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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牛]田園小當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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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5:51
第117章:不是仇人是親人

    姚若萍醒過來,王金花滿心激動,趙大江也忙湊了過來閨女閨女的叫。

    王玉花和姚滿屯也鬆了一口氣,畢竟是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就算做再多錯事兒,看見她死還是會覺得心裡不舒服,見她活過來,還是覺得絲絲欣喜。

    這一刻隻有姚若溪是驚疑的,聽著她出嘴的話,姚若溪瞪大了眼,盯著她。古裝和拍戲這兩個詞,隻有現代社會纔會有。那麼說,這個醒過來的已經不是姚若萍了!

    「痛…好痛啊……」趙艷萍擡手去摸疼的鑽心的頭,有些搞不清狀況。

    「既然沒事兒,就趕緊去看郎中吧!」王三全黑沉著臉。

    王金花也不好再叫罵是姚若溪害死了姚若萍,急忙起來,和趙大江抱著姚若萍往村裡跑。

    姚若溪心裡復雜,又有穿越同行過來了,竟然還穿到了姚若萍的身上。

    小四一直拉著姚若溪的手,都迴到了家,見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僅搖晃她的胳膊,「三姐!我剛纔說的話,你一句都沒有聽啊!?」

    「嗯?小四說了什麼?」姚若溪迴神,握著她的手笑問。

    小四撅了撅嘴,「真是一句沒聽見啊!」

    「聽見了。你想叫二姐還是三姐都由你。但不能再叫表哥了,要叫哥。」姚若溪揉揉她的頭。

    「那我就叫三姐!」小四想了下排輩的問題,覺得二姐這個稱呼印象太不美好了。扭頭又看趙書陽,跑過去拉住他的手,「哥哥!我有好多好吃的,以後都讓給哥哥吃!」

    趙書陽笑著把她拉亂的頭發歸攏到一塊,「哥哥不吃,都給小四吃。這樣小四纔能長大!」趙艷玲也會撒嬌,不過那是對著爹孃的,對他卻總之頤指氣使的。他以後再也不用嫉妒哥哥和妹妹比他好,因為他的親姐親妹妹比別人都好。

    王玉花想叫趙書陽去睡,卻不知道該叫什麼,踟躕著。

    「哥以後名字就叫姚若陽吧!希望哥以後如陽光燦爛,明朗溫暖。」姚若溪說著看向姚滿屯和王玉花,沒道理她們姐妹都是若字起頭,到哥哥這裡變了。

    「好!就叫若陽!姚若陽!」姚滿屯還沒說話,王玉花已經叫好,摩挲著兒子的臉。

    姚若陽又正式跪下,給姚滿屯和王玉花磕頭,叫了爹孃。又給王三全重新見禮。

    王三全也眼眶發紅,心裡說不出是個啥滋味兒,看三閨女和女婿那難掩的激動心情,看著這一家人,長長的歎口氣,「有啥事兒明兒個再說,都早點睡了吧!」

    天已經子時了,眾人也不再耽誤,姚若霞幾個領著姚若陽住到姚若溪對面,以前姚若萍的房間。

    打開門裡面的佈置就已經完全變了。是姚若溪和姚若霞這幾天佈置的。書桌上擺著文房四寶,書架上滿滿的書籍,詩經子集,遊記雜文都有。被褥也全都換成了新的,內間是臥房。外間是起居之用。四周掛著山水畫和鬆竹畫,還有幾幅不知道誰寫的字。簡單卻彰顯一個讀書人的氣氛。

    「大姐!若溪……」姚若陽知道這屋裡的佈置定然是兩人這幾天做好的。

    「快點先睡吧!天很晚了呢!」姚若霞覺得心裡都是輕快的,她有弟弟,現在總搗亂的妹妹不是她親妹妹,也迴到自己爹孃身邊,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姚若陽點頭,又目送倆人各自迴屋,纔關上房門。睡到熱騰騰的炕上,蓋著宣軟帶著陽光味道的被褥,聞著似有若無的幽香和書墨清香,不用擔心早上起來要乾一堆活兒,被爹孃罵,他這一覺睡的從未有過的輕鬆,舒適。

    或許是太過興奮,也養成了習慣,聽到外面有動靜,姚若陽立馬就醒了過來。抓起衣裳穿,卻見炕頭放著一套新的皮襖毛褲和皮褲,看都是全新的,猶豫了下,還是換了自己的衣裳起來。

    天色還沒有亮起來,姚若溪和姚若霞,小四都起來了,見他也起來,姚若溪眸光一轉就想到他平時怕也是早早起來幫著乾活的。

    「你們咋都起來那麼早?」姚若霞起得早還說得過去,隻連小四都早早起來,姚若陽就有點納悶了。

    「哥哥!你跟我們一起練武吧!等你練成高手,誰也打不過你,也不能欺負你了!」小四忙上來拉姚若陽。

    「練武?」姚若陽愣了下。

    「既然已經起來,就也一起來吧!就算練不成高手,強身健體也好的。」姚若溪說著率先出了院門,往西院去。

    兄妹幾個忙跟在後面到了西院。

    姚若陽看著三人熱身,更是瞪大眼,「若溪,你的腿…好了啊!?」

    「還沒有好全。不過我想,以後沒人再動我的藥,過不了兩個月我就能徹底好了。」姚若溪跟畢溫良求證過,他也是說了,過了一年過還沒好,是藥出了問題。她這纔確定是姚若萍動她的藥了。

    姚若陽聽著也是想到了,點點頭,「我跟你們一塊練。」連小四都會,他不能太過沒用,否則以後要給姐妹拖後腿的。

    他和姚若萍是同一天生辰,不過等翻過年也十三了,再學武功,除非悟性好,練成高手是沒可能了,不過遇到意外能自保就好。蕭恆墨拎過來的幾本祕籍姚若溪早就印在腦子裡,當下就教給他,從基礎的練習。

    小四看著捂嘴偷笑,她現在雖然學的也是基礎,卻已經跟大姐學拳法和招式了,哥哥纔剛開始。

    姚滿屯也早早醒了,勸住了心裡不安非要起來看看的王玉花,穿戴好,見幾個子女都很是用功的在練武,氣氛融洽又充斥著溫馨,他心裡已經熄小的火苗彷彿也再次燃燒起來。興緻沖沖的過來,「爹也跟你們一塊練。」

    幾個叫了爹,站成一排動作一緻的練著。

    王三全在西院門外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卻突然覺得心痠,擡頭眨了眨眼,自己到廚屋裡去先燒了一鍋熱水。

    等晨練結束,都是一身薄汗了,見王三全已經燒好了熱水,也就沒有客氣,舀了水到洗浴房裡沖洗了出來,這纔凖備做早飯。

    姚若陽也把新衣裳換上了。

    王玉花看著含淚點頭,「這一套是買的,來不及現做了。不過等會吃了飯,孃就給裁衣賞,再做幾套新的。」

    姚若陽剛要推卻,見姚若溪沖他搖搖頭,擡眼看王玉花殷切希冀的目光,用力的點頭。

    王玉花頓時欣喜,早飯做好,招呼他,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吃飯。

    王三全吃完飯,想去王金花家看看,也好做個了結,姚滿屯想了想,也站起來,「我跟你一塊去吧,爹!若陽也去。」不管咋說,王金花家都把他兒子養大了。

    姚若陽應聲,跟著一塊。

    姚若溪沒說話,也跟在後面。

    小四一看也跟了上去。

    而幾個人出門,頓時把村裡不少人都驚了下,「這小四…不是遇害了嗎?」

    「我沒有死!是壯實嫂子救了我!」小四笑嘻嘻的拉著姚若陽,「還有,這是我哥哥!我親生的哥哥!」

    眾人聽的震驚了,這個明明就是趙書陽,是王金花和趙大江的三兒子纔對啊。咋會變成了姚若雲的親生哥哥了!?

    姚滿屯對那些問咋迴事兒的人笑笑沒有解釋,幾個人一路到了張河裡溝王金花家裡。

    王金花眼裡佈滿了血絲,看幾人過來,冷笑,「你們還來乾啥?是以為還能重修舊好嗎?」

    「金花!你還沒有悔改?」王三全失望的痛斥她。

    姚滿屯看了看王三全,上前一步,「總之不管怎樣,我和玉花都感謝你們養大了我兒子。現在若萍迴到你們家,若陽迴到自家來。我看在爹的面子上不追究你們對小四下手的事兒。當年的事兒,你可以對外說一塊生產抱錯了孩子。」這是他對王三全這個岳父的敬重。

    「那個死丫頭她根本就沒有死,你們也害的我閨女現在半死不活,你們有啥資格說追究的話!?」王金花怒指著小四。

    「即使小四沒死,你們也是故意殺人罪!」姚若溪也是知道姚滿屯的品行不會追究這個,即使是看王三全的面子。他現在痛斥大閨女,卻也絕對不希望大閨女吃官司做監牢。

    「那你們去告啊!告我們啊!」王金花冷哼,怒道。

    姚若溪抿嘴不再吭聲。王金花就是知道姚滿屯醇厚,王三全也不可能看她坐牢,毀了一家子,現在還是這麼肆無忌憚。

    姚滿屯皺著眉頭,沒有再說話,示意姚若陽上前。

    姚若陽繃著小臉近前,給王玉花和趙大江見禮,「若陽見過大姨,大姨夫!」然後又跟旁邊的趙書豪,趙書健和趙艷玲打招呼,曾經的大哥變成了大表哥,二哥成了二表哥。小妹成了表妹。

    縱然昨晚已經知道真相,趙書豪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繃著的臉色很是難看。王金花的做法讓他覺得不齒,這樣不擇手段,也太過……可對方是他爹孃,他又不好斥責。

    趙書健卻陰著臉,看著姚若陽穿戴一新,皮襖鹿皮靴的,冷哼,「怪不得跟我們不親,原來本就不是親生的!」一個撿他舊衣裳,任由他喝使欺負的弟弟,搖身一變成了別人家的兒子,彷彿一下子比他高檔了很多,讓他簡直沒法接受。

    姚滿屯還要去給姚若陽辦戶籍,當下就帶著兒女離開。

    姚壯實和劉氏的麵條小鋪子又正常開業了,很是歡喜的看著爺幾個,跟姚滿屯打招呼。

    找迴小四的時候姚若溪就拿錢給他們,不過姚壯實夫妻都不接,姚若溪就把壓麵條機送給了他們。

    「晌午要吃麵條不?」劉氏笑著摸摸小四,問姚若溪幾個。

    「晌午還有事兒,有時間過來吃!你們沒事兒也去家裡玩。」姚滿屯拍拍姚壯實的胳膊。

    「是,滿屯叔!」姚壯實細著聲笑著應道。

    頓時就有人擠過來打聽。

    姚滿屯爺幾個走後,劉氏纔說救了昏倒在山坡上的小四。

    眾人一聽明顯就不相信,要是當初救了人,咋一直不吭聲,今兒個纔露面?不過任憑她們在打聽,劉氏和姚壯實也沒有說是王金花和趙大江害了小四。

    老宅的更是驚的不行,小四沒死她們還能接受,姚滿屯突然冒出個這麼大的兒子,就讓她們不好接受了。聽說當年一塊生產抱錯了,苗氏和毛氏眼裡閃現的都是不相信。這是王玉花的兒子,王金花卻用自己的閨女換走了王玉花的兒子,想也知道這裡面的貓膩兒。抱錯一說隻是面上好聽些!

    姚正中拉著姚若陽連說幾個好,眼眶都紅了。

    苗氏也眼淚直掉,拿了家裡花生往姚若陽兜裡裝,「好孩子,快拿著吃!」

    毛氏也忙說喜慶話,「今年這個年,老二家是過的歡歡喜喜的了!等二弟妹再生一個小子,真是大喜的事兒啊!」

    生不生小子的,姚滿屯已經不多想了,總之現在家裡有了兒子了。再生的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都是家裡的寶貝。

    在老宅坐了一會,姚滿屯就要帶姚若陽去新安縣辦戶籍,再等下去衙門就要休年了。

    王三全跟著一塊去的,碰上範掌櫃,在長青酒樓吃了飯纔回來。

    而這時候村子裡已經炸開了,小四沒死,姐妹十三年前抱錯孩子,村裡的人聚在一塊,議論紛紛,不過多是在猜測王金花暗地裡使壞,偷偷換了孩子。不然大著肚子,還往孃家跑,把孩子生在孃家,不是有陰謀是啥!?

    王金花也知道外面會如何傳她,隻是現在她辯解也沒有用,越是辯解,那些人越是不相信。再有之前姚若萍推了王玉花的事兒,很難再讓人說她的好了。而改變這些流言唯一的辦法就是跟王玉花家關係修好,不僅要好,還要比以前更好,纔會打破她偷換孩子的傳言。可王玉花會同意嗎?答案是顯然的。

    而這時候高燒不停的趙艷萍也燒的糊塗了一樣,低聲亂罵著什麼,細聽卻隻能聽見賤人雲雲的,王金花沒有辦法,張三叔隻是個村裡的郎中,醫術有限,兩口子帶了她到鎮上去看病,抓了不少藥回來。

    王玉花卻張羅著,想擺酒慶賀。她是有兒子的人,再也不是絕戶頭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兒子回來了。

    「孃!你身子越來越重,都要快生了。擺酒慶賀的事兒還是算了。馬上過年走親戚,也就都知道了。」姚若陽忙勸止了她。

    王玉花聽了也隻好放棄,挺著大肚子給姚若陽做新棉衣。

    姚若溪也把繡好的四把執扇用盒子裝好,並一些臘肉和自家的蜂蜜,還有她用剩下的碎野豬肉做的老乾媽等物,一並交給於家商行讓送進京都去。

    嚴如卿收到雙面繡的執扇稀罕的不行,尤其那扇面上的畫兒十分有野趣,雲豹和雞狗一塊嬉戲,花園一角的茅草亭子和片片花圃。再有那叫做乾媽的辣醬,心裡對這個沒有見過面的徒弟愛的不行。讓畢溫良瞅機會,一定要接姚若溪進京一趟。

    於晉然卻看著姚若溪給自己送的東西眉頭微蹙,「隻有這些嗎?」都是姚若溪自家的土產,可他想到師父家收到的年禮和壽禮就那麼的特別,不由的心裡泛痠。他就算不用執扇,也用帕子的啊。

    天冬乾笑幾聲,「三小姐雖然跟公子是師兄妹,但也不好對公子太過特別了。」難不成還做一個什麼醬或者別的什麼酒,起名叫師兄醬,或者師兄酒的!?想想感覺就不對啊。

    於晉然看了眼天冬,沒有再多說。

    不過迴頭,嚴如卿的雙面繡執扇就在京城貴婦千金中傳開了。嚴如卿隻說別人孝敬的,至於別的一個字都不多說。他們雖然治病救人,卻也因為救過在別人眼裡不能活下去的人,而得罪過不少人。也怕給姚若溪招來什麼麻煩。

    姚若溪輕鬆下來,一家人就天天琢磨吃啥,過年的菜單子,該怎麼做,先做哪個菜,後做哪個湯。

    讓姚文昌眼饞的沒事兒就帶著盧秀春過來蹭飯,還開玩笑,「同樣的東西偏生她們家做的好吃,做的不一樣,回家把咱置辦的年貨都拿來!我要跟二哥二嫂一塊過年!」

    「你是想著二嫂家的飯菜好吃!」盧秀春看他那樣子不僅笑道。

    閨女的腿要大好了,兒子回來了。王玉花也一天到晚臉上都是笑,從來沒覺得哪個年如今年過的肆意舒坦,招呼盧秀春,「過年要吃哪個菜,到時候讓若霞她們做了,給你們送過去。或者你們過來吃!」

    「過來吃就不用了,不過我哥嫂來走親戚,還真要麻煩若霞和若溪幫我弄兩個菜了。」盧秀春也知道姚文昌跟她們向來不客氣,也沒扭捏的說了。

    「到時候盡管使喚她們就是了!」王玉花笑著擺手。

    盧秀春和姚文昌迴去的時候,姚文昌還遺憾的直搖頭,「要不是成親頭一年,還真想跟二哥家一塊過年!等晚上咱們早點睡,白天再睡會,三十晚上二嫂要歇,若溪她們肯定不歇,咱們去那玩!」

    「好!就是把白天睡不著。」盧秀春也是真心喜歡姚若溪姐妹幾個,喜歡那輕快詼諧的氣氛。

    二十九小兩口果然早早的睡覺,三十白天也抽空睡了一下午。到傍晚纔去了老宅吃飯過年。

    姚若溪家裡,一家六口人,加上丁顯聰一塊,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倒了熱好的桂花稠酒,連小四都喝了一碗,熱熱鬧鬧的大吃了一頓。

    姚若陽光吃王玉花幾人夾給他的菜都吃的發撐,喝了一大碗消食茶纔好一點。

    桌上略微收拾了,幾個人坐在一塊玩起了報數遊戲,誰輸了扮個醜臉,要把大家逗笑纔算。王玉花看著心裡癢癢的,也加入玩了兩輪,姚滿屯看她笑的太厲害,怕再動了胎氣,讓她到一旁光看著。

    報數遊戲玩過,姚若溪也怕王玉花笑岔了氣,又換了成語接龍。姚文昌和盧秀春過來的時候,姐妹兄弟幾個已經玩過一番。

    待姚文昌和盧秀春加入,又把玩過的輪著玩一遍,幾個人專合夥擠著姚文昌,不大會,姚文昌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自罰喝了三杯酒。

    王玉花已經去睡了,姚滿屯問了幾次,都喊著不困,一直玩到有人放鞭炮,姚文昌這纔和盧秀春打著哈欠迴去上供燒香,開始拜年。

    姚若溪姐妹瞇了會,王玉花醒過來,這纔忙活著煮餃子,姚滿屯和姚若陽擺貢品,燒香,最後全家人磕頭祈願新年更好。

    姚若陽去點了鞭炮,闢裡啪啦的,還沒響完就有人來拜年的。

    餃子沒吃完,就來了三撥人。

    姚滿屯也要出去老宅拜年的,王玉花就算大著肚子,過年這一趟也不能不走的,讓丁顯聰幫著看門,全家一塊去老宅拜了年。

    今年王玉花和姚滿屯都心情極好,所以過年的壓歲錢,每人五十個銅闆發的。

    姚若陽也收了幾個紅包,王玉花讓自己的壓歲錢都自己攢著。姚若陽眼眶發熱,他的壓歲錢從來這邊拿著那邊就得上交,身上從來不帶有零花錢的。偶爾有個一文兩文的還會被搶走。

    這一天不僅槐樹村,張河裡溝認識的人也都藉著機會來恭賀一聲姚滿屯找迴兒子。

    一直到上午,王玉花實在有些撐不住,看著姚滿屯下手幫著煮上肉,就去歇著了。

    姚滿屯看著火,讓姚若溪姐妹也都去睡會,「拜過年就沒多少事兒了,等肉煮好了,我喊你們起來吃!」

    姚若溪看他精神還好,就去睡了。

    初一家家戶戶都會煮肉,過油炸東西。

    姚若溪家需要過油的雞魚肉年前就已經過了,所以隻用煮上供後的肉就行了。就算不喜歡吃這種臘肉,但習俗不會丟。

    睡過一個多時辰,也到了晌午了,鍋裡的肉已經煮爛了。姚若溪和小四都喜歡啃肋骨,姚若霞喜歡吃豬蹄,姚滿屯不知道姚若陽喜歡吃哪塊肉,想他在王金花家裡隻穿過一件新衣裳,沒花過壓歲錢,也知道不能由著自己喜歡吃。就把棒子骨和肋骨都凖備了,叫醒幾個人起來吃。

    王玉花拿筷子紥了紥鍋裡的肉,「都透了,別煮過頭了。把肉紥出來,豬肉再多煮煮吧!」

    姚若霞忙端了盆子,姚滿屯又重新洗了手,把肉紥出來。

    姚若溪挑了三塊,讓過油炸了一遍。又把年前炒的糯米磨成的粉拿出來,「切些南瓜做個粉蒸肉嘗嘗吧!」

    姚若霞自然應聲,忙活著做開。

    晚上姚文昌和盧秀春拿著炸的果子和肉團子來,盧秀春一下子就喜歡上那粉蒸肉。

    「後天就給小嬸做一道這個菜吧!」姚若霞見她喜歡,笑瞇了眼。

    盧秀春點頭,「這個南瓜這樣做出來好好吃。飯菜做的這麼好吃,以後誰娶了你們姐妹,真真是好福氣!」

    姚若霞面色發紅,給盧秀春又用小碗倒了桂花稠酒。

    初二姚文昌和盧秀春迴孃家,因為是頭一年,很是拿了不少東西,把驢車藉走了。

    王玉花本來不想去,縱然那時候她爹和當家的不在家,大姐換孩子的事兒,她孃也肯定是知道的。

    「過去吃頓飯也就回來了。」姚滿屯低聲勸她。

    王玉花看了看姚若陽,勉強點了頭。說的是,她就算再不想去,今兒個初二,走要走孃家的,她也要帶兒子去,讓人都知道知道,若陽是她兒子!她王玉花是有兒子的人!

    拾掇好,拎著籃子,又拿了不少別的禮,孃幾個坐在馬車裡,姚滿屯趕著馬車,慢慢的走著,趕到了三王嶺。

    村裡就隻有王元榮家有馬車,眾人看姚滿屯也趕了馬車,都羨慕的不行。尤其是前些日子傳的很火的事兒,王金花三兒子是王玉花的兒子,當年抱錯的事兒。

    外村的人還沒那麼清楚,三王嶺的人可是都知道王三全在家招贅,家裡有傳家的寶貝,對王玉花被罵了十幾年不生兒子這事兒報以同情。

    正好王金花一家也來了,看著眾人異樣的眼神,王金花面上不顯,心裡卻惱恨的不行。

    王鐵花已經特意多給了壓歲錢姚若陽,她來的早,拉著王玉花說了一通親熱話。雖然不是親近王玉花就疏遠王金花,不過她怕這兩家鬥狠了,姚若溪這邊把陳寡婦和張志權的事兒暴出來。

    倒是王銀花掏了壓歲錢,跟王玉花說了兩句話。

    馬英蓮更是親熱的讓王玉花往炕上坐。

    王玉花冷眼看了下程氏,沒有做炕上,而是就著旁邊的椅子坐了。

    程氏顯的有些瑟縮,眼神躲閃不敢直視王玉花孃幾個。當初大閨女哭求她幾迴,而且苗氏把好好的兒子送到家裡來招贅的確目的不純,打著霸佔他們傳家寶的心思呢!她又咋能讓老賤人得逞?

    「還不快去張羅做飯!」王三全冷冷瞪她一眼。

    程氏忙低著頭應聲,很是聽話的端了家裡凖備的肉和雞魚,各類菜色出來,跟往年比著,可是大方了很多。

    王鐵花把兒子安睡在炕上,繫上圍裙,招呼姚若霞,「我和二姐給你打下手,若霞過來做兩個拿手菜。我們手藝不好,做出來的菜跟你一比都不能下嚥了。」

    姚若霞知道每年的菜色都是什麼樣的,看了眼王玉花和姚若溪,就應聲進了廚屋。

    其實菜還是那些菜,程氏這裡調料不全,再一個時間有限,姚若霞也隻能簡單做了。

    王金花看著,去幫忙燒鍋。

    馬英蓮也要下手,程氏讓她出去等著,把人又勸迴堂屋裡。

    堂屋裡的氣氛卻不咋好,趙大江面色難看的和汪正坐在一塊,姚滿屯不跟倆人說話,趙書豪不喜歡跟這些‘粗俗的人’多說,經過年前的事兒,他也覺得沒臉出來高談闊論。汪小軍素來就話少。倒是成全了張志權,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吃飯前,趙大江說,「大閨女叫趙艷萍。」以後再也不叫若萍,也不姓姚。

    趙艷萍頭上還貼著繃帶,雖然過去近二十天了,但冬天冷,傷口癒合的慢,而且當時磕的太狠,腦震湯的後遺症休息了這麼久,纔緩和點,所以還沒有好。臉色還是蒼白的,穿著的還是以前的枚紅色緞子皮襖,原本的姿容清麗生生換了種病態美。從來乖巧的叫了人,就一直很安靜。

    姚若溪卻註意到她幾次打量自己。猜測她繼承了姚若萍的記憶。不過若是沒有,也能從豆瓣醬上猜出來,可自家姐妹三個,她不會單看自己,因為誰都有肯能是穿越的那個。她卻隻看自己。

    那邊飯菜端上桌,趙艷萍也到廚屋裡幫著端菜。

    王鐵花看了哎呦一聲,「艷萍你傷還沒好,放著我們來就行了。」

    「我已經沒有大礙了,小姨!不能幫忙,端菜這點小事兒還是能乾的。」趙艷萍笑笑,端著菜往堂屋裡擺。

    王鐵花詫異了下,難道是經歷過年前的事兒,性子變好了?

    姚若霞也覺得她變了,別的人沒有想太多,她卻是深知姚若萍的性子,不可能一下子轉變成這樣。以前打的那麼狠,都還不改。現在看她,眼睛裡都是溫和柔軟的,微微笑著,看著乖巧又聽話。

    吃飯的時候,就小聲跟姚若溪說了兩句。

    姚若溪眸光閃了閃。姚若萍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是另一個人,性子當然不會相同了。就是她,跟原來的小溪性子也不同,不過兩個人都喜歡安靜低調,纔讓人看著沒相差。又過渡了這幾年,家裡人也都習慣了的。

    趙艷玲見姚若溪的眼神看過來,微微揚起嘴角,沖她露出個很淺卻示好的笑,夾著一塊乾鍋雞塊微微擡手朝姚若溪緻意。

    姚若溪淡淡的看著,正恰好小四夠不著對面的菜,她伸筷子夾了給她。

    一頓飯吃的,雖然不夠熱鬧,不過有王鐵花和馬英蓮這個快語大嗓門,也不至於太過尷尬了。

    吃完飯,姚若溪去上茅房的時候,姚若萍也跟了出來,低聲道,「你也是穿越過來的。咱們是老鄉呢!」

    姚若溪看著她挑眉。

    「你好!我叫趙艷萍,是帝都中醫院的護士,業餘平面模特。你也是被人害死的吧?」趙艷萍友好的伸出手。

    姚若溪看著她伸出的手沒有接,目光淡淡的,卻隱藏著戒備。對面這個趙艷萍繼承了姚若萍的記憶,現在卻對自己示好。是覺得異世多個老鄉好辦事兒,還是別的?

    趙艷萍臉色僵了一瞬,啞然哂笑,「你…防備心也太重了。我是繼承了你個蠢貨二姐的記憶,可我看著那些記憶恨不得揍她一頓。人活到她那份兒,還真是畫面太美,不敢看。不過我也知道你防備的理由,畢竟我們身體是相對的兩家。可你我都知道,在這個陌生的異世,隻有我們兩個纔是相同的人。」

    姚若溪看著她開誠佈公,卻還是無法相信她。在現代的時候她隻有爺奶,連親爸媽哥哥都厭惡她,最後更是推她摔下樓喪命,她沒有什麼朋友,收獲的也多是同情或者鄙視的眼神。即使在這陌生的異世,她也會貿然相信一個陌生人。

    這個時空她能穿越,別人也能穿越,但她沒有必要非得跟另一個人牽扯到一塊,尤其這個人曾經做過姚若萍。

    不過趙艷萍這會倒是真心示好,因為她從姚若萍的記憶知道,姚若溪是個絕對的纔女,很有可能在現代就是個古典纔女,是個學霸。最重要的,她會武功,跟於家交好,和於晉然是師兄妹,更拜了國醫聖手畢溫良為師父。她的工作很清閒,所以當護士的時候,也看了不少的穿越小說。也想過自己穿越如何如何,卻從沒想過穿成了一個鄉下村姑。憑她的能力當然可以脫貧緻富,但跟世家大族交好,會事半功倍。

    看姚若溪依舊沒有意思,她皺起眉,「今兒個時間有限,你要是不相信我,等迴去我再找時間跟你說話。總之在這個異世,就我們兩個,我們不是仇人,是親人纔對!」

    事實上,姚若溪的確心裡微動,隻是她從來不會交友。雖然她願意能把人閧的逗得很開心。可能是她前世就太過孤僻,今生依舊難改。

    姚若霞過來,看著趙艷萍離開,皺眉道,「三妹!她跟你說了啥?」

    「說和好。」姚若溪迴頭,微微抿嘴。

    姚若霞眼神有些冷,「和好?我看是便宜沒佔夠,想打悲情牌。」

    「我也這麼覺得。」姚若溪笑。

    姚若霞點點頭,又跟她一塊迴了堂屋。

    王玉花覺得犯困,而且這裡也不想多待,主動提出告辭。

    程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王三全,笑著叮囑王玉花小心雲雲,扮演慈母的角色,把一家人送上馬車。

    王祖生卻非要鬧著也騎大馬,程氏遲疑了下,這次沒有順著寶貝蛋小兒子,硬是把他抱迴了屋,閧著他不讓哭裂了臉。

    初三一早,姚若霞就做了幾樣耗費時間的菜,把自家用的留下,另一半給盧秀春送去。

    盧秀春孃家哥嫂和爹孃都來了。

    姚正中和姚滿倉,姚富貴都在這邊。姚正中招呼姚滿屯,「你今兒個留這邊陪著親家喝上幾杯。」主要是盧夫子說話文縐縐的,他不太會接應。

    姚滿屯應了聲。

    另外幾家都有自家的客人,姚滿倉和姚富貴晌午吃飯的時候過來敬酒,說了幾句話,纔又迴去。

    今年照舊的,朱安平帶著大兒子朱孝生,小兒子朱福生,朱敏兒一塊來的。

    當家的不在家裡,王玉花又大著肚子,姚文昌直接把朱安平請到自家吃飯。

    姚若霞又做了兩個好菜端過來。

    因為盧秀春爹孃和兄長都在,大哥也是舉人的功名,所以吃的有些拘謹,倒是安安生生的吃完飯,各自回家。

    盧太太拉著盧秀春打聽姚若霞,「你二嫂家的大閨女?定了人家沒?」

    「還沒定。不過八裡鎮段家已經提親了,先頭說二嫂生下孩子再說定親的事兒,不過如今二嫂家的兒子都找回來了,若霞是肯定不會留家裡招贅的了。孃還是有更好的人家,也說來看看。」盧秀春當即笑道。

    「多挑挑也好。不過你幫著說這話,看來這二房的人倒是相處的不錯。」盧太太點點閨女的頭。她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兒子把時間都花在學業上,隻有閨女陪著,心裡更偏疼閨女些。

    盧秀春把姚若溪姐妹都誇了一遍。

    盧太太尋摸著,孃家的外甥也是舉子,夫子很看好,再參加會試定然能榜上有名。一表人纔,說給姚若霞也很不錯。家境是不如那段家,可有舉人的功名在,以後嫁過去就是做官太太了。

    盧秀春當下就跟王玉花說了,直言道,「二嫂要是已經決定段家那邊,也不用不好意思拒絕。咱家閨女長得好,品貌頂點,定然是要往好了挑,多挑幾家纔是。不管答應不答應,二嫂看看人?」

    閨女家的挑人雖然不能挑過,但挑一挑也是矜貴搶手的表現,王玉花聽她說的實誠,就點應下了,「那就看看。」

    「那行。我迴去跟我孃說一下,安排後怎麼也得讓二嫂瞧瞧人。」盧秀春笑著迴去。

    盧太太得了信兒就迴去了。

    而從姚若陽迴歸後的消息傳出去後,也著實有幾家提親的人。王玉花覺得不靠譜,沒有相看。她閨女有好的在那等著她們,她為啥還要去看那些不好的?

    初四王鐵花一家過來走親戚,汪小軍和馬英蓮小兩口也過來了,倒是汪正和王銀花去了王金花家裡。

    等姚滿屯把王鐵花家也走過,就帶了姚若溪,姚若陽和小四去走朱安平家。

    葛氏又懷孕了,也大著四個多月的肚子,倒是熱情的招呼爺幾個。眼神不停的打量姚若溪和姚若陽。

    姚若陽本就不是趙書健那種賴皮性子,更不是趙書豪那種高傲性子,被她打量的直覺得渾身不自在。

    姚若溪皺眉,吃了飯,沒有多待就回來了。

    朱敏兒卻也拾掇了一個包袱,跟著坐馬車過來。

    姚滿屯還特意在老宅停了車,朱敏兒下去說了一聲,拎著包袱又過來,「姥姥說她大了,針黹和茶飯都不好,我過來跟表姐表妹學習學習。」

    王玉花還沒反應過來,姚若溪已經目光掃過姚若陽,洞察的落在朱敏兒身上,「奶奶說的?」

    朱敏兒點頭,就拿著包袱去內院放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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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6:16
第118章:明目張膽不檢點

    「等等。」姚若溪見她直接就進內院去,像進自家後花園一樣,目光冷下來,出言攔住她。

    「有話等我放了包袱再說吧!」硃敏兒卻眼神閃了閃,加快了腳步。

    「你不能住在我們家裡。」姚若霞也反應過來,上前幾步攔住了硃敏兒。

    硃敏兒臉色一變,委屈的擡眼,「我…為啥不讓我來了?難道是表姐厭惡我了嗎?」

    「你後孃縱然沒有教過你,你也該知道一個閨女家名聲比性命還重要。你如今年齡也大了,不是幾歲的小孩,還往我們家住,你就沒覺得不妥!?」姚若霞看了眼姚若陽,眼裡閃過惱意。

    「有…有啥不妥的?別人家還不都一樣。」硃敏兒扁著嘴,弦然慾泣。

    「以前讓你住,是因為家裡都是女孩子,如今我弟弟回來,你今年也十二了,你不顧名聲要住我們家,我們家也不能什麼都不顧,因此壞了你的名聲呢!你還是迴老宅跟奶奶一塊住吧!」姚若霞知道硃敏兒每年不來住些日子過不去似的,但如今若陽都十三了,老宅還把一個十二三的外孫女往她們家塞,意圖也太明顯了。

    「我……」硃敏兒眼淚掉下來,說不出話,就又往死了孃上扯,「你們是不是因為我是沒孃的人,不喜歡我,厭惡我了?以前都能住,別人家也是這樣的。」

    「就因為你沒有了孃,纔更要嚴苛謹守,知禮懂禮。再說你非要住進來,別人可能看在你沒孃上不會說難聽的給你聽,但她們會說我們家欺負一個沒孃的閨女。你要想學針黹茶飯,熟能成巧,多做就是了。實在沒有必要壞了名節!還是回去吧!」姚若霞好脾氣,臉色也黑下來。如果硃敏兒是個好的,她沒了孃,她們自然多的是憐惜幫助。但現在這樣,隻能讓人看輕她。

    硃敏兒擦了擦眼淚,去看姚滿屯,滿眼希冀。

    姚滿屯也是明白過來的,看了看兒子,抿了嘴。雖然外甥女可憐,他可以出手幫助,但要給他做兒媳婦,他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的。

    硃敏兒見他不吭聲幫著自己說話,咬著嘴,委委屈屈道,「那我住在外院客房裡總行了吧?」

    「外院住的是顯聰,你確定要跟他住一塊?」姚若霞不僅笑,也暗贊姚若溪留丁顯聰住家裡,早早堵了這條路。

    硃敏兒一噎,頓時抽泣的哭了起來,一副孤苦無依的模樣。

    「敏兒!迴老宅跟你姥姥一塊住吧!閨女家名聲重要,你要是想學針黹茶飯,白天過來玩也就是了。」姚滿屯歎口氣。他是絕對不會跟親戚結親家的了!

    硃敏兒抱著包袱,哭著就往外跑。

    「站住!」姚若溪喝了一聲。

    硃敏兒停了下來,驚怕可憐的迴頭。

    「你這樣哭著回去,雖然別人看見會覺得我們欺負了你個沒孃的可憐孩子。可若是別人問起,隻要有一句家裡有半大小子,你非要擠著住過來,沒有得逞哭著走了,你看別人怎麼說你不檢點!」姚若溪冷眼盯著她,聲音不高不低,卻嚴厲非常。

    硃敏兒震了震,不敢置信的看著姚若溪。

    連姚滿屯和姚若霞幾個都震了下,還是頭一次看見姚若溪如此嚴厲的訓斥人。不光訓斥,還是威脅吧!?

    「記住你是女孩子。你可以走了。」姚若溪承認自己的手段雖然有時候陰私了點,但這種明目張膽算計人,還真是讓人窩火。姚若陽剛回家就惦記上了,還真有苗氏的。真要住下來,出了點事兒,到時候明明是硃敏兒不檢點,也會被傳成她們家欺負沒孃的硃敏兒。而硃敏兒,別人沒爹沒孃都還自強自愛,她卻自甘下賤。

    硃敏兒先前本是裝哭,這會卻是真的要哭了。可看著姚若溪犀利冰冷的眼神,她又不敢。她就算沒孃也知道閨女家名聲絕對不能毀了,否則親事毀了,這輩子也就毀了。想哭又不敢哭,連跑也不敢跑,繃著小臉出了門,迴了老宅。

    苗氏看見她,挑起眉毛,「不是說要在二舅舅家住幾天,學學茶飯功夫的,咋又回來了?」

    硃敏兒忍不住撲到苗氏懷裡哭起來,「她們說表哥回來了,不讓我住了。會壞了名聲。連前院都讓丁顯聰住,把我攆了出來。」

    「哎呀!要這樣說,那住在這邊,跟表哥表弟一個院子,豈不是也會壞了名聲!?」毛氏嗤笑起來。隻是嗤笑完,她臉色就僵硬了一瞬。看著苗氏,眸光幽轉。婆婆看來有意把硃敏兒這丫頭塞到二房去享福過好日子,也好拿捏二房的兒子。現在被二房識破推拒了出來,不會轉頭把註意打在她兒子頭上吧!?

    這麼一想,毛氏就擔心了起來,她大兒子今年也是要十五了的,轉眼也是該說親的時候了。

    苗氏這會沒有註意到毛氏的暗暗警惕,兩眼陰霾的哄住了硃敏兒。

    正說著姚若霞就拿著幾小把絲線笑著過來,「敏兒表妹還真哭起來了。正要給奶奶說,表妹如今也大了,我們家有半大小子,她要過去玩是行的,但留宿怕讓別人說我們欺負敏兒表妹,故意壞她名聲。」

    「都是自家親戚……」苗氏發現說不下去了,因為姚若霞死死捏住了名節一事,難道她要說因為是親戚,就不用重視名聲了嗎?

    「大姑姑雖然不在了,家裡有個後孃,想來也不會對敏兒表妹多用心,就還請奶奶多多教導敏兒表妹。真要是因為敏兒表妹不懂事兒,敗壞了自己的名聲,相信大姑姑在地下也不會死不瞑目的。」姚若霞面容秀雅,笑的得體,說完把絲線放下,「這絲線是京都來的,比底下的用著顏色好點,就給敏兒表妹做繡活兒吧!」說完,屈膝朝苗氏行了個福禮,給毛氏禮過,施施然離去。

    毛氏看苗氏臉色難看,硃敏兒也似乎忘了哭,這一會說啥都不是,起身進了廚屋忙活。她要是幫著姚若霞那賤丫頭說話,婆婆一凖發現她戒備硃敏兒。要是順著苗氏說,硃敏兒就會無休止的住下來,時不時的過來住。以前年紀小還好說,如今大了,別人不說閒話纔怪。

    硃敏兒覺得被莫名其妙的教育了一頓,還不等她去找姚正中說話,姚若霞已經跟在在姚文昌家逗新抱來的小狗玩的姚正中說了硃敏兒的事兒。

    姚正中沉思了一會,慢慢的點頭,「若霞做的很對。你堂姐已經嫁了,如今就數你最大的,幾個妹妹有啥不好的,你多指點著些。」

    「大戶人家的規矩什麼的,咱們不用東施效顰,但該有的還是得懂得的。」姚若霞點點頭,迴了家。

    盧秀春看姚正中面色有些沉,以為他覺得姚若霞做的太過,就笑言道,「若霞如今越來越氣質,穩重,跟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一點也不差了。」

    姚正中所有所思的笑了笑,當晚迴到家,就問苗氏,「你想把敏兒定給老二家的小子?」

    苗氏掃地的動作一頓,笑迴道,「敏兒單純,喜歡跟若霞姐妹一塊玩,誰知道倒是被說教居心不良了。」

    「兩家不適合。」姚正中背著手迴了句,出了屋到後面去上了茅房。

    苗氏陰著目光,抿著嘴,繼續掃地。適合不適合,要看誰說了算。

    次一天,打發硃敏兒過來找姚若霞學針線活兒。

    姚若霞自己現在已經開始在繡嫁妝了,別的不說,帳子是要自己繡一頂,就算嫁衣不用自己繡,四季衣裳也要做。哪有時間教給硃敏兒針線活兒。給了她幾個花樣子,讓她自己回去練。

    盧秀春見了,就把硃敏兒招呼到自己家,指點她針線活兒。左右自己現在沒有事兒,隻用打理姚文昌和她自己的衣裳就是了。

    盧秀春的繡活兒明顯要比姚若霞好一點,可硃敏兒看了依舊心裡不悅記恨。被這樣趕,讓她覺得難堪,又惱恨的。

    苗氏聽說,笑了一聲,「文昌媳婦兒倒是跟老二家的交情好!」

    許氏也忙打發了自家倆閨女也去找盧秀春學繡活兒。

    盧秀春自然不拒絕,說過了正月後,天暖和下來,就讓姚春桃和姚春杏找她學針黹。

    過了初五六,王元榮就和王軻王寶柱來了,同來的還有王桂香,拿著自己做的兩雙繡花鞋,繡的手帕鞋墊,荷包,打的絡子。

    姚若溪看著微微苦笑,剛用名節的藉口打發走了硃敏兒,現在想留王桂香住幾天都不行了。

    姚若霞看著也笑著搖頭,把自己繡的雙面繡荷包拿出來送給王桂香,「這個是雙面繡,你要是想學,迴頭有機會,來家裡小住,教給你。」

    「雙面繡?還有這樣的繡法嗎?!」王桂香看著很是驚喜,把荷包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姚若溪也拿出兩方雙面繡的帕子,「這個是之前練習做的,不咋好。等有空給你繡兩把執扇。」

    「咋會不好,我看這極好的了!兩面一模一樣。」王桂香很是高興,她生來比較害羞,而姚若溪又性子冷淡,沒想到能跟姚若溪玩到一塊去。高興的拿著帕子正反看了看,很是珍視的模樣。

    王元榮看著眼神就帶了些幽怨,他也送了很多東西給這丫頭,咋不見她也送自己些小東西。都是吃的,吃完就沒了。

    王軻看王元榮眼睛裡都快伸出一隻手把王桂香拿著的帕子搶過來了,輕咳一聲,「晌午做啥好吃的?」

    「你一天到晚就想著吃!以後得娶個做飯能手,纔能拴住你了!」王寶柱嘲笑他。

    王軻嘴角抽了抽,他隻是轉移個話題,而已。

    隻是這話在進門的段浩奇聽來,特別的刺耳。大步進了屋,見果然是王軻,還記著姚若霞對王軻笑的燦爛的樣子,頓時吃喝了一壇子醋,「想吃好吃的,娶個廚孃就行了。」

    「大廚都是男的,你願意娶回家?」王元榮是不太願意段浩奇娶了姚若霞的,難道說以後要永遠壓著自己一頭。想到這,他眼神又掃了眼姚若溪,覺得她還小,不像姚若霞,今年十六,能成親了,暗自歎息了一聲。

    「王元榮,你單跟我作對是吧?你現在跟少爺我作對,以後…」段浩奇眼神掃了眼姚若溪,得意的哼哼笑。

    王玉花出來笑著招呼幾人,「家裡還藏了些好吃的乾果,點心,就等著你們來。快來嘗嘗吧!」

    王元榮來也拿了不少,段浩奇更是大包小包放了一堆,所以看得王玉花很是開心高興。

    段浩奇抓了幾個開心果,「這開心果倒是好吃,哪買的?」

    「於家送的年禮。」姚若溪這段時間對段浩奇的觀察,也改觀了些。人是個很單純但不蠢的人,有待觀察。

    正要拿乾果吃的王元榮聽是於家,整個人頓時就不太好了。

    段浩奇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王元榮。這小子不幫他還擠兌他,以後也別想他出手幫著說話。那於晉然他可是見過的,長得很仙兒的一樣。見他臉色不好,就笑的更燦爛,「於晉然吧?我認識他的,長得很俊美脫塵。今年鄉試他估計也是要回來的。當時春試奪了魁首,本以為會接著參加鄉試的,誰知道沒有。不過今年的解元怕也是他無疑了。」

    王元榮臉色更是不好,但面上笑容不變,微挑眉毛,看著段浩奇沒有多說話。

    段浩奇察覺他笑的詭異,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不大會姚文昌就過來了,想請姚若霞幫著做兩個大菜撐場子,他兩個同窗過來。一邊說一邊給姚滿屯使眼色。

    姚滿屯還沒說話,王元榮就笑道,「小叔的同窗,必然是滿腹學識的人,正好今年王軻他們也要參加春試了,小叔就和他們過來一塊吃飯,也省的再單做一迴。順便給他們上上課,也多幾分把握。」

    姚文昌本就是個湊趣的人,看他笑容滿面的親熱的叫小叔,他本意也是如此,看了眼姚滿屯,給王玉花使個眼色,就點頭應好,「那就太好了!你小嬸這幾天身子不舒服,到這邊正好跟志同道合的人好好說說話。」

    王玉花頓時明白過來,訕笑一聲,覺得段浩奇在這,再去相看盧秀春說的人,有些不太妥當。

    姚滿屯也覺得不太妥當,不過這事兒又沒有挑明,志同道合的同窗遇到了,合成一桌吃飯,多交個朋友也是常見的事兒,就沒有再說拒絕的話,點了頭。

    不大會,姚文昌就和兩個文質彬彬讀書人模樣的青年過來,盧秀春在後面跟著,拎著一籃子的菜。

    姚文昌先給姚滿屯介紹了兩人,「這位叫韓棟,這位叫麻昌樹,都是我同窗好友。麻兄已經上屆考取中了舉子功名。是我們中有名的大纔子。」

    他多介紹這兩句,姚滿屯就知道這麻昌樹就是盧秀春說的人,不僅多打量他幾眼。十八九歲的年紀,身材挺拔,人也很俊朗,面上帶著笑,不是那種清高自傲的模樣,又文質彬彬很是有禮,讓人看得就覺得舒適,心裡多了幾分滿意。看來盧太太沒有胡亂介紹親戚,這麻昌樹是個靠譜的人。忙招呼了他和韓棟進屋坐。

    姚文昌又給倆人介紹了王元榮和段浩奇幾個,本就是來相看的,能跟姚文昌玩到一塊,都不是一闆一眼的人,聽王元榮小小年紀就考中秀纔功名,倒是另眼相看。

    這種時候,段浩奇就覺得悶悶不樂,有些拘束。他知道自己唸書不咋好,可爹孃就他一個兒子,他唸書也不可能出去做官,總得留在守著爹孃的。又素來端著少爺的架子,防著別人叫他暴發戶,跟這些真正的讀書人就顯得很沒話說。

    王玉花在廚屋裡坐著,看姚若霞和盧秀春做飯,小聲的跟盧秀春說著麻昌樹家的情況。

    「隻有一個弟弟,一個姐姐已經出嫁了,他也是讀書耽誤了,今年十九,說的是參加完春闈再娶親成家的,他爹孃都催著他先成家,再科舉。他也是頂孝順的人,在鎮上口碑挺不錯。至於輩分差了,真要是合適,那都不是問題。我那妗子是個最和善溫婉的人,待底下小輩更是好得很,不少人為著一個好婆婆說要結親。」能有一個好婆婆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盧秀春當初願意嫁給姚文昌也有他是最受寵的小兒子這個原因。至少婆婆不會太過看她不順眼,挑刺磋磨。

    這麻昌樹是盧秀春的舅家表哥,按輩分,姚若霞也是得隨著姚文昌以後的孩子叫一聲表舅的。

    王玉花點點頭,這個親柺的遠,輩分差了是真沒啥問題的。

    姚若霞很是不自在,段浩奇在這裡,爹孃又張羅給她相看人,傳出去可真是不好了。

    王桂香也臉色泛紅,不過王玉花幾人都沒拿她當外人,讓她心裡很高興。專心的幫著姚若霞打下手,遞東西。時不時又幫著姚若溪看火。

    堂屋裡姚滿屯和姚若陽陪坐著,有姚文昌活躍,王元榮又是刻意摻和,王軻和王寶柱也不是怕人的人,麻昌樹知道來的目的,韓棟在一旁幫腔,倒是說的其樂融融。期間更是不時的傳出笑聲。

    段浩奇就發現這個麻昌樹很會說話,看他沒有接話,姚若陽還沒有入學,就說的都是跟讀書有關的趣事,卻不是書本上內容,不疾不徐的,顯示出很好的涵養。或許對情敵有天生的敏銳力,他見似乎都在圍著麻昌樹說話,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麻昌樹是來跟他搶媳婦的。頓時心裡燒了一把火似的。讀書就了不起,考個舉人功名就了不起?憑這個就能從他手裡搶走他媳婦兒!?做夢!

    廚屋飄來陣陣飯菜香味兒,姚滿屯起身,姚文昌也起來,讓幾人坐著繼續說,他到廚屋裡幫著端菜。

    因為天冷,所以冷菜沒有凖備那麼多,四冷八葷,四素四湯。不是就擺了滿滿一桌子。

    姚若霞歉意的對王桂香笑笑,「好不容易來一趟,今兒個得委屈你跟我們在廚屋裡吃飯了。」

    「啥委屈不委屈的,本來就是我自己硬賴著過來的。我喜歡在廚屋吃飯,又自在還暖和呢。」王桂香靦腆的笑笑,搬好凳子,招呼姚若溪坐下吃飯。

    王玉花看著爆炒肥腸夾了一塊又一塊,還招呼盧秀春和王桂香,「不用客氣,多吃點,多吃點。這幾天吃剩下的菜,還真是不好解決。」

    姚若溪看著把筷子插住她的筷子,「肥腸口味重,孃還是多喝些雞湯吧。」這爆炒肥腸放了不少辣椒,因為天乾,屋裡又燒炕,王玉花吃辣就上火,偏生還喜歡吃。

    「你這丫頭,就你管得寬!」王玉花嗔了她一樣,見總一盤子肥腸被她夾了一小半下去,訕訕的收了筷子,又跟盧秀春道,「這是我們家的大當家,連吃飯也都管著不能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了。」

    盧秀春看著笑,「看二嫂說的,若溪又不是土匪!你就顯擺吧!我要是有若溪這樣的閨女,做夢都笑醒了。她管著二嫂,也是為二嫂的身子著想。」

    「她啊!看著文文靜靜的,強勢的時候還真跟土匪差不多!」王玉花嘴上不滿的抱怨,卻眼角眉梢都是笑。

    「大當家!?」王桂香覺得好笑。

    「我隻是小小的當一下家,隻能稱作小當家。」姚若溪看幾人都笑的開心,也樂意湊一下趣。

    幾個人都笑,姚若霞端了雞湯,一人一碗。

    堂屋裡的雞湯隻有一小盆應景,滿桌子的菜,也喝不到多少湯的。倒是那桂花稠酒,一壇子五斤酒,倒了兩輪就見底了。

    韓棟表示很嫉妒姚文昌,「這麼說,秋高氣爽時,你就一邊賞月看花,一邊喝著這綿甜香醇的桂花稠酒,還不詩興大發?!」

    姚文昌哈哈笑,忍不住自得,「誰讓我有個好侄女呢!」與有榮焉的樣子。

    「這是最後一壇了,喝完可就真的沒有了。」姚滿屯又搬來一壇子,還都是沒長大的少年,而且今兒個也不是尋常走親戚,喝這個桂花稠酒不會醉,是最好了的。

    麻昌樹到盧夫子家走親戚的時候有倖嘗過一次,不過盧秀春也隻是拿了幾斤回去,自己都沒捨得喝。聽是最後一壇子,就壓住姚滿屯的手,不讓他開封了,「喝酒適量就好,這一壇還是留下吧。」

    段浩奇也是硬賴走一壇子的,看見也道,「姚叔還是留著吧!若溪妹妹不是說這酒孕婦喝了好,留給嬸子喝吧!我看她挺喜歡的。」適時的表達,他跟姚滿屯很親近,很姚若霞的妹妹關系也不錯,還了解王玉花,為她著想。

    麻昌樹看他帶著敵意的目光,雖然盧秀春沒有告訴他段家提親的事兒,不過略一想就明白過來,是他的情敵。不僅微微笑起來。有情敵,說明那位姑孃出色優秀,他倒是不懼的。

    最後那一壇桂花稠酒沒有開封,留了下來。

    姚若溪知道這個酒綿甜如牛奶,喝了不起勁兒,那麼多人,五斤酒,隻夠一人用大杯子倒兩杯的,也有意讓姚若霞也看看那麻昌樹,就跟姚若霞道,「我在花園藏了還有十斤特意給孃留的。大姐讓他們盡管開了封喝就是。」

    姚若霞臉色頓時緋紅一片,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起來。

    「穩重。」姚若溪隻提醒她一聲。

    大燕開國不久,不是沉澱幾百年的朝代,民風並不那麼嚴謹,這樣悄悄見面相看,都是常有的事兒。

    姚若霞看看王玉花和盧秀春,見倆人點頭,就深吸口氣,拿了酒壇子送到堂屋裡去。

    麻昌樹隻是剛纔進門的時候,在廚屋門口見兩三個小姑孃接盧秀春進去,沒敢打量。這會見了姚若霞,見她相貌標緻,姿容秀麗,溫婉大氣,又看了眼滿桌的菜色,知道都是出自她的手,倒是多幾分好感。

    姚若霞隻粗略的打量了一眼,送完了酒就回去廚屋了。

    段浩奇卻是喝了幾壇子醋似的,別提多酸了。想到提議他們過來一塊吃飯的人是王元榮,恨不得上去掐死了他。他跟這貨又沒仇,竟然給找他情敵!

    王元榮沖他微微一笑。段浩奇更是憋了滿肚子氣。

    王軻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段浩奇,就目前看來,這個麻昌樹表現不錯,可真正的為人他們都不了解,看他穿戴也知道家境是絕對不如段浩奇的。真要選擇,他們也會支持段浩奇這個知根知底的。這貨單純啊!真要是耍心眼,就算若霞表姐偶爾失策,有若溪在,有他們在,那是肯定耍不過她們的!若霞表姐嫁給他,好拿捏啊!

    所以一頓飯吃完,賓主盡歡,唯獨段浩奇滿腹不悅。見麻昌樹還不走,簡直想趕他了。

    姚文昌看著就知道他很滿意自己侄女,不過看段浩奇兩眼都放刀子,連他都要不放過了,笑笑忙帶了麻昌樹和韓棟走了。

    盧秀春還留下說話,等著消息。因為離的遠,來迴一趟實在不容易。

    麻昌樹還沒說啥,倒是韓棟抓著姚文昌的肩膀哀嚎,「早知道你還藏著一個這樣的侄女,我絕對不定親啊!」

    「去你的吧!你的親事一歲定的,那時候還沒我侄女呢!」姚文昌笑著推開他。轉過頭問麻昌樹,「如何?我可是冒著風險帶你來的。」

    麻昌樹一笑,對著姚文昌拱手道謝,給了一句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麼說就是十分滿意了。姚文昌點點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勁敵不少,可要看麻兄本事了!」有人爭他侄女,他十分樂見。

    麻昌樹想到段浩奇和王元榮幾個,都是半大的少年,不說別的兩個,單段浩奇的穿戴一看就是富家少爺,而那王元榮更是小小年紀就身有秀纔功名,不僅苦笑,「還真是勁敵不少!」

    姚文昌聽他誤會,也不解釋。韓棟也插嘴說不能讓他那麼容易娶到媳婦兒,「那麼好的姑孃啊!」

    「看在親戚的面子上,表弟不給點提示?」麻昌樹也不是死闆的人,又給姚文昌作揖。

    「如果以後你真得逞了,就跟若霞喊我小叔!?」姚文昌頓時眉飛色舞。

    「得逞……」麻昌樹嘴角抽了下,他又是壞人,強搶民女,還得逞。

    姚文昌哈哈笑,讓倆人喝茶,自己過來姚若溪家探聽情況。

    這邊盧秀春一臉尷尬的看著走動跟在姚若霞身邊的段浩奇,還要時不時接收幾個眼刀子。

    段浩奇現在也不要臉面了,臉面可沒媳婦兒重要。還把自己身上掛的一個玉葫蘆摘給了小四讓她拿著玩。

    王元榮看了,不禁笑道,「還算有點腦子。」知道粘的緊點,還不忘討好若霞表姐身邊的人。

    姚文昌過來,見段浩奇還沒有走,咳嗽了兩聲,說是接盧秀春的,沒有多待,小兩口就告辭回家去了。

    盧秀春聽表哥很是滿意,回去讓他等待消息,也表現一下。留他多住一天。

    麻昌樹卻沒有多留,說是十五到新安縣看花燈會,說完又對盧秀春作揖。這個就隻有盧秀春纔能約姚若霞出來了。

    盧秀春覺得也好,答應了。即使不成,少年少女,也總有些自己的青春記憶。

    段浩奇騎馬來的,磨到很晚,纔告辭離開,不過出門沒多遠就打劫了王桂香。

    王桂香向來膽小靦腆,一下子被他氣勢洶洶的搶走了荷包,嚇的好一會沒有反應過來。

    段浩奇心滿意足的看著手裡的雙面繡荷包,對王桂香道了謝,這纔心情好轉的打馬回家。

    「我的荷包……」王桂香慾哭無淚,這簡直跟強盜一樣啊!

    不過更讓她慾哭無淚的是,迴到家凖備跟爹孃顯擺一下得到的禮物,發現姚若溪送她的帕子不知道啥時候少了一條。

    王元榮躺在炕上,拿著月白繡薔薇花的帕子,放在鼻尖,還能隱隱聞見一股幽香,不禁嘴角高高的揚起。

    而段浩奇的荷包被段太太瞧見,一見未來兒媳婦還有這種絕技在手,兒子又催得緊,也跟段老爺商量,「她們家兒子已經找回來了,現在也該能定親了吧?」

    段老爺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又叫媒婆往姚若溪家跑。

    姚滿屯和王玉花卻是為難了,要是那麻昌樹不咋樣,直接拒絕了就是。可人麻昌樹人品相貌都很不錯,還有舉子的功名在身,明年的春闈過後就是有大出息的人了。閨女嫁給這樣的人,以後大富大貴不敢說,可官太太的地位卻是高了很多的。

    麻昌樹這邊不捨得拒絕,段浩奇這邊更是不好推拒。這孩子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挺喜歡的,對大閨女又一片赤誠之心,很是難得。而且這段家隻有兒子,沒有糾紛。以後日子絕對安逸舒服。

    同意麻昌樹,以後面子好,裡子也不錯。但嫁給段浩奇,面子上不如嫁給麻昌樹,但絕對的裡子好。是要面子還是要裡子,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最後隻能說等王玉花生了,凖備喜上加喜,算是打發走了媒婆。

    「大姐也靜下心來,好好考慮考慮。」姚若溪見姚若霞苦惱,沒有多說打擾她思慮,跟小四和丁顯聰到小溪邊看他們扔石子砸破冰面玩。

    趙艷萍遠遠看著,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來。

    小四和丁顯聰都對她很是戒備,姚若溪說了話,倆人又知道就算姚若溪的右腿還沒好全,姚若萍的武力值在姚若溪面前根本不夠看的,也就走開讓倆人說話。

    趙艷萍時間不多,也怕有人看見會誤會,和姚若溪走到溪邊一個隱蔽的地方。

    姚若溪看她坐在石頭上,面上帶著傷感,站著沒動。

    「我們家是中醫世家,我從小就頭疼那些,所以沒學好,隻能當個護士。連男朋友也被搶了,結果搶了不算,還想徹底鏟除我在他心裡的殘餘印象。也倖好被救了纔沒身敗名裂,隻是沒想到,救我那人本來就是個圈套,讓我沉浸在他溫柔攻勢中,最後暴出他有妻子兒女,然後就被他那個瘋子一樣的老婆追殺。最後一次,也是我自己愚蠢,開車撞上了卡車。」趙艷萍也不在乎她不搭理自己,帶著淡淡憂傷的講述自己的故事。

    「搶你男朋友的人……」姚若溪聽她被小三,眸光閃了下,出聲問她。

    趙艷萍慘笑一聲,「是我姐。是我親姐姐。她繼承了我們家族醫學,是中醫院高材生,年紀輕輕就是主治醫師了。在家裡什麼都是她最優秀,而我就是那個不學無術的人。就連我男朋友也拜倒在她裙下。我爸媽爺爺也都覺得隻有我姐姐那樣優秀的人纔配得到同樣優秀的男人。對我姐姐報以絕對的支持。我其實就是在中醫院當著小護士,混日子的人罷了!」

    事情怎樣,姚若溪又沒看到,更無法求證。

    趙艷萍見她還是不相信自己,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慍色。她都如此,姚若溪竟然連點信任都不給她。她們同是穿越人,應該互幫互助,共同揚名,一起闖蕩這異世纔對。隻默默無聞的做著不起眼的事兒,都白白糟蹋了穿越一場!

    不過她沒有直言,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沒有人幫扶,僅憑她一個身份低賤的村姑,是成不了事兒的。所以的放軟口氣,「你前世是怎麼…穿過來的?」

    「死了之後。」姚若溪淡淡的看著冰面,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

    「我剛穿越來的時候簡直嚇的不行,那個王金花和趙大江,他們一家真是個個極品。真佩服你當初能忍受姚若萍那麼多。」趙艷萍見她不想說,就再找共同話題。

    「她已經死了不是嗎。」姚若溪微微笑,笑的淡冷沒有感情。

    趙艷萍笑,「也倖好她死了,纔能讓我穿過來。剛穿的日子,我也是想著你在這,纔沒那麼害怕無助。」她不知道姚若溪前世具體做什麼的,但從她對付林鳳娥,收拾趙書豪和王金花,最後還把姚若萍生生嚇的半死,又自己撞死自己來看。她手段很高明,兵不刃血的解決掉敵人,自己還乾乾淨淨的。就算不能拉攏,她也不想跟她為敵。

    姚若溪沒有說話,笑看她一眼。

    趙艷萍又主動道,「豆瓣醬是你做出來的,我以後不讓王金花他們再偷做豆瓣醬了。我雖然當了二十多年千金小姐,但還是會些東西的。」她的賺錢計劃已經在籌劃了。想了下道,「我剛做了一套麻將,凖備拿去賣掉……」其實她可以找源德酒樓的楊玉功,隻是要能找到於家,會賣的更多。她也知道,姚若溪過了幾個年都沒有做這個,肯定是不玩麻將的人。

    「我不懂這個,你若沒事兒,我該回去了。」姚若溪還真是不懂,就連撲剋牌也隻會接竹竿和串劍。

    趙艷萍見她轉身就走,臉色難看了一瞬,還是攔住了她,「我想把麻將賣給於家,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事後我分給你三成。畢竟我們是同鄉而來的。」

    「於家現在沒有當家的人在,你最好還是去找新安縣那些貴婦人拜訪,更切實些。」姚若溪誠心建議她。

    「沒關系,我可以等。」趙艷萍忙道。反正麻將姚若溪不懂,她也不怕有人竊取。她目的雖然是賣錢,但能因此搭上於家纔行。她也是中醫世家出來的,即使不如上頭的姐姐,好歹也浸淫二十多年的。她也知道姚若溪正月二十九的生辰,到時候於家肯定會從京都派人過來。

    「好。」姚若溪看她一眼,點頭應下來。

    趙艷萍笑著道謝,目送她離開。先結交了於家好辦事兒,再有那國醫聖手畢溫良,憑著現在這個封建社會沒有的一些東西,她肯定能獲取畢溫良的喜歡,收她為徒弟。掌握好醫術,她不僅能自保,也能保人了。

    時間很快到了正月十五,王玉花因為大著肚子,是不能再出去跑的。

    姚文昌和盧秀春趕著馬車,帶著姚若溪和姚若霞,姚若陽和小四幾個一塊出發到了新安縣。

    趙艷萍也和趙書豪,趙書健領著趙艷玲出來逛花燈會,兩隊人就碰上了。

    小四看上了一個兔子燈,老闆剛摘下來,小四還沒接住,趙艷玲就跑過來,一把推開小四,搶過那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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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6:40
第119章:若霞定親流言起

    小四不防備,被趙艷玲猛的推倒在地上,細嫩的手上頓時被擦了一塊皮。

    姚若霞幾個急忙上來扶起小四,哄著她別哭,問她有沒有事兒。

    哭,小四還不至於,看了眼手上擦破皮的地方,繃著小臉,瞪著趙艷玲,「那兔子燈是我先買的,你想要直接說一聲,我讓給你就是了。你干啥要推我?」三姐說了,做人要謙和。今兒個是跟喜歡大姐的人一塊來的,她不能動手,不能動手。不然別人會說大姐的妹妹沒有教養。

    「這兔子燈是我看上的,我用得著你讓嗎!?」趙艷玲本想著小四哭鬧起來,然後罵她們一頓,讓她們相看不成。沒想到小四說讓她,被堵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姚若溪幾個看著小四說話,也就沒有出聲,冷眼瞧著。

    「你是我表姐,就算你們跟我家斷親了,在外面還是跑不掉這層關系。你想要直接說了,搶也就算了,還出手打人。」小四從三歲半就開始練基本功,也是受過不少傷,手上有些疼,皺著小臉,吹了兩下,不滿的看趙艷玲一眼。

    賣花燈的小販,和周圍路過看熱鬧的人,一見這小丫頭這麼懂事兒知禮兒,紛紛報以好意的目光。

    趙艷萍是知道姚若溪在這個妹妹身上下的功夫,說小四是王玉花的閨女,王玉花也就是平常疼愛些,做做衣裳罷了。姚滿屯也沒啥機會教導小四什麼。全是姚若溪手把手教導,看她三月裡才五歲,如今就已經有六七歲的個子,遇事鎮定,說話條理清晰,謙和又不軟弱就能看出。趙艷玲是絕對比不上的。

    她看周圍你人的眼神,皺起眉頭,低聲喝了一聲,「艷玲!把花燈還給妹妹!你是大的,要有個姐姐的樣子。」

    趙書健不滿的撇嘴,「花燈是艷玲看上的,憑啥要讓出去給一個……」小賤人沒有出嘴,就見姚若溪冷冷的眼神看過來,再也不敢出嘴,不屑的哼了一聲。

    趙書豪覺得丟人,「你們要爭,就留在這裡爭吧!」他上一屆去參加鄉試也是遇見過麻昌樹,因為同是新安縣的人,坐在一塊喝過茶。沒想到麻昌樹比他還小一歲,卻是考中了舉子功名,他卻落榜了。如今又見跟在姚若霞旁邊,早氣惱羞憤的不行了。

    姚文昌一把抱起小四,「算了!咱家小雲兒最乖了,小叔再給買個更好的!」然後指著不遠處掛的高高的大花燈,「那個咋樣?咱們去猜燈謎,猜中就是咱小雲兒的了!」

    「好!」小四笑著想拍手,發現手疼,又笑嘻嘻的放下。

    姚若溪撇了眼趙艷玲幾人,轉身跟上盧秀春和姚若霞,一行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趙艷玲氣的跺跺腳,哼了一聲,拎著花燈就走。

    那賣花燈的小販哎哎的上來攔住,「這花燈還沒給錢呢!」

    「她們沒有給錢嗎?」趙艷玲瞪眼。

    「人家還沒來得及給錢……」小販笑呵呵的,伸出手。

    趙艷萍眉頭皺起,正要掏錢,趙艷玲就把花燈還給了那小販,「不要了!」

    結果那小販見她們不是看上了花燈,只是為了跟剛才買花燈的小姑娘找茬兒,還氣走了自己的客人,頓時氣的啐了一口,罵了聲‘晦氣’又把花燈掛了上去。

    趙艷萍看著更是不悅心煩,「你再不聽話,我以後就不帶你出來了。」

    趙艷玲撅著嘴,想說啥,又想到這個突然變成自己親姐姐的表姐,這段日子在爹娘眼裡可是吃香的很,抿了嘴不吭聲,隨著她走在後面。

    趙艷萍回頭看了眼猜燈謎的那個高架子,姚若溪一行人已經走過去了,眸光一轉,叫住了趙書豪也返回,朝那猜燈謎的地方去。

    這家的花燈每年都做的很漂亮,但也是最難得的,別人的花燈有燈謎也是掛一個,他把簡單的花燈掛了兩個燈謎,復雜點的掛三個個,至於那頂上的兩盞就掛了五個,最上面的一盞八面琉璃大花燈直接掛了八個,誰能都猜對才能把花燈拿走。據說這個琉璃花燈已經掛了兩年沒有人能拿走。

    這個時候天剛剛黑下來,明月高懸,街道兩邊到處星星點點斑斕燦爛的燈光。

    猜燈謎這邊圍聚了滿滿的人,都興致沖沖的要攻克那盞難得的漂亮琉璃花燈。

    麻昌樹和姚文昌都是學子,身負功名,盧秀春也是熟讀詩經子集的閨秀,又加上姚若溪和姚若霞,一行人也湊上前來,猜那些燈謎。

    姚文昌有心給麻昌樹表現一下,給他使個眼色。

    麻昌樹苦笑著搖搖頭,那個琉璃花燈他去年就猜過,可惜沒有中。猜錯一次就沒有機會,還真是不好貿然去猜。只能先猜了兩個簡單的,手裡不空。

    「大姐?」姚若溪扯了扯姚若霞的衣裳袖子,讓她也猜幾個。這個也是她們平常玩的游戲,很多都是猜過的。

    姚若霞有些郝然,這樣出風頭的事兒,她還真沒有干過。見姚若溪鼓勵的目光,盧秀春也示意她,也就大著膽子上前猜了一個,「上下四方無險情,是安微六安。弓弦落在草田中,是蓄意的蓄。九重天上一斜鉤乃香。」

    「這位姑娘好厲害,這花燈是你的了。」老板見她答對,笑著摘了一個八寶蓮花燈遞過來。

    姚若霞紅著臉接過來,轉手遞給姚若溪。

    麻昌樹山裡閃過詫異,姚滿屯是而立之年才發奮考中秀才功名,沒想到教出來的閨女還真有幾分才學。

    小四見姚若霞猜中了,拉著姚若溪,「三姐也猜一個吧!猜那個!上面的那個!」

    「上面那個最好看也是最難猜的,猜錯一次就沒有機會了。」姚文昌捏捏她的臉。

    小四更是高興,非讓姚若溪猜了那最上面的琉璃花燈。在她眼裡,三姐可是最厲害的人,這個小花燈肯定難不倒她的。

    老板看圍著很多人都沒有猜中,放寬條件,可以一起來的人一塊猜,但猜錯還是沒機會。

    眾人都找了相熟的人湊一塊,摩拳擦掌想要拿下那盞花燈。

    姚文昌知道姚若溪姐妹在家也經常玩猜謎語的,幾個人一合計,決定他們一伙人在下面猜,由小四報答案。

    八個燈謎,前面的幾個好猜,後面就猜不中了。

    「落日樓頭,斷鴻聲裡,是渣。」姚若溪告訴小四,她立馬報出答案。

    「山上有洞洞下有山山洞相連頓見新顏,是容。」麻昌樹很快猜出一個,告訴小四。

    小四人小,口齒伶俐,聽到答案立馬報上去。因為猜的人不少,也有不少抱團一塊猜的,小四站在一個矮柱上,姚文昌和盧秀春扶著她,猜中一個就高興的咯咯笑。

    最後兩個麻昌樹和姚文昌都想半天猜不中,姚若溪也沒有印象,對小四搖了搖頭。

    見幾人真的再也猜不出,好不容易就剩下兩個,小四撅嘴不滿的對著那老板,「你年年沒人猜中就太意思了。我也出兩個,你要是猜不中,那花燈就是我的了!」

    老板笑瞇瞇道,「小娃娃,就按你說的。你出兩個,我要是猜不中,那花燈就給你了。」他就是做這個的,術業有專攻,前年和去年都沒有人難倒他。

    眾人看小四生的白嫩可愛,說話俏皮,也都笑笑讓老板猜。不過也有不屑的,嗤笑兩聲。因為自己猜不中,卻也沒吭聲。

    小四看了看姚若溪,聽她低聲說兩句,揉揉鼻子,「千裡共嬋娟,打一字。」

    這個看似簡單,但古代人都是叫娘,或者母親,不像現代人都是叫媽。那老板還真為難了下,著實想了會,才猜出是媽。

    小四苦了小臉,「花落人亡兩不知,打一字。」

    「好句!」老板聽了先是贊了一聲,目光在姚文昌和麻昌樹幾人身上瀏覽一番,捏著胡子想了下,頓時就猜了出來,「是個七字。」

    姚若溪笑起來,看著小四道,「好了,走吧!沒空手就行了。」

    小四滿腔斗志瞬間喪氣,眸光轉了轉,轉過身不走,「我還有兩個。你猜中我們就再也不猜你的花燈了,要不然我們底下的花燈全部給你猜走。」

    老板摸著胡子呵呵呵的笑,「小娃娃,要是你自己出的,我猜不中,那花燈肯定讓你拿走。」

    「一只烏龜掉進懸崖。」小四沒有問姚若溪,直接笑嘻嘻的出題。這些才是她懂得擅長的。

    見那老板猜不出,四下的人也都在皺眉猜測,小四嘿嘿笑,「再問,世界上最聰明的魚是什麼魚?」

    「這根本不是燈謎!」底下有人不滿。

    「反正就是謎語嗎!」

    老板還真不知道這種腦筋急轉彎往哪個地方猜,不過看了看最上面的花燈,要是一直掛著也就沒意思了,笑了笑,「我猜不中,這個琉璃花燈是小娃娃你的了。」

    小四頓時高興的一蹦,嚇的姚文昌急忙抓緊了她。

    掛了三年的琉璃花燈被摘下來,遞到了小四手裡。花燈不大,但勝在琉璃,上面更是幾處掐絲花紋,很是美觀,流蘇絡子隱隱閃光似的。

    小四高興了,趙艷玲頓時記恨的不行,雖然趙書豪和趙艷萍也猜中了兩個給她玩,可卻遠遠沒有那琉璃花燈漂亮華美。

    有人還想著答案,喊著讓小四別走。

    小四拎著花燈,回頭嘿嘿笑,「第一個是玫瑰,倒霉的烏龜。第二個是鯨魚,精明的魚簡稱精魚!」

    老板嘴角抽搐,眾人一片哀歎。這算什麼答案啊!

    趙艷玲跑上來攔住小四,「這個花燈給我吧!」

    「為啥要給你?我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小四不願意,拎著花燈往後退。

    「是你自己說的,我要你就讓給我!」趙艷玲開始蠻不講理,「大不了我把我這兩個都給你,咱們換!」

    「不換!也不給你!從別人手裡搶取別人的辛勞成果,是強盜行徑!」小四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表姐,拉著姚若溪就要走另一邊。

    趙艷萍立馬上去抓住了趙艷玲,「你再惹事兒就把你丟在這裡。」她現在正是需要姚若溪的時候,這趙艷玲真是讓人厭煩。

    趙艷玲咧嘴就要哭,趙艷萍看眾人迥異的目光,拉著她道,「我們去贏別的。」想到來時碰見的人在寫對子作詩,拉著趙艷玲,招呼了趙書豪和趙書健過去。

    花燈會上雜耍的,買首飾小玩具和小吃的,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熱鬧異常。小四拉著姚若溪,和姚若陽,姚文昌盧秀春走在前面,姚若霞和麻昌樹落後,也終於說上了話。

    麻昌樹雖然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但看姚若霞一直垂著眼,微微笑著,被五彩斑斕的燈火一照,看的人心神沉醉,自然而然的就依著她說話,主動挑起話題。

    姚若霞看他溫文爾雅,朗朗而談,莫名的卻想起段浩奇充滿醋意幽怨的樣子。

    前方引起一陣騷動,姚文昌忙背起小四,怕她自己被人擠到一旁,再走丟了。姚若陽和靠緊姚若溪看住盧秀春,防止走丟。

    麻昌樹輕扶了下姚若霞的肩膀,「咱們往一塊走,別等會走丟了。」

    「嗯!」姚若霞應聲,快步跟上姚若溪幾個。

    麻昌樹個子高,墊了腳尖,才看見前面是元宵節擺的詩社鬧出的動靜,「定然是有人做出了佳作,才造成了轟動。」

    姚若溪聽得心中一動。

    幾個人擠在一塊,好不容易到個寬闊的地方,那邊的騷動也停了下來,幾個學子模樣的人痛心疾首的,說著怎麼就讓人跑了雲雲。還有人大聲唱念,「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麻昌樹聽的眼神發亮,和姚文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好詞!」

    姚若溪眸光微閃,已經知道了是誰造成了這番轟動。不過,「不是暮然,而是驀然。」看前面擠的人紛紛贊歎個不停,搖了搖頭。

    幾人聽是個姑娘,頓時有些不好接受。麻昌樹微微遺憾,「若是同期學子,還上前結交一回。」

    一個知情的公子扭頭看了看麻昌樹,抿嘴道,「結交什麼?那位姑娘早已經不見芳蹤了!」

    聽他又搖頭晃腦的念一遍,姚若溪拉了拉,盧秀春,「小嬸!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一行人已經把街上逛過了一圈,天色也的確不早,盧秀春忙應聲,「夜裡也涼了,還是回去吧!」

    姚文昌道了聲‘好勒!’背著小四朝前擠。

    一行人走到人跡稀少的地方,麻昌樹看了眼姚若霞,「天色不早,逛了這麼久,這會也該餓了。還是吃些熱湯再回去吧?」

    盧秀春聽了笑著點頭,應和道,「晚上冷的很,在人堆裡不覺得,這一出來,就渾身發涼了。吃些熱湯回去也好睡。」

    於是幾人又找了家飯莊要進去吃飯,迎面就碰到王元榮幾個。

    互相招呼過,王元榮看了眼小四裡的琉璃花燈不禁笑道,「原來這琉璃花燈被你們贏去了。」

    「是我贏的!」小四舉著花燈臭顯擺。

    麻昌樹苦笑,問他要不要一起吃。

    王元榮看了眼飯莊門口,建議道,「晚上再吃飯,不消食不好睡。那邊有一家阿婆擺攤賣餛飩,味道很是不錯。我帶你們去吃餛飩,回去正好睡覺。還有餃子。」

    姚若溪喜歡吃餛飩,小四喜歡吃餃子。

    「我也想吃碗熱騰騰的餛飩,走吧!這飯莊人滿為患,咱們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姚文昌哈哈一笑。

    盧秀春看了眼麻昌樹無奈的樣子,知道他誤會了,想著等回去再找機會告訴他,笑著應聲,一行人又到了一個巷子旁的餛飩攤。

    賣餛飩的是婆媳倆,見來這麼多客人,忙熱情的招呼幾人坐,麻利的煮了餛飩餃子上來。

    王元榮看婆媳倆端不過來,讓王軻和王寶柱幫著姚若霞端碗,他一手一碗端到姚若溪旁邊,招呼小四也坐到旁邊。

    「你不吃嗎?」姚若溪見他沒有要,不僅疑惑。

    「我在你家吃的晚飯,剛過來這邊。」王元榮笑著給小四的倒了一碟子醋。

    「在我家吃的?」姚若溪挑眉。

    王元榮點點頭,又看了眼姚若霞和麻昌樹,湊過來一點低聲道,「段浩奇也在,准備今兒個住在你家不走了呢!」

    姚若溪愣了下,想到段浩奇那任性的樣子,還真是他干出的事兒。

    麻昌樹見倆人圍著小四坐一塊,低聲說話,很是親近的模樣,頓時松了口氣。原來是他搞錯了,這王元榮看上的是姚若溪。又打量姚若溪,小臉精致,眉眼清秀,通身淡然清雅的氣質,又想到剛才的燈謎她也猜中了幾個,看了眼旁邊的拐杖,微微搖頭。天妒英才!

    吃了餛飩,盧秀春就帶一行人回她娘家歇息,「明兒個再回去。」

    「我們還…還是回去吧!反正有馬車,快的很。離的也不遠。」姚若霞看了眼麻昌樹,覺得很是不自在。麻昌樹是小嬸的表哥,家裡也不是新安縣的,肯定也是要住在盧秀春娘家。再加上她們這些人就不好住得下了。再說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盧秀春又勸她留下,姚若霞再次婉拒,「有元榮他們在,路上沒有事兒的。小嬸盡管和小叔在縣裡多玩兩天。」她們這些人,除了弟弟和小妹,個個都會幾招,趕夜路也不會有事兒。

    「我送你們回去吧!趕夜路實在太不安全了。」麻昌樹立馬站出來當護花使者。

    「不用不用!有元榮他們就行了。」姚若霞急忙搖頭。

    王元榮看姚若溪沒吭聲,也跟姚文昌和盧秀春保證,三人會把姚若溪幾個安全送到家,就此分手,由王元榮趕車,一行人出了城,往家趕。

    趕到家,段浩奇還真在家裡沒有走,把房簷下掛了好些燈籠,照的院子裡一片燈光。

    姚若霞愣愣的看著,「你咋在我們家住著啊?」她回來就是不想住在盧秀春娘家,怕傳出不好的話。沒想到段浩奇卻住在她們家裡。

    王玉花已經睡下了,姚滿屯把馬車停放好,給馬喂了草料,「還以為你們今兒個不回來了,我去燒熱水,給你們洗漱。」

    姚若溪看了下緊盯著姚若霞,一臉幽怨小媳婦模樣的段浩奇,輕咳一聲,「我也去。」

    王元榮看著,也跟去了廚屋。王寶柱,王軻招呼著姚若陽都擠到了廚屋裡。

    姚若霞手足無措,詭異的有種被捉奸的感覺一樣。

    「你是不是真的看不上我?要跟那姓麻的定親了?我哪點不好,你不喜歡我!?」段浩奇攔住她,非要問個子丑寅卯來。要真是因為他沒有才華,沒有功名,那他也去考一個好了。

    看他靠的近,姚若霞嚇了一跳,急忙後退兩步,「沒…沒有。」

    她後退,段浩奇就上前,聽她說沒有,頓時兩眼放光,激動的抓住她的手,「這麼說你是喜歡我了!?」

    轟的一下,姚若霞雙頰紅透,使勁兒抽出自己的手,心兒砰砰的直跳個不停,「沒有。」

    段浩奇卻不相信,得意的模樣,「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跟你說,他們讀書人就是假清高,不懂裝懂。那些有幾分真才實學的,以後考取功名,入士為官,要應付上峰下屬,多的是人送美人小妾,還不能推辭。他們嘴上說著不要錢,不喜歡銅臭味兒,背地裡都收受賄賂,恨不得把老百姓的血吸干。你…你要是嫁給我,我保證會像我爹對我娘一樣好。不!比我爹還好。」

    「你爹沒小妾通房嗎?」姚若霞被他火熱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

    「沒有!沒有!我娘不允許,我爹就乖乖聽話。」段浩奇急忙搖頭,想也不想就把自家老爹出賣了。

    姚若霞撲哧一笑,又忙忍住。

    「你嫁給我好不好?那麻昌樹他現在看著不錯,以後肯定會妻妾成群的。」段浩奇又握住她兩手,忐忑殷切的盯著她。本來要找她一塊看花燈會,誰知道聽她跟小叔小嬸已經去了新安縣。他頓時就知道又去見那個麻昌樹了,別提心裡多難受了。賭氣住下來,就等明兒個她回來看她咋解釋。

    「你以後就不會了?」姚若霞挑眉。沒有哪個女子能忍受丈夫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她也不例外。她的賢惠不體現在給丈夫納妾上。

    「我不會的!而且,我也打不過你啊!」段浩奇就算有點二,也明白她問這話多是願意他的,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姚若霞忍著笑,抽出手,急忙跑回了內院。

    段浩奇看著佳人離去,又覺得甜蜜又心裡空落落的,就那麼呆呆的看著。

    廚屋裡,王元榮看姚若溪面帶笑容,知道她也多傾向段浩奇的,小聲道,「這貨好拿捏!」

    姚若溪點點頭。的確好拿捏!雖然有點不思進取,但姚若霞嫁給他,以後的日子絕對安逸的很。麻昌樹雖然能對大姐相敬如賓,或許也能琴瑟和鳴,但給不了段浩奇給的快樂和幸福。段浩奇這邊家庭簡單,麻昌樹是個讀書人,仰慕才子才女,雖然是個很不錯的人,但不一定會是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

    姚滿屯背著手出來,咳嗽了一聲,驚醒了段浩奇,「天太晚了,你們就都先洗漱了睡下吧!有話明兒個再說。」

    看他也進了內院,顯然不像之前對待自己那麼和善,段浩奇心裡忐忑的不行。難道是剛才他握了若霞的手,被瞧見了,覺得他占了他閨女的便宜,是孟浪的流氓!?厭惡他了?

    王元榮幾個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告訴他,就讓他忐忑的熬了一夜,次一天起來,頂著兩個熊貓眼,看見姚滿屯就給他作揖行禮。

    姚滿屯臉色不算太好,王玉花倒是挺歡喜的,招呼他,「浩奇啊!昨天沒有睡好嗎?」

    「沒有沒有!睡的很好!」對著姚滿屯的黑臉,段浩奇哪敢說沒睡好。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未來岳父,再嘴上沒把門的,媳婦兒就徹底娶不到了。

    小四也好奇的歪著頭打量,不知道是咋回事兒。

    王軻故意逗她,「小四!你喜歡昨晚那個大哥哥,還是這個哥哥?」

    「喜歡那個大哥哥,他給我贏了兩個花燈。」小四不假思索道。

    段浩奇臉色一僵,站在那裡站不住,兩手咋放都不是。最後僵著身子到廚屋裡,「我幫你燒鍋。」

    「不用你了,等會就好了。」姚若霞忙攔著他。讓他一個少爺來燒鍋,今兒個早飯等著糊的吧!

    段浩奇不知道干啥了,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看著。

    等早飯做好端上桌,差點就不敢上桌吃飯。

    吃完飯,姚滿屯就把他打發走了。

    段浩奇給王元榮使眼色,見他沒理會自己,就把王軻拽了出來,問他,「我是不是哪做的不對?」

    「姑父是嫌棄你。」王軻笑。

    「嫌棄我……」段浩奇一下子就覺得心涼了一大半,嫌棄他?那他沒希望了!

    「嫌棄你搶了他閨女!」王軻偷笑。

    「我沒搶啊!」段浩奇這會被整的心裡七上八下的,看王軻笑的帶著深意,一琢磨明白過來,忍不住咧嘴笑,「我回去叫我爹娘來提親!」

    說罷,一陣風似的就不見人了。

    王玉花有些擔心,「秀春那邊不好好說一下不好吧?」

    「應該沒啥的。之前他們不也說了,只是相看相看。咱不想把閨女嫁太遠,等以後他要是入士為官,到任上一去幾年,都見不著面的。」姚滿屯其實挺滿意麻昌樹,但過日子不能光講究好看,裡子好,才能過的舒服。

    王玉花倒是沒想到這一點,當即放心的點頭。

    段浩奇回到家跟爹娘一說,段老爺和段太太想挑個好日子,被段浩奇催的沒辦法,左右家裡東西都是准備好的,喊了下人抬著,也沒找別人,兩人親自過來下聘。

    看這家人連也八字也不問,直接就來下聘了,王玉花嚇了一跳,挺著大肚子出來迎接。

    段老爺飛快的打量了眼姚若霞,滿意的呵呵直笑,跟姚滿屯稱兄道弟的。

    段太太起先還想端一下架子,富貴人家的太太都是有氣派的,但看王玉花一派赤誠,姚若霞和姚若溪,姚若陽,小四幾個也都規規矩矩的見禮,忍不住也笑著跟王玉花寒暄。

    「段太太,這八字……」王玉花還是覺得先合一下八字畢竟好,別以後出了啥問題。

    「若霞是個好的,我看了就打心眼兒裡喜歡。你不用擔心八字的,我的八字當初還被說克夫呢!可我們家老爺還不是健健康康好好地!」段太太笑著,又跟她說,「以後兩家就是親家了,叫太太那些就顯的生分了。我比你大幾歲,直接叫我姐姐就行了。」

    王玉花推辭了下,痛快的叫了聲姐姐,「說的是比我長幾歲,可看著絕對是比我年輕好幾歲!」

    「你現在帶著孩子,珠圓玉潤的,更顯得有福氣,顯得年輕。」段太太倒是真心羨慕王玉花,幾個孩子都個頂個的好。所以給的表禮很是大方。

    姚若霞是一對翡翠鐲子,姚若陽的是五支湖筆,兩方上好的陳墨,一塊端硯,各樣紙張一沓。姚若溪和小四的是一人一塊通體透亮的喜上眉梢玉牌。

    媒婆這時候就只是個擺設了。

    兩家交換了庚帖,正式定下親事。

    而村裡早有人看見馬車到了姚若溪家,姚富貴直接就湊了過來,跟段老爺套了一陣近乎,把姚若霞誇了一通。

    許氏看著姚富貴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想著王玉花打過她一巴掌,冷哼了一聲,沒有死皮賴臉的再上來,卻打發了姚春桃和姚春杏過來。

    段太太看到倆人,瞥見王玉花臉色僵了下,也不能不問,就問了句誰家孩子。

    「這是我三弟妹家的倆閨女。」王玉花笑的有點不好看。這個時候湊上來,擺明了是想辦難看。

    段太太早有准備,跟身旁的媽媽使個眼色,就給了兩個五分小銀錁子。

    姚春桃和姚春杏急忙喜形於色的接了,只想著來這能吃些好的,沒想到還有錢拿。

    姚富貴一看,笑罵一句,「你們兩個,還不趕緊給段太太道謝。」

    倆人又道了謝。

    段太太笑的無可無不可,繼續跟王玉花說話。

    姚富貴就道,「要不把我家那婆娘叫來,幫著做飯燒個鍋?」

    「不麻煩了,家裡有人幫忙。」王玉花忙拒絕了。她可怕許氏過來亂說亂搞一氣,縱然不會壞事兒,好好的喜事兒也會心裡不舒坦。

    姚富貴沒有強求,又繼續笑著應和段老爺說話。

    王玉花現在身子重,根本也不好下廚,就領著段太太到內院裡坐了。

    姚若霞怕姚春桃姐妹到內院亂搗鼓,招呼倆人幫著燒鍋。

    得了銀子的倆人倒也沒有拒絕,過來幫著燒鍋。

    姚若溪搬了高凳,坐在案板旁邊切菜。

    姚若霞麻利的做好准備,就開火忙活起來。

    這邊飯還沒有做好,那邊姚文昌和盧秀春回來,過來探話的,見段家三口都在,知道這邊的事兒成了,也就不再多說。

    姚文昌給盧秀春使個眼色,「你幫著二嫂陪客。」要是妯娌幾個都不在,二嫂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但三嫂過來肯定不行的,她那個嘴誰知道說出啥話來。老宅那邊,還是等段太太她們走了再說的好。

    盧秀春點頭,笑著隨小四進了內院,跟段太太見了禮,陪坐著說話。又到廚屋裡忙活看菜做的咋樣。待飯菜做好,又幫著端菜,讓姚若霞歇著,「做這麼菜出來,別忙活了。有這些人就行了的。」

    因為前後院擺了男女兩桌,菜也都是兩份的,的確是累的。

    吃著未來兒媳婦做的飯菜,段太太笑容更盛。

    姚若溪則和小四,領著姚春桃和姚春杏在廚屋裡吃了。

    賓主盡歡後,段浩奇倒是不想走,段老爺和段太太略坐了坐,就回家去了。

    姚春桃和姚春杏拿著小銀錁子和點心回家顯擺,許氏看著真的是銀錁子,嘶了口氣,「還真是大方,打賞都給這麼多。」

    「這個不是打賞,是表禮,也就是見面禮。我看給若溪她們幾個的都是好東西,早知道讓及第也去,也能得個玉牌,一套上好筆墨硯台的。」姚富貴打著酒嗝兒,話裡滿是遺憾。

    許氏一聽臉色不好了,「見面禮?那憑啥給了她們家那麼好的東西,就只給我們家孩子一個銀錁子,也太瞧不起人了!」

    「你又不是人家提親的對象,給就不錯了。大哥家的還沒有呢!」姚富貴擺擺手,自己去炕上躺著。

    許氏還是不滿,還以為是給的打賞,見面禮給別人好東西,給她們銀錁子,就是瞧不起人。

    她不知道,段太太要是明擺的瞧不起她,連銀錁子都不會給了。

    沒忍住的姚春杏還到老宅顯擺了顯擺。

    毛氏沒說啥,姚滿倉立即拉了臉,「老二越來越不會辦事兒,這麼大的事兒連我都不請,連爹娘都不請!」有表禮,也沒有叫他們家的事兒。

    毛氏微微笑著沒有說話,反正早晚見得著,段太太既然有這個規矩,這份見面禮是少不了的。

    「請了你爹和小叔去?」苗氏淡淡的笑著問姚春杏。

    「小嬸也在。」姚春杏點頭。

    苗氏就看了眼姚正中。三房和四房都在,單單大房不請。

    那邊姚滿屯帶著禮給苗氏和姚正中送來,幾包點心,一塊肉,兩塊布。

    姚滿倉冷哼一聲,「小恩小惠怪會使,有事兒爹娘都不請,你眼裡還有沒有爹娘!?有沒有孝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兒是定下了。沒有請爹娘,也是怕爹娘不自在。這只是定親,成親肯定都請的。」姚滿屯看他的樣子,原本的絲絲愧疚倒是沒有了,真來請了,又能落啥好兒?大大小小,一大家子都擠過去,又成啥樣子了?

    「滿屯倒是考慮的周道。我還真跟那富家太太說不上話兒。」苗氏笑了笑。

    「有文昌他們代表也就行了,定親鬧哄哄的也不像樣子。」姚正中說著,接過了布,「這布好,做一套新衣裳,若霞成親的時候給我穿。」

    姚滿屯忙道,「若霞開始繡嫁妝了,玉花快臨盆,身子重,就只能拿了布來了。」

    姚正中點了頭,讓姚滿屯回去了。

    姚滿倉還是陰沉著臉,滿嘴的不悅憤然。

    定親本就不是成親,講究低調嚴謹,懂規矩的人家,是不會亂湊的。尤其是女方這邊。男方那邊待客熱鬧些倒還好。當初姚春燕定親,姚若溪和小四幾個連湊也沒有湊。

    姚滿屯歎口氣,回了家。

    王玉花一看他臉色就知道沒聽啥好話,給他倒了杯蜂蜜水過來。雖然不請兩老的有點不對,她還不是怕苗氏那老婆子給她整出點啥事兒來?現在看似段家對大閨女滿意的很,可真要鬧出啥事兒,再滿意,閨女家也擱不住。

    姚若溪倒是沒有反應,面子是自己掙的,苗氏想要體面就別壞心算計。老而不死是為賊!

    姚滿屯也是明白,拍拍王玉花,讓她別多想。

    王玉花就轉移了話題,「我現在身子重,沒法往外跑。要不請秀春幫著買些布匹?」段家是抬來了兩大箱子,可給公婆相公做的衣裳,總不能還用對方拿過來的。

    「現在不忙,衣裳也容易做。等天暖和,去一趟昌州府多挑些好的回來。今年成親,時間也來不及,嫁衣就還是交給姐夫去訂做吧!」姚若溪說著,卻是開了自己的箱籠找了幾塊布出來,准備給姚若霞繡一架雙面繡的屏風和炕屏。

    王玉花一想也是,左右她再過幾天也就該臨盆了,入了三月,正好出月子,天也暖和了,一家人正好出去走走。

    姚若霞聽她姐夫已經叫上了,瞪了眼姚若溪,紅著臉低下頭。

    姚若溪笑笑,拿了描來的花樣子挑了幾個,最後還是選了簡單的梅蘭竹菊,「一年還不一定能繡完,等以後再給你繡個大的。」

    「啥時候變這麼話多了。」姚若霞跺了跺腳,作勢要拿針扎她。

    姐妹幾個笑鬧一團,卻還不知道外面的風言風語已經在八裡鎮上傳遍了,啥啥看見好的就退親攀高枝兒,一女定兩家,要聘禮多像賣閨女一樣。更是暴出元宵節跟男人在外面待了半夜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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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7:43
第120章:再生子遠客臨門

    流言是從八裡鎮上先傳開的,還不是逢集的時候,也倖虧過了正月十五,姚若霞定親後,姚滿屯把姚若陽和丁顯聰都送進了鎮上學堂念書,倆人想著姚若溪快過生辰,出來選禮物的時候聽到了。

    「這樣的閨女還真是不檢點,不知道使了啥手段還勾引了段家的少爺。」

    「誰讓咱們沒個這樣的閨女,不過這回段家怕是也不會要這樣下作的媳婦進門了!」

    「那是!退親是肯定的!」

    姚若陽氣惱的沖上去抓住那人,「你們竟然這麼胡說八道敗壞別人名聲,嘴上不留德。」

    「你誰啊你?我們說話關你屁事兒!」對方三四個人湊在一堆,看姚若陽沖上來就發怒,頓時氣橫起來。

    丁顯聰忙拉了他,讓他比別沖動。這些都是大人,就算他們練著武功,也只是最基本的,連成效都沒有出來,要是被打就壞了。

    姚若陽又怎麼會不沖動。大姐溫婉賢淑,最懂禮儀規矩,說啥跟男人出去半夜纔回來,說這樣的話擺明了是要逼死大姐!

    「你們是聽誰說的這話?」丁顯聰拉住他,問對面幾個人。

    「啥聽誰說的,段家的少爺忽然定親了,鎮上到處都在說!」

    姚若陽一聽這話,陰沉著小臉,後退兩步,拱手給幾人道歉,「小子魯莽,得罪幾位,實在抱歉。」

    幾人沒想到他一下子又這麼有禮,想計較也不好計較了,擺手趕他一邊玩去。

    姚若陽去沒有走,「告訴你們傳這些話的人,是不是個子不高,四方臉,有點白,抿著嘴笑,看著陰鶩的樣子?」

    幾個人都沒印象,不過倒是看熱鬧的一個小販回了話,「好像就是長這副樣子。當時還說他親眼看見的。」

    「那就肯定是汪正!他到我們家求親被拒絕,放了狠話說絕對不讓我大姐嫁出去,不讓我們家好過。所以他是故意到處敗壞我大姐名聲,還請大家不要相信!他說的都是假話!」姚若陽向來被欺負的膽子小,但這樣的話要是人家都相信了,段家再因此退親,大姐真的會被逼死的!

    眾人恍然,不過也有人不相信,叫嚷著,「你就是那個姚滿屯家找回來的兒子吧?那是你大姐,你當然向著自己家說話了!誰知道你又說的是真是假?」

    姚若陽面色漲紅,發黑,「我大姐前幾天卻是去看花燈會了,好多姑孃小姐不還是一樣去了!?再說我大姐出門是跟我一塊,跟我小叔小嬸一塊的。汪正他心思惡毒,胡亂散播流言。你們竟然也相信,還傳的那麼難聽,難道你們家就沒有閨女,沒有女眷。要是你們家的閨女媳婦被人這樣誣害,你們又會咋想!?」

    一片閧笑,還有不屑的調笑罵聲。更有難聽的說所謂的小嬸是拉皮條的。

    姚若陽和丁顯聰氣的眼都紅了。

    不過大部分的人還是贊同的點頭。這樣說人家閨女,哪天輪到自家閨女,難道就由著自家的閨女被人說嘴逼死嗎!?那是不可能的!

    姚若陽還要再說,丁顯聰攔住他不讓他再說,小聲勸道,「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若霞姐姐嫁的好,他們肯定嫉妒了!」

    正說著,段浩奇策馬奔來,比姚若陽還氣惱咬牙,「這八裡鎮有一半鋪子攤位都是我們家的,誰要是不想做了,可以給本少爺迅速的收拾東西滾蛋!」

    這話一出來,頓時一大半的人都縮了頭。尤其是那些擺攤的小販,都是小本生意,掙點小錢養家餬口,真要是被口舌之爭被攆走,丟了生意,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風了。

    段浩奇惱怒的冷眼瞧了一圈,讓丁顯聰回學堂,拉姚若陽騎上自己的馬,往汪正家趕。

    姚若陽從來沒有騎過馬,倒是驚的忘了些惱憤。

    等倆人一路趕到汪正家門口,就見他另一邊回來,像是也出門去了。

    汪正看是段浩奇和姚若陽臉色一變,戒備起來。

    段浩奇居高臨下的睨視著他,冷哼,「有本事說人壞話,你就不怕這八裡鎮你們待不下去?就不怕你兒子活不長?不怕你孫子生不下來?不怕斷子絕孫?」

    他一連幾個問,問的汪正臉色難看之極,陰狠的瞪著,「你們段家膽敢仗勢欺人!?」

    「就仗勢欺你咋了?你不是有一張賤嘴嗎?可以再說難聽的話啊!」段浩奇自小就是八裡鎮一霸,平時沒事兒還能找事兒,更何況人家欺到頭上來了。他好不容易纔把媳婦兒定下,別人就這樣踐踏辱罵她,簡直可惡。

    「你……」汪正雖然心裡陰暗,但也是很看重兒子,很期待孫子的。

    「本少爺倒是忘了,二十年前你求親也被拒絕了,噢~不,是媳婦兒跟人跑了!還有你現在的媳婦兒,也是使了手段纔娶回來的,這事兒你別以為都不知道。」段浩奇可是從去年提親說要解決汪正的事兒就開始凖備了的。

    汪正臉色瞬間難看異常。

    這時候村裡有幾個看熱鬧的默默出來瞧看。

    段浩奇還不知道姚若霞聽到這些傳言會咋樣,看汪正的樣子就知道他壞事兒做了不少,突然甩了鞭子,狠狠打在汪正臉上。

    「啊啊…」汪正痛叫一聲,跌倒在地上。

    「本少爺現在沒空陪你,以後有的是時間整治你!」段浩奇說著啪啪又甩了兩鞭子,這纔調轉馬頭,打馬朝槐樹村過來。

    姚壯實夫妻現在為了多賣些麵條,也會到集上去擺攤,即使不逢集,也會去走一圈,一天能多賣不少錢。也是在鎮上聽到那些難聽的流言,回家告訴了王玉花。

    「玉花嬸子!你們肯定是得罪誰了,說的有鼻子有眼,像是親眼看見的一樣。」劉氏擔憂的看著王玉花,這樣的傳言出來,段家會不會退親啊?

    「肯定是汪正!肯定是那個畜生!」王玉花氣的渾身發抖,咬牙切齒。

    姚若溪忙安撫的給王玉花順氣,「孃不用氣惱,是咱們過的太好,得罪人了。不僅嫉妒咱家過的好,更有人嫉妒大姐得了一門好親事。」這樣的話也只能是汪正做的,但那些嘴上說段家暴發戶,實際上想跟段家結親的人,怕也推波助瀾了。

    姚滿屯陰沉著臉站起來向外走。

    段浩奇正帶著姚若陽打馬回來,翻身下馬跟姚滿屯見禮,「爹!傳這些話的是汪正,還有人煽風點火,爹放心,我自有法子收拾他。若霞咋樣了?」定親那天開始,段浩奇就已經厚臉皮的改了口,直接叫上了爹孃。

    姚滿屯聽這話,又摺了回來,他現在真恨不得抓住汪正狠狠揍他一頓。敗壞一個閨女家的名節,算狗屁的男人!?

    劉氏一看段浩奇來了,姚若陽也回來了,知道一家人肯定要說話,就說兩句告辭了。

    「我去看看若霞。」段浩奇看前院沒有人,就往後院跑。

    姚滿屯想了想,沒有攔住他。

    姚若陽給王玉花解釋了一遍,「還是有大多的人不相信那些話的。」

    王玉花氣惱的大罵了一通,把汪正家祖宗好幾代都問候了好幾遍兒。

    姚若溪給小四示意,讓她端了茶來。流言這東西,越解釋就傳的越烈,越描越黑。倒是她們姐妹出去看花燈的事兒,出門也沒往外說,連丁顯聰都沒有去,就只在新安縣碰見了趙艷萍兄妹幾個。

    而後院裡,姚若霞並沒有氣的躲在屋裡哭,或者尋死覓活,而是專心坐在廊下日頭底下做繡活兒,看到段浩奇滿臉擔憂的樣子,倒是意外了下。

    「你…還不知道嗎?」段浩奇詫異,頓時有些後悔。要是她不知道,他卻跑來告訴她,這是故意給人添堵啊。

    「你是說那些流言?」姚若霞搬了個凳子給她坐,剛纔劉嫂子過來,她就被打發回內院了。不過也聽了幾句,能猜想的到,定然是怎麼難聽怎麼說的。

    段浩奇見她知道,小心翼翼的湊上來坐下,「是那個汪正,我急著來看你,就給了他兩鞭子。不過你放心,我回頭肯定收拾好他。我爹孃也都說了,絕不會因為那些流言就退親的。」他還擔心姚若霞覺得他沒解決好這事兒,要給他退親。

    「謠言止於智者,你還是別去找那些人的麻煩了。倒讓人說你仗勢欺人。」姚若霞剛聽到是氣惱羞恨的不行,可一想沒有的事兒,她又何必為了別人把自己氣個半死,也就不氣了。

    「我就是仗勢欺人!掙錢可不光是為了過的舒服,還為了不讓人欺負!」段浩奇朝二門看了眼,沒有人進來,悄悄的伸出手捉住姚若霞的手,紅著臉道,「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姚若霞一驚,急忙往回收,「你快鬆手,外面都是人。」

    「是不是沒人就可以了?」段浩奇忙湊上來問。

    「你別胡說。」姚若霞也臉色紅透,瞪了他一眼。

    「那現在沒人,我…我就拉一會,就一會兒。」段浩奇癡癡的看著她佈滿紅霞的俏臉,握著她的手不捨得鬆開。

    「已經一會兒了,快鬆開吧!讓人知道,還不知道要說成啥樣子了呢!」姚若霞被他滿是柔情蜜意的眼神看的臉色更紅,下了點勁兒,忙抽了手回來。

    不過段浩奇已經很滿足了,看著她傻兮兮的笑。

    王玉花回到內院,看她們都氣的不行,這倆人卻坐在院子裡對著傻笑,頓時沒脾氣了。

    姚滿屯也嘴角抽了抽,不悅的咳嗽了一聲。

    段浩奇驚的回神,立馬站起來,看是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進來,頓時有些忐忑。怎麼每次他乾了壞事兒都會被抓包!?上次拉小手就被抓包了,這次又被抓包。

    姚滿屯知道段家不會因此退親,段浩奇肯定也說了不少好話,還出面教訓汪正,沒有一直對他闆著臉。不過又招呼了他到前院去。

    段浩奇再沒找到跟姚若霞獨處的機會,想到還要去收拾汪正,吃了飯,順便送姚若陽,直接就走了。

    而村裡不少人都等著看笑話,看段家退親之後,王玉花這個大閨女咋辦。

    結果次一天段家就差人送了一箱壓驚禮過來,來的人還是段太太身邊伺候的張媽媽,「親家老爺太太盡管放心。我們太太說了,讓大小姐安心備嫁,其餘的事兒都不用操心。那起子小人,自會遭報應的!這點薄禮,就給大小姐壓驚。」

    王玉花和姚滿屯倒是感動,也很是滿意。段家這樣走一趟,還跟說句不退親的話不一樣。這是一種態度,告訴別人,段家不僅不會退親,更不相信那些流言。對姚若霞形成無聲的一種維護。

    張媽媽沒避著人來,不算大張旗鼓也差不多了。所以不等她走,村裡立馬傳遍了消息。

    王玉花送走了張媽媽,看向村裡,咬牙惱憤,「那些巴不得咱們過不好的賤人肯定不甘心,就要氣死她們纔好!」

    姚滿屯也鬆了口氣,勸著她回去。

    「那這事兒就放過他們了?」王玉花也不甘心。啥也不做,她也太憋氣了。

    「該是大姐夫表現的時候,孃也給大姐夫個機會吧!」姚若溪笑著勸她。

    王玉花想想,只好點點頭,聽了勸。

    盧秀春還特意過來道歉,要不是她帶姚若霞姐妹出去,也不會被人傳那些難聽的話。

    王玉花倒是沒生氣,「你是好心,這事兒哪能怪你。那些見不得別人好的,膽敢背地裡使壞,早晚遭報應。」

    「壞人遭報應,好人有好報!我啊,還真慶倖那天若霞堅持回家來了。不然指不定被傳的更難聽了。」盧秀春想想就慶倖這事兒。跟王玉花好好說了會話,就說要幫姚若霞做繡活兒。

    姚若霞今年就十六了,就算還能等到明年,但最遲也是明年開春的事兒,不然人段家也不願意的。所以那麼些繡活兒肯定來不及做。

    「我不懂這些,正要找你拿主意呢!」王玉花懂的也就是村裡嫁閨女的標凖,可段家聘禮就送了十幾擡。她們家自然要添滿三十六擡,湊個吉利數字的。可這麼多擡,她還真不知道都是裝啥。

    盧秀春自己的嫁妝也有二十四擡,當下又回家找了嫁妝單子拿過來,跟王玉花商量著給姚若霞添減。

    姚若溪看著,也投入到繡屏風中去。雖然梅蘭竹菊花樣子簡單,但雙面繡卻並不簡單,她還想繡一幅小一點的炕屏,必須得加緊時間纔能提前繡完。

    趙艷萍卻在家裡氣的不行,眼看著姚若溪的生辰就到了,她還指望姚若溪牽線,搭上於家的。可卻傳出那些流言,那天姚若溪她們見到的熟人也就是他們兄妹了,肯定會懷疑是她使壞。

    「多得是不想她們好過的,這事兒不怨我們!」王金花的確沒怎麼樣,就是把話透露給了趙氏。至於趙氏咋說的,也是怨王玉花家得罪那趙氏,可跟她們沒有關系!

    「乾啥非要找她們家幫忙?找別人難道就不行嗎?」趙大江滿臉不悅,面色帶怒。

    「那姚若溪跟於家公子於晉然是師兄妹,找她更好辦事兒。能很輕易就搭上於家了。有了於家纔好辦事兒。」趙艷萍想了又想,還是拿著麻將出來找姚若溪解釋。

    姚若溪看她不像蠢的,知道不可能是她說出去的,不過這也證明了一點。趙艷萍有利用她之嫌。

    趙艷萍看她面無表情,一臉悲傷,「你真的不相信我?這事兒我不會說,家裡的他們我也警告過,不讓多說的。就單看咱們倆同是穿越的份兒,我也不會這樣誣害你大姐的名聲啊!」

    「你有啥事兒?」姚若溪點點頭,回問她。

    趙艷萍打開小木箱子,露出裡面的木塊麻將,「我做的兩副,這一副送給你。你不會我教給你,很簡單的。就算是給你的生辰禮物,以後家裡的人閒暇沒事兒也可以摸兩圈。」

    姚若溪想了下,接了過來,「東西我收了,不過我現在沒有時間去學。過些時候吧。」

    「你孃快生了,你大姐也要備嫁了。那我把方法寫一份給你,回頭你閒了想學,有不懂的盡管來問我。」趙艷萍笑著點頭。

    姚若溪應聲,拎著麻將回了家。

    「你乾啥收她的東西?保不齊又打了啥見不得人的主意,收了她的東西,還不等於被她咬上了。」王玉花看見,有些不滿的瞪了姚若溪一眼。

    「白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等我學會,就教給你們咋玩。」姚若溪笑笑,把東西放下。也不是她要幫助趙艷萍,換個方式,趙艷萍找上於家,這樣的東西,於家怕也不會拒絕。再者,趙艷萍是中醫世家出來的,現代醫術發達,她就算真的不學無術,多年浸淫,肯定也會些東西。也會有這個時代所沒有,又能讓那些大夫趨之若鶩的東西。於家這幾年纔剛起來,怕也不會拒絕的。至於要混成什麼樣,那就看趙艷萍的本事了。

    王玉花聽她這樣說,點了點她的頭,「看著平時精明,也是個耳根子軟沒出息的!被人幾句話閧的就幫人跑前跑後了!」

    「那孃放心,要是被人賣了,我不會幫人數錢的。」姚若溪笑著躲開她的手。

    王玉花頓時沒脾氣了,指使著她,「晚上的飯由你做。」

    姚若溪應下,晚上汆了丸子,做了胡蘿卜和白蘿卜肉丸子湯,清清淡淡的,有好滋味兒,連喝帶吃都有了。

    很快到了月底,正月二十九,姚若溪生辰。

    今年於晉然的生辰禮倒是送來的早,提前就到了。卻是沒有見畢溫良和嚴如卿的。

    姚若溪疑惑,於晉然來信也並沒有說到師父出事兒啊。

    「若溪,怎麼了?」王元榮見她出神,還以為她是想於晉然,心裡酸溜溜的。

    姚若溪回神,搖搖頭,「謝謝你們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我們送的只是尋常的小東西。」王寶柱很是有些洩氣,那於晉然每次都一箱一箱的送,哪像他們,都是自己攢錢買的小玩意兒,不值一提。

    「我知道這些都是你們攢錢買的,意義珍貴。」姚若溪倒是很喜歡那些,王寶柱送的一盒子十二生肖陶瓷娃娃外面的衣裳還是描金的,很是精美,買著也肯定不便宜。王軻送的兩本琴譜也都是最時興的曲子。王元榮送的葫蘆絲更是自己動手做的,刻著她的名字。王桂香送的裙子更是自己攢錢買的料子,親手做的。

    王寶柱聽她這樣說,頓時高興起來。

    趙艷萍的麻將被地生拿走,也算是搭上了於家,倒是想幫姚若溪做個蛋糕,可惜材料不全,她也不會。

    姚若溪頭一天晚上蒸饃的時候,照著王元榮幾個人的樣子,捏了很多小麵人,正好今兒個當做回禮了。

    王桂香拿著一個不太像自己的麵人,靦腆的笑,「好看!好像我!」

    「不是的!不是的!這個是我三姐!桂香小姨你弄錯了。」小四看著就指給王桂香看小麵人的臉,說是跟姚若溪像,又找了王桂香的小麵人給她,「這個纔是桂香小姨你的。」

    王元榮一聽那小麵人是姚若溪,眼神霎時就瞄上了。

    王寶柱伸手去搶,「給我看看。」

    王桂香急忙藏起來,「不乾!剛纔我拿的時候若溪就說給我了。」

    王元榮看著也就不再盯著王桂香,捏著自己的小麵人,遞到姚若溪跟前,「咋把我捏的那麼醜?」

    「這麼小,只能捏出個大概樣子。」姚若溪看了下,就讓幾人收了東西,擺飯吃飯了。今兒個的飯菜都是姚若霞一早起來做的。

    王玉花本來不想隨著幾個孩子鬧騰,可看著家裡熱鬧,還是忍不住坐到堂屋裡,在一旁笑看著。

    王軻和王寶柱在一塊耍寶,模仿學堂裡的幾個夫子發脾氣的樣子,逗的一眾人哈哈大笑。

    王玉花笑著笑著,臉色就變了。

    姚滿屯就在她旁邊坐著,一見她臉上皺起來,轉變成痛苦的樣子,急忙扔了筷子,「玉花!玉花!是不是要生了!?」

    王玉花吃力的點頭,陣痛猛然襲擊,痛的她臉上一下就發白了,「要…要生了,快找產婆。」

    王元榮幾個也嚇了一跳,忙跑出去就要找產婆。

    大門卻被敲響了。

    姚若陽打開了門,見又是地生,於晉然的小廝,不僅疑惑。

    地生給姚若陽見了禮,馬車簾子已經被打開,一個黑面皮的丫鬟下車,轉身扶著一個風韻猶存優雅美麗的夫人下來。

    「這是怎麼了?家裡出事兒了?」地生來不及介紹,看家裡亂成一團,不僅也微微擔心。

    「是我孃要生了,怠慢你們還請見諒。你們先進屋,我得去找產婆了!」姚若陽歉意的拱手行禮,就往村裡跑。

    那夫人笑著喊住了他,「我就會接生,不用找什麼產婆了。」

    姚若陽不認識這人,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去找。

    地生這纔笑著介紹,「姚公子!這是三小姐的師孃。」

    姚若陽一愣,忙上來見禮。

    嚴如卿微微一笑,擺了手,快步進了門。

    家裡姚若霞拾掇好床鋪,姚若溪在廚屋裡燒熱水。王軻讓她去忙別的,抓了柴火燒鍋。

    姚若溪忙又拿了早前提純的烈酒放在小路子上,把生產用的剪子放進去消毒。

    嚴如卿進來,雖然沒見到雞飛狗跳的一幕,卻也是亂閧閧的。她嫁給畢溫良二三十年,醫術雖然趕不上名醫,卻也會的,更是坐鎮不少貴人貴婦生產,當下就上來指揮,讓凖備水的凖備水,凖備用具的凖備用具,其餘別的人都趕到一旁。

    王元榮幾個正疑惑這突然冒出來的人是誰,姚若溪從廚屋出來,看著優雅爽利的嚴如卿,又回頭見是地生送來的,頓時驚喜道,「師孃!?」

    嚴如卿回頭,看到姚若溪,笑著快步過來,一把捧過姚若溪的臉,上下打量,滿臉歡喜,「像個樣子。」

    她一下子那麼親近,倒是讓姚若溪不適應起來。

    「你這丫頭!寫了多少信,讓你去京都看師孃。竟然都推了,現在還讓師孃大老遠跑來看你!」嚴如卿卻一點沒覺得不適應,彷彿這小丫頭就該那麼親近,把她當女兒一樣。

    「師孃…。」姚若溪訕訕的笑。她要是現在去京都,肯定要給師父師孃添麻煩的。

    「先給你孃接生,回頭咱們孃倆再說話!」嚴如卿嗔她一眼,又摸摸她的小臉,喊了身邊待命的丫鬟,「芍藥!去拿我接生的東西來。」

    芍藥聽了忙應聲,從馬車上拿了一個小箱子下來,那剪臍帶的剪子是御賜的金剪子。

    「先用滾水煮一下吧!生水吃了拉肚子,滾水吃了就沒事兒。」姚若溪忙攔著。

    嚴如卿覺得她說的有理,就讓她去辦了。

    姚滿屯也恭恭敬敬的給嚴如卿見禮。王元榮幾個也上前見禮。

    嚴如卿沒耽擱,直接進了產房。

    王玉花聽是國醫聖手的媳婦,三閨女的師孃,心裡的害怕擔驚頓時去了一大半。國醫聖手的媳婦,醫術肯定也很高明,即使她生不出來,也能保下孩子。

    嚴如卿拿了參片給王玉花含著,看了下情況,讓她精心歇著,「到用勁兒的時候再使勁兒。現在保留體力。」

    姚若溪招了姚若陽低語幾句。姚若陽點了頭,出門。

    王元榮看也幫不上忙,有王桂香在幫著燒水,王軻也幫著拎水,就和王寶柱一塊跟姚若陽出去。

    家裡凖備給王玉花吃的雞鴨肉倒是有,但今兒個姚若溪過生辰,晌午那一頓可是做了不少菜,家裡食材還有點,卻沒有鯽魚和豬蹄等下奶的東西了,姚若溪讓姚若陽出去買。

    芍藥看幾人都擔心的不行,笑著勸姚若溪道,「小姐放心,夫人接生過不少次,即使有意外,也有醫術在,比外面的穩婆要強的。」

    姚若溪點點頭,王玉花從懷孕她就特意註意給她調養,因為她和小四都是早產,怕她這次再出狀況。

    姚滿屯緊張的在外面等著,聽著王玉花的痛叫聲,焦躁不安。

    姚若陽幾個都買了一堆東西回來,王玉花還沒有生。

    姚若霞看了眼,外面有姚若溪,就忙又麻煩王桂香燒上兩個爐子,把老母雞燉上,豬蹄燉上。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伴隨著王玉花一聲長長的痛叫,孩子呱呱落地。

    「是個兒子呢!還和我徒弟同一天生兒!」嚴如卿笑的溫柔,她們這輩子沒有孩子,她能幫別人接生,也覺得是一種倖福的。

    王玉花想到王鐵花要把姚若溪要走,說是能招弟,現在她真的生了兒子,又跟姚若溪同一天,不僅也覺得歡喜。

    姚若陽出生就被王金花換走了,姚若溪姐妹雖然姚滿屯也抱過,可跟抱兒子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接過軟乎乎紅彤彤的,咧著小嘴哭的小兒子,心裡被鉅大的歡喜沖擊著,又覺得心酸。

    「若溪!你小弟弟跟你一天生兒,還真是你招弟招來的呢!」王寶柱伸頭看了眼,覺得皺巴巴的,回頭沖姚若溪道。

    「哪能!是趕巧了。」姚若溪也湊上來看孩子。

    剛出生的小嬰兒,眼睛是看不清的,哭了一會不哭了,睜著眼瞇著眼,似是在找什麼一樣。

    「我要看弟弟!我要看弟弟!」小四也踮著腳,著急道。

    姚滿屯抱著彎腰,讓她也看看。

    小四愣了下,「為啥長這麼醜呢?」大姐三姐都長得好看,尤其三姐打扮起來可漂亮了。她自己也不醜,哥哥也不醜。

    小嬰兒彷彿聽懂了話,又哭了起來。

    嚴如卿笑著接過去孩子,「剛出生的小孩子都這樣,等長開就是粉團子了。」

    王玉花這次生產許是之前調養的好,心情放鬆,又生了兒子,心情好,倒是沒有吃什麼苦頭,還有精神。

    姚若霞把燉的老母雞湯和豬蹄端過來,嚴如卿沒讓她進屋,「姑孃家不興進產房。」然後自己接了端給王玉花。

    姚若溪給姚滿屯使個眼色,示意他去。

    姚滿屯想了想,鄉下人可沒有那麼多顧忌,而且已經生過了,就進去伺候王玉花。

    嚴如卿詫異的看他一眼。

    姚滿屯不知不覺的,被姚若溪潛移默化,在往模範好丈夫上訓練。

    王玉花胃口倒是不錯,吃了半只雞,又喝了一大碗豬蹄湯,要了熱帕子自己捂在胸口上。

    孩子哭過已經睡著了。

    姚若溪又忙去做晚飯。

    王元榮十分不想走,可看了看嚴如卿,她既然過來找若溪,肯定要住下的,還是叫上王軻幾個告辭了。

    幾人回到三王嶺,把王玉花生子的消息也傳了回來。

    王三全歡喜的點頭,讓程氏凖備東西,明兒個去看看。

    程氏雖然也高興,可想到這個三閨女咋對她這個孃的,那幾個死丫頭又是如何對待她的,就高興不起來了。

    苗氏臉上笑的燦爛,連連說好,要去看王玉花,看孩子,目光卻陰霾一片。

    姚滿屯婉拒了,「天晚了,玉花和孩子都睡了,孃明兒個再過去吧!」

    「那我去凖備著!」苗氏面上一副很高興的模樣。

    「咋沒見找穩婆?」毛氏也笑著,問出疑惑。村裡就兩個穩婆,王玉花竟然沒找穩婆就生了,自己接生的?

    「是於家的…女郎中,趕巧了,就沒有找穩婆。」姚滿屯下意識的沒有說出嚴如卿的身份。

    「呦!還有女郎中啊?專治女子病症的吧?」毛氏問著,眼裡就多了兩分熱切。

    生過孩子後,上了年紀的婦女,多數都有些難以啟齒的小毛病,又不好找郎中請大夫看。

    「就是接生。」姚滿屯笑了下,跟姚正中和苗氏招呼過,就回家了。

    姚文昌盧秀春也過來了,只看到了睡著的小嬰兒,沒敢抱。

    姚文昌看著嚴如卿,有些不好意思道,「可否煩請夫人幫賤內把把脈?」秀春的小日子晚了好幾天,他不知道情況,又不敢碰她。

    嚴如卿倒是沒有拒絕,笑著給盧秀春把了脈,「八九不離十,過幾天再確認。」

    盧秀春臉色的欣喜就掩飾不住了,起身給嚴如卿行禮。

    姚滿屯也為弟弟高興,小聲道,「小溪師孃的事兒,我只說了是於家的女郎中,只管接生。」讓他別說漏了嘴。

    姚文昌點點頭,表示明白。當初韓明韓大夫在這住了一段日子,正是二哥家跟村裡不愉快還有那麼多人上門求醫,現在家裡傳出有個神醫,連他都想把個脈,更別提旁的人了。

    送走姚文昌和盧秀春,晚飯後,嚴如卿推辭不掉,帶著芍藥住進了,前院主臥。地生沒來得及走,跟丁顯聰擠了一夜。

    次一天,天不亮,姐弟兄妹幾個照舊起來練武,嚴如卿聽到動靜也起來,看著幾人認真努力的樣子,滿意的點頭,指點了姚若陽和丁顯聰幾句,就招了姚若溪給她把脈,「讓你這丫頭去京都,你不去。要是早早過去,你的腿怕是早就好了。」

    姚若溪這會只管笑,不說話。

    嚴如卿知道她悟性好,武功沒有什麼指點的,找出來畢溫良配的一大瓷瓶藥給她,「這個是你師父新配的藥,晚上睡覺前用熱水化開,抹在腿上。還有這兩瓶是內服的。吃上兩個月,你的腿定能全好了。等你的腿好了,就開始治眼睛,夜裡看不見可不行的。」

    「是,師孃!」姚若溪點頭,乖乖應聲。

    姚若陽和丁顯聰跑步去學堂,姚若霞練完,去凖備做飯。

    王玉花已經出奶了,剛開始,奶水不是很足,姚若霞又給她燉鯽魚湯,豬蹄湯,熱了桂花稠酒給她喝。

    這一通還沒熱騰完,老宅的人來了,苗氏除了雞蛋,還拎來兩只老母雞。

    毛氏有心求醫,也沒有多說啥。

    姚富貴在外面跟姚滿屯道喜,苗氏幾個去屋裡看了孩子,誇了幾句長得好。

    外面王三全和程氏也帶著王祖生來了,程氏這次真是大方了一回,整整一竹籃子的雞蛋六七十個,兩只老母雞,還有幾個豬蹄,二斤紅糖,十斤小米。

    許氏也拎了一只雞來,挑了長的小,重量輕的。領著姚春桃和姚春杏一塊,不時的看遠遠坐著的嚴如卿,見她不吭聲,就上去問話,「這是哪位夫人太太?」段太太來還給表禮,這位竟然連話都沒有。

    「藥鋪的女郎中。」嚴如卿可沒凖備暴露身份,她雖然忍不住跑來看徒弟,但也怕給徒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許氏不相信,納悶於家的一個女郎中還這樣氣派!?還有丫鬟伺候。

    姚春桃和姚春杏見嚴如卿沒有給自己見面禮的意思,也就不再瞅著她,跑去吃點心,吃糖。

    姚若溪看著,就領嚴如卿到自己屋裡歇息。她則去廚屋幫著姚若霞做飯。今兒個老宅這些人是肯定不走要留下吃飯了的。

    芍藥也上來幫忙。

    直到廚屋裡傳出飯菜香味兒,苗氏纔恍然似的,「竟然都高興的只顧著說話,忘了做飯的事兒了。」

    毛氏笑著捲了袖子,「我去幫忙!」

    許氏帶著些不情願的也過來。

    老宅的姚正中苗氏,加上毛氏姚滿倉,小的都去上學了,三房的姚富貴,許氏,加上姚春桃和姚春杏。再有王三全和程氏,姚若溪姐妹幾個,滿滿坐了兩桌纔坐下。

    嚴如卿的飯菜,由芍藥端去了姚若溪屋裡,單獨吃。

    「那位女郎中呢?也請過來,跟咱們坐一塊吃就行了。」毛氏看著,就問。

    「既是家宴,外人不方便。」姚若溪淡淡的笑了下,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昨晚姚滿屯去老宅報喜,小四可是跟著一塊去的。毛氏都沒出門,就知道她們家沒有叫穩婆。

    毛氏聽了就不好再說啥,只說了句,「把客人撇開不好。」

    家裡有人,姚若霞不敢錯眼王玉花的飯食,把爐子拎到了內院廊下,請了芍藥看著。

    亂閧閧一頓飯吃完,姚若霞又忙活著刷鍋洗碗,給眾人倒了茶。

    姚若溪又去內院看了王玉花的飯食,見她吃了,又喂小弟吃奶,閧他睡著,到嚴如卿那走一圈。

    只這一會的時間,前院就鬧騰了起來。

    姚春杏哭的聲音尖利淒厲,一手捂著臉,有血跡浸出來。

    姚春桃喊著小四打了姚春杏,把她臉上打出血了。

    許氏一看真的有血,這下不得了了,拉了臉,叫嚷著,就上來抓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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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8:11
第121章:算盤打當當響

    許氏平時可是很寶貝自家孩子的,見小四竟然打的姚春杏出了血,叫罵一聲,上來就抓住小四打她,「你個賤丫頭竟然動手打人!」

    姚若溪聽到前院姚春杏尖銳的嚎哭聲,急忙就沖了過來。見小四沒跑掉,被許氏抓著,伸手就往小四臉上扇,提氣迅速沖上來,一把抓住許氏的手腕子。

    許氏正要趁機先教訓小四一頓,擡手卻被抓住,頓時疼她的嚎叫一聲。

    「三嬸來我家做客,倒是抓著主人打罵起來是個啥意思?」姚若溪自己教出來的妹妹自己最清楚,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去打人。

    「你個賤丫頭還敢攔我?!這死丫頭把我們春杏臉都打出血了,毀容了,我還沒咋著你就出來教訓起我這個長輩來了,有你們這樣沒教養不敬長輩的嗎!?竟敢還對我動手!」許氏叫罵著,想動,卻發現的姚若溪力氣大的驚人,根本甩不掉,心裡更是惱恨。

    姚滿屯一眾人也都急忙忙出來,姚若霞跑過來,上來把小四拽到一邊。姚富貴摟著姚春杏閧她,拿開她的手,三個爪印都不淺,冒著血,姚春杏的哭叫一直沒停。

    「哎呀!到底是咋回事兒?小四這孩子下手也太重了,這下把春杏的臉都毀了!」苗氏擔憂的上來,拍著姚春杏哦哦的閧她。

    姚滿屯臉色陰沉難看,「小溪鬆開手。」

    姚若溪看了下姚春杏臉上的傷口,鬆開了手,「小四為何打人,事情究竟如何不是三嬸說是啥就是啥的。還是請公正的爺爺出來問話的好!」

    自家孫女如何,姚正中也是知道的,看了眼面色難看的二兒子和三兒子一家,沉著臉上前,「春杏不要再哭了,說說是咋回事兒?」

    「老頭子,你作為一個爺爺的,要問話也要等春杏臉上的傷止了血,包紥好再問啊!」苗氏嗔了姚正中一眼,叫著喊郎中。

    嚴如卿已經過來,「給我看一下吧。」

    許氏戒備的看著,「誰知道你會不會使壞,這毀的是臉,以後我閨女一輩子都毀了!」

    嚴如卿笑了,「如果真的毀了你這個閨女,花幾兩銀子買了就是。外面買個端茶倒水的上等丫鬟也纔多不過七八兩銀子。我給她瞧瞧,要是能有藥治好她,不讓她留疤,你這閨女自然不會毀。」

    「你……」許氏看她笑的溫柔,溫聲細語,出口的話卻簡直無情冷酷,說她閨女不值幾兩銀子,實在太欺負人了。

    「讓人大夫看看。」姚富貴當然不喜歡閨女毀了臉,他還指望兩個閨女養大,攀個富貴好人家,跟著水漲船高的。

    嚴如卿讓芍藥進屋拿了祕製了金創藥,給姚春杏止血,包起來。

    芍藥本就面皮兒黑點,拿藥出來臉色更是凌厲的幾分。

    姚若溪看著頓時明白出了啥事兒,目光也冷了起來。

    「說吧!到底咋回事兒?」姚正中看姚春杏不哭了,這纔叫了她和小四,姚春桃問話。

    小四憤憤的瞪著姚春杏和姚春桃,「你說啊!你有臉你說啊!」

    苗氏看這樣,頓時猜到了肯定是姚春杏乾了啥不好的事兒,被小四抓住了,眸光一淡,退開兩步。

    「芍藥姐姐,屋裡少了什麼東西?」姚若溪剛纔就見芍藥從臥房出來臉色不好。

    芍藥看了眼嚴如卿,垂頭回話,「回小姐,一顆東珠,一個玉蝴蝶,還有兩支金釵。」這些都是嚴如卿拿來凖備送給姚若霞姐妹的表禮,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這話一出,眾人眼神都看向姚春杏和姚春桃姐妹。

    許氏當即就跳了起來,「有你們這樣誣賴別人使小偷了嗎!?別胡說八道冤枉人!」

    「閉嘴!」姚正中氣怒的冷喝一聲。

    許氏不甘願,憤恨的臉色漲紫。

    姚春杏卻抓緊了口袋,咧嘴又想哭。

    「我就是看她們摸到客人的屋裡偷東西,纔上去抓她們。是她們自己抵賴,還要打我。貓咪纔抓了她一把。」小四怒指著姚春杏,覺得這個堂姐太討厭了,竟然做出偷東西這樣下作的事兒,還有臉哭,有臉誣賴她。

    「兩位小姑孃,還請把東西交出來吧。」芍藥笑的帶著冷意。

    姚春杏哭的更大聲,往後退兩步。姚春桃也連退兩步,見眾人都沒有幫她們說話的,也紅著眼眶要哭了。

    許氏惱憤羞恨,又想著那些東西肯定都是好東西,暗恨小四看見還抓住了人,當眾鬧起來。

    姚富貴羞惱的一把拎著姚春杏,喝罵道,「把東西交出來!快點!」

    姚春杏又哭嚎起來,喊著臉上疼死了,死死的攥著口袋就是不撒手。

    許氏想說罵姚富貴乾啥這樣對孩子,姚富貴已經掰開姚春杏的手,從她兜裡掏出一顆碩大的東珠,比龍眼還要大上一大圈,一個玉蝴蝶。姚春杏看東西被強行翻出來,往地上一癱坐,哇哇叫的哭。

    苗氏和毛氏,程氏都倒吸了口氣,那麼大的珍珠,她們見都沒有見過。

    芍藥上前,神色平常的接了東西。

    姚富貴也心裡顫抖,怪不得閨女看見想摸走,這樣大的珍珠還是東珠,他看了也激動興奮的,可是這東西卻不是他的,心裡鬱卒的不行。

    「還有兩支金釵。」芍藥看他不動,笑著提醒。

    姚富貴惱恨的又翻了一遍,沒在姚春杏身上翻到,就去抓姚春桃。

    姚春桃見一圈瘮人的眼神,嚇的白著小臉主動交了出來。

    姚正中忍不住大怒,「都給我滾回家去!」小小年紀竟然偷東西,全家的人在親家面前丟盡了臉,在外人面前丟盡了臉。

    姚富貴回頭甩了姚春桃和姚春杏一人兩巴掌,愧疚萬分的給嚴如卿道歉,踢了許氏一腳,拎著姚春杏快步的出了門。

    苗氏就開始哭著罵許氏,「當初只看她樣子還過得去,早知道那婆孃這麼下作,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讓她進門啊!真是娶了這個賤人,敗壞一家幾輩的人,生生把底下的孩子教唆成了這個樣子啊!」

    「啥死不死的,你也給我回家去!」姚正中連苗氏也喝斥了一頓。

    苗氏臉色一僵,止不住的難堪。

    程氏毫不掩飾自己倖災樂禍的神情,就是看著那些珠寶,也眼饞的不行。

    苗氏悲傷的低頭擦淚,眼神憤恨惱怒。

    毛氏看著忙攙扶著出去,順帶給姚滿倉也使個眼色,叫他回去。

    姚正中先是給嚴如卿鄭重道歉,請她網開一面。

    嚴如卿跟畢溫良救人無數,神醫館來的更多是達官貴人,家裡收的這樣的禮不知凡幾,根本沒有想到會被偷的事兒。看了眼自家徒弟,又看了眼臉色很陰沉難看的姚滿屯,對姚正中,「小孩子多多教導也就是了,誰都有犯錯的時候。這件事兒不會有人說出去就是了。」

    姚正中鬆了口氣,也沒臉待下去了,跟王三全拱手,「讓親家老哥看笑話了,改天我再陪你好好喝一杯。」

    王三全扯著嘴角笑著點頭。

    姚若溪卻擡腳跟著姚正中送他出門。

    姚正中疑惑的回頭看她。

    「爺爺不想這樣的事兒傳出去,回家也叮囑叮囑。免得誰說漏了嘴。我們家都不是多嘴的,也很少跟村裡接觸,是不會亂說的。」姚若溪是給姚正中提前打個預防針,防止有人故意說出去,卻冤枉她們家,挑撥許氏他們來家裡鬧事兒。

    姚正中臉色發青,沒說話,點點頭,背著手大步離開。

    屋裡姚滿屯歉疚的給嚴如卿又是道歉又是賠禮。

    「東西沒丟就是。」嚴如卿笑笑。

    程氏還想看看那幾樣東珠金釵,芍藥直接拿回了屋放好,出來就把屋門鎖上了。

    王三全也沒有多待,飯都吃過了,沒啥大事兒,也就帶著鬧困的王祖生回家。

    程氏有心住下些日子,「若霞幾個都是小姑孃家,也不知道咋伺候人,我留下照顧玉花坐月子!」

    「有於家的女郎中在這,哪還用你在這。是添亂還是照顧人!?」王三全沒讓她留下,直接催著她坐上牛車。

    程氏心有不甘,又見出來送客的姚若溪姐妹沒有說一句讓她留下的話,又暗恨許氏帶孩子鬧出這事兒,讓她都不好順坡住下些日子,頓時滿心怨憤的跟著走了。

    回過頭,嚴如卿就發現不光姚滿屯,姚若霞姐妹也滿臉羞憤不好意思,笑著招了姚若溪,「也是我人老糊塗了,見了你只顧著高興,把給你們的表禮忘了。」讓芍藥又回屋取了幾個匣子出來。

    東珠是給姚若霞的,「你快出嫁,拿這珠子打件大頭首飾戴。」

    「這太貴重了!」姚若霞急忙搖頭,不敢收。

    「給你的就拿著。」嚴如卿把香木小匣子遞給她,又把那玉蝴蝶給小四,「這兩支釵子你孃戴。」

    姚滿屯不住的在一旁說太貴重了,不停的道謝。

    這些東西在底下是貴重非凡,在嚴如卿這完全的稀鬆平常。

    姚若溪看幾人侷促忐忑的拿著東西,不僅笑起來,「師孃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大姐就不用客氣收下吧!」

    「你這丫頭…那一箱,你直接當糞土埋地裡去吧!」嚴如卿嘴角抽了下,笑著點她的頭。

    芍藥招呼姚若霞幫忙,從屋裡擡出一口箱子,裡面卻不是什麼金銀珠寶,而是醫書,琴譜棋譜字畫之類的,更有一把女劍放在裡面。

    嚴如卿伸手拿了遞給姚若溪,「這是你師父送你的,至於這些書和字畫都是師孃送你的。」

    這可比金銀珍貴百倍的東西,姚若溪看了下,那些紙頁都泛黃,還有殘缺的,一看就是孤本,「師孃!這些醫書都給我……」這些可能都是師父大半輩子的珍藏。

    「你師父都翻爛了,也早就用不著了。你師兄也都用不著了,你盡管收著就是。來試試這把劍怎麼樣!」嚴如卿擺手,到了自家老頭子那個程度,已經用不著醫書了,不傳給徒弟傳給誰!?於晉然本就是醫藥世家,又跟老頭子一塊學,這個小徒弟當然也得多拿點好東西。

    姚若溪不再推拒,點點頭,把柺杖放一邊,接了劍打量,外面雕著簡單的花紋,卻鑲嵌了大小不一的幾顆紅寶石,打開就見劍刃鋒利,閃著幽寒的白芒。

    「師孃劍術不行,讓芍藥這丫頭教你一段日子。」嚴如卿嘿嘿笑。

    姚若霞詫異的看向芍藥,本以為是個伺候的丫鬟,竟然是個武功高手!

    芍藥上前藉姚若溪的劍,直接揮舞著飛跳出去,身姿靈巧飛躍,一看便知是高手中的高手。

    姚若溪點頭,就聽嚴如卿說芍藥是護衛,武功奇高,讓姚若溪跟她好好學。

    小四眼巴巴的看著,「芍藥姐姐好厲害!好厲害!我也想學!」

    「等你長大,讓你姐姐教你!」嚴如卿拉了她到身邊,捏了捏她白嫩軟滑的小臉。

    畢溫良的內功心法除了姚若溪和於晉然是不外傳的,但芍藥的武功是可以教給姚若霞和小四的,女劍也適合她們姐妹脩煉。

    「好!我三姐也厲害!」小四見她眼神溫柔,喜歡抱著自己,也就依偎在她懷裡沒有動,兩個大大的眼睛閃閃發光的看著芍藥。

    芍藥舞了一套劍法,就笑著停下來,把劍還給姚若溪,「小姐要是剛開始練,就用樹枝或者竹竿比較好,以免誤傷了。」

    姚若溪合上劍,看芍藥的眼神也亮光點點的。

    內院王玉花還著急剛纔的事兒,芍藥聽見叫喊聲,忙提醒姚若溪。

    一行人又回到了內院,小四把姚春桃和姚春杏偷拿嚴如卿東西的事兒學說了一遍,王玉花氣的胃疼,又給嚴如卿道歉,讓她搬到內院來住。

    嚴如卿讓她不必麻煩了。也是家裡都有伺候的丫鬟,就算她不在家,屋門口也會不離人的守著,完全沒有想到。

    當初姚若溪蓋前後內外院,尋常人不讓進內院,姚滿屯還覺得有點不太好,就她們一家太標新立異了,現在看來。分了內外院,省下很多麻煩啊!

    姚滿屯歎口氣,去拾掇家裡,明兒個還要趕集買菜,又捱著過二月二,都得凖備著。

    而村裡聽到消息的眾人,知道王玉花大兒子找回來了,這又生了個小兒子,家裡的日子越過越好,絕對的大翻身,紛紛趕集,稱大米小米,買紅糖,攢雞蛋。

    嚴如卿在京都還沒有見過鄉下過二月二的,見姚滿屯一大早起來把院子用草木灰撒了很多圈,還以為是乾啥的。

    姚若霞泡了過年的風乾饃饃,粉好之後做了煎餅,又挑瘦肉多的煎了臘肉。

    姚若溪又攤了雞蛋皮,捲了肉末上鍋蒸了雞蛋捲。

    嚴如卿看著幾樣獨具特色的農家小菜,不禁笑道,「怪不得那老頭子住那麼久,那麼些好東西吊著,我也不想走了呢!」

    「鄉下日子閒適些,師孃多住些時候!等天暖和些,再買了糯米,釀些稠酒。」姚若溪勸她。

    「這時節除了月月桂,可沒桂花了。」嚴如卿聽她說到稠酒,不禁疑惑。

    「能吃的花有很多,就是不如桂花稠酒滋味兒好。」姚若溪年前凖備用梅花釀些稠酒,可惜跟王金花鬧那一場,也耽誤了時候。

    「那好,師孃也看看你這丫頭是怎麼搗鼓的!」嚴如卿欣然答應,她這次出來是趕老家清明祭祖,只要清明前到也就行了。

    二月二過去,啤酒廠再次開業,姚滿屯帶人去做工。姚若溪也領著嚴如卿到啤酒廠看了一圈。

    回來,嚴如卿就開始關門授徒,她的琴棋書畫是從會說話識字就開始學的,沒道理不教給徒弟。姚若霞和小四旁聽,卻沒有姚若溪那過目不忘的特質,囫圇吞棗,總是跟不上。小四著急,姚若霞拉著她不讓打擾姚若溪。三妹學東西快,現在好不容易有人教了。等三妹學會,以後自然也會教導小四。

    姚若溪把別的全推了,專心跟著嚴如卿學了一個月,要領是都掌握了,但不論學什麼,都不是簡單能成事的,需得花水磨工夫。

    「丫頭,你記東西快,把師孃教給你的記住,以後就是每天不停的練習了。」嚴如卿發現這個徒弟像無底洞一樣,教什麼都能學得會,心裡著實歡喜的。

    「我會的,師孃!」姚若溪點頭應是。

    外面姚若霞喊她,姚若溪跟嚴如卿招呼一聲,走出去幾步,又返回來拿了柺杖。

    嚴如卿看著皺眉,覺得有些心痠。徒弟的腿要全好了,怕是更多麻煩上門了。人活在哪個地方都少不了紛爭鬥氣。這孩子今年纔十一呢。

    聽外面熱鬧,嚴如卿坐了下,也起身出來看。

    明兒個就是瑾哥兒的滿月,姚滿屯請了村裡的幾個人上山打了兩頭大野豬下來,這會野豬肉都切好。新安縣請來的兩個廚子正在忙活明兒個菜單子。

    姚若霞這幾天忙的有點頭昏,很多記不住,轉身又忘了的,招呼姚若溪幫著看菜哪有差錯沒。

    菜單子是前幾天就擬定好的,姚若溪仔細的看了菜,讓分類放置,補充了幾個缺東西的。

    村裡的人已經陸陸續續的都送了禮過來,雞蛋,紅糖,大小米,虎頭鞋,小棉襖,小包被,寬裕的拎只雞。再加上張河裡溝來的,人實在太多,安排了四十桌,還不知道能不能坐完。

    村裡的小孩子都知道明兒個要吃酒席,興奮的聚集在不遠玩。

    姚滿屯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一番忙活完,天已經黑透了,院子裡掛滿了燈籠,照的燈火通明。

    幫忙打雜的劉氏幾個吃了飯,又收拾了一番,這纔告辭走。

    第二天到了正日子,段浩奇天剛亮就滿頭霧水的跑來了,「爹!我來幫忙!」

    姚滿屯連忙招呼他去喝熱湯吃飯。

    姚若溪讓芍藥幫忙,內院除了被清理後的主臥,堂屋,別的屋和書房都從裡面反鎖,防止在出現丟東西的事兒。

    小四摟著懶懶的貓咪,「誰要是亂偷亂摸東西,我就再讓咬她!」

    「就你調皮,不能惹出事兒來。」姚若溪嗔了她一眼。

    小四乖乖的點頭。

    姚文昌和姚滿倉,姚富貴幾個過來幫忙,藉了四十五張桌子來,擺開。

    這時節正是大地回暖的時候,家家戶戶也都不忙,又是油水寡淡的時候,肯定來不少人。

    桌子沒擺完,王三全就和程氏,帶著王祖生到了。同來的還有吳氏和王桂香,狗蛋孃,連杜氏都讓捎來一個笆鬥子,就是人沒來。

    王元榮這個時候正在昌州府陪著王軻王寶柱參加科考,沒法來。

    不大會,王鐵花兩口子也來了。

    又加上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朱安平也帶著朱孝生和朱敏兒,朱福生過來。

    王玉花泡了兩遍熱水澡,換了夾襖,抱著孩子跟眾人寒暄。

    那邊汪小軍和馬英蓮也過來了。本來王銀花被馬英蓮勸的,也凖備趁機會跟王玉花和好,可姚若霞定親後,汪正整的那一出,讓她頓覺沒臉過來了。

    王三全看見倆人面上倒是多了兩分滿意。

    不時王金花也挎著笆鬥子,領著趙艷萍和趙艷玲過來。

    王三全看的更是滿意,就算鬧的再厲害,親姐妹,有事兒也不能縮著頭。

    趙艷萍這個月找了姚若溪好幾次,都被拒絕了,她剛拿到於家的錢,纔給了她一千兩銀子。而濟生堂那些人對待她也像一錐子買賣一樣,於家根本沒有她想象的對她覺得驚奇,另眼有加。可這條線,她是不想斷的。至少目前不想斷。

    王玉花看見王金花,臉色僵了僵,擠出一句大姐,算是打了招呼。

    就有不少人小聲嗡嗡的議論換兒子的事兒。

    王金花笑的很不自然,沒往堂屋裡湊,直接領著趙艷玲坐在了外面桌旁。

    趙艷萍倒是眼神巡視一圈,找到姚若溪,就發現她身邊跟著的黑面皮丫鬟芍藥。她沒有見上嚴如卿,可於家單派一個女郎中過來幫王玉花接生有可能,但不可能還照顧出了月子。她滿心疑惑,這會姚若溪正忙,根本沒有時間多理會她,不好上去問,只好跟以前相熟的幾個小姑孃一塊說話套消息。

    快到晌午吃飯前頭,許氏纔帶著姚春桃和姚春杏過來吃飯。卻也沒敢進堂屋,直接在外面坐了。

    飯菜上桌,眾人還沒動筷子,就紛紛贊揚不斷。菜色和香味兒一看就跟底下辦酒席的不一樣,都說姚滿屯下血本。而打回來的野豬肉更是比家養的豬肉要香,說著吃這一頓賺了。

    而吃到最後,愣是基本沒剩下菜,有些不是肉菜的,也被人夾到自己帶來的碗裡,端回家去了。

    劉氏領著大閨女小菊幫忙刷洗盤碗,笑道,「沒剩下菜,這是因為做的菜都太好吃了!」

    雖然底下風俗這樣,坐桌吃飯還要帶個碗,把不捨得吃的端回家。要是端完,一點不剩,換到以前,王玉花肯定不高興了。聽的劉氏幾個說笑,也哈哈笑著跟幾個人說話,拾掇東西。

    姚若霞又幫著做了幾個好菜,招呼幫忙的劉氏一眾人趕緊先吃飯。

    苗氏也系上圍裙捲了袖子幫著刷碗,她是剛纔就吃過的。

    程氏看了眼,顧著小兒子去了。

    馬英蓮大肚子不好幫忙,就跟王玉花招呼回家。

    王玉花忙去找了馬英蓮家的笆鬥子拎著出來,送她們出門。

    姚麗芬上次藉著機會給王玉花藥膳裡下紅花,這會總覺得心虛,也沒有多待,說是婆婆身子不利索,告辭回了家。

    倒是姚翠芬沒有急著走,又再次打量了眼姚若溪,見她的腿已經跟正常人差不太多,只是有點坡。說是有事兒,招呼了苗氏回老宅說話。

    吳氏和狗蛋孃也說回去,她們是跟王三全程氏一塊來的,程氏還想留到最後,住些日子,見王玉花對她這個孃沒有點親近,不滿的招呼王祖生回家去。

    王祖生卻不願意走,在這邊有好吃的,還有人玩,也熱鬧。回到家,要被管著不讓亂跑著跟人玩,非要不走。

    程氏抿了嘴看向王玉花,見她咋說。要是王玉花留人,她就趁機住下。

    王玉花卻對她這個孃失望透頂,裝作沒有看見似的跟吳氏說話。

    程氏的臉色霎時黑了下來。

    王三全看著倒是心中一動,小四只比兒子大了半歲,三月底纔五歲,卻把詩經子集都學會了不少。小兒子也四歲多了,卻練字都還沒有認。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是把小兒子留下,跟小四一塊學字念書,指定也能養成一個好性子。

    想到這,他看了眼丁顯聰,連這個小子都跟著學了不少學問,就招呼了姚若溪。

    姚若溪見他招呼,眸光閃了閃,拄著柺杖走上前來,「姥爺?」

    「如今祖生也四歲多了,他也喜歡待這,這時候不忙,你看也帶著他啟曚,學幾個字,定定性子。」雖然王三全也不算忙,可王祖生大多都是程氏帶著,王三全擔心她再把小兒子給教壞了。

    姚若溪一臉為難,這段日子,她跟著師孃學東西,而且過幾天還要去一趟昌州府給大姐置辦嫁妝。看王三全蒼老的臉上滿是希冀,想他四五十了,纔得一個寶貝兒子,殷殷切切的盼著兒子成纔,歎息道,「姥爺還是等過些日子吧!等天再暖和點,小孩子也都好動了。家裡的客人過些日子就走了,等忙完這一段。」

    這不是拒絕,王三全點點頭,「那好!等你啥時候忙完,我就送他過來。」然後招呼王祖生,閧著他說是回家打獵,去釣魚,算是把他閧上了牛車。

    送走了王三全一行人,王鐵花一家也告辭走了。

    家裡的客人都送走,劉氏幾個幫忙的吃完了飯,又把藉來的盤碗筷子刷乾淨,碼放在木箱子裡,姚滿屯又緊著給人送去。

    一直忙活到晚上,纔算都拾掇完。

    沒有剩下多少菜,姚滿屯和王玉花倒很是滿意,總不能姚若溪師孃在這,她們還弄剩菜吃。

    還有那已經切好沒有做熟的,也都拾掇了給幫忙的劉氏幾家送去。

    歇息了兩天,緩過勁兒,姚若溪就讓姚滿屯買了幾百斤糯米回來。又挑了山泉下來,開始釀製稠酒。

    稠酒釀上沒幾天,王元榮幾個就從昌州府回來了,帶了一堆小玩意兒來,還有給瑾哥兒的銀鎖片。

    「考的咋樣?答題默出來沒?」姚若溪看王軻和王寶柱面色不太好,不禁出聲詢問。

    「你還是別看了,若溪。太丟人了!元榮哥看過都說不過。我們明年再考吧!」王軻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王寶柱看姚若溪皺眉,反過來勸她,「我們都還小著呢,今年考不中,明年再考。明年考不中後年考!總會考中的!」

    姚文昌也是三次纔過的。

    姚若溪點點頭,「好吧,不問了。你們知道哪裡有大片的桃花嗎?」轉移了話題。

    「要桃花乾啥?做胭脂嗎?」王寶柱奇怪。

    「要用桃花釀酒?」王元榮問,見她點頭,想到上次跟幾個同窗出遊就有一片桃園,「你啥時候要,我幫你摘回來。」

    「三五天。」姚若溪算了下日子,再有幾天稠酒也就該釀好了。

    王元榮點頭應下,不到五天就背過來一麻袋的桃花來。

    這時節桃花剛開,很多還都是花骨朵,半開不開的,很是幽香。

    嚴如卿也十分好奇怎麼好好的酒變成了奶白色,濃稠醇香如牛乳一般。也捲了了袖子,跟著搓酒釀,煮酒。

    等一壇壇的幽香醇厚的桃花稠酒釀好,也驚歎了。

    桃花不像桂花,它是粉紅顏色,所以原本奶白色的稠酒就變成淡淡的粉紅,顏色極其好看。

    而這邊煮酒的酒香飄了老遠,下地路過的人還都過來瞅瞅,見關著門,纔沒叫門打擾。

    嚴如卿就笑的帶著兩分得瑟,「上次的桂花稠酒到了京都,愣是被人給知道了,只好邀請了各府的夫人小姐來赴宴,轉眼七八百斤酒愣是沒了。都誇這酒好,紛紛打聽誰家釀的,我沒告訴她們,就讓她們想著念著還喝不到。連皇後孃孃差人來找,你師父捨不得,給了她五斤。留了五十斤。」

    「這次的給師孃帶六百斤,師兄那邊另外給一壇子。等回頭再試試野玫瑰和薔薇的,入秋再多釀些。」姚若溪微微笑道。

    嚴如卿聽得更不想走了,還想她做豆瓣醬和老乾媽那些。但出來時候不短,再耽誤就趕不上清明祭拜了。

    姚若溪也很捨不得,雖然相處時間段,但嚴如卿卻讓她覺得溫暖的倖福感,感覺很親很親。

    王玉花更是把家裡能吃的,拿得出手的土產凖備了半馬車給嚴如卿拉著。

    地生看了一圈,沒有另外放的,就厚臉皮的湊上來,「小姐!我們公子也有一份吧?」

    「有的,等幾天隨著酒一塊送到京都去。」於晉然每次送東西來,她往京都送東西的時候自然也不好啥也不送。

    地生聽了嘿嘿笑,「主要是吧!小姐家的東西都好吃,都是稀罕沒見過的。公子得了吃不完,能賞給奴纔也沾沾光!」

    「有一包是給你的,你現在就可以拿走了。」姚若陽笑著拿了個包袱過來。

    「哎呦!」地生受寵若驚,急忙接住謝賞。

    「好了,走吧!再不趕路,等到了昌州府天都要黑了。」嚴如卿催了一聲。

    王玉花把瑾哥兒包嚴實了,和姚若霞,小四坐上馬車。

    嚴如卿招呼了姚若溪跟她坐同一輛馬車,姚若溪還沒上去,趙艷萍就快步跑過來。

    「有事兒嗎?」姚若溪挑眉詢問。

    有事兒!當然有大事兒!趙艷萍現在後悔死了,她前些日子咋沒有想到這個名為女郎中的其實是國醫聖手畢溫良的夫人!?看了眼一車的行禮,她臉色頓時急切起來,「這是…你們是要搬走嗎?」搬走不至於,難道是畢夫人要走了!?

    「不是搬走,只是去一趟新安縣。表姐若是有事兒,等我們回來再說吧!」姚若溪搖頭解釋一句,就上了馬車。

    「你們要去新安縣啊!我正好也有事兒要去,讓我跟你們一塊吧!」機會不容錯過,畢夫人大老遠從京都都到她眼皮子底下了,不抓住又咋行。

    「我們是去給我大姐置辦嫁妝,今晚不會來,實在不方便帶你。」姚若溪看她根本不是出門的行頭,眸光閃了下,婉拒了她。

    趙艷萍還想說啥,地生已經坐上馬車,趕著往前走了。她忙看向後面的姚滿屯。

    姚滿屯對若萍不是沒用感情,一直都當她是親閨女養了十幾年,只是十幾年養育之恩和疼愛,換來的不僅是冷酷傷害,還敢朝王玉花下手,惱怒也不是,怨恨也不是。復雜的看她一眼,也跟上前面的馬車。

    看著遠去的馬車,趙艷萍的心一下子沉到榖底。怪不得這些日子從來不見她們家的人出來走動,怪不得上門求醫的人都被拒絕了,原來這人是畢溫良的夫人。這段日子定然是在祕密教授姚若溪醫術絕學!而她一心想著掙錢發家,沒有細想,硬生生的給錯過去了。

    嚴如卿想了下,還是問了出來,「那個就是你以前的二姐?」

    雖然姚若溪信上沒提過,但畢溫良還是很了解的自己徒弟家人口情況的。

    姚若溪點頭,就講了姚若萍的事兒,「現在改了名兒,叫趙艷萍。她剛纔非要跟著,估摸是猜到了師孃的身份。」

    嚴如卿點點頭,眼神有些冷淡,「生恩沒有養恩大,就算不是親孃,也不該朝養母下黑手的。」說完又想到世家大族的內宅裡,哪家都有這些糟心事兒,也就不提了。

    姚若溪就轉移了話題,講雙面繡的事兒。

    這次嚴如卿過來,姚若溪當然沒有時間繡什麼東西出來,學東西都還嫌時間不夠,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三天過。

    說到雙面繡,嚴如卿好氣,「別提了,你送我的執扇,生生被人搶了兩把。另一把送給你師兄的母親,師孃也就剩一把了。」

    「等大姐的嫁妝繡完,我給師孃繡兩架屏風或炕屏。」姚若溪看了覺得好笑,挽著她的胳膊,語氣帶了幾分誘閧。

    嚴如卿捏捏她的鼻子,笑起來。

    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到昌州府,這邊地生早已經吩咐看宅子的人把院子打掃乾淨,收拾妥當,直接住了進去。

    嚴如卿沒有當即就走,幫著挑了兩天料子和首飾,纔離開。

    姚若溪孃幾個也滿載而歸,藉用了於家的馬車纔全部拉完,拉回了家。

    姚若陽和丁顯聰沒有去,小四一回來就嘰嘰喳喳的講昌州府多少賣東西的,多少多少房子,好吃的東西排成排。

    「真是花錢買罪受,不歇上個兩天,我是沒勁兒看那些料子了。」王玉花抱著睡著的瑾哥兒放回屋裡,就癱坐在椅子上。

    大多女的都喜歡逛街買東西,逛的時候興緻沖沖,買完回來就鬆勁了,累。

    王玉花還帶著瑾哥兒,更是累。

    姚若霞也沒勁兒看買的東西,直接搬回屋,歇了兩天。盧秀春過來玩,纔開了箱子,讓她瞧看。

    盧秀春如今兩個多月身孕,王玉花沒敢叫她跟著去昌州,料子首飾買回來,纔麻煩她幫忙定花樣子。

    「昌州府那邊的料子的確要比新安縣的好些,花樣子也新穎,這顏色更是鮮亮。」盧秀春扯著幾塊緞子,點頭贊道。

    王玉花呵呵呵笑,料子是好,價錢也好啊!生生比新安縣這邊的貴一倍。有幾匹貴的,要十幾兩銀子一匹。這一趟加上首飾,就花掉了一千多兩銀子。

    雖然事後心疼,可想到嫁妝多了,大閨女出嫁也有體面,王玉花也就沒說心疼的話了。

    盧秀春幫著分配了,衣裳,鞋襪都要四季齊全的,不僅自己的衣裳要做全,連段浩奇的衣裳也要做四季的,少的也得兩套四套,多的人家都十幾套的。

    王玉花聽的咋舌,「這麼多衣裳鞋襪,得做大半年都不一定能做完呢!」

    「所以大戶人家的定親都是提早幾年,問名納彩一套程序走下來,兩三年的時間,而訂了親的姑孃小姐也多是關在家裡繡嫁妝。有那講究的,嫁衣也是自己繡,都是從小就開始的,一件嫁衣繡幾年呢!」盧秀春笑著解釋。

    姚若霞的嫁衣也想自己繡,可惜時間來不及。不過交給段浩奇去做,意義又不一樣。

    幾個人正說著,外面苗氏來了,不僅苗氏,後面竟然還跟著姚翠芬。

    王玉花沒讓去內院,「婆婆和翠芬過來是有啥事兒?」她有不祥的預感。

    「當然是好事兒!去把滿屯也叫回來。」苗氏笑呵呵,眼神在姚若溪身上溜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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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8:35
第122章:自封超級香餑餑

    王玉花看苗氏笑呵呵的,滿滿不祥的預感,又看了眼姚翠芬,暗暗猜想,苗氏是不是讓她們家教給姚翠芬賺錢法子的。不想去叫姚滿屯回來。因為姚翠芬表現的一向善解人意,即使跟姚滿倉跟三房鬧得不愉快,姚翠芬也沒有說過一句不好聽的,姚滿屯對這個妹妹可要比姚富貴,姚麗芬看重多了。

    盧秀春早在她們進門,就見苗氏和姚翠芬眼神都往姚若溪身上瞧,所有所思的看著。

    苗氏使了小四去叫姚滿屯,轉頭就打發盧秀春,「你如今懷著身子,頭三月還沒穩下來,平常多小心。我跟你二哥二嫂說事兒,你就先回去歇著吧!等事兒說定下,就都告訴你們。」

    盧秀春看了眼王玉花,笑著應聲,起身招呼了句,就慢吞吞的走出來,心裡卻在想。婆婆帶著二姐過來,還說有好事兒,她心中一動,挑起了眉毛。竟然是打上了若溪的主意,想跟二房結親啊!想到姚翠芬家的倆兒子,年齡都適合,姚若溪雖然腿腳不好,但人聰敏睿智,相貌標緻,娶這樣的兒媳婦回家,就算面上不好看些,可卻實實在在的好。

    想到王元榮經常往這邊跑,於晉然縱然不在新安縣,也每每捎送禮物。盧秀春回頭看了眼,搖搖頭。外人看見的只是若溪外在的情況,她身負異秉,纔學極高,腿也要全好了,又是國醫聖手的關門弟子,婆婆和二姐的算盤打的響,怕是一場空呢!

    遠遠的看見小四拉著姚滿屯從啤酒廠過來,盧秀春停住。

    姚滿屯見她像有話說的樣子,疑惑的過來。

    「家裡有人上門提親,二哥還是快回去瞧瞧吧。」盧秀春也沒有說多,相信小四去喊人的時候就說了是‘奶奶和二姑來了’,這樣一說,姚滿屯自然明白,做個心理凖備。

    姚滿屯一愣,「提親!?」

    盧秀春點點頭,就回了家。

    「爹!她們要給誰提親?大姐不是已經定親了嗎!」小四昂著頭問。

    還能給誰提親,當然是三閨女!大閨女的親事已經闆上釘釘,不可能退親另改。二妹家的兩個兒子年紀都跟三閨女相仿……姚滿屯頓時發愁了。

    小四看他臉色不好,沒敢再多問,拉著他回家。

    屋裡苗氏讓王玉花把瑾哥兒抱了出來,正在逗弄他。

    王玉花一直提著心看著,生怕有個啥變故,傷著小兒子,又想著她們母女來家的目的,心裡煎熬著。好不容易見姚滿屯回來,忙伸手接孩子,「當家的回來了,婆婆有啥事兒跟他說吧!瑾哥兒這會都困了,我閧他睡覺。」

    苗氏也沒有抱著不鬆手,把孩子遞給她。

    姚翠芬也笑誇,「這孩子長的真壯實,纔半個多月沒見,就這麼大了,粉團子一樣,還愛笑。」

    「每天就會吃了睡,睡了吃,撒尿嚎上一嗓子,像個小豬一樣。」有人誇自家孩子,即使對老宅有成見,王玉花聽了也覺得舒服的,抱著孩子送到內院去閧他睡覺。

    姚滿屯看看姚翠芬,面上笑著問她是有啥事兒,眉頭卻已經微微蹙了起來。

    苗氏笑看著又打發走了姚若溪和小四,這纔跟姚滿屯說了來意,「瑞琪比你家三丫頭大兩歲,正正好的好媒茬。自家孩子你也知道,現在還在學堂念著書,以後出息也肯定錯不了的。你家三丫頭腿腳不好,以後說人家,也是那些歪瓜裂棗的,沒得辱沒咱家閨女。像林宗家的傻孫子,來一次就夠讓人膈應了的。這也不是外人,自家親姑姑,親表哥的,絕對不會有一星半點的嫌棄。若霞今年底也要出門子了,等她嫁後,人家肯定瞅著你家三丫頭了。先定下親事,以後也好推拒,也沒有那歪瓜裂棗敢上門來膈應人了!」

    這話說的,姚若溪是個瘸子,以後找人家也肯定不是瘸子就是傻子,又有林寶臣那傻子在前。現在有個好的,還是自家表哥,親姑姑當婆婆,不嫌棄姚若溪是個瘸子,這門親事是給了姚若溪天大的福分和體面。

    姚翠芬也笑著接話,「那是當然的,若溪是我外甥女,我肯定待她親閨女一樣。那丫頭太可人疼了!」

    不僅可人疼,小小年紀人也很厲害,跟於家的公子是師兄妹,拜了京都的名醫做師父,就算沒學啥醫術,有那個名分在,這就是關系。她兩個兒子犧牲一個,也算劃得來了。

    苗氏看姚滿屯不說話,眸光轉了轉,「瑞琪是長子,以後是要繼承家裡的,人也聰明好學,咱家孩子模樣也都不差,人品相貌都是好的,也是我聽人閒話說道你家三丫頭以後親事咋樣咋樣的,這纔跟你二妹說了這個事兒。總不能讓咱家孩子出去受那份委屈!」

    總之這門親事就是姚翠芬犧牲了繼承家業的大兒子,全是為了姚若溪以後不嫁個瘸子傻子鰥夫的,這絕對是為姚若溪好的親事,沒道理不答應。

    一個瘸子,就算家裡小富,還想找個啥樣的!?楊瑞琪那樣的正常又出色的少年,是頂尖的好了!

    只是外人不知道,姚滿屯可是知道,嚴如卿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姚若溪的腿。三閨女雖然現在還走動拄著柺杖,不過是在外人面前裝裝樣子而已。再者,他屬意的人是王元榮,那孩子常常往自家跑,每次打獵都變著法的讓三閨女沾些好處。心思細,人又聰銳,小小年紀就是秀纔的功名,人品相貌絕對沒話說。以前有二閨女在裡面搗鬼,現在沒了,他當然更加滿意。

    而姚翠芬家的倆兒子雖然是外甥,但跟王元榮還是沒法比的。閨女嫁個啥樣的人家過得好,姚滿屯上了年紀,閱歷多了,也是多有意悟的。

    可面前一個是他孃,一個是妹妹,說話懇實,誠意十足,姚滿屯實在不好拒絕。

    「咋著?這門親事為孃的作保,你還不滿意?難道你還凖備把閨女嫁個傻子瘸子老鰥夫!?」苗氏見他一臉為難,就收了笑,闆起臉來。

    「二哥!若溪那丫頭我看著就喜歡,以後也不會讓她委屈欺負的。」姚翠芬也忙笑著勸道。

    姚滿屯看了眼門外偷看的小腦袋,艱難的張口,「我已經說過不少次,不跟親慼結親家。」

    姚翠芬臉色僵了下,不過看他為難的樣子,就以為他說下了這話為難,其實心裡還是很滿意這門親事的,就笑道,「這就啥!若溪情況不一樣,哪能為了那一句話就真的耽誤若溪了!」

    「不過一句話的事兒,誰還能揪著!?你二妹妹是誠心,我也是為了你家三丫頭打算,為咱們姚家打算。以後總不能姐妹兄弟都好,單她不如意。」苗氏又笑了聲,渾不在意道。

    反正這門親打著燈籠都沒處找的,姚滿屯不答應就是沒道理。一個是親孃,再加上個親妹妹壓著,面上說的好,卻用這種為你好的模樣逼迫著。

    「男子漢大,頂天立地,說話算話。更何況我現在還是槐樹村的裡正,要是我朝令夕改,說話不算話,不是說我的臉面問題,給村裡影響也不好!」這門親事怎麼說怎麼看都是為她們家好,姚滿屯只能拿這句話拒絕,起身給姚翠芬拱手作揖,「二妹好心,二哥心領了,瑞琪是個好孩子,多的是好姑孃娶,沒有必要為了我們家結親。二哥在這裡多謝你了!」

    你是好心對我們,但我們家不需要這種好心,我拒絕好心!所以你的好心還是拿去對自己吧!

    姚翠芬聽懂這話裡的意思,頓時面色漲紅青紫,尷尬羞憤齊齊湧上來,讓她說不出話來。還說啥話?難道說我就為了你家好,就得把你家的瘸子閨女娶回家做媳婦兒!?這樣的意圖也太明顯了!

    苗氏一臉陰霾,「滿屯!你可不能為了自己的面子,不管孩子以後死活!你現在年紀輕,又是男人家,很多事兒都不懂。你家三丫頭那情況,跟了你二妹,以後保管好日子過!這門親事是我定下的,難道你也不同意!?」說著就拿出長輩孝道出來壓人了。

    「孃!說下的話,一口唾沫一個頂,真的不能這樣反悔不算話。」姚滿屯無奈有為難的苦著臉。

    「我都是為了你家好,為了你家那三丫頭好!瑞琪這樣的孩子,你們還不滿意,你們想找啥樣的!?林寶臣那樣的嗎!?」苗氏眼裡閃過陰惱,這個兒子打小就聽話,可現在事事都敢忤逆她了。

    「當然不是。小溪現在還小,我們家只想給她治腿,別的還不想。親慼結親家的事兒……我得說話算話的。」林寶臣的提親,絕對是自己三閨女的侮辱。別說三閨女腿好了,就算一輩子好不了,憑著三閨女的纔情品貌,也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聽是還要再給姚若溪治腿,姚翠芬眼神閃爍了下,「若溪以後治腿,我們也肯定會全力幫助的。」

    「小溪的腿得到京都去找神醫治,人家非千金不治。」姚滿屯笑的很難看。退一步說,就算三閨女沒有拜師,她們家要去京都給三閨女治腿,花費千金,萬兩銀子,哪是姚翠芬能幫得上的。

    姚翠芬一聽,臉色比姚滿屯還要難看,「二哥凖備花多少年給若溪治腿?」

    「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有機會,都要治!」姚滿屯繃緊了臉。

    苗氏眸光幽深,老二家難道一年已經進賬幾千兩銀子了嗎!?

    「為了一個丫頭,你是要敗光好不容易掙起來的家業!?」

    姚滿屯看了苗氏一眼,垂了頭默認。如果真要給三閨女治腿敗光家業,能換一雙好腿,也是值得的。只要人健康,想要多少財富都是可以再努力再掙回來的。

    苗氏深吸口氣,「我聽說,你嶽母孃當初懷孕的時候,玉花對親孃下手。」

    姚滿屯一驚,猛地擡頭瞪大眼看著苗氏,「孃聽誰說的?根本沒有這回事兒!」

    這事兒絕對是真的!苗氏早先就得到消息了,本想用這個令姚滿屯讓出啤酒廠給姚滿倉管著,後來於家出面,她纔警覺,那啤酒廠是於家的,讓不讓大兒子管,也只是於家一句話的事兒。所以她就按捺住了想法,一直留到現在纔拿出來。

    「這樣的話我可不是第一個聽,也不是聽一個人說。你媳婦兒連親孃都下死手,這種心思也太惡毒了!要不是她如今又生了兒子不容易,這樣的媳婦兒是絕對要休出門去的!這樣的事兒傳出去,別說若霞的親事要黃了,你家三丫頭和小四都別想嫁出去了!有誰家會要這樣人生教養出來的閨女!?也是你二妹,著實喜歡同情你家三丫頭,我又為了姚家小輩,讓她應下這親事的!」苗氏說著,冷冷的輕哼一聲。

    姚滿屯身子輕顫,覺得通體發涼。這件事兒小溪說了,玉花是受王金花誘導挑撥,也沒有動手成功,而是若萍伸手推了程氏。可誰會相信!?因為王玉花的確動念頭了,當時也動手了的。這樣的事兒雖然沒有不檢點難聽,可卻是大不孝的行為,告到衙門是要坐牢的。傳出去,三個閨女的親事肯定也要毀了!

    「這話孃又是聽誰造謠的?」一句話,已經在否認了。純屬造謠,不是實事。

    「不管是誰造謠,總之這事兒是跑不了的。王玉花我是不說她了,跟及第孃動過幾次手,跟你大嫂也動過手,就差沒對我這個婆婆動手了。自家的事兒,肯定得自家兜著。你家三丫頭定給瑞琪,若霞早早出嫁,有上頭兩個撐著,就算有啥話傳出來,底下小的也不會有啥影響了。」苗氏眸光極速的閃了下,沒有回話,而是催著姚滿屯應這門親事。

    姚滿屯跌坐在椅子上,臉色難看之極。

    姚翠芬看著歎口氣,「二哥考慮考慮,我晌午過再來。」

    苗氏看她一眼,卻沒有走的意思。一定得讓老二當面答應下來。不管是姚若溪還是姚若霞,這倆死丫頭都牙尖嘴利的,肯定勸的老二忤逆她!

    當婆婆的,總是覺得兒媳婦教唆兒子忤逆自己,兒媳婦是外人。苗氏尤其不例外。

    姚滿屯呼吸漸漸加重,覺得這種壓迫像大石頭壓在心上一樣,壓的他喘不上氣來。

    門外傳來一聲歎氣聲,三人頓時都看了過去。

    三月半的天,還有涼,姚若溪穿著月白色綾緞繡竹葉紋撒花襖裙,頭發隨意的變了兩個小辮子斜斜的挽著,只帶了一個小珠花,兩朵絹花壓鬢,還不熱的時候,其餘頭發都是披著的。白皙精緻的小臉上,一雙鳳眸目光如水。堂風吹來,裙擺流動,青絲飄揚而起,宛如著落凡塵的仙子般。只一旁的柺杖生生破壞了美感。

    姚翠芬看著都恍惚了下,覺得這樣品貌的姚若溪,也算是勉強能配上大兒子了。

    姚若溪淡淡的撇了姚翠芬一眼,拄著柺杖擡腳進屋,歎息道,「奶奶和二姑一片好心,還真是讓你們費心為我思慮了。」

    苗氏看著她,只覺得捉摸不透她這樣說這話是啥意思,眼底暗藏警惕,嘴上卻微微笑,「若溪丫頭啊!這種事兒都是大人的事兒,你就別在這摻和了。」

    姚翠芬卻看著她歎息,覺得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腿瘸,能找個正常的少年,是絕對的走了大運的。頓時面露同情的上來兩步,笑道,「若溪!二姑看見你就覺得親,跟二姑一塊回家做二姑的閨女吧!」

    姚滿屯卻知道三閨女纔是家裡當家人,也知道她向來有主意的很,只是今兒個這事兒實在不好說,皺眉看著她,「小溪……」

    姚若溪應了聲,卻沒有多說,而是淡淡的笑看著姚翠芬和苗氏,「奶奶和二姑真是菩薩心腸,情願犧牲二姑一個兒子,也要娶這樣的瘸子回家。就是不知道,這做好事兒,怎的我家都拒絕了,奶奶和二姑還非得為我家做好事兒不可!?我又不是頂尖出色,人人搶的香餑餑。還弄得跟做壞事兒一樣。」說著笑意更深,彷彿玩笑,眼神卻絲毫沒有玩笑的意味。

    「若溪!二姑也只是看你腿腳不好,實在可憐,心中不忍你以後受欺辱。」姚翠芬覺得話出嘴艱難起來。

    姚若溪歎口氣笑說,「二姑為了我好,連我家的意願都不顧,非逼著要做這件好事兒,真是大大的好人,菩薩都沒這心腸呢!」

    姚翠芬臉色僵硬,她孃跟她商量要提親這丫頭的時候她也不願意的,後來也是看這丫頭相貌好,聽說也是念書懂學問的,又跟於家和京都名醫有關系,這纔動心,覺得還不錯。打著這樣的目的來,卻被她誇贊成這樣,簡直在生生戳她的脊樑骨,戳的她脊背生疼。

    「若溪丫頭!你是念過書有學問的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孩子家的先回一邊玩去!這事兒有你爹做主!」苗氏笑的滿是冷意,眼神閃著威脅。

    「奶奶慌啥,我是個瘸子,情況不一樣,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只是我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吃香,二姑家日子像奶奶說的絕對的好日子,表哥也一表人纔,這樣的人都能看上我,那我以後再也不能妄自菲薄了。」姚若溪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好像剛剛發現自己很值錢一樣。

    「你……」苗氏一句沒教養還沒出嘴,姚若溪就笑起來。

    「既然我這麼好,我也只有腿腳不好了,誰要是能幫著我找神醫治好了我的腿,我就屈尊嫁給他吧!」姚若溪又是笑又是搖頭。

    「婚姻大事豈是你小丫頭片子做主的!?」苗氏就知道這賤丫頭過來不會說好話。還屈尊,把自己擡的倒是高,不過一個有兩分姿色的瘸子殘疾貨而已!

    「讓我爹孃做主,我爹孃也肯定為親生閨女著想啊!那神醫非千金不治,指望我們家一年掙那點銀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幾人自家沒本法,當然是找一家能幫得上忙的人家。如奶奶和二姑所誇,我這麼可人疼,這麼好的香餑餑,他們要是幫我找神醫治好了腿,也不算虧。你說是不是,奶奶?」姚若溪笑的目光幽深,直直的看著苗氏。你既然誇,我就順桿爬,把自己誇到天上去,你們還夠得著嗎?!

    外面偷聽的小四,急忙捂住嘴,忍不住憋的臉色漲紅。三姐自封為香餑餑了!大大的香餑餑!

    苗氏臉色黑沉難看,目光凌厲的看著姚若溪,「誇你兩句,沒有自知之明了!」

    「原來奶奶之前說的都是假話嗎?我讀書少,人傻,奶奶可別騙我。」姚若溪也隨即變臉,從驚詫到委屈。

    姚滿屯看著要發怒的苗氏,低喝一聲,「小溪回屋去!」

    姚若溪撇了眼姚翠芬難堪的臉色,屈膝行禮,應聲而去。

    苗氏陰著臉,「就這幅樣子,連長輩也敢頂撞。王玉花真是教的好閨女!也怪不得會心思狠毒的連親孃都想殺。這門親事是我為了整個姚家小輩,為了你們二房的名聲,為了她以後不會過的艱難,你看看她那樣子!」

    姚滿屯僵著臉歎口氣,「小溪除了腿腳不好,到晚上眼睛也看不見,跟盲人一般無二。每年至少都要花用幾十兩銀子的藥錢,實在是個沉重的包袱,二妹家的日子雖然過得去,但小溪還是算了。」

    苗氏詫異了下,晚上看不見!?竟然又多個毛病!只是一年幾十兩銀子藥錢根本也不值啥。二房哪家都掙上千兩銀子的吧!?還會讓翠芬家負擔不起!?

    「二哥……」姚翠芬組織著話,想著如何勸姚滿屯答應下來。一年別說幾十兩銀子,就是幾百兩銀子,擡擡手,還不就成倍的掙回來了!?

    姚滿屯擺手製止她,「這件事兒就別說了。小溪這情況在我們家還好,去了別人家真的就是累贅呢!我們家裡現在要嫁若霞,若陽也不小,也就是這幾年的事兒,底下還有倆小的。十年二十年的,怕是那神醫也不在人世了。為了治好小溪的腿,也只能找一門願意出錢給小溪找神醫治腿的親事了!」

    姚翠芬再也說不出話來,人家要為了健康的雙腿攀高枝兒,既能治好腿又能過好日子,她難道攔住說不!?

    「那富貴人家可不是那麼好進的,你以為趕廟會一樣容易!?姿容出挑的小姐千金多得是都還進不去,滿屯你竟然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都看不見眼看實際的好!?」苗氏卻不是姚翠芬,她有的是話反駁。

    「不試一試又咋能知道!?為了小溪的腿,是一定要試試的!不能還沒努力就說放棄,那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孟子雲……」姚滿屯打定主意拿這個作為藉口,長篇大論的引經據典。

    苗氏和姚翠芬是半句沒聽懂,只知道他孟子雲又子曰的,反正就是不同意。

    苗氏額頭上的青筋都凸起來了。

    姚文昌大步進來,「二哥!家裡還有肉沒?給我弄點!」然後見苗氏和姚翠芬都在,詫異了下,「孃和二姐也在啊!」然後轉頭找王玉花,「給我切點肉,還有沒有了?」

    姚滿屯被打斷,忙順道停下,「肉還有半斤的樣子,不過還有半只雞,你是要雞還是要肉?」

    「那我要雞吧!秀春也能吃點。」姚文昌想了想,挑了雞肉。

    姚翠芬看著拉住苗氏的胳膊,「孃,我們也回去吧!該晌午了呢!」

    「孃,二姐。你們今兒個也都到我那吃吧!」姚文昌聽了,拎著雞過來招呼苗氏母女。

    他這一打岔,姚翠芬就想順接立馬走了。

    苗氏臉色陰沉的很,姚翠芬拉著她往外走。

    姚滿屯張口留人,「要不留在這邊吃吧?」

    苗氏氣的鼻子出了口氣,和姚翠芬出了門離開。

    姚文昌看著暗歎口氣,擡擡手裡的半只雞,跟姚滿屯示意雞他就拿走了,回頭再還一隻來。

    姚滿屯當然不會跟他計較這半只雞的事兒,見苗氏走遠,臉色不好的回了家。

    王玉花閧睡了瑾哥兒,到前院來做飯,看姚滿屯回來,雖然知道他沒答應,還是忍不住又警醒他,「你可別胡亂答應,把閨女賣了還幫人數錢呢!以後誰家來說親事,都得先一家人商量了。」三丫頭的腿完全好了,沒道理大閨女嫁個富戶,三丫頭還要找窮痠戶!

    「這個家裡,小溪是大當家的,我咋會擅自做主這種大事兒!」姚滿屯甩甩頭不想,摸摸姚若溪的頭笑起來。

    小四伸著頭笑嘻嘻,「三姐要找更好的!找天下最好的姐夫!三姐是超級大香餑餑!」

    王玉花笑著上來拍了她一下,「你三姐六歲就會做飯,搗鼓著做薄荷醬,你再過兩天可五歲正生兒,也六歲了呢!」

    小四頓時苦了小臉,「那我先學燒鍋。」然後老實的低著頭到鍋底門前坐著。

    看她那委屈幽怨又認命的小模樣,姚滿屯幾人都笑起來。

    姚若溪笑看著,吃飯的時候,突然對姚滿屯和王玉花道,「大姐過了生辰也就十七了,段家再說商量婚期,就挑個近前的日子吧!」

    「咋突然要提前了?過了年纔定親,會不會太快了?」王玉花疑惑。

    「大姐不小,姐夫也快十八了,再說這親事是從去年就說下了的,也是因為前頭有話在,纔拖到今年。還是快些把婚事辦了的好。」

    姚若霞開始還覺得羞澀,聽她這樣說,擡眼見她眼神深幽幽的,不禁一怔,明白她是有什麼打算,也不扭捏,大方的點了頭。

    其實段浩奇巴不得立馬就把媳婦兒娶回家,也是段太太叮囑他,定親總見面不好,這纔來的少了。

    既然事情定下,姚若霞的嫁妝就更得加緊時間做了,王玉花雖然疼愛小兒子,但瑾哥兒還好,不咋鬧人,直接把他放在嬰兒床裡,自己吐泡泡玩,時不時看一下。就幫著姚若霞裁衣裳片子。

    姚若溪也停了白天的課業,只早晚練武,白天姚若霞和王玉花做衣裳,她就在一旁繡屏風。

    盧秀春過來串門看見,抱了兩套姚若霞的衣裳回去做,「反正我也是閒著,教春桃春杏繡活兒,順便也能做些活計。」

    她現在懷著身子,更家閒適了,許氏打發倆閨女過來學針線,她就指點一二。反正倆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都不咋上心。

    王玉花對許氏一家幾口都沒有好印象,聽她說教姚春桃姐妹做繡活兒,暗自抿了下嘴。也倖好是她們手腳不乾淨偷了東西,三丫頭師孃後來給的藥膏也厲害,沒有給姚春杏留下疤痕,否則早就黏上她們家了。

    小四的生辰很快來了,一家人坐在一塊吃壽面的時候,王金花領著趙書豪上門,是請客的。再有兩天就是趙書豪娶親的日子了。

    這事兒早在瑾哥兒滿月酒的時候,王三全就勸過姚滿屯和王玉花,說是,‘就算不來往,大事兒上的面子情分也要過得去。省的讓人看笑話’,姚滿屯當時應下了的。

    這會王金花帶趙書豪來請人,自然不會推三阻四,應下,「會早早過去。」

    王玉花也勉強的笑著,說會去。

    王金花這纔說好了,帶趙書豪離開。

    這天王三全和程氏一大早就過來了,吃了早飯,王三全還特意過來勸說姚滿屯和王玉花,讓倆人帶孩子都過去,「私下你們不來往我不管也不說你們,可有事兒還是親人。瑾哥兒滿月他們來人,書豪成親,你們過去,兩家面子上都好看。真要是把你二姐那斷了,大姐這也斷了,不管事實咋樣,別人都不會說玉花好聽了。」

    姚滿屯想到苗氏拿王玉花對親孃下手的事兒來逼著她們家答應親事,點點頭,「爹!我跟玉花都會去的。這一會就去。」

    「好,好!」王三全見他識大體,連連點頭。幾個女婿,也就三女婿純善厚道識大體些。

    姚滿屯就起身,跟著王三全過去看有啥幫忙的沒。

    不大會,王三全又催著王金花來請王玉花,趙艷萍說她代跑一趟,然後跑過來請王玉花和姚若溪姐妹都過去。

    「讓我孃帶小四過去吧!家裡還有活計,不抓緊時間來不及的。還有瑾哥兒個奶娃子要照看。」姚若溪婉拒了。

    趙艷萍想去攙她的胳膊,看她神色淡淡,姚若萍的印象裡,她向來都是個冷淡的人,伸伸手又縮了回去,「那好吧!等會我給你們送菜過來,這次的菜單子,有幾樣菜,我想你吃了肯定會懷念的。」

    姚若溪不可置否,她懷念的也只有爺奶,只有家鄉的味道了。

    晌午,姚若霞照常做飯,只分量是姐妹倆夠吃的。

    趙艷萍如她說的,送來幾樣菜,宮保雞丁,水煮肉片,半個剁椒魚,一碗啤酒鴨。

    「多謝了。」姚若溪點頭緻謝。

    趙艷萍見她沒有露出動容的神色,不僅眉頭微蹙。這些菜在桌上贏得一片贊賞聲,姚若溪就算感情冷淡,也多少會流露出些感動的情況,卻是稀鬆平常。

    「我們飯也做好了,要不要在這吃?」姚若霞看著招呼她一聲。

    趙艷萍知道這是送客,忙笑道,「不了!家裡還忙著,我就先回去了!」又對姚若溪道,「等忙過這兩天,我做披薩給你吃!」

    姚若霞看她出門,回頭問姚若溪,「披撒是啥東西?」

    「應該是一種煎餅吧。」姚若溪笑笑,她只是個小山村的瘸子,從小吃奶奶的家常菜長大,出外幾年也多是自己做吃的,除了惦記國外的醫術和醫學器械,是個十足的庸俗國人。別說披薩,她連炸雞都沒去吃過,肯德基也沒進過。

    「我看她變了很多,心思卻沒咋變的。不過以前怕你,都是鬧我。現在倒是不怕你,粘的那麼緊,目的不純!」姚若霞雖然知道姚若溪不可能會上當,但還是要以防萬一。因為這段日子,她覺得姚若溪對趙艷萍的態度雖然也淡淡的,卻不像從前一樣了。

    姚若溪應聲,拿了筷子吃飯,幾樣菜雖然調味料不全,但味道還不多,估摸著也是請了新安縣的廚子來做的。趙艷萍這段日子也搗鼓到些錢的。

    而這次的席面也著實給王金花家掙了些體面,讓雷家跟花轎的人也很是滿意。

    趙大江滿面紅光,高興異常。姚若霞雖然拒絕他們家求親,他兒子可是少年秀纔,還不是娶了一個比那小賤人高貴的小姐回來!?

    趙書豪對新婦雷婉也很是滿意,至少比盧秀春漂亮,掀了蓋頭讓人驚艷住了眾人。兩個村子捱著,以後村裡的人也肯定會把雷婉和盧秀春放在一塊比較,不管咋說,雷婉相貌上都勝出盧秀春一頭。

    當晚程氏和王三全沒有走,但王金花家房子不夠住的,就住到了姚若溪家裡。

    姚若霞把前院的西間拾掇好,程氏看不是主臥,臉色有些不好,「為啥不拾掇堂屋出來,還怕給你們住髒了啊!?」

    「姥姥!這間也是堂屋,那邊堆了不少雜物,清理起來不方便,就委屈姥姥了。」姚若霞笑著回頭,把油燈點上,火摺子放好。

    「你挑啥挑,這間還不好!」王三全低聲喝了她一句。

    程氏看他眼神凌厲,頓時撇撇嘴不說難聽的,又喊姚若霞,「去燒熱水,給你小舅洗澡用的!」

    「鍋裡有,姥姥去舀就是了。」姚若霞聽程氏要住下的時候就都拾掇好了。

    程氏又要茶,「晌午好的吃多了,這會渴了。」

    「姥姥是鹹的吃多了,不然只會撐,不會渴。」姚若溪微微笑著,拎了茶壺進來。

    程氏挑不出毛病,抿著嘴不吭聲了。

    半夜裡又起來摺騰上茅房,王祖生又拉屎的。

    次一天兄妹幾個早早起來晨練完,早飯做好,程氏纔拖拉著起來,「天不亮就聽你們嚷嚷,連個覺都睡不成。誰家大早晨的就擾人清夢!」

    「一天之計在於晨,我們家日子之所以過的好,就是因為用心,努力。姥姥晚上回家早點睡會也就是了。」姚若溪看著還懶床,一臉瞇瞪的王祖生,忍不住皺眉。這個樣子,顯然是長期多睡,睡的太多造成的,王三全這麼寶貝兒子,竟然由著程氏把兒子帶廢物了!?這樣的王祖生放在自己家裡……

    現在家裡除了帶孩子的王玉花,每個人都是天不亮就起來鍛煉的。每個人也都精神奕奕的。看的王三全都有些眼饞。瞪了程氏一眼,「狗屁不懂的老婆子,閉上你的嘴,吃完飯趕緊回家!」

    「我去金花家吃新媳婦飯呢!」程氏抱起王祖生就出門了。

    姚若溪眉頭更緊,四五歲了還抱著,程氏要是再活個十年八年的,王祖生就徹底廢了!可看程氏的身體,硬朗的很,再活二十年都沒問題。

    吃了早飯,王三全就拉著王祖生回來,招呼姚若溪,「祖生就麻煩你們兄妹照看著了。不用看他輩分,歲數小的,該教訓教訓,該打就打。」

    「啥叫該打就打!?祖生可是長輩,年紀再小也是長輩,哪有小輩教訓長輩的!?」程氏頓時不滿。

    「兒子要讓你養歪了,你又有啥本事能養他一輩子!?」王三全氣惱。

    「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了,不是有幾個姐姐,難道還不能看顧小弟!」程氏翻個白眼兒,理所當然道。

    王三全聽這話更是覺得怒上心頭,「你要是再多說,想當家管事兒,就出去當你們程家的家去!」

    程氏臉色刷的一下難看的不行,這是說要休了她!?再看王三全眼神凌厲透著冷光,陰著臉不敢吭聲了。她都這個歲數了,再要休了她,她就不用活了。

    王三全冷著臉吩咐了王祖生幾句聽姚若溪的話。

    王祖生也不知道留下是要學習吃苦的,還以為住幾天,玩些好玩的,吃好吃的,就答應了下來。

    程氏很是捨不得,兒子從來沒有離了她一天,三閨女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這幾個賤丫頭也都不好心眼的,抓著機會還不虐待她兒子!?

    而姚若溪也的確凖備虐待王祖生。如果王祖生廢了,以後王三全蹬腿,要把這個麻煩扔給她們家,除了弄死他,沒有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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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3:07:05
第123章:姚嬤嬤使勁兒紥


    王祖生不知道為啥姚若溪看自己的眼神透著嚴厲,竟然比他爹都瘮人,不過他以為自己只住下玩幾天,撒歡似的跑到內院,在堂屋裡跑著玩,摸摸這個,翻翻那個,拉拉抽屜,踢踢凳子。

    王玉花看的頭疼要惱憤,「三丫頭!你說你…真是沒長腦子!這個祖宗你接手過來,家裡要大亂了!還要弄個人專門伺候他都不行!」

    「孃!如果任由姥姥去教養他,以後會更嚴重。你說姥爺到時候求上門來,讓咱們家照應他,到時對著一個沒法扭轉的廢物你又該咋辦?」姚若溪當然也不想接手,教導自己的妹妹成纔,她樂意。可這王祖生,光看他有程氏那樣的孃,都不想看見他的。但這個問題絕對是躲不掉的。就算如今躲掉了,以後也會有更大的麻煩。

    王玉花噎的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她知道姚若溪說的是真的。這個小弟就是爹孃的心肝寶貝疙瘩,四五歲了還走動抱著,吃飯喂他,啥都不學,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以後肯定會更過分。要是賴給她們家,她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了。

    「可是這小祖宗根本就是混的,被寵壞了。打不是,罵不聽的,你又能咋辦?」如果真是磕了碰了,她孃能沖過來跟她們家拼命的。

    這會王玉花覺得自家四閨女簡直就是太厲害了。一兩歲就聽話懂事兒不鬧人,三四歲就學字念書,如今跟王祖生比,簡直甩了十條街,真是打馬都追不上。

    姚滿屯歎口氣,「慢慢教吧!反正家裡也就多個人,多雙筷子,做兩套衣裳。」三閨女擔心的絕對有道理。人無近憂,必有遠慮。如果真能把王祖生教導成纔,以後她們家絕對會少一大麻煩。

    姚若溪笑了笑,「爹孃不用擔心,我會讓他乖乖聽話的!」她提前就跟王三全說好了的,既然把兒子教給她來管教,就要受得住她的方法。要是捨不得,趁早領走,以後真賴上來,再想別的法子解決就是。

    王祖生還不知道自己苦日子要來了,拿著小四的木雕玩具坐在地上玩。

    姚若溪拿了戒尺進來,「站起來,以後不要坐在地上。」

    「就不站,我就喜歡在地上玩。你算老幾,敢管我!?我孃說了,你們是小輩的,敢欺負我,就是不孝!」王祖生哼了一聲,繼續玩。

    「連你孃也得聽你爹的話,你是聽你爹的話,還是聽你孃的?」姚若溪挑眉問話。程氏還真是厲害,來之前就上過課了。

    王祖生想想,他孃雖然嘴上嘀咕嘀咕的,可他爹說句話,他孃就立馬得聽話的,「聽我爹的。也聽我孃的。」

    「你爹讓你聽我的話,不凖坐在地上。說到第三次的時候,我就打你。」小孩子聽話的還是很可愛的,對熊孩子,姚若溪沒有一點耐心。

    「你敢打我,我就告訴我孃!」王祖生在村裡也欺負過不少人,只要他回家告狀,程氏立馬就火冒三丈的上門去罵了,直罵的對方再不敢還口為止。

    「如果你不聽話,我告訴你爹。你爹會把你孃打死。」姚若溪懶得跟他多說,拎著他站起來。

    王祖生突然想起過年的時候他跟人打架,他孃去把人給打了,結果回到家,他爹就把他孃打了一頓。可程氏對他的影響和觀念讓他有點怕王三全,卻不怕姚若溪,「你敢打我,我就哭!」

    「我說的話,你要記住,因為我只說三遍。你要是犯,我就直接打你。如果你要是想哭,可以。」姚若溪冷冷的笑。

    王祖生看著她冷酷的樣子,咧嘴就想哭。

    姚若溪伸手點了他的啞穴。

    王祖生發不出一點聲音,嚇著了,嘴張來張去的。

    「現在就到院子裡練紥馬步,啥時候香爐裡的香燒完了,你就能吃飯了。」姚若溪一把拎著他,把他拎到院子裡。

    那邊小四已經端了香爐出來,燒了一根香進去,笑嘻嘻的招呼王祖生,「你過來我給你演示,你學我!」她也終於有個徒弟教了。

    王祖生聽是練武功,倒是很有興趣的,只是他不能出聲說話了,憤怒的瞪著姚若溪。就是她剛纔點了自己,他纔不能說話出聲的。

    「記住!這不是你家,你也不是來玩的。你是來學東西,來吃苦的!」姚若溪沒有理會他,直接給他擺好姿勢,伸手點了兩下。王祖生就定住不動了。

    這下可真是把王祖生嚇壞了。動不能動,哭不出聲,咧著嘴嚎哭,眼淚突突的冒出來,卻沒有一點反應。

    王玉花看著擔憂道,「這樣不好吧!要是他告狀……」

    「有什麼不好,我還沒打他呢!受不了可以滾回家去!」姚若溪不在意的坐下,繼續手裡的繡活兒。

    王祖生無聲的哭了好一會,見沒有一個人理他,哭的嗓子難受,也就不哭了。可他兩腿痠麻疼的受不了,偏偏那香燒的很慢,好一會纔短一截,沒多會就張口罵人。

    姚若溪冷冷的擡眼,「再罵人就兩柱香,晌午不凖吃飯。」

    小四得意的朝他扮個鬼臉,看王玉花喂了瑾哥兒起身去做飯,忙跑過去幫著燒鍋。

    飯做好,香爐裡的香纔燒完,姚若溪解開他的啞穴。

    王祖生一出聲,立馬就張嘴就罵,「你個小賤人,你個小畜生,小兔崽子!你敢欺負我,敢打我!我告訴我孃,讓我孃打死你!」

    「那你就在這罵吧!晌午沒飯吃。」姚若溪直接去洗手,到前院去吃飯。

    王祖生扯著嗓子嚎哭。

    沒有一個人管他。

    等姚若溪幾人回來繼續做繡活兒,王祖生看了又看,真的沒有自己的飯,哭也沒人理,罵也沒人回,就喊著不罵了,要吃飯。

    「不罵了?如果你再罵人呢?」姚若溪走過來。

    「我不罵了,真不罵了!我要餓死了,快給我吃飯!」王祖生哭道。

    這口氣就像別人欠他的一樣,姚若溪真不知道程氏是怎麼教的,王三全竟然也看得下去。

    「你再罵我就打爛你的屁股!」姚若溪說著啪的一戒尺打在他屁股上。

    王祖生嗷了一聲,還要再哭,看姚若溪凌厲冰冷的眼神,生生嚇住了。

    姚若溪解開他的穴道,看他哎呦叫著癱坐在地上,起身往前院走,「想吃飯就跟上來。」

    王祖生怒的沖上去就想打她,姚若溪柺杖一伸,就把他絆倒,狠狠摔在地上。王祖生哭了兩聲,覺得嗓子疼得很,更沒有一個人跑過來扶起他,不甘願的擦著眼淚爬起來,跟著去了前院。

    姚若溪從鍋裡端出半碗菜,一個饃饃,「以後不洗手不洗臉,不凖吃飯。」

    王祖生又憤憤的把手插在水盆裡,往臉上隨便抹了一把,「給我擦臉。」

    「你不是少爺,臉自己擦!」姚若溪直接扔了條手巾給他。

    王祖生很不忿的自己擦了臉,看著碗裡的菜,撇撇嘴,「你喂我吃,還是誰喂我吃?」

    「你沒手沒腳嗎?自己的事情要別人給你做,憑啥?」姚若溪冷笑。

    憑啥?因為他在家都是他孃喂他吃飯的,不敢再哭,就說自己不會吃。

    姚若溪把碗端出來,鎖了廚房門,徑直回了內院。

    王祖生端著碗,就到內院來找王玉花,讓王玉花喂他吃飯。

    「誰像你這麼大了還不會自己吃飯。不吃倒給狗吃去!」王玉花簡直氣的鼻孔冒煙,她自己閨女哪個不是四五歲就開始幫著乾活,就算再寶貝,也不能四五歲都還不會吃飯,要人喂他。小四可是不到兩歲就自己拿勺子挖著吃飯,不要人喂了的。

    王祖生氣惱,伸手把飯摔地上了,「我要告訴孃,你們都欺負我,打我!賤人!」

    王玉花氣的臉色發青,伸手就想打他。她也就這幾年沒再打過孩子,以前有點事兒就打一頓的。

    王祖生看著就想跑,王玉花一把抓住他,心裡還有猶豫,聽他哭罵的難聽,耳巴子啪啪打在他屁股上,「一點年紀就敢把飯扔了,誰教你的扔飯!不知道飯咋來的,還敢扔飯!還沒塞子大就學會罵人,誰教你的罵人!我讓你再罵!讓你再罵!」

    在家裡,除了王三全,程氏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偶爾王三全看他某些行為不過眼,也就擡擡手,佯裝要打他,或者輕輕的拍。哪像今兒個這樣,先被姚若溪打了一戒尺,又被王玉花抓著揍屁股一頓。

    王玉花是真的惱怒了,浪費啥都不能這樣糟蹋糧食,小小年紀就不管長輩小輩的罵那麼難聽,長大還得了!?她雖然有時候氣惱了也罵幾句,打一頓的,但小孩子的品行是不能出問題的!

    不過王玉花也沒下重手,打了他一回就鬆開了。

    王祖生坐在地上撒潑,卻被點了啞穴,哭也哭不出聲音,罵也罵不出話來,想走又立馬被點了穴,動不了。

    姚若溪冷眼看著,繼續繡屏風。

    下晌過的時候,姚若霞看王祖生坐在地上餓的累的都睡著了,小聲跟姚若溪道,「三妹!這樣會不會不好?姥姥本就看咱不順眼,知道後肯定要鬧起來的。」

    「那就看姥爺想收獲個啥樣的兒子了。」這也是她和王三全的協議。

    姚若霞歎口氣,看著搖籃裡睡的正香甜,像是做到好夢一樣微微笑起來的小弟,不由幻想了。如果自己小弟變成王祖生這個樣子……她猛地打個激靈。她小弟絕對不能變成這樣!簡直不能要!

    傍晚王玉花做好飯,王祖生再也沒敢說讓喂他的話,伸手爬上桌子就去抓饃饃。

    姚若溪戒尺不離身,啪的一下打上去,「飯前飯後洗手,否則不凖吃飯。」

    王祖生委屈的哭了兩聲,沒有人像程氏那樣把他摟在懷裡順著他捧著他的閧,只好又去洗了手。

    姚若霞用木碗給他舀飯,裝菜,讓他用勺子吃。

    王祖生其實也會自己吃飯的,就是被程氏寵慣的不成樣子了。這會知道不可能有人喂他吃飯,也著實餓壞了,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家裡人已經養成了細嚼慢嚥的習慣,王玉花看著他直皺眉頭。

    「慢慢來。」姚若溪也沒想一下子就能把王祖生改正過來,總要循循漸進的。

    「能自己吃飯,已經很好了。」姚滿屯昧著良心誇了一句,讓王玉花別挑了。就這半天的比較,他已經覺得自家實在太聽話懂事兒了!

    王玉花歎口氣。

    吃了飯,姚若陽和丁顯聰都要練字做課業的,連小四和姚若霞都不例外,姚若溪擺了紙筆,讓王祖生學寫字,「先寫自己的名字。」

    「我困了,我要睡覺!」王祖生纔不大晚上還去練狗屁的寫字,他今兒個快累死。明兒個孃來接他,他一定要告狀,讓孃打死這個小賤人!

    「把你的名字寫三十遍就讓你去睡覺。」姚若溪把他按在小桌前,毛筆放在旁邊。

    王祖生看著在眼前晃悠的戒尺,屁股上感覺還在疼,只好老實的拿了筆亂塗亂畫。

    「啥時候寫好啥時候睡,如果你要是困得睡著了,我會拿針把你紥醒,紥的你睡不著。」姚若溪說著拿出納鞋底的大針二話不說先在王祖生屁股上紥了一針。

    王祖生疼的嚎叫一聲,「我沒睡覺,你乾啥紥我!?」

    「這是因為你不聽話。以後不聽話就拿針紥你。紥完之後還沒印子,誰也不會相信我打你了。」姚若溪翻開自己的醫書慢悠悠的看。

    王祖生憋屈著眼淚,抓著毛筆一橫一豎歪歪扭扭的描畫著,跟鬼畫符差不多。卻也老實下來了。

    好不容易寫完,姚若陽洗臉泡了腳過來,「讓他跟我一塊睡吧!夜裡我還能看著他。」

    「哥去睡自己,不用管。」姚若溪讓王祖生也洗臉泡了腳,領著他到前院西間去睡。

    「要不讓他跟我一塊。」丁顯聰看王祖生實在還有些小,都是被抱大的,怕他夜裡鬧起來。

    姚若溪搖搖頭,讓王祖生自己脫衣裳睡覺,「門後面放的有尿桶,夜裡起來就自己吹亮火摺子,點了燈去方便。旁邊有水盆,記得洗手。如果你晚上尿床……」

    「我不敢一個人睡!夜裡也沒有人給我把尿嗎?」王祖生看她兩眼閃著凶光,嚇的往後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如果你晚上尿床的話…」姚若溪說著又給了他一針。

    王祖生大聲的嚎哭,只是今兒個一天哭的太多,哭到最後自己都沒力氣了。爬上炕,自己扯著脫掉衣裳鑽進被窩睡了。

    夜裡丁顯聰起來特意過來叫王祖生起夜,王祖生摺騰一天,又是累又是餓,還哭了那麼久,睡的很死,連哼一聲都沒哼。

    不過他的房門是從外面關鎖的,丁顯聰開門進去,喊他起來撒尿,被他一腳踢的摔下炕,死都不起來。

    丁顯聰也不過纔九歲,根本弄不動他,把他叫醒,王祖生叫罵著被他拉下炕,又是蹬又打一番鬧騰,纔算解決了王祖生。

    次一天姚若溪起來,「你喊他起夜了?」

    丁顯聰不明白她神色為啥有些冷淡,心裡頓時忐忑不安起來,「我…怕他尿床……」

    「以後不要再叫他。」姚若溪點頭,讓他自去鍛煉。自己去拎著王祖生起來。

    「我不起來!我不起來!我要睡覺!」王祖生是絕對的沒有睡夠,以前在家他都是睡到很晚纔起床,白天晌午還要再睡一覺,一天要睡上五六個時辰。

    姚若溪沒說話,拿著銀針紥上去。

    王祖生慘叫一聲,滾倒在地上,就開始哭。

    「清醒了就洗漱完去練功。你可以懶著,但沒飯吃。」姚若溪說完直接離開。

    王祖生張開嘴想罵,見姚若溪停下腳步,頓時嚇的噎了回去,叫嚷,「我不會穿衣裳。」

    「五歲了還不會自己穿衣裳,你也可以不吃飯的。」姚若溪扭頭回身。

    王祖生氣惱的尖叫跺腳,最後還得自己起來拿了衣裳自己套上。

    其實他的衣裳很簡單,兩條褲子,只要系上帶子就行,上身對襟褂子裡外一穿,也只要穿上袖子釦上釦子也就行了。

    王祖生根本就沒有自己穿過衣裳,所以穿的歪七扭八,釦子都釦錯了。

    姚若霞看不過眼,給他把衣裳理好,教給他穿,「你以後要聽話,學好,就能學成一個厲害的人!要是還向你之前一樣啥事兒都讓別人給你乾,不學習,以後長大了啥也不會,會被餓死的!學成厲害的人就能當大官了!」

    王祖生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子,聽她溫聲閧勸自己,學好後還能當大官,就皺著小臉,「真能大官嗎?能大官能乾啥?」

    姚若霞笑了,王祖生這個樣子別說當大官,以後沒有了爹孃在,估摸著餓不死,也絕對會把自己摺騰死。但現在還有機會掰正了他,所以解釋說,「當大官有很多很多錢,老百姓見了你要給你磕頭。能吃好的,還能管著很多人。三妹她現在教你都是為了你以後能當大官,孝敬爹孃,光耀門楣。都是為了你好!所以你要聽她的話,她就不會打你,也不會紥你。你看小四就乖乖聽話,我三妹就不打她吧!?所以你要聽話。」

    「我不聽她的!她是個小……」王祖生正要罵,突然脊背竄起一股寒意,扭頭就見姚若溪去而復返,抿著嘴哼了一聲。反正他是一定要告訴孃,讓孃打死這紥他欺負他的小賤人的!

    「那你先聽話試試,看她還紥不紥你?要是你聽話了,她在紥你,我幫你打她。」姚若霞知道讓姚若溪去閧人,絕對得看對象。小四自小被她教導的乖巧懂事,人也激靈聽話,姚若溪很少閧她。更別說對象是王祖生了。

    「我憑啥要聽你的!」王祖生呸了姚若霞一口。

    姚若霞深吸口氣,再閧勸他,「你乖乖聽話,不僅不會捱打,學成了還能當大官。而且,學的好,還會給你做好吃的,帶你去摸魚去打獵,玩好玩的!」

    王祖生的確好玩,聽了這話,哼哼一聲,算是勉強答應。

    「圍著院子跑五圈,跑不完不凖吃飯。」姚若溪招呼他出門去。

    姚若霞推了推,「你乖乖聽話,就有好吃的,好玩的。」

    王祖生這纔不情願的出來,小四已經練完了一套拳,看著也過來陪著他一塊跑。

    雖然姚若溪家的院子不是很大,但也佔了兩三畝地,一圈跑下來,王祖生都喊著要累死了。見姚若溪亮出針,一遍跑,一遍小聲的咒罵。只是到底年紀還小,又向來走路都不走,三圈下來,就坐在地上呼呼喘氣,「我…我不跑了…跑…跑不動…了……」

    「那就回去洗臉吃飯,吃完再跑了剩下的兩圈。」姚若溪說著,王玉花已經出來招呼她們三人回去吃飯。

    而姚若陽和丁顯聰早已經跑步去學堂了。

    飯擺上桌,姚若溪扭頭問王祖生,「要不要喂你吃飯?」

    王祖生疑惑了下,還是點了頭,指著她,「那你快喂我吃飯!」

    只他話音剛落,就覺得身上被紥了一針,疼他的尖叫一聲,差點把粥碗打翻了。

    「不管是我們家人,別人,還是你爹,你孃,再讓喂你吃飯,你知道的。」姚若溪端著饃筐子遞過來。裡面是早上剛蒸的包子。

    王祖生吸了吸鼻子,抓了個包子,眼含著淚吃著。

    喝了粥的扔在桌上就要走,見小四把自己的碗都乖乖送到廚屋去,瞅了眼姚若溪,不忿的端著碗也送到廚屋。

    倖好跑完剩下的兩圈,姚若溪沒有再讓他練習紥馬步,而是教他念書背《三字經》。

    看著姚若溪一遍做著繡活兒,還能嘴上不停的一句一句教,腦門上跟長了眼睛一樣,他有一點小動作,就知道了,王祖生別說逃跑,偷懶都不成,只能硬著頭皮學。

    晌午劉氏過來送面條,「想著嬸子家好幾天沒有吃過面條了,給嬸子送些來。」

    王玉花忙笑著招呼了她進來,「都說吃面條會去買,你還老送。給錢又不要,害我們家都不敢吃苗條了!」

    「嬸子說這話可讓我沒臉再見嬸子了!那個壓面條機,我知道是個貴重的東西,白白給了我們,實在心裡不安的。」劉氏覺得救人是應當的,換成是誰見危急情況都會去伸手相救的。但接受那麼大的回報,實在愧疚的很。

    王玉花見她又說這話,大方的接了面條,「好了好了!不說了!一說你又一堆理!」喊姚若溪拿吃的來。

    劉氏扭頭看門口趴著的小閨女,頓時瞪了眼。

    王玉花已經招呼門外的小巧,「小巧快進來!」

    小巧不敢,平時爹孃都不讓她們來這裡,可是她喜歡看見幾個姑姑,覺得好漂亮,好厲害。

    劉氏羞慚道,「這丫頭就嘴饞,老是偷偷過來,拿吃的回去。」

    姚若溪端了兩樣自家蒸的糕點,招呼她,「快來吧。」

    小巧搖頭,她不是來要東西吃的,只是想來看看。

    劉氏平時管教孩子很嚴,不讓吃別人的東西,小巧三兄妹,即使遞到面前也不接,除非劉氏和姚壯實誰點了頭,纔會伸手接。

    「要我說,梅枝你管孩子管太嚴了,誰家孩子不串門吃點隔鍋飯!」小巧兄妹不像姚春杏姐妹一樣,劉氏夫妻又救了小四,王玉花也從來不吝嗇給些吃的。

    不過劉氏也是個很識趣的人,看著就點頭。小巧這纔敢接姚若溪遞過來的點心,也就拿一塊,看了眼劉氏,當即就吃了起來。先前她得了吃的都放著回家給哥哥姐姐吃,給奶奶吃,可那樣姚若溪就會給更多,劉氏訓過她,小巧就再也不敢了。

    王祖生眼神盯著糕點,也跑過來拿。憑啥有糕點都不讓他吃?!

    「嗯?」姚若溪冷冷的挑起眉毛。

    王祖生頓時嚇的收回了手。

    劉氏眼裡閃過詫異,就見姚若溪轉過身招呼了小巧道,「小巧跟姑姑學寫字吧!」

    劉氏瞪大了眼,村裡誰不知道姚若溪姐妹幾個樣樣好,都說是念書念出來的。閨女念書她是沒想過的,兒子倒是想,只是這兩年婆婆身子越來越不好,賣面條掙的錢也都給婆婆看病抓藥,怕讓兒子去念書花用太多,到時候沒有給婆婆治病的錢,她不敢送兒子去。現在姚若溪卻讓閨女跟著學識字,劉氏激動過後立馬就搖頭拒絕,「不行不行!這丫頭又懶又蠢,她肯定學不會,沒得耽誤你的功夫!」閨女要是過來學識字,肯定要花用玉花嬸子家的筆墨紙硯了,那可是個貴東西。

    「沒事兒的。讓小翠和狗兒沒事兒也過來,學多少看自己本事。主要是人多比著,進步快。」放一隻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姚若溪就當放羊了。而且小巧兄妹三個都很是聽話懂事兒,有他們比較著,也讓王祖生看看,能多少聽話些。

    劉氏不明白,打量了兩眼王祖生。

    王玉花無奈的解釋,「我爹把他送來,讓三丫頭給他啟曚。這纔一天,我頭都要大了。你讓小巧幾個過來,也比比看,讓他聽話些。」

    劉氏恍然,只是,「那就讓小巧來好了。她使的筆墨紙硯,我趕集給她買回來。」

    「嫂子就不用客氣了。讓她們過來就是,筆墨家裡都有多,不值啥的。」姚若溪搖搖頭,又問小巧。

    小巧看看自己的手,雖然洗過了的,卻還是覺得不乾淨,不敢去牽姚若溪白皙脩長的手,靦腆的笑,「我跟姑姑學!」

    劉氏又是道謝又是緻歉,回家跟姚壯實一說,姚壯實就讓聽,「開始說讓咱家藉錢翻蓋一間屋子壓面條賣,那好多人買面條,不就是沖著咱那屋子拾掇的乾淨利索!?能跟著識幾個字,絕對是好事兒!咱狗兒也不小了,就算識幾個字,以後出去當學徒,日子也會好過些!」

    「可欠這麼多,咱們拿啥還啊!」劉氏歎口氣,她自然是高興,可欠人情總歸是不好的。

    「以後總有機會,只要用得著咱們家!」姚壯實安撫她一句。

    劉氏聽了點點頭,下晌特意讓小巧三兄妹都換了一身衣裳,好好的叮囑了一通,拿了兩吊錢,一籃子菜,一兜雞蛋過來。

    「嬸子千萬別推,人家拜夫子都是拜師禮的,我們拿這點東西來也是盡盡心意。要不然我真是沒臉讓她們過來!」劉氏說啥都得讓王玉花收下。

    姚壯實也在旁邊勸聲。

    「那東西我收下,錢是不能要的。你們掙個錢不容易,你婆婆還要看病抓藥的。」王玉花推辭不掉,收了雞蛋和菜。

    「這點錢就當是給她們兄妹買紙筆的,嬸子要是不收,我這就帶她們回去了。」劉氏執意,這個錢收了,她也覺得稍稍安心點。

    「既如此,孃就收下吧。」姚若溪能明白劉氏的心思,讓王玉花收下了。

    王玉花笑罵她一句,纔算收了錢。

    劉氏和姚壯實又說了幾句,這纔離開。

    姚若溪也不在內院教,挪到了前院來,畢竟狗兒已經十歲了,來回進出沒啥,傳出閒話就不好了。

    兄妹三人都很激動興奮,又不敢表現,姚若溪拿了筆墨紙張出來,讓她們自己取一份用,都拿了,筆直的坐在小桌旁。

    小翠今年七年,小巧纔五歲。不過倆人都瞪著眼,儒慕的看著姚若溪,等著聽她吩咐。

    姚若溪把自己的闆子又掛起來,上面幾頁紙寫了大大的字,帶著幾人念了一遍,又讓幾人背誦。

    王祖生一看人多,姚若溪不再單盯著他一個,就想偷懶開小差。

    姚若溪早看見他,拿出戒尺,「你要是學的不如她們三個,你知道後果。」

    王祖生怕戒尺打,但更怕她拿針紥自己,不敢再開小差,跟著背誦。

    小巧三兄妹覺得時間過的很快,還沒學啥,新鮮感一直持續,就到傍晚了。王祖生卻覺得度日如年,又見程氏沒來接他,找王玉花哭著說想家,想孃。

    「三姐!我要回家!我想孃,想回家了!」一直不停的哭念。

    「你爹啥時候來接你,你就可以回家歇息一天半天的。」姚若溪相信程氏更受不了,但王三全肯定會管住她。

    王祖生哭的更委屈了,瑾哥兒聽見哭聲,也跟著哭了起來。姚若溪的針就亮了出來。

    姚若霞閧他兩句,招呼他吃飯。

    剛蒸的白面饃饃,烤的肉,爆的蒜蓉油菜條。

    王祖生怕再不讓自己吃飯,擦了眼淚,跟著姚若霞去洗手洗臉,過來吃飯。

    吃完了飯,又還要練描紅。王祖生就喊著眼睛疼,想睡覺。

    這時候的狗兒兄妹,卻把識的字用燒黑的樹枝寫在地上,嘰嘰喳喳的給劉氏和姚壯實講。

    當晚,姚若溪又特別提醒了丁顯聰一回,不要叫王祖生起夜。

    王祖生睡到半夜尿急,憋的直蹬腿,都懶著不起來,最後直接尿了一炕。

    身子底下濕漉漉的一片,睡著當然不舒服,雖然天越來越暖和,但夜裡還是很涼的,王祖生倒是翻了身,歪著睡到另一邊。

    次一天照舊懶床,叫不起來,被姚若溪紥了針纔哭著起來。

    「你尿床了。下次再不起夜,尿床,我不單單用針紥你!再尿床剪掉你的雞雞!」姚若溪說著針又紥了上去。

    王祖生嗷一聲,大哭不止,又被點住了啞穴。抓耳跺腳的。

    「再不去洗漱跑步,你早上沒飯吃了。」姚若溪扔下一碗熱水,就出去了。

    王祖生鐵了心要鬧,在地上撒潑。

    姚若霞要再去勸,被姚若溪攔了,「不用管他。這個樣子,不給個沉痛的教訓,好言好語的閧著,根本改不了!」

    看著她,姚若霞也只能歎口氣。看著還在撒潑大鬧的王祖生,頭疼的搖頭。纔幾歲的年紀,真要這樣對他也不好。可看他纔這麼小一點,罵人撒潑比大人都厲害,她已經想見,任由他這麼歪長下去,以後王祖生朝她們家伸手的樣子。

    早飯很快就被解決一光,沒有王祖生的份兒。

    小巧兄妹也早早過來,見王祖生還在鬧,卻說不出聲音,不僅都奇怪。不過爹孃叮囑不許多說話,不許打聽事兒,都沒有敢吭聲,自動自發的拿了自己的紙筆擺好。狗兒把木闆掛上,三人就開始背誦,寫字。

    王祖生雖然鬧,但不是有囊氣的人,苦惱一早上,比他跑了兩圈還累,又餓的不行。自己起來洗了臉,去廚屋找吃的。

    只是天一熱家裡就基本沒有剩菜,饃饃也鎖在櫥櫃裡,只有水缸裡的水管飽。

    他想跑,大門鎖著又出不去。

    姚若溪一上午沒有理會他,晌午蒸的米飯,菜是青豆苗,和蒜薹炒肉。不過米飯只夠一人一碗,菜也都蓋在各自的飯上。

    王祖生見又沒自己的,就過來踢姚若溪,抓著要打她。

    姚若溪只擡了擡柺杖,就把他擺倒在地。

    王祖生爬起來又去打小四,小四急忙端著碗躲開。就又跑去打姚若霞,打王玉花,打姚滿屯。

    姚若霞沒辦法,點住了他的穴道,讓他站到一旁去。

    姚滿屯看著就有些心軟,「小溪,他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他回家一說,也不好交代。」程氏那邊罵一頓絕對是輕的。

    「不用理會他。治不好他,後患無窮。」姚若溪既然看王三全的面子接手,是一定要整治改王祖生的。

    一個下午很漫長,王祖生饑餓難耐,簡直餓的睡不著,閉上眼就是好吃的。偏偏半下晌的時候,姚若霞又去做了花生糕,那個香味兒,讓他口水都流出來了。

    姚若霞塞了一塊給王玉花,示意王玉花去賣好。王祖生回去告狀,姥姥要是一怒之下,說孃當初殺過她,就壞事兒了。

    王玉花輕咳一聲,拿了兩塊過去,悄悄塞進王祖生嘴裡,小聲叮囑他,「三丫頭管教你都是為了你好。你可要聽話。」

    王祖生現在餓的眼裡只有吃的,兩塊花生糕簡直就跟塞牙縫差不多,還不如不吃,吃了更餓。眼淚嘩嘩的往外冒。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晚飯卻只有蘑菇湯和菜餅子。雖然蘑菇湯裡加了肉絲,王祖生覺得根本不擋飽,而且只有一碗湯,兩個小菜餅子。

    「今晚還會尿床嗎?」姚若溪看他吃了飯,還一副饑餓的樣子,冷聲問他。

    王祖生一句‘就尿’差點出嘴,就想到她紥自己,不讓吃飯,還要割掉他的小雞雞,悶聲道,「不尿了。」

    「這麼大還尿床是有病,再尿床,我不單紥你不給飯吃,還會再給你弄點苦藥吃!」姚若溪警告完,讓他練完十張描紅,去睡覺。

    當夜,王祖生睡覺前是想著的,可是睡著後就完全顧不得。丁顯聰悄悄來拍門喊他兩聲,見沒有動靜,也只好不管他了。

    第二天王祖生又尿床,不等姚若溪說話,就自己聽話的穿了衣裳,去洗漱,然後出去圍著院子跑五圈。

    早飯卻只有一個小包子,連粥和面糊糊都沒有。

    王祖生氣的要摔,又捨不得,摔了他肯定就沒有東西吃,又得餓著過了。

    吃完了又乖乖去背書練字。

    外面王銀花和汪小軍卻來了,馬英蓮生了,倆人來請。

    「生了個閨女還是兒子?」王玉花看王銀花不是很喜色,皺眉問她。

    「是個閨女。」王銀花笑的有些勉強。

    「好字就是先有女再有子纔稱為好。二姐有兒子,英蓮那邊有弟弟,就肯定會有兒子的!」王玉花見她面色不好,神色淡淡的開解了一句。

    王銀花眼眶有些發紅的點了頭,事實上她已經捱了一頓打,要不是還需要她出來請親走動,臉上也跑不了。

    「孃!把家裡的藥油給二姨拿上吧!」姚若溪早已看到她小指頭是發青腫的。

    王玉花一怔,臉色有些不好,「他又打你了?!」

    「沒…沒事兒,我都習慣了。」王銀花低著頭小聲道。

    「你…」王玉花氣恨她,卻總言之是自己親二姐,再不舒服,看見她被欺打,心裡也不好受。二十來年,說了也沒用,起身找了一瓶藥油給她。

    王銀花慾言又止,終究沒說出來,歎口氣走了。

    「去看看吧!我也跟著去。」姚若溪眸光幽轉,她等的機會,來了。

    王玉花不知道她要去乾啥,拾掇了些雞蛋大小米,走到八裡鎮,又買了兩只老母雞拿上,趕到了汪正家裡。

    汪正一看見幾人來,眼神就怨毒起來,閃著幽光,毒蛇一樣盯過來。

    姚若溪也似笑非笑的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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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3:07:31
第124章:休了你個老婆子

    看王玉花和姚滿屯,姚若溪,小四過來,王銀花迎上來接了東西遞給汪小軍,請幾人進屋。

    姚滿屯之前跟汪正還有幾句話說,經過提親一系列事兒,即使姚滿屯有心,汪正也是滿心仇恨。所以汪小軍倒了茶來,姚滿屯接了沒有喝,問了幾句汪小軍地裡麥子的事兒。

    王玉花則跟著王銀花一塊,領著姚若溪和小四去了西間看望馬英蓮和孩子。

    馬英蓮精神還算不錯,孩子也醒著,笑著招呼王玉花幾人坐。

    王玉花看著就給了一個小金錁子見面禮,馬英蓮推說太貴重,雙方推辭了下,馬英蓮纔收下。

    看她目露憐憫,馬英蓮笑著反過來勸王玉花,「三姨不用說,我不是不懂事兒的小孩。這胎生閨女,下胎就該是兒子了。不管是閨女還是兒子,都是我的孩子。」

    王玉花見她倒是開朗開明的很,笑著點點頭,抱了孩子逗弄,「取名字了沒?」

    「還沒呢!就大丫大丫的叫著。」馬英蓮雖然開明,可生了閨女後,公爹難聽的咒罵,丈夫的冷落,婆婆還因此被打了一頓,終究是讓她心裡不咋好受的。

    「我們瑾哥兒洗三取的名字,你這都過了洗三了,也該起個名字了。」王玉花說著眉頭又皺起來,洗三前面不去請,肯定是二姐被打的起不來。

    「瑾哥兒這個名字起的好。要不…三姨也給我們大丫起個名字?沾沾三姨的好福氣。」馬英蓮說著看了王銀花兩眼。孫女的名字多是奶奶來起的,只是因為前頭鬧姚若霞的名聲,壓麵條機到現在還沒租給她們。她也想藉機會跟王玉花家緩和緩和關系。

    王銀花想了下就明白過來兒媳婦的意思,道,「玉花的學問比我好,就給大丫起個名字吧。」

    王玉花詫異了下,見倆人都不是開玩笑的那種調笑話,笑裡帶了兩分訕訕然,「我也不會起啥好名字,瑾哥兒的名字還是我們三丫頭起的,她看書還多點。」

    馬英蓮和王銀花就看向姚若溪。

    姚若溪上前看了下孩子,長得倒是挺像汪小軍,撫了她的小臉,「那就叫汪倩吧!美麗倩影,楚楚動人。」

    「好!那就叫汪倩,倩兒。」馬英蓮覺得要是她給閨女起名字,肯定又是滿地草啊花啊的找。

    王銀花要去做飯,王玉花攔住了她,「坐一會就回去了,瑾哥兒在家沒吃的。祖生在那,若霞一個弄不住他。」

    「昨天就聽爹孃說了,祖生在你家啟蒙,怕是得個人整功夫的照看他纔行呢!你先等一小會,我得去煮些雞蛋給你拿上。」王銀花聽也不狠留她,她也知道王祖生是個啥樣子。

    這是應該的回禮,王玉花也就坐著跟馬英蓮說話。

    姚若溪說是上茅房,出去轉了一圈。

    不大會王銀花就煮好了十個雞蛋兜住,王玉花一家四口就坐車告辭離開。

    回到家已經晌午了,姚若霞剛給瑾哥兒沖了奶粉餵了一小碗喝下,王祖生被點了穴道坐著動也不動。原來是他看姚若溪不在,就想搗亂,跑出去,被姚若霞直接抓住拎回來,點了穴道。

    王祖生這纔發現,姚若霞看著溫和,也跟姚若溪一樣是個厲害的,哭了一會沒人管他,也就不哭了。

    「自己乖乖去蹲一炷香的馬步,晌午就讓你吃飯?」姚若溪過來解開他穴道。

    王祖生有種逃不出魔抓的感覺,只好乖乖去蹲馬步。心裡急的跟啥一樣,爹孃都不來看他。爹不來也就算了,孃竟然也不來。

    程氏早想的不行了,可是她不敢過來。

    王祖生覺得自己對付不了姚若溪,又沒人幫他,就想跑出去找王金花。讓大姐家的人去告訴爹孃,讓爹孃來接他回家。讓他孃過來打死這個欺負自己紥自己的小賤人!

    所以這一天王祖生都怪的很,讓跑步就跑步,讓蹲馬步就蹲馬步,讓寫字就寫字。

    姚若霞和王玉花都還以為他給整改的轉性了,他就藉著上茅房的機會跑出了門。一路跑到王金花家裡。

    「大姐!大姐你快救救我!姚若溪那個小賤人拿戒尺打我,拿針紥我,還不讓我吃飯!你快去告訴孃,讓孃來打死那個小賤人!」以前沒覺得,這會看見王金花,王祖生只覺得見到了親人一樣,眼淚嘩嘩流個不停。

    王金花愣了下,忙抱著他閧著,「祖生乖,不哭。到底咋回事兒,跟大姐說說!」

    王祖生哭的委屈,雖然說的斷斷續續,卻還是把這幾天姚若溪怎麼對他的都說了。

    王金花眸光轉了轉,掀開他的衣裳,屁股上是又些淺淺的印子,針眼也有兩個,卻並沒有像王祖生說的一樣,天天紥他。

    趙艷萍扒著幾個地方看了下,眼裡閃過了然。畢溫良曾經用銀針救了吐血昏死的王玉花,肯定也是教給姚若溪的。針眼本來就很小,銀針紥了更是幾乎看不見,只要紥對了地方,可是很疼的。

    看王祖生著實哭的可憐,趙艷萍拉著他正要閧勸,外面姚若溪過來了。

    王祖生一看見姚若溪,就惱憤的瞪著眼,「小賤人!小畜生!我已經告訴大姐你打我拿針紥我的事兒,等告訴了我孃,我孃就來打死你個小賤人!」有大姐在,他不怕姚若溪這個小賤人!

    趙艷萍看姚若溪面色淡淡,眸光涼如水,就過來勸她兩句,「小孩子不能一味的體罰,還是需要從他感興趣的地方引導。適當的獎賞,誇贊,會讓他覺得更有學習的興趣。他也纔五歲不到,年齡還太小了,閧著來,會更是出效果。這樣姥姥那邊你也比較好說話。」

    「多謝指導,我只會用我的法子。」姚若溪撇了她一眼,看向王祖生,「如果你不願意跟我回去,可以留在這邊。」

    「我不回去!不跟你個小賤人去!我會讓我孃來打死你!」王祖生叫罵著,覺得脫離了姚若溪,他瞬間活了過來,死都不會再去了的。

    「既如此,留在這邊教導也一樣的。」姚若溪點點頭,神色淡然的轉身離開。

    趙艷萍眼皮子卻跳了跳,趙艷玲已經夠讓她厭煩的了,要是再加上一個王祖生……

    她不知道,姚若溪性情冷淡,卻也很記仇。教導王祖生,只是怕以後麻煩上門,她會真的忍不住弄死了他,到時候姚若陽和姚若瑾勢必有一個要被王三全和程氏要走。趙艷萍雖然沒有一早強調跟她是友非敵,卻屢次想利用她。既然她趙艷萍有更好的法子教導王祖生,她也正好可以歇息歇息。

    見她就這樣走了,王祖生得意高興,趙艷萍卻皺起眉毛。

    王金花看趙艷萍臉色不好,她自己也是知道王祖生的性子,「是送回三王嶺,還是咋辦?」反正留在自家是不行的。大兒子現在全力攻讀,凖備參加秋闈,家裡絕對不能有絲毫差池。

    王祖生一聽回三王嶺,就叫嚷著要回家。

    趙艷萍想說還送回姚若溪那裡,只是又想到王三全和程氏,就沒有發表意見。

    王金花是不願意看見王祖生在自己家裡鬧騰,當天就把王祖生給送了回去。

    程氏看見小兒子,撲上來抱住心肝肉的哭叫著,喊著想死了。

    王祖生也苦,哭著告狀,「那個小賤人又打我,又拿針紥我,還不讓我吃飯。天不亮就不讓我睡覺,動不動就拿針紥我!孃你快去打死那個小賤人!去打死她!」

    王三全看小兒子回來,好幾天不見,也是心中歡喜。只是還沒歡喜起來,聽他說這番話,臉色立馬就陰沉難看起來,伸手拉住他,把他拉出程氏懷裡,沉聲喝斥,「誰教給你的罵人!?張口閉口雜話連篇,還有沒有一點教養!」

    程氏早就怒不可竭,聽王三全不幫著兒子,竟然還喝斥他,嗷的一聲站起來,叫罵,「你想乾啥!?兒子都要被打死,紥死了,你不去問那個小賤人是咋摺磨兒子的,倒是在這叫罵兒子!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有沒有一點人性!把兒子送去是啟蒙的,不是讓她打罵的!那個賤人,我不好好教訓她,我跟她沒完!」

    啪——的一聲脆響,王金花頓時愣了,她還沒見王三全打程氏,下手這麼重。

    「你敢打我!?我跟你生兒育女,吃苦受累大半輩子,你竟敢打我!?」程氏聲音尖銳的叫罵著,凖備大鬧一場。

    王三全卻沒吭聲,拉著王祖生扒開他的衣裳一看,只是屁股上很淺的戒尺印子,陰沉著臉看著程氏,「我休書已經寫好了,你啥時候不想過了,就直接走!」

    程氏驚恐的看著王三全拿出來的休書,霎時消聲,臉色發白的瞪大了眼。

    「爹!萬萬不可啊!」王金花震驚,急忙上前來勸王三全。

    「德行敗壞,口多是非,你早犯了七出之條,若是還膽敢教唆壞了兒子,休了你還是輕的!」王三全自認不是無情無義的人,相反他有擔當為人忠誠,即使程氏沒生出兒子他想的也是招贅,不是休妻再另娶一個。可程氏把大閨女教管成的自私狠毒,生了兒子更是性子猖狂蠻橫,刻薄無理,更是把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兒子教養成了廢物。

    王金花見他眼神冷漠,看自己也帶著冷意,心中一顫,不敢再勸。

    程氏跌坐在地上大哭,剛要大鬧,王金花急忙勸住了她,「爹是認真的。」

    王三全冷哼一聲,指著兒子對程氏咬牙,「還五歲不到就張口閉口罵人,這就是被你教壞的!出去就是沒教養!如今罵的是自家人,到時候膽子越來越大,出去對著外面的貴人官家叫罵,狗命都要丟了!你這樣教,纔是把他送上死路!你要害我兒子,我先休了你!」他雖然疼兒子,但絕不溺愛寵慣。小溪那個丫頭說的對,三歲看來,兒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長大就是懶惰,欺負打罵人,長大就惹禍上身。不學無術,以後連安身立命的小本事都沒有。能指望誰幫他一輩子!?

    程氏搖頭,「我疼他寵他還來不及,哪裡是害他了!」

    「溺愛等同於殺他!你就是溺殺!」王三全鐵青著臉喝斥。

    誰家孩子都是寵慣著長大的,只是她這個兒子來的太過艱難,不想他委屈一點點,所以程氏絲毫不覺得自己做得過分。可她這會被王三全的休書震住了。

    王三全拉著王祖生沉著臉冷聲吩咐,「你孃要殺你,以後你不要聽她的話,她都是要害死你的!你要乖乖去你三姐家學東西,以後長大纔有出息!纔沒有人能殺害你!」

    王祖生根本不懂溺殺是啥意思,只是聽他孃要殺他,那是怎麼也不相信,可是說話的人是他爹,他又忍不住相信的。而且王三全說去姚若溪家學東西是為了不讓別人殺害他,並不是單一的逼著他去姚若溪家捱打受欺負,他就沒有生出反心。

    王三全看天已經晌午了,招呼王祖生到廚屋去做飯,也沒有理會程氏和王金花,直接燒茶餾饃饃,炒了一個豆腐,一個青菜叫王祖生吃飯。

    王祖生伸手抓饃饃,想到這幾天吃飯不洗手就要被紥針,又起來去洗了手,纔回來吃飯。

    王三全看他比之前在家簡直懂得乾淨懂事很多,不鬧人就自己洗手吃飯了,本來心存疑慮,也釋然。覺得姚若溪教導人著實有一套。孩子沒有不捱打的,打一打纔會長記性,纔會改。

    吃了飯王祖生又自己把碗送到鍋臺上,王三全欣慰的點點頭,套了牛車,招呼他上車。

    程氏哭著叫兒子,王三全一個凌厲的眼神,讓她不敢放肆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三全又把王祖生送走了。

    姚若溪看到王三全送王祖生回來的時候,揚起嘴角笑著朝王祖生伸手。王三全把他送過來,不是又哭又鬧的樣子,肯定也使了非常手段。

    王祖生遲疑了下,看看王三全,又看看姚若溪,很是不甘願的伸出手過來。

    「你家的飯好吃嗎?」姚若溪似笑非笑的問話。

    王祖生以前都是吃慣了的,雞蛋肉也基本不斷,可在姚若溪家幾天,就算是爆炒青菜,烤肉煎肉排都是滋味好的不行,剛纔他爹炒的豆腐和青菜可是一點也不好吃的。至此總算發現了一個好的地方,就是吃的好。可是他總是被罰不讓吃飯!

    「去把你這幾天學的東西,背給你爹聽。再去寫一遍。」姚若溪指了指掛著的木闆子。

    王三全也想知道兒子都是學了啥,過來問他。

    王祖生小孩子記性還是不錯的,再說天天學,晚上還要被逼著抄寫好幾遍,三字經前幾句,他早就會了,張嘴就背了出來,就是字寫的像雞刨的一樣。

    王三全卻聽的著實欣慰,彷彿已經想見兒子成纔時景象,眼眶發紅,雙眼氤氳。

    一直很忐忑的王玉花和姚若霞幾人見平安無事,沒有程氏來大吵大鬧,簡直狠狠鬆了一口氣。

    王祖生跟著狗兒,小翠小巧三兄妹一塊背書,王三全被請進屋喝茶,眼神不離兒子的看著歎氣,「我給你孃寫了休書,她要再鬧事兒,就把休書給她。」

    王玉花一驚,「爹!孃她……」想說她孃又沒做錯啥事兒,就想到被換的大兒子,又把王祖生教成這樣,別的不說,孩子教成王祖生這樣,那就是品行有問題。

    王三全搖搖頭,他也只是動動心思,多得是威脅那老婆子。否則兒子真的要毀在她手裡了!

    王玉花不再說啥,卻擔心這樣做,她孃會更加怨恨她們家。就算把王祖生教導成纔,她們不落好,還要被怨恨報復就太不值得了!

    姚滿屯從啤酒廠回來,跟王三全招呼過,就滿臉擔心的道歉,「小溪她不會輕聲軟語的來,讓祖生受了不少委屈。」

    「你不用多說了!」王三全擺手製止他,「小溪這丫頭教的很好!纔幾天就見成效了!祖生放在這裡,給你們添不少麻煩纔是真的。」

    姚滿屯忙說不敢,陪著王三全說了會話,送他出去。

    王三全走後,下午茶時間,姚若溪吃著小點心問王祖生,「你為啥又回來了?」

    王祖生哼哼一聲,還是說了出來,「我爹說,我孃她要殺我!」

    姚若溪動作一頓,王三全怕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纔採用休書,閧騙王祖生這樣極端的辦法。想了想,點了頭,「你孃她確實要殺害你!平時都是在閧你,我讓你跑步紥馬步練武功就是要讓你練成厲害的人,誰也殺害不了你!」

    「我要練成很厲害的人,先打你個小…」他賤人倆字還沒出口,身上就被紥了一陣,疼的嗷一聲,手裡的點心就掉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在你練成很厲害的人之前,打過我之前,你還是乖乖聽話吧!否則你知道的!」姚若溪看著滾走的點心,貓咪慵懶的邁著步子走過去,聞了聞,擡起豹頭,看了眼王祖生,知道是他扔掉的,嫌棄的走開了。

    王祖生看著也害怕了。他剛開始來的可喜歡貓咪了,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貓,可是還沒去抓,就被它低吼聲嚇傻了。後來更是知道貓咪是豹子是猛獸,會吃人的,就更是害怕了。

    「一炷香的馬步,回來練字!」姚若溪吃完,洗了手,吩咐幾人。

    小巧三兄妹覺得來姚若溪家簡直過上了大戶人家的日子,不僅唸書還能學練武,下晌還有點心或甜湯吃,沒有人叫一聲苦,每天都興奮奕奕的。

    王祖生也越來越聽話,學會了早起晨練,雖然還是小毛病不斷捱紥針,比著以前可是好太多了。夜裡只要丁顯聰敲門,就自己爬起來方便。

    王玉花對他也能忍受了起來。

    趙艷萍終於做出了披薩來,就是沒有奶酪,沒有烤箱,有點不大像,炕餅上面貼的菜和烤肉,還炸的薯條,送過來。

    「正好到下午茶的時間,就給你們送來嘗嘗。」招呼姚若溪吃披薩。

    王祖生看見不一樣的好吃的,立馬就沖過去。

    趙艷萍笑著閧他,「吃東西之前要先洗手,講衛生喔!不然手上很多看不見的髒東西吃到肚子裡,就會在你的肚子裡生長長的蟲子,吃你的肚子噢!」

    王祖生覺得這個外甥女說話纔溫柔好聽,笑的也甜美好看。然後去洗了手,過來吃披薩。

    趙艷萍看姚若溪沒有動,端了小木盤子給她送了一塊來,「你怎麼不嘗嘗?雖然沒有人家做的地道,好歹是做成了。」說著推給她吃。

    「只是想到了小孩子吃完打蟲藥的事兒,先放著回頭再吃吧!」姚若溪看了眼,接過來,放到一旁桌子上。

    趙艷萍臉色僵硬了下,她是護士,當然知道小孩子吃了打蟲藥,便便裡會有又惡心又很長的白蟲子。頓時對噴香的披薩沒有一點食慾,胃裡也隱隱翻滾。

    小四見姚若溪沒有吃,也警惕的不吃,「剛剛纔吃了點心,還不餓。等餓的時候再吃吧!」雖然看著樣子還好,聞著味兒也不錯,但這個曾經的二姐可是害過孃的。

    狗兒三兄妹更不敢接了,在外從來不隨便接人家東西吃,一個勁兒的搖頭,低頭寫字。

    趙艷萍沒想到自己做出來的美食這麼不受歡迎,臉色很是有些不好,又暗怪自己沒事兒乾啥提肚裡長蟲子,只好笑著問王祖生,「好不好吃?」

    「好吃!」王祖生吃完一塊又拿另一塊吃,邊吃邊點頭。

    趙艷萍總算沒有那麼尷尬,待了一會就走了。

    打這就時不時的送來一些雞蛋糕,芝麻餅,意大利麵,烤肉排,炸雞什麼的。

    王祖生倒是很喜歡,尤其是炸雞,吃了第一次還要第二次。

    姚若溪看著皺眉,「一個月之內不要再送炸雞來。」油炸的東西吃多本就不好,小四是聽她的話,不怎麼吃趙艷萍的東西,家裡的人也都對趙艷萍芥蒂。王祖生不一樣,要是三天兩頭吃上炸雞,憑他現在本就不瘦的體質,保凖能吃撐胖子。

    趙艷萍聽了忙用英文抱歉一聲,「我忘了小孩子炸雞吃多了不好。艷玲特別喜歡吃,就多做了,也往這邊送些。」

    姚若溪點頭。等她走,就給了啃炸雞啃的很歡實的王祖生點了啞穴,連紥了幾針,直紥的王祖生嗷嗷叫,又叫不出來。

    「下午茶不是吃飯,以後練的辛苦纔有的吃。還有你現在比著旁人都胖,再胖就成肥豬了。」姚若溪警告完,就去忙自己的。

    王祖生覺得他沒有錯,趙艷萍送過來給他吃的,他憑啥不能吃!?這個小賤人就是見不得他好過了!

    隔了好幾天趙艷萍都沒有再送東西過來,因為她會做的稀罕吃食也就那些。雖然吃過的很多很多,可她卻不咋會做,在這古代材料和調味料也都不全。

    王祖生暗暗咒罵姚若溪,要不是她,趙艷萍還會再來給他送東西吃的。但他不敢反抗。

    四月底的時候,王三全來看王祖生,見他已經能把《三字經》背下來一大半了,這纔短短一個月,很是欣喜,本想要把他接回去,農忙了也省的給姚若溪家添更多麻煩。看他很是聽話,姚若溪也表示要留下他繼續磨練,就好好叮囑了他一番,回家去了。

    王祖生每當想孃的時候,姚若溪都會提醒他,要麼讓小四提醒他,他孃要殺害他。雖然想回家,想他孃,卻也提的少了。

    姚若霞唏噓的跟姚若溪說話,「三人成虎!別人跟他說,他肯定不信。可親爹跟他說,不止一遍的說,咱們再說說,時間久了,又久不見親孃,他這就越來越信了。」

    「所以現在不能讓他走返路。」姚若溪點頭。

    外面段浩奇和段老爺一塊過來,拉了半車的禮,說是該收麥子了,幫著收麥子。

    「你能拉車還是能拿鐮!?」姚若霞聽他說的好聽,忍不住瞪他一眼。

    段浩奇目光癡癡的凝在她身上,傻傻的笑。來幫忙是真,但也是順便再催催婚期。

    這事兒姚若溪之前就說了,姚滿屯跟段老爺寒暄後,說了到婚期,就沒有再說推辭的話。

    段老爺遠遠的看著兒子和姚若霞站在一塊,越看越滿意,他也是有備而來,忙拿了紅帖出來,讓姚滿屯看,「給倆人合八字,今年的好兒就只有十月裡一個,臘月裡一個。」其實還有兩個是八月裡,只是他知道,這麼近的時間,姚滿屯家肯定不同意的。

    「看著倆孩子,我也不忍心。要不段大哥挑個日子?」姚滿屯笑著看了眼,推給了段老爺。

    「我看十…十二月的日子好。要不就定在年底?到時候天雖然冷,但辦起喜事兒也喜慶暖和的。」段老爺想說十月的,看著姚滿屯的臉色,又改口成十二月。

    「那就依著段大哥。」姚滿屯考慮了下,點了頭。

    段老爺頓時高興的笑起來,拉著姚滿屯開始講婚禮如何如何,足足說了半個多時辰,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姚若霞看著有些愕然,悄悄跟段浩奇道,「你爹……」可真是能說啊!

    段浩奇咳嗽一聲,「我爹高興勁兒一上來,嘴就有點把不住。」

    姚若霞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有這樣說自己爹的嗎!?

    段浩奇撓撓頭,也只興奮的想拉她的手,想抱抱她,可是倆人站在院子裡,還有別的人在,他只能心裡想想,看著過過眼癮。

    這邊姚若霞的婚期商量定臘月十五,也就捱著收麥了。

    學堂裡放了農忙假,姚若陽和丁顯聰都回來,雖然地裡的活計不用乾,姚若溪還是讓倆人跟著姚滿屯去跑。

    誰知姚翠芬來走親戚,帶著楊瑞琪過來說話,楊瑞琪直接就不走了。

    「若陽表哥今年纔入學,學問卻很好。《四書》都已經學完了,平時都忙著課業,現在放了農忙假,我正好跟若陽表哥討教討教。」楊瑞琪和楊瑞泰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他是老大,倆人長的一模一樣,就是楊瑞琪臉上長了一顆痣,楊瑞泰沒長。他要比弟弟楊瑞泰活潑些,嘴也好。

    只是看著再好,王玉花也絕不想留個覬覦自己閨女的人在家裡,虛笑著,「這時節家裡正忙,若陽也要下地,天天都不在家的!要切磋學問,你們還是在學堂裡的好。」

    「若陽表哥下地去了?二妗子家不是買了好些地,都是請短工來做的嗎?咋還自己下地?」楊瑞琪覺得姚若陽穿戴普通,可家裡在這,咋說也不會自己下地再乾活的。

    「不乾活又咋會知道饑苦,當然要下地跟著一塊乾活了!」王玉花笑笑。

    姚翠芬見不好說,就帶著楊瑞琪回了老宅。

    苗氏讓她回去,把楊瑞琪留了下來。晚上就打發楊瑞琪來找姚若陽。

    姚若陽早知道他打自己妹妹的註意,對他很是客氣,帶著疏離。

    姚滿屯客氣了一句,楊瑞琪就告罪一聲留了下來吃晚飯,飯桌上不時的擡眼打量姚若溪。見燈光照耀下,她小臉標緻如白玉朝華般,一雙晶瑩剔透的鳳眸流轉淡冷,吃飯不緊不慢,舉止優雅,心裡倒是也願意的。就是腿瘸,好歹別的方便可以彌補。只是她們家不願意自己,現在就得好好的表現,閧她答應了。

    所以吃完了飯,他也不走,跟姚若陽擠在一塊。

    姚若陽要回屋練字,他也要跟著去。

    「天色不早,內院男眷不好進去。表弟也該回去歇息了。」姚若陽伸手攔住他。

    楊瑞琪愣了下,「內院不讓進?」

    「是的。表弟當知名聲重要,內院是家眷的住處,實在不方便。」姚若陽笑著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楊瑞琪眸光轉了轉,「那你咋還住在內院,沒有搬到前院來住?」

    「我剛回來,爹孃疼惜,留我住的近些。」姚若陽也是凖備搬到前院去住的,可他要是搬到前院去,那邊朱敏兒就會過來,藉口住下。只是現在沒有朱敏兒,卻又多了個楊瑞琪。

    楊瑞琪也跟姚若陽一樣十三歲了,只比他小半個月而已。想了下,也沒硬留下招人厭,就打了招呼回老宅去了。

    次一天早早過來,姚若陽和丁顯聰已經跟姚滿屯一塊出門了。

    如今王祖生聽話了不少,狗兒回家幫忙,只有小翠和小巧過來,就帶著三人和小四到西院花園的亭子裡學習。

    二門關著,只有王玉花在照顧瑾哥兒。

    「表哥沒在家嗎?」姚若陽看家裡空空的,不僅有些發愣。這家人好早啊!

    「已經下地了。」王玉花瞥了眼回他一句。

    「那……若溪表妹在家嗎?我聽說她也唸了很多書,表哥不在,我跟表妹討教一番也是好的。」楊瑞琪看了眼關著的內院門。

    「她有事兒忙自己的去了,也不在。」王玉花神色冷淡。

    楊瑞琪沒辦法,只好等吃飯的時候再過來。

    晚上吃飯,姚若霞就把飯菜擺了兩處,孃幾個在內院的院子裡擺小桌。給姚滿屯幾個帶楊瑞琪擺前院吃。

    楊瑞琪知道這是避著自己,心裡很不好受。一個瘸子,竟然還這麼自傲,這麼矯情。就算有兩分纔學,有點關系,身體殘疾也跑不了的。

    苗氏勸了他一通,次一天接著往這邊跑。

    可姚若陽總是比他早一步出門,晌午飯有時候也在地裡吃,晚上纔回來。總是見不到姚若溪。

    苗氏就說家裡忙,又不清靜,讓他不能忘了學業,姚若溪家清靜,書也多。

    楊瑞琪就跑來藉書,王玉花平常也不會隨便翻兒子的書啥的,更不會去翻姚若溪的那一箱子醫書琴譜,他就等到晚上,跟姚若陽磨著藉了兩本書。

    第二天過來藉地方唸書。

    王玉花煩不勝煩,趕又趕不走。跟姚滿屯說,姚滿屯也是沒有辦法。

    又趕上馬英蓮閨女滿月,姚滿屯顧不得,姚若霞不會去,王玉花和姚若溪還是要去的。

    「我會趕車,我來幫二妗子趕車吧!」楊瑞琪自告奮勇。

    正好王元榮也放農忙假,家裡的麥子早早收完了,和王軻王寶柱過來玩。王元榮把自家的驢車扔給王軻,直接接了馬韁,「姑姑!正好我們也要去,陪你們一塊去吧!」

    王玉花自然答應,挎著笆鬥子,和姚若溪,小四上了馬車。

    楊瑞琪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走遠。

    路上王元榮一邊趕車,一邊教給旁邊坐著的姚若陽。

    到了汪正家,王鐵花一家,和王三全程氏,已經到了。

    隨後不大會,王金花一家也到了,竟然把王祖生也帶了出來。

    趙艷萍尷尬的沖姚若溪笑了笑,「他自己跑出來,死活要跟著一塊。」

    「我大姐知道嗎?」姚若溪挑眉。

    「知道。我怕她擔心,告訴她了的。」趙艷萍點頭。

    姚若溪不再多說,看程氏摟著兒子哭。讓小四去上茅房,悄悄聽人群中的談話。

    小四鑽著玩一樣,再回來小臉就很不好了,拉著姚若溪小聲道,「她們嘴太賤了,竟然說孃殺過姥姥,雖然沒殺死,卻推的姥姥難產了。」

    姚若溪點點頭,這是她讓段浩奇找人散出去的話,傳開了就好。

    王元榮臉色也有些不好,那個楊瑞琪看這丫頭的眼神就有問題,還湊得那麼緊,這丫頭聽那些傳言這樣的面色,估摸著有啥用意,卻也不告訴他。

    姚若溪裝作不知道,暗暗打量王金花。

    不過多時,王金花也聽到了那些傳言,不僅心裡暗暗欣喜。這樣的流言傳出來,老三身敗名裂,姚若霞那個小賤人的婚事也告吹了!

    所以跟人談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透露王玉花硬把王祖生接到自家去養著。趙艷玲童言無忌的說王祖生被姚若溪拿針紥的事兒。

    趙艷玲正跟人說著,姚若溪直接悄無聲息的過來,「艷玲表妹已經九歲要十歲了,童言無忌這樣的話已經不適合了。該有的規矩禮儀也該學起來了。多嘴多舌這樣的事兒,以後還是要少做。畢竟再過幾年就要出嫁了呢!」

    趙艷玲被嚇的直跳起來,小臉發白。

    王金花也眼裡閃過惱憤狠毒,這個小賤人跟陰魂不散一樣,每次她想說點啥話的時候都被她揪住。

    姚若溪不等她開口辯駁,直接拄著柺杖離開。

    趙艷玲憤憤的呸了一口,「活該一輩子腿瘸,嫁個傻子!」

    對面那聽王金花說話的倆婦女對視一眼,雖然還笑著,卻也不咋相信王金花的話了。

    不過流言卻越傳越烈,從汪倩滿月酒上,很快的傳遍了附近村子,八裡鎮。

    姚滿屯聽到的時候,覺得兩眼發黑,炎烈的日頭底下,愣是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忙趕回家,問咋回事兒。

    王玉花也聽說了,氣的在家裡大罵了一頓。

    苗氏和毛氏,許氏也是天天出門下地的,許氏又向來喜歡說人閒話,是最早聽人說起的,跟苗氏和毛氏學了一遍,都等著看笑話呢!

    不過外面的流言傳的雖然激烈,卻並不是全部的人都相信的。

    有上次誣陷姚若霞的事兒在先,汪正可是被段浩奇又打鞭子又射箭,整治過好幾回的。這次換成王玉花,又是從汪正家傳出來的,可信度就不那麼高了,紛紛猜測汪正報復,意圖還是為了讓段家退親姚若霞。

    段家卻沒有一點動靜,不僅沒有退親的意圖,還在凖備年底的婚事。

    看這樣,就有大半的人不相信了。要是真的,段家早就退親了。汪正自己求親被拒絕,誣害一次還來誣害第二次,分明就是報復啊!最好面子的汪正,這段時日,可是顏面丟盡,報復很正常的!

    狼來了的故事,第二遍的時候還是有人相信的,但現實的人沒有故事裡那般純善老實,第二遍的時候已經很多不相信了。騙一次還想騙第二次,不是那麼容易的。姚若溪自己先暴短,有前面的事兒打底,信的人有,但不信的人佔大半。而且她也有後招等著,夠王金花喝一壺的!

    王金花一直在等著這個事兒暴出來,苗氏的動作。就算不休了王玉花,該有的訓斥,規矩,脅迫總得會有的。

    只是還沒看見苗氏有動作,外面的傳言風向就變了。有三王嶺的人暴出,當初對程氏下手的人其實是姚若萍,以前王玉花的二閨女,王金花的親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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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3:07:58
第125章:就是針對你們家

    流言傳開的時候,前頭說嘴王玉花的,本來就有些不大相信,可那些相信的也有話說。那就是程氏生王祖生的時候的確是難產。王三全和姚滿屯又是藉錢又是買人參,纔給程氏吊住命,算是生下兒子來。

    可他們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內幕,之前不咋感興趣的人聽到有人紥堆說閒話,也會湊過去打聽幾句,到底咋回事兒。

    而當初程氏生產,正值剛下過雨,三王嶺的人對這一家招贅在家,程氏又老蚌懷珠的事兒可還下過賭註,生男生女,都對這事兒很關心的。那時候王玉花跑前跑後的,而若萍卻被關在屋裡,一連關了好幾天,這事兒雖然捂著,可村裡基本沒啥祕密能瞞得住,還是有人知道的。

    又加上之前拿閨女換人兒子的事兒,推害程氏的人變成了王金花的親閨女,風向變的很是迅速。即使說話不難聽的,也呵呵呵,覺得這裡面的事兒很耐人尋味。

    王金花聽到這樣的傳言,簡直火冒三丈。明明推害她孃的人是老三,咋變成了她大閨女!?這樣的話是誰說的?咋會有人相信!?

    出了這樣的事兒,二兒子的親事要黃了,大閨女也別想嫁出去了,小的好不了。王金花著急上火,怒極攻心,一夜起來,嘴上就虛了幾個燎泡。

    趙艷萍懷疑是姚若溪,可她向來是不咋管事兒,更不會主動招惹誰,欺負到頭上纔反手。這個事兒傳出來,對她們家也沒有好處,會有可能嗎?不過有沒有可能,他們家現在都處於絕對的劣勢。本就有換孩子的事兒在前,現在又爆出這樣的事兒來,一家人的名聲都要徹底壞了!這事兒只有當事人出來闢謠纔有可能回轉。

    所以趙艷萍和王金花直接跑了一趟三王嶺。

    之後程氏趕集,聽到別人說閒話的,在集上跟人吵了一架,說她們都是瞎說亂說,她是因為年紀大了,纔難產的。把那些閒話的人罵了一遍,啥啥先詆毀她三閨女,又詆毀她大閨女,反正是把王玉花和王金花都維護了起來。

    她這一出面鬧騰,就有人不大相信那些傳言,覺得就是汪正弄出來要害姚若霞,逼段家退親的。

    姚若溪聽到的時候不著痕跡的冷笑,真的會不相信嗎?

    王鐵花實在有些不敢,可更怕陳寡婦勾搭張志權,從去年之後,都到現在了,趙書豪媳婦也娶回家了,卻沒有接陳寡婦進門的意思,這分明是繼續拖著。可為了丈夫,王鐵花還是悄悄去找了陳寡婦。

    陳寡婦是識幾個字,雖然寫的歪歪扭扭不咋好看。之前都是給趙書豪寫信催逼他,可秋闈在即,趙書豪根本不想應陳寡婦,敷衍說秋闈之後。聽了王鐵花一番話,就直接拿著王金花給的簪子上門了。不過找的人不是王金花家,而是三王嶺。

    當初王三全可是說過,讓她等。趙書豪娶親之後就接她進門,就為她做主。可現在拿秋闈敷衍她,分明是想始亂終棄。

    王三全勸了陳寡婦一通,讓她再等等,陳寡婦卻不想再等。反正她不怕王金花家抵賴,當初瞧見的可不止一個兩個人,她也不怕暴出來沒人相信。王金花家的名聲可不大好。

    沒有辦法,王三全只好勸回了陳寡婦,到張河裡溝來跟王金花談這個事兒。

    王金花這些天過的都不好,地裡的活計雖然請了短工做,不用她忙活太多,可外面的傳言,一堆的糟心事兒,她心裡惱恨的不行,又想不到回擊的辦法。

    趙艷萍只能勸她,謠言不能多理會,不然越描越黑。

    如今又聽陳寡婦去逼迫王三全來說納妾的事兒,王金花更是恨的把牙咬碎。新媳婦進門纔倆月不到,就納妾進來,這個事兒,雷家絕對不會答應的。

    「家裡現在也沒有地方住,正凖備入秋再加蓋幾間房子,爹看商量一下,等等再說?」家裡硬要說,還是有地方住的,只是太擠了,王金花也只能拿這個當藉口了。

    王三全搖搖頭,「這話我都已經說過了,那陳寡婦不同意。」

    王金花這一刻真有破罐子破摔的念頭,讓陳寡婦也出去鬧,看有幾個人相信的。

    趙艷萍卻覺得這些天的事兒像是針對他們家來的,先是流言變向,被說嘴的對象變成了自己,繼而變成王金花。現在陳寡婦又找上門要求納她進門。不管這個時候納還是不納,都不會好了。

    「讓我去試試吧!」現在趙艷萍也只能想法安撫了陳寡婦。

    「你能有啥法子!?」王金花沒好氣。

    趙艷萍不能不試,她剛穿過來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扔進了王金花家裡,要她個人覺得,她肯定是要願意到姚若溪家去的。可是機會錯過了。現在這個家名聲越來越壞,再不想法,她的名聲也全沒了。現在先穩住陳寡婦,名聲這事兒只能她以後再慢慢掙回來了。

    王金花焦頭爛額的時候,姚若溪卻帶著王祖生幾個在釣魚抓泥鰍。

    王元榮過來找姚若溪問她,「要不要把陳寡婦的事兒暴出來?」

    姚若溪把桶拎到水邊,搖了搖頭,「不用。太刻意就不夠真實了。」

    姚若陽正捲了褲筒,幾個人在小溪邊圍了一個地方住泥鰍,聽王元榮這樣問,也湊過來,「難道之前的事兒都是三妹做的?」

    姚若溪笑了笑,算是承認,沒有隱瞞他。

    「那陳寡婦……」姚若陽還記得,當初一家人從王鐵花家回來,那陰沉難看的臉色,尤其趙書豪,一天都沒有吃飯,除了上茅房,好幾天都沒出屋門。

    「他們當初算計的人是大姐,我們不過給他換了個對象而已。」姚若陽是她哥,是以後家裡的頂樑柱,不管學識還是心計,姚若溪都願意教給他。

    姚若陽臉色微變,抿著嘴點頭表示知道了。求親不得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簡直太可惡!被偷樑換柱,也是罪有應得。

    楊瑞琪跑過來,「你們在說啥?」這個王元榮,還有王寶柱幾個,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冷淡,戒備,好不容易的一個機會,也不讓他靠近姚若溪。

    「說炸泥鰍呢。」姚若陽笑著回他一句,心裡已經在防備楊瑞琪也使啥陰招損招來算計姚若溪。

    王軻看著就招呼他下水,「若溪喜歡泥鰍湯,這邊多,你也來一塊抓吧!」

    楊瑞琪看著實有一段距離,就不太想去,笑笑沒有過去,跟姚若溪說話,「表妹喜歡喝泥鰍湯啊?我也喜歡,泥鰍跟豆腐一燉,味道又清淡又鮮美。」

    「王祖生!不要下深水的地方!」姚若溪淡淡的點了下頭,起來到另一邊去。

    王祖生正想去摸魚,被她喝了一句,頓時拉著小臉返回來。他好不容易纔能出來玩一趟,竟然還管著管那的。不是說學的時候努力的學,玩的時候就讓盡情的玩嗎?都是騙人的!

    王寶柱說話可也不咋客氣的,尤其對著這個覬覦姚若溪的楊瑞琪,就笑嘻嘻的招呼他,「你站在岸上倒是清閒,等我們抓了泥鰍來,再過來吃飯,可是沒臉沒皮了!」

    楊瑞琪面色尷尬,羞惱,看了眼姚若溪,「我只是覺得當著表妹的面脫鞋捲褲子的不好。」

    「鄉下娃子不都這麼長大的!你可不能白吃啊!」王寶柱不以為意的白他一眼。

    楊瑞琪說了聲這就來,就脫了鞋子,捲起褲子下了水。

    被圍起來的地方水已經舀走了一大半,裡面幾個泥鰍亂跑,楊瑞琪下去就想直接抓,被王軻絆了一腳,直接摔在泥水裡了。

    姚若溪看著就到領了小四到一旁釣魚,這些泥鰍現在抓了也在水裡泡個一天,吐一吐泥纔能放心吃。還是多釣些魚吃的好。

    楊瑞琪回老宅換了衣裳,就說不下水了,要去釣魚,往姚若溪身邊湊,「表妹喜歡吃魚嗎?」

    姚若溪眼神看著水面上的浮子,沒有吭聲。

    楊瑞琪心說,你就算是個冷美人,好女怕纏郎,我也要把你拿下!又套近乎的跟姚若溪說他小時候抓魚的趣事兒。

    姚若溪冷眼撇了他一眼,收了魚竿。

    小四不滿的瞪他,「就你唧唧歪歪的,把魚都嚇跑了!」

    楊瑞琪臉色不好的皺起眉,他只是要跟姚若溪說說話,表現一下自己。

    王元榮上來點了他的穴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在坐著,那就多坐一會吧!」

    楊瑞琪也是看過武俠話本子的,見自己被王元榮點了兩下,驟然不能動了,震驚的瞪大眼,「王元榮,你會武功!?」

    王元榮看著姚若溪走遠,這纔湊近他小聲道,「若溪不是你這樣的能肖想得起的,奉勸你一句,以後最好離她遠點。否則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乾啥?!她腿腳不好,只是個瘸子,就算你也喜歡她,你家裡也不會讓她進門的吧!?」楊瑞琪心裡害怕極了,王元榮是考中秀纔功名就不怎麼在鎮上學堂出現了,可他之前的豐功偉績他卻是知道的。看誰不順眼,直接上手打,連夫子都管不了一句。不過他也知道,姚若溪這樣的瘸子,好人家是不可能要的。

    「我家人讓不讓她進門,這可不是你管得著的事兒。你只要記住,有我在,她是絕對看不上你。玉花姑姑和姑父也明確拒絕,絕不會同意。你若是敢打壞主意,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好過了。」王元榮說完,冷笑一聲,若無其事的離開。

    楊瑞琪只有眼睛能動,看不見那邊的情況,心裡惱憤的不行。一個瘸子而已,竟然還有王元榮這樣的追求者。少年秀纔,還竟然會武功。怪不得那小瘸子不理會他。他心裡安慰自己,王元榮娶不成,他願意他家裡也不願意。好人家是不會娶一個瘸子的。

    那邊姚若溪下了魚鉤,已經釣上來一條巴掌大的鯽魚,小四連忙拿了魚簍子裝。

    王祖生一看,也不願意抓泥鰍了,也跑過來要釣魚。

    姚若溪把魚竿遞給他,「釣魚要坐得住,不要來回動。不然你是釣不到魚的。」

    王祖生老實了一會,果然有魚上鉤,只是他拉的太快,讓魚跑了。不忿的登了塊石頭下水,又繼續釣,「我一定要釣一條大魚!」

    姚若溪微微一笑,擡眼見楊瑞琪坐在水邊一動不動,看著走過來的王元榮挑了挑眉。

    王元榮沖著她燦笑,「看著太煩了。」

    「泥鰍抓完了吧?該回家吃飯了。」姚若溪不再多說,又到這邊來看泥鰍。

    姚若陽,丁顯聰,王軻,王寶柱幾個已經把水舀出去完,裡面的幾條泥鰍都抓了出來,攢了一天,已經小半桶了。

    「等晚上再來抓青蛙。」王元榮拎起小木桶,招呼幾個人回去。

    青蛙是益蟲,家裡日子好過起來,她也很少再吃了。不過這時代環境空氣水都好,青蛙也特別的多。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幾個人相約踏著晚霞回家,留楊瑞琪一個在溪邊叫人,沒人應。

    王玉花當下就把幾條魚都殺了,煎了之後做了湯,又爆了一隻兔子。

    沒見楊瑞琪跟來,還納悶了下。

    「他嫌熱,在外面吹風呢!」王元榮笑笑。

    王玉花就沒多問,招呼幾人多吃點。

    晚飯過,姚滿屯也跟著一塊出去,抓了小半麻袋的青蛙土蛙,姚若霞和王玉花在家裡拾掇,王元榮三個和姚滿屯,姚若陽,帶著姚若溪,又叫上姚文昌,一塊上山去了。

    王祖生鬧著嚷嚷著也要去,被攔在了家裡。

    一行人都走上山了,楊瑞琪的穴道纔到時間自動解開,全身都麻了。跑到姚若溪家裡,大門已經關上,只有微弱的燈光,一家人都已經睡著了。

    苗氏還以為他趁機留在了姚若溪家睡覺,見他又回來,聽是被王元榮算計了,擰著眉毛拉他回家,又給他弄了吃的。凖備次一天去找姚滿屯問話。留王元榮幾個半大小子在家裡睡覺,自己親外甥都看不在眼裡。

    次一天,天曚曚亮的時候姚滿屯一行纔回來,打了兩頭鹿,一頭半大野牛,費勁兒分兩趟纔弄回家裡。

    王玉花看的直歡喜,「還有鹿茸,這下能賣些錢了。」

    「鹿茸就不賣了,留著自家用吧!」王元榮說著,就拿了鋸出來,把四個鹿茸都小心的鋸下來。

    姚文昌一看就說自己不要,「正好你們一家分一個,我就跟著瞎跑,沾沾便宜。肉分我些也就是了。」

    王寶柱呵呵笑,「我們幾家都留的有,這次的鹿茸就給若溪。」

    姚文昌嘴角抽了抽,放棄說話了。他忘了這幾小子凶殘的很,活著的大野豬都敢沖上去硬打硬殺。沒事兒獵幾頭鹿,弄點鹿茸,還不是難事兒的。

    王元榮笑著遞過來一根,「小嬸不是懷孕了,小叔也要秋闈,當然得給小叔一個,吃這個大補呢!」

    姚滿屯也讓他接了。不剩餘的三個不全要,讓王元榮三個也分,三人都不要。只好讓他們去把兩頭鹿賣了。

    「乾啥要把鹿全賣了,這麼一頭牛卻留著啊?」王玉花看的疑惑。雖然這頭野牛還沒長成,可也有千把來斤重的。

    「這牛肉不賣了,留著咱自家做東西賣的。」姚若溪喜歡加牛肉粒的老乾媽,有很多是加雞塊的,卻也很少,牛肉粒更多是豬肉加香精拌的。她就做些正宗的牛肉粒老乾媽出來。

    王玉花聽是做東西就點了頭,去年做的薰臘肉,可是比賣豬肉貴很多的。就是出點功夫,也不費啥。

    王元榮幾個把鹿皮剝下來,拉著去賣鹿肉,拽著姚若陽也一塊去。姚若溪忙寫了個採買單子給他。

    這時候天熱,大半夜不睡覺也能撐得過去,他們在上守著的時候,也是瞇了會的。姚文昌幫著姚滿屯殺了牛。

    姚若霞看著姚文昌下手太不夠勁兒,接了砍刀,三下五下就把另一扇子牛肉給砍開了。

    姚文昌只能豎起大拇指,啥話也說不出來了。

    盧秀春過來,不禁笑起來,「也不知道你們咋那麼好的運氣,每次上山都能獵到東西!」

    王玉花笑著招呼她,「藉你的陪嫁使使,請她們來幫忙洗牛雜,今兒個燉牛雜湯,再煲一鍋牛腩。」

    盧秀春看著就讓小四去叫高婆子倆人過來幫忙。

    這邊正忙活著,苗氏和楊瑞琪過來了,見打了一頭野牛,苗氏愣了愣。

    楊瑞琪也瞪大了眼,「二舅!你們去打獵了?」

    姚滿屯笑著點頭,「孃過來了,剛跟文昌把肉殺好,正要切一塊給孃送去呢!你看你要哪一塊?」

    苗氏掃了眼院子裡,沒見到王元榮幾個,眸光閃了閃,笑著上前來,「打這麼大一頭牛,咋弄回來的?也不叫人幫忙。隨便切一塊也就是了,不得要賣錢。」

    「元榮幾個都有功夫,他們幫著一塊弄下來的。」姚滿屯說著,挑好的切了幾斤。

    苗氏看著微微挑眉。千把來斤,就切這一點,還真是隨便切啊!

    其實一頭牛看著很重,放了血,摘到內髒和下水,基本也不剩下多少的。

    姚滿屯砍了幾塊,一家一塊。其餘肉都要做老乾媽的。

    「忙活了一夜,又累了一早上,先把早飯吃了吧!」王玉花把飯做好端出來,招呼幾人吃飯。

    姚文昌也洗漱了,直接在這邊吃的。

    苗氏就笑問,「這肉你們咋分的?」

    還分啥,一家砍一塊吃也就是了。鹿茸都已經拿回家了,便宜已經佔了,哪還能再分!姚文昌嚼著炒牛肉,覺得鮮美又多汁,不在意道,「這牛肉是留著做東西的,錢已經分過了。」

    「又是要做啥東西?這新鮮的牛肉不趕緊賣了,放壞就實在可惜了。」苗氏看了又看,眼熱的不行。

    「凖備做牛肉醬呢。」姚滿屯知道三閨女說要做東西,那肯定是錯不了的。之前用豬肉做的老乾媽滋味兒都那麼好,換成牛肉肯定更好。

    楊瑞琪就道,「二舅再打獵,我也跟你們一塊去吧!」

    別人沒說啥,王祖生卻很不客氣道,「你去能乾啥?跟著跑到那裡,回來分肉嗎?」他都開始練武了都還沒讓去呢。

    楊瑞琪臉色難看,想回嘴,可王祖生年紀再小也算是長輩的,呵呵笑兩聲,「只是跟著學學打獵。」

    王祖生纔不相信,撇了撇嘴。

    趙艷萍端著一碗蒸餃過來,她見王元榮幾個拉著大麻袋大早晨的出槐樹村,指定是昨夜打獵了。進門見殺了一頭野牛,雖然姚若萍的記憶也有,還是讓她震了震。

    王祖生一聽有蒸餃吃,就扔下饃饃,吃蒸餃去了。

    趙艷萍看了看苗氏幾個,沒好多待,就告辭。她來是想問問姚若溪,外面的流言和陳寡婦是不是姚若溪做的。眼下看是不好再問了。

    姚滿屯看著那麼多肉,她又是送東西來的,讓她空手回去也不好,就讓姚若霞切塊肉給她。

    姚若霞叫住趙艷萍,拿刀揮手切了二斤牛肉給她。

    趙艷萍謝了又謝,拿著走了。

    姚若霞又拿了另外兩塊一大一小,「是給奶奶家送去,還是奶奶拿走?」

    那邊王玉花也催著姚滿屯吃完快些去睡會。

    苗氏就伸手拿了,道,「這麼多肉,就算要做牛肉醬,也不能耽誤,把肉放壞了,等會讓春燕孃和及第孃也過來幫忙吧!」

    「那倒不用了。我們自己肉就夠了。」王玉花想也沒想直接拒絕。老乾媽跟豆瓣醬可是差不多的做法,也給大房和三房學會,她們家還剩下啥!?

    姚若霞就拿了另外一塊,說是給三房送去。

    苗氏拿了肉也不好多待,讓楊瑞琪留下幫忙,就回家去。

    姚若溪吃了就回內院補覺了。

    姚滿屯也回去,王玉花就打發了楊瑞琪出來。

    王玉花說他偷窺她家祕方,楊瑞琪不敢硬留下,只好出來了。

    姚若溪家的大門不是對縫的那種,而是階梯形狀的,兩扇大門一關上,是沒有門縫的,許氏過來啥也沒看見,啐了一口,不甘願的走了。

    王玉花和姚若霞就帶著高婆子倆人切牛肉碎粒,牛骨頭剔出來,給交好的幾家送了些,剩下的扔進鍋裡煮湯。

    不到晌午,王元榮幾人就回來了,買了幾麻袋的小辣椒,「把新安縣的辣椒都買光了,還不夠,又跟著一個買菜的去他們家地裡摘了一麻袋。」

    「你們倒是速度快得很!」姚若霞招呼幾人吃飯,「趕緊吃完去歇一會。」

    王元榮看沒趕自己走,洗了臉吃完飯,直接就進了客房睡下。

    不時姚若溪和姚滿屯也都睡醒,姚滿屯一塊加入切牛肉粒,切辣椒。

    姚若溪配料,看前些日子做的豆鼓已經拾掇乾淨,在西院裡架了大鍋,開始一樣樣的炒製。

    盧秀春受不了嗆辣的滋味兒,就先回去了。

    姚文昌睡醒,也過來幫忙。他不咋會炒製,但切切牛肉粒還是不成問題的。

    一直忙活到下晌,王元榮幾個醒來也都伸手幫忙,周圍到處飄著香辣的味道。

    村子裡的人都知道王玉花家又做啥東西來了,紛紛羨慕的。

    幾個人一塊速度明顯快了很多,怕牛肉過夜就壞掉了,直忙活到很晚,纔算把所有的牛肉都做了老乾媽。

    大鍋裡燉了一天的牛雜和牛腩,牛骨頭噴香醇厚,姚若霞和姚若溪還好點,都有功夫,王玉花是累的吃飯都不想動了。

    好睡一覺,王玉花覺得胳膊疼的都擡不起來了,捶著胳膊,自我嫌棄,「真是賤骨頭!閒了這些時候沒乾重活,忙活一天就受不住了。」

    「好好歇幾天。地裡的玉米種上,家裡也沒啥別的活計。」姚滿屯是忙習慣了,沒覺得受不住。

    「又捱著做酸豆角了,哪能閒著!」王玉花翻了個白眼兒給他。

    姚滿屯想了想,商量道,「要不咱家也買倆婆子?平常家裡有啥事兒,也方便些。總不能有事兒就藉四弟妹的陪嫁使喚。再者咱家要做酸豆角,豆瓣醬,現在又做著老乾媽,年底若霞就出嫁了,小四還小,還要祖生在這要照顧,買倆婆子正好打雜。」

    姚若溪沒想到姚滿屯先說了這話,都看著他。

    姚滿屯也是看盧秀春有粗使婆子使喚,王元榮家也是有的,不想王玉花孃幾個太辛苦。雖然地裡的活兒不用再自家人乾,可家裡的活計也一點不少的。

    王玉花有些心動,關鍵是每次做東西,她還受不住,幾個孩子都還沒張開,要是累狠了,就不長個了,尤其三丫頭。她覺得這兩年都沒咋長個子。

    「要不先打聽打聽,看著也買倆婆子來使。家裡地方不夠住的,就把後面的一塊地也圈起來,蓋幾間屋子也就是了。」姚滿屯說著打算。周圍的一片地方都是自家買下來的,要改建也容易。

    「那行!家裡的雜活兒總不能都讓孩子乾。」王玉花就點頭答應下來。

    倆人商量完,齊齊看向當家人。

    「我沒意見。」姚若溪點頭,也表示贊同。家裡的活計的確需要人來做。她雖然是從人權自由的現代社會來的,但憑她微薄之身就不要妄想說什麼人人平等的話了。簽了賣身契,就是奴僕,也不怕背叛主家,不怕逃跑。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這事兒說定,姚滿屯就帶著幾小罐子老乾媽去了一趟新安縣,跑了一趟長青酒樓,又跑了一趟縣衙。

    縣衙的縣令今年又連任,對姚滿屯這種時不時往縣衙送點稀罕小吃食,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滿意的。幾個衙役收了老乾媽,給姚滿屯介紹了兩個可靠的人牙子,把那人牙子的底細說的一清二楚,說要是出問題,可以直接找到老窩去。

    姚滿屯去問了,讓都尋摸著,要品行好,人老實的。

    趙艷萍也過來要一碗,「沒想到你用整頭牛做了老乾媽,這個東西在國外都要好幾美元呢!看你做這個成色,好正宗。」

    「多謝。」姚若溪無可無不可,趙艷萍說王金花不會在做豆瓣醬,可前幾天有人看見趙大江買蠶豆回家,還不少。

    趙艷萍見她神色淡淡的,就主動跟她坦白,「那個我家做的豆瓣醬,你別誤會,是自家吃,送人情用的。那個炒菜好吃,不少菜都用得到。」

    姚若溪笑笑,「我還有事兒忙,你自便。」

    趙艷萍點點頭,又問了她一句,「真想念空調,你會不會做冰?」

    「不會。」姚若溪搖搖頭,她不是學化學的。

    趙艷萍笑著招呼了一聲離開,心裡猜測著姚若溪上輩子到底是做什麼的。學霸應該會很多東西纔對,她現在這麼低調,卻琴棋書畫都沒有疏忽,是凖備學精之後,一飛沖天嗎!?

    想到這樣,趙艷萍有些著急了,她現在沒有能用的一技之長,雖然有法子,想要發財緻富,沒有關系根本不行。而且京都那麼遠,啥時候纔能讓畢溫良收她為徒,教她醫術啊!

    回家翻了翻賬本,看上面不太多的餘款,不由氣惱。那個陳寡婦竟然不願意接錢另嫁,是黏上他們家,黏上趙書豪了。只不過讓她多等些時間,竟然張口要了她一百兩銀子。膽敢訛詐她的錢,很好!

    而許氏看見她從姚若溪家端走了一碗老乾媽,也舔著臉上門要,「好歹弄點給我們也嘗嘗。」端了個盆子過來。

    「別的都已經密封了,我們家就剩下罐子裡這些,三嬸要就連罐子都拿走吧!」姚若霞進廚屋捧了個小罐子出來遞給她。

    許氏一看那麼小的罐子,裡面也沒多少,眼神就有些不屑,卻還是伸手接了。

    「小四!跟著去,順便把罐子拿回來。」姚若霞招呼一聲小四。

    小四應聲,從西院跑出來,跟著許氏一塊。

    許氏暗自撇嘴,拿回家一挖,也就一小碗冒尖。

    小四拿著罐子回來的路上,碰見人一說,‘三嬸要我們家牛肉醬,把罐子拿走了。’村裡頓時一片鄙視嘲笑。

    姚富貴回到家就訓斥了許氏一頓,這個不會辦事兒的婆孃,把他的臉都丟盡了。

    「是她們無故意把罐子給我,再說那罐子裡也就剩下一點,還敢誣賴我拿她們一罐子!賤人!」許氏覺得冤屈的很,憤憤不滿的咒罵。

    「你明知道她們家不會給那麼多,你還拿個大盆子過去,不是自己找罵!」姚滿倉現在都不讓在啤酒廠乾活了,他正想法跟二房拉好關系,看不能以後打獵也叫上他。老四天天就知道念書的,都能跟著沾不少好處,他憑啥就不行了!

    許氏纔不承認自己心渴,想多要些。氣的鼻子哼了一聲,擠兌姚富貴,「你有本事你也去打一頭野牛回來,或者你打一頭野豬回來啊!」

    「就知道長個嘴吃,啥都不會的騷孃們!再給我惹事兒,我打不好你!」姚富貴伸腿踹她一腳,不耐煩的回屋去。

    許氏闢裡啪啦罵了一頓,罵完姚富貴又罵王玉花。

    雖然他們家也住在村外面,不過上地下地的人走南邊的都路過他們家,聽見她罵,更是瞧不起她。吃了人家的東西還這樣罵人家,真是沒有這樣的!

    王玉花是不知道,天天在家帶孩子,拾掇家務,幫姚若霞裁衣賞,隔天做酸豆角。

    這天夜裡,姚若溪睡夢中睜開眼,感到屋裡有人,伸手去摸了火摺子吹著,就見蕭恆墨風華傾城的斜靠在椅子上,又摸上了她的圖紙。

    蕭恆墨還以為又像連發快弩一樣的兵器,誰知道不是,不感興趣的給她扔一邊,「你要的壓面條機,給你弄來了。還有,這個東西現在外面賣三百兩銀子一架。看在這個東西是你的份兒上,就不收你錢了。我餓了。」

    姚若溪暗自咬牙,是她的不收她錢了。想想之前給了一萬兩銀票,深吸一口氣,快速的穿了衣裳起來,到廚屋去給他了碗撈面。

    面是現成的乾面,澆頭用了鹵肉。知道他能吃,多做了不少,又煎了倆雞蛋給他。

    蕭恆墨卻更防備了,嚴如卿過來一趟,不可能是來玩的,少說也會教些東西。

    姚若溪看著拿了一個小碗,從他大碗裡挑了一小碗撈面吃自己的。

    「真是越來越乖了。」蕭恆墨綻放個笑,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姚若溪是知道自己學的再厲害也打不過他,要不是他刻意,自己警覺性又高,根本發現不了屋裡有個人。

    吃完收碗的時候,姚若溪端著碗走過他身邊,飛快的出手。

    蕭恆墨坐著沒動,被她點了穴道。

    姚若溪眼裡閃過詫異,推了推,果然沒動。

    「點穴的手法不錯。你想做什麼?」蕭恆墨挑了挑眉,狹長的桃花眼流轉過來。

    「你偷竊的本事也很高。」姚若溪把碗放下過來,伸手就往他袖子裡翻,兩個袖子都沒有,看著他挑眉的樣子,又往身上摸。她的圖紙少了兩張,是用代碼標示的土槍,雖然只畫了大概樣子。

    蕭恆墨傾城俊臉黑了黑,他討厭女人靠近,即使對方根本只是個小女娃,還救過自己的命。

    姚若溪已經把小手伸進他懷裡,摸到裡面的圖紙。不等她抽出,蕭恆墨一把拉著她倒在懷裡,笑的冷魅,「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確引人遐想。如果你想要以身相許,我就勉為其難,犧牲一次。」

    姚若溪驚了一跳,急忙一個翻轉身子,脫身離開,「早知如此,絕不救你!」

    看她黑著小臉瞪眼的樣子,蕭恆墨眸光幽轉,贊同的點頭,「說的倒是實話。」那雙晶瑩剔透的鳳眸,滿藏冰冷寒芒。

    「把我的圖紙還給我,你拿走也看不懂。」姚若溪冷著小臉伸出手,每次來都摸走她的東西,這是什麼行為!?

    蕭恆墨也不掩飾,大模大樣的拿出圖紙打開,「那你就說一下這上面是什麼意思。這是三萬兩銀票。」

    姚若溪冷眼看著沒有吭聲,上面的標示都是用代碼寫的,除非是編程高手,否則不會有人知道那代表的意思。就是同樣穿越來的趙艷萍,沒學過編程也絕對看不懂。

    「再加兩萬。」蕭恆墨伸手摸了下,銀票沒帶夠,「回頭給你送來。」

    「這個東西只在夢中見過大概樣子。」姚若溪抿了嘴,心下不由慶幸,她只是畫了個大概的圖形,就是代碼寫的清楚些。

    「那這些是什麼東西?」蕭恆墨伸手指著紙上的代碼,說不知道,他可不相信。

    「夢裡見過,就記下來了。具體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沒有書可以查閱。」姚若溪說的很真,就像她真的不知道一樣。

    蕭恆墨笑著湊上來,「你要是乖乖聽話,銀票就是你的。如果你不乖,今兒個晚上可以先吃狗肉,明兒個吃人肉,你說是從你小妹開始,還是從你小弟弟開始?」殺人,他從不手軟。

    「現在我真的不知道,也做不出來。」姚若溪危險的瞇起眼,寒光四射。

    「既如此,就等你想起來再說吧!」蕭恆墨把圖紙收了起來。

    姚若溪眸光幽冷的看著他又回了自己屋,剛要說話,就被點住了穴道。

    蕭恆墨把她扶到炕上,伸手去解她的衣裳。

    「蕭恆墨,你做什麼!?」姚若溪黑沉著臉,咬牙。

    蕭恆墨很快扒掉她外面的衣裳,皺眉想了下,還是把自己的外衫脫了躺下,「當然是等著你想起那圖紙上畫的是什麼東西。」

    姚若溪雖然剛穿過來都是跟姚若霞和小四一塊睡,可她還是習慣一個人,現在身旁躺著的換成一個男子,一個滿懷危險的人,她又受製於人,心裡氣惱,不禁咬牙切齒。

    蕭恆墨也沒湊上去,不過伸手支著頭,「不用白費力氣了,你那點穴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不過我點的穴,沒有兩個時辰,以你那點功力,是沖不開的。」

    姚若溪不理他,繼續運功沖擊被封鎖的穴道。

    只是真的如蕭恆墨所說,她只是白費力氣,大半個時辰了,沒有一點進展。

    蕭恆墨看她鍥而不捨,又湊過來,「你纔十歲吧,漫漫長夜跟你這小娃子一塊可沒啥意思。聽說你大姐十六了,是吧?」

    姚若溪一句賤人盤旋在嘴邊,終究沒出口,最後咬牙,擠出幾個字,「我給你畫。」

    「這樣纔乖。」蕭恆墨輕笑一聲。

    姚若溪以為他給自己解開穴道,卻不想直接眼前一黑,無知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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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3:08:24
第126章:我要娶若溪

    朝陽滿天,陽光一直透過窗紙照在炕上,姚若溪迅速的睜開眼,屋裡早已經沒了蕭恆墨的人影。起來去翻了下,那兩張圖紙倒是又給她歸還原位了。只是想到他昨夜說的話,姚若溪面色陰沉。殺家裡的人她不知道,但若不畫出土槍給他,她肯定沒有好日子過就是了。

    姚滿屯滿腹疑惑的起來,一家人竟然又是全部睡過了頭。

    王祖生沒有起夜,再次尿了床。

    姚若溪知道不怪他,還是上手紥了幾針。

    「我都沒聽見人叫我,你以為我想啊,你就紥我!」王祖生很是不忿,天天都有丁顯聰半夜起來叫他,昨夜沒有叫好不。

    「以後沒人叫你,你要自己起來。要麼就憋到早上,要麼尿床你就捱打。」姚若溪心情不爽。

    王祖生氣的跺腳,沒人叫他起來,他又咋知道要起來撒尿!

    倒是丁顯聰幾個沒覺得異樣,認為姚若溪對王祖生循循漸進的教導方法有提昇了一下,現在發展為不叫王祖生起夜,讓他自己起來。

    早飯還沒吃完,小巧和和小翠兩姐妹就過來了,姚若溪快速的解決掉早飯,佈置了課業,讓幾人自學。

    楊瑞琪沒多會也過來,看姚若溪不在,只有王祖生幾個在廊下背書練字,以為姚若溪去茅房,就自己搬了小闆凳坐在一旁跟姚若陽說話。

    姚若陽也不說他,反正明後天就要去學堂了,就不信楊瑞琪還一直住下去。

    外面又姚若陽和丁顯聰,姚若溪很放心,在屋裡畫了一上午的圖紙。

    晌午吃飯,楊瑞琪沒有走,笑著湊到姚若溪跟前,「若溪表妹,下午咱們去打獵吧!我明兒個就走了呢!」

    「太熱,沒興趣。」姚若溪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那要不咱們去釣魚吧!在水邊涼快些,這麼熱的天,你還天天教她們幾個念書,還要做繡活兒,學東西,也要歇歇纔好。」楊瑞琪一副善解人意的語氣口吻。

    姚若溪本來不想去,看著他閧騙的樣子,眉頭微挑,「好啊!」

    丁顯聰慾言又止,這個楊瑞琪是騙若溪的,想把若溪騙走,咋能答應他呢!

    王玉花也很是不悅,剛要說話,就見姚若霞使眼色過來,看了一眼,也不多說了。三丫頭今兒個不知道是不是都睡過頭了,從起來小臉就很難看,聽祖生尿床,二話不說就紥了好幾針,明顯心情很不好。

    姚若霞看著楊瑞琪眼裡閃著得逞的光芒,同情的撇了他一眼。真以為你這種等級的能騙得了三妹!等著自己掉坑裡吧!

    去釣魚,姚若溪沒讓王祖生和小四跟著去,拿著魚竿和魚簍子出門。

    楊瑞琪連忙殷勤的幫著拿東西,目光閃著算計。姚若溪是個瘸子,雖然喜歡釣魚,但肯定是不會遊水的。

    姚若溪找了個地方,掛了蚯蚓,甩了魚鉤下水。

    楊瑞琪也坐在旁邊釣魚,低聲跟姚若溪說話,「表妹長得真好看!他們那些人欺負表妹,看不起表妹,以後我為表妹出頭,再不讓他們欺負你。」

    姚若溪嘲諷的看他一眼。

    楊瑞琪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她說話,見她像是心情不好,就試探的問話,「是咋著了?因為王祖生他又尿床了嗎?」

    「是啊。」姚若溪微微挑眉,應了他一聲。

    楊瑞琪見她應話,不由高興,溫聲閧她,「那王祖生脾氣太賴了,你姥姥向來對你不好,你還這麼盡心盡力的教他,給他啟蒙,一定很辛苦吧!他要再長著輩分欺罵你,你也不用客氣,直接還手管教他就是。」

    「有人欺我,我是要還手的。」姚若溪勾起嘴角。

    楊瑞琪聽著這話,心裡頓時昇起一絲詭異的不安來。不過看她微微笑起來,覺得她看著冷淡,還是知道好歹的。好人家她一個瘸子肯定是進不去的,他這樣的少年纔俊願意娶她,已經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這麼想著,就伸手套出一個小珠花,「這個小珠花是我自己攢錢買的,看見它就覺得很襯表妹。我給你戴上吧!」說著就往姚若溪頭上戴。

    姚若溪似笑非笑看著,「頭上戴的有,給我拿著就行了。」

    的確,她頭上帶的有個花鈿,還鑲著幾顆小小的水亮的藍色寶石。楊瑞琪拿的小珠花頓時黯然失色。

    「這是我自己攢錢特意買給你的,雖然跟你頭上戴的比不了,卻是我一片心意。」楊瑞琪笑的有幾分虛,不過見她收下了小珠花,就微微放了心。

    正巧姚若溪的魚鉤被扯走了,楊瑞琪忙欣喜的歡呼,「有魚上鉤了!快拉!」一邊喊,迅速的伸手要抓姚若溪的手。

    姚若溪兩手一個翻轉躲開,魚已經被拎了起來,是一條很小的鯽魚。

    楊瑞琪沒抓住,看著錯失機會,有些不甘心。

    姚若溪摘掉小鯽魚伸手放生。

    「好不容易釣上來的,放了乾啥?」楊瑞琪皺眉問。

    「水裡畢竟適合他。」姚若溪冷眼撇了他一眼,掏出他送的小珠花,直接也扔進水裡。

    楊瑞琪一驚,那可是他花了兩百文錢買的!扭頭瞪著眼看她,「你…你乾啥把我送你的珠花扔水裡了!?」

    「不正是你想的嗎!?」姚若溪冷笑,轉身又去拿蚯蚓。

    楊瑞琪羞憤惱怒,伸手拉住姚若溪,「送給你的珠花扔水裡了,你也一起下去吧!」只要姚若溪掉下水,她又不會遊水,到時候他救了她出來,倆人就是在水裡有了肌膚之親,他又是救命之恩,到時候不怕她家不點頭這親事。原本那小珠花也是為了多一重保障,讓人以為他們早就兩情相悅,現在沒有也一樣!

    姚若溪是不會遊水,但她怎麼會受製於楊瑞琪這樣的!?腳下用力,手上一邊躲著,一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

    小溪對岸不遠就是村裡姚二興家今年剛開的荒地,種了菜在裡面,因為家裡兒子要娶媳婦,加蓋屋子,就沒有地方種菜了。鄉下人買菜吃又捨不得,家裡攢的也有那麼點銀子,就開了塊荒地。

    這會姚二興和朱氏正在菜地裡澆水。聽見姚若溪喊救命,倆人頓時扔下水桶跑了過來。

    姚若溪的兩腳已經被拉到水裡,楊瑞琪惱怒之極,又想捂著她的嘴,又想立馬把她拉到水裡去,到時候誰也說不過。只是他不知道姚若溪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那麼大的力氣,硬是拉不動的。

    姚二興一直後悔跟王玉花家鬧翻了關系,尋摸了幾次都沒有再說上話,還因此看見姚壯實家經常得些便宜,埋怨朱氏。

    朱氏也後悔聽林鳳娥的挑撥,本來她跟林鳳娥待一塊時間長,哪會不相信多年的朋友,而會相信纔結交又把日子過的讓人眼熱的王玉花呢!?後悔過,她也是想再修好關系的。

    倆人跑過來,一見楊瑞琪強拉著姚若溪要往水裡拽,對視一眼,姚二興跑的快,直接淌水過來。

    楊瑞琪看見他們倆人的時候,就想跑了,只是這時候換成了姚若溪抓著他,讓他跑不掉。

    姚二興雖然知道這楊瑞琪是姚翠芬家的兒子,但看他敢把姚若溪往水裡拽,姚若溪都紅著眼喊救命了,上來一把抓住楊瑞琪,「小兔崽子你想乾啥!?」

    姚若溪坡著腳跑到岸上去哭,很是氣惱羞憤的樣子。

    朱氏也從水淺的地方跑過來,看姚若溪氣急的哭,終於找到了機會,上來伸手摟著她閧,「若溪別哭!別哭!咋回事兒?告訴伯孃,伯孃給你出氣!」

    姚若溪擡眼指著被姚二興按住的楊瑞琪,「他騙我出來釣魚,要把我拉水裡,說我掉水裡濕透了,他就能娶我了!」

    朱氏一愣,立馬想到姚翠芬打姚若溪的註意,教唆兒子算計姚若溪。別人可能不太清楚,她可是知道的。那時候鉤衣裳的新花樣子,可都是姚若溪最先鉤出來的。她當初也是動過念頭說給自己孃家侄兒,可惜她孃家弟妹說啥看不上一個瘸子。沒想到姚翠芬倒是打的好主意,看人腿快好了,小小年紀就能掙錢,就算計人家。

    「我沒有!我沒有!是她收了我的珠花,嫌棄太小扔水裡了!」楊瑞琪掙紥著叫喊。只是他一個長期讀書不乾活的,哪能跟姚二興這樣的莊稼漢子比力氣。

    「他自己扔的,還逼我下去撿。」姚若溪氣惱的擦了把眼淚。

    楊瑞琪是完全沒有想到,姚若溪冷冷淡淡的性子,竟然會哭著裝柔弱誣賴他。

    聽到動靜的姚若陽幾個急忙忙都跑了出來。

    王玉花一看神色頓了一瞬,急忙沖上來,「咋回事兒了?楊瑞琪你欺負人是吧!」

    姚若溪頓時哭著靠向王玉花。

    她向來很堅韌,又是家裡的當家人,這幾年可是很少哭的。她一哭,王玉花也忘了她的強悍,氣惱憤怒的摟著她,怒瞪楊瑞琪。

    朱氏見姚若溪沒有說話,就忙跟王玉花解釋了,「…把若溪往水裡按,說啥弄水裡,就有了肌膚之親,救命之恩,你們家就得把若溪嫁給他了!要不是我們趕過來,若溪就被他按水裡了!」最後又不忘表示了下自家的功勞。

    「好啊!你個小兔崽子天天往我家跑,賴著不走,原來是打的這註意!簡直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王玉花憤恨異常,纔不管是不是小姑子的兒子,照罵不誤。

    這邊的動靜很快的驚動了村裡的人,不時就有人跑過來。

    姚二興抓著楊瑞琪不鬆手,「還是個讀書人呢!沒想到這麼下作!我姚二興人品不咋好,做人也是有底線的!給他姥爺和姥姥送去,看她們咋處置!」

    王祖生奇怪,姚若溪這死丫頭可是很厲害的,點一下人就動不了了,即使不點,紥幾針也能疼的跳腳。會被楊瑞琪拉住了!?

    小四扯了他一把,瞪他一眼,讓他不要說話。這個但算計她三姐的表哥,真是太壞了。就得好好教訓他一頓!

    苗氏也很快趕出來,見姚二興的鉗製著楊瑞琪,上來拉。

    姚二興拽著不鬆手,苗氏陰著臉怒道,「姚二興你想乾啥?瑞琪是我外孫,你還不快鬆手!」

    「我只是抓了個算計小姑孃的。」姚二興趁著她拽的時候,猛地一鬆手。

    苗氏和楊瑞琪撲通倒在了地上。

    姚二興本來就有意討好,這會就為姚若溪出頭,把剛纔緊急情況誇大兩分說了出來。

    苗氏惱恨的不行,眼裡陰光閃爍,看著臉色難看的楊瑞琪。十三歲的大半小子,竟然還弄不住一個纔十一的瘸子!?還鬧出這樣的事兒,以後的臉面都別想要了!

    楊瑞琪辯解,咬死了姚若溪把他送的珠花,給他扔到水裡,他纔發火,要拉著她下去找。

    「啥狗屁破珠花的!我們家要啥樣的買不來!?會看上你在哪個地攤買的便宜貨?還想用這個騙小姑孃,你爹孃咋教的你!」王玉花呸了一口,三丫頭的師孃連她都送了兩根不小的金釵,三丫頭那裡更是一匣子的首飾,家裡的銀票也多在她那裡存著,會看上那種小玩意兒纔乖。

    苗氏臉色難看的很,「說不定是一場誤會。瑞琪的確買了個珠花,說是送給若溪了的。」想咬定倆人之前就有信物來往。

    「是他自己扔水裡,然後硬拉著我下去撿。」姚若溪吸了下鼻子,伸手摸向手腕子。

    朱氏一直看著,見姚若溪摸手腕子,就拿著她的手,掀開一點,臉色一變,「哎呀!這下手還真是狠,手脖子都青了。」

    周圍的人都是有眼的,一看姚若溪白皙的手腕子上抓出來的青印子,頓時相信了,看楊瑞琪的眼神,滿是鄙夷。想娶親,直接上門提親就是了,大大方方的,竟然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算計人。

    苗氏暗自咬牙,臉色陰沉難看。

    楊瑞琪百口莫辯,解釋了幾遍小珠花是姚若溪扔的,都沒有人相信。

    也是他只單方面的送東西,沒有拿到姚若溪的東西。即使一塊帕子,姚若溪就脫不乾淨這事兒了。只是平常姚若溪根本不用帕子,更不用荷包,也不佩戴玉佩啥的。

    王玉花看他急的也哭起來,姚若溪又悄悄示意她,憋著氣,「那可能就是一場誤會吧!」說完攙著姚若溪回家。

    她這樣退讓,更人覺得王玉花有怨難申,是迫於苗氏婆婆的威嚴和壓迫。

    姚滿屯趕回來的時候,鬧的全村都知道了,雖然知道三閨女不會吃虧,但楊瑞琪這樣算計,還是心裡惱怒的。他都已經說了不可能,死心不改,你賴在家裡也就賴了,竟然還這樣下三濫的招式算計人。

    原本楊瑞琪像的是一出英雄救美,最後在一起的美事。沒想到變成現在這樣。

    還有人跑到小溪裡,把楊瑞琪的小珠花找了出來給他送還。

    姚若溪家的日子,兩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姚若溪和姚若霞姐妹更是不常出門,但見面的時候,都見頭上戴有東西的。就剛纔姚若溪頭上戴的花鈿,也是鑲著寶石的。誰看得上這樣的小珠花啊!

    姚若霞雖然知道是姚若溪心情不好,看楊瑞琪還想算計反擊了一回。可看她白嫩的胳膊都是青印子,還是不贊同,「這抓的印子,得好幾天消不下去了。看不慣他,直接紥他一針,踢水裡就是了。」

    姚若溪要的是他再也不敢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過早暴露,現在來的是楊瑞琪,以後還不知道來啥呢!

    楊瑞琪羞憤惱恨萬分,也後悔不跌。姚正中把他教訓了一頓,那樹條子打的,「送走!整個八經的讀書人不學好,專乾下作的事兒,趕緊給我送走!」

    「他還是小孩子,只是同情喜歡表妹。再說這事兒可也不一定是那丫頭說的。瑞琪一直都好孩子!」苗氏眼神惱怒的看著,冷聲解釋。

    「是啊!爹!瑞琪是讀書人,品行那是沒話說的。」毛氏看著也在旁邊幫話。

    姚正中想說姚若溪早把《四書五經》念完了,看看苗氏和毛氏幾個,又見楊瑞琪低垂著頭,懊惱憤恨的樣子,扔了樹條子,不再多管教。

    苗氏眸光陰了陰,忙拉著楊瑞琪閧了一通,讓姚滿倉趕車,親自送他回家去。這個事兒她得自己過去一趟跟閨女說說纔是。

    姚翠芬聽這事兒,愣了愣,就想到自己兒子雖然有點心眼兒,但應該不會這樣算計人。看著苗氏,眼神閃了閃,「孃!這親事再也不要提了。再摺騰下去,我兒子都要賠進她們手裡了。」

    苗氏見她打定主意再不結這門親,不由氣惱,「我還不是為了你!那丫頭鬼點子多,家裡不少掙錢的點子都是她們姐妹搗鼓出來的。」

    「孃!這事兒再不鬆,會更讓孃丟臉面,還是算了!現在臉面都丟了,我也只能再等幾年,再給兒子找一門親事了。」姚翠芬搖搖頭。她要放棄這門親事了。不然還不知道會出啥事兒來。

    苗氏恨鐵不成鋼的說教她一通,氣憤的回了家。心裡始終納悶咋楊瑞琪還弄不住姚若溪一個瘸子。又想到救人的是姚二興和朱氏兩口子,頓時把這倆人也恨上了。肯定是被倆人瞧見,就直沖過來了。

    這會姚二興和朱氏正在姚若溪家裡說話。這還是姚若溪家搬了之後,倆人頭一次進來。都有些尷尬,心虛。

    王玉花開始還誠心道謝,後來一想三閨女天天都練武,腿腳也是全好了,拿著柺杖不過做做樣子,別說被楊瑞琪抓住往水裡按,怕是還沒近身,就被三閨女踢水裡了。又一想朱氏這兩口子是想套近乎,趕巧了。不過倒也讓倆人進家說話。

    朱氏訕訕然的跟王玉花問了好,就忐忑的道歉,「都是聽了那趙氏和林偉挑撥攛掇,也是我們豬油蒙了心,見別人都行動,竟然也鬧起來了。現在想想都羞愧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她沒有說怨怪林鳳娥的話。連王玉花家都說原諒林鳳娥,還養著的丁顯聰,就推到趙氏和林偉頭上了。

    「別說你,前頭的裡正看著那麼正經公正的人,還不是信了!連堂兄弟也上門來鬧。更別提那算命的拉著二興哥鼓吹了一番,換成是我,也會相信的。」王玉花這話說的公道,換成是她,她還真會相信,說不定比朱氏那時候鬧的還厲害。

    朱氏聽她說的誠懇,更覺得愧疚,也實在後悔了兩三年了。

    姚二興見媳婦說話都說的還算好,怕說了不好的但讓人聽著厭煩,就賠笑不說話。

    姚若霞包了兩大包的綠豆糕和薄荷糕給朱氏,「伯孃在這,就省的我們跑一趟去送了。」

    朱氏連忙推卻了下,這纔接著。跟王玉花說了會話,纔起身,「菜園子裡的水還沒澆完呢!也倖好今兒個澆水,纔能碰見若溪。」

    「要不是你們碰見,三丫頭可能要吃虧了呢!」王玉花笑著送他們出門。

    姚若霞看她回來,就提醒了一句,「他們家當初敢鬧上門,就算再走動起來,孃也可不能掏心對待了!」

    「那是!整天跟你們心眼兒一堆的一塊,再不長也會多倆心眼兒的!」王玉花笑罵一聲。

    姚滿屯知道姚若溪躲開就算沒事兒了,沒躲開是給楊瑞琪個教訓,還是長歎口氣。親戚這個樣子,讓他覺得心發寒,又覺得累。難道就不能有一家過發財了!?

    姚若陽疑惑的看著他,「爹!你生三妹的氣了?」

    姚滿屯搖搖頭,「哪能怪小溪。爹是覺得咱家要窮些,怕是就沒這些事兒了。」

    姚若陽聽不是怪姚若溪讓楊瑞琪名聲掃地難堪的事兒,鬆了口氣,笑著勸他,「看爹說的。難道為了不讓別人算計咱,咱就天天吃糠嚥菜,有本事不使,有錢不掙,掙了不花嗎?那活著豈不是為了別人而活?!」

    姚滿屯一怔,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是爹鑽牛角尖了。」

    「爹!不管誰來,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膽敢算計咱的,咱家也不做那肉包子,隨人欺咬。堂堂正正的勞動緻富,咱又沒礙著誰。」姚若陽的性子跟姚滿屯還是不大一樣的。姚滿屯是被磋磨的沒有了強硬反擊性了。姚若陽不一樣,他也是被欺壓著過了十多年,但他敏銳,有進取心。多繼承了王玉花的攻擊性,又不想她那麼沒頭腦。

    姚滿屯伸手摸摸大兒子的頭,大兒子倒是比他有悟性,也通透,想到那算命的算的卦,就笑著跟兒子說起話,「很多年前,爹還不認識你孃的時候,算卦的就說你孃能生個秀纔兒子,這事兒你如何看?」

    姚若陽也笑,「爹!要是我摸不到書,學不到東西,就是那算卦的說我是文曲星下凡,也是沒有用的。我要是下功夫讀書,算卦的說我七老八十也考不中,那也是不可能的。三分天註定,七分要靠各人打拼的!」這個三妹早就跟他說了,他自己也沒覺得算卦的說他是秀纔命不努力坐著就能等來一個秀纔。

    「那好!明年下場試試!」姚滿屯哈哈欣慰的笑。

    「爹!還是後年吧!我知識掌握的不夠牢固呢!」姚若陽頓時叫苦,他只前頭跟著三妹學習了兩年,也學的不夠全面,字更是沒有天天勤加練習,別說跟三妹的字比,連顯聰都比他寫的漂亮些。

    姚滿屯呵呵笑著,他也只是說說,明年兒子纔十四,哪能個個都像王元榮一樣,小小年紀考中秀纔功名。他能考中,也是投機取巧的。

    想到王元榮,就想到再過不久就是秋闈了,要是王元榮中舉,怕是想搶這個女婿的人更多。只是那小子明顯對三閨女有心,為啥到現在都還沒有表明,也沒有提親的意思?難道家裡嫌棄三閨女腿腳不好!?

    姚滿屯決定再見王元榮,就要試探試探,他要是沒有意思,或者家裡阻攔,那這個親事他就不想著了。自家閨女品貌纔佳,日子也越過越好,想找好青年,根本不是難事兒!

    扭頭問姚若溪,姚若陽說她睡了,也著實受了兩分驚嚇。

    姚若溪根本沒有受什麼驚嚇,不過夜裡沒休息好,今兒個怕也休息不好,在補覺。

    當夜姚若溪剛小睡一會,就被叫醒了。

    蕭恆墨拿著圖紙還沒有走,正看著琢磨。

    姚若溪看看時辰,起來又去給他弄個肉湯,拽了點明兒早上包包子的麵,烙了兩張餅子。

    蕭恆墨挑著眉,「真是越來越乖了。」

    把東西放下,姚若溪自己也捧了碗湯喝。

    蕭恆墨邊吃邊問姚若溪圖紙上怎麼做,用什麼材料好,要怎麼組合,子彈可不可以用別的代替,有多厲害等等。

    姚若溪默默的撇他一眼,「這只是土槍,能有多厲害?弓弩用得好,它應該還不如弓弩!」

    蕭恆墨不相信,這樣的土槍,他頭一次聽說頭一次見,只要有個方法,他有人手能做出更厲害的土槍出來。火藥絕對比弓弩殺傷力要強很多的!

    掏了三張銀票出來,「既然你自己都說不咋樣,東西也沒有做出現成的,銀子可沒五萬兩了。」

    姚若溪看了眼,三萬兩。毫不客氣的伸手收起來。

    蕭恆墨也沒有多待,揣著圖紙就離開,又回頭沖姚若溪一笑,「小乖乖!下次再有這樣的東西,可要畫詳細了。不然我總一趟一趟的跑,也影響你的閨譽!」

    姚若溪小臉頓時全黑,小乖乖!?影響她的閨譽!?她現在簡直沒有一點祕密,屋裡也不能放一點東西了!還小乖乖!?

    次一天起來,一家人就發現姚若溪的臉色更黑了,猜測她還在生氣。

    王祖生是知道姚若溪的心眼兒了,明明很厲害,卻裝樣子,說楊瑞琪欺負她,讓村裡的人都罵楊瑞琪下作。今兒個看她臉色又是不好,一整天皮都繃得很緊,生怕下一個受苦受難的就是自己。

    姚若溪看他老實的很,也就沒有體罰他。

    在睡了一個好覺之後,姚若溪心情轉好,教給幾人課業,做繡活兒累了,就彈彈琴。

    盧秀春聽見也過來串門,「若溪還說不會,這琴是彈的越來越好了!」

    嚴如卿過來集中訓練一個多月,姚若溪又過目不忘,自然水平大漲。

    誰知道晚上蕭恆墨又來,姚若溪簡直想紥他幾針。

    蕭恆墨卻把昌州府的考題偷出來了,「順便拿來的,你爹不是秀纔嗎!再去考一考,掙個舉子功名,也提一提身份。省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嘍嘍來提親,連我看了都為你師父感到丟臉!」他要回京嘲笑畢溫良那老頭子去。他寶貝徒弟不是被傻子就是被下三濫提親,簡直丟光臉了呢!

    「蕭恆墨!」信不信她做出個炸彈炸了他這個妖孽!只是姚若溪忍住了,否則又會被他威脅,炸彈是怎麼做的。那個她也不會!

    蕭恆墨挑著眉,看她。

    姚若溪咬著牙起來給他做了點雞蛋捲,讓他吃了趕快的滾蛋。

    「小乖乖!你要乖順點,以後纔能嫁得好。」蕭恆墨吃完一大盤子雞蛋捲,一陣風似的走了。

    姚若溪拾掇好廚屋,回屋看著那兩套考題,擰起眉毛。兩套有一套是科考用的,有一套是以防萬一備用的。現在都在她手裡。可是這種提前看了考題的分明就是作弊,作弊是不對的!可姚滿屯若是中舉,她們家自然水漲船高,以後出門也會更多了些方便。

    姚若溪糾結了兩天,姚文昌要提前去昌州府,過來找姚滿屯,「二哥!你真不下場試試?就算試試,又不要費多少功夫。」

    「你也知道,我考秀纔就是投機取巧。鄉試就算了,哪還敢想。」姚滿屯忙搖頭,「再說正趕到八月裡,家裡還要掰玉米收豆子呢!」

    「二哥你就試試吧!考秀纔功名的時候,哪叫投機取巧。那些都是二哥掌握的,難不成腦子裡有,還裝不會!」姚文昌知道姚滿屯對念書的遺憾,想拉他去試試。而且他的感悟比自己成熟穩道。

    「要不爹去試試。鄉試跟府試也差不多的。」姚若溪看著就勸他。

    姚文昌一看姚若溪也勸話,更來勁兒了,拉著姚滿屯勸了一通,還把他拉到自己家吃飯,悄悄說,「二哥要是考中,若霞出嫁也更風光。若溪的親事也更好些!」不管是王元榮還是於晉然,反正國醫聖手的徒弟嫁人不可能是不中用的人。他二哥擡一擡身份,以後也更好說話,若溪姐妹也會更硬氣。

    姚滿屯就想到一直沒有來提親的王元榮,知道他爹孃肯定嫌棄三閨女的腿腳不好。可這事兒三閨女說了,不願意暴露,不然麻煩更多。那也是不能貿然去告訴王富興夫婦的。要是他中舉,自家身份更高一層,怕是親事也會更妥當的!

    「可是我這兩三年看書少了,策論寫的也少了。」姚滿屯不怕丟人,就是凖備不足。

    「我給二哥急補一下。咱們兄弟要是都中,就是咱們姚家的大喜事兒呢!」姚文昌自告奮勇給姚滿屯補習。

    於是姚滿屯又開始緊急惡補,姚若溪不動聲色的把兩套考題都給倆人來回做了兩遍。

    王元榮也回到家,藉機找姚文昌討教學問,來找姚若溪。

    姚若溪把幾套包含考題的模擬題也給了他一份。

    「姑父也要參考嗎?我拿了幾份歷屆考題來想跟小叔瞧瞧,討教一番呢!」王元榮把自己抄錄的拿出來。

    姚文昌也有幾份,麻昌樹給他的,當下幾個人一對照,都做了一遍。

    王玉花心裡還是覺得姚滿屯怕是考不中的。鄉試三年纔考一次,而且名額有限,倒是考不中要被人笑話了。不過看他那麼下功夫,只好天天做上好飯菜。

    姚文昌著實挺喜歡王元榮,聰敏,人也俊朗,對若溪又好,就暗中提點了他兩句。

    王元榮聽的發愣,垂了眼思索。

    姚文昌一看他這個樣子,心有些沉,知道他不是亂說話的人,就直接問了他,「你不會也覺得我們家若溪腿腳不好,配不上你吧!?」

    見他面色不善,王元榮堅定的搖頭,「當然不是!」

    「那是你家裡?」姚文昌略略滿意。

    王元榮臉色有些不太好,「是…是若溪她…還小,還不懂。也……」也沒喜歡他。

    姚文昌看他目光忐忑,嘶了口氣,摸著下巴,「原來是這個原因。」害他以為這小子跟別人一樣庸俗,趁早不想也罷!

    王元榮有些挫敗,頹然,家裡不同意他有辦法讓家裡同意,也絕對沒有嫌棄的念頭。只是若溪那丫頭對他和對王寶柱,王軻一樣態度,從沒表現過喜歡他。他送的東西,也沒見她用過。他還是從王桂香那偷了一個她繡的帕子,捏的一個小麵人,再沒別的了。

    「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二哥想給若溪找個更好的,所以現在發奮攻讀,要考鄉試呢!」姚文昌很是樂見他這種不得志的樣子。

    王元榮已經多少猜到了,不然姑父也不會又決定去參加鄉試了。他本就覺得自己配不上她,若是姑父再擡一擡身份……擡的能跟於家並肩嗎?

    姚文昌看他出神,知道他胡思亂想,也不拆穿他,攪和亂之後,又去看自己的書。他是覺得,還是在鄉試之前定下親事的好。免得這小子到時候考中了,被別的人搶走了。於晉然雖然好,但離的遠,而且他跟這小子來往多,心裡自然偏向他的。

    結果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王元榮說的出來跟同窗討教學問,這兩天都跟丁顯聰住在一塊,覺得天天都能見姚若溪,一塊吃飯,心裡還挺美。跟姚文昌說過話,次一天於晉然就過來了。

    一身白衣飄逸脫塵如仙人般,而且兩年不見,他個子躥的很快,比之以往更多了幾分從容不迫,優雅淡然,白玉出塵的面容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目光溫和的看過來,「師妹,好久不見。」

    「師兄是回來參加鄉試的吧!」姚若溪笑著迎他進來。

    於晉然眼裡笑意流淌,隨著進來,看到王元榮竟然也在,他眸光閃了閃,跟姚滿屯和王玉花幾人都見了禮,又對姚若溪道,「馬車上還有師父師孃讓我捎回來的東西,足足兩大箱子,比我自己的行禮都要佔了一半。」

    「師孃又給我東西,每次都破費。」姚若溪雖然收的不客氣,還是覺得太過不客氣了。

    「師孃這是順便提醒你,快到釀桂花稠酒的時候了。」於晉然看著她笑。

    王元榮看了別提心裡多酸了,這個時候,於晉然竟然又過來,還拉著行李,這是凖備住下嗎!?若溪這丫頭竟然還對他笑的那麼美。他根本不適合若溪!不會讓若溪倖福的!

    天冬和地生把箱子搬進屋。

    一箱子綢緞,箱子京都的小玩意兒,首飾和字畫瓷器。

    「這些東西怕是也有你送的吧?」王元榮看著,心裡更酸了。這個於晉然藉著若溪師孃的手,送了多少來!?這丫頭身上穿的衣裳會不會也是於晉然送的料子!?

    越想越心裡不舒服,看於晉然礙眼。還喜歡穿一身白衣裳,其實心是比鍋底還黑吧!?

    於晉然察覺到他的敵意,也不在意,指著裡面的一個小箱子,「那裡面的幾本書,兩樣小玩意是我送給師妹把玩的。」

    姚若溪打開一看,書都是琴譜和棋譜,他說的兩樣小玩意兒,一個玉雕荷葉露珠碗,一套特製的畫筆。

    王祖生看著那荷葉帶著露珠很是逼真,還凹成一個碗的樣子,伸手就去拿。

    王玉花拍了他一下,不讓他亂碰。這些可都是貴重東西。

    姚若溪挑出來幾樣給幾人分了,把箱子收到內院去。

    王玉花正熱情的招呼於晉然,「來回一趟不容易,在家住幾天吧!」

    「住兩天也就要提前趕去昌州府了。」於晉然點頭。

    「我們當家的也要去參加鄉試,正好你們都一塊。」王玉花笑道。

    於晉然就說讓姚滿屯跟他一塊去昌州府,「我那裡有歷屆考題,姚叔也好看看,到時候多一份把握。」

    姚滿屯沒有推辭,他既然決定要參考,就一定要盡心盡力的。

    王元榮吃過飯卻直接回了家,找到王富興回來,「我要娶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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