補養迴來了些。如果想要徹底治好,需放寬心態,精細調養。還想再快,就隻有施針了。」施針要脫衣裳,他雖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可在京都看病幾十年也知道,多是忌諱不同意的。

    姚若溪一想就明白過來,看看王玉花又看向姚滿屯。古人多保守,大夏天裡還穿著長袖長褲,裡外三層的,要給王玉花施針,不僅得王玉花同意,還得姚滿屯同意纔行。

    王玉花急忙追問,「紥過針之後,我就能…就能……」

    韓明有些尷尬的訕笑一聲,「這個也不是一定。老夫保證能把你身子調養好。」至於生兒子的事兒,那得去求送子觀音了吧!

    「沒本事治好,還搶生意搶上了門!」畢溫良不知道啥時候迴來的,哼哼一聲,是屋頂上傳過來的。

    於晉然眸光一變,擡頭看去。這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連他都沒有發現分毫。

    韓明眼裡閃過慍意,什麼叫他上門搶生意,分明是受邀前來的好不!

    王三全看著忙給姚滿屯使眼色,這是那個江湖郎中的聲音,可別讓他得罪了京都來的大夫,不給看診了。

    姚滿屯剛要解釋,畢溫良從屋頂上滾了一圈下來,身上還沾著茅草,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

    於晉然卻是一震,急忙快步出來,盯著畢溫良打量。

    畢溫良韓明也是見過的,非常崇敬的人物,隻是上下看過,實在不相信眼前的就是畢溫良。

    「您是國醫老前輩!?」於晉然上前施禮。

    「於傢的小子?」畢溫良吐出,狗尾巴草。

    竟然真的是國醫聖手,可是為何會在姚若溪傢裡?於晉然滿腹疑惑,又再次給畢溫良見禮。

    韓明忙出來見過禮,轉頭看到傻掉的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不僅笑道,「國醫聖手就在你們傢住著,可是不需要別的什麼大夫了!」

    「真…真的是國醫聖手!?」王玉花簡直都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這小老頭在她們傢白吃白住半個月了都!

    畢溫良翻個白眼兒,「還有人膽敢冒充老頭子我的!」

    「老前輩!您怎麼會在這?」於晉然還是問出疑惑。他從京都迴來之前去了三趟都沒找見人。

    「我……雲遊!雲遊到此,看這風景不錯,飯食還能下嚥,我就住下來了。」畢溫良想了下,可不能承認他欠了蕭恆墨那個變態的大人情,被逼著裝成賣狗皮膏藥的過來給姚若溪這小妮子治腿的。太丟人了!

    「這下好了,有國醫老前輩在此,你的腿必能治好了。」於晉然迴頭笑看著姚若溪。

    姚若溪跟他見過幾次,每次都是淡淡然的,還從沒見他這樣笑。如白梅瞬間綻放般,風華逼人。她微微一笑點頭。畢溫良的身份她已經猜到了一些,所以也並不太驚訝。

    姚滿屯卻是連忙拉著王玉花上來給畢溫良跪下磕頭,「求神醫給我閨女治治腿吧!」

    畢溫良端著架子道,「看在你們這麼誠心誠意,還讓我白吃白住的份兒上,我就答應幫你們治。起來吧!不過不可洩露我的消息給任何人。」到時候他能被人潮給淹了!

    姚滿屯連忙答應,看著姚若溪拄著的柺杖,又看看王玉花,心裡抑製不住的激動。這下有救了啊!

    韓明也有些激動,這國醫聖手在這,他來這一趟真是來對了!這下能多請教幾個問題了!他眸光一轉,當下給姚滿屯拱手道,「老夫初來乍到,對這裡甚是歡喜。能否藉住幾日,也好鋪助前輩給令愛治腿!」

    姚滿屯頓時為難了,「傢裡實在簡陋的很……」連國醫聖手都睡在木闆屋子裡呢。

    「無妨無妨!一席之地便可!」韓明頓時笑起來,擅自就決定下來了。

    畢溫良很是有些嫌棄的看了韓明一眼。韓明渾不在意,抓著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請教,他纔是傻呢!當下立馬就拱手上前請教,「前輩!這姚姑孃的腿,不知道前輩脈息如何?又該怎麼醫治?」要是能拜國醫聖手為師,那可真是太好了!可惜他被拒絕了幾十次了。

    「姚姑孃屬筋脈不全,當加以內功修煉輔助,再以前輩神針灸治,配以湯藥內服外用。」於晉然見畢溫良沒說話,便啟聲道。

    畢溫良點點頭,又問他幾個問題。於晉然都絲毫不怯的徐徐迴話。等他迴完,畢溫良直接把人趕走了。

    韓明不想迴去拿包袱,想直接就住下。

    隻是傢裡木闆屋如今已經開始放了痠豆角,還沒拾掇了。

    「明日再來吧。」於晉然也不多留,和韓明一塊上了馬車離開。

    王三全也不急著走了,幫著姚滿屯在西院的又立起來幾面木闆牆。隻要次一天蓋上頂,也就能住人了。

    次一天吃過早飯,於晉然和韓明又過來,還搬下來兩個大包袱,跟著十幾個匠人。

    「這幾個匠人,幫著修繕房屋的。還有一批青磚,晚些時候就到了。」於晉然說著看向姚若溪。

    姚若溪愣了愣,這於晉然……也要住過來嗎?

    姚滿屯和王玉花都不好意思的推卻了一迴,這纔忙招待了幾人。

    姚富貴看到馬車又來姚滿屯傢,就湊過來。姚滿屯一見他,就拉住他一塊乾活兒,「濟生堂的大夫來給你侄女治腿,來迴不方便,要住些日子。你來幫忙搭建個屋子吧!」

    姚富貴嘴角抽了抽,他是過來看看能沾上啥好處,可不是被抓壯丁的。

    還不等他推辭,姚滿屯就招呼一聲出門,說是去叫姚滿倉也過來幫忙,速度快一點。

    王三全昨兒個把房子木闆房蓋了一半,覺得不能怠慢了神醫,今兒個也沒有去收豆角,早早吃了飯就過來。

    不大會,姚正中和姚滿倉也都過來幫忙,於晉然昨兒個買的青磚也都送了過來。

    因是蓋了臨時暫住,所以隻挖了淺淺的地基,十幾個人一起上手,迅速的捱著牆,起了三間屋子。隻用兩天時間,就把頂上也蓋了木闆,上面接了茅草。屋裡地面也鋪了一層青磚,整個屋裡很是陰涼。

    木闆屋子最多遮陽,伏天一曬很是酷熱,當下畢溫良也沒客氣,直接搬了進去。又讓牆上糊了紙,照舊睡他的竹床。

    於廣旭過來也送了幾張竹床,連姚滿屯和姚若溪幾人的都有。

    村裡起先傳言姚滿屯傢一個瘸子閨女竟然還敢拒絕裡正傢的提親,如今看姚滿屯傢直接請了大夫住在傢裡,紛紛議論猜測,姚若溪能不能真的治好腿。

    林宗看姚滿屯大肆鋪張,弄的還真像那麼迴事兒,更是一口氣憋在心頭,惱憤的不行。

    等雞飛狗跳的忙活完,於晉然和韓明都住了下來。美其名曰幫著給畢溫良打下手的。

    畢溫良扔了一本手抄書給姚若溪,讓她先背下來,「這可是老頭子花費十好幾天纔弄出來的。」

    對於別人不能說,自己又以老頭子自稱這事兒,姚若溪已經無視了,接過手抄書翻看默背。

    於晉然看著終於說出此次目的,「前輩不介意多收我一個吧!」

    畢溫良哼了一聲,他最討厭的就是徒弟了,簡直是累贅!徒弟出了事兒,可是怨師父的!再者誅九族的時候,可又師徒這一個的。

    「弟子絕不會讓前輩丟臉的。更不敢給前輩招來煩憂。願侍奉前輩和師母安享晚年。」於晉然慎重的跪下。

    畢溫良有些心動,他雖然是國醫聖手,可他嘗遍百草練就的一身絕頂醫術也造就了他這輩子沒有生育能力,隻能看著別人傢的孫子眼饞。

    姚若溪看了一眼,抿嘴暗笑。於晉然連師母都叫上了,這拜師怕是勢在必行了。

    畢溫良嘖嘖一聲,「這麼大個弟子,都不可愛了!」小小的孩兒揉捏著纔好玩。

    「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於晉然一喜,鄭重行叩頭之禮。

    「起來吧!看在你小子皮相長得還算能看的份兒上,又不變態,就收了你留著養老吧!」畢溫良傲嬌的點頭。

    於晉然面色一僵,皮相能看?不變態?不過既然已經拜師成功,也就不管原因了。看了姚若溪一眼,示意她行動。

    姚若溪垂下頭,國醫聖手雖然名聲顯赫,醫術高明,武功高強,可她卻不想牽扯這些進去。並沒有拜師學醫的打算。

    畢溫良把他的眼神看了個明白,捏著鬍子,想了想,擺手讓於晉然下去,然後招了姚若溪小聲道,「我收你當徒弟,再給你治腿就不關蕭恆墨那變態的事兒了吧?」

    那個雌雄莫辯,俊美的不像人的男子叫蕭恆墨啊!姚若溪點了下頭,也明白畢溫良是欠了人情,被逼著過來的,「雖然不關他的事兒,可你這個人情還是得欠著的。」

    「那他為啥欠你人情?」畢溫良很是好奇。

    「我把他從水裡撈出來的。」姚若溪眸光閃了下。

    「原來是救命之恩!好好好!我就收你當徒弟,再給你治腿。那個變態欠你的人情就沒法還了。等我再幫他辦一件事兒,還了他的人情。然後你就找他,好好收拾收拾他,給老頭子我出一口惡氣!」畢溫良說著自己笑起來。蕭恆墨人長得不男不女就是了,性格變態,行事變態,還總想法設法的讓他欠人情,更變態!

    姚若溪忍不住嘴角抽搐,「畢姥爺,你不會也是……」穿越不可能,不過是個逗比無疑了。

    「什麼畢姥爺!你要拜我為師的!我可以把你的腿治好,還能教你武功,教你醫術。」畢溫良嘿嘿笑著誘導。反正都收了於傢小子,再收這個小妮子也行的!非得氣死那個蕭恆墨不可!

    「我還是叫您姥爺吧!」姚若溪想到了自己冬天出門戴的小紅帽。

    「姥爺……」畢溫良臉色僵硬。叫姥爺這差輩了啊!他還得收王玉花那個蠢的不長腦子的當閨女不成!?

    「不行!不行!隔了一輩兒關係不夠近!你趕緊拜我為師!不然我就不給治腿了!」畢溫良伸手把姚若溪往地上一按,端著大模大樣的坐好了。

    姚若溪吸了口氣,身子抖了抖,悶聲道,「師父在上,請收徒弟一拜!」

    畢溫良得意的嘿嘿的笑起來,他總算弄清楚了,這小妮子運氣好啊,竟然救了蕭恆墨的狗命。現在這小妮子是自己徒弟了,那就是他間接救了那個變態的命!

    等姚若溪出來,於晉然看她膝蓋上沾的土塵,微微笑,「師妹。」

    「師兄。」姚若溪點頭算是見禮了。

    畢溫良讓姚若溪去叫了姚滿屯和王玉花過來,「我現在就給你紥針,得找人按住你。」

    按住……姚若溪應聲,去找了姚滿屯和王玉花過來。

    倆人一聽按住姚若溪,臉色都變了。

    於晉然就算作為師兄也不好進去,韓明倚老賣來,說自己是個快死的老頭子,費賴著跟進了屋。

    畢溫良拿出自己的金針,讓王玉花把姚若溪的褲子捲到膝蓋上面,脫了鞋襪,掀開肚子,按住姚若溪。

    韓明緊盯著,一個錯眼就見接連三根金針已經沒入姚若溪皮肉中大半。

    姚若溪悶吭一聲,小臉頓時白了起來,隨著金針逐漸入穴,全身的劇痛讓她幾乎昏厥過去,身上不過片刻便起了一層汗珠。

    「是不是好疼啊!」王玉花也臉色白了起來,看姚若溪強忍劇痛,咬牙堅持,頓時心疼的不行。

    「啊——」姚若溪疼的直搖頭,痛叫出聲。

    「還是別紥了吧!咋會這麼疼啊?是不是紥錯了!」王玉花看她痛苦的樣子,直吸氣。

    「閉嘴!小妮子已經拜老頭子為師父,我自當得給把她腿治好。這點痛忍過去,纔能正常走路。」畢溫良說著又是三根金針深入骨穴。

    姚若溪痛叫一聲,身子本能的掙紥。

    姚滿屯差點鬆手,韓明一看,忙上來按住姚若溪的胳膊。姚滿屯咬咬牙,別過臉去,手裡下力,按緊了姚若溪。

    「治個腿咋會受這麼大的罪!」王玉花忍不住眼淚都出來。

    韓明看著卻很是羨慕的。他情願被這麼紥一通,也拜國醫聖手為師父!

    姚若霞帶著小四和姚若萍在等外面等著,聽著姚若溪痛叫的聲音和王玉花的哭聲,小四頓時哭了起來。

    於晉然伸手攔住,「師妹生來筋脈不全,非洗筋伐髓不得補全筋脈,重新站立行走。」

    「那這樣要幾次?」姚若霞擔憂的追問,一次就這麼痛苦,要是天天都得這樣,那還不痛死人了。

    「這個得看師妹恢復情況。」於晉然目光閃了閃。

    屋裡一輪針灸過後,一個半個時辰過去,姚若溪痛的全身都在抖。

    王玉花幫給她理好衣裳,抱著她出來的送迴屋裡。

    畢溫良治病喜歡就地取材,把曬的幾筐子草藥讓王玉花煮了,晚上給姚若溪泡澡。

    等一番摺磨過後,姚若溪連飯都沒有吃,直接就睡過去了。

    一夜睡醒,姚若溪奇怪的起來,昨天痛的她幾乎忍受不住,纔一夜功夫竟全然不疼了。

    縱然她一直說不疼,王玉花做豆瓣醬也沒有讓她伸手幫忙,隻在一旁看著。姚若溪便拿著畢溫良給她的手抄書翻看默背。

    等下晌再次施針,疼痛竟然再次加劇。

    連著幾天下來,王玉花受不了了,「到底還要多少天啊?這一天比一天疼的厲害,一天天的能把人疼死啊!」

    「七七四十九天纔隻過了六天而已。」畢溫良已經覺得自己這個徒弟表現不錯了。

    王玉花眼前有些發黑,姚滿屯身子也顫了顫。姚若霞瞬間抓緊姚若溪的手。

    「沒事兒,已經不那麼疼了。」姚若溪安慰幾人,現代的疼痛醫院她也去過,雖然有麻醉,不過那些人還都是疼的整夜睡不著。

    王玉花別過去擦擦眼,要是當初懷孕她不乾那麼多活兒,想法多吃些好的,三閨女的腿估計也不會瘸了。就算瘸也不會那麼嚴重啊!

    丁顯聰過來,看王玉花和姚若霞在哭,還以為姚若溪的腿治不好了,他想到傻子林寶臣,臉色頓時不好。拿著這幾天練的字給姚若溪看,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臉色,好像不關心自己的腿不能治好,他心裡發疼,出嘴道,「若溪!要是你的腿不能治好,以後…我當你的腿好不好?」

    姚若溪一怔,擡眼看他,見他小臉滿是擔憂,目光認真,她垂頭笑,「應該能治好的。」

    「真的嗎?」丁顯聰高興的同時,心裡塞滿了失落。那個於公子他每次看見就不敢正視,現在又在若溪傢裡住著,如果若溪的腿治好了,就不會喜歡他了。

    「還沒做過努力,又怎麼知道會沒有結果?治過之後再看效果吧!」姚若溪說完又拿了書給他講新的課業。

    丁顯聰卻把話聽岔了。沒做過努力,又怎麼知道沒結果?!他還沒做過努力呢!用力的點點頭,埋頭到書本課業中。

    沒幾天,程氏突然帶著王鐵花和張志權過來,王玉花昨兒個纔剛把所有的豆瓣醬做好裝進壇子裡,看見王鐵花,她頓時有些戒備心起。

    王鐵花雖然想著豆瓣醬,不過她今兒個來有更重要的事兒,「三姐!聽孃說你傢住著大夫給小溪治腿,我也過來找那個大夫看看。」都成親三年了,她的肚子還沒有一點消息。公婆已經對她很不滿。連張志權也都有些不耐煩,要不是趙書豪和姚滿屯先後考中秀纔,她佔了兩分光,婆婆早對她打罵不休了。

    王玉花眼神落在她肚子上,明白過來,見她不是來要豆瓣醬的法子,也就放下戒心,看向姚若溪。

    「我去請韓大夫。」姚若溪起身往西院去。對外說的是於傢濟生堂從京都來的大夫,畢溫良的身份都還隱瞞著。

    程氏一聽就點頭,就是韓大夫。

    韓明正在偷學畢溫良教授於晉然醫術,聽叫他看診,一臉的不捨的拎了藥箱出來。

    王鐵花見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頓時心裡贊同,這京都來的大夫果然不一樣,忙伸了手腕子。

    韓明見她年紀輕輕,又沒病症,就知道是想求子的,給她搭了脈,卻是沒有啥問題。看張志權在旁邊緊張的看著,就伸手要給他搭脈。

    「我會有毛病?」張志權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

    程氏臉色一變,抿著嘴有些不善道,「志權,還是讓大夫看看吧!鐵花沒有問題,那就是你的問題了。」那個張婆子,明明自己兒子有毛病,還怪她閨女不會生。

    張志權面色僵硬泛紫,站著不動。

    王鐵花扯了扯他,目光憂慮可憐的看過去。

    雖然過了新婚燕爾的新鮮,可王鐵花很會籠絡人,張志權還是不忍心看她難受,沉著臉坐下,伸出了胳膊。

    韓明給他兩個手都把過脈,之乎者也說了幾句,要給他開藥吃。

    張志權臉色頓時發白了,「我真有毛病?」

    「縱慾過度,脾腎虛乏。精氣甚少,故此不育。」韓明說的簡明扼要點,就提筆開始寫藥方子。

    王鐵花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陰沉又透著青白,猛地盯住張志權。縱慾過度?成親前一年他時時粘著自己還有可能,這一年來可次數稀少,哪來的過度!?

    張志權臉色難看,不敢看王鐵花的眼神,嚇的眼神亂瞟,就是不看王鐵花。

    王鐵花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鐵青,正待要發作,見韓明放了筆,拿著方子遞給張志權,她掃了眼程氏,又見張志權投來懇求的目光,神色害怕,她暗自咬牙,沒有當場發作。

    程氏隻當她是面上不好看,還埋怨的說了張志權幾句。

    王玉花早在韓明縱慾過度就帶著姚若溪幾個到廚屋忙活做飯了。

    韓明疑惑的看了一眼,不過他急著去偷師,就忙著離開迴到西院去了。

    王鐵花連著深吸幾口氣,隻覺得一顆心泡在冰水裡一樣。她處處算計,大錢小錢都扒拉。還不是為了他。結果張志權卻拿著她辛苦掙來的銀子去睡別的女人!

    張志權也不管程氏在場,祈求可憐的給王鐵花作揖行禮,求她不要在這發作,有事兒迴傢再說。王鐵花一直沒有生,天天就想著掙錢發財,對他管束的又嚴,他也隻是一時尋找刺激。誰知道太過刺激,讓他上了癮似的。

    王鐵花拿著手帕捂著臉就哭。

    程氏忙摟著她勸了一通,「快別哭了,這不是怨你的事兒。就算你婆婆也不能再說啥了!志權迴傢好好的吃藥治著,肯定能好的。」

    「孃…孃…」王鐵花撲到程氏懷裡,抱著她痛哭不止。

    張志權低垂著頭,看她哭的厲害,心裡也不好受。咬咬牙撲通跪下,「媳婦兒!我給跪下磕頭,我發誓再也不會了!真的再也不會了!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姚若溪坐在廚屋門口嗤笑一聲。張志權偷腥偷了個縱慾過度,這是有過火。精明的王鐵花之前竟然還不知道。

    姚滿屯扛著鋤頭迴來,看程氏和王鐵花來了,不是說說笑笑,卻坐在堂屋裡大哭,不僅滿心疑惑的看向王玉花。

    王玉花湊過來小聲道,「鐵花過來看診,結果是四妹夫不育。正哭呢!」

    姚滿屯聽王鐵花傷心慾絕的哭聲,同情的看了眼張志權,對王玉花道,「你去勸勸,該吃飯了。」

    王玉花聽著就上去勸了王鐵花一通。

    姚若霞把西院的飯菜都凖備好,讓姚滿屯幫忙把飯菜端過去。

    「我去送!」姚若萍伸手接飯。

    「若萍你往堂屋裡端。」姚若霞麻利的塞她一個饃筐子,讓她送堂屋去。

    姚若萍不忿的轉身去了堂屋。小三那賤丫頭都能想著元榮哥還跟於公子師兄師妹的,她不過去送個飯,大姐都攔著她!

    飯菜擺上桌,王鐵花卻絲毫胃口都沒有。

    張志權看著也不敢吃。

    程氏勸不動,自己吃了。

    王鐵花哭過一場好了點,心裡卻依舊跟挖了一塊一樣疼,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控製不住,站起來對王玉花道,「三姐你把孃送迴傢,我就先去迴去了。」

    王玉花自己沒兒子難受了十來年,見王鐵花是連個丫頭都不生,難受在所難免,就一口應下。

    張志權更不敢多留,他怕王鐵花說出來,程氏大鬧,要讓姚滿屯打他一頓。見王鐵花說走,拔腿跟上,連程氏都忘了打招呼,趕著驢車就出了門。

    程氏在後面叮囑最後一句,讓張志權別忘了好好吃藥。又跟王玉花抱怨了一堆王鐵花公婆和嫂子如何因為沒孩子對王鐵花臉色瞧,「弄了半天是她自己兒子有毛病,竟然還怨鐵花!」

    「韓大夫的醫術很高明,吃了藥妹夫肯定會好的!」王玉花勸解她幾句。

    「趕緊套車送我迴傢吧!祖生跟你爹在傢,我不放心。」程氏見王玉花也說不出個花兒來,就不耐煩了。

    姚滿屯忙套了驢車,送了程氏迴傢。

    王玉花又唏噓了一通,問了韓大夫張志權隻要治好就沒事兒了,又心裡有些不舒服。想到了王鐵花肚子沒動靜,程氏就立馬帶她過來找大夫,她身子虧損卻還都是因為在傢裡的乾活兒纔導緻的。

    不過想到她不久把身子調養好,也能再懷孩子,也就不氣了。

    雖然畢溫良已經過了耳順之年,給王玉花施針,還是有姚滿屯在場。

    等姚滿屯迴傢來,這纔開始。

    王鐵花卻是迴去跟張志權大鬧了一場。最後張志權又是自打臉,又是下跪,又是發毒誓,王鐵花纔沒有找孃傢出頭。她不傻,反而很精明。知道找了孃傢人出頭,雖然能壓製張志權,可會讓他心裡更反逆她。到時候發的毒誓也沒有用的。

    張志權摺騰了一通,又拉著爹孃一塊給王鐵花賠禮,還又叫了嫂子來為說過難聽的話道歉。

    張婆子理虧,王鐵花又有好手段,沒有死揪著不放,看張志權一連幾天都很老實的跟在自己後面。也就再鬧騰。

    這邊程氏帶閨女來看過病,村裡的不少人就蠢蠢慾動起來。既然是京都來的大夫,醫術高明,那也能給他們看看脈象,治治病啥的啊!

    第一個忍不住的就是苗氏,雖然求親被拒絕,可求醫這事兒她從人說起就一直在想了。隻是看公爹臉色難看,她纔不好說。就悄悄的說給婆婆聽,「真要是能治好,那我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裡正婆子也不想孫子一直當個傻子,就跟林宗商量,帶林寶臣到姚若溪找韓大夫看診。

    林宗就是心裡再惱憤,想著能把孫子的癡傻治好,也隻好壓著氣,帶著林寶臣上門求醫。

    林寶臣進門很是歡喜的叫嚷,「媳婦兒!媳婦兒我來找你了!」叫喊著直沖西院過來。

    姚若溪眸光一冷。

    於晉然輕聲道了聲,「得罪。」伸手攬住姚若溪,飛快閃進自己屋裡,把姚若溪放下,自己出來,關上了門。

    「你…你們又來乾啥?」王玉花氣的跑過來攔著。

    田氏和裡正婆子忙上來拉住林寶臣,閧著他別鬧。田氏又歉意的看著王玉花,「我們不是來…是來求醫。來給寶臣看病。還請你們行個方便,讓韓大夫給我傢寶臣瞧瞧。」

    王玉花皺著眉毛,見田氏眼眶發紅,眼淚快掉下來了,哼了一聲,「韓大夫隻是我們請過來的,可不是我們傢的。也不會白給人看病,你們要求就求去好了!」

    韓明看畢溫良,見他輕哼一聲。顯然不打算過問,頭皮頓時有些發麻。他雖然醫術不錯,可這裡正的孫子之前要逼娶姚若溪。要說之前那是沒啥,可現在姚若溪成了國醫聖手的愛徒,他再去幫人看診,是不是在跟國醫聖手作對?目光為難的移到於晉然身上。

    於晉然淡淡的點個頭。

    韓明咳嗽一聲,拎著藥箱出來出來,放在門口的小桌上,伸手示意林寶臣坐下。

    田氏忙閧著兒子坐下伸出手。

    韓明兩隻手脈象都摸過,取出銀針,在林寶臣頭上穴位試了一試,搖了搖頭,「老夫雖然有兩分把握能治好令公子,可所需時日長久。我在此也不過住這一兩個月而已。若是你們想百分百治好,還是進京都找…找名醫的好。」國醫聖手幾個字到了嘴邊,聽到畢溫良的咳嗽聲,頓時改了話茬兒。國醫聖手還是別想了,那個護短的小老頭是不會給你們治的!

    「那要多久纔能治好?」田氏一聽能治好,頓時激動起來了。

    林宗也眼神發亮,帶著希冀。要是孫子能治好,他還愁個啥!?

    「非兩三年之功不能成。」韓明歎口氣。

    田氏頓時滿臉失望,兩三年纔治好,可韓大夫隻留一兩個月,根本就沒有時間醫治她兒子的癡傻。

    裡正婆子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擡著袖子擦了淚,看向林宗。

    林宗臉色難看,「那她們傢的腿多久隻治好?」

    「姚姑孃情況不同,一年即可。」韓明看他眼神壓抑著惱怒憤然,不由皺起眉毛。

    「那韓大夫一兩個月之後走人,不也照樣治不好。」林宗暗自咬著牙。姚滿屯的閨女治腿隻要一年,他孫子治病卻要兩三年,還得跑到京都去治?!

    他竟然還想著要給孫子娶姚若溪。於晉然目光漸冷,以前他不能不管,如今他身為姚若溪的師兄,更不能不管。

    「韓大夫走了,我們傢可以直接去京都治的!」王玉花忍不住刺話。

    林宗想到這兩年姚滿屯傢發了大財,眸光幽轉,抿嘴冷聲道,「走!」

    裡正婆子也沒有辦法,京都是天子腳下,她們傢在這槐樹村能立腳,到了京都別說找大夫治病,人生地不熟,傢裡也沒有那個銀錢去花用的。

    田氏哭著拉林寶臣起來。

    林寶臣不願意,「我要找媳婦兒!我媳婦兒在這的!」

    田氏看王玉花臉色陰沉,姚若霞也面色不善的瞪著,忙和裡正婆子又是拉又是閧的讓他迴傢等著,「你這樣鬧媳婦兒就不喜歡你了。快迴傢乖乖等著,媳婦兒就喜歡你了。」

    林寶臣找了一圈沒見到姚若溪,看到放在屋門口的柺杖,上去抱著不撒手,「這是我媳婦兒的!是我的!」

    王玉花上去就要奪過來,林寶臣尖叫一聲,掙脫開田氏,拔腿就跑。

    裡正婆子忙跑過去追。

    田氏滿臉歉意,「等晚上他睡著了,我在要過來,給你們送來。」

    姚若霞拉了王玉花一把。王玉花想說不要了,又想自己閨女的柺杖讓一個傻子抱走,咋想心裡咋膈應的慌,哼一聲,讓田氏快這些。

    姚若溪歎口氣,隻能靠姚若霞攙扶著走路了。

    晚上夜都深了,田氏這纔拿著姚若溪的柺杖送來。

    於晉然看上面還有口水鼻涕,淡淡道,「姚嬸拿去燒鍋吧!我會給師妹再做一把新的。」

    王玉花聽他稱呼親切,也著實厭煩林寶臣,就真的填進了鍋底。

    次一天,於晉然黑著眼圈出來,給姚若溪送上一雙新的柺杖。

    姚若溪驚訝不已。

    「雖然有些粗糙,不過想來師妹用不長久。先湊閤用吧!」於晉然伸手給她拄上。

    「謝謝師兄!」姚若溪笑著道謝。

    於晉然點點頭,洗了臉坐下等著吃飯。

    姚若萍看的嫉妒不已,這賤丫頭不知道使了啥法子,元榮哥對她好,連於公子也對她這麼好。還熬夜給她打柺杖。是個瘸子都這樣,要是這賤丫頭的腿治好了,那豈不是沒有一點她的份兒!?啥好事兒都能被這賤丫頭搶走,她連剩下的都沒有!

    王玉花端了飯菜出來,把給姚若溪悶的骨頭湯放她跟前,「多吃點肉多吃點雞蛋。別吃飯像小貓兒一樣!」

    姚若萍看的又是一陣嫉妒,「咱傢貓咪可能吃的很呢,孃!」

    「你不說話會死啊!快吃飯了!」王玉花伸筷子敲她一下。

    姚若萍不忿的坐下吃了飯,就出門求完。卻見一個山羊鬍的老頭,拿著個幡子在附近轉悠,幡子上寫著看風水看相等字樣。看了看周圍,沒有別人,這山羊鬍實在看自己傢嗎?

    山羊鬍是來踩點的,見出來個人,做賊心虛,忙又往別的地方轉悠。

    姚若萍就以為是找人看風水,心裡還嫉妒著姚若溪得王元榮的眼,又得於晉然的眼,就沒有多理會,徑直走開了。

    她不知道,錯過這個時機,將給傢裡帶來怎樣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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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46:43
第100章:自私里正滾下臺

  夏日炎炎,天剛陰下來,山風陣陣的吹著,帶來涼爽。

  山羊鬍拿著個羅盤裝模作樣的在姚若溪家附近勘察了一番,卻沒有進門,而是直接到村子里拉著人打聽,「那家是什麼人,好一塊風水寶地啊!」

  而他拉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姚二興。

  姚二興早先就聽媳婦朱氏說啥姚若溪家跟他們家換的那塊宅基地風水好的,現在又聽這個看風水的山羊鬍說話,他頓時愣了,「那是姚滿屯家。先生是說她們家的院子是風水寶地!?」

  山羊鬍捏著鬍子一臉的感歎不敢相信的模樣,嘴中嘖嘖不行,「好一塊風水寶地啊!我看風水這麼多年,還沒有見過如此大發的寶地!這家人真是……大運氣啊!非大運氣不能占了這樣一塊大發的風水寶地,還占的那麼全。」

  大發!?姚二興震了震,「誰家住了那宅子就會大發?」那是他們家的宅基地,是他們家啊!

  「當然如此!我且問你,這塊地是否剛被佔據不久?看現在隱隱形成發跡之勢,此為抬頭之勢,還沒到一飛沖天之時啊!」山羊鬍大肆誇大一番,又是天干地支的拽了幾句。

  姚二興頓時深信不疑,更心裡像開了鍋一樣翻滾起來。姚滿屯家才住過來有兩三年已經發了大財,這還只是抬頭,也就是說剛剛開始。那要是到後面,豈不是要發大財!?

  山羊鬍看他模樣,端詳了姚二興的面相,不僅咦了一聲,「我看你這面相分明與那寶地有緣,卻是為何還沒趕上發跡,中間就斷掉了啊?」

  「啊!?這都看得出來?」姚二興張大了嘴。

  他這邊驚訝震驚的太過,立馬就有幾個人湊過來看咋回事兒。

  山羊鬍端詳著姚二興的面相之乎者也一通,看姚二興這幾個人根本沒有聽懂,松了口氣,又拿了姚二興的手看了手相,哎呀哎呀道,「你家中兩子,本是老爺之命。成先抑後揚之勢。也就是厚積薄發,時至中年發跡,老年富貴之相啊!」

  誰都喜歡聽好話,姚二興一聽自己是老爺命,更是激動,「先生…先生…我這……」

  「明珠蒙塵,金簪埋雪。你福相已毀,福源已斷啊!」山羊鬍連連歎氣,同情悲憫的看著姚二興。

  姚二興這一會天上一會地下,早就腦子亂成一團,「那現在咋弄啊?」

  「我看向算命不求金銀,只看有緣人。如今你我有緣,我便替你破解一二。」山羊鬍裝腔作勢又掐著手指頭,嘴裡念著聽不懂的乾坤艮離坎巽兌,隨後又道,「你家本是寶地居中,現在若想要破解,需重新佔據寶地,趕走那鳩占鵲巢之人。方可回歸正財。若是再晚,等那寶地完全發跡,就沒有辦法了!」

  突然間被特別對待了,姚二興飄飄然起來,再三確認了,拉著山羊鬍要往家裡請。

  山羊鬍卻高深莫測的笑著拒絕了。

  聽著的幾個人俱都羨慕嫉妒的不行,忍不住圍著山羊鬍詢問,「那塊真是風水寶地?誰家占了誰家就能發財嗎?」

  「的確是風水寶地。你們若是不信,看那家住在寶地之上的人家,可是之前毫無跡象,突然發跡,走上財富之道了!?」山羊鬍笑著帶了兩分慫恿。

  幾人更是嫉妒眼紅,不由紛紛議論,「他們家之前看著姚滿屯家明明窮了十來年,卻突然發跡,掙了大錢。還真以為是那王玉花有旺夫命,誰知道竟然是因為占了風水寶地!」

  「可不是!我之前就奇怪咋她們家突然間的就發大財了,挨著村邊不住,非要住到那個地方。還沒聲沒息的把那一片地都買下來了!」

  「王玉花連兒子都生不出來,還說啥的旺夫啊!能發財全是因為她們家住在風水寶地上呢!」

  「她們家可真是命好!咱們咋沒那麼好的命啊!」

  這時候山羊鬍又說話了,「看那氣相,她們家本不算村裡人吧?」

  「哎呀!老先生你真是神了啊!那姚滿屯就算是槐樹村的人呢!姚滿屯被招贅走了,後來硬是回來的!」

  「是啊是啊!他都是入贅的人,卻還是回來槐樹村,占了咱村裡的風水寶地!」

  「咱們村的好運勢都被她們家占光了!本該是屬於咱們全村的,都是他姚滿屯占了風水寶地,搶了咱們大家的好運勢。要不然她們家上哪掙大錢,發大財,還考了個功名的?!」林偉出來接話,鼓動慫恿眾人。

  那邊姚二興回家和朱氏一說,兩口子頓時出來,看到那山羊鬍的樣子,十分正經,又沒要錢白給他們算的,就相信了。

  「那是咱們家宅基地,必須要回來!」姚二興現在已經做上了大富大貴當老爺的美夢了。

  朱氏有些猶豫,她跟王玉花來往這兩年可是得了不少好處,也掙了幾十兩銀子的。

  「你還愣個啥啊!她們家占了咱家宅子,搶了咱們家的運勢發財,你不過得了一絲半縷的,那也是該是咱們家的!」姚二興推了她一把。

  朱氏慢慢的點頭,想到王玉花家那叫人羨慕的富足,就心裡癢癢起來。那宅基地本就是他們家的,現在也不過是再換回來而已。

  兩口子忙找了地契文書,又拿了幾兩銀子出來,直奔姚若溪家。

  而那山羊鬍還沒有走,正在給人打太極。

  許氏和毛氏也聽到了這樣的事兒,都覺得不可思議,可姚滿屯家的確富的奇怪。莫名其妙的就發財了,就考中秀才功名了,這難道不是因為住在風水寶地的原因?

  不大會林里正家和姚正仁姚滿堂家也都聽說,急忙忙的出來打聽詢問。

  山羊鬍一直沒有走,看了林里正,和姚正仁姚滿堂,又把對姚二興的話對幾人說了一遍。

  林宗一直相信自己運勢好,不然也不會一路考中舉人功名,當了一村里正,占了那麼多地和宅子。本就因為求親被拒心裡怨恨,再加上之前眼紅姚滿屯家發財富貴,當下眼神就陰沉的轉了起來。

  姚正仁雖然有些不大相信,可心裡也蠢蠢欲動的。這種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這大好的風水寶地被人家占著發家致富,他們家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發財,他就不願意了。

  姚滿堂看了看姚正仁的神色,知他已經動了心要把宅基地要回來,忙拉著他回家找當初買賣的地契文書出來,又拿上銀子。姚滿堂無比慶倖,銀子沒有花了,而是一直積攢著。不然還得去找借。

  這三家人興沖沖的找了買賣的地契文書和銀子出來。那邊林偉和趙氏兩口子也慫恿起眾人。

  「這塊地本來應該是咱們全村所有的,現在被賣給了姚滿屯,那也能賣給咱們的!那寶地是槐樹村的,憑啥一家獨佔了?應該人人都有份兒的!姚滿屯家占的是咱們全村人的運勢!」

  「對!那天她們家那小瘸子不是說旺夫旺家旺親戚朋友嗎?放他娘的狗屁!那是因為那塊地是風水寶地,跟那塊地沾邊就能發財!沾的多發大財,沾得少發小財!風水寶地是咱槐樹村的,那就應該是大家的!咱們一個村都能沾!」趙氏也極力慫恿攛掇。

  人本能的有仇富心理,尤其是這個富裕的人家曾經是被他們所嘲笑看不起的,而大家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卻眼睜睜的看著人家莫名其妙的發財發家,那種眼紅嫉妒一直隱藏著。這會卻全被勾了出來,被那發財發家的美夢迷惑住了。

  既然都有份兒,那他們也都能占一份了,為啥放著白白的大好處而不要!?

  一時間群人激憤,眾人開始找自家的幸事變不幸的事兒出來。

  「自從姚滿屯家回來之後,我家下雙黃蛋的雞都不下了!」

  「我們家地和她們家地挨著,這兩年都能少打兩百斤糧食呢!」

  「我今年的做工的工錢也比前年少了一兩多!」

  「咱村的好運勢全被她們家吸走了!」

  「入贅的人本就不算咱們村的人了,卻還來咱村裡住。住也就住了,還占了村裡的風水寶地,吸走了咱大傢伙的好運勢。得把她們家都趕走!那風水寶地是大傢伙兒的!」趙氏拉著幾個婦女婆子唾沫橫飛。

  「人人有份兒!人人都應該有一份兒!」林偉也大聲攛掇。

  「對!風水寶地是咱們大傢伙兒的!把她們家趕走!占了咱們的運勢,趕走她們!」

  人群激憤不已,越聚越多,不過半個時辰,幾乎槐樹村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了一塊,連張河裡溝的人也來了一大群。

  姚二興和朱氏率先來到姚若溪家裡,也沒客氣,直接說明了不同意換宅基地了,要把宅子換回來。

  「當初也是看你們家求的可憐,我們沒辦法這才答應你們。如今我們不想換了,你們趕緊的把我家的宅基地還給我們吧!你們那半片宅基地和銀子都還還給你們。」姚二興滿臉笑容,卻帶著警惕,防備的看著姚滿屯和王玉花。要是她們不同意,他就去告官。況且還有里正家的,相信姚滿屯也不敢抵賴!

  「我們家都蓋上房子,住了這兩年了,你們又說不願意換了。你們說不換就不換啊!」王玉花惱怒的臉色發黑,瞪著朱氏和姚二興。

  「姚二哥!當初換宅基地都說好的,如今已經過去兩年之久,官府發的地契文書,白紙黑字寫著,怕是不好說吧!」姚滿屯臉色不好,卻也笑著跟姚二興周旋。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啥事兒。

  「當初你們求著要換,我們答應了。如今你們住了兩年,我們又不答應了,當然就得換回來!這宅基地可是我們家的!」姚二興見姚滿屯和王玉花果然不同意,瞬間拉了臉下來。

  「你們…就是看在你們好說話,換了宅基地的份兒上,教給你們鉤衣裳,也掙了幾十兩銀子的,你們竟然……」王玉花怒火上湧。她是知道朱氏跟林鳳娥好,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通過朱氏認識了林鳳娥。先是林鳳娥謀害強搶不成,現在朱氏竟然也反戈鬧事兒,王玉花心裡別提多火大了。

  「啥叫靠著你賺了錢?可都是因為沾了這塊風水寶地的光!我直接給你說了,這宅基地是我們家的,我們不同意換了,你們就得給我們還回來!」朱氏也硬氣起來,王玉花果然就是鳳娥說的這副德行,好像施捨給她們多少好處一樣。到最後還是靠占他們家的風水寶地才發家的?

  「啥風水寶地!?」王玉花驚詫不已,瞪直了眼。

  「你們家能發大財,姚滿屯還考了秀才的功名,都是因為占了我家的風水寶地才發力的。現在你們識相的就趕緊把我家的宅基地還回來,不然等里正到了,我們告到衙門,你們也沒有話說!」姚二興忍不住心裡的興奮和惱怒都說了出來。

  「我去你娘的風水寶地!我們家發財掙錢都是我們辛辛苦苦一點點掙來的,我們家考功名也是拼死拼活念書考來的,關你們家宅基地啥事兒了!」王玉花狠狠呸了一口,家裡掙錢都是三閨女想的點子,她們一家的辛苦才得來的!狗屁的風水寶地!

  「你……反正現在管你們咋樣,把我家的宅基地還來!否則我們就告官!」姚二興惱怒的指著王玉花。

  姚若霞看了姚若溪一眼,上前來拉住王玉花,讓她不要衝動。

  姚滿屯也氣的胸口起伏,喘著粗氣。這樣的事兒他簡直聽都沒聽過,還帶這樣的!咬咬牙,上前一步,「姚二哥!你們是被人挑撥了吧?哪有啥風水寶地能讓人發大財,還考功名的?要是真有這樣的風水寶地,那大家就不用努力勞作,錢財就會從天而降嗎?!」他雖然信風水,可不努力,再好的風水都沒用。

  「你們是想再繼續占著我家的風水寶地發大財,我不跟你說那麼多。趕緊把我家宅基地還給我們!」姚二興冷哼一聲,眼神尖利的盯著姚滿屯和王玉花。

  「你們要是同意,咱就好說話。要是不同意,那就別怪我們來強的了!」朱氏也冷眼看著。

  這邊正說著,那邊林宗一家和姚正仁,姚滿堂帶頭,後面林偉和趙氏兩口子跟隨,帶著黑壓壓一片的人全都擠了過來。

  老宅的人和姚富貴許氏兩口子也跑的飛快趕過來。

  姚正中臉色陰沉,一口氣跑著擠過來,姚滿倉也叫嚷著讓路,護著苗氏和毛氏擠出來。

  林宗陰著臉,抿著嘴,冷眼看著姚滿屯,「姚滿屯,你入贅三王嶺,已經不是我槐樹村的人,現在占著我家的宅基地,還是趕緊還回來吧!」

  「滿屯兄弟對不住了,我家的宅基地也要收回來。當初賣的銀子我們也已經都拿來了,趕緊把地契還來吧!」姚滿堂還裝作一副客氣的模樣。卻警惕的盯著姚滿屯。

  「就是!占我們家風水寶地,自家發了大財,還想一直占下去,沒門!快點把地契還回來!我把你們家那半片地契和銀子也還給你們!」姚二興叫嚷著,催促。

  「這些人簡直是有病!」姚若霞白著小臉,扭頭看姚若溪,見她雖然冷著臉,卻沒有皺眉,知道她心裡有打算,微微放心。她們家能發家全靠的三妹想主意,一家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根本就不是靠啥風水寶地的!

  「沒錯!紅眼病。」姚若溪抿嘴冷笑。林鳳娥你看著這一幕應該很痛快過癮,得意的哈哈大笑吧!那你就好好的看著,會不會讓你得意。

  姚滿屯臉色陰沉難看。這些人分明是被人挑撥慫恿來的,根本不是啥風水寶地的事兒!

  姚正中上前,擰著眉頭,「滿屯!眾怒難平,換回來吧!」

  姚滿倉張嘴要阻攔,被毛氏攔住了,低聲在他耳邊道,「讓他還給村子裡,還給村子就是大傢伙兒的,還有咱家一份兒呢!」毛氏也是不信王玉花有旺夫旺家的命。一聽到風水寶地,她想了下姚滿屯家這兩家發家的速度,也相信了。

  姚富貴眼珠子在不停的轉。

  「怪不得當初不願意跟咱們家挨著住,說啥半片宅基地不好。原來是看著風水寶地搬過來的!」許氏在旁催促著他快想辦法。要不是看全村的人都氣勢洶洶,義憤填膺的叫嚷著,她早沖上去攔住,然後要一塊弄到自家來。

  姚若溪突然大喊,「大伯!大伯娘!三叔,三嬸!這塊地是咱們姚家的,你們不來幫忙嗎?」

  姚富貴一聽這話,頓時來精神了。

  王玉花看了眼大閨女,見她使眼色,深吸一口氣,「願買願賣,當初這宅基地賣給我們家,那就是我們家的。官府上過檔,蓋過印的!你們就算是告官也沒用!這塊地是我們姚家的,要分也是分我們自家人,關你們啥事兒!」

  姚富貴兩眼閃著精光,忍不住想笑起來。看來這塊風水寶地二房沒法獨佔,還想占著。現在只有做出退讓,叫他們幫忙了!王玉花都同意了,那就更不論二哥也會同意的了!

  他還沒行動,姚滿倉已經興沖沖怒霍霍的沖上來,「說好了自家分,那我是長子,我要大的一塊!」

  「還有我們家呢!讓我們幫忙,我們家也不能要少了!」許氏拽著姚富貴擠上前來,興奮的叫嚷道。

  苗氏皺著眉毛,左右看了看東西院,這塊宅基地這麼大,分成五分都沒有問題。能住好幾家人。不過她聰明的沒有說瓜分的話,只站在了姚滿屯這一邊。

  姚正中臉色有些沉。姚滿屯卻覺得心很涼。

  「啥你們姚家的!那宅基地是我們家的,我們不換了,你們要是不還給我們,我們就動粗了!」姚二興怒了,目眥欲裂的瞪著姚滿屯大聲喝喊。

  姚滿堂也指著姚滿倉大罵,「你們別想的太好了,宅基地是我家的,我們不賣了。誰也別想占我家便宜!否則別怪我跟他拼命!」

  林宗冷哼一聲,「你們姚家簡直自私自利,強盜行徑。這三塊宅基地是我們三家的,姚滿堂占去了不想還,你們還想瓜分?他姚滿屯本就不是槐樹村的人了,還占著槐樹村最好的一塊風水寶地,天下可沒這種事兒!趕緊把地契還來!」

  趙氏一看這說來說去都沒有他們家的份兒,頓時站出來叫嚷,「不行!不行!這宅基地已經賣了,願買願賣,那宅基地就是姚滿屯家的了!」

  眾人頓時都看向趙氏,想不到她竟然幫著姚滿屯說話。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叫嚷聲能把人耳朵給震聾了。

  「大家別說話!先聽我說!都先聽我說!」林偉大聲叫嚷著,擺著手,制止大家的聲音。

  眾人聲音小起來,趙氏忙道,「姚滿屯入贅就是三王嶺的人了!他就算再回來也不該占著咱槐樹村的風水寶地,搶了咱村人的好運勢!這塊宅基地應該還給村裡,算我們大傢伙兒的!人人都該有一份兒!誰也別想獨佔了!」

  「人人有份兒!誰也別想獨佔!」

  「還給村子裡!我們都該有的!」

  「我家也有!誰也不能搶!」

  「還有我家!」

  「我家也該有一份兒!」

  槐樹村有上百戶人家,這會幾百口子人都叫嚷著,場面完全失控了。

  張河裡溝的人眼熱的看著,心裡羨慕又嫉妒的。嫉妒這塊風水寶地為啥不是張河裡溝的,那樣他們也就能占一份兒發家致富了!

  「你們…誰他娘的再欺負我們家,老娘放狗咬人了!」王玉花嘶聲叫駡。

  姚若霞忙拽住她,家裡的兩隻狗都被三妹關在西院,就怕一個不好真出了事兒,那才真是壞了大事兒了。

  畢溫良遠遠的看著,見自己徒弟還沒動靜,就有些心癢癢了。這小妮子想啥,咋還不行動啊!這麼縮著頭,可不像他畢溫良的徒弟啊!被這麼多人圍著欺負,真是太丟他的臉了!

  姚若溪沉氣,又提起一口氣,高聲道,「大家都別吵了,這宅基地我們還出去!」

  「小溪……」姚滿屯皺著眉毛,這些人分明是被挑撥了。

  姚若溪搖搖頭,見眾人果然都停了吵嚷,看過來,她勾起一抹冷笑,掃了一眼苗氏幾個,剛才她不行動,是為了讓苗氏幾個發揮一下,現在時機差不多了。直接看向林里正,抬腳向前兩步。

  林宗看她冰寒帶著譏諷的目光,頓時又惱憤又覺得脊背發寒,心裡不安,「既然同意還回宅基地,那就趕緊把地契文書拿來,別耍花樣!」

  「里正大人,你急什麼!」姚若溪要親自出面,讓林宗這個老傢伙瞧瞧,她就算是個瘸子,也不是誰都能隨意欺辱的!

  林宗被她輕蔑的眼神看的一肚子怒火,蹭蹭的燒。

  姚若溪不再看他,目光落在眾人身上,高聲道,「我爹雖然曾經入贅,但出身槐樹村,如今回來也是入了槐樹村的戶籍的。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趕走我們家,啥事兒都往我們家頭上推的話。你們想要這塊風水寶地,好!我們家同意還出來!不過你們說是還給村裡還給大家,還是還給里正家?」

  林宗聞言臉色就是一變。

  眾人頓時叫嚷起來,「當然是還給村裡!風水寶地應該是大家!里正憑啥獨佔了!?」

  姚若溪勾起嘴角,擺手示意大家停下來,又道,「可剛才里正大人過來,要的分明他自己獨佔的意思。即使這地之前是他們家的,可他自己願意賣給我們家。那就是我們家的了!到了官府也沒話說!我們家既然已經占了兩年,現在也該還給大傢伙了!可他現在仗著自己是里正,就想獨佔這塊風水寶地,簡直自私自利,陰險狡詐!他這樣的人還配得上當槐樹村的里正嗎!?」

  眾人靜默了一下,都嗡嗡的議論,從小聲到大聲,「不配!不配!自私自利,陰險狡詐,想要獨佔大傢伙兒的好運勢,不配當槐樹村的里正!」

  本該隨著里正大鬧姚若溪家的眾人頓時轉變了風向,矛頭齊齊對準了林宗。

  畢溫良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他的徒弟!小妮子有兩下子!林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癡心妄想的老東西,里正當到頭了!

  姚若溪眸光流轉,幽冷的看向林宗。

  林宗臉色鐵青,大聲的叫喊,「你們別聽這個小賤人胡說八道!她挑撥你們對付我!她在挑撥你們!別聽她胡說八道!」

  「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家會把這塊地讓出來,就讓我爹我娘出來說!」姚若溪給姚滿屯和王玉花使眼色。

  姚滿屯率先站出來,看了眼林宗,雖然覺得不太好,可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強硬起來,強硬起來才不被欺辱。林宗已經對她們家怨恨在心,還逼迫要他閨女,這個里正他也的確不適合當了!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回村兩年全靠大傢伙兒照應,這塊宅基地是我們家的,我願意還給村裡。這話是我說下的,說話算話!絕不反悔!」

  王玉花有些搞不懂,見姚若霞推她,也高聲道,「說還就還,我也不會反悔的!」可是不能白還,這是她們家花了好幾十兩銀子買的。

  姚若溪歎息一聲,「人性本善,你們都是淳樸善良的莊稼人,我不知道誰挑撥的你們對我家惡語相向。可是有事兒好好的說,商量著來,這樣不好嗎?非要群情激昂,叫嚷謾駡著來嗎?我們家不過不知情的情況下,住在了這塊宅基地上,一沒有殺人放火,二沒有做下壞事啊!」

  眾人愣了愣,反應過來,面面相覷,激昂的妒火下來,心底的愧疚就升上來了。

  人群嗡嗡的小聲議論聲。姚若溪聽不清,卻看清了眾人的表情。

  趙氏看著不對勁兒,叫嚷道,「說的好聽,你們家占了全村的好運勢,還裝出一副可憐委屈的樣子,不會是讓我們心軟,不想讓出風水寶地吧!」

  姚若溪犀利的眼神瞬間盯上趙氏,「從開始就是你慫恿大傢伙,極力挑撥攛掇,叫嚷著大傢伙過來找我們家的麻煩。現在我們家都願意把這塊宅基地讓還給村裡,村裡的眾人共同擁有,你卻還這幅樣子,是跟我們家有仇吧!?」

  「你別血口噴人!咋叫我慫恿挑撥了,那風水寶地本來就是大家的!你們家占著,就是你們家的錯!」趙氏被她眼神嚇的心裡一寒,色厲內荏道。

  眾人卻都看趙氏和林偉的眼神變了,被姚若溪安撫,冷靜下來,已經保證了風水寶地有自家一份兒,眾人開始想別的了。有人是全程跟著趙氏和林偉的,此時立馬出來指認,「就是他們兩口子故意挑撥我們來鬧事兒的!要不是他們慫恿,我們肯定好好說話商量著來的!」

  一群應和聲響起,趙氏和林偉面色漲紫陰沉,又害怕的。

  「做人要一心向善,人以善為本。積德行善才能獲得福報。我們家能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住在這塊地上兩年,難道不是積德行善才有的好報嗎?」姚若溪趁機給眾人洗腦。

  人心雖然本我為源,本性自私,但非聖賢,都能理解。這些人本質還都很是淳樸,不過有些羨慕眼紅,又被人挑撥了。姚若溪拿出積德行善的話,眾人頓時更加心裡愧疚。

  林宗看姚若溪一番話說的眾人明顯信服,剛才的激昂憤慨仿佛不存在了,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寒涼的懼怕。

  姚若溪轉過眼看著他,「林里正,你作為一村里正,卻不思為民謀福,自私自利,只顧自家,致全村百姓于不顧,只想自己發財的事兒,你這個里正……」

  她話不說完,眾人頓時叫嚷起來,「不配當里正!他不配當咱們村的里正!」

  「把他趕下去,讓德高望重,心地善良,心懷百姓的人來當!」姚滿屯看著立馬出來應和。對姚若溪微微搖頭,閨女家還是不要落個太強硬的名聲,有事兒該他這個爹出來擋著才是。

  姚若溪微微點頭,後退幾步。

  「把里正文函證書和印章交出來,你不配當村裡的里正!」

  「就是!快交出來!交出來!」

  幾個心急的上來就抓住了林宗,拉扯著讓他把文函證書和印章交出來。

  而林宗為了很快拿到地契,印章還真就在身上帶著。被人翻扯了出來。

  林宗大怒,簡直怒不可竭,破口叫駡。

  眾人不用引導,就對林宗也大罵起來。也是林宗倒楣,當了里正只顧身份威風,把槐樹村能占的好處都盡力往自家扒拉,實在沒為村裡做過多少實事,被人扯的衣裳都爛了。

  姚若霞一陣後怕,差一點被這麼拽著撕扯謾駡的就是她們家了。

  那邊已經有人拽著里正婆子和田氏拿文函證書來。

  這個文函證書不是像姚滿屯的秀才功名的證書一樣,而是一個象徵里正身份的證明,沒有寫誰的名字。誰當了里正,這一份證明和印章就會傳到誰的手裡。

  不多時,里正婆子被撕扯叫駡的受不了,她也知道眾怒難平,不得已,咬牙把文函證書拿了出來。

  眾人拿著文函證書和印章不知道咋辦了。這沒了里正,當然得選個新里正出來啊。

  議論紛紛的都開始七嘴八舌推舉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老秀才當里正。

  苗氏眼看著,頓時心裡一動,推了姚正中一把,「老頭子,要說德高望重,你除了沒功名,卻是最合適當這個里正的。」

  姚正中愣了下,皺著眉沉思。里正不是那麼好當的,再則村裡兩個老秀才都有功名,也都德高望重,他也沒法比。像他這樣的老頭子,村裡有十幾個呢!

  姚若溪目光迥然的看向姚滿屯,沉聲喚他,「爹?」

  姚滿屯一驚,瞪大了眼。讓他來當里正!?

  這是一個機會,村人雖然多數愚鈍,但對上位者本能的敬畏,即使有好處,上位者多占,底下的人也不會過多埋怨,只要有份兒就行。今兒個眾人對林宗的行動,也全是觸及眾人的利益,先被林偉趙氏兩口子挑撥,又被她挑撥,尋到了這個時機而已。姚滿屯坐上里正,很多事情也就好辦多了。以後的事兒她也想不到,但目前能有權利在手,就能大行方便之門。

  而且,她後面要做的事兒,需要人力,需要眾人一塊。不希望遭來反駁搗亂。

  姚若溪側耳聽,已經有人把目光瞄上了姚滿屯。

  「他都把好好的風水寶地讓出來給大傢伙兒,當得起村裡的里正!」

  「姚滿屯有功名,人也厚道,能當!」

  姚滿屯急忙擺手,「不行不行!我…我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法勝任的!而且我這麼年輕,根本不夠當里正的!」

  「年輕才好給百姓辦事,年輕腦子才清楚,不會糊塗了。」姚若溪相信,以姚滿屯的公正和醇厚,一定會把這個里正當好的。

  「就是!再說還有村裡幾個年長的幫扶看著,能帶領咱村過好,那就是好里正!」

  「姚滿屯你就當吧!」

  苗氏臉色難看,緊抿了嘴。

  姚滿倉雖然不忿,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誰讓姚滿屯有秀才的功名,他沒有!

  姚富貴一看眾人竟然七嘴八舌的都推舉姚滿屯,忙上來插話,「我二哥人厚道,性子好,又吃苦耐勞,還刻苦攻讀考了秀才功名,絕對當得起村裡的里正!」姚滿屯已經大勢上來了,他這會幫著推一把,相信二哥回頭也會感激他的。

  他這一誇,眾人頓時附和聲一片片的響起。

  村裡的幾個老傢伙一看,也都笑著點了頭。不是認為姚滿屯有資格坐上里正的位子了,而是姚滿屯這人不狡詐,人實誠厚道,關鍵的一點,這樣實誠厚道的人還有發家的本事,到時候他當了里正,村裡的眾人自然能跟著沾些好處。

  姚若溪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她開始的想法是遠離這裡,可不論到哪都少不了家長里短,而且拋棄了莊稼身份,她們家就淪為商戶了。士農工商,這個社會商人地位太低了。有功名,守著地,賣些地裡出產,那她們家就是清白清貴的耕讀之家。

  姚滿屯當了里正,能讓村裡人沾光掙錢,她們家也需要人力幫忙。大家各取所需,和平相處。到時候村人自然敬重她們家。

  別人能想到這個,姚滿屯自然也能想到,看姚若溪點了頭,他心裡還是有些沒底,他不過一個莊稼漢子,咬牙念了幾年書,功名也有投機取巧的成分,讓他當一村里正,這實在是有點拿不起來的感覺。

  眾人越說越順,開始勸著姚滿屯出來當里正。

  而村裡的兩個老秀才也出來說話,說姚滿屯有本事當,「里正也沒多少事兒做,就是幫著官府看著收糧稅,收租子,平時都沒有啥事兒。又有我們幾個老傢伙看顧著,滿屯你就放心的幹吧!」

  姚滿屯還是猶豫,糧稅可不好收,有些人家故意拖欠糧稅的,死皮賴臉就是不交,他也見過,總不能動手打人吧!?再者他當了里正以後,村裡的人不是更有藉口讓他為村民謀福,要她們家貢獻掙錢的法子出來?

  「我準備開個作坊,到時候讓村裡人加入就行。」姚若溪小聲提醒他。

  「那別可不行。生米恩,斗米仇。」姚滿屯也小聲道。

  姚若溪點頭,這個她當然知道。利益要讓,好處要給,但絕不能給習慣了。

  姚滿屯見她明白,又看王玉花幾人,都眼神發亮的看著他,深吸兩口氣,看著眾人,認真的點頭,「我同意當村裡的里正了!不過我們家住的這塊地要等我家新房子蓋好,到時候立馬就搬出去,把宅基地空出來。我一定會認真為大傢伙兒謀福,爭取讓咱村吃飽飯,穿暖衣,過上好日子!」

  「好!」眾人一聽姚滿屯還要白還出來,頓時激動了,紛紛叫好鼓掌。

  姚富貴忙笑著大聲,「見過里正大人!」

  眾人一聽忙都見禮,「見過里正大人!」

  姚滿屯忙還禮。

  姚若溪抿嘴一笑,「現在就該算算這風水寶地的賬了!把那個風水先生帶上來吧!」

  眾人都疑惑不解的看過去。

  只見于晉然一襲白衣,翩然走來。後面的韓明推搡著被五花大綁的山羊鬍。

  趙氏和林偉一看,頓時嚇出了一身汗,對視一眼,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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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47:05
第101章:賺錢法子都瓜分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姚若溪一直留意著趙氏和林偉,見倆人想跑,立馬高喝一聲。

  眾人雖然不明白為啥要抓趙氏和林偉,不過這會心里正舒坦著,剛拜見了新里正,對姚滿屯一家都開始了敬服。姚若溪一喊話,頓時就有幾個人上去按住了林偉。

  趙氏跑的更快,還專挑人少的地方跑。

  只是在場幾百口子人,哪容得她跑掉,還是被人按住,押到大門前。

  山羊鬍嚇的臉色青白,他可是知道犯眾怒是多嚴重的事兒,見趙氏和林偉被抓住,立馬就哭嚎起來,「不是我!不關我的事兒啊!都是這林偉拿了五兩銀子給我,讓我過來找姚滿屯家,說她們家是風水寶地,慫恿村裡人人搶一塊,把她們家趕出村裡啊!」

  眾人一片譁然,都震驚的瞪大眼。

  「果然是有人挑撥。林偉!我們家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收買這個風水先生慫恿村民來鬧事兒?」姚滿屯怒瞪著眼,指著林偉怒喝。心下卻已經有些懷疑到林鳳娥的頭上了。

  「呸!誰收買的,你別胡說八道的冤枉人!」林偉嚇的頭上冒汗,卻呸了一口唾沫,咬牙不承認。

  「這人是你們收買來冤枉我們家的!對!就是你們家收買的!我家窮的連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銀子白白花出去收買風水先生?你們家是故意冤枉人!」趙氏也叫嚷著,不僅不承認,還反咬一口,把罪名抵賴到姚若溪家。

  王玉花簡直氣的跳腳,「是不是林鳳娥那個賤人讓你們做的!?啥風水寶地人人都來搶,你們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都不如,眼紅我們家發財,想搶奪我們家的錢財!」

  姚富貴和許氏對視一眼,都是不敢相信。咋風水寶地變成假的了?

  姚正中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姚滿倉不相信,老二不如他,卻迅速發跡,家裡發了財還得了功名,這難道不是占了風水寶地的原因!?

  毛氏拉著他,讓他別衝動,撇了眼苗氏陰晴莫測的臉色,盯著趙氏和林偉幾個。

  「這本來就是風水寶地,你現在又找這個風水先生出來說不是,就是不想還給村裡!你們家才是自私自利的小人,豬狗不如的畜生!大傢伙兒別相信她們,她們就想占著風水寶地不挪走,自己一家發財!」林偉叫駡著,還不忘了攛掇眾人。

  姚滿屯看眾人懷疑的眼神,頓時心急,「我姚滿屯說話算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這塊宅基地不管是不是風水寶地,我都會還給村裡!」

  眾人把姚滿屯和林偉兩廂一比較,就相信了姚滿屯。畢竟騙他們也沒啥用,騙一會也騙不了長久。到時候還不是得鬧起來。

  「直接把他們送進官府,相信縣令大人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說實話。」韓明冷眼看著山羊鬍道。

  山羊鬍立馬求饒,直接哭了起來,「都是這林偉,他找了我幾次,不僅找我,還找過我幾位同行兄弟,你們要是不信到新安縣裡一問就知道了。我也是豬油蒙了心,收了他銀子過來,卻是把自己的飯碗從此也砸爛了!」

  林偉和趙氏臉色開始發白,這會再抵賴也賴不掉了。把他們送進官府,再找另外兩個風水先生一問,就啥都出來了。

  趙氏想到林鳳娥,也哭喊起來,「這都是林鳳娥說的!是她說王玉花連兒子都生不出來,根本不可能旺夫旺家。說你們家是風水好,才發了財。給了我家銀子,讓我們去找風水先生回來的!她不僅跟我們家說過,還跟姚二興家的說過。這根本不賴我們,是林鳳娥說要不給她辦好,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們啊!」

  人群中轟的一下爆發了,議論聲從低到高,亂成一團,說啥的都有。

  林偉見趙氏全都說出來了,也踉蹌著跪在地上,嘴裡喃喃著,「完了!完了!全完了!我的風水寶地!」

  姚滿屯沒想到林鳳娥竟然這恨她們家,死前也要迫害她們,趕走她們家。

  「鳳娥姑姑死前都悔悟了,你們是看抵賴不掉,故意推卸罪名,讓無辜的鳳娥姑姑出來頂罪吧!」姚若溪勾起嘴角冷笑的看著趙氏和林偉。不過是林鳳娥的惡意猜測,竟然真的相信她們家住的風水寶地,被揭穿了還相信,簡直愚不可及!

  「不是的!那話就是她說的!就是她!」趙氏看著眾人瘮人的眼神,一遍一遍解釋。

  人群後面的丁顯聰聽著,慘白的小臉慢慢緩和。若溪是相信他娘的!相信他的!

  眾人有相信的,有不信的。那不信的就說趙氏誣賴林鳳娥。

  趙氏才不想自己背這個罪名,哭著叫喊,「就是她幹的!都是她幹的!她不僅讓說王玉花家住的是風水寶地,還挑撥了林里正家的傻子來娶姚若溪。這都是林鳳娥逼著我幹的!不怪我的事兒!」

  「那個賤人!」王玉花咬牙怒恨。原來都是那個賤人,死了也不讓她們家好過!

  姚若溪是早就知道的,對王玉花搖了搖頭,就算都是林鳳娥幹的,她們家現在還掛拉著丁顯聰,是不能直白的說把罪名都往林鳳娥身上推。畢竟林鳳娥只是一個死人了。她們家不說,群眾自有眼睛,自有嘴巴。

  有人問出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那這塊宅基地到底是不是風水寶地啊?」

  「是啊!是啊!到底是不是啊?」

  山羊鬍搖頭,「哪是什麼風水寶地啊!都是林偉他指使我這麼說的,故意慫恿大傢伙的!」

  眾人感覺有些沒法接受,鬧了這麼一場,幾乎人人都做了一場發財夢,到頭來,這風水寶地竟然是假的!?

  姚滿屯站出來安撫眾人,「大傢伙兒放心,不管這宅基地是不是風水寶地,我們家都會把這塊地讓出來。還有,發財致富不是靠春秋大夢,而是踏踏實實,勤勞才能致富!只要咱們村的人勤勞不懶惰,地裡的莊稼就會一年比一年收成好,家裡存的銀錢也會一年比一年多。積德行善,本分掙錢,勤勞致富才是正道!」

  人群一頓嗡嗡的歎息聲,眾人的心情瞬間低落下來了,這跟眼看到嘴的鴨子飛了是一樣的心情。

  看眾人失落,姚滿屯扭頭看了眼姚若溪,見她點頭,抿嘴笑道,「不過大傢伙兒不用擔心,我們家已經開個作坊。以後咱們村的人閒時都在作坊裡幹活做工,到時候自然有發家致富的可能!」

  眾人一聽頓時又來了精神,紛紛叫嚷著打聽是做什麼的作坊,還有人猜測是不是鉤衣裳的作坊,或者做酸豆角和豆瓣醬的。

  這個姚滿屯就不知道了,閨女沒跟他提過。

  姚若溪上前兩步,「酸豆角和豆瓣醬不費多少人力,需求也少。鉤衣裳的村裡只要手巧的姐姐嬸子想要學的,都可以來學。我們要開的作坊是制酒廠!」

  「制酒廠?難道是釀酒嗎?」

  「釀酒的?」

  「對!是做酒,不過我們做的酒跟別人的酒都不一樣,到時候酒廠開起來,還需要我們家共同努力,一塊勤勞致富!」姚若溪留著今年收的麥子就是要做酒的。

  眾人歡呼起來,跟別人的酒都不一樣,雖然不知道是個啥樣的酒,不過姚若溪家的酸豆角和豆瓣醬還不是別人沒有的,還不是發了財?

  「老二!這釀酒是咋回事兒?你還有釀酒的作坊,卻早早不吭聲!」姚滿倉覺得今兒個很掉面子,就想在人前再對姚滿屯擺擺架子,找回幾分面子。讓眾人也都看看,就算姚滿屯當了里正,也得對他這個大哥恭恭敬敬的。

  「那是我家的事兒,與大哥無關。大哥有啥法子也請隨意去做,我不會去指手畫腳。」姚滿屯卻並沒有像姚滿倉想的那樣對他恭敬,反而客氣有帶著幾分冷淡。

  「你這是當了里正就跟自家大哥拽起來了!?」姚滿倉惱羞成怒,不善的瞪著姚滿屯。

  「那大哥以為,早早吭聲又如何呢?」姚滿屯看了眼苗氏和姚富貴幾個,抬眼問姚滿倉。

  「當然是兄弟幾個一塊做!」姚滿倉理所當然道。

  姚滿屯眸光一暗,抿著嘴不吭聲了。

  毛氏連忙拉住姚滿倉,暗怪他不會說話。

  「滿倉!老二釀酒肯定會有你們兄弟一份兒,你就不會好好說話!」苗氏嗔怪的瞪了眼姚滿倉,喝斥他。

  姚滿屯沒說話,覺得心裡發寒。聽眾人都討論起來,他走過來,讓放了趙氏和林偉,和山羊鬍,「只要你們以後不再作惡,好好做人。」

  山羊鬍一被鬆綁,急忙忙的就跑走了。

  「那酒廠有沒有我們家的份兒?」林偉還沒站起來,就急急的追問。風水寶地沒了,這酒廠要是再沒他們家的份兒,他就跟姚滿屯幹到底!

  「你要來做工當然有工錢發。但偷奸耍滑,心思不正的人就算進了酒廠也會被攆出去。我家既然開作坊,收益的人是全村的人,可不容許有人搗鬼鬧事兒。」姚滿屯還不知道姚若溪具體準備咋做,話說的保守又官方。

  不過這話卻贏得下面一片應和聲,都責駡林偉再搗鬼鬧事兒就攆他們家出村。

  「今兒個天都晚了,大傢伙兒都辛苦了,先回家去吧!等作坊商量出來,過幾天再召集大家公佈!」姚滿屯看看天,已經耽誤姚若溪施針了,就勸說眾人回去。

  聽是幾天後,不是推到幾個月或者明年的,眾人都歡歡喜喜的,三五成群一邊討論著,一邊回了村裡。

  「韓大夫還要給小溪治腿,爹娘你們也都先回去吧!」姚滿屯送了眾人,又回頭送苗氏幾個。

  姚滿倉還要再說,姚正中沉著臉看他一眼,又叮囑姚滿屯小心林宗,帶著幾人都回去了。

  許氏拽著姚富貴往老宅去,「先聽爹娘他們商量作坊的事兒吧!總不能沒有咱們家的份兒!」

  「師妹,制酒廠冠我的名吧!至於賣酒的事兒,我可以出面。」于晉然把幾人的談話一字不落都聽在耳朵裡,走到姚若溪身前,輕聲道。

  「去去去!又不是你徒弟,要冠也是冠老頭子我的名兒!」畢溫良一把推開他,擠過來,「小妮子!你準備釀啥酒?還跟別人不一樣的!」

  「啤酒!沒脾氣的喝了長脾氣,有脾氣的喝了去脾氣!」姚若溪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出現啤這個字,但總不能叫脾酒。

  畢溫良嘶了口氣,吧唧吧唧嘴,「這酒好!脾氣酒!」

  姚若溪笑起來,做脾氣還需要畢溫良和于晉然這兩個武功高手出面,她才可以摘到山巔峰崖上長的酒花。

  製作啤酒的酒花她記得是德國先用的,不過這邊不叫酒花,而叫蛇麻花,是一味藥材,她還是在山崖下面的地上落的一層,想了很久才想到是啤酒酒花。

  不過憑她的腿,就算是好了,也上不去那山巔的峰崖。

  于晉然見她晶瑩剔透的眸子波光閃耀,帶著小小的算計看過來,心中一悸,忍不住笑起來,「師父名號太響,為了不給師妹帶來麻煩,還是用我的名兒吧!」

  「算你小子想的周到!」畢溫良斜他一眼,也認同了。

  丁顯聰看幾個人說笑,不敢上前,神色黯然的回了家。

  姚若溪看他落寂的背影,眸光一動。

  姚滿屯已經催著她趕緊回屋施針。姚若溪又看了一眼,應聲回了屋。

  姚若溪現在已經不用人按著,不過王玉花和姚滿屯都不放心,還是天天在屋裡看著。

  次一天,村裡的一群人擁簇著兩個老秀才過來,讓姚滿屯去縣衙備檔,以後有事兒也要直接找姚滿屯,名正言順。

  姚滿屯忙拿了印章和文函證書跟著一塊去了新安縣縣衙。

  畢溫良和于晉然則被姚若溪使喚著去摘了兩大麻袋的酒花回來。

  「這蛇麻花真能釀酒?」畢溫良捏著鬍子,看著扛回來的兩袋酒花,滿是疑問。

  「蛇麻花也能叫酒花,用這個才能做出口味獨特芳香的啤酒。」姚若溪忙叫王玉花找了篩子出來,全都晾曬起來。

  畢溫良就忙催著姚若溪趕緊做啤酒出來,「也讓你師父我趕緊嘗嘗那啤酒是個啥味兒!」

  「現在天不行,太熱了。得天涼了才能做。小麥啤酒沒有大麥啤酒滋味兒重,家裡的一袋大麥還是搜尋挑揀回來的,等掰了玉米,種上大麥,用大麥做的啤酒,一定會給師父多留幾桶的。」姚若溪想到愛喝啤酒的爺爺,神情有一瞬間的恍然。不知不覺已經過來幾年了,也不知道爺奶咋樣了。

  畢溫良一聽時間要那麼久,頓時鬱結了,他這都出來快半年了,他家媳婦兒還留在京都呢!

  「要不把師娘接過來住一段日子?」于晉然看了眼姚若溪,她的腿還沒有治好,而且師父回京,他也是得跟著去學醫的。

  「我倒是想來著,哪有機會!」畢溫良不滿的哼哼了一聲,他總不能把神醫館扔了,他倒是願意,皇帝老兒卻不同意的。

  「那師妹的腿……」于晉然眉頭微挑。

  「施針過後,再藥浴內服,調養一年半載就差不多了。要是她能把武功練起來,或許會更快。」姚若溪是自己徒弟,畢溫良當然要把徒弟的腿治好。

  于晉然點頭,讓姚若溪拿了畢溫良給她的手抄書過來,想教她先理解,然後慢慢修煉。

  姚若霞就幫忙去拿,卻是翻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她沉著臉出來,「若萍!把你箱籠打開,不然我就砸了鎖!」

  「你咋知道是我?隨隨便便就冤枉我!」姚若萍羞惱的臉色漲紅,不忿的瞪著的姚若霞。

  姚若霞伸手就拎了斧子。

  「若萍!快你妹妹的書還出來!」王玉花沉著臉喝了一句。

  姚若萍憤惱的陰著小臉,咬著嘴看了眼于晉然一眼,見他的神色淡冷,卻看也沒看自己,更是氣惱,哼了一聲,回屋開了箱籠,把姚若溪的手抄本扔出來。

  「你…」姚若霞瞪她一眼,忙拿起來翻了下沒少頁,遞給姚若溪。

  「還給師父吧。我都已經背下來了。」姚若溪知道這本內功心法是畢溫良的絕學,她早已經背下來,就又還給畢溫良。

  「嗯?背一遍來聽聽。」畢溫良接了書,讓她背。

  姚若溪就從頭到尾順溜的背了一遍。

  于晉然想到姚若溪這些天雖然翻了幾次,卻都沒見她入心看,倒是跟他一塊在學醫術,眸光一轉,「師妹過目不忘!?」

  「也不是,得默背好幾遍,晚上睡前再回想一遍,才能記得。」姚若溪忙搖頭否認。

  畢溫良早就發現姚若溪背的快,理解的也快,這會問她不過是確認一下,想到白撿一個小天才當徒弟,還能讓蕭恒墨那個變態間接欠他個救命之恩,忍不住心裡得意笑了兩聲。

  外面姚富貴和姚滿倉過來找姚滿屯,聽姚滿屯去了縣衙,姚滿倉不滿的皺著眉頭,對王玉花吩咐道,「老二回來,讓他去老宅一趟!」

  「當家的從縣衙回來就是正八經的里正了,就算你是大哥,里正大人也不是你能隨便使喚的吧!」王玉花很不高興,嗆他幾句。

  姚滿倉一惱,就要擺架子訓斥王玉花,姚富貴本想由著他鬧,這樣就會顯的自己好,又看姚若溪眼神幽幽的看過來,忙伸手拉住了姚滿倉。要是惹惱了,別連他們三房也沒有好處,那就得不償失了。

  姚滿屯很快回來,村裡商量問他要擺宴席不,姚滿屯婉言謝絕,「宅基地要還給村裡,我家還要趕緊的蓋房子,到時候喬遷之喜一塊辦吧!」

  幾人點頭應聲,讓姚滿屯有需要就招呼他們。

  姚滿屯回來聽老宅叫他,把文函證書和印章等物放回屋裡,跟王玉花招呼一聲,去老宅。

  王玉花也要跟著一塊去,姚滿屯想了想,沒讓她去,「我去說一聲就回來。」他怕王玉花去聽了不好聽的話,再一個生氣嗆起來了。

  王玉花雖然不滿,卻也沒再跟著,嘀嘀咕咕的回了院子繼續澆菜。

  姚滿屯到了老宅,不等苗氏和姚滿倉,姚富貴問話就直接道,「爹娘!大哥,三弟!那制酒廠是方家的,我們家也不過是幫著找人做工,趁著開個作坊。你們要分一份兒,這個事兒我做不了主,也當不了家。于公子說賣的好,就會擴大作坊,到時候村裡人都去作坊做工,大哥和三弟去就是了。」

  他一口氣把話都說完,頓時堵的苗氏面色發黑。

  「明明是你說要開釀酒的作坊,咋又變成于家的了?」姚滿倉大嗓門很是不悅的嚷嚷出來。

  「于家是醫藥世家,昨晚于公子說了,這個酒跟別的酒不一樣,是要加藥材進去,我也不太清楚。」姚滿屯給出個不算解釋的解釋。

  「加啥藥材進去?難不成做藥酒?」姚富貴一肚子好奇。

  「作坊都還沒定下,我也不太清楚。」姚滿屯搖搖頭,他真的不清楚。

  「好了!既然作坊是于家的,老二也只不過求過來給村裡謀個利,你們到時候願意,直接去作坊幹活就是了。」姚正中皺著眉頭開口。

  「那于家還派管事過來,還是從村裡找?」姚富貴注意立馬就打到了管事上。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姚滿屯再搖頭。

  見他真的不清楚的樣子,姚富貴也不再問,就讓姚滿屯為他引薦一下于晉然。

  姚滿屯沒辦法,只好帶了姚富貴出來,姚滿倉一看,也跟著一塊過來。

  于晉然看看倆人,只給了一句回話,「到時候商量好,會通知大家。」

  姚富貴見希望渺茫,于晉然的態度都不咋好的,一路想著辦法回了家。

  姚滿倉出來就叫住他,「你想咋辦?」

  「我到時候肯定是去作坊裡做工了!」姚富貴笑著會他。

  姚滿倉雖然衝動,還是兩分眼色的,一見他笑,就猜想他會不會想著管事的位子,想當管事?然後又返回姚滿屯家,把姚滿屯叫出來,「作坊開辦起來,你跟于公子多說說我的好話。要是有管事的位子,記得給我留著。」

  姚滿屯點了頭,「如果有就給你留著。」

  姚滿倉這才滿意的回了家,跟苗氏幾個說他很快就能當上于家作坊的管事了。

  「作坊就放在這裡吧!地契還是咱家的。再買一塊地皮拾掇出來,蓋房子搬出去。」姚若溪直接叫姚滿屯和王玉花到西院裡商量,連姚若霞都沒讓進。

  姚若萍聽不到,不滿的哼了一聲,她之前不知道作坊是姚若溪想開的,又見姚滿屯領了人來見於晉然,商量事兒也是在西院于晉然屋裡,心裡也就真的以為是于家開的了。

  姚若霞見她沒懷疑,鬆了口氣。

  如今天氣正是炎熱酷暑的時候,坐著不動還一身汗,地裡的活兒也不少,要蓋房子還真是不好找人。

  于晉然直接把活兒攬到自己身上,等姚若溪選了一塊荒地,買下來,去縣裡辦地契的時候,于晉然回家一趟,找了些工匠,幫著把磚瓦都定了過來。

  村裡人見姚若溪家那麼快就開工蓋新房子,把被說成風水寶地的宅子讓出來開作坊,倒是都有些愧疚,過來幫忙。

  沒用幾天功夫,地基就打了起來,去年在山上砍的樹也都運下山,熱火朝天的忙了起來。

  王三全見三閨女家的日子越過越起來,三女婿還當了個小官,很是高興,在村裡說話也又硬氣了一分。過來幫了一天忙,就照舊收豆角,隔兩天從來一回。

  王金花更是羨慕的不行,把王玉花有福氣誇了一遍又一遍。

  趙大江則心裡多了些不是滋味兒,兒子成才跟自己成才還是有很大差別的,那個感覺不一樣。尤其于晉然住在姚滿屯家裡,對他好像完全不記得,見了幾次也沒見個好臉色,還幫著找了工匠給姚滿屯家蓋新房子,更是覺得鬱悶不悅的。

  雖然工匠人多,還有領頭的,不用操多少心,姚滿屯和王玉花依舊天天忙的腳不沾地。

  隔兩天就要做一會酸豆角,一次幾百斤能忙一天。姚若溪也把啤酒廠籌備了起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半個多月的時間,兩進的院子就起來,只差上樑了。

  「等掰了玉米,不過幾天就能完工了。」

  領頭的管事聽姚滿屯說,點點頭,結算了一半工錢回家。

  而家裡的玉米五十三畝地,也是得找人才能幹完。

  足足忙活七八天,玉米曬了一大片,地裡開始犁地翻地。

  豆角下去,王玉花也鬆了一口氣,八月十五剛過,就又開始忙著做新一輪的黃豆豆瓣醬。

  新房子上了梁,蓋了頂,姚若溪七七四十九天的施針時間結束,已經能放掉一個拐杖,單拐走路了。

  「最遲明年這時候,你就能行動自如了。武功也要嚴加練習才是。」畢溫良得走了,連八月十五都沒回去,總不能不回去過年。

  「多謝師父再造之恩!」姚若溪能拿掉一個拐杖,心裡已經很激動了,她也知道畢溫良待不久,認真的給畢溫良磕了三個頭。

  畢溫良受了她的頭,見她能自己輕鬆的起來,笑著點點頭,「不可急於求成。」

  「是,師父。」姚若溪知道治好她的腿不是一朝一日的事兒,已經等了兩世,她有耐心,比任何人都有耐心。

  畢溫良也不廢話,把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銀針傳給姚若溪,就趁于晉然的馬車回了新安縣,直接喬裝打扮後,回了京都。

  韓明也跟畢溫良一塊回京都了,于晉然借著要建作坊,繼續住下。他今年本是要參加鄉試,拜了畢溫良為師,就把時間推後三年,潛心修習醫術。

  眾人對姚若溪的腿能不能治好還是很感興趣的,見韓明走了,姚若溪只拿掉一根拐杖,打聽來,姚滿屯和王玉花一家人都說是以後再治,眾人就以為只能治成這樣,治不好,紛紛同情姚若溪。

  林宗聽了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還不是治不好,只能當個瘸子。膽敢拒絕我孫子求親,還搶我的里正位子,活該一輩子當個瘸子!」

  姚若溪聽著外面的傳言,滿意的笑了。看著打好的器具,雖然有些不太好,不過幾千年前能做成這樣也已經難為于晉然找的鐵匠了。

  新房子裡,那些木工還在打傢俱,姚若溪就先在自家實驗做了起來。

  啤酒製作和釀酒很是有些區別,不管大麥啤酒還是小麥啤酒都要先做麥芽漿。這是一個細功夫的活兒,家裡的一小袋大麥已經作為種子種上了,只能做小麥啤酒。

  麥芽漿先要軋開定量的麥仁,少了麥芽漿不足,多了過於黏稠也不行。

  因為是實驗,沒有別人在場,于晉然也掀了衣擺掖在腰帶上,卷了袖子和姚滿屯一塊當苦力。

  軋開的麥粒還要加濕加溫,才能做成麥芽漿。之後再把麥芽漿煮沸,做成麥芽汁,再不斷的加幾遍酒花。

  接著過濾掉裡面的廢渣,提取麥芽汁,降溫發酵。

  「低溫發酵出來的啤酒味道要好一些,發酵裡面發熱,冬天做也不容易壞掉。」姚若溪看三人拾掇好,解釋了一句。現代市場上就又賣啤酒發泡器,可以很方便的製作啤酒,現在只能全手工來了。

  「那得仔細小心的看著了,這個要發酵多長時間?」姚滿屯包攬了大量的重活兒,累的說話都提不上力氣。

  「現在氣溫低,得要一個月的時間。」姚若溪看了眼外面的天,一個月之後,怕是今年還真出不了多少酒。

  「那就多做幾桶,先做出來再說吧。」于晉然擦擦頭上的汗。

  姚若溪的意思也是要多試驗幾次,怕做不成。她也是無意間看到的,想去買啤酒發泡器,當時那個小小像企鵝一樣的電器都貴的她卻步,可惜等後來買了爺奶也不會使。

  一連忙活了好幾天,幾個大鐵桶都發酵上啤酒,新房子裡的一些簡單傢俱也都打好了,另一半卻是直接買來擺設進屋的。

  新院子分了前後兩進,全家人都住在二進的內院,正房四間,廂房左右各一間,不過空間卻是不小,姚若溪住了西廂房,裡面隔成了內外套間。一個垂花木雕門遮擋,掛了紗簾,只要放下,便是內外分開了。

  內間放了炕,做臥房,外間作為起居修慣用。

  姚若霞則住在正房西間,讓小四跟著自己,跟姚若溪離的很近。姚若萍把東廂房占了去。

  前院是三間正房,兩邊各兩間廂房。廚房和飯廳,客房,雜物間都設在了前院。

  整座院子的西邊是一大片的花園,靠著山坡。

  養兔子的兔子棚都被搬到了花園一角,而姚若溪的花都是種在地上,則沒法挪,只有等開年開春,只有幾株蘭花是種在木桶裡,被搬了新院子。

  喬遷之喜這天,幾乎全村的人都來了,把姚若溪家前後院和西院都看了一遍,嘖嘖稱奇。

  苗氏聽著王玉花解釋啥外院待客,內院住人,平常不讓進,更輕易不讓男的進,就想到王元榮諷刺她不是大家小姐的事兒,聽著一堆的恭維聲,臉上笑的燦爛,心裡別提多氣恨。

  王玉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讓她以後別有事兒沒事兒就往自家闖。

  「這新房子真好看,二妗子,我能不能在你家住幾天?」朱敏兒眼巴巴的看著王玉花,渴望道。

  「你白天要過來玩兒還不是隨你玩,在你姥姥家住的好好,非要過來,我們家忙著作坊的事兒,也沒人照看你的。」王玉花看了圍著一圈子的人,沒有直接拒絕,卻把忙作坊的事兒搬了出來。

  姚若霞抿嘴笑,娘也學會借力說話了。

  「你要想住就跟你表姐住幾天吧!這又不是外人,也不用你二妗子看顧你,順便幫幫忙。」苗氏見朱敏兒看過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王玉花道。她說下了話,就不信王玉花還敢當眾拒絕反駁她這個婆婆。

  王玉花憋了一口氣,笑容僵硬的答應下來,「既然婆婆非得讓敏兒住過來,那就住吧!幫忙倒是不用,就是到時候都忙起來,別添亂就行了。」

  毛氏看了眼王玉花老院子的方向,小圓眼閃過一道冷笑,啥叫房子好看,是看上這家裡的人吧!又扭頭看跟在身邊的大閨女,今年都正十五快十六了,親事還沒著落。給她使個眼色,「閨女家的,別跟著我們了,快去跟你妹妹一塊去玩吧!」

  姚春燕紅著臉過來,看了眼姚若霞,卻是直接跟姚若溪。她來幾次都見于公子在跟姚若溪說話。

  姚若萍冷哼一聲,以為跟著小三就有用了?她天天都到于公子跟前晃,都沒得個好顏色。

  姚若溪不愛熱鬧,家裡卻鬧哄哄的一片,因為姚滿屯當了里正,又加了慶賀的意思,來的人多,要不是村裡農閒的時候,又有很多幫忙,還真忙不過來。

  王祖生都整整兩歲了,程氏走動抱著兒子,都不放地上讓走會,她上個茅房,喝個茶吃個東西,也要喊了王玉花或者王金花給她抱著。

  「我這忙的團團轉哪有時間?!讓鐵花抱吧!」王玉花聽讓自己抱孩子的,頓時臉色不好。

  「這是你親弟弟,你抱一會有啥?鐵花身子不能抱。你要不抱把若霞那丫頭叫過來抱祖生!」程氏不滿的瞪她,直接把王祖生塞給了她,「找你三姐。」

  王玉花僵著臉抱了王祖生出來,找到被幾個小姑娘圍著的姚若霞,把王祖生遞給她。

  姚若霞抱著王祖生臉色也有些不好了,四妹被三妹帶的一歲就走的穩當,基本不要人抱了,王祖生都兩歲了還走不穩,話也說不幾個字。

  王祖生一會吃糖一會吃點心,倒是也沒鬧。

  程氏過來看一眼,就讓姚若霞照顧著,直接出去跟人說笑起來。

  姚若霞一沾手,抱了大半天,吃飯的時候又給他餵了飯,把屎把尿,喂水,臨快走了才脫手。

  程氏卻沒有走,說是帶王祖生在閨女家住兩天。

  王玉花當然不能說不,把朱敏兒安排跟姚若霞一塊住,姚若萍跟姚若溪一塊擠一晚,把她的屋子騰出來給程氏住。前院的屋子是沒燒炕,被褥也不夠。

  姚若溪知道程氏住下來是有打算的,草帽子她不想做了,想撈別的好處。

  果然忙活一整天,王玉花和姚滿屯都累的筋疲力盡,程氏還叫了倆人說話,「這釀酒的作坊是啥意思?」

  「這作坊是于家的,于公子都在那邊住著呢!」姚滿屯微微蹙眉。無法相信,這作坊要不是于晉然提議讓掛他的名兒,會變成啥樣。

  「既然這個沒有份兒,那豆瓣醬和養兔子都教給了你兄弟,嫂子弟媳和侄女也都會鉤衣裳,可攢下不少錢了吧!」程氏斜著姚滿屯一眼,轉頭又說王玉花,「你個腦子蠢的,也不知道為自己親姐妹多想想。」

  姚若溪嗤笑一聲,王鐵花已經自己鉤了衣裳帽子賣,王銀花也學會了。今年她們家都還沒有上手。王金花更是收買姚若萍,已經做了兩年豆瓣醬,估計家裡一年也賺上百兩銀子,程氏還嫌不足。

  「你個死丫頭笑啥!」程氏頓時沉了臉,喝了一聲。

  「姥姥如果是想自己做那我爹娘肯定孝敬你和姥爺。如果是給大姨她們求,還是別提了。現在她們幾家日子也過好了,可孝順姥姥多少?」姚若溪面帶嘲諷的看著程氏。如果程氏和王三全一樣聰明,閉上嘴,以後少不了的好處。

  「她們沒孝敬我多少,你們家又孝敬我多少了?別忘了我可白白養著你們十幾年呢!」程氏不滿的哼了一聲,又把白養十幾年這話拿出來了。

  「我家也孝敬了姥爺姥姥十幾年,幫了十幾年的。」姚若溪撇了眼王玉花,冷眼看著程氏道。

  「好你個死丫頭,學厲害了,還敢跟我強嘴了!」程氏一惱,上手就打姚若溪。

  只是她本離姚若溪遠,她這邊伸著手上來,姚若溪就躲在姚滿屯身後。程氏看著姚滿屯臉色難看的看著她,也不好再追著姚若溪打,陰著臉坐會椅子上,「你們家現在要弄釀酒的作坊,還養著兔子,沒有空,那也不用做別的了。就把酸豆角給銀花家做,豆瓣醬給金花。鉤衣裳的鐵花手巧,做的也好,就教給鐵花了。」

  她三言兩語就把自家幾樣賺錢的法子都瓜分了,王玉花的臉色瞬間鐵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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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47:25
第102章:全部家當換斷親

  王玉花心裡壓抑著惱火,又覺得心發寒,她們家就這幾樣出產,雖說三閨女和她治病都沒花錢,可也不是這樣瓜分了她們家的!

  咬了咬牙,王玉花不是個會隱忍的人,黑沉著臉,「娘!那作坊是于家的,掙了錢又不是我家的。要忙也是村裡做工的人忙。我家就只有酸豆角,豆瓣醬鉤衣裳的進項。娘把我家的東西白白拿走分給大姐她們,那我家還咋辦?」

  「啥你們家咋辦,你們不還是養著兔子。滿屯當了里正,好處多著呢!再說都賺了那麼多錢,再想法子幹別的不就是了。你大姐家就鉤點衣裳掙點零花,書豪還要念書趕考,媳婦也得娶,哪樣不得要銀子花用?!你二姐家來求親,你又嫌棄人家不同意,小軍馬上要娶親了,只有那點地夠幹啥的?!鐵花到現在還跟她公婆妯娌擠在一塊受欺負,鉤衣裳掙那點錢也都被她婆婆摳走了,正打算分家,沒有銀子沒有進項,在鎮上咋過?」程氏習慣了王玉花聽話順從,她說啥就是啥。見王玉花不同意,立馬扳著臉給她找了一堆藉口。

  王玉花很難過,這是她親娘,為幾個姐姐妹妹打算的那麼全乎,看到的也都是那幾家的難處,只看到了她們家的好處,卻不管她們家的難處。

  「姥姥口口聲聲說養了我們家十來年,我們也孝敬了姥姥十來年。是不是我們家把掙錢的進項都讓給姥姥,就算還了這些年的人情,以後一刀兩斷?」姚若溪倒是希望,家裡這幾個進項她願意讓出去,從此斷了王家這邊所有關係。

  程氏吃了一驚,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姚若溪,「你說啥!?」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也都大吃一驚,要……斷親!?

  姚若溪抿嘴淡涼的看著程氏,「就是姥姥你聽的那個意思!用我們家的所有出產進項跟王姓人斷親!」

  「你…你…這家裡由你個丫頭片子說了算!你們家現在過好了,能起來了,連養你們十幾年老的都不管了,竟然要斷親!?」程氏站起來,聲音尖銳喝罵。

  「我是這家裡的當家人,這家當然由我說了算!姥姥不是想要我家所有出產生意,那就給你!只不過,姥姥這樣的親戚,時刻想著剝奪我家出產進項的親戚,我們家也要不起!」姚若溪穩穩的坐著,目光冷寒犀利的盯著程氏。

  「白養你們了!白養你們了!玉花!這家裡啥時候有個丫頭片子說了算了?」程氏氣的渾身發抖,惱怒的喝喊王玉花。

  「那姥姥覺得這家裡該由誰來當家?」姚若溪嘲諷的冷笑。

  程氏呼吸一滯,這個問題她下意識的回避,一直叫著王玉花,「我白生養你,給你一家養了十幾年了!?」

  王玉花垂著頭不吭聲,三閨女的話像刀子割在心上一樣。這個家裡誰說了算?這是她們的家才對啊!

  「姥姥這是幹啥?大晚上的又叫又嚎的,雖然這是在村外面,那也會讓人聽見的。再說姥姥可沒白養我們十幾年,這兩年姥爺攢了一百兩銀子之多,姥姥家幾乎沒斷過肉,穿的衣裳也不是以前打補丁的了,如果沒有我家,姥姥還跟姥爺在地裡刨食兒,別說攢那麼多銀子,怕是地裡莊稼都收不上來。再說大姨二姨和小姨家,沒有我們家,大姨也弄不到銀子,二姨沾不上光,小姨更別想賣菜譜賣臭豆腐鉤衣裳掙錢二百多兩銀子。」姚若溪不用撥算盤,給王三全的每一筆結算銀子她都記得清楚。王金花和王鐵花家的入帳也能想像。

  這些還多虧了王玉花和姚滿屯大方,王玉花平常小氣還有點勢利眼,但她手裡有,心情好的時候,也是很大方的。否則都攥在自己家手裡,包括王金花,姚滿倉和姚富貴這些人,誰也別想沾到這麼多便宜。

  程氏臉色漲紫,噎的說不出話來。

  姚滿屯和王玉花也都不吭聲,一個個都臉色不好看。

  姚若溪目光涼涼,看爐子上的水滾了,伸手去拎。

  姚若霞忙拎了水壺,給幾人都倒了茶。

  姚若溪往茶裡扔兩個菊花骨朵,看小小的花骨朵滿滿的在開水裡盤旋舒展開來,抬眼看程氏,「姥姥既然不困,那就接著說。拋卻這些不算,姥姥養我們十二年是吧?把酸豆角,豆瓣醬,鉤衣裳的幾樣進項都給姥姥,我們家做的是少,要是做的多,一樣一年就能賺幾百兩銀子,長此以往還不知道能賺多少。姥姥收下這些,不過是少我們一家姥姥看不順眼的親戚,簡直賺大發了。姥姥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拿,你剛才都先說出口要了的。怎麼樣?」

  程氏羞憤惱恨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一會黑一會紫,難看之極,卻還是被姚若溪說的話吸引,心動不已。三閨女從回了槐樹村,就不聽她的話了,這家子白眼狼她就當白養了!這個閨女也白生了!

  「如果姥姥同意,我現在就把幾樣配方都寫給姥姥。再立個字據,從此斷親,不相往來,沒有任何瓜葛!」姚若溪看她真的動心,滿意的同時又為王玉花悲涼。親娘又如何?王玉花被選中留家裡招贅的那一天就被培養成聽爹娘服從的閨女,當程氏有了兒子,立馬就拋棄了王玉花這個思想已經外面撲通婦女不一樣的閨女。不過問她如何生活,如何思想,只想從她身上剝取利益。

  王玉花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娘!大姐她們是你生的,我難道就不是你生的親閨女嗎?娘為了她們就來奪我家的生存過活的出產生意,又想過我嗎!?」

  程氏的臉僵硬一片,惱怒道,「我不過是看她們幾家都過的辛苦,讓你拉拔一把,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樣。那不是你親姐親妹妹,你都不管她們,只管自己發財享福了?!」

  「她們哪一家都存了上百兩銀子,娘竟然還覺得她們過的不好?跟村裡別的人家比著,她們哪一點不好了?娘又看看誰家有上百幾百兩的存銀!?就是看我家過好,摳我家的,把我們家搬空,都搬去給你那幾個閨女,娘是不是才滿意!?」王玉花憤慨惱怒的瞪著程氏,心寒憤怒的渾身都在發抖。

  姚若溪看著程氏的臉色,眼裡閃過失望。

  都是自己辛苦生來養大的閨女,程氏留王玉花在家招贅,就覺得對不起別的幾個閨女,又素來壓著王玉花成習慣,王玉花也次次都聽她的話。現在看王玉花家越過越好,姚滿屯這個她看不起的女婿還當上了里正,聽了些話進耳朵,又看了苗氏的幾個兒子都占了不少便宜,她就理所當然的站出來,讓王玉花和姚滿屯報效她,讓她另外幾個閨女也都過富裕。只是沒想到王玉花竟然脫離她的手掌心,還說這樣的話。程氏覺得從未有過的羞憤惱恨,咬著牙,只覺得一股股的火氣從心裡沖出來。卻也不敢隨便就答應姚若溪斷親拿配方的話。她是想,可老頭子知道肯定不同意。

  「天不早了,既然都說完,那就都洗洗睡吧!」姚若溪若無其事的說完,拄著拐杖出門,撇了眼西間門口躲著的朱敏兒,目光幽轉,回了自己屋裡。

  姚若霞看著忙攙了王玉花,叫著姚滿屯,直接送回了東間主臥。

  程氏看著,更是心中氣惱的不行,卻微微鬆了口氣,哼了一聲,氣憤的回了東廂房。

  「回你自己屋睡去,看著別丟了東西。」姚若溪看著已經鋪好被褥的姚若萍,把燈放在炕桌上。

  姚若萍呼吸一頓,懷疑她不想跟自己一塊睡,才趕自己。可看她臉色不見厭煩,很是平常,又想自己放在箱籠的銀子,猶豫了下,還是抱了被褥,穿了鞋回了東廂房。反正屋裡的炕不小,睡三個人根本沒問題。

  姚若溪等她走後,直接關上了門,回屋躺下,把火摺子放在枕頭下,吹了炕桌上的燈。

  寂靜的夜裡,主臥隱隱低語響起,姚滿屯勸了王玉花一通,準備桌椅,酒席,雖然請了廚子來,還有村裡人幫忙,卻也累了兩天,漸漸的就睡著了。

  次一天醒來,天已經不早了。見王玉花還沒起來,姚若霞給小四穿了衣裳,帶朱敏兒到前院去熱了幾盆子昨兒個剩下的雜菜,又挑了乾淨的菜另外炒了,等姚滿屯起來,讓他給于晉然主僕送去。

  姚若溪一家從老院子搬出來,于廣旭就遣來兩個小廝服侍于晉然,也忙著跑跑腿兒啥的。

  朱敏兒忙接了食盒,「我去送吧!」

  見她殷勤的樣子,姚滿屯皺起眉毛。于家只不過是老家在新安縣,于晉然也只是在老家念書參加科考,全家都在京都,又是醫藥世家的大家族,連他都沒有一點想法的。朱敏兒竟然還往上湊。

  「昨兒個奶奶非讓敏兒表妹留下的。」姚若霞看了幾個姚若溪默來的《西廂記》、《鳳求凰》、《秦香蓮》的話本子,結果都是悲劇結尾的,隨著年紀增長,看的書多,經的事兒也多了,她心眼開明,對朱敏兒的心思一眼洞穿。

  姚滿屯歎息的搖搖頭,于晉然連二閨女都不假辭色,朱敏兒過去只能碰釘子。

  結果朱敏兒剛出了大門,就碰見于晉然的小廝天冬等在外面,見朱敏兒提著自家的食盒,往老院子送去,他忙跟上,「姑娘!這是我們的早膳吧?直接給小的拎著就是了,不敢煩勞姑娘。」

  朱敏兒還沒反應過來,食盒就被天冬接走了,她忙伸手去奪,「不是給你的,這是給于公子的。」

  「那就是我家公子,多謝姑娘跑一趟了。」天冬十分有禮的彎腰道謝,拎著食盒回了老院子。

  朱敏兒小臉難看的盯著天冬很快的進了姚若溪家老院子,關上了門,堵了一肚子氣,卻又沒出發。

  姚若萍起來看她臉色不好的回來吃飯,不屑的哼了一聲,才出去轉眼就回來了,連人都沒見上吧!

  經過昨晚的一場,王玉花心情很低落,程氏臉色也很是陰沉難看,飯桌上的氣氛沉悶又壓抑。

  姚若溪率先吃完,擦了嘴,漱了口,對吃完的姚滿屯的道,「爹去趕車,送姥姥回家。」

  「你個死丫頭想趕我走?」程氏啪的摔了筷子,怒瞪著姚若溪。

  「要不叫姥爺過來也行。」姚若溪不理會她,徑直在院子裡活動消食。

  姚滿屯看了眼程氏,自去套了驢車出來。

  程氏簡直快氣炸了,王祖生一看見驢車就伸著手要坐車。王玉花拾掇了盤碗直接躲在廚房裡刷鍋洗碗,不出來。

  姚滿屯終究沒有出門,而是等著程氏。要真是去叫王三全過來把程氏接走,那真就是實實在在的打臉了。

  程氏也知道這一點,看這家人鐵了心要把自己送走,頓時哭罵起來,「養這麼多年都白養了啊!不孝的東西的!連親娘都這樣欺負,真是沒法活了啊!」

  「如果姥姥不喜歡我爹送,那就讓姥爺來接吧!」姚若溪說著坐上驢車。

  程氏見姚滿屯竟然真的聽姚若溪的話趕車走,她恨的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不能真的丟了臉。陰著臉,抱著王祖生還不忘哭喊一聲,「你那沒良心的三姐要趕咱們走啊!你這三姐夫更是豬狗不如的,咱家白白養了她們一家十來年啊!」

  姚滿屯皺著臉,直接趕車出了門,上了大路,往三王嶺去。

  王三全本打算上山的,剛走出沒多遠,見姚滿屯拉著程氏娘倆,還有姚若溪過來,頓時臉色一變,跟狗蛋爺爺打個招呼,急忙回了家。

  程氏進了家門,看到王三全頓時又哭喊開了,「沒良心的小畜生,真是白養她們了!」

  「你閉嘴!到底咋回事兒了?」王三全喝了她一句,目光嚴厲。若是沒出事兒女婿也不會剛吃了早飯就把人給送回來了。

  「姥姥自己說吧!」姚若溪從兜裡套出幾個花生,招手叫王祖生。

  王祖生紮巴紮巴的很不穩的往姚若溪這邊走,伸著手要抓花生。卻走到半道腳下不穩,身子一歪倒地了。

  「你這賤丫頭想幹啥?這是你舅舅,就算年紀小,也是你的長輩,你心思咋這麼惡毒!」程氏經昨晚一場,心裡更是恨上了姚若溪。

  「小舅舅兩歲了吧!小四一歲的時候都比小舅舅走的穩。」姚若溪歎息一聲。

  「那個丫頭片子能給你小舅舅比!你這賤丫頭心思就是惡毒,看著軟弱弱,比刀子還毒!自己瘸腿治不好,就見不得別人好胳膊好腿兒是吧!?」程氏劈裡啪啦一頓罵。

  姚若溪微微勾起嘴角,她不是變態,見不得別人好胳膊好腿兒。這話程氏聽不懂,相信王三全是肯定能聽懂的。

  王三全果然臉色陰沉,所有所思的看著王祖生。老來得子,兩口子都疼的比眼珠子還甚,那是要啥給啥,讓往東不往西,走動抱著,別人只說他們疼兒子,王三全雖然有些想法,卻還沒有現在這麼清楚。

  「姥姥既然不好意思說,那我就代姥姥說了吧!」姚若溪似笑非笑的看著見了王三全明顯有些瑟縮的程氏。

  「有啥不能說的。你個賤丫頭少在這挑撥!真是白白養了你們一家十來年,一個個都是白眼狼!」程氏是有氣就出的人,又對姚若溪罵了一通。

  「你給我閉嘴!你到底說了啥?」王三全陰沉著臉,目光犀利的瞪過來。

  程氏心下一抖,就有些不敢吭聲了,她要是說了想要姚滿屯家那幾樣進項,然後斷親,老頭子非打死她不可。

  「姥姥說,我們家豆瓣醬給大姨家,酸豆角給二姨家,鉤衣裳的以後都歸小姨。」好歹還有個人能治住程氏,姚若溪也就不提斷親的事兒了。

  王三全雖然知道不可能是啥好話,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三閨女就全靠這幾樣家當,這個老婆子癡心妄想的跑過去要,王三全想想就覺得氣血上湧,咬著牙抬手朝程氏乎過去。

  啪——

  這一聲打的很響,不僅程氏,姚滿屯,連姚若溪都驚詫了下。

  「你……你竟敢打我!?」程氏不敢置信的瞪著王三全。

  「打的就是你這蠢貨!」王三全也有一瞬的愣神,他是不宣導動手的,也極少跟程氏動手。不過回神,就冷眼憤怒的瞪著程氏,「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這蠢貨還敢到閨女家指手畫腳的去當家!?」

  「王三全!我跟著你…」程氏嚎著爬起來,就要叫嚷。

  姚若溪截斷她的話,冷笑道,「跟著姥爺幾十年沒生出兒子,要是換了人,別說打,怕是早休了。」

  程氏身子一震,又看王三全冰冷憤怒的眼神,臉色頓時白了起來。

  「姥爺秉性溫厚,一沒有兄弟,二沒有爹娘,導致了姥姥這些年沒有公婆壓著,沒有妯娌在側,異想天開了!」姚若溪說完,冷冷勾起嘴角,轉身坐上驢車。人人都說王玉花留在娘家招贅,爹娘疼愛,丈夫溫和,沒人敢欺,日子過的不知道有多舒服。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正過的舒服的人是程氏。上沒有公婆,下沒有兒媳,沒有妯娌親戚,留家的閨女處處聽從,招贅的女婿不敢吭聲。才真正的想幹啥就幹啥。

  姚滿屯看王三全一副要收拾程氏的架勢,想勸一聲又不知道咋勸,忙趕車離開。

  正是農閒的時節,三五成群的一塊說笑的人,看了姚滿屯那眼神跟以前的鄙視漠視完全不一樣了,還有人笑著跟姚滿屯招呼,打聽作坊的事兒。

  錢氏高亢的聲音拉的很長,「咱們可做了十來年鄰居,我們也沒少幫你的忙,有啥事兒可想著點我家啊!」

  吳氏也帶著閨女在外面玩,見姚滿屯停下驢車,王桂香忙笑著上來拉了姚若溪的手。

  「有時間上我家玩,新蓋的房子有地方住了。」姚若溪沖著她微微笑。

  王桂香頓時眼神發亮,神情嚮往,用力的點頭,「有時間我一定去找你玩。」

  姚若溪點點頭,沒說立馬讓她去的話。王桂香也十二三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家裡住著個于晉然,連姚春燕和朱敏兒都往上湊,她不希望王桂香去了也有不切實際的想法,帶頭來苦的是自己。

  王桂香雖然想,可是一想槐樹村正在開釀酒的作坊,正忙的時候,連姚若溪的姥姥都只住一天回來了,也就沒有立馬去,說了幾句話,看著姚若溪走遠,就想著去玩的時候不能空手,得送點東西,忙回家扒了自己的針線簍子。

  而家裡發生的事兒,朱敏兒回老宅一趟,巴拉巴拉都告訴了苗氏。

  苗氏聽姚滿屯把程氏硬是送走了,沒有高興,反而皺起眉毛。王玉花竟然都沒有吭聲,還容得姚滿屯和姚若溪送了程氏回去。看來不僅是她家二兒子還是王玉花,心腸都越來越硬了。

  倒是姚滿倉聽姚若溪說把家裡的幾樣進項都給程氏然後斷親的話上心了。

  毛氏看他臉色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扯了他一把,「跟老二家關係不斷,才能一直隨著她們家掙錢。」真要斷了關係,就沒好處了。

  姚滿倉一想,鉤衣裳他媳婦兒和大閨女都會,家裡也養著兔子,年年做著豆瓣醬,也就除了酸豆角不會,基本都在自家手裡了,也就打消了這想法。

  朱敏兒回到姚若溪家,姚若霞看她樣子,知道她已經給苗氏說嘴了,不由心裡有些氣惱,卻又沒法趕走。朱敏兒還跟程氏不一樣,一點不好,立馬哭著說你因為她沒娘就欺負她。

  吃了晌午飯,姚滿屯和姚若溪都要去老院子看啤酒,朱敏兒立馬跟上。

  還沒到地方,又碰上姚春燕。

  姚滿屯抿著嘴搖了搖頭。

  倒是天冬和地生兩個小廝,見姚春燕和朱敏兒只撇了一眼,司空見慣。他們家公子生的好相貌,就是在京都也有不少小姐側目送信物的。

  于晉然穿著長袍白綾襖,面如冠玉,眉目如畫,聽稟報,抬頭淡淡的看過來,起身對姚若溪點點頭,跟姚滿屯招呼,「姚叔。」

  于晉然從小浸淫在醫術中,耳濡目染,對脈息也很是熟稔,畢溫良走後,他不忙的時候就在教姚若溪醫術武功,或者兩人一塊修習畢溫良留下的醫書。還住在這邊的沒啥,一家人搬到新家去,姚若溪再過來,就由姚滿屯跟著一塊,也免得有閒話說。

  姚春燕看到于晉然俊逸脫塵的面容,臉色頓時就紅了起來,不敢看,又想看。這一兩年家裡上門說親的不少,她也悄悄看過兩個,卻都比不上于晉然一分,一顆心就系在了于晉然身上。

  朱敏兒也看著于晉然眼神閃光,恨不得擠上去跟于晉然說說話。

  于晉然看也沒看,和姚滿屯,姚若溪進了釀酒房。雖然麥芽汁釀起來,但設備不足,姚若溪每天都至少要檢查個兩遍才放心。

  「這批酒不能挪地方,姚叔不用著急蓋作坊的事兒。先實驗成功了,再籌備,以後做起來也不會出錯。」于晉然也天天都會檢查一遍,對啤酒也很是期待。

  姚滿屯點點頭,看看姚春燕和朱敏兒幾個,有些訕訕的,「你們都出去玩吧!不要打擾于公子念書。」

  「于公子念啥書?」朱敏兒終於找到話說,忙湊上來,眼神奕奕的看著于晉然。

  「醫書。」于晉然淡淡的回了句。

  「好厲害,于公子竟然會醫術。」朱敏兒立馬紅著臉誇讚。

  「不僅會醫術,還教我三妹學醫呢!」姚若萍看她那樣子就不舒服,忍不住刺話。

  朱敏兒回頭不是看姚若萍,而是看神色淡然的姚若溪,眼裡閃過嫉妒,轉過身就渴望希冀的看著于晉然,「于公子也教我吧!我也識字,認字的!」

  「抱歉,沒空。」于晉然教姚若溪先是因為黃金甲魚,後是因為姚若溪是他師妹。師父不在,他理當多把所學教授師妹,也免她以後有病症方便的煩憂。

  朱敏兒頓時扁著嘴,一臉委屈,「是不是我沒娘,于公子也跟別人一樣不喜歡我,討厭我!?」

  又來這一套!姚若萍冷哼一聲,「于公子要喜歡也不會喜歡你這個鄉下丫頭!」

  這句話殺傷力不小,不僅朱敏兒眼淚出來,姚春燕的臉色也由紅變白了。

  「這一罐今天是第九天了,還有二十天就能拆封了。」姚若溪卻絲毫沒理會外面的吵鬧,檢查完四個鐵罐,停在第一罐前。這鐵罐她沒敢做大的,一罐也只能釀兩百多斤的啤酒。

  姚滿屯聽著算了下日子,記下,詢問的看她。

  姚若溪沒有留,跟于晉然招呼一聲,就出了老院子。

  朱敏兒卻沒走,湊在于晉然身旁打聽醫書的事兒。

  姚春燕看著,她也沒有話說,姚若溪都走了,想了想就跟著姚若溪出來,或許能打聽于公子的情況?

  而姚春燕走後,天冬也很是有禮把朱敏兒請出來,「這位姑娘年紀不小,雖說院子是姚里正家的院子,畢竟住的都是男子,為姑娘名聲著想,還請姑娘有長輩陪同的時候再過來。」

  朱敏兒不甘心,卻也只能不捨的看了眼于晉然,隨後出來。

  姚春燕已經跟姚若溪套起了話,問于晉然家的情況。

  姚若溪看她模樣,分明動了心思,給姚若萍使個眼色,「去借天冬或者地生過來使一下。」

  姚若萍不知道她的意思,不過還是跑去了。

  不大會地生跟著過來,見了禮,笑道,「三小姐叫小的過來有什麼吩咐?」他是于晉然的貼身小廝,知道姚若溪和于晉然一塊拜了國醫聖手畢溫良為師,是同門師兄妹,對姚若溪很是恭敬。

  朱敏兒這才發現,于晉然小廝竟然叫姚若溪叫小姐,叫她只是姑娘,氣的抿緊嘴,眼神不善的看著地生。

  「說說你家公子情況聽吧!」姚若溪看了姚春燕和朱敏兒一眼給地生使眼色。姚春燕今年已經十五,過了年就十六了,不安安穩穩的找個人嫁了,要是搞出麼蛾子出來,她們姐妹的名聲也受影響的。

  地生低頭,「是!我家公子二房的長子,打小跟著老太爺讀書學醫,前年中了秀才功名,是咱們昌州的案首,現在正沉下心修煉醫術。要說我家公子,是我們于家幾房中長得最俊美的,老太爺老夫人都疼的很。要不是公子研習醫術,今年就準備參加鄉試,直接大考,說不準還能直接拿三元。」

  「三元是啥?」朱敏兒好奇的問。

  「鄉試,會試和殿試的榜首。也就是解元,會元和狀元。」地生笑著解釋。

  「能直接拿狀元!?于公子真是厲害!」朱敏兒簡直冒星星眼。

  姚春燕也眼神發亮。

  而姚若霞則直接想到了陳世美,憐憫的看了眼姚春燕和朱敏兒。雖然她看于晉然不像負心人,可于家家大業大的世家,別說鄉下閨女,小門小戶的怕都進不去。

  「那于公子今年多大了?」姚春燕紅著臉頰問。

  「我家公子今年十四,這也是老太爺和老爺同意公子三年後參加大考的原因。」地生始終笑著,見姚若溪眼神又使過來,眸光一轉笑道,「不過我家生的好,前兩年就有不少上門結親的。老爺和夫人不好推,就跟公子定了親事了。」這是推脫別人的說詞,地生見姚若溪微微點頭,垂了眼。

  姚春燕如遭雷擊,臉色霎時蒼白,「訂了親……」

  「是啊!大房的二公子都還是跟三省總督家的小姐定的娃娃親呢!」地生笑著應和。

  「那于公子定了誰?」朱敏兒急急追問。

  「我們公子定的是畢太醫家的小姐。」地生咳嗽了一聲。京都人都知道,皇上幾次下旨讓國醫聖手進太醫院的。

  姚若溪不禁一笑,于晉然的小廝還真是機敏,她們在這鄉下地方也不可能打聽,還是不肯授人話柄的說了畢太醫家小姐。她師父可是一生不育,沒有子女的。

  滿懷希望,嘭的一聲破碎,姚春燕白著臉回了家。

  毛氏看見忙過來問她咋了。姚春燕拿出辛苦幾天繡的荷包扔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都已經定親了!是太醫家的小姐!」

  毛氏一愣,臉色有些不好。看閨女這樣她也不好說一早就料到,畢竟大戶人家的公子,不是她們小門小戶能進去當正妻的。

  不得不說毛氏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看著姚春燕哭了一場,毛氏柔聲勸她,「大戶人家比我們還講究門當戶對,也三妻四妾。不過你還是能得了于公子的心,還是有機會。」

  「娘是讓我去做妾!?」姚春燕抬眼驚疑的看毛氏。

  「你要是喜歡于公子,就只有做妾這一條路。只要生下兒子就能站穩腳跟。要是不願做妾,你就趁早給我收了心思,安安穩穩的等著娘給挑個好人家嫁了。」毛氏突然嚴厲起來。

  姚春燕淚盈於睫,臉色一會白一會紅。她不願意做小妾,雖然進了大戶人家日子能過好,可上頭壓著正頭夫人,她一輩子也沒有出頭之日。可想到于晉然俊逸脫塵的面容,又不願意放下。

  朱敏兒雖然不高興,可她畢竟只有十一歲,還沒有姚春燕那麼多的心思。

  沒兩天,姚春燕趁著天晚到老院子來,遞了一包東西給天冬,讓他傳給于晉然。

  天冬還沒來得急拒絕,她就塞了東西跑走了。只好拿了回去聽于晉然處置。

  「送還她爹娘。」于晉然停了下筆吩咐,頭也沒有抬一下。

  天冬應聲,拿著東西到了老宅,敲開門,開門的正是毛氏,直接把東西送還給毛氏,「姑娘家的東西不能隨便丟,于我們公子名聲有損,對姚姑娘名聲也不利。請姚大爺和姚大太太收好了。」

  毛氏看著被送還的荷包臉色陰沉,這是直接拒絕,還讓她和當家的收好,直接打到他們臉上來了。

  姚若溪聽到,叫了姚文昌來家吃飯,講了一出嫡庶之別。

  姚文昌不是笨人,反而很是聰明,聯想家裡的情況,頓時就明白過來,回家吃飯的時候特意當著姚春燕和毛氏的面,全家人的面講了一遍。

  姚春燕親事連苗氏都沒有過問的意思,毛氏一直護的緊,苗氏又一心想著小兒子的大事,是直接隨她折騰的。聽小兒子說這話,她眸光轉了轉,「從老二家聽來的話?」

  「是。聽于公子提了兩句。」姚文昌眼神閃了下,直接應下。卻把說話的人改成了于晉然。他想于晉然應該也不會介意這些小事兒。

  姚春燕身子顫抖,臉色發白,眼淚突突的就下來了。

  「春燕!小叔是不想看你走入歧途,自家人才提醒你一句。鄉下人不接觸也不瞭解,在大戶人家姨娘就跟下人一樣,可以隨意打殺的。即使生了子女那也是庶子庶女,永遠比不過正房夫人生的嫡子嫡女。姨娘失寵,過的日子連下人都不如。你若嫌門第不行,就等明年開春,小叔過了春試,給你在同窗裡找一個品行端良,家境過得去的。」姚文昌看著姚春燕再想姚若霞,倆人差不多的性子,可姚春燕顯然被大嫂護的太好。若霞卻是家務詩書一把抓,特別這一年,整個人的氣質都慢慢不一樣了。他知道這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姚春燕已經學不來了。

  姚春燕聽他說的誠懇,卻是放不下于晉然,哭著跑回了屋。

  那于晉然就在二哥家住著,朝夕相處,他看若霞也是同樣的年紀,卻沒有一點心思,姚文昌歎口氣,口氣強硬起來,「大嫂!還是趕緊給春燕找一門貼實的親事吧!大宅門不是那麼好進的,大嫂別只想著裡面的榮華富貴,到時候咋死都不知道!」

  「啊!?」姚滿倉驚的瞪大眼。

  毛氏又羞又惱,臉色難看陰沉,見姚正中也不贊同的看著她,看看苗氏,抿著嘴不打算過問的樣子,急的掉眼淚,「我也是想著的春燕生得好,性子也好,她既然喜歡,還不遂了她的心願?!哪有娘不想讓閨女好的!」

  見她還執迷不悟,姚文昌有些急。若溪那丫頭不會無緣無故跟他說嫡庶之別讓他回來警戒春燕,那也是怕名聲受到牽累。他深吸口氣,「大嫂只想著遂春燕的心,就沒看看二嫂子家。她們家跟于公子接觸也那麼久了,卻一點心思沒有。大嫂卻非要送閨女去給人當小妾?你就不怕春燕過去一兩年就悄無聲息被別的姬妾整死了!?沒這份妄想,才是真正的疼閨女!」

  「文昌是看不起你大哥了是吧!?啥叫妄想,老二閨女不行,就代表我們春燕也不行了!?」姚滿倉聽聽話裡話外都是自家比不上老二家還比老二家癡心妄想,頓時有些惱怒。

  「老大!文昌苦口婆心都是為你們大房好,為春燕好。人于公子都把荷包送還到你們這當爹娘的手裡,就別想了。」苗氏帶著威嚴的眼神頓時撇了過來。

  姚滿倉氣悶,不再說話,心裡卻還是有些不服。

  毛氏臉色陰晴不定,心裡卻也在思量姚文昌說的話。話是好話,可從王玉花家傳出來的,她總覺得沒按好心思。

  姚文昌看姚若溪好不容易交待他一件事兒卻沒辦好,頓時有些挫敗,給苗氏使眼色,讓苗氏出面。

  見小兒子接連使眼色,苗氏心裡就是一軟。

  姚文昌小聲跟苗氏提了句,「春燕是咱家的長房長女,她要是有點差錯,底下的堂妹表妹名聲都別想好了。」

  苗氏斜了他一眼,心裡已經肯定是王玉花讓他過來說的,有心不想過問,可看小兒子懇求的眼神,抿了嘴咳嗽一聲,「春燕的婚事還是趕緊操辦起來吧!閨女大了可不經拖。」

  毛氏只能點頭,「娘眼光毒辣,幫著你孫女也參詳參詳!」

  苗氏嗯了一聲,表示同意參詳。

  姚春燕見毛氏也不幫著她不支持她,頓時有些受不了,跑出來找于晉然的時候,聽見他叫姚若溪師妹,語氣溫和完全不見對她們的冷淡,她臉色更是難看,想了想,直接過來找姚若溪,撲通一下直接姚若溪跪下,「若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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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47:51
第103章:堅持不要臉

  「若溪妹妹!我求你看在咱們同是姐妹的份兒上,就幫我一回吧!」姚春燕從來沒想到她會有求到姚若溪的一天,她娘教的閨女嬌養,她會家務但做的不多,做針線能攢些私房錢,這兩年又鉤衣裳掙錢,在家裡的地位也提高了。事事都順心,就只有這一樣。

  「你讓我幫你啥事兒?」姚若溪挑起眉梢。

  姚春燕垂眸落淚,于公子叫姚若溪師妹,只有拜了同一個師父才會這樣叫。語氣那麼溫和,仿佛帶著說不盡的關懷。眼神又落在姚若溪的拐杖上,心裡更是刺痛了下。若萍說這是于公子熬夜親手打的。她咬咬牙,抬頭淚眼看著姚若溪,「于公子是你師兄,他那麼聽你的話,你幫幫我,讓他…讓他……接受我,行不行?」

  「堂姐喜歡于公子,那他又喜歡你嗎?你憑啥說他就一定會接受你?」姚若溪哂笑,竟然還有這樣?

  「不!他就算現在沒有喜歡我,可我知道他是面冷心熱,心地善良的人,他只是覺得我跟他門第不相配,怕我跟著他當妾委屈,怕我以後生養的孩子委屈。要不然他也會讓小叔特意提點我嫡庶之別了!只要我對他好,他總一天會喜歡我的!為了他,我願意受委屈!」姚春燕執意的搖頭,解釋她抓住的蛛絲馬跡。

  姚若溪愣了愣,于晉然是這樣的人嗎?再說提點她嫡庶之別的人明明就是她。小叔到底怎麼傳的話,竟然造成了這樣的誤會?!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姚文昌的心思。不想讓老宅覺得她們家不懷好意的阻攔,才推到于晉然身上,藉以希望姚春燕徹底絕了這份心思。

  「他心裡不是一點沒有我的,若溪妹妹你就幫幫我吧!你去勸他,他一定會聽的。」姚春燕抓著姚若溪的裙擺搖著。

  「我不會去幫你這種事兒。而且,讓小叔提點你嫡庶之別的人是我,是我怕你做出有損名聲的事兒,影響我們姐妹。」姚若溪搖頭,她沒做紅娘的興趣。

  「你要是不幫我,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姚春燕說著猛然抬眼盯著姚若溪,恍然道,「是你!?你也喜歡于公子是不是?若萍說他幫你做了拐杖,你們又是師兄妹,天天都見面,你也喜歡他了。所以讓小叔阻攔我是不是!?」

  站在牆角的于晉然聽這話,不由的心兒提了起來,斂眉傾聽姚若溪的反應。

  姚若溪覺得她跟墜入愛河奇思幻想又嫉妒的少女沒法溝通,「你想的太多了。你要是願意跪那就跪著好了,正好也讓別人都看看,一個大閨女跪著求著要去跟人當小妾。啥時候覺得跪我沒用,可以去跪于晉然。」

  姚春燕愣愣的看著她冷漠的背影,頓覺得羞憤難當,心裡又傷心又難受。

  于晉然心裡劃過一絲失落,聽姚春燕的哭聲,轉身回去,到門口吩咐地生,「去告訴那位姚姑娘,公子不喜歡比我老的。」

  地生膛目結舌,不喜歡比公子老的!?這是個啥意思?

  天冬看了過來推了他一把。

  地生嘴角微抽,他覺得三小姐那個堂姐也不算老吧?不過他們家公子才十四,翻過年才十五,跟他們公子比著的確老了。忙到了姚若溪家,見姚春燕還跪在院子裡哭,他心念一轉就明白過來。這姑娘竟然來以此逼迫三小姐了。他輕咳一聲上前去,「姚大姑娘,我們公子說了,不喜歡比我們公子年紀老的。我們公子才十四。」

  姚春燕本就受了不小的打擊,聽地生傳的這話,臉色頓時煞白一片。不喜歡年紀大的?

  毛氏急匆匆的趕過來,攙扶姚春燕起來,半摟著她,冷眼看著空空的前院,忍不住咬牙憤恨。老二家,故意羞辱她閨女,羞辱她!

  姚春燕跌跌撞撞,神情恍惚的跟著毛氏出來,在村口碰見了于晉然,她忙哭著上前,「我只是喜歡你,我有啥錯?你要這樣對我!」

  「我也只是不喜歡,又何錯之有?」于晉然面容冷淡,語氣冷淡。

  姚春燕身子一震,面白如縞素一般。

  毛氏上來扶住姚春燕,頗為惱怒的瞪著于晉然,「于公子!我們就算是小門小戶,配不上你們大門大戶,也不用這樣羞辱我們吧!?」她閨女溫柔賢淑,美麗標緻,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瘸子?!

  「別人喜歡我,我就得領回家,那麼多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難道都要領回家?」于晉然冷冷的挑起眉頭。

  毛氏呼吸一滯,噎的臉色漲紅發紫。

  姚春燕更是搖搖欲墜,是啊!他家世好,學識好,人長得更是俊美無匹,那麼多喜歡的姑娘小姐,她不過微不足道的一個,連人家千金小姐的手指頭都比不了,他又怎麼會喜歡自己!?

  于晉然淡冷的點頭,轉身離開。

  天冬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毛氏和姚春燕,漠然的關了門。公子根本沒必要說這些話,怕是為了不讓這家人怨恨三小姐。只怕公子做了無用功了。

  順風順水十幾年的姚春燕猛然遭遇這樣的打擊,心裡自是怨恨。

  姚文昌回來特意打聽了下,把姚春燕單獨叫出來,「你覺得于公子喜歡若溪,是不是心裡怨恨了?」

  「小叔從頭就在幫著她們家。」姚春燕沒有直接回姚文昌的話,話裡卻都是不滿。

  姚文昌皺眉,都是他的侄女,親人,他不想有誰走錯路,抿嘴勸她,「春燕!小叔不是單幫若溪,你們都是我侄女,我只想你們都好的。你自己想想看,若溪是于公子的師妹,家裡境況一年比一年好,她都沒有一點想法,是有自知之明。于家的門檻太高,我們這樣的人家爬不上去的。聽小叔的話,好好找個人家,你又有手藝,以後日子不會差了。」

  可惜他一片好心,姚春燕根本聽不進去。她從未遭遇過打擊,頭一次就這樣沉重,就更覺得沒法接受。

  而朱敏兒聽了這些事兒卻很高興,于公子人好,又喜歡年紀小的。再者她比春燕表姐眼大,也比她白,比她年紀小,那于公子肯定會喜歡自己的。她是不怕當姨娘,大戶人家的丫鬟都比鄉下人體面風光,更何況姨娘了。她要嫁給于公子,也讓葛氏那個氣死她娘的賤女人不敢再瞧不起她,對她恭恭敬敬的。

  更是住在姚若溪家裡不走,一天到晚的跟著姚若溪,只要見她起身,就跟著,要是出門去老院子更跟得緊,去了就纏著于晉然教她醫術,「多少教我一點,就算不能治病,也能認些草藥,頭疼腦熱的我就不用再跟爹娘要錢抓藥了。于公子不知道,我後娘動不動的就打罵我,我在家裡天天干活兒,還吃不飽飯,經常三天兩頭生病,她管著家裡的錢,從來不讓我抓藥,山上的草藥我又不認識,只能咬牙撐著。于公子就教我一點吧!我一定不會耽誤你看醫書的。」說著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伸手要要拉于晉然的胳膊。

  于晉然眉頭微皺,閃身躲開,「朱姑娘請自重。」

  朱敏兒的小臉頓時佈滿失望傷心,「于公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都不行嗎?我只學一點皮毛,只要能認些草藥就行了啊。」

  「現在天兒越來越冷,連樹葉都落了,沒有草藥認了。朱姑娘要不等明年開春?」天冬看了笑著勸說。

  「明年開春?」朱敏兒不滿的皺起眉毛。

  「明年開春連三小姐都會上山採藥辨識草藥,朱姑娘也跟著一塊就行了的。」天冬應聲,反正公子最遲年前要回京都,到時跟著國醫聖手學醫術了,不到鄉試,也不會再回新安縣了。

  「那于公子會在這邊過年嗎?」朱敏兒找不到反駁的話,不僅氣悶,又追問于晉然。

  「我們公子在這邊念書,準備鄉試的。」天冬和地生對於打發于晉然的狂蜂浪蝶已經很有一套。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朱敏兒也相信了。然後又打聽于晉然的師父是誰。憑啥姚若溪這個瘸子都能和于公子拜一個師父,叫他師兄,她就不能!?

  姚若溪已經檢查完,四個鐵罐,跟于晉然招呼一聲,就隨著姚滿屯離開了。

  朱敏兒就回去跟姚若霞要了幾塊碎綢布,用幾天時間繡了個荷包,趁著送飯的機會,把荷包放在了食盒裡。

  晌午姚若霞拎著食盒回來打開看朱敏兒的荷包在裡面,眸光一轉,把荷包收了起來。裝作沒看見。

  朱敏兒把食盒翻了幾遍,還問了姚若霞,聽都沒見到裡面有啥東西,不僅心下歡喜。于公子收了她的荷包!?這是說喜歡她的意思嗎?朱敏兒簡直高興的睡不著覺,大半夜的躺在被窩裡的呵呵笑。

  姚若霞翻個身,也不管她。

  次一天姚若溪沒出門,朱敏兒也就沒好意思跑去找于晉然,跑回了老宅去玩,忍不住就把于晉然收了自己荷包的事兒說了出來。還在姚春燕跟前顯擺,「于公子不喜歡年紀大的,喜歡年紀小的。」

  本來怨恨姚若溪的,一聽于晉然收了朱敏兒的荷包,姚春燕急忙抓著她追問,「于公子收了你的荷包?這咋可能!」他都沒有收她的荷包,憑啥會收了朱敏兒的!?

  「于公子都說了不喜歡年紀大的,這事兒我還會說假的不成?他還答應明年開春教我醫術,教我採藥呢!還對我笑了呢!」朱敏兒越說越嘚瑟。

  姚春燕不相信,可看朱敏兒笑的一臉明媚又得意,心裡刺痛,又嫉妒不已。

  「表姐還是死了對於公子的心吧!于公子喜歡的人是我。」朱敏兒擔心姚春燕再去找于晉然,神情戒備的看著她。

  姚春燕是想去問,可想到于晉然當面說不喜歡她,心碎了成一片,回抱著毛氏又是一場痛哭。

  毛氏也心有不甘,這世道啥時候變了?她寶貝著長大的閨女,不如姚若溪那個瘸子,不如朱敏兒這個沒娘教養的賤丫頭,這麼不得喜歡!?看朱敏兒的眼神含著刀子一樣。

  苗氏也不相信于晉然會接受了朱敏兒的荷包,拉著她問,「真的假的?別是那于公子騙你的!」

  「真的!于公子要留在新安縣念書參加鄉試,他明年開春也教若溪采藥,也同意了教我的。姥姥!我喜歡于公子,他也喜歡我,姥姥要給我做主啊!不然那個賤女人肯定隨便找個人把我嫁出去的!」朱敏兒說著笑臉一變就含了淚。

  「你還太小了,這事兒還早著呢!」苗氏皺著眉毛,朱敏兒過了年也才十二,總不能現在就把人嫁出去吧?而且她看那個于公子也很不靠譜。閨女不在了,她不能讓倆孩子走歪路。

  「于公子三年後參加鄉試,那我也跟于公子一塊吧!他的小廝地生說于公子能考中狀元的!」朱敏兒見她鬆口,頓時一喜。

  「這事兒等你哥孝生也考了功名,到時候你身份提上來了,自然親事就容易多了!」苗氏沒說答應的話,但也沒有拒絕她,摸摸她的頭,使了拖延計。

  姚春燕心中發涼,渾身發涼。她要等兄弟考中功名得幾年?!她翻過年就十六了,可等不起了的。這麼一想,越發的悲涼難受,哭個不止。

  朱敏兒卻高興萬分,更是天天借著送飯的機會往姚若溪家老院子跑,見不上于晉然也跑。

  姚若溪算著日子,叫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人到了老院子,「頭一鐵罐的啤酒可以開封了。」

  朱敏兒也要跟著進去,被地生攔在外面,「朱姑娘!我們公子跟里正商量作坊的事兒,還請朱姑娘回去吧!」

  「那姚若溪憑啥能進去?」朱敏兒不服。

  「三小姐是我們公子的師妹,釀酒的時候就參與了的。還請朱姑娘不要難為小的,公子最不喜談生意有人打擾,到時對朱姑娘也不好。」地生一臉有禮客氣的笑著勸她。

  朱敏兒縱然心裡不忿,聽了這話,也只好轉身回了。

  「不是時間還沒到?」于晉然疑惑的看著姚若溪。

  「這第一罐做的時候氣溫還好,現在已經差不多二十天,後面的兩罐是冷了才做,所以時間要久一點。」姚若溪笑看他一眼,朱敏兒天天往這邊湊,姚若萍也跟著晃,酸話一天不知道要說多少。于晉然還是早幾天回去的好。

  于晉然看著眸光微閃,姚滿屯拿了工具開鐵罐,他忙卷了袖子上去幫忙。

  費了力氣把鐵罐打開,一股子壞啤酒的味道帶著酸味兒撲鼻而來,姚若溪小臉閃過一絲失望,「做壞了。」

  「浪費那麼多糧食,真是可惜了!這一下兩百斤都壞了不成?一點也不能要了?」王玉花又問一遍,心疼那廢掉的糧食。

  「這個味兒聞著就刺鼻,哪還能喝?實驗本就有成有不成的,養的兔子還不是死了些,下次再做就成了。」姚滿屯雖然心疼糧食,不過事先就做好準備了的。

  「把第二罐也開了吧。」姚若溪走到第二罐前,皺眉道。釀啤酒的溫度二十度要半個月,低到九度的時候時間相應的就長一切,要一個月。九月裡的天還是有十幾二十度的。

  姚滿屯和于晉然又費力開了第二罐。

  「咋樣?壞了沒有?」王玉花忙湊過去,聞到一股怪怪的味兒,臉上更加失望,「也做壞了!也做壞了!幾百斤糧食,一下都沒了!」

  「我看看。」姚若溪拿著勺子上前,舀了一勺子。

  于晉然轉手拿了自己喝茶的杯子過來。

  姚若溪抬手倒進去,金黃色的液體進杯子,上面瞬間升起一層厚厚的白色泡沫。姚滿屯和王玉花,于晉然都驚奇了。姚若溪忍不住笑起來,接了杯子放在嘴邊喝了一口,十月的天喝涼啤酒,冰的她吸了口氣,「這一罐成了。」

  「這就是啤酒?!」于晉然驚詫的看著,見姚若溪笑著點頭,接過來杯子也抿了一口,有蛇麻花的味道,還有些麻麻的,怪怪的味兒,酒味兒卻很淡,很所有的酒都不一樣,尤其這上面一層白色的泡沫,是他聞所未聞的。

  姚若溪見他直接拿著自己喝過的杯子就喝,愣了下,眸光飛閃,扭頭叫王玉花,「娘拿杯子來裝,都嘗嘗。」

  王玉花連忙拿了幾個茶杯過來,姚若溪讓她歪著點杯子,「這樣歪著倒,不會有那麼多泡沫。要是吃飯有油鹽的筷子放進去,這些泡沫過一會就能消掉,不過太不乾淨了。」鄉下人不講究,大戶人家可沒有把吃飯的筷子放酒裡的習慣。

  「這個泡沫等一會,也會慢慢的消掉?」于晉然看著被子裡以緩慢速度消失的泡沫,端著詢問。

  姚若溪點頭,招呼天冬和地生,「你們兩個也過來嘗嘗。」

  倆人受寵若驚,雖然他們是公子貼身伺候的小廝,可從來沒敢想過國醫聖手愛徒做的奇特啤酒讓他們跟著先嘗。忙看向于晉然,見他點頭,上前來先給姚若溪謝了禮,這才一人一碗喝了。

  「味道咋樣?」王玉花說不出那個味兒,就問天冬和地生。

  「味兒有點怪怪的,可能加了蛇麻花的緣故。酒味兒有點淡,適合小姐們飲用。」天冬斯斯文文,不過還是喜歡喝辣酒的。

  「那是你不喜歡,小的就喜歡喝這啤酒。不僅好喝,上面白白的泡沫,還好玩呢!」地生忙笑著接話。

  姚若溪抿嘴笑。啤酒暢銷,也還是有些人不喜歡啤酒的味兒。不過啤酒度數低,銷售面也廣泛了。再打著于家的牌號,有她師父出來說句話,或者不用說,只讓人知道于晉然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就不愁銷路。

  「你準備怎麼賣?」于晉然一邊細細的品鑒,一邊問她。

  「這個價格還沒想好。」姚若溪還真沒想好。雖然啤酒釀製成本不高,可光她打的這幾樣用具都要了好幾十兩銀子,等啤酒廠開起來,會用到更多,也都是需要花錢的。再則要是一罐啤酒壞了,那就沒有一點效益,她還要把這個浪費的算進去。

  「先暫定五十兩銀子一桶吧!」于晉然說出自己的估算。

  「那就是一兩銀子一斤?也不貴呢!」姚滿屯的也皺起眉毛。

  「不。是二十斤的小桶。以後有需要的再定制大桶不遲。」于晉然搖頭,光師父的名號沾了邊,都不會賣太便宜。否則師父還會覺得不高興呢!

  王玉花吸了口氣,覺得賣藥的竟然也這麼狠,二十斤就要五十兩銀子,也有點太貴了嗎?

  「那就小桶二十斤裝十兩銀子一桶。五十斤裝的二十兩銀子吧。」姚若溪不想走太高端的路線,平民價格相對而言會更容易賣,賣的也更多。其實這樣價錢跟別的白酒比著也已經很高了。

  于晉然雖然沉醉醫學,但並不是對生意一點不瞭解,略一想就明白姚若溪的意思。這樣定價,只要想想,就會覺得買大桶的划算,想著這個便宜也會買大桶,這樣啤酒就能多賣很多。不由看姚若溪的目光讚賞。

  王玉花掰著手指頭算了下,「不對啊!那要是買大桶,不是平白多賺了十斤酒嗎?!」

  「那要是娘,買大桶還是小桶?」姚若溪微笑。

  「當然是買大桶,白賺十斤酒呢!」王玉花白她一眼,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還用問。

  「要是人人都這個想法,都買大桶,咱們不僅節省了木桶的錢,還能賣的更多。薄利多銷,賺的自然也就多了。」姚若溪笑著跟她解釋。

  王玉花又算了下用掉的糧食,覺得很賺錢,可又看到屋裡擺著幾樣器具,這可是花了七八十兩銀子置辦的,要是開辦起作坊,還不是要花的更多銀子置辦器具?頓時又覺得賺不回本兒。

  姚滿屯卻是已經算的差不多,只有賺沒有賠的,當下就忙活著去打了結實嚴密的木桶。

  沒幾天,姚若溪把剩下的兩罐也開封,所幸的這兩灌都沒有壞掉,就是第四灌和第二罐有些微的差異,她知道這是沒有同一時間加酒花的原因,也不影響。裝了四桶啤酒,兩桶給于晉然帶回家,另外兩桶送給畢溫良。剩下除掉沉澱渣還有八十多斤,也裝了三小桶,由于晉然帶著姚滿屯去了一趟新安縣,一桶給長青酒樓范掌櫃送去,另外一桶給縣令,剩下最後一桶按姚若溪的意思,讓給底下的衙差分著喝了。

  王玉花心疼的嘀咕了一天,「給縣令喝了十兩銀子,給那些衙差也喝十兩銀子就太浪費了!」

  「娘!閻王好見小鬼難搪,爹是槐樹村的里正,以後村裡有事兒,打交道的也是多是那些衙差,人家行個方便,咱們就會輕鬆些。」姚若溪看她心疼的像掉肉一樣,又給她解釋一遍。

  「我知道!我知道!」王玉花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兒,捨不得是另一回事兒。

  姚滿屯晌午卻沒有回來,下晌了才跟于晉然一塊回來,面上帶著些激動,「縣太爺留我吃飯,雖然是看于二爺和于公子的面子,不過咱們村以後有事兒也會好辦不少的。」

  姚若溪點頭,目光落在于晉然身上,不僅疑惑。于晉然該進京了,怎麼又過來了?

  「我總要來辭行。還有些事兒交待你。」于晉然看她大大的鳳眼忽閃忽閃帶著疑惑,眼裡閃過笑意。

  姚若溪應聲,次一天到老院來,看姚滿屯和天冬,地生把酒桶裝上車,眼神落在于晉然身上。

  于晉然留了幾本醫書給她,「我知道你過目不忘,這些醫書都記住了,不過還是多研習一下,我和師父都不在,你自己有醫術行事也方便很多。這塊玉牌你拿著,濟生堂那邊我已經打了招呼,有事兒就到濟生堂找人。給我送信…或者給師父送信就會很快收到。」

  姚若溪接過帶著體溫的玉牌,瑩潤的白玉絲絲縷縷的紅,到了玉牌上面就是透潤的殷紅,雕刻著繁複的紋路,背面寫著幾個篆書,卻是不認識。

  天冬回過頭不僅吃了一驚,公子竟然把貼身的玉牌給了三小姐!?

  于晉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心念一動把隨身玉牌給出去了,別人戴的都是玉佩,他覺得那個東西只要出手就會被識破意思,這個玉牌可以只當信物……

  地生忙給天冬使個眼色,壓下心裡的驚疑,笑著上前,「三小姐!還有什麼東西捎去京都沒?」

  「有!給師父準備的土產,我爹拿過來了吧?還有個包袱。」被他一岔話兒,姚若溪也就沒有想這個玉牌的意味。

  于晉然見她收了起來,揚起嘴角。

  姚若溪看東西都準備好,又回頭交待于晉然,「告訴師父,啤酒雖然度數低,沒有白酒性烈,但也不能多喝,否則會長啤酒肚的。」

  「什麼是啤酒肚?」天冬好奇了。

  「喝的過多,會長出圓圓滾滾的大肚子。」姚若溪想畢溫良那瘦瘦的身材,應該不會長胖。

  地生低聲念了一遍,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打個弧,比劃著,「圓圓滾滾的大肚子?」

  姚若溪看他那樣,一下沒人住,不禁咯咯笑起來。

  于晉然一愣,看她清秀的小臉忽而燦笑,仿若冰花綻放,鳳眼彎彎,琉璃般閃著晶瑩的波光,瀲人心扉,兩個極淺的酒窩更是給她白嫩的小臉添了分軟糯的可愛,讓他心裡突然蕩個圈兒,清淡的目光深邃起來。

  天冬和地生也覺得一瞬間的晃眼。

  「你們也不能多喝,真的會長。」姚若溪笑著又提醒幾人一句。

  這邊正說著,朱敏兒跑了過來,後面跟著姚春燕。

  看于晉然的馬車,姚春燕身子輕顫,忙跑過來,「于公子,你…你要走了嗎?」

  「我們公子送酒去昌州府。」天冬下意識的看了眼姚若溪。公子的那個玉牌送給了三小姐……

  「我都說了吧!昨兒個已經去了送了縣太爺家的,這是去昌州府的。」朱敏兒自以為知道,不耐的對她說。很是有些戒備的看著她,怕她纏著于晉然,壞了自己的事兒。

  于晉然也不好再留下跟姚若溪說話,直接跟王玉花打了招呼,和姚滿屯一塊上了馬車。

  「你看吧!二舅都跟著一塊去的。」朱敏兒見姚滿屯又跟著去,朝姚春燕暗哼了一聲。

  姚春燕鬆了一口氣,卻覺得于晉然這一走她就再也見不到,再也沒有機會,整顆心兒都懸了起來,飄飄蕩蕩的落不下來。

  傍晚的時候姚滿屯才回到家,說是于晉然明後天啟程回京。

  姚若霞鬆了口氣,這下朱敏兒也沒理由再住下去了,又不是自己家,十天半月的住,還不安生。

  姚滿屯也召開了全村的人,把剩下的二十多斤啤酒都拿了出來給眾人,倒了小杯讓每家上來品嘗。

  幾百口子人都眼巴巴的圍著看,一家只有一小杯子,多是幾個人都抿一口,嘗嘗味兒,場面熱鬧火爆,尤其是姚滿屯裝了瓷瓶裡大半瓶子,使勁兒搖晃了猛地打開瓶塞,噴灑一大片啤酒沫子。

  雖然很多人不喜歡啤酒的味兒,不過卻都看著出泡沫噴灑啤酒沫子覺得很震撼。

  「這就是啤酒啊!真是太神奇了!」

  「我這輩子能喝上這樣的酒,真是死了也值得了!」

  「別說喝,以後這啤酒就是咱們做的呢!」

  「是啊!是啊!這種好事兒……」

  眾人亂哄哄的討論起來,驚歎聲此起彼伏,不知道是誰帶頭都紛紛鼓掌。

  姚滿屯擺手,示意大家都停下,「這個啤酒現在因為器具有限,置辦起來不容易,于家正在打制器具,今年暫時不會大肆釀制。而且天也冷了,沒法改建作坊,我決定先抽幾個人做著。待明年開春于家那邊籌備好,大傢伙兒都可以參與。因為啤酒釀制時間得天冷才能釀成,所以我們秋冬春三季忙活,不會耽誤大家地裡的活計。至於工錢,每個月二兩銀子保底。因為是在咱們村開作坊,所以賣酒的紅利抽出來百分之十,均攤給每一戶。但作坊裡需要的工人有限,一切憑個人能力篩選了!」

  「百分之十的紅利?白白給分錢嗎?」

  「對!這個特別分給咱們村的!」王玉花是不同意給了工錢還分紅利的,不過姚滿屯想了想很樂意,畢竟自家賺的也會很多。百分之十也不算太多。

  底下又是一片哄亂,已經有那腦子轉得快的算起了賬,「一百兩就分給咱們十兩,要是作坊一年掙一千兩銀子,那就分給咱們一百兩銀子,再加上工錢,能攢不少銀子了啊!」

  「我希望作坊年年都能掙五千兩!這樣咱村裡就有五百兩分了!」

  「就你沒出息!我希望掙一萬兩!這樣咱們也能分一千兩了!」

  眾人越說越激動興奮,哈哈大笑,歡喜異常。

  「咱們村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啊!」兩個老秀才也都樂呵呵的。

  張河裡溝的人看著眼熱無比,羨慕的牙都酸了。

  姚滿屯從報名的人裡選了二十個,又從這二十個人中選了五個,開始進行新一批的啤酒釀制。

  眾人都沉浸在美好生活裡,竟也沒有怨言。林偉沒有被選上,嚷嚷著想找事兒,倒還被眾人罵了一頓,說他不知好歹。已經分給他家紅利,哪還會讓他這樣的人進作坊?

  姚若霞看著低聲跟姚若溪說,「原來群眾也有說好話的,他們需要善意的引導。」

  「牆頭草,無風自立。」姚若溪點頭。

  姚若霞深以為然。

  這邊作坊開工,王金花就和趙大江上門來了,想讓趙大江也進作坊。蓋房子幹苦力畢竟工錢少,趙書豪考中秀才之後,就不讓趙大江再出去幫人蓋房子,嫌丟人。

  「雖說先緊著槐樹村,可作坊開辦起來,張河裡溝的人也用。就是現在還沒辦起來,得等明年開春了。」王玉花現在不管是誰都不會隨隨便便答應啥事兒了。酒廠的事兒閨女說了,不讓她過問。她也怕弄出啥事兒,這可不是酸豆角豆瓣醬那些小玩的。

  王金花還要再說,就看姚若溪閃著幽光的眼神看過來,她心裡一緊,就轉移了話題,說起給汪小軍說的親事,「已經定下了,是他們那邊馬莊的閨女,叫馬英蓮。家裡情況不大好,她老大,性子生的很是潑辣。你二姐夫不同意,銀花不滿意,爹做主定下的。」每次對上姚若溪這賤丫頭的眼神,她就心裡發寒,脊背發涼,總覺得好像這賤丫頭都知道了一樣。

  「婚期定下沒?」王玉花很是滿意,汪小軍成了親,就不會再老惦記她們家若霞了。

  「定下了,十二月二十七,正好娶了媳婦,初一回門走親戚都有了。說不準下個月就該來請了。」王金花見趙大江來做工說不成,汪小軍那邊婚期都定下了,也不會有啥事兒,就站起來想走。

  王玉花剛送了王金花兩口子走,姚富貴就過來了。他去作坊那邊看了,門從裡面鎖著,叫門都沒人應聲。只好到這邊來串串。

  「你二哥不在家。」王玉花看見他臉色就不好。姚滿倉暴怒,姚富貴也不是啥好東西,奸猾奸猾的。

  看王玉花說完盯著他,姚富貴臉色一僵,總不能說他是來找王玉花的,訕訕的笑著,「二哥不在家啊?那我回頭再來找。」出了門還不滿的嘀咕。自從二房蓋了新宅子,分了啥內外院,這家人好像重男女分別起來了。

  姚滿屯忙完一天回到家,聽誰誰來家說情,叮囑王玉花,「你就說作坊的事兒你不當家,別的不多說。」

  「我知道,一句多的都沒有呢!」王玉花點頭,端了飯。

  朱敏兒拿了饃饃坐下,就問姚滿屯打聽,「二舅!于公子啥時候回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姚滿屯看她一眼。

  朱敏兒不高興的抿著嘴,尤其看桌上的菜又是炒豆腐炒黃心菜,拿了筷子扒拉了下,只有豆腐裡面有點肉末,筷子都夾不住,心裡更是不滿。姚若溪家蓋了大房子,發了財的,竟然天天不是豆腐白菜就是蘿蔔黃心菜,好像是她來了故意給她吃這些一樣,多少天都沒換過別的菜吃了。只有這饃饃是白麵的,可偶爾還是玉米麵饃饃擺上桌。

  「你不想吃別扒拉,于公子已經回京都了!」姚若萍看她不順眼很久了,飯桌上她要是敢扒拉菜,一開始的小三這賤丫頭,後來連大姐,連娘都敲她筷子。朱敏兒這小賤人專挑好的撿。

  朱敏兒一驚,「于公子回京都了?啥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

  「你是于公子啥人?不過一個鄉下丫頭片子,于公子去哪還跟你報備啊!?」姚若萍哼了一聲,不屑的翻她白眼兒。前些日子,小三準備了好幾天,給她師父弄土產,還用幾張兔子皮縫了一個大大的兔子,像送小孩的一樣,那些東西肯定是要送到京都去的。

  朱敏兒臉色難看的不行,擠了擠,眼淚頓時下來了。

  看見她哭,王玉花就心裡煩的,快速的吃了飯,也不管她沒吃飽,直接收了碗筷。

  朱敏兒看著,頓時哭著跑了出去。

  「肯定又去告狀了。」姚若萍撇了撇嘴。除了告狀有啥出息。

  「今兒個小叔沐休。」姚若溪漱了口,突然道。

  姚若霞眼神一亮,讓王玉花刷鍋洗碗,她拾掇了朱敏兒的包袱給她送到老宅,連同她送出去的那個荷包。

  朱敏兒正給苗氏哭,「從我去住就沒吃過幾頓肉,也沒殺過雞,天天豆腐白菜不算,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于公子走了,竟然也不給我說。」

  姚若霞臉色發沉,把朱敏兒的包袱放下,看苗氏眼神不善,抿著嘴也不怕她,「爺爺奶奶,敏兒表妹也不小了,雖然大姑姑去了,可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懂得。閨女家的東西怎麼能是亂送給男子的?傳出去別人會咋說敏兒表妹?」

  「你是說我有娘生沒娘教?」朱敏兒聲音尖利,瞪著眼。

  「不是我說你,而是你做的事兒沒規矩,讓別人這樣說。還有,你在我家十七天,家裡吃了六燉肉,隔一天給你做一回雞蛋。沒殺雞,卻殺了三隻兔子,魚更是吃了四五次。你覺得我家飯菜不好,以後誰家飯菜好,敏兒表妹就住誰家好了。還有,我說這些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大堂姐的名聲,為了我和妹妹,春桃春杏的名聲。小叔也在說親吧?」姚若霞不緊不慢的說著,目光含著冷意看著幾人。姚春燕不要臉,朱敏兒不要臉,她們姐妹可還要臉面呢!

  不論苗氏毛氏還是姚正中幾個,都對眼前的人很驚詫,可以說震驚。這是……姚若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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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49:39
第104章:恬不知恥的陰謀

  姚若霞看著幾人眼含震驚,抿緊了嘴,「奉勸敏兒表妹一句。大戶人家也是講規矩的。于家是杏林世家,又跟皇宮做著生意,更講究規矩。于公子已經跟太醫家的小姐定親,有規矩的大戶人家在正妻進門生下長子之前,是不會安排侍妾通房的。即使抬姨娘進門也多是家世清白的小戶小姐。你的荷包還是自己收好,別隨處亂給男子。」

  「…你…你敢教訓我!?」朱敏兒氣惱的眼都瞪紅了。

  「說教你也是作為你表姐的份兒。大伯不就是常常用大哥的名頭說教我爹?」姚若霞深吸一口氣,冷眼撇了姚滿倉一眼,看向姚正中,「爺爺!孫女知道你不問事兒,但底下小輩兒也關乎整個姚家的以後,還請爺爺多多教導的好。」說著,行個福禮,轉身離開。

  留下一家人臉色都難看的不行。尤其姚滿倉,他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給教訓了。

  苗氏陰著臉,目光陰狠,閃著幽光,緊緊的抿著嘴。

  姚正中心裡的震撼還沒緩過來,就見姚滿倉大怒的站起來,要出去追姚若霞,他冷喝一聲,「老大你給我站住!」

  「爹!一個丫頭片子都敢指著我的鼻子罵,我這個老大還有沒有一點臉面了?!」姚滿倉惱火的很。在他看來姚滿屯是他弟弟,就得聽他這個大哥的。

  「若霞說的有錯嗎?你拿著大哥的身份教訓底下的弟弟,若霞作為姐姐又憑啥不能教訓底下的弟妹?!你再給我闖禍惹事兒,就分家自己過去!」姚正中嘭的一聲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姚滿倉猛地一愣,震驚的看著姚正中。

  毛氏和苗氏也都震了下。

  姚文昌面色微沉,「大哥!你做事說話以後三思而後行吧!」

  姚正中站起來,目光嚴厲,「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都給我斷了!是個莊稼人,就老老實實做個莊稼人!誰要是癡心妄想,出了事兒,自己受著!」

  苗氏的臉色一瞬間更是陰沉難看了。

  姚文昌看著眾人的臉色,搖了搖頭。他現在也突然有了分出去過的想法。

  朱敏兒咧嘴就哭了起來,轉頭去抱苗氏,「姥姥——」

  姚春燕臉色白的嚇人,嘴唇哆嗦。不切實際!癡心妄想!她是連一點點念想都沒有了嗎?

  「于公子雖然祖籍新安縣,參加鄉試也不過幾天時間在昌州府參加了。整個于家都在京都,于公子又拜師學醫,尋常是不會再來新安縣了!你們都斷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安穩過日子吧!」姚文昌歎口氣,也轉身出了門。

  姚春燕跑回屋裡大哭了一場。

  朱敏兒要鬧,被苗氏壓制了。毛氏覺得自己閨女好,苗氏想法還是很透徹的,話說出來難聽,她外孫女搆不上。可閨女不在了,她是不能看著外孫女走歪路,毀了自己。

  姚正中卻是踱步來了,姚若溪家裡,姚滿屯正劈柴,家裡的木炭不夠用到年後的,他正想再悶些。

  王玉花坐在廊下鉤披肩,姚若溪正教丁顯聰和小四念書,姚若萍在一旁練字,姚若霞守著幾個人做針線,練針黹。看到姚正中過來,姚若霞心下一緊,難道是來扳回一局?

  姚滿屯放下斧子,王玉花抿了下嘴,姚若霞已經去倒了一碗蜂蜜茶過來給姚正中。

  姚正中接了茶碗,打量這個孫女,素白的鵝蛋臉,杏眼桃腮,眉目溫婉,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點點頭,又看了看姚若溪幾個,跟姚滿屯道,「你這幾個閨女教的好啊!」

  姚滿屯神色有些不安,這話說的是『好』還是好?

  姚正中喝了熱茶,蜂蜜入喉很是甜潤,他伸手招小四過來。

  「爺爺!」小四乖巧的叫人,站在幾步開外。

  姚正中拉著她,笑道,「跟爺爺說說,小四都學了哪些書了?」

  「《三字經》和《成語故事》,還有《論語》。」小四看了眼姚若溪,仰著頭回話。

  《成語故事》姚正中不太清楚,可《三字經》和《論語》姚正中卻是很清楚,家裡的幾個孫子念書都是七八歲八九歲才去啟蒙,沒想到老二最小的閨女都學了這麼多,翻過年才四歲吧?然後就讓小四背給自己聽聽。

  小四學了這麼多,卻記不全,《三字經》還像模像樣,到《論語》就東一句西一句,裡面還夾雜著《孟子》和《大學》的內容。

  「小四真乖!」姚正中摸摸她的頭,笑著誇讚。

  平常誇自己的都是自家爹娘姐姐,小四聽姚正中誇讚很是高興,又拿了自己的畫過來給姚正中看,「爺爺!這是我畫的!」

  畫上幾個圓的像月餅,斜上角的一輪是明月,旁邊點了很多白點當星星,月餅的周圍畫了一家六口人,雖然扭七八歪不像,姚正中還是笑著誇了幾個好。

  「爺爺晌午在這邊吃飯吧!早上剛買的豆腐,再殺只雞。」姚若溪能感覺到,姚正中還是挺正派的人,可能是苗氏一直太強勢,導致了姚正中習慣了不管事兒,不當家。

  姚正中想了下,就點頭應了聲。

  姚若霞就喊了姚若萍一塊去準備,王玉花基本沒伸手,倆人就把飯菜都做好了。

  一個滾燙的白菜燉豆腐,鮮嫩鮮嫩的,一個炒土豆,不是土豆絲而是薄薄的土豆片,炒的很是香辣醇香,爆炒雞塊沒有放別的東西,只加了些泡發的樹菇,和洋蔥塊,最後又端上來個蒜黃炒肉,讓人聞之食欲大開。

  姚正中看著就想到了大房和三房家的樣子,別說孩子,就連毛氏和許氏做飯都沒那麼精細講究,味道更是比不上。他一邊吃,一邊若有所思。

  老二家沒有兒子,就盡力教導好閨女。這幾個丫頭都教的很不錯。今兒個的若霞不怯不弱,換一身衣裳,怕是就能跟縣裡的小姐們一樣了。

  這邊剛吃上,姚文昌過來了,一看已經吃上了,嚷嚷叫,「好啊!你們躲著做好吃的,都不喊我一聲!」也不客氣的洗手,直接進屋。

  姚若霞已經拿了筷子過來,小四跑去搬來方凳。

  姚文昌接了筷子吃幾口就道,「今兒個這菜是若霞做的!」

  「你嫂子做的沒有若霞做的好吃。」姚滿屯看氣氛溫緩,也笑道。

  「做的不好吃你還不是吃了十幾年。現在才來挑。」王玉花輕笑一聲,嗔了他一眼。

  姚正中發現小兒子在這邊比在自家還輕鬆肆意,不由的眼神微動。

  等回到家,再看哭的眼睛紅腫的姚春燕和一臉不忿的朱敏兒,心裡下意識的就做了比較。長得不醜,氣質啥的卻都差了好大一截。他不得不承認,姚若溪姐妹幾個很出色,而且是越來越出色。

  姚若溪卻在第二天,拿著畫的一遝厚厚的圖紙,一包袱樣品,帶著姚若霞和王玉花出門,進新安縣。

  王玉花趕車的技巧不好,走的很慢,又到三王嶺叫上王桂香,幾個人快晌午了才走到新安縣,到了芙蓉繡坊找到青娘。

  姚若溪是來買鉤針方子的,家裡以後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做這個,已經讓王鐵花她們掙了一筆,她準備趁著機會賣給青娘,回一點本兒。

  「要把鉤衣裳的方法都賣給我!?」青娘很是驚訝,不知道姚若溪家鉤的好好地,為啥不幹了。

  「我們家跟于家幹釀酒作坊,實在抽不出空閒做這個。就教給你們,也讓你們節省幾道,本錢更低,賺的也更多些。」王玉花忐忑的跟青娘說話。看這青娘的氣勢和架勢,她就覺得自己短了一截氣。

  青娘想了下,雖然姚若溪家做會多了一道麻煩,可手工錢低,而且現在已經有別的人也開始賣了,定然是跟姚若溪家學會,然後自己單幹的。

  「好!不過我的人你們要保證教會才行!價錢好說。」青娘這兩年靠這個也著實賺了一筆的。

  姚若溪把自己能記得的樣式都畫了簡易的圖紙拿過來,「這是所有花樣子,我和我娘,大姐這幾天會天天過來,教你們,少了五百兩我們不賣給你。」

  不是不賣,而是不賣給她。青年眼裡閃過精光,心裡很快的算了一筆賬,還是有些猶豫。

  「如果合作愉快,我們還有別的東西,也能讓老闆娘大賺一筆。」姚若溪微微勾起嘴角。

  「是什麼東西?」青娘忙問。

  姚若溪只笑不說話,淡淡的看著她。

  青娘也笑起來,「我青娘是最好說話的人了!咱們也合作了這麼長時間,就沖你們家的品行,我也答應你了!」說著取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過來。

  王玉花沒想到三閨女獅子大開口,這個老闆娘竟然同意了。

  其實她忘了,去年一年家裡就靠鉤衣裳帽子掙了有五百兩銀子,姚若溪這算是賤賣了。

  當下說定,青娘叫來幾個手巧的繡娘過來,王玉花和姚若霞開始教幾個人鉤帽子,鉤花樣,鉤衣裳。從簡單到複雜。

  王桂香大氣都不敢出,跟著姚若溪看她遞給自己一副木針,忙咽了下口水,也跟著在一旁學。

  一連幾天,娘幾個都早上吃了飯出門,傍晚之前回家來,晌午留在繡坊吃飯。王玉花膽子也越來越大,跟青娘還能偶爾說笑,驢車也越趕越順手。

  村裡人都不知道王玉花娘幾個出去幹啥,姚若萍也連連打聽,王玉花都不耐煩的打發了她。姚若霞更是嘴巴緊,一句沒有吐。

  村裡人奇怪,沒問出來,也不好一直打聽人家的私事兒。因王玉花還吃著藥,就有人猜測王玉花是看大夫去了。

  如此過了半個月的時間,芙蓉繡坊的繡娘每個人都學會了幾個花樣子,算是把姚若溪畫的花樣子都學完了。

  回到家娘幾個都鬆了口氣,以後誰家再鉤衣裳啥的就不關她們家的事兒了。

  姚若溪讓姚滿屯用質地輕便的木塊做了幾個高鞋底的鞋底兒,用納過的薄鞋底黏在下面,厚鞋墊黏在上面,用剩下的線團鉤了雙拖鞋出來,「等天暖了,在屋裡就可以穿拖鞋。」

  王玉花試穿了下,「哎呦!這鞋底太高了,都站不穩的。」

  「真厲害!娘一下子高出幾寸。」姚若霞轉了一圈,高興道。

  「真的嗎?」王玉花小心的往姚滿屯跟前一站,「哎呀!都到耳朵上面,還真高了一截呢!」

  「穿習慣了就好了。」姚若溪看著微微笑。這個鞋底只有五公分的樣子,又是坡跟,前後幾乎一樣,穿著不算費勁兒的。

  姚若霞立馬拿了線團跟姚若溪學,「給家裡的人都鉤一雙穿。」

  王玉花想了想,道,「快過年了,多鉤幾雙出來。給你爺奶,姥爺姥姥也都鉤一雙穿。若萍的自己學著鉤!」

  姚若萍不滿的撇撇嘴,還是跟著學。

  姚若溪則轉頭拉著姚滿屯做了幾把快弩出來。

  等幾把快弩做好,姚若溪又把箭頭浸泡了迷藥。

  姚滿屯一說要去打獵,村裡一片回應聲,都喊著要一塊去。他就把幾把快弩分了,讓人帶上乾糧和水,背著姚若溪帶著貓咪,一行七八個人上山了。

  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找到一個水源的地方,埋伏在樹上,靜靜的等著。

  另外幾個人都很是興奮,八裡鎮這邊的村子雖然靠著山,不過獵戶卻很少,最多下下套子夾子,或者挖個陷阱。這種一走幾天的打獵,幾人還是沒有過,夜裡都不敢睡,也興奮的睡不著。

  直到下半夜的時候,一群野豬過來喝水,眾人頓時警惕起來,紛紛拿了快弩出來。

  「集中一頭射,不然射中也會跑掉的。」姚若溪看不見,只能提醒。

  姚滿屯已經一箭射出去,直接射在了一頭野豬肚子上。

  眾人也都不知道咋應對,場面一下亂了起來,好幾箭射出去都射在地上,水裡。野豬嚎叫著,四散開來,飛快飛奔跑走。

  「我射中了一頭!我射中了!快追!」姚滿倉興奮的下了樹叫喊。

  有幾個人也急忙下了樹。

  姚滿屯喝了一聲,「回來!大半夜的在山林裡追野豬,都不要命了!」

  眾人一聽,這才冷靜下來。是啊!這可是山林,他們走了一天才到的地方,不知道幾十裡路了,要是碰上狼群啥的,小命肯定要丟在這了。

  「我明明就射中那頭野豬了。」姚滿倉不悅的瞪眼。

  「我也射中了一頭,可它們還是跑了,沒有獵狗,只靠人力,不能盲目的去追。」姚滿屯提醒了一聲,讓眾人依舊上了樹。

  幾個人都愧疚的訕笑,要不是他們看見一群野豬太興奮又夾雜著緊張害怕,沒聽姚滿屯的集中一頭射箭,也不會啥都沒打到了。

  姚滿倉沒辦法,他自己是絕對不敢的,又爬上了樹。

  動物本能的會感到危險,直到天亮,水源旁邊都沒有再見到獵物。

  一行人換了個方向繼續找,卻走了不到幾裡路,地上竟然長著青綠的草木,頓時都奇怪了。

  「有溫泉。」姚若溪迎著絲絲的暖風走上前。

  又走了小二裡路,一個小水池冒著熱氣,時不時翻個泡,而周圍一片的草木地都濕浸浸的,明顯是受溫泉滋養的。

  「在這守著,肯定會有大傢伙過來。」姚若溪看了下周圍,隱隱有些高興。

  姚富貴湊過來取經,「啥樣的大傢伙?你看到啥腳印了?」

  「應該是野牛。如果遇到一定要集中一頭射箭,否則還是一場空,啥也撈不到。」姚若溪沒隱瞞,牛蹄子的腳印才是最好辨認的。

  眾人更是興奮激動,如果能獵到一頭野牛,那他們就賺大了。把野兔子拾掇了,生火烤了,到晚上就守在樹上。

  果不其然,不光野牛,還有還有幾頭鹿過來。

  姚富貴眼神精亮,「射死一頭鹿,比野牛更值錢!」

  姚滿屯卻瞄準了其中一頭野種,幾個人都招呼過,齊齊發箭,沒射中頭的也射在了野牛身上。

  哞——哞——

  一陣牛叫聲,姚滿屯讓點起火把,又射出第二箭。

  野牛目標大,離得又近,從上往下,射箭的幾人都射中了。

  只見那野牛瘋狂蹦跳,慘厲的叫了幾聲,沒根本同伴一塊跑走,而是走出沒多遠,一頭栽下去,掙扎著站起來,又栽下去,就站不起來,只能鼻子噴氣的無力掙扎。

  幾人都激動的嗷嗷叫著沖過去。

  姚富貴射了一頭鹿,卻只射中了腿,還是讓那鹿跑掉了。不由氣惱,也跟著跑過來。

  姚滿屯拿著火把照著,讓姚若溪小心的下來,背著她上去,「趕緊殺了。這野牛還沒死透,等會緩過勁兒,咱們就弄不走了。」

  有兩個拿砍刀的忙上去,對著野牛脖子連著幾刀子下去,給野牛放了血。

  姚滿屯放下姚若溪,把野牛身上插的箭都拔掉收了起來。

  看看天還有兩個時辰才亮,姚滿屯讓幾人把野牛周圍堆了柴火,點上了火,然後都到樹上去。

  「這麼重的血腥味兒,怕是等會招來狼呢!」

  幾人不敢大意,都照做了,又爬回樹上躲著。

  一直熬到天明,沒見狼群過來,這才都鬆了口氣。留四個人守著,姚滿屯背著姚若溪認路,急忙忙的趕回村裡,召集了村裡壯勞力,拿著繩子等傢伙浩浩蕩蕩的又返回。

  一頭野牛大的有兩千多斤,他們獵到的這一頭也上兩千斤的樣子。

  幾十個人都興奮激動的不行,把整頭牛卸開,分塊運回了村裡。

  卻是走到半路,一堆血跡,還有些骨頭,爛肉讓眾人驚了下。

  「是之前射中的野豬,昏這裡被狼吃了。」姚若溪看著掉落旁邊的一支箭,皺起眉毛,「快走!天馬上要下雪了。」

  眾人不敢耽誤,就算他們人多,那也厲害不過狼的,都急衝衝的一口氣趕到村子裡。

  「這野牛有我射的箭,我就要這一塊了。」肉剛擺到村裡,姚滿倉就急忙挑了一個後腿要拿回家。

  姚若溪沒攔著,看他的眼神帶了嘲諷。

  不用姚滿屯說話,其餘的人頓時表示了不滿,「這也是我們射到的,憑啥你一個獨佔一條後腿,我們就沒份兒嗎?」

  「就是!應該大家一塊分!這是大家一起獵到的!」

  姚滿倉臉色陰沉下來,這些人竟然都不服他!?

  「為了公平的分?好肉都拾掇乾淨了賣掉,直接分銀子。至於這些牛雜,和牛骨和一些雜肉,就按斤分了自家過年吃吧!」姚滿屯看馬上要吵起來,忙站出來道。

  眾人一聽,都覺得很滿意,當即就忙了起來。

  姚富貴沒去射野牛,而是射了一頭鹿還跑了,所以沒敢多說話。就等著分肉。

  村裡稱糧食的大稱拿出來,把四個牛腿和牛脊背上的肉都切了,稱重有一千多斤,剩下的牛雜和牛肉和牛骨頭也都稱重分了。

  姚滿倉又想要牛頭,幾個一塊打獵的人都喊著牛頭該給姚滿屯家,「要不是里正帶著咱們打獵,別說野牛,咱們連個野兔子都吃不上吶!這牛頭最該給里正家了!」

  牛頭上供是最好的,而多數殺豬的人家也都會用豬頭上供。王玉花歡喜的忙應收下,撇了眼姚滿倉,讓人幫忙把牛頭搬回了家。

  因為肉不多,又放了血,村裡只要來的人家都分了一塊肉,連張河裡溝的張里正過來瞧熱鬧都得了二斤肉。

  「牛雜處理好再分吧!誰家要牛雜的,就少要點牛肉。」姚若溪招了王玉花。

  王玉花心情很好,應了聲,去跟人說了,拿了堿和醋出來,招呼了幾個婦女洗牛雜,最後又用鹽洗了一遍,直接乾乾淨淨。二十多戶人家把牛雜分分了。

  姚滿屯趕著車,和幾個一塊打獵的漢子去了新安縣,長青酒樓。

  驢車上還搬了一桶啤酒,姚若溪裝了一張菜方子。啤酒燉牛肉。

  范掌櫃正愁冬天生意不好,看到那麼些牛肉和啤酒燉牛肉方子,頓時笑開了眼。

  因為野牛死了兩三天才被送過來,買了將近二百兩銀子。倒是一桶啤酒就賣了二十兩,而姚若溪的菜方子也拿了五十兩銀子。

  姚滿屯把賣牛肉的銀子都換成了碎銀子,回到村裡,八個人分,一人二十兩,剩下的不到四十兩銀子都分給了幫著抬牛肉回來的眾人。

  還沒有上次一頭鹿分的多,姚滿倉很是不悅,拿著銀子哼了一聲就回家了。

  到家姚若霞已經燉好了滿滿一砂鍋的牛肉,連胡蘿蔔都軟爛香醇的入口即化。

  「辛苦一場,就二十兩銀子。分了一個牛頭,兩斤肉。」王玉花不滿的抱怨。

  另外幾斤肉都給三王嶺送去了,家裡剩下的牛肉一頓就吃光了。

  「不是還有牛雜,放著燉牛雜湯吧!」姚滿屯剛當了里正,總要為村裡做些事兒,才讓那些人更加信服,敬服,不找麻煩。

  「我把牛舌頭煮了,凍著過年能調一個菜呢!」王玉花點點頭,催著姚若溪趕緊吃完去睡覺。

  姚若溪洗了個熱水澡,直接鑽進被窩,睡了一天一夜才算歇過來。

  村裡家家戶戶都高興的不行,因為沒去的也分到了一小塊牛肉,不管多還是少,有份兒就讓人歡喜的。滿村子都飄著牛肉香,讓張河裡溝的人聞著口水直流又鬱卒的不行。怨念為啥張河裡溝沒有姚滿屯這樣的里正,不帶著他們發家,帶著他們打獵弄些肉吃也是好的啊!

  正給趙書豪籌備定親的王金花想了幾天,就打上了姚若霞的注意。雖然姚若溪那賤丫頭看著陰的很,可姚若霞性子溫暖,家務讀書一把抓,人又能幹又賢慧,長的也過得去。就算她也不得不承認,姚若霞在村裡比她大兒子都打眼。也是姚滿屯放出留姚若霞招贅的話,沒人敢觸這個黴頭而已。

  在跟趙大江商量過後,又去問趙書豪的意見。

  趙書豪自視甚高,可是秋闈卻是落榜了,鄉試沒過,他更加發奮用功苦讀,外面的事兒一概不問。聽王金花的話,他腦中閃過姚若霞溫和的模樣,皺了皺眉,「她娘就連生了幾個丫頭片子,她要是連個兒子也不生,我還不被人笑話死!」

  王金花聽他這麼說,知道他對姚若霞本人還是沒有反對意見,想了下就上前勸他,「那也不一定的!娘還不是先生了你!?孩子隨你,肯定少不了小子。我是看若霞人嫺熟能幹,再則咱跟你三姨家關係好,親上加親也好。」還有一點的是,她讓鐵花去那些鎮上地主秀才和舉人老爺家打聽了,那些人家的小姐卻都不往村裡嫁。都想著攀高枝兒呢。憑她跟老三的關係,去求娶也好說話。

  趙大江知道大兒子不好說話,也湊過來勸他,「要是娶個小姐回來,還得供著她。你這脾氣還是那若霞溫婉些,又能幹,到時候家裡的事兒也不用你操心。」不說能帶來一筆豐厚的嫁妝,那姚若霞掙錢也是能手,打理家事也沒問題。

  「你們看著辦吧!我還要念書,快出去吧!」趙書豪想了想,算是應下來,攆了王金花和趙大江出去。

  王金花琢磨了下,就先過來探王玉花的口風,她不是王銀花,老三本來就說了不願意,還一頭栽進來,難看的還是自己。

  王玉花見她在家裡坐了半下午,也沒說啥事兒,倒是連誇了姚若霞幾次,又說汪小軍要成親了,趙書豪還沒定親,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探究的看著王金花。這是來探她的口風,要把大閨女說給書豪!?

  趙書豪少年秀才,長得雖然有些單薄,但人還不錯。婆婆又是自家親姨,大閨女嫁過去以後也不會受惡婆婆的欺負。只是想到先前因為親事鬧的不愉快,她雖然心動,卻沒有立馬應下。

  王金花看她分明已經知道自己的意思,就又問了一句,「你家若霞也翻過年也十五了,總不能真打算留在家裡招贅吧?不趕緊的說一門親事,先定下來?」

  「這麼大的事兒,還得跟當家的商量。孩子的親事我是不會亂做主的。」王玉花笑著只說商量。

  王金花點點頭,「那你跟妹夫商量商量,也給我回個話兒。」

  王玉花應下,晚上跟姚滿屯商量,「我是看著書豪那孩子挺好,不玩耍,也不混,念書用功又刻苦,大姐家好像明年也要翻蓋新房子,你覺得咋樣?」

  「兩家已經是親戚了,不合適再結親。再說之前鬧出那事兒,真要跟大姐家結親也不好。」姚滿屯雖然覺得趙書豪不錯,但做自己女婿,他還是不滿意的。汪正嚷嚷著結了親也給她們家毀了,他直覺的找一門汪正不敢得罪的親家,而汪小軍又成了親,自然就沒事兒了。

  王玉花聽他不同意,心裡也有些介意之前的事兒,也就不再提,「那我趕明兒回一聲。」

  次一天王金花又過來,王玉花直接說了『當家的說大閨女要在家招贅』。王金花就知道這是不同意,還記仇之前的事兒,心裡煩恨不行。

  剛入臘月,汪正一家三口來請親,跟姚若溪家只打了個照面,晌午留在王金花家吃的飯。

  趙大江知道王玉花家不同意結親,心裡有氣,跟汪正喝了兩盅酒,「說啥親上加親的,先悄悄定下,以後成親也方便。我想到兄弟你,想也沒想,一口就回絕了他家!」

  汪正聽的又氣恨又解氣,哼了一聲,「我倒是要看看她們家閨女多不要臉,想攀你家高枝兒,還恬不知恥!」

  王銀花看了眼兒子,汪小軍垂著頭,看不清表情臉色,她歎了口氣。縱然心裡不滿,可親事是她爹定下的,連婚期都定下了,家裡也準備起來了,再不滿又能咋樣?

  別人成親是大喜事,都高高興興的,汪正一肚子怨恨,王銀花也有些怨氣,心裡不滿。汪小軍更是幾天都沒一句話說,更加沉默寡言。

  王金花看著眸光閃了下,「若霞那丫頭出落的越發水靈了,前些天還跑到老宅去,把表妹說教了一通。聽說活像大戶人家的管家娘子呢!」

  她話裡帶著幾分酸氣,只是王銀花滿腹不悅,沒有聽出來。反而心裡更加堵塞。再好又能咋樣?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們家,不願意結親!

  「以為當個里正就能牛氣起來了!」汪正陰測測的嗤笑,極盡不屑和鄙夷。

  「誰讓咱們沒出息,也只能當個莊稼漢了!」趙大江哈哈笑,又給汪正倒上酒。

  等下晌汪正一家離開的時候,姚若溪在門口看見,汪正望著自家方向的眼神,陰鶩又透著怨毒。不由的皺緊了眉頭,回到家道,「二十七那天,大姐就不要去了。」她怕會有啥不好的事兒發生,就算沒有,聽些難聽的話也不好看。以防萬一。

  「那好。我不去。」姚若霞點點頭,她如今心境慢慢的發生變化,對汪小軍只剩下兄妹間的那點憐憫。憐憫他有汪正那樣的爹不幸。

  過了臘八,日子很快到了小年,村裡處處體現了過年的熱鬧氣象。就連被嚇唬幾次,不再往姚若溪家跑的姚春桃和姚春杏也換上新衣裳過來玩。

  因為姚若溪家年年蒸的過年饃饃和棗花都是彩色的很是漂亮。

  一大早起來,姚若溪就讓姚滿屯打掃小磨盤,磨了胡蘿蔔汁和菠菜汁和莧菜汁。胡蘿蔔汁和麵整出來的是橙黃色,玉米麵整出來是金黃色,菠菜汁整出來是青綠色,莧菜汁則是漂亮的紫色。

  姚若溪也不怕麻煩,用幾種顏色的發麵做小兔子,小狗小雞小貓各種卡通的面玩具。連上供的棗山都是彩色的。

  花饃蒸出鍋,姚春桃就和姚春杏姐妹上來挑之前看中了。

  姚若霞忙把一人一個花饃打發走她們。

  等老宅的姚忠舉和姚成材幾個也過來,另村裡幾個小孩來,都一人拿走一個小面人,丁顯聰就過去把大門閂了起來。

  林老婆子本叫丁顯聰到自家一塊過年的,姚若溪也喊了他,丁顯聰到趙氏家轉了一圈,一會叫他架柴火一會讓他燒鍋幹活,而趙氏一雙兒女都在玩,他再過來,就直接沒有走。

  王玉花看他和以前一樣聽話懂事兒,雖然心裡還是有些記恨林鳳娥算計謀害她們,不過也算沒給丁顯聰臉子看。

  忙活一天,家裡的花饃饃和棗山蒸出來,全家都洗了澡,熱熱乎乎的睡一覺,隔天起來就是二十斤。因為離的遠,兩家本就鬧的有些不舒服,姚滿屯想著早點去,別去的晚了,讓人閒話。到時候汪正一家臉上也不好看。

  王玉花穿了新作的秋香色通袖襖,襖子領口和下擺都由姚若霞繡的粉紅色纏枝百合,因為襖子是有些長,更顯的王玉花腰線修美。頭上還帶了一支銀鎏金步搖,一把鑲碎玉的小銀梳子,臉上擦了點點粉。

  姚滿屯看了眼神發亮,王玉花不喜歡塗脂抹粉的,他都看習慣了,這麼稍稍打扮一下,倒是顯得年輕了幾歲,更凸顯風韻美。

  姚若萍也打扮好,是一件粉紅繡折枝梅花出風毛的綢布坎肩。裡面穿了小襖,下麵穿了羊皮裙。

  姚若溪也換上了一身淡紫色撒花皮襖,頭髮只用一個玉蝴蝶挽著,剩餘的垂在身後,鬆鬆的用個小絹花紮在一起。

  小四直接一身大紅繡花兒皮襖,粉嘟嘟像年娃娃一樣。

  姚滿屯趕著驢車出來。正碰上王金花一家也過來了。

  王金花打量了下王玉花娘幾個的裝扮,再看自己,雖然也是新做的綢布襖子,卻沒有王玉花頭上戴的那支步搖,遜色不少。姚滿屯趕的是驢車,自家的只是牛車。呵呵笑了兩聲,「玉花今年倒是置辦不少首飾衣裳吧!這金步搖帶著還真是好看。」

  「哪是金的,不過銀鎏金。金步搖也買不起的。」王玉花平時不咋靠譜,但過日子很節省,基本不往衣裳首飾上亂花錢,還總管著姚若萍不讓亂買。

  「你閨女大了,也都該打扮起來了。若霞不去嗎?」王金花沒瞅見姚若霞,眸光閃爍了下。

  「若霞昨兒個蒸饃饃累的太狠,洗澡風寒了,在家歇著呢!怕去了沖了喜氣。」王玉花笑笑。

  王金花就不再多說。

  趙豔玲搖王金花,「娘!我想要那個玉蝴蝶。」她早就看上姚若溪頭上戴的玉蝴蝶,只見她八月十五戴過一次,她沒要來。

  王金花一看那玉蝴蝶在姚若溪頭上戴著,忙拉了她,哄著說過了年也給她買一個戴。

  趙豔玲扭著身子不願意,眼見姚若溪淡冷冷的看過來,心裡一寒,嚇的不敢再鬧。

  等一行人到了地方,王三全和程氏帶著王祖生已經早到了。不大會,王鐵花兩口子也到了。

  程氏看見王鐵花,忙讓她去一邊歇著,「還沒三個月穩下來,趕緊去歇著。」

  王鐵花也不客氣,她孩子剛上身才兩個月,好不容易懷上的,平常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王玉花看著心裡不是滋味兒,她比王鐵花調養的時間還久,都還沒再懷上,王鐵花倒是先懷上了。

  王銀花卻是看著王玉花娘幾個心裡不是滋味兒,尤其見姚若霞沒有來。

  不過場面一片熱鬧,王銀花忙的很,也就沒空多想。

  汪小軍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頭上都紮了大紅色,看著很是喜氣。王三全拉著他叮囑了幾句啥話,他點點頭。朝姚若溪這邊望了一眼,抿嘴笑起來。

  王三全滿意的拍拍他,又去忙活別的。

  汪正就他一個,堂兄弟倒是不少,雖然王銀花娘家這邊的親戚也不多,不過趕在過年,吹吹打打的也很熱鬧。

  王玉花是客人,不用幫忙幹活,總算能坐著好好看著別人忙活。期間不少人跟王玉花搭話說起來,看著姚若溪姐妹,拉著王玉花跟她打聽姚若萍多大了。又誇姚若溪和小四長的好。

  王玉花一琢磨,就知道這些人是嫌她三閨女腿瘸,面上笑著,心裡很是不滿。等三丫頭明年腿治好,憑著三閨女的才情和本事,到時候縣太爺家來求親她也不同意!

  王三全看人都到齊了,因為汪正爹娘早已經去了,他就出面幫著籌辦的。看了下時辰,「該去馬莊迎親了。小軍呢?」

  王銀花忙去找汪小軍,可是找了一圈屋裡屋外都沒見著人,「有沒有人看見?小軍上哪去了?」

  想到姚若霞一個人留在家,姚若溪眸光一凜,猛的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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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58:31
第105章:逃婚隻為私奔

    「小軍竟然逃婚了嗎!?」王金花一臉的驚詫,像是想起啥的,轉過頭盯著王玉花孃幾個看。

    眾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的低聲議論著。

    王銀花急的眼都紅了,看著王玉花臉色泛起青白。兒子逃婚了,老三傢的大閨女也沒有來……

    汪正冷笑一聲,目光陰毒的盯過來。

    姚若溪忙拉住王玉花,「不管別人說了啥,任何時候不要亂說話。」又快步走到焦急的王三全跟前,「姥爺不用慌,人我爹會找迴來。姥爺管住大姨她們的嘴,都是孃生人養的,她們也都有閨女的。」

    王三全一驚,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已經想到出了啥事兒,看姚若溪雖然目光冰冷,冷冽,面色還算鎮定,慎重的點點頭。

    王金花快步過來,一臉的擔心,正要問話。王三全擡頭嚴厲的目光帶著滿滿的警告看過來,嚇的王金花心裡一瘮,到嘴邊的話就嚥了下去。

    姚若溪咬咬牙,和姚滿屯坐上驢車,快速出了村子,往槐樹村的方向狂奔。

    還是一個時辰之前看見汪小軍,已經一個時辰的時間,就算汪小軍跑著去,怕是也到了她傢裡,姚若溪擰著眉頭,心裡一陣煩悶惱怒。

    姚滿屯陰著臉,不敢大意,甩著鞭子,趕著驢車不停的加快速度。

    姚若溪不僅擔心傢裡,還擔心汪正傢,姚若萍不靠譜,她又剛把鉤衣裳的方子賣了,估計王鐵花不說,心裡也恨上了。王銀花雖然軟和,跟汪正一塊過了那麼多年,潛移默化,就算還保留本心,也會多少怨恨她們。王金花那個惡毒的女人更是心懷鬼胎。要不是汪正傢來請親那天王金花說了啥暗示挑撥的話,汪小軍怕也不會起意要去挾持姚若霞私奔。她現在隻能期望王三全能壓製王金花幾個,別捅出事兒來。

    王金花不敢說,王銀花還算有點良心,隻盯著王玉花沒有吭聲,汪正卻一點不怕王三全,也不顧忌,陰冷的盯著王玉花,「我兒子都要成親了,你們還不要臉的攛掇走了我兒子?!」

    王玉花臉色鐵青,「事情咋樣還不知道,奉勸二姐夫別胡說八道。遭了報應,受的可是你們傢。」別人那異樣的眼神,王金花和王銀花篤定的目光,都在說著她閨女哄走了汪小軍逃婚私奔,王玉花簡直要氣炸了。

    「啥叫我胡說八道,實事擺在眼前了。該遭報應的是你們纔對!」汪正咬牙冷笑。

    「汪正!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嶽父!?」王三全冷著臉低喝一聲,眼神凌厲的盯著他。

    「嶽父?你身為一個嶽父管到我傢裡來,這樣的嶽父我還真受不起!」汪正嘲諷鄙夷的看著王三全。

    王三全氣的兩眼發黑,說不出話來。

    王鐵花小聲跟程氏道,「小軍逃婚是跟若霞私奔了吧?要不然若霞今兒個都沒見人。」

    「別胡說!」程氏瞪了她一眼,也是一肚子氣。老頭子極少對她動手,特別上了年紀之後更沒打過她了,那天被姚若溪那小賤人攛掇的打了她一頓不說,竟然還要休了她。所以程氏現在不敢反駁王三全,要是真這麼大年紀還被休掉,她的老臉纔真正丟到傢,也沒法活了。

    王鐵花不知道出了啥事兒,她孃這樣分明記恨的樣子,不僅不吭聲,還管著她不讓亂說,她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看向王三全,又看向王玉花孃幾個。

    王玉花又急又氣,眼眶模糊,看了看週圍,隻有二閨女和四閨女。平時都總拉著她的大閨女現在不知道在哪,正被人算計。主心骨三閨女更是不在身邊,連當傢的姚滿屯都不在,她抹了把眼,咬咬牙,冷眼盯著汪正幾個。

    真沒人在身邊幫扶的時候,王玉花反而更加硬氣起來了。雖然是咬牙硬撐。

    週圍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說這喜事兒還辦不辦,王三全臉上擠出幾分笑模樣,「小軍那孩子平時不咋呼,但人實誠,說不定是有啥好想法了!等一會,等一會就該迴來了!」這話說著,寒冬臘月,他頭上卻冒出了汗珠。

    汪正被王銀花拉了幾下,雖然不再說難聽的話,不過一副甩手讓王三全施為的架勢,面上卻一副看笑話的鄙夷模樣。反正他傢的是兒子,要吃虧也是閨女吃虧!不管是倆人走了,還是他兒子又被弄迴來。迴來了是浪子迴頭金不換,不會來,姚滿屯和王玉花一輩子都會背上這個賤名聲。下賤不知廉恥的閨女跟人私奔了!

    趙書豪面無表情,眼神卻也鄙夷起來。他就算不在意娶個啥樣的妻子,可對方敢不同意,就是瞧不起他。他清高的讀書身份看不上,現在倒是和一事無成的莊稼漢私奔了!?看王玉花孃幾個,眼裡閃爍著嘲諷。

    時間一點點過去,王玉花幾乎坐不住,牙都咬痠了,還是死撐著。

    馬莊那邊的人都過來探聽情況,咋吉時都過了那麼久,還沒來迎親。王三全忙擠出笑臉上去跟人說話,打掩護。

    趙艷玲看看王金花,跑過去,擡起下巴,「我表哥跟若霞表姐私奔了!不娶媳婦了!」

    王三全大怒,揮手啪的給了趙艷玲的一個巴掌,直乎的趙艷玲痛叫一聲,摔在地上。

    「金花!你是咋教的孩子?閨女傢的這樣說話,長大的還有沒有人要?!」王三全毫不留情面的瞪著王金花喝斥。

    王金花臉色漲紫青白,看著大哭起來的趙艷玲,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惱怒,上來一把拎起趙艷玲又給了她兩個耳巴子,「你這死丫頭,聽一點風就是雨了!給我閉嘴,再哭打死你!」

    趙艷玲照哭不誤,印象裡姥姥拍過她,不輕不重的,可姥爺重來沒有打過她。

    趙大江也臉色難看的不行,尤其看趙艷玲小臉上起來的巴掌印,可王三全是長輩,是嶽父,他也不敢吭聲說啥,又喝斥了趙艷玲兩句。

    不過這時候再說啥都晚了,馬莊的人已經明白過來,這親是結不成了。竟然逃婚跟人私奔,簡直丟臉丟到傢了!

    「汪正!這親是你傢求的,現在啥都鋪排好了,就等拜堂成親了,你們還搞這事兒來打臉。你們自己去馬莊解釋吧!」來人氣憤惱怒的不行,在門外叫嚷著汪正的名字。

    「不過耽誤了一會,也是為了找個好彩頭,這親咋會結不成了?」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嬌俏的高喝,眾人都迴頭去看,離得近的忙讓出路來。

    就見姚滿屯趕著驢車,拉著姚若溪和姚若霞。後面跟著的一輛驢車趕車的是王元榮,兩邊坐著狗蛋和王寶柱。車上的人正是換了衣裳的汪小軍。眾人頓時震驚,這是咋迴事兒?不是說私奔了嗎?

    「小軍表哥人不咋呼,不太會說話,可人實誠,又實在心悅新嫂子,就跑到山上摘了這些紅梅過來,想送給新嫂子讓她高興喜歡。沒想到你們卻懷疑小軍表哥逃婚了?真是笑死人!」姚若霞冷眼看著眾人,跳下驢車。

    「若霞!?」王玉花激動的立馬沖過來,一把抓緊了姚若霞。

    姚若霞笑著沖王玉花搖搖頭,緊了緊她的手。

    王金花和王銀花幾個也都驚疑萬分,看著從王元榮驢車上下來的汪小軍,雖然臉上陰沉莫測,可懷裡抱著的那麼一捆火火的紅梅花卻是實實在在的,映襯的整個人都喜氣了起來。

    眾人也都不敢相信,又紛紛胡亂猜測到底出了啥事兒,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汪小軍看了眼姚若霞,見她目光冰涼,抿緊了嘴,「昨晚做夢很多紅梅花,喜鵲喳喳叫,就跑到山上弄了這些紅梅花過來。凖備送給……」

    「你這孩子,心眼兒就是太實誠了!人還沒過門就這麼惦唸想著了,都成親了還跑到山上去採紅梅花!快!快!拿著這紅梅花,趕緊的去迎親!」王三全嗔怪的說著,上來忙接了大紅長袍當即給汪小軍套上,直接催著他跟花轎去迎親。

    「這一身大紅喜服,再抱這麼一捆紅梅花,真是喜氣洋洋的,真好看!」

    「是啊!這小子平常不吭聲,沒想到心裡還挺有的!」

    不管事實咋樣,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眾人也都換了笑臉,誇贊起來。

    那馬莊來的兩人對視一眼,也就不多說啥了,事情變成這樣,也不是他們能做主的,畢竟他們不是主人傢。

    看著花轎起來,汪小軍抱著紅梅花離開,姚若霞狠狠鬆了口氣。她萬萬想不到,她不來隻是為了避免出了啥事兒,卻不想汪小軍竟然成親日跑到傢裡要拉她去私奔。

    想到汪小軍痛心的話,姚若霞皺起眉頭。

    「我一直都喜歡你,很喜歡你!你不是也喜歡我的嗎?為啥不同意跟我走?」

    「表哥!我對你的喜歡隻是兄妹之情,跟對書陽和艷玲他們都是一樣的!」姚若霞看到汪小軍逃婚來的那一刻,又羞憤又惱怒,隻能冷聲解釋。

    「不!你對我跟對他們不一樣!你是喜歡我的!是你爹孃發了財,就看不起我傢了,還是你也看不起我了?!」汪小軍眼眶發紅,他一直忍著,一直壓抑著,啥事兒都擱在心裡,可他真的不想再忍著,忍著娶那個他不喜歡的馬英蓮。

    尤其聽到別人對姚若霞誇贊,他心裡更是不甘心。他們明明兩情相悅,之前求親的時候,姚若霞明明也害羞願意的,為啥現在他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想得到她,而她卻說不喜歡他了!?

    汪小軍忍受不了,「我都為了你逃婚過來了,你還說這話……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表哥你想太多了,我不會跟你走的!」姚若霞縱然還喜歡汪小軍,也不會大逆不道的跟他私奔。更何況那些微的好感已經沒了,姚若溪給她看的話本子更是講了私奔的悲慘下場。

    聽她不願意,還說的那麼決絕,汪小軍一怒,伸手拽著她,也不多說,拉著就往外走,「跟我走!」

    「你放開!我不會跟你走!也不可能跟你走的!」姚若霞一驚,急忙往後拽,下力擺脫他。

    汪小軍卻下死力的抓著她的手腕子,另一隻手抓著她的肩膀往外拽。他已經拿了所有的私房錢,包括傢用的一些銀子,又逃了婚,不跟姚若霞私奔,他根本沒有別的路走了。

    姚若霞惱恨不已,咬咬牙,擡腳朝汪小軍攻去。

    她在姚若溪教導下練了三年氣功,雖然沒啥招式,但內氣在,畢溫良住在傢裡的時候也指點過她一些,雖然年歲跟汪小軍差點,但對付汪小軍還是不成問題的。

    汪小軍震驚的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姚若霞,連躲閃都忘了。

    姚若霞連著踢了兩腳,胳膊一扭,抓著汪小軍的手腕子下力,猛地一掰,把汪小軍胳膊扭到後頭,一腳踹上,直接把汪小軍打倒在地上。

    汪小軍驚的臉色隱隱發白,「你…你不是若霞!你不是她!」姚若霞是溫柔的,帶著靦腆,雖然能乾,卻絕不是現在這樣,眼神冰冷,竟然還會功夫。

    「我就是姚若霞!汪小軍,我告訴你,不要企圖再有別的想法。你要如何也是你汪傢的事兒,現在請你出去。以後都不要再來我傢裡!」姚若霞還是第一次跟人動手,很不習慣。

    「不!你以前是喜歡我的!」汪小軍還執迷不悟,眼前的姚若霞讓他陌生,可卻不願意放棄帶姚若霞私奔的想法。他現在啥東西都沒有了,隻有跟姚若霞一塊私奔了!

    見他還敢上來拉,姚若霞一惱,也不再客氣,拳腳上來,都帶著內氣,最後一拳直接打的汪小軍臉色發白,很快又變成豬肝色。

    「若霞!你你你…你竟然這麼厲害!?」王寶柱瞪大了眼,忍不住跑出來。

    姚若霞一驚,擡頭見王寶柱,狗蛋過來,後面跟著王元榮,拿了一捆紅梅花,一見三人她頓時一臉窘迫,急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沒下大力氣。」

    狗蛋嘴角抽了抽,沒下大力氣還把汪小軍打的臉色發白爬不起來,這要是下大力氣……

    王元榮緩步上前來,冷眼盯著汪小軍,「今兒個不是汪表哥成親,怎麼人會在這?」

    汪小軍看看他,又看看姚若霞,突然明白過來,心痛如絞。她傢裡富貴起來了,所以人也變了,看不上他了。是!他傢雖然有些地,可他跟王元榮這個少年秀纔根本沒法比。他唸書不好,人也不會說好聽話,還有那樣一個爹。

    王元榮看他樣子就知道他誤會了,皺起眉頭,「若溪也去他傢了是吧?」

    「嗯!三妹跟爹孃一塊過去的。」姚若霞想到汪小軍跑到這邊肯定要不少時間,那邊還不知道鬧出啥事兒來,爹孃和三妹怕是要氣死了,頓時著急的跺腳。

    王元榮垂眼看懷裡的紅梅花,眉頭皺的更緊,抿了抿嘴,給狗蛋王寶柱道,「把他扶起來吧!」

    王寶柱狗蛋倆人上去把汪小軍攙扶起來,狗蛋還給他拍拍身上的土。

    王元榮把懷裡的紅梅花塞給汪小軍,冷眼看著他,「你是昨晚做夢了,夢見很多紅梅花,還有喜鵲喳喳叫。想給新孃子送一把紅梅花,就跑出去採花去了。」

    汪小軍驚得瞪大眼,看著懷裡紅艷艷的梅花,肆意怒放,紅的像火一樣,陣陣幽香撲鼻而來,卻讓他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王元榮這意思,是要他迴去繼續成親啊!

    「走吧!若溪怕是現在已經趕迴來了。」王元榮給姚若霞使個眼色,讓她也跟著去。看著汪小軍成了親。

    姚若霞一想,點了頭,迴頭換了個粉藍繡大紅纏枝牡丹花皮襖出來,跟著一塊坐上驢車,就往汪小軍傢趕。

    走到半路的時候,幾人正碰見姚滿屯趕著驢車一路狂奔,帶著姚若溪過來,兩方一碰頭,姚若霞坐上自傢的驢車,跟倆人解釋了事情經過,一行人快速的趕了迴來。

    「事情就是這樣?」王玉花疑問的看著姚若霞。

    姚若霞點頭,她隻粗略的解釋了幾句,細節的等迴傢再說。

    看看眾人帶著異樣的目光,王玉花也不好多問,眼神落在王元榮三人身上,帶了幾分感激。姚若霞沒說,她就以為是王元榮三個製服了汪小軍,還把人給弄迴來了。

    事實上,王元榮是以為姚若溪傢的跟汪小軍傢鬧的不愉快,汪小軍成親,姚若霞不會去,姚若溪也不會去,所以跑上山把昨兒個採的一捆紅梅花拿上,趕了驢車過來。誰知道會遇上汪小軍逃婚,強迫姚若霞私奔。

    吹吹打打的響戲迴來,眾人忙都出去圍著看。

    小孩子吵吵嚷嚷的歡叫著,圍著花轎嘰嘰喳喳的笑。

    新孃子馬英蓮被攙下花轎,懷裡抱著汪小軍送去的那捆紅梅花。

    王三全鬆了口氣笑起來。

    狗蛋看著撇了眼王元榮,果然見他面無表情,眼神卻不太好的盯著那紅梅花,咧嘴嘿嘿笑。這紅梅花是送給若溪的,被這個汪小軍拿去哄了媳婦兒迴來,也怪不得元榮哥會生氣了。而且這汪小軍還真是膽大包天,自己逃婚,還要拉若霞姐一塊私奔,簡直大大影響若溪的名聲!看來他們得找時間收拾這不要臉的汪小軍一頓了!

    「可惜了給若溪的紅梅花!」王寶柱也頗為怨唸,「早知道給他一點,留一半給若溪也好啊!」

    姚若溪倒覺得能用這捆梅花保全她們姐妹的名聲,保全大姐的名節,已經很劃算了。就是這梅花不好採,難為王元榮幾個了。

    司禮的老者高喊著拜天地拜高堂。

    汪小軍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姚若霞身上。她穿著粉藍繡大紅纏枝牡丹的皮襖,頭上一根鑲翠玉的蝴蝶金簪,兩朵粉黃的絹花,素白的小臉,目光平靜帶著淡涼,站在眾人之間,彷彿比鎮上的那些小姐還有氣派。不再是了!不再是以前他喜歡的那個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若霞了!

    「送入洞房——」

    汪小軍收迴目光,心裡已經不僅僅是絕望了。

    王玉花帶著幾個閨女坐在了外面的桌上,沒有去跟孃傢人一塊坐,說是自傢來的人多,坐外面閤適。

    有那些知情一點的,看王玉花再看看身旁的四個閨女,的確耀眼奪目,穿戴打扮和氣派都不像莊稼人似的,就有人上去誇贊姚若霞,打聽姚若霞。

    有這樣的閨女,也難怪求親不同意了,要是她們有個這麼出彩的閨女,傢裡又富裕了,也不會找汪正傢的。

    王玉花不管問啥都打太極把話轉到一邊去,吃了飯,有兩傢走的,姚滿屯跟王三全不知道說了啥話,隻見王三全臉色很是難看,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姚滿屯看了眼汪正和王銀花,還是顧著他們的體面,上去找了個傢裡有事兒,離的又遠的藉口,帶著一傢人早早離開。

    白吃了一頓的王元榮和狗蛋,王寶柱趕車跟著離開。

    因為王三全夏天要天天出門收豆角,冬天時不時也出門走向下收辮子,程氏要照顧王祖生,傢裡已經沒有餵豬了,王三全也不走,和程氏直接要住下一天,看著汪小軍和馬英蓮圓了房再走。

    王鐵花因為離的近,不著急走,王金花多坐了會,沒打聽出來,看了眼屋裡那一捆火紅紅的梅花,也打了招呼告辭。

    路上的王玉花聽說了詳細經過,氣的破口大罵,喊著要跟汪正傢斷親,「以後咱傢再也沒有他們那傢親戚!都是啥狗屁玩意兒,簡直畜生都不如!」

    「我已經很爹說了,過年他們不上咱傢,咱也不用來這邊走親戚了。」姚滿屯雖然沒有發火,可並不代表心裡不惱怒。這樣的事兒出來,大閨女就毀了,底下幾個小的也別想好了!實在太可惡,也欺人太甚!

    「你就算不說也跟他們傢斷親了!這樣的親戚,死了埋人我都不去!」王玉花惱憤的咬牙切齒。

    姚若溪輕咳一聲,真要是王銀花死了,王玉花不去,她們小的也得去,就算露面也得露的。

    王玉花想到一塊的還有王元榮幾個,也就不再罵,卻依舊氣惱的不行。

    「幸好我會兩招,否則不光我,我們姐妹,咱們傢的名聲都全毀了!」姚若霞以前還認為是強身健體的,而且姚若溪也教她是強身健體,她也的確很少生病,可現在她覺得要加緊勤練了,除了強身健體還可以防身!

    王玉花想到也是無比的慶幸,扭頭瞪著姚若萍,「你以後也給我好好練,再敢偷懶看我不打死你!」

    姚若萍沒到練功都怕苦,夏天太熱,冬天太冷,懶著懶著就懶成習慣了,而且練這個又沒啥用。見王玉花瞪眼,她不以為意,「我知道了。」大冷的天,她纔不會天不亮爬起來練功呢!

    「迴頭小四也練!」王玉花拽了拽小四的快壓著眼的帽子。

    「我練武功!」小四仰著小臉瞪著圓溜溜的大眼點頭。

    姚若霞看著姚若溪笑,滿含感激。要不是三妹教給她,還督促她練功。三妹的師父指點她,怕是她一個姑孃傢根本弄不過汪小軍,就被他弄走了。

    跟在後頭的王元榮冷眼瞟了王寶柱和狗蛋兩眼。

    王寶柱瑟縮著脖子,小聲道,「我以後再也不偷懶了還不成嗎!」他現在跑八裡鎮根本不待喘氣的,還不夠啊!

    「我也要好好練!不能被若霞姐比下去。」狗蛋用力的點頭。要是連女娃子都比不上,也太丟人了!

    王元榮是嚴格按照姚若溪給他說的,鍛煉摔打自己,又給自己增加到苛刻的程度,雖然沒出過手,但王寶柱和狗蛋倆人一塊上都能要不了幾個迴閤把倆人撂倒。今兒個看了姚若霞出手,他本能的覺得如果是姚若溪會更厲害。她不是拜師了嗎?就算學了些醫術,那也該練著功夫的吧?要是沒練,出事兒的是她,肯定逃不過去。

    想著想著,他不由的眉頭緊蹙,到了傢,瞅個機會就低聲問姚若溪,「那些功夫,你會多少?」

    姚若溪見他黑寶石般的眸子漾著擔憂,不僅輕笑,「師父走的時候給了一套針,誰敢欺負我,我就拿針紥他。」說著手在王元榮手腕上一掃。

    王元榮倒吸一口涼氣,忙低頭看自己手腕,一個小紅點,剛纔針紥一樣疼了一下,怕是就是被紥了。擡眼見姚若溪手裡藏著一根閃著寒光的銀針,放了心,「我希望下次紥的人不是我。」

    「讓你試一下。」姚若溪收起銀針。她師父最厲害的就是治病三根銀針,全部教給了她。隻用三根就能治病,除非疑難雜症,用不上他整套銀針,更用不上他的金針。她的腿也是拖的太久,又是胎生腿疾,纔那麼難。

    「那你的腿啥時候能好?」王元榮忍不住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姚若溪眸光飛閃,「可能要一年,也可能五年十年,還得再找師父看。」

    王元榮皺緊眉頭,心唸一動,落在她右邊的柺杖上,想到了脫塵美俊的於晉然,點了點頭。

    因為習慣性的使用右腿,左腿用力少,姚若溪現在左腿已經沒有多大問題,隻是偶爾會力弱,隻剩下右腿。

    「元榮哥!這個點心是從京都來的,你快來嘗嘗!」姚若萍翻找出來兩盒精緻點心,招呼王元榮。見他跟姚若溪湊在一塊說話,記恨的暗自咬牙。

    「京都來的?」王元榮挑眉。京都到新安縣要十幾天的路,就算冬天點心不會壞,可誰會花那麼大的心思從京都送東西過來?

    「是於晉然?」

    「我師孃凖備的。嘗嘗看咋樣?等會給你們拿兩盒帶迴去吃。」姚若溪是前幾天收到畢溫良的信,還有師孃嚴如卿的信箋。給她凖備了一堆京都特產,還有嚴如卿親手做的點心,同於晉然送的東西一塊,由於傢商行捎過來的。

    王元榮目光深邃的看她一眼,笑著進屋,捏了點心吃。幾樣點心做的都很酥脆甜香,過了那麼多天,口味兒依舊細膩好吃。確是比新安縣和昌州府的點心都要好吃不好。樣式也精緻的很。

    小四伸手捏了馬蹄糕吃。

    「姚若雲!」姚若溪看到叫她一聲。

    隻要一帶有警告式的叫她,就是叫名字,還是全名。小四把咬了一口的馬蹄糕放下,撅著小嘴解釋,「我沒吃,我就咬了一口。那我放著明天再吃。」

    「你三姐不讓你吃對你好,腸胃不好,又剛吃過飯,馬蹄糕不能多吃。」姚若霞把馬蹄糕給王元榮三個一人分了一塊,就收了起來。

    馬蹄糕跟別的桂花糕綠豆糕不一樣,晶瑩剔透很漂亮的琥珀色,小四吃頭一次就喜歡上了。

    「吃點山楂糕消消食。」姚若溪拿了兩塊山楂糕給她。

    小四頓時又笑嘻嘻起來。

    正說著,丁顯聰過來了。

    姚若萍忙要收點心,姚若霞啪的拍了她一下,招呼丁顯聰,「過來吃點心。」

    丁顯聰自去洗了手纔過來接了點心,眼神落在王元榮幾人身上。

    王元榮看天色不早,就擦了嘴要走。

    王玉花裝了些點心蘋果慄子乾果給三人拿上,姚滿屯又裝了幾罐啤酒,送了三人出去。

    姚若霞看人都走遠了,姚若萍伸著脖子望,挑眉道,「你不是喜歡於公子?」

    「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得上!」姚若萍撇嘴,於公子是好,傢裡有錢,人長得又俊美無比,可惜這一走不知道幾年,不知道會不會迴來,她要是想著唸著,元榮哥就讓小三這賤丫頭搶走了!

    姚若霞吸了口氣,大過年的也不想說教她了,迴去凖備過年的飯菜。

    姚富貴過來,問今年過年是不是還在二房過,姚滿屯婉拒了,各過各的。隻把肉和紅包,鉤好的妥協,衣裳送到老宅給苗氏和姚正中。

    年夜飯,一傢人圍坐在一塊,又加上丁顯聰,吃半路,姚文昌又溜過來,一人倒上一杯啤酒,吃吃笑笑,然後變成了背書背詩詞比賽。

    初二走親戚,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沒動靜,把驢車藉給被人傢使,在傢裡等著朱孝生和朱敏兒來走親戚。

    稀奇的是,朱安平竟然也來了,還帶著小兒子朱福生一塊。

    大年初一生的朱福生已經兩歲,叫人很是利索,跑的也很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把正廳裡能翻的抽屜東西都翻了一遍,朱安平看著隻喊了他一句,也不約束,正在跟姚滿屯商量,讓他也進作坊乾活兒。

    王玉花端了飯菜上桌,看著朱福生的樣子,不悅的皺眉。幸好是前後院,前院的正廳裡基本沒啥東西,去內院的門又被她鎖了。

    「二哥!二嫂!不是外人,都坐下一塊吃吧!」朱安平站起來招呼王玉花也坐。

    「我帶敏兒幾個坐旁邊就行了。」王玉花看他一眼,讓姚滿屯和姚文昌,丁顯聰作陪,她和姚若溪幾個,和朱敏兒坐另一桌。

    姚文昌也有些看不慣朱安平,見姚滿屯不鬆口答應,就往一旁扯話。要不是二哥叫他,他都不願意來陪朱安平吃飯。

    朱安平是一喝酒就上臉的人,不能喝,還很好喝。兩碗酒下肚,就醉了。

    「二哥!我和你一塊送姐夫迴去!」姚文昌也還沒吃飽,伸手接了一個肉夾饃啃了,站起來對姚滿屯道。

    「我要在姥姥傢住幾天的……」朱敏兒越說越小,含著淚看著姚文昌。

    「你爹醉成這樣子,還是快送迴傢吧!」姚若霞把她看上的一朵絹花塞給她。

    朱敏兒接了,又看姚若霞頭上戴的是一樣的,姚若萍頭上卻帶著銀鎏金珠花,撇撇嘴,不滿的走了。

    朱孝生皺皺眉,然後給王玉花拱手行了禮,打了招呼,跟著一塊坐上驢車。

    姚滿屯和姚文昌送了人迴去,迴到傢纔鬆口氣。

    初三一傢人早早拾掇了東西去了三王嶺。果然汪正一傢和王鐵花傢,王金花傢都來過了。

    程氏假笑著,看著就不真心,冷眼往姚若霞身上掃,顯然是不滿意馬英蓮。不過被王三全修理過一頓,沒敢敗傢子拉臉子,平平和和的吃了飯。

    誰知本該初三走王金花的汪正一傢,初三去了王鐵花傢,初四來的。還挎著個籃子,割了一塊肉,拿著禮上門來拜年。

    馬英蓮嫁過來之前就聽說了,汪小軍跟表親提親,被拒絕了。成親那天說啥去摘梅花,她可不傻,雖然事情說的很圓乎,她心裡明鏡一樣。汪小軍是逃婚被抓迴來的。

    可她們傢兄弟姐妹多,日子過的窮,她是老大,能找到個人傢,願意給二十兩銀子彩禮,她已經很滿足了。汪小軍人也不錯,雖然不愛說話,但起碼不是油嘴滑舌的。反正已經成了親,就得安安穩穩跟她過日子的。

    成親之後王三全也跟馬英蓮說過一通話,提點她。所以今兒個馬英蓮拿著規矩說話,給三姨傢也備了禮,就算不在這邊吃飯,她和汪小軍也該走這一趟。

    姚若溪看馬英蓮穿著大紅襖子,頭發挽起來帶了一根銀簪子,兩朵大紅絹花,很是喜氣。圓胖臉,一雙眼丹鳳眼,兩個深梨渦。目光清澈透著堅定。看她們傢院子和擺設隻有羨慕沒有嫉妒,打量姚若霞的眼神也沒有妒意,反而帶著幾分好奇,兩分贊賞。說話也很是爽利,不由暗暗點頭。看來姥爺是下了不少心思給汪小軍選這個媳婦。

    馬英蓮說話很利索,嗓門也有點大,滿臉的笑容,倒是比別的新孃子少了那份羞澀,拜了年,說了吉祥話兒,拉著姚若霞誇贊了兩句,看王玉花臉色不太好,就跟王玉花道,「我原想著咱們兩傢是親戚,照著規矩就不能不走。不管咱兩傢咋樣,外人眼裡,到哪咱都是表親。前天去姥爺傢,也跟姥爺說了。姥爺說三姨和三姨夫是最好不過的人,幾個表妹也都和氣待人好,讓我盡管來,我這就厚著臉皮來了,三姨可別生我的氣!」

    她這樣說,倒是讓王玉花對她高看一眼,臉上的笑也真實了兩分,「你姥爺是見啥人都說好話。咱們是親戚,你盡管來!」

    馬英蓮鬆了口氣,在她看來,這傢人都挺不錯,親戚傢沒必要交惡,指不定哪天誰就幫到誰了。

    坐下說了會話兒,說是吃飯還去王金花傢就走了。

    王玉花跟姚滿屯商量了下,新人頭一年走親戚要拿肉,但吃肉的人傢也要迴不少的壓歲錢,就包了兩個八分花生銀錁子,一根鑲珠銀釵給馬英蓮。

    馬英蓮收到東西暗暗點頭,的確像姥爺說的,三姨傢的很會辦事,隻要你退一步,她們就敬一步。跟汪小軍說該走動的親戚還是走動起來。不管老一輩咋說,他們小輩的都該有規矩。

    汪小軍見她一臉明媚的笑,也不客氣,該說的話都說在理上,沒吭聲,也沒有反駁。

    王銀花雖然不太滿意,不過聽著傢裡馬英蓮的大嗓門,一會叫孃,一會叫爹,一會又喊汪小軍,傢裡彷彿有人氣起來,也就沒有難為她。

    過了正月十五,很快就是姚若溪十歲生辰了,王玉花擀了面條,姚文昌也賴在這邊唸書,說是清靜,吃得好,加上丁顯聰,一塊吃了壽面。姚文昌把攢的私房錢花了,送了一支狼毫。

    姚若霞做的一套春裝。連姚若萍也把自己辛苦的裙子送給了姚若溪。

    「去年那個笛子是元榮哥送給你的吧?」今年姚若萍警惕了,一整天都盯著姚若溪。

    姚若溪正要應聲,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天冬跳下車,喘息道,「還好趕得及時!」

    「於公子來了!?」姚若萍頓時驚喜,也不管姚若溪,急忙迎上去。

    「公子沒來。是三小姐的師父給三小姐送了生辰禮物來!」天冬說著,讓跟他一塊的小廝搬下馬車上的東西。

    姚若萍摸上長長的木盒子,「這個裝了啥東西?」竟然這麼大,肯定是好東西!

    「是琴。」天冬小心的拿著,送進屋。又把信箋掏出來遞給姚若溪。

    姚若溪拆開一看,是畢溫良龍飛鳳舞的字,還有嚴如卿娟秀的簪花小楷,送了她一架琴,讓她學著玩。

    姚若萍聽不是於晉然送的,雖然羨慕的泛痠,隻撇了撇嘴,沒說難聽的,「於公子送了啥?」

    天冬訕笑一聲,把一套棋盤拿上來打開。畢神醫給送琴,他們傢公子給送棋盤,會不會讓三小姐覺得是在嫌棄她!?

    而畢溫良的信上說了,明明白白的很嫌棄她,說她作為國醫聖手的徒弟,就算默默無聞的徒弟,也不能沒料兒,所以把嚴如卿的古琴給她送了過來,連同一堆琴譜。

    姚若溪笑著搖搖頭,又是琴又是棋盤,看來她以後的日子是不用閒著了。

    看她笑了,天冬這纔鬆了口氣,忙又把後面的首飾和衣裳料子拿出來,有於晉然送的,還有嚴如卿送的,不過天冬想到於晉然送玉牌給姚若溪的表情,沒說是於晉然送的,全籠統的說了。

    王玉花起先看著那些首飾和衣裳料子很高興,想著想著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了。三丫頭這個師孃連見過面都沒有,就把她閨女當自傢孩子了,東西送了一迴又一迴,倒顯的她這個孃小氣不給閨女置辦衣裳首飾一樣。

    姚若溪統統收了起來,留天冬吃飯,給了他個幾個銀錁子打賞。

    天冬是從京都跑過來的,也沒客氣收了打賞,卻沒有留飯,讓姚若溪有東西捎去京都,盡管捎信去濟生堂,就直接又迴新安縣了。

    「給我看看!」姚若萍見天冬一走,就滿懷激怒的拉了裝首飾的木盒子看。

    隻見紫色的緞子上,一對東珠珠花,一對絞絲赤金鳳簪,一對翡翠鐲子,一對珍珠耳墜,一對翠玉耳墜,另有五六支小號的玉頭簪,一把小金鎖,一把樣式新穎的小銀錁子,姚若溪一看就明白過來,暗覺嚴如卿心細,拿了幾支玉頭簪給王玉花和姚若霞,姚若萍一人一支。

    「這是你師孃送給你的啊!」姚若霞驚詫,不要她的。

    「我想要這個鳳簪,還有那個鐲子,不要這個。」姚若萍伸手就去拿。

    姚若溪啪的拍了下她的手。

    「你這死丫頭,給你個簪子戴不就行了,還亂要。」王玉花瞪她一眼。

    「她又這麼多,為啥就不能給我點!?」姚若萍怨憤的瞪著眼。

    「我的東西,我給你就要,我不給,不要搶。」姚若溪把盒子關上,拿著玉頭簪給她。

    姚若萍不忿,伸手一把接走玉頭簪,坐在一邊生悶氣。這賤丫頭明明就是個瘸子,卻那麼多人喜歡她,好東西也都是她的,她連要幾樣都不行!

    姚若溪把小金鎖給小四戴上,美的小丫頭低著頭直瞧。

    「你把東西都分了,沒事兒吧?」王玉花雖然喜歡那玉頭簪,可畢竟這東西是人傢送的。

    「沒事兒。師孃拿這些就是讓我送人的。」姚若溪笑著搖頭,嚴如卿在隱晦的教她人情世故呢。

    「乖乖!真是有錢人,這樣的簪子讓拿著送人的。」王玉花又拔掉頭上的玉頭簪看,雖然不大,卻是赤金的。

    姚若溪卻微微皺眉,想起畢溫良和嚴如卿這輩子都不會有孕,不會有孩子的事兒。又拿了一支男款的伸手插在姚文昌頭上。

    「我也有?」姚文昌驚詫的伸手摸頭。

    姚若溪笑著收起東西,「所以小叔今年趕緊靠個功名,把小嬸子娶迴來。」

    姚文昌咳嗽了幾聲。

    丁顯聰羨慕的看著姚文昌,握著拳頭,他也要用功唸書,努力考取功名迴來。

    村裡的人都奇怪又有馬車上門,不過姚滿屯很快召開村裡的人,商量改建作坊的事兒,眾人就都以為於傢來人有吩咐了。轉而投入改建作坊中去。

    姚若溪則沒事兒在傢研習琴譜棋譜,要麼出門看作坊改建情況。

    這天晌午姚若霞出來叫姚若溪迴傢吃飯,滿腹疑問,「傢裡做的啤酒燉牛肉又被人偷吃,還吃的乾乾淨淨的。連啤酒都莫名其妙少了大半壇子。」

    姚若溪皺起眉頭,丁顯聰餵著兩隻小狗在自傢住,姚若萍也很久沒偷吃過東西了,小四更不會,難不成傢裡進賊了?可別的東西沒丟,隻丟了菜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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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1:59:36
第106章:夜半強盜進門

    開始姚若溪懷疑是貓咪吃的,可貓咪平常都是出去自己在山上覓食,偶爾在傢裡吃也不會像貓一樣偷腥兒。這次看著被吃乾淨的砂鍋,姚若溪幾個把傢裡翻找了一遍,沒找到任何線索,夜裡睡覺頓時警惕起來。

    睡覺前,姚若溪把銀針藏在枕頭下,火摺子也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這纔吹了燈睡下。

    不睡覺等著太不現實了,姚若溪先前還精神奕奕的警惕著院子裡的動靜,下半夜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一個黑影飛閃幾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姚若溪屋裡,伸手摸走了姚若溪的火摺子,又去枕頭下面摸她藏的銀針。

    姚若溪一個激靈醒過來,猛地伸手一抓,對方竟然沒有躲開,讓她抓住了胳膊,「你是誰?」

    蕭恆墨看著被他打開的窗戶,明明皎白的月光照進來,姚若溪卻一點看不見,臉對著的方向都不對,不僅嘖了一聲,「姓畢的那小老頭還真收了個睜眼瞎當徒弟!」

    「蕭恆墨!」姚若溪冷冷的叫出對方的名字。她不止一次聽師父提及這個蕭恆墨,叫他蕭變態。

    月色中,蕭恆墨眸光微轉,「如果你一直拉著我,是往炕上拉的話,隻要說一聲,不用拉。」

    「火摺子拿來。」姚若溪凖確的找對他說話的地方,鬆開他的胳膊,伸出手。

    蕭恆墨拿著銀針湊近辨認了下,皺起眉頭。真的是畢溫良的銀針!

    「鼎鼎大名的蕭恆墨,竟然也如此對待救命恩人!」姚若溪眼前一片漆黑,炕上放的兩個火摺子都摸不到,不由更是憤然。

    蕭恆墨動作一頓,一掌揮出去,開著的窗戶頓時關上,下一刻吹亮了火摺子。

    燭光亮起來,頓時也照亮了蕭恆墨雌雄莫辯,勾魂攝魄的俊臉,幽深的桃花眼流轉著打量姚若溪。

    姚若溪隻穿了中衣,見他毫不避諱的打量,漠然的拿了被子上蓋著的皮襖穿起來。

    蕭恆墨微微挑眉,就算纔隻十歲也是個姑孃傢,竟然不驚不叫,還大模大樣的在他面前穿衣裳?目光掃過她素白純淨的小臉,鳳眸微斂,隻看到燭光映射下長長捲翹的睫毛灑下一圈暗影,柔順的發絲有些蓬鬆的披在肩上。想到她用嘴吹氣的奇特救人方法,他眼中閃過一抹幽光。要是他把畢溫良那老頭子的徒弟殺了……

    想法剛剛閃過,隨即細碎的銀光在眼前飛閃而來,他兩眼微瞇,修長素白的手指已經夾住姚若溪襲過來的兩根銀針,一個轉身坐到炕邊,伸手點住了姚若溪的穴道,「小小年紀就學會發暗器,真是一點不乖。」

    姚若溪大模大樣穿衣裳,就因為她皮襖上面藏有銀針,突然被點住穴道,全身動不了,頓時冷眼瞪向蕭恆墨,「你半夜三更闖進救命恩人傢裡,就是為了羞辱恩人,然後殺人滅口?」

    蕭恆墨眸光微沉,勾起嘴角,「如果我真是來殺人滅口你早死無數次了。你想要什麼?」

    「報恩有你這樣的嗎?先是偷我傢的肉,現在又脅迫我!」姚若溪冷眼看著這個俊美的不像話的人,怪不得師父叫他變態,還有強迫症。欠別人救命之恩渾身難受吧!

    「不光如此,我還偷了你的圖紙。」蕭恆墨說著把一個麻袋拎到近前,打開給姚若溪。

    姚若溪一驚,看著那堆東西,更是臉色發黑。

    「這個是什麼東西?」蕭恆墨拿著個零件迴頭問姚若溪。他是早就到了,本想一掌劈了這個小丫頭,卻發現她桌上畫的奇奇怪怪的圖紙。就拿了圖紙讓人去打了東西出來。之後又發現這小丫頭手藝不錯,菜做的很夠味兒獨特,那個啤酒竟然也是她們傢釀的。還有屋裡的快弩,竟然可以三連發。

    「壓面條機。」姚若溪冷眼瞧著,抿緊了嘴。正月末她過生辰,王玉花擀面條說是太累,她就畫了壓面條機的圖紙,想著抽時間去打一個出來試試。沒想到竟然被盜用了。

    「用來看看。」蕭恆墨眉頭微蹙。

    姚若溪冷冷撇他一眼,沒吭聲。誰大半夜不睡覺去壓面條去!?

    「身上還有銀針?」蕭恆墨放下東西過來,要給她解開穴道。

    姚若溪小臉更黑,師父傳給她的銀針是有很多根,可常用的隻有三根,她也不會把銀針都帶在身上,她又沒病!

    蕭恆墨伸手給她解開穴道,「你傢其餘的人都已經睡過去,不會醒來。包括你傢那隻雲豹,和那兩隻狗。先給我試試這個壓面條機吧!」

    「你……」姚若溪目光冷冽,這是想拿全傢人的性命脅迫她!?

    「本公子脾氣不太好。」蕭恆墨說著拉了大迎枕靠在背後,桃花眼瞇著笑看著姚若溪。

    姚若溪暗自咬牙,「知道。」快速的穿好衣裳。拿了柺杖,提著燈出門。到廚房拿了水和面粉過來。那麼大的動靜,果然院子裡靜悄悄的,連兩隻狗都沒動靜,不由更是氣噎。

    蕭恆墨拿著壓面條機的零件自己拼湊著。

    姚若溪看了過去不用拿圖紙,見他連活口扳子和鉗子起子都打出來,小臉更黑,直接麻利的組合了壓面條機,扔了塊抹佈給他,「擦乾淨。」

    蕭恆墨見她真的洗手和了面絮子,倒是聽話把壓面條機擦了兩遍。

    姚若溪端著面絮子,鋪在壓面條機上,搖著轉輪。

    蕭恆墨一直在一旁看著,見她把面絮子壓成面片,漸漸的光滑,形成一個圈,最後上了切刀,再出來的果然是面條,還分寬窄。看姚若溪的目光漸漸的幽深起來。看了那三連發的快弩他還以為這個是什麼兵器,沒想到竟然真的隻是壓面條機。

    「要吃嗎?給你煮一碗。」姚若溪黑著臉擡眼看他。

    「那就煮一碗吧!把燉的肉塊多加點。」蕭恆墨身子一歪靠在炕上,蹺起腿。

    姚若溪磨了磨牙,當初住在村外面為了避免麻煩,現在她就是大叫一聲也來不及。估計還沒等她叫喊完,小命就沒了。鬱卒的拿著壓好的面條到廚房生了火,煮了面。放上調料舀出來。

    蕭恆墨已經過來,自己洗了兩遍手,嫌棄的看了眼擺在廚房裡的小桌,皺著眉坐下。

    姚若溪把燉的牛肉舀了一勺給他加上,見他盯著自己看,抿嘴也給自己舀了一碗,坐在旁邊吃。

    見她也自己吃起來,蕭恆墨這纔湊近,吃了起來。

    姚若溪看他動作優雅卻速度不慢,撇了眼鍋裡剩下的。

    「再盛一碗。」蕭恆墨現在一點也不小瞧姚若溪了。能當畢溫良的徒弟,沒兩下子,那個小老頭也看不上眼。不可能因為讓他間接欠個救命之恩就會隨便收徒的。

    姚若溪又給他舀了一碗,看他連吃了兩大碗,又拾掇了碗筷去刷洗了。她倒是有藥,想給他下點。可惜在箱籠裡放著,她也沒有機會拿出來。

    蕭恆墨看著她拾掇好,擡頭看看天色不早,在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又跟著姚若溪迴屋,直接扔給她一張紙,一塊墨玉佩,「救命之恩下次再報。這個壓面條機我就拿走了,還有你傢的弓弩。」

    姚若溪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就睡了過去。

    點了昏睡穴的蕭恆墨也沒把她扔地上,還給她扔會炕上,蓋上被褥,這纔拎著搜羅的東西閃身離開。

    等姚若溪醒來,已經日頭高升了。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也都打著哈欠起來,說是睡的好沉,竟然天亮都不知道。

    姚若溪面無表情的洗漱了,在院子裡鍛煉。

    「咋了?一大早起來就臉色沉沉的。」姚若霞急忙忙的做好飯,出來見她還是一樣的臉色,不由納悶。三妹沒有起床氣啊!

    「做噩夢了。」姚若溪淡淡的迴她一句,坐好端了碗,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見她不像玩笑,姚若霞就真的以為她做惡夢了,讓她夜裡睡覺不要把衣裳蓋在身上了。

    姚若溪應聲,吃了飯,等丁顯聰過來,到前院佈置了課業,又迴屋看自己的棋盤。想到那張一萬兩銀票,雖然很多,她一直慢悠悠的,或許五年或許十年都掙不到,可想到蕭恆墨的作為,連著兩天心情都不爽。簡直就是強盜!

    王玉花問了一遍沒問出來,皺眉看著姚若溪所有所思。做了啥樣的噩夢,連著幾天都面沉如水的?看來她要去廟裡一趟,順便燒香,再給閨女求個平安符壓枕頭。

    姚若溪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姚文昌趕考迴來,看了他默迴來的答題,這纔轉好。

    一天天暖起來,風吹草綠,報喜的衙差再次上門,姚文昌毫無疑問的考中了秀纔功名,前十的成績,考了廩生。不僅免一百畝的稅收,每年還有定量的廩米拿。

    苗氏歡喜的不行,把一傢人都叫到一塊吃飯慶賀。

    之前有意說親吊著的幾傢也都央人過來說願意結親。

    姚文昌已經十七,苗氏一直在等姚文昌高中,得到消息,立馬就張羅讓媒人挑縣裡的大戶人傢小姐說媒提親。

    這時候姚文昌突然暴出消息,他的婚事已經定下了。

    苗氏驚的呆住,急忙看向姚正中。

    這事兒姚正中隻聽姚文昌之前提了一句,也很是驚詫,「真定了?啥時候的事兒?」

    苗氏見他不是質問,顯然之前是知道風聲,而她一點不知道,臉色頓時陰了下來。

    「爹,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夫子之前跟我說的親事,我…我沒法拒絕,已經答應下來了。不過爹孃放心,夫子說的是他至交好友傢的小姐,傢住新安縣裡。盧夫子因考了同進士,沒有入仕為官,在長青書院教書。傢裡的…境況也很不錯。」姚文昌知道要是對方傢境不好,就算他答應,傢裡也會找機會拒絕了。

    聽是進士傢的小姐,住新安縣的,又是書院教書的夫子,姚正中滿意的點點頭。姚文昌的夫子他見過,很隨和有禮的人,說的親事怕也是極為靠譜的。就扭頭對苗氏說,「那就凖備著,兩傢見個面,商量商量婚事吧!」

    「還沒見著面,啥情況都不了解,就同意了?」苗氏聽境況不錯,依舊很是不悅。竟然決定之後纔支會她。之前眼看著她奔波了那麼多趟,現在一個都不一個。

    「文昌那個夫子為人很是不錯,這門婚事既然是他擔保,那就錯不了的。」姚正中沒有挑的,對女方傢的情況很是滿意。不管境況好不好的,就憑小兒子那夫子的為人,對方又是考中進士,在書院教書,能同意把閨女嫁給他兒子就是倖事了。

    「孃!那盧小姐我見過一次,人挺溫婉的。長得也好看。」姚文昌看苗氏面色不好,知道她肯定心涼不好受,可他的婚姻大事,過一輩子的妻子,他不想讓傢裡人給他亂搞。更不會願意大嫂三嫂說的啥孃傢表妹的。拉著苗氏的胳膊搖了搖。

    苗氏臉色緩和,看他模樣像是先看中了那傢小姐,又渴求拉著自己的胳膊,心裡發軟,瞪了他一眼,「這麼大的人了,都要娶媳婦了,還朝孃撒嬌!」

    這是同意了!姚文昌鬆了口氣,理所當然的擡著下巴道,「就算我七老八十也是孃的兒子啊!」

    苗氏頓時笑了起來。

    毛氏開始就知道婆婆怕是不會同意自己孃傢表妹,看不上眼,看姚文昌定了縣裡的小姐,心裡還是有些不太舒坦。

    許氏更是擺在了臉上,撇著嘴表達不悅,「娶個小姐進門還要供著,說不定連針都不會拿,飯都不會做,還要人伺候呢!」

    姚正中卻很是重視,特意換了新團紋褂子,叫上姚滿屯一塊去撐場子,帶著姚文昌和苗氏,跟盧傢見了面商談婚事。

    盧夫子聽姚滿屯快而立之年還唸書考中了秀纔功名,對姚正中更是多了一分贊賞,對這門不太滿意的婚事也多了分滿意。

    沒有見到盧小姐,苗氏很是不滿,從新安縣迴來就一直拉著姚文昌打聽盧小姐到底長得咋樣,脾氣秉性咋樣。別傢裡不錯,長得不咋樣,娶迴傢不是丟人嗎?

    姚文昌的確見過盧小姐,長得不是太美,但人很是爽利,是他喜歡的性格,就跟苗氏誇了幾遍。

    很快姚正中和苗氏凖備好綵禮,姚滿屯別的沒送,送了一桶五十斤的啤酒作為綵禮拿到了盧傢。

    於傢賣啤酒的地方在京都,也隻有縣衙裡見過,長青酒樓見過,收到一大桶啤酒的盧傢很是高興,尤其苗氏給小兒子定親凖備的綵禮也很豐厚。龍鳳鐲還是赤金的。

    訂了親,盧傢提了要求,成親分傢單過。

    苗氏最疼的就是小兒子,盧傢提這個要求頓時在她不大多的熱情上澆了一桶水,頓時笑的泛冷,「還沒進門就要分傢,是看不上我們傢,不想結這門親是嗎?」

    「兄弟幾個本來就是要分傢的,文昌分出去也是應當的。既然人傢要求了,選塊宅基地蓋房子吧!」姚正中見小兒子眼神看過來,沉著臉站起來。

    苗氏氣的肋下疼,幾乎渾身發抖,「文昌!?」

    「孃!要不我就出去住算了。你要是想跟著我,就可以住我那去啊!」姚文昌一臉無辜,又湊過去小聲道,「我真的挺喜歡那盧小姐的,孃就可憐可憐兒子吧!」

    「還沒進門就鬧著要分傢,不是嫌棄我這鄉下老婆子邋遢,孃還哪還敢跟你住一塊!」苗氏雖然氣惱,不過卻還是忍住了。再者老宅這院子雖然挺大,可房屋都破舊了,她和老頭子都還沒嚥氣,就算嚥氣,正房也輪不到小兒子兩口子住。人傢要求先分傢也無可厚非。

    毛氏本想姚文昌娶了媳婦,有人幫她分擔分擔,也跟四房套好近乎,以後有事兒一傢人好說話。沒想到剛定親就要求另蓋房子分傢,她臉色難看,就拿著手巾哭了起來,「孃!是不是都嫌棄我們傢,還沒見著人就不願意往一塊住?」

    「幾房都分了傢,總不能讓四房和大房還擠在一塊,也不像樣子。」姚正中挪步出門,叫了姚文昌,讓他選宅基地。

    姚文昌之前就看好了,在姚若溪傢附近,離的不近,但絕對不遠。

    姚滿屯就是裡正,很方便的買了宅基地。正趕上啤酒廠還沒改建完,立馬買了磚瓦迴來。順便一塊蓋了。

    有於傢找的工匠,房子起來的速度很快。院子是比照著姚若溪傢蓋的,也是兩進,不過內院是三間正房帶一間二房,左右兩間廂房。前院同樣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沒有花園。

    姚富貴看著,一傢人又搬迴了老宅住,把自傢的房子扒了,趁著於傢找的工匠一塊蓋。

    姚若溪讓姚滿屯不要插手,一旦插手,怕是就被姚富貴賴上工錢了。買磚瓦不要多少銀錢,蓋一幢院子的工錢卻要幾十兩銀子的。於傢找的工匠活計好,蓋的房屋也精細,工錢也比鄉下瓦工要高出一截。

    姚滿屯聽了,就藉口啤酒廠太忙,讓姚富貴自己去找人交涉。

    對方是先付一半工錢纔開工的,姚富貴三番兩次過來,想拉姚滿屯一塊,都被姚滿屯躲掉了。見姚文昌直接付工錢開工的,咬咬牙隻有自己掏銀子,讓把屋子蓋起來。

    不過蓋起來的院子就不是前後院了。四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把後面和左面的宅基地都買了,帶個了後院種菜。

    房子蓋好,盧傢的人過來看了,很是滿意。定了八月初九的好兒,量了房子裡的尺寸迴去打傢具。

    毛氏和許氏卻不滿意了,她們成親的時候都擠在老宅裡,分傢也纔隻分了點銀子,外加私房也沒多少。給四房的蓋的房子就還前後院,花了上百兩銀子。許氏幾次套話,想讓苗氏和姚正中也給三房分攤一點蓋房子的銀錢,苗氏個人精,直接把話給她繞開了。

    最不滿的就是毛氏,雖然分傢的時候長房佔了大份兒,可現在傢裡都富裕起來,之前分傢的那點東西就不夠看了。不過一個破舊的老院子,還要自己花銀錢翻蓋,還要他們給兩個老不死的養老送終。

    毛氏看著苗氏手裡的銀錢流水似的花出去,臉上的笑也一天比一天冷。姚滿倉更是嚷嚷,也要翻蓋新房子,但他目的是讓苗氏和姚正中出些私房老本兒把新房子翻蓋起來。

    苗氏雖然疼大兒子,不過已經分了傢,大房這兩年也實在攢下不少銀錢,都由毛氏自己存著,沒說不同意,就拿姚文昌成親的事兒做藉口,一直往後拖。

    王金花傢忍不住也翻蓋了新房子,凖備給趙書豪先娶親。

    趙書豪卻對姚文昌也記恨上了。隻因倆人同在鎮上學堂裡唸書,是同一個夫子。雖然趙書豪考中秀纔功名之後進了縣裡官學,可跟夫子還偶爾聯繫。更是跟著夫子一塊見過盧夫子,對盧夫子的學問也很仰慕,聽盧夫子有個小女兒還雲英未嫁,起先沒有想法,可看到姚文昌跟盧小姐定了親,還是夫子牽的線就覺得沒法忍受了。

    他比姚文昌先兩年考中秀纔功名,學問比他好,個子比他高,傢裡的境況自認也不比姚文昌差了,對夫子一向恭敬的很,可夫子卻不把盧小姐說給他,卻說給了姚文昌。

    趙書豪不知道,盧夫子是暗中考察過兩人,不僅他們兩個,還有別的青年纔俊,老友極力促成,他也挺滿意姚文昌。覺得趙書豪太過正經,一闆一眼的,以後女兒過日子肯定少不少樂趣。不像姚文昌,纔學有,但人未失靈氣。

    趙書豪不知道,卻也隻能心裡慪火。

    整個春天都在緊迫的忙碌中過去,收了麥子,啤酒廠的第一批大批量釀造的啤酒也出來了。

    天冬和地生過來,帶著於傢商行的人,一次性拉走了兩千斤。

    新安縣和昌州府也賣掉了近千斤,都奔著於傢,奔著啤酒奇特,奔著於晉然是國醫聖手的徒弟買的。

    到了炎夏,啤酒廠暫時關門,姚滿屯算了賬目,發完工錢,因有一千三百兩銀子,不算器具,除掉本錢八百多兩銀子,槐樹村一百戶出頭的人傢,每傢都分了七百多文錢。

    全村都高興的不行,啤酒廠改建的時候,每傢收了二兩銀子,實在拿不出的困難戶也暫時寫了藉據,雖然這次沒分到,可下一次,再下一次就能分的越來越多,不想參與了還能把這個二兩銀子本錢退出來。像存錢一樣還越存分的次數越多,得到的分紅也多。這麼劃算的事兒,大傢夥兒的熱情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姚滿屯和王玉花還是自己一傢人忙活著做痠豆角,有要來幫忙也都不用。

    西院裡,除了養兔子的棚子屋,放痠豆角的倉庫,曬豆瓣醬的地方,其餘的地都零星的種了菜,然後就是各種杜鵑花,蘭花,梅花,山茶花,野玫瑰,牆壁上更是滿牆的薔薇。因為是挪過來的,花開的不多,卻很明艷。還有些不知名的野花,看著很漂亮,姚若溪就撒了種子,種成格擋一樣,把幾個地方區分成一塊一塊的。

    整個花園熱鬧異常。姚若溪坐在簡易的小亭子裡,頂上爬滿了籐蔓,朵朵的分紅薔薇綻放著。桌上擺著棋盤,小四和丁顯聰在一旁練字。

    姚若霞端了井水冰鎮過的西瓜來,「你們自己吃,我去地裡看看。」

    傢裡種了五畝多地的大麥,要比小麥晚熟好些日子,地裡玉米都種上出苗了,姚若溪傢的大麥纔熟。姚滿屯和王玉花今兒個就下地割麥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姚若溪三下五下吃了一牙西瓜,洗了手,也站起來一塊去。

    丁顯聰就拾掇了筆墨,和小四挪到前院廊下,不再待花園裡。

    姐妹倆一走出門,頓時引來不少目光,姚若溪如今還沒張開,又想來穿著素雅,姚若霞馬上就要及笄,穿戴不那麼素,蔥綠色輕紗裙,走動間像流動的碧波一般,清爽怡人。

    到了地裡,幾個幫忙的人看著姐妹過來,拎著個大籃子,都是眼神一亮。

    姚若霞把綠豆糕和肉末餅拿出來,招呼姚滿屯幾人過來吃。

    有人啃著肉末餅跟姚滿屯開玩笑,「你傢大閨女這麼出綵,咱十裡八村都找不到這樣的了,你還真凖備留在傢裡招贅啊?」

    事實上,姚若霞招贅也是有不少人願意上門的,隻是姚滿屯說招贅本就是推脫之話,當然不會答應,也隻是在暗中尋摸人傢。

    姚滿屯笑笑沒有接話。

    王玉花卻是看著三閨女拄著的柺杖,皺皺眉,都快一年了,竟然還沒好徹底。又看大閨女秀美的模樣,又為這親事發愁。割了大半天麥子,又曬了那麼久,王玉花肉末餅沒吃完,覺得越想頭越昏,還膩的犯惡心,本想站起來,去洗把臉,誰知剛站起來頭就昏的往下栽。

    「孃?!」姚若溪離她近,急忙伸手扶住她。

    「咋了?是不是中暑了?」姚滿屯也急忙過來。

    「中暑了吧!頭昏。」王玉花扶著姚滿屯坐下,吸了口氣。

    姚若霞忙端了碗涼茶過來給她喝了。

    幾人就勸王玉花迴傢歇歇,這段日子忙壞了。

    王玉花也覺得實在有些撐不住,歇息了會,覺得緩過來了,就沒強撐,和姚若溪姐妹一塊迴了傢。

    姚若溪見她臉色不好的嚥口水,又似是反胃的胃氣上沖,心下一動,攙王玉花的時候,摸了摸她的脈象,隻是她醫書背的滾瓜爛熟,但實踐還是不行,尤其是脈息,這是需要真人實驗鍛煉的,摸不出來,扭頭叫丁顯聰,讓他幫著去請張三叔過來一趟。

    小四也跟著出去,不大會張三叔過來,給王玉花把了脈,驚詫的看著王玉花,「你都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又胎位不穩,竟然還大熱天下地割麥子!?」

    呼隆一聲——

    王玉花覺得自己聽錯了,抓著張三叔的胳膊,「你說啥?我有身孕了?真的還是假的?」

    「這種事兒還有假的!一個月的不好確認,不過你這兩個多月,已經十分明顯,我給人把了大半輩子脈象,這點還是不會弄錯的!」張三叔也喜好喝點啤酒,啤酒廠清出來剩餘的啤酒,姚滿屯也給他送了幾斤,畢竟兩個村子捱著,隻有這一個郎中。笑著讓王玉花又確認了兩遍,叮囑她不可大喜大悲,情緒過度,還是不放心的開了安胎藥。

    「等會讓人去我那拿藥。吃個兩副,胎兒穩定下來就不要吃了。是藥三分毒,藥補不如食補!」

    姚若霞狂點頭,滿臉的驚喜,笑的無比燦爛。

    「孃要生弟弟了嗎?」小四也高興的撲過來,拉著王玉花追問。

    王玉花高興的眼淚都出來了,聽小四喊著弟弟,更是心裡歡喜。

    丁顯聰也鬆了口氣,忙看向姚若溪。見她面上也是滿是笑容,雖然不像姚若霞那麼興奮,卻是從眉眼間都溢出來的笑,讓他看的有些晃神,也跟著笑。若溪終於要有弟弟了!

    「安胎藥就不用吃了,還請張爺爺不要洩露消息。孩子頭三月精貴的,我孃也盼了很久,好不容易纔懷上。」姚若溪眸光一轉,對張三叔笑道。

    張三叔皺著眉頭想了下,慢慢的點了頭,「那也行。你孃這身子已經調養過來,不用藥,平常多註意些就是了。」

    送走了張三叔,姚若溪又叮囑不要往外說。隻讓王玉花悄悄告訴姚滿屯就行了。

    隻是想瞞住這消息還是有點難度的,王玉花好不容易再懷上,那種興奮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等出去玩的姚若萍迴來,一下子就看出了,疑惑的追問,「傢裡有啥好事了嗎?」

    「我的腿快好了,剛纔放掉柺杖走了幾步。孃高興。」姚若溪製止了王玉花的話,微微笑道。

    「你腿好了?啥時候的事兒?」姚若萍頓時跳了起來,急急道。

    「還沒完全好,但走幾步了。」姚若溪面上微笑不變,眸光卻有些冷。她的腿好了,姚若萍不是欣喜,反而著急?!

    「你走幾步我看看!」姚若萍忙伸手奪她的柺杖,讓她走給自己看。

    姚若溪腳下一動,胳膊一轉,就躲開她的手。

    「你是不是真的會走了?騙人的吧!」姚若萍著急,要是這賤丫頭的腿好了,元榮哥還不立馬就來提親要娶這賤丫頭!?

    「你這死丫頭!你妹妹的腿好了你不高興!?」王玉花上來拍了她一巴掌。

    姚若萍一驚,忙訕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太驚喜,不敢相信而已。」

    「天都晚了,還不趕緊去做飯!」王玉花哼了一聲,拉著臉使喚她。

    「大姐都不去,就讓我去?」姚若萍不滿的撅著嘴。

    「你做飯,我炒菜。」姚若霞皺皺眉,拿了圍裙繫上,進了廚屋。

    「我要吃拌黃瓜,還有薄荷醬沒?」姚若萍說著也跟去廚屋。

    姚若溪和王玉花對視一眼,看她眼中的疑惑,抿嘴道,「二姐嘴巴不夠嚴。」別人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把自傢消息出賣的人,早已經不值得她相信了。

    王玉花點點頭,二閨女的確有點不靠譜。

    「我嘴巴嚴!」小四笑瞇瞇的抓著姚若溪的手指頭。

    姚若溪捏捏她的小臉。

    晚上姚若霞一高興,多做了幾個菜。姚滿屯看著擺桌上的菜,不僅有些吃驚,「傢裡有啥好事兒嗎?」王玉花一向節儉,除非逢年過節,是不會做一桌子菜的。尤其現在又是大熱天的,菜做出來,一頓不吃完就壞掉了。

    「三丫頭今兒個能放了柺杖走幾步路了,多加幾個菜吃!先吃菜,把菜吃完再吃別的。」王玉花笑著給姚滿屯夾了滿滿一筷子肉絲。

    姚若溪的腿,幾乎每隔幾天姚滿屯都要問一問,能不能走了,是不是要力弱,聽姚若溪能放掉柺杖走幾步,也頓時驚喜。

    姚若萍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會走了也是個坡腳,就算元榮哥再喜歡,杜嬸也不會讓這賤丫頭進門的!

    吃了飯,在院子裡乘涼歇了會,就洗了澡各自迴屋睡覺。王玉花這纔悄悄的告訴姚滿屯她又懷孕了。

    姚滿屯驚喜摟著王玉花想大叫,王玉花急忙拿枕頭蓋他臉上,「三丫頭說了,別聲張!」

    姚滿屯狂點頭,看著她有些消瘦的臉,想到這半年幾乎忙的不成樣子,還讓她懷著身孕大熱天下地割麥子,一陣後怕升起,頓時愧疚難當,「玉花!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倖好沒事兒。我底子好!」王玉花頗為自豪道。她就是天天乾活不停歇的,身體練出來了。

    姚滿屯摟緊她,眼眶有些發痠。

    「大熱天別摟摟抱抱的,出一身汗還睡不睡了!」王玉花嗔怪的推開他。

    「我不嫌熱!」姚滿屯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

    「去去去!我嫌熱!」王玉花蹬了他一腳。

    「我給打扇子。」姚滿屯忙摸了把蒲扇,輕輕的給她扇起來。

    倆人低聲說著話,清風拂面,王玉花很快入睡,嘴角還噙著倖福的笑。

    姚滿屯大手輕輕的放在她腹上,想到王玉花為了兒子的事兒受的苦,抱著他痛哭痛喊想要生兒子,心下暗暗祈禱。老天爺這次一定要保佑是個兒子。就算他不太在意了,玉花也吃了太多苦頭,寄予太多太多的渴望。

    次一天王玉花中暑,村裡幾個婦女藉機來看她,坐著說了會兒話。

    王玉花笑容滿面的陪坐著說話,「……這半年來著實太忙太累,連著曬了幾天纔有點受不住,沒啥大事兒,還麻煩你們來看我。以後可不興拿東西來了,來說話兒的我隨時歡迎。」

    對村裡的這些奉承話,王玉花已經應付自如了,就是說話先,都要先想一想對方是啥意思,她該接啥樣的話。

    王金花也拎了一籃子王玉花傢沒有的菜過來,見她實在不像中暑的樣子,那眉眼間都是喜色,不僅心下暗暗猜測,小聲打聽,「看你這一臉笑,有了啥好事兒,還不跟大姐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

    「是三丫頭的腿,已經大大見好了!」王玉花猶豫了下,沒有說出來,又把姚若溪的藉口拿出來說了一遍。

    仔細觀察了下,見她說起姚若溪就目光閃亮,不像假的。王金花撇了眼姚若萍,沒多待,就迴傢去了。

    王金花的院子也翻蓋了新的磚瓦房,四間正房,因為傢裡兒子多,就加蓋了左右各三間的東西廂房。

    趙書豪自詡清高讀書人,知禮懂禮重規矩,沒同意住正房,讓王金花和趙大江兩口子住正房,趙老爹也住在了正房西間。又素來不喜人打擾,就自己佔了東廂房的兩間。而另一間是廚屋。

    趙書健和趙書陽,趙艷玲兄妹三個把西廂房分住了。

    王金花迴到傢先是開了後院的門鎖,到後院看了下曬的豆瓣醬,扯了菜出來,又把後院門鎖上,纔又到廚屋裡掀開面盆看了下發面都起來了,就繫上圍裙凖備蒸饃饃。

    突然隔壁傳來硯臺砸地的聲音,王金花忙跑出來,「書豪!?」

    「沒事兒,孃!」趙書豪冷冷的迴了一句,他孃給他看的那些人傢他開始不在意,現在卻全都不滿意。非要娶一個比那盧小姐好的,讓姚文昌仰望他,嫉妒他。可他的同窗好友說的給他幫忙,卻淨是出些餿主意。還說他挑中那幾傢的小姐,每一個願意嫁給他的。

    「今日你們對我不屑一顧,他日我定叫你們高攀不起!」趙書豪氣惱的摔了硯臺,咬牙起誓。

    王金花走的慢,在窗外聽見這話,心裡一陣惱恨。她原以為兒子考取了功名,那些小姐們該願意下嫁,結果一個比一個難說,難聽的還罵窮痠秀纔。低的他們又看不上,高的攀不了,不上不下的拖到現在。

    大門響了兩聲,姚若萍摸了進來。

    王金花看見她,忙招手,把裝糖的荷包拿給她,又從廚屋拿了個雞腿給她。

    姚若溪不太喜歡吃雞肉,傢裡很少殺雞,偏姚若萍很是喜歡吃雞腿,歡喜的笑著啃了,一邊迴王金花問的話,「請了張三叔來看診,又沒抓藥。」

    王金花皺眉沉思。說是中暑,那樣子根本不像,請了張三叔沒抓藥還高高興興的,她一怔。老三又懷孕了!一定是又懷孕了!不然好好的,根本沒中暑,看了郎中還高興,卻待在傢裡不動彈了,一定是懷孕了!

    肯定下心裡的想法,王金花眼神陰鶩起來,讓姚若萍出去,自己就在廚屋裡踱步。老三懷孕,很有可能會生個兒子了。那若霞就不會再留傢招贅了。

    想到姚滿屯拒絕跟他們結親,王金花陰險的勾起嘴角。她有辦法讓姚滿屯拒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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