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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牛]田園小當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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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00:05
第107章:一傢子身敗名裂

    進了七月,邁進最後的炎暑,知了聲聲的叫,彷彿要把集聚一個夏天所有的能量都在這最後的時間段釋放出來一樣。

    王玉花已經三個多月的身孕,胎兒穩定下來,小腹也凸了起來,這時候消息纔傳開。一個晌午的時間,幾乎全村都知道王玉花懷孕了。紛紛猜測這一胎會不會生兒子,又猜再生閨女如何如何。討論的很是熱烈。

    王金花拎著一隻雞,再次上門,跟王玉花坐一塊,再次說起結親的話,「上次問你就說要留若霞招贅。這下懷孕了,兒子有了,總不會再拿若霞留在傢裡招贅了吧!?」

    「纔三個多月,沒出生,誰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要還是個丫頭片子,肯定還是留老大若霞在傢裡的!」王玉花已經知道傢裡的肯定決定,大閨女絕對不往王金花嫁,不僅當傢的,三閨女,連大閨女自己也是不同意的。她自然不會同意。

    「孃不就是生了四個閨女來個兒子。凡事再一不再二,再而不再三,再三之後就絕不會再四再五了。你看我一口氣生三個兒子,不就是生了艷玲那丫頭。你這都四個閨女,這胎肯定是兒子了。若霞及笄可快到了,咱又不是外人,我當她婆婆,你還有不放心的?書豪是你看著長大的,十五就考了秀纔功名,還不夠當你女婿的?!」王金花笑著捱了王玉花做。

    王玉花想到姚滿屯說有事兒就往他身上推,尷尬的咳了兩聲,「當傢的說這胎保不齊也是閨女,若霞還能再晚一年,現在不說親事的事兒。」

    「你就給大姐個凖話兒,難不成還不同意?我傢現在的日子是不如你傢些,可享福的日子都在後頭呢!那些說親的,啥同窗的小姐的,我總覺得不順眼,一直想著若霞這閨女呢!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日子當然咱自傢的閨女享了!」王金花笑看著王玉花,探究的打量的眼神和臉色。

    「大姐也知道,現在我不當傢,有啥事兒都得問過當傢的,這事兒我還真不敢拿主意呢!要不把當傢的叫來,大姐跟他說?」王玉花也試探的看著王金花。畢竟是自己親姐,又對自己一向很不錯,她不好直接拒絕說難聽的話。

    王金花眸光轉了轉,笑起來,「那把三妹夫叫來,我問問他。」

    不大會姚滿屯過來,看到王金花笑容滿面的樣子,眉頭一皺,見王玉花使眼色過來,笑著跟王金花打了招呼。

    「若霞是我看著長大的,書豪你們也從小看到大的,咱們兩傢親上加親,不說別的,孃傢婆傢公婆啥的這些煩憂都不會有。我知道你們也是疼閨女的人,這樣的親事,不看面子,裡子卻舒坦!」王金花就把結親的話又說了一遍。

    「大姐說這個事兒啊!我們若霞不急,等玉花生了,再提這事兒。不過大姐看得起,我也給大姐透個話兒,書豪是讀書人,以後要走仕途的,找個我們這樣的人傢沒啥幫助。要是能找個關係,對書豪以後的仕途也有幫助,那纔是真的好!」姚滿屯也是不知道王金花內裡為人,覺得王金花對她們傢還挺不錯,勸的話也多有益處。

    王金花笑容收斂了幾分,眼神幽冷起來,無奈的歎口氣,「大戶人傢的小姐,就算她們願意,咱們這樣的人傢娶了也不好照顧的。書豪你們也知道,那是隻會用功苦讀的讀書人,不會油嘴滑舌那些,我就想著咱們兩傢親上加親,是為孩子考慮的!」

    姚滿屯笑笑不再接話,有上次汪正傢鬧的哪一出兒,他是打定主意不再跟親戚結成親傢了。

    見他不吭聲,打定主意拒絕,王金花眼裡閃過惱恨,又說了兩句,纔若無其事的迴傢。

    姚若溪從西院門口出來,看她遠去的背影,眸光乍冷。上次就已經拒絕了,王金花竟然還來求親,再次被拒絕之後竟然若無其事的走了,她不相信王金花打什麼好主意了!

    沒兩天,王金花就去了一趟三王嶺,找到程氏哭訴了一通。

    程氏心裡正憋火,聽王金花挑撥一通,又攛掇了她,然後藉著探望王玉花懷孕,和王祖生上門來了。

    姚若溪一見程氏來,就微瞇了眼,看她臉上帶著假笑,眼神卻透著陰氣和怨懣,也淡淡的勾起嘴角,坐在一旁聽著她咋說。

    程氏不是個會柺彎抹角的人,放下王祖生看他到桌邊吃點心,吃瓜,就招手叫了姚若霞上近前,拉了她的手,「若霞也是長成大姑孃了,再過幾天就及笄了。」說著掏出個金鐲子套在姚若霞手上。

    姚若霞一驚,下意識的,急忙收迴手。

    程氏卻死死攥著她的手腕子,拿著金鐲子往她手上套。

    「姥姥你乾啥?這個我不能要!」姚若霞急了,因為那金鐲子雖然細,可她離得近看得清,分明是個定親用的龍鳳鐲。拿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龍鳳鐲給她戴,這是要……賣了她嗎?

    「給你的你就戴上,你躲個啥!?這可是金鐲子,多少人想要還沒有呢!」程氏擡眼凌厲的瞪姚若霞一眼,強硬的往她手上戴。

    「我不戴!」姚若霞急了,也惱了,胳膊下力,猛地一甩,甩開程氏。急忙後退了好幾步。

    程氏身子晃了下,狀似腳下不穩,被甩的狠了,往地上一撲,痛叫一聲,「哎呦!疼死我了!」

    「孃!」王玉花嚇了一跳,急忙去拉程氏起來。

    程氏一把推開她,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喊起來,「不孝啊!不孝啊!我這簡直是沒法活了啊!白白養大了你們一傢子,翅膀硬了,連親老孃都不認了。不孝的東西,先是差點害的我母子喪命,現在小的又朝我下手,真是沒法活了啊!」

    王玉花被她推的猛,差點站不穩,姚若霞急忙一個箭步沖上去,和姚若溪一左一右扶住王玉花。她自己也嚇了一跳,臉色發白,急忙跟著退到遠地方,坐在椅子上。

    卻又聽程氏哭罵的話,臉色一變,瞬間難看的不行,「孃!你這是到底想乾啥?」

    「姥姥要給我戴的鐲子,是龍鳳鐲。」姚若霞黑著臉跟王玉花解釋。

    王玉花一怔,心頭惱憤,「孃到底是要鬧哪樣?!」

    大熱的天,雖然屋裡挺陰涼的,但哭鬧一場還是能出一身汗的。程氏聽了也就停下,「你個不孝的東西,啥叫我要鬧哪樣!?我還想問你們要鬧哪樣!辛辛苦苦養你們十幾年,你你推我摔掉孩子,若霞若霞這個賤丫頭現在又對我出手,摔我個半死。我這是上輩子造啥孽,生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不就一個丫頭片子,你都一口氣生了四個,你大姐好心求親,你還扯著臉皮不願意!」

    王玉花聽她又一次提到當初推她摔倒難產的事兒,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臉色也隱隱發白,「孃!大姐來說親,我都說清楚了的,我們若霞要留在傢裡招贅,不出嫁。她去找你了?」

    「這事兒是我知道了!我現在倒是要看看你能成哪樣了!你二姐提親你看不上,兩傢親戚鬧的那麼僵,跟仇人一樣。你大姐提親,她們傢日子可是比銀花傢強吧!?書豪一個少年秀纔,多少人盯著,你還看不上,你傢的閨女就那麼主貴,成香餑餑了是吧!?是不是把孃傢親戚都斷了,好你一傢獨活!?」程氏拍著地,可地上鋪的石闆,拍地手疼,又拍自己的腿。激憤惱怒的破口大罵王玉花。

    「姥姥!我們自覺配不上大姨傢,所以讓他們去找大戶人傢,和能成為大表哥助力的人結親,我們傢這叫有自知之明!」姚若溪冷淡淡的笑著,目光寒如水。

    「啥叫自知之明?看上你們傢,你們傢應著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程氏看見姚若溪就惱恨的牙根癢癢,要不是這賤丫頭搗鼓,她又咋會被王三全收拾了一頓。

    姚若溪說話也是提醒程氏,讓她不要忘了王三全的教訓。可程氏這會認為這不是啥事兒,又沒要王玉花傢的傢當,不過是為著王玉花傢好,讓趙書豪娶了姚若霞而已。

    「這門婚事我傢不可能同意的!自傢親戚還找自傢,這不是路子越走越窄?孃就沒想過,都找別人,親族龐大了,以後咱們傢有事兒幫襯的人也多嗎?」王玉花盡量用和軟的口氣勸程氏。

    「啥路子越走越窄,親上加親有啥不好!?你二姐傢讓你得罪了不來往,難道大姐也得罪了!?這門親事我說了算,就這麼定了!還給你們買了赤金龍鳳鐲戴,還想咋樣!?」程氏惱憤的瞪著王玉花,果然老三現在是一點不聽她這個孃的話了!傢裡好處讓苗氏一傢子佔完就算了,不過結個親事,竟然也得罪孃傢親戚,這是眼裡沒有孃傢了!

    「反正我不同意。孃說的大姐那麼好,就讓他們娶人傢小姐去,我們高攀不上!」王玉花也氣惱了,她閨女的親事,為啥非得聽別人的擺佈!?

    「你個沒良心的孽障!你現在一點不把我這個孃放在眼裡了是吧?!好啊!前頭就敢推倒我,要我們孃倆的命,你個狠心不要臉的東西!沒有一點良心的畜生!我讓外頭的人都知道知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辛苦生養你,養了你們一傢十幾年,要殺了我啊!」程氏哭喊著大鬧起來。

    王玉花面色僵白,要是她推過親孃,害的親孃差點一屍兩命的事兒傳出去,不說她身敗名裂,連她閨女也名聲盡毀了!就算傢裡再有錢,誰傢敢要會謀害自己親孃的人生出來的閨女!?

    本以為這件事兒誰也不會說,過去那麼久了。現在卻被程氏扯出來,還要宣揚出去,王玉花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全身都在發抖,「孃是要逼死我們一傢嗎?」

    「誰逼你們了!?是你們逼我還差不多!你前頭要我的命,若溪這個賤丫頭挑撥的你爹要我的命,現在不過讓你別把姐妹都得罪了,答應你大姐傢的親事,若霞這個賤丫頭也朝過下手!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是白眼狼啊!都想要我的命啊!有本事你們都來殺了我吧!來殺了我算了!簡直沒法活了啊!」程氏一邊嚎哭,一遍摟了王祖生。

    王祖生也扯著嗓子哭的震天響。

    外面姚滿屯被丁顯聰找迴來,急急忙忙飛奔進門,就見傢裡亂成一團,鬧成一團。見王玉花強忍壓製著怒火,全身顫抖,臉色僵白,快步過來。

    王玉花看見他,臉色並沒有變好多少,反而更覺得絲絲的絕望升起來。她當時也是糊塗了,著急瘋癲了,纔會一時想岔,要對她孃動手,現在這樣的事兒搬出來……

    彷彿看到人人唾罵她,叫罵嘲笑她幾個閨女的樣子,王玉花氣血上湧,腦子嗡嗡的響,眼前發黑。

    姚滿屯忙扶著她坐下。

    姚若溪看不對勁兒,身子擋住程氏,拿銀針給王玉花人中紥了一針。

    王玉花緩和過來,眼淚嘩嘩的流。

    程氏還在叫罵,喊著讓王玉花殺了她,「上次沒害死我們母子倆,你這次再來啊!天殺的!我真是不該生下你啊!早知道當初掐死了你,也不會現在受罪啊!老天爺啊!誰傢有這樣不孝的閨女啊!我白養她們一傢子十來年啊!」

    姚滿屯臉色陰沉難看,「孃!你這樣逼著我們把閨女嫁給大姐傢,她許給了你啥好處?!大姐傢非要娶我傢的閨女纔行,還是她兒子找不到媳婦了!?」

    程氏一愣,沒想到姚滿屯會說這麼難聽的話,頓時橫眉瞪眼,「你個沒良心的畜生!不是你孃把你賣三十兩銀子給我傢的時候了是吧!?」

    姚滿屯臉色鐵青,心裡翻湧,抿緊了嘴,「那天下好閨女多得是,嶽母去給你大外孫子挑好的去吧!」孃也不再叫,直接改了嶽母。

    程氏被堵住這麼一句,頓時噎的臉色發紫,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難道她還能說就是看上你傢閨女了,你傢非嫁過來不可?那不是不要臉的犯賤嗎!

    「好!好!老三!姚滿屯!我真是白生養你們一場,白養著你們一窩子白眼狼了!」程氏麻利的爬起來,尖利的目光惡狠狠的瞪著,伸手抱著王祖生,大步出了門。

    「不能走!不能走啊!」王玉花站起來要攔著她,要是她謀害親孃難產差點一屍兩命的事兒傳出去,她和幾個閨女還咋活!?

    「孃難道要把她叫迴來,答應把大姐嫁進大姨傢去嗎?」姚若溪淡淡的開口。

    王玉花痛心的抓著自己的領口,「那還能咋辦!?這事兒傳出去,咱們一傢的名聲都毀了啊!」

    「孃現在答應把大姐嫁了,她們就能拿著這個藉口逼迫孃做任何事兒。一件一件,難道孃都要聽從嗎?」姚若溪聲調不緊不慢,話裡卻纏繞著冷意。

    王玉花一愣,她是根本沒想到以後,眼前這一關就過不了啊!

    姚滿屯也臉色難看,死死的擰著眉毛,想不出啥好辦法來。

    「現在隻能讓姥爺出面了。可,要是姥爺也管不了……」姚若霞也被王玉花感染的無法保持冷靜,又看姚若溪面冷如水,壓製心裡的躁動,慢慢鎮定下來。

    「是啊!姥姥如果到衙門狀告我們傢,我們說不定還得坐牢呢!或者是別的什麼人知道了,悄悄告到衙門,衙門裡的人也會下來察看的。」姚若溪似是自語般,鳳眸微微瞇著,散發吸人心魄的幽光。

    王玉花聽的臉色更白,完全沒有一點主見了,「現在咋辦?現在咋辦啊?」她眼神突然看到旁邊的姚若萍,想到當初是姚若萍推了程氏一把,目光瞬間凌厲,惱恨的咬牙切齒,「你個死妮子給我跪下!」

    「不關我的事!」姚若萍臉色大變,轉身拔腿就要跑。

    「你跑!你跑了就永遠不要給我迴來!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你身上!」王玉花厲聲喝罵。

    「這倒是個好主意!人是二姐推的,當初孃還給姥姥做了墊背的,防止了姥姥和小舅喪命。咱傢還出銀子買了人參給姥姥吃。想來別人也不會說孃什麼!把罪名都推給二姐,再把二姐逐出傢門,別人還要說咱傢個心軟護女!」姚若溪涼涼的揚起嘴角笑。

    姚若萍身形猛地一頓,白著小臉不敢再跑。如果罪名都推給她,再把她逐出傢門……那她還咋活!?

    見她不敢再動,王玉花惱恨的咬牙,拿了笤帚沖出來,「死丫頭!給我跪下!」

    姚若萍擡眼看著王玉花嚴厲充滿怒恨的眼神,身子抖了抖,急忙又看向姚滿屯和姚若霞。要是沒人勸,她肯定要被打半死了!

    姚滿屯慾言又止,被姚若溪一個眼神製止了,隻好歎口氣,眼神緊鎖王玉花,防止自己氣著自己,再出點啥事兒。

    姚若霞雖然眉頭皺著,卻也冷眼看著。二妹太不聽話,還不記打。必須得好好教訓一頓,纔能以後不再做錯事兒!

    小四抱著姚若溪的腿,睜著兩個大眼瞧著,繃著小臉也沒吭聲。

    姚若萍覺得孤涼,一傢人都看她不順眼,連她要被打死了都不願意站出來幫她說句話。她哪一點做錯了!?當初還不是孃自己要推姥姥的?現在出事兒卻來怪她!以前明明爹孃姥姥都喜歡她,寵著她的,現在一傢人都喜歡小三去了。這個賤丫頭還攛掇著爹孃要把她逐出傢門!

    王玉花是一點沒客氣,笤帚疙瘩啪啪的打在姚若萍身上。

    姚若萍哭叫著求饒,喊著姚滿屯救命,「爹!爹——快救我!快救我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孃!」

    「我今兒個就打死你這個惹禍精!我打死你個賤丫頭!」王玉花一個用力,笤帚散斷開了。

    姚若萍以為這下不用捱了,誰知道王玉花轉了一圈,一把抓住趕著的鞭子朝她身上抽過來。

    「啊啊啊——」

    這邊鬼哭狼嚎的,丁顯聰守在大門外面,看著遠遠趕過來的人,急忙拍了拍門,「若溪!若溪你大姨來了!」

    王玉花也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覺得滿腔怒氣。

    姚滿屯看著忙上前扶著她,奪了她的鞭子,「好了!孩子教訓過就算了,快坐下歇歇!」

    王玉花還不解氣,惡狠狠的瞪著姚若萍,「你個賤丫頭給我等著!要是出了事兒,看我不打死了你!」

    姚若溪站著沒動,冷眼看著。

    姚若霞想了想,上前扶起姚若萍。

    姚若萍恨恨的一把甩開她,咬著牙擦了把眼淚。

    外面王金花已經焦急的敲了門。

    姚若霞過去打開門,王金花往院子裡一看,見王玉花眼圈紅腫,目光閃了下,一臉擔憂的進來,「這是…這是…孃氣的不行,到了我那哭了好一場,纔被我勸住。你們這是……」

    姚若萍忍不住大哭。

    「哎呦!若萍這丫頭捱打了?快別哭了,看這白嫩嫩的小臉都哭花了!大姨給你擦擦!」王金花說著上來給姚若萍擦了擦眼淚,又扭頭問王玉花,「到底是咋了這是?」

    王玉花冷哼一聲不說話。

    王金花低頭思索了下,走上前來,「玉花!你不會是生孃的氣,把孩子打了吧!?孃那個人你也知道,就是嘴上的功夫。你看她面上對我和小妹偏心點,可她心裡偏的都是你!不然當初不要我,不要你二姐,連老小鐵花都不要,非要你留在傢裡招贅,還不是疼你對你好!?」

    見她還不說話,王金花歎口氣,自怨道,「今兒個這事兒都怨我!我原想著咱兩傢親上加親多好的事兒,你不同意怕是因為汪正傢那邊的破事兒,就想讓孃來勸勸。沒想到弄成現在這樣了!不過你放心吧!我已經再三勸了孃,你推她那事兒,不會往外說的!」

    「真的?」王玉花不咋相信,卻還是滿懷希冀的擡眼看著王金花。

    「當然是真的!大姐啥時候騙過你!孃就那脾氣,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孩子脾氣,你順著她說話就啥事兒沒有了!偏生就你脾氣跟孃最像,都說話直來直去的,孃倆一對頭就吵起來了!」王金花嗔怪的看著王玉花。

    這一下子就變成了好心大姐,姚若溪眼裡閃著嘲諷,嘴角也幾不可見的勾起來。

    王玉花又確認了一遍,這纔微微放下心來。

    接著,王金花又勸了幾句,沒有趁機再提結親的話,卻也沒有表明要放棄的意思,看了眼姚若萍,就迴傢去了。

    程氏還抱著王祖生坐在王金花傢堂屋裡生氣咒罵,罵王玉花不聽她這個孃的話,早知道當初剛生的時候就掐死王玉花。罵姚滿屯是十足的白眼狼,被賣身了,迴頭就恩將仇報。然後又咒罵了一遍姚若溪姐妹。

    王金花迴來又勸了她一會,把之前買的銀鎏金耳環拿出來給程氏帶上,「傢裡沒有多少進項,本想著給孃買個赤金的,可又想著三妹看我傢裡窮,不咋樂意這門親事,說啥她婆婆送給兒媳婦的龍鳳鐲都多粗多大,我搜颳了傢裡的存銀,買了龍鳳鐲……」說著沉沉的歎口氣。

    「那個賤妮子!長能耐了!看我不好好收拾她,我就不是她親孃!」程氏摸著耳環,冷哼一聲。

    「哎呀!孃,算了!三妹脾氣秉性孃也都知道,這兩年變的太多,我有時候都不好說啥的。孃快別氣了,雖然我們傢裡沒餵兔子,但雞鴨還是有的。這熱天燉鴨湯最好了,咱殺隻鴨子來吃吧!」王金花苦澀的笑著勸程氏。

    當爹孃的就是這樣,看哪個子女可憐淒苦,天平就偏向哪一方了。

    「鴨子留著下蛋的,殺了乾啥!」程氏皺著眉頭。

    「孃來了,別的沒有,傢裡吃的還是有的!委屈自個,也不能委屈孃和小弟的!」王金花說著就去後院抓了隻鴨子殺了。

    程氏看她毫不客氣的抓鴨子來殺給自己吃,心裡跟王玉花一比較,頓時更惱恨。大閨女就是這麼懂事兒孝順,即使自傢沒有也會想法設法的孝敬她,寧肯委屈自個也不委屈她這個孃。這纔是孝順!不想老三,現在完全一點不聽話,發傢了也沒見她孝順自己多少!

    做好了飯,王金花把兩個鴨腿一個給王祖生,一個夾給程氏,歉意的對趙大江笑,「孃輕易不來傢,我就……」

    「這有啥!孃就是我親孃!吃一隻鴨子而已!這裡就祖生小的,鴨腿本該給他吃!孃今兒個受累,不想那些氣人的事兒,也吃個鴨腿消消火!」趙大江一副豪氣的樣子。

    程氏看了更是心裡滿意,這纔是女婿的樣子!姚滿屯那個畜生,竟然還敢教訓她這個當孃的,簡直畜生都不如!看了眼趙艷玲也老實的吃自己的,雖然眼饞,卻沒說要,她心裡發軟,就把鴨腿給了趙艷玲,「還是給艷玲吃吧!她小的!我喝些湯就行了!」

    「這咋行!艷玲!你都多大了,還從姥姥碗裡拿肉吃!就算倆月不吃肉的,也不能這樣的!快把鴨腿還給姥姥!」趙大江頓時沉了臉喝了趙艷玲一通。

    「姥姥我不吃!你吃吧!」趙艷玲看她孃遞眼色過來,忙又不捨得把鴨腿夾起來。

    「大江你乾啥!好不容易吃頓肉,鴨腿是我給孩子的,就讓她吃!」程氏瞪了趙大江一眼,按下趙艷玲的筷子,笑看著她咬了一口,點點頭。

    趙書陽看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不過他想來不會摻和大人說話,垂著頭繼續吃飯。

    一傢人讓來讓去,熱熱鬧鬧的吃了飯。

    姚若溪傢氣氛卻有些低沉,雖然相信王金花說的會勸住程氏,可出這樣的事兒,不論是王玉花還是姚滿屯都高興不起來。

    姚若萍在自己屋裡哭,沒有出來吃飯。

    姚若霞也神情忐忑,心裡不安。

    隻有姚若溪旁若無人的吃著飯,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而程氏臉色難看的從姚若溪傢出去,穿過槐樹村到的張河裡溝王金花傢,還是有些人看見的,都猜測出了啥事兒。王玉花又懷孕,極有可能生個兒子,這不是高興的事兒嗎?

    「那王金花求親,被老二傢拒絕了吧!搬了程氏出面,結果還是沒同意。」毛氏大膽猜測,卻猜到正格上了。

    苗氏挑了挑眉頭。

    「老二傢的閨女主貴的很,要不是放出要留在傢裡招贅的話,早成香餑餑了!這下生了兒子,還是得嫁出去的!」毛氏話裡不少痠氣。姚春燕的婚事也定下了,雖然一門不能同年辦兩宗婚事,但姚文昌是長輩,又是分傢另住,姚春燕也實在不小了,婚期定在了年底。男方是姚文昌的同窗,卻還沒有秀纔功名,隻是個讀書人。傢裡境況也不是很好,隻有一個老院,不到百畝地,還要和他弟弟分,還得給公婆養老送終。

    苗氏輕哼一聲,心思轉了起來。

    毛氏也想到自己孃傢外甥,可是她又知道提了肯定不成,王玉花連自己親大姐傢的秀纔外甥都看不上,她兩個適齡的孃傢外甥都沒有唸書,傢裡境況也不咋好。

    程氏似乎消了氣,迴了三王嶺。一直沒有動靜,也沒有傳出啥話來,王玉花就漸漸放了了心。

    七月十二很快到了,姚若霞滿十五歲及笄,村裡一兩個知道的,然後就傳的不少人都知道了。

    王玉花也不是很講究的人,給姚若霞梳了頭,換了衣裳,又給她挽了頭發,插上一根玉蘭花頭碧玉簪,一根赤金累絲鑲珠步搖,耳朵上是姚若溪送的珍珠耳墜。手上戴了姚滿屯送的一對赤銀雕花鐲子。

    藍綠色繡粉黃纏枝花的比甲,裡面是白綾繡花褂子,清清秀秀,溫婉靚麗。看的眾人不住的贊歎王玉花生了個好閨女。

    還有人打聽姚若溪的腿好了沒有,「要是老三的腿好了,王玉花這四個水靈靈的閨女,再生個兒子,真是享不盡的好福氣!怕是求親的把門檻都能踏破了!」

    「誰說不是啊!真真是好福氣!當初說啥是因為風水,現在人傢換了個地方住還不是照樣過得好!我看玉花就是旺夫旺傢的命!」有人看到趙氏,忍不住刺了幾句。

    趙氏咬牙,呸了一口,詛咒道,「看你們能得意到啥時候!再生個閨女哭死!」

    姚滿屯看著亭亭玉立的大閨女,長長的舒散口氣。即使這輩子沒有兒子,有這麼幾個出色的閨女,也是他今生的福分了!

    這邊姚若霞剛過了及笄禮,八裡鎮上張志權趕車一臉喜色的來送信兒,說是王鐵花生了,生了個大胖兒子。

    眾人聽了就開始猜測,為啥程氏連生幾個閨女,王玉花也是連生幾個閨女,而別的姐妹都是生了兒子的。現在連老小都能一舉得男。更有人下註,賭王玉花這胎生男生女。

    王玉花心裡痠的不是滋味兒,姐妹幾個都是一舉得男,隻有她連生幾個閨女,現在懷上的還不知道是不是兒子。

    「孃!以前咱們都在姥姥傢,陰盛陽衰。現在都咱自傢住著,孃就放下心吧!」姚若溪看她惆悵的模樣,忍不住勸她一句。

    王玉花對姚若溪很是信服,聽她說這話又是一臉認真的模樣,一想就贊同的點了點頭。暗躕,風水真的還是有不少關係。孃傢陰盛陽衰,所以她孃生了四個閨女,她在那住著也生了四個閨女。現在孃傢該慢慢的陽盛陰衰了,自傢也該添添陽氣了!

    遂放下心,凖備了紅糖,大米,小米,另一隻雞,半籃子雞蛋去看王鐵花。

    姚滿屯早早套好了驢車等著,王玉花見姚若霞沒動,不僅疑惑,「咋還不換衣裳啊?」鎮上的富貴人傢多寫,大閨女都及笄了,也該出去看看了。

    姚滿屯本不想讓姚若霞出門,可想到上次留她在傢,碰上汪小軍來脅迫私奔,想了想,又抓了隻兔子,讓姚若霞也跟著一塊去。

    姚若溪也點點頭。

    姚若霞隻好換了衣裳,也坐車一塊。

    王玉花路上嘀咕,拿的東西太多了。

    到了八裡鎮,程氏早就住過來要照顧王鐵花坐月子。

    張老婆子和張老爹也都很是高興,迎了她們進去。

    王金花也在座,拿了趙書陽穿過的舊衣裳。

    不大會,王銀花和馬英蓮也過來了,由汪小軍趕著車。

    大傢見了面,汪小軍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姚若霞身上,她今兒個換了出門的衣裳,水藍色菱紗裙,更襯的她膚白肌潤,清爽怡人,杏眸淡淡的,柔脣微抿,比之前多了幾分優雅的貴氣,彷彿高不可攀一樣。讓他覺得那樣的陌生。

    馬英蓮撇了他一眼,見姚若霞根本沒有瞧他一眼,笑著上去跟王鐵花公婆說了話,跟眾人打了招呼,就坐在王玉花一旁,她也剛懷了身孕,雖然平日裡麻利,可現在別人傢,她也不想亂跑亂動的。

    王銀花看她坐在王玉花旁邊,又看王玉花也小腹微凸,臉色有些不太好,可到底不放心兒媳婦,還是坐了過來。

    姚若霞皺起眉頭,擡眼看了眼汪小軍,眉頭皺的更緊,坐了一會,實在不想待在屋裡,就出了院子。

    八裡鎮跟村子裡的院子不一樣,院子還是院子,卻有錢人的很大,小的很小。

    她剛出門,又不知道往哪去,睡覺八裡鎮來過不少次,還算熟悉,可今兒個是來走親戚的,看了眼屋裡還笑聲一片的說話,汪小軍始終視線不離她身上,不由更是煩悶,出門柺個彎。

    剛走幾步,一隻鴿子撲稜著翅膀掉下來,砸在她頭上。姚若霞一驚,急忙閃開,伸手就抓住了那鴿子。

    同時飛奔來幾個少年,帶頭的一看姚若霞,愣了愣,囂張道,「那邊那個!把本少爺的鴿子送過來!」

    姚若霞猶豫了下,拿著那被射傷的鴿子過來,見他手裡的小弩,皺眉道,「給你。」這弓弩分明是三妹做出來的,咋會在這人手裡。

    段浩奇哼了一聲,叫小廝接了鴿子,看她打量自己的小弩,不僅得意,「看啥看!這東西可不是你能玩得起的!」

    他剛說完,後面跟著的人就有認出姚若霞的,「她有個瘸子妹妹,跟王元榮一塊打獵的。」

    段浩奇瞇著眼打量姚若霞,「你認識王元榮?」

    姚若霞看他囂張不可一世的樣子,不想跟他多說,轉身要走。

    段浩奇卻不願意了,上來攔住她,「本少爺問你話,你沒聽見啊!」

    「他是我表弟。」姚若霞冷眼撇他一眼,說完擡腳就走。

    「表…表弟。」段浩奇不由的瞪大眼,不相信道,「王元榮那小子啥時候冒出來這麼個表姐啊!?」

    後面的幾個少年也都不清楚,段浩奇跟王元榮玩的那麼好都不知道,他們就更不知道。王元榮可從來不講啥表姐表妹的事兒。

    一個瘦個子道,「我去問問王寶柱和王軻。」

    王軻是狗蛋的大名,在學堂裡雖然也叫小名,但多數都叫大名。

    段浩奇低頭看手裡的小弩,這是他賴了王元榮的快弩過來,比照著做的。王元榮不是他做出來的。

    不大會,那瘦個子迴來,卻沒打聽到多少消息,「王軻那小子不說,王寶柱竟然也不說。不過她是來走親戚的,把張泥鰍叫出來一問就知道了。」

    張泥鰍是張志權大哥傢的兒子,因為抓黃鱔泥鰍賣錢,被人起了外號叫泥鰍。

    「本少爺纔不想打聽呢!」段浩奇切了一聲,又看看手裡的小弩,帶著人走了。

    王鐵花傢裡也做上了飯,眾人分男女桌坐了。

    吃了飯,又上了一道甜湯,王鐵花極力推薦,說痠甜痠甜的很是好喝還解暑。

    姚若溪不喜歡甜食,姚若霞覺得菜有點鹹,喝了一碗,又去要了一碗。

    隻是喝完到廚屋送碗的時候,頭卻沉的擡不起來,兩眼發黑,正要叫人,卻突然沖過來一個人上來就捂住了她的嘴。

    姚若霞驚得臉色一變,急忙就想掙紥,卻渾身困倦的使不上力氣,死死的掰著捂自己嘴的手,已經感覺到是個男子,心裡驚慌害怕,偏偏身子軟乏的往下掉。掰不開,伸手狠狠在捂自己的胳膊上抓了一把,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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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02:04
第108章:自食惡果說不出

    趙書豪愣愣的看著被趙大江捂昏過去的姚若霞,頓時有些羞憤惱怒。這個表妹雖然蛻變的更溫婉秀麗了,可卻根本看不上他。他堂堂一個清高讀書人,竟然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娶媳婦嗎!?這簡直是對他自尊和自傲的侮辱。

    趙大江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大兒子的想法了,他眸光閃了閃,拉住趙書豪小聲道,「書豪!聽爹的話。娶了這丫頭,就能跟京都於傢套上關係。對你以後的科考還是仕途都大有幫助的!按說她們傢老三是那個於公子的師妹,娶了她纔能得到更多幫助。可你這樣品貌纔學的人,爹孃又咋可能看你娶個瘸子來!這丫頭長得也過得去,一打扮起來也跟那些小姐們差不多了。你要為前途著想啊!」

    趙書豪臉色姜紅,不知道該咋說。

    趙大江伸手要去扒姚若霞的衣裳,一想這丫頭以後就是自傢兒媳婦了,就收迴了手,伸手把趙書豪的衣裳扒開。

    「爹!?」趙書豪一驚,更是羞惱的臉色紫紅紫紅。

    「時間來不及,你快點辦事兒。一定坐實了!爹孃這都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咱是窮人傢沒門路的,好不容易有個門路,你總不能讓給姚文昌那個蠢貨吧?」趙大江瞪著眼,一邊說,一邊把趙書豪的長衫脫下來,隻剩下裡衣和一條褻褲。

    說起姚文昌,趙書豪心裡又嫉妒又惱恨,扭頭看姚若霞,安靜的睡著,長發鋪開,娟秀的小臉,在有些發暗的屋裡,一束光照下來,竟然美的似是仙子一般。

    趙大江看著他的模樣,知道他心裡也有些悸動的,笑了下,急忙飛快的出去了。

    趙書豪雖然一心刻苦攻讀,對情事卻也不是一竅不通。他的衣裳都扒掉了,現在姚若霞又睡在旁邊,引人犯罪,心裡雖然覺得羞怒,有些不齒,但為了前途,為了門路,也為了打擊姚文昌,不讓他佔了於傢的關係爬到他頭上耀武揚威,咬咬牙,伸手解自己的裡衣。

    突然門闆響了下,趙書豪一驚,還沒來得急轉身,脖頸上就被刺了一針,他強撐著沉重的眼皮,倒在地上,想看看是誰,卻隻見一個模糊的影子,再想辨認一番,卻已經昏沉沉暈過去了。

    姚若溪陰冷的撇了眼倒在地上的趙書豪,直接從他身上踩過去,拔掉自己的銀針,又拿出另一根給姚若霞幾個穴道紥了針。

    姚若霞嚶嚀一聲醒過來,看到眼前的是姚若溪,狠狠的鬆了口氣,「三妹……」

    姚若溪把戴的迷你小葫蘆拿出來遞給她。

    看了眼地上的趙書豪,姚若霞氣的肋下生疼,狠狠呸了一下,喝了口迷你小葫蘆裡的藥汁,稍稍運氣,過了一會,覺得力氣都迴來了,和姚若溪對視一眼,把趙書豪的衣裳給他套上,拎著他悄悄出了柴房。

    王寶柱和狗蛋王軻已經趴在牆頭等著了,見姚若霞拎著了趙書豪出來,眼神一亮。

    狗蛋已經麻溜的翻過來,把趙書豪託著,王寶柱在牆頭上拉。

    姚若霞看著幫了一把,把趙書豪弄到牆頭上,狗蛋迴頭悄聲問姚若溪,「摔下去會不會醒過來?」

    「應該不會。」姚若溪搖搖頭。

    狗蛋勾起嘴角,一把推了趙書豪下去。

    撲通一聲,趙書豪雖然沒有頭朝下,卻也摔的骨節咯吱響了。

    隨後,姚若霞也抱著姚若溪翻過牆頭。

    四個人弄著趙書豪專挑小巷子走,避過人,直接到了和王鐵花傢隔著一條街的陳寡婦傢裡。

    狗蛋上去翻牆,從裡面打開門,幾個人忙閃身進了門。

    巷子口段浩奇愣愣的出來,摸著下巴想了下。他跟王元榮和那王軻幾個一塊可從來沒乾多少好事兒過。王元榮去了縣學,王寶柱和王軻消停了不少的,今兒個帶著王元榮這兩個表姐表妹乾啥壞事兒呢!?

    走近看了下門戶,段浩奇如他名字一樣更加好奇了。小聲嘀咕,「這不是張志權的姘頭,陳寡婦傢!?」

    等了好一會,沒見人出來,他眸光一轉,忙輕手輕腳跑到陳寡婦傢後院,正看到四個人翻牆出來。

    姚若霞雖然恨惱王金花身為大姨這樣算計她,而且在王鐵花傢,她小姨也肯定伸手行了不少方便。可畢竟做這樣的事兒還是覺得有些缺德,心裡忐忑的不行。看見突然出現的段浩奇,嚇的一個不穩,從牆頭摔下來。

    「大姐!?」已經下來的姚若溪頓時一驚。

    這一聲低叫警醒了姚若霞,她提氣運力半空中翻了個身,這纔險險落地。

    段浩奇驚訝的張大嘴,「臥槽!你是個會功夫的!?」

    這也不能怪他太驚訝了,段浩奇萬萬想不到,一個溫婉秀麗的美人兒竟然會功夫。

    狗蛋驚了下,急忙沖過來,不管他是不是段少爺,先把他的嘴捂著,看著他姦笑,「正好要找人幫忙,今兒個這個好事兒非你段少爺莫屬了!」

    段浩奇扒開他的手,低聲道,「你們弄個男的去了張志權那姘頭傢是想乾啥?」

    狗蛋咳嗽了聲,迴頭見姚若溪皺著眉頭,想了下,還是悄聲告訴了段浩奇原由,又對姚若溪說,「這是段浩奇段少爺,跟元榮哥玩的一向很好!」示意姚若溪放心,段浩奇不會出賣他們。

    姚若霞卻很不放心,還沒想過頭一次乾這麼缺德的事兒竟然被這個囂張少爺給抓包了。擰著眉頭,臉色微微泛紅,杏眸微瞇,多了幾分惱意。

    段浩奇打量了姚若霞幾眼,見她盯著自己的眼神不善,翻個白眼兒,「本少爺一向豪爽義氣,為了兄弟的表妹,我就幫你們一迴吧!」

    「那就請段少爺找別人作證。」姚若溪點點頭,王元榮交好的人,應該能信得過。

    「乾啥找別人?本少爺還不夠份兒幫你們!?」段浩奇不高興的,瞪了眼。

    「八裡鎮上不少人知道你和王元榮是狐朋狗友吧!?」姚若溪說著,示意姚若霞盡快迴去。

    段浩奇氣的鼻子都有點歪了,抓著狗蛋,「王軻你小子別攔著我!這小丫頭是啥意思?誰是狐朋狗友了?」

    「段大少爺!你要是不想幫,我們去找別人了。」王軻說著高高的挑起眉頭。

    「本少爺說不幫了嗎!?那個死丫頭是哪的?」段浩奇就算不看王元榮的面子,這種損事兒他也會乾的。不過指著姚若溪的背影不善道。

    王軻笑笑沒吭聲。

    王寶柱也笑嘻嘻的催他趕快去找人,「你要是出面作證,別人都知道你和我們一塊玩,到時候就是告訴別人咱們搗鬼呢!找不認識的人,讓他吃個啞巴虧!」

    段浩奇看著這倆人相同的笑臉,哼了一聲,轉身去找人。心裡也更加疑惑。那個小瘸子就是王元榮他表妹了吧?可這幾個人從來沒說過,提也沒提過,現在又傾力幫忙,不像是不在意,倒想是…刻意不讓別人打聽似的!

    「以為本少爺打聽不到?這八裡鎮還沒有本少爺辦不成的事兒!」他得意的哼哼一聲,然後找了兩個小孩給了幾個錢,讓倆人在巷子裡玩石子。

    迴到王鐵花傢的姚若溪姐妹,徑直進了屋。

    王金花和趙大江都一臉見鬼的模樣,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姚若霞。

    「你不是……」趙大江更多了分震驚,他明明都把人捂到後院柴房去了的,咋又好好的出現在這了!?

    「我不是怎麼了?大姨夫!?」姚若霞抿嘴冷笑。

    「你們不是還要喝那甜湯,這不剛拿過來好多,快來喝吧!」王金花一個激靈,扯了趙大江一把,強笑著招呼姚若霞。

    姚若溪面無表情的坐下,目光掃過程氏,又掃過王鐵花的屋門,落在王金花和趙大江身上。想著有多少參與了今兒個這場陰謀。

    察覺到她幽冷的目光,趙大江整個脊背躥過一道寒流般,不過一會,就出了一身冷汗。

    王金花的臉色也有些發白。覺得姚若溪的眼神想帶著毒汁閃著寒光的利劍一樣刺到了心裡,讓她的心都顫了起來。姚若霞明明該在後院柴房的,現在卻和姚若溪這小賤人出現在屋裡,那這件事兒就是暴露了的。那她兒子現在在哪?

    想到這裡,王金花有些坐不住了,藉口上茅房出去。

    王鐵花也在屋裡叫了一聲姚若霞,確認了她安然無恙的迴來,不由的心裡打鼓,滿是不好的預感。事實上,她雖然心裡怨恨,可在她傢裡出這事兒,以姚若溪這賤丫頭的精明,怕是一想就懷疑她也參與了。現在事兒沒成,簡直就是兩邊都得罪了!

    不過姚若溪可沒多理會她的懼怕不安,不著痕跡的勾起嘴角,嘲諷的冷笑。坐著等王金花迴來。

    果然等了一會,王金花臉色隱隱發白,一頭汗的進來,看向姚若溪和姚若霞,眼裡帶了一分焦急。竟然都沒有找到人,到底被弄去了哪!?

    趙大江看著她的神色就猜到沒找到大兒子,他猛地站起來。

    眾人都詫異的看著他的異樣。

    「我…我去一趟茅房……」趙大江一臉尷尬的訕笑著,快步的出去。

    王三全看屋裡還有外孫女和外孫媳婦,皺了皺眉,雖然有些不悅他這樣大模大樣的粗俗,卻也沒好說啥。

    趙大江在後院柴房裡翻找了一遍,自然沒有找到趙書豪,急的跺腳。

    沒找到人返迴的趙大江臉色同樣很不好,擦著汗,看姚若霞的眼神透著陰冷。這個小賤人把他兒子弄到哪去了!?

    王金花也著急,不過卻不敢表露出來,隻說有些不舒服,吃壞了肚子似的,「今兒個就先迴傢吧!等滿月酒再來。」

    「是啊!是啊!就先迴傢了!艷玲!你二哥呢?」趙大江忙不迭的應聲,直覺的大兒子是肯定出事兒了。

    「二哥跑出去玩了,我去找!還有大哥也出去了!」趙艷玲說著跑出去。

    隻是趙艷玲跑出去找了一大圈,隻找到了趙書健,卻沒找到趙書豪。

    「這孩子,平常都不跑著玩的,這是去哪了?」王金花一臉不滿的笑罵。

    王鐵花婆婆笑道,「可能是跟以前的同窗見面說話也不一定呢!」

    「這都要走了。趕緊去找找!」王金花飛快的給趙大江使個眼色。

    然後趙書健和趙艷玲也都跟著一塊去找人。

    王鐵花婆婆讓張志權和張泥鰍兄弟也跟著出去找人,「看是在哪玩去了,忘了時辰。」

    眾人都分頭去找。

    一個幾歲小子卻跑來找張志權,塞給他個紙條。

    張志權打開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他臉色一變,又有些無奈的惱怒,心裡暗罵一聲浪蕩,看了看,沒人瞧見,就快步轉過一個小巷子,去了陳寡婦傢裡。

    王寶柱和王軻在一旁偷偷瞧著,對視一眼暗笑不已。

    陳寡婦自從跟張志權好上,成親幾天死了男人,還未被完全開發的身體一下子就被花樣繁多的張志權吸引住了。每每廝混都慾仙慾死,張志權又好這一口兒,每次都徵伐不休。陳寡婦知道張志權沒心思娶她一個寡婦,被王鐵花發現之後,倆人斷了一段時間,可等王鐵花懷上身孕之後。又偷偷摸摸混到一塊了。

    得知王鐵花生了兒子,陳寡婦已經鬧過一次,非說她也懷了張志權的孩子。然後把張志權招過去,倆人廝混一迴,再從張志權那拿些銀錢等好處。

    而這次的字條,就是又招張志權過去,寫了她懷孕的事兒。

    張志權知道,自己要是不過去,陳寡婦嫉妒王鐵花生了兒子,說不定真的逼急鬧到傢裡去。本想著先去安撫安撫她,等傍晚的時候再悄悄過來。

    誰知道敲了門沒人應聲,他隻好把門錯開縫隙,拿了樹枝把門閂倒掉。這是陳寡婦每次讓他來,不給開門,然後閂一點讓他自己解決,常有的事兒。

    張志權也沒有多想,關了門沒有的閂,反正自己安撫陳寡婦兩句等會還要出去送客。

    進了屋,他先是無奈又調笑的叫了兩聲,卻驚愕的見炕上兩句白花花的身子疊放在一起,他腦袋轟的一下,頓時覺得受到了背叛。羞惱怒火咒罵一聲,「你個淫蕩下賤的婊子,竟然背著我偷男人!」

    咬牙切齒的沖上去,卻見他罵完,倆人都沒有反應,更是氣恨的血氣沖腦。都被他抓姦了,竟然還能睡的像死豬一樣。

    可是走近他就愣住了,驚愕的瞪大眼,一個箭步沖上去,抓著光溜溜的男子,看著他的臉,面色難看扭曲的說不出話來。

    趙書豪...趙書豪...趙書豪竟然會出現在這,還出現在了陳寡婦的身上!?

    這到底是咋迴事兒!?

    還沒等他想清楚明白,外面裝作一塊出來找人的姚若溪就疑惑的跟程氏道,「小姨夫剛纔收個字條,急匆匆的去了後巷子了,不是要找大表哥嗎?去那邊乾啥去了?」

    後巷子?這話讓張老爹和張老婆子面色頓時僵硬起來。

    王三全看兩口子面色都有變,王鐵花大嫂更是嘲諷輕嗤一聲,他直覺的就不好,「到底出了啥事兒?」

    程氏更是拉起了臉,「都急著找人,他這時候亂跑啥!」不滿的說著,擡腳就朝那邊巷子走去。

    張老爹忙給張老婆子使眼色,她上去拉住程氏,訕笑道,「可能就是有點啥急事過去,一會就該迴來找人了!一會就該迴來了!」

    程氏狐疑,王三全卻是心有些沉。這個樣子,要說沒有事兒,根本不可能。

    「我看小姨夫臉色很不好,還是去看看吧!別是被人挾持了呢!」姚若溪輕抿著嘴提醒道。

    王三全看她一眼,更覺得不好,朝那邊巷口看了一眼,就擡腳過去。

    張老爹急了,暗罵小兒子沒眼色,這個時候兒子都生了,要是鬧出啥事兒來,咋跟親傢交待!?

    王金花卻已經察覺到不對,看王三全被張老爹攔住了,就跑過來看了看幾人的神色,又撇了眼姚若溪,咬咬牙朝巷子那邊跑去。

    「還是去看看咋迴事兒吧!」王三全面色微沉,虛笑著拉住張老爹一塊。

    幾個人拉扯著到了巷子這邊,而陳寡婦傢的大門半開著,門裡面一點的地上就扔著趙書豪的長衫。

    王金花一眼就認出那長衫是自己新做給大兒子的,她驚了臉色大變,急忙沖進去,拾起來長衫確認了下,是趙書豪的,僵白著臉沖進去。

    陳寡婦嫁過來沒幾天男人就死了,也沒有公婆,一個兄弟把地都要走了,她佔了這個兩間正房套二房,三間廂房的小院子,平常跟張志權廝混也多能得些銀錢過活。小院子進去就一覽無餘。

    張志權臉色青白的出來,迎頭就碰見王金花抓著一件長衫闖進來,他猛地一驚,「大大大...大姐!」明明陳寡婦是他的人,被趙書豪被睡了,他惱怒憤然的,可看到王金花突然又覺得害怕了。

    王金花沒理會他,徑直沖進屋。

    張志權剛要攔著她,就見院子門口王三全程氏和他爹孃也都臉色僵硬難看的過來,他頓時驚怕的臉色發白。忽而想到這次不關他的事兒,是趙書豪跟陳寡婦睡的,眼珠子轉了轉,急忙上前來結巴道,「書書…書豪…豪在裡頭。」

    「這是誰傢!?」王三全滿心不好的預感,集聚心頭,喝問了一聲。

    張志權眼神閃爍,不敢說話。

    張老爹和張老婆子卻是鬆了口氣,不是自己兒子就萬好。隨即又驚疑了。趙書豪咋會跟陳寡婦混到一塊了!?

    想法剛起,屋裡就傳出一聲王金花的尖叫聲。隨著,又響起一男一女兩聲驚叫。

    幾人忙往裡面沖。

    趙書豪已經驚恐的瞪著眼,跌下炕。

    陳寡婦也驚的臉色發白,她雖然跟張志權好了,可卻沒跟別人廝混過,也勾搭過人,沒成功。驚叫完,發現趙書豪是個英俊的年輕人,他因為天天都在屋裡用功苦讀,身上捂的也很白,雖然有些單薄,卻又一身傲骨,比張志權有滋韻多了,又看張志權站在門口給她使眼色。她也是個聰明人,頓時心下轉了起來。

    王金花卻不由分說的撲上來抓著陳寡婦的頭發死命的扯,一邊死死的抓著她的肉,亂掐著打,一邊厲聲罵著下賤,「不要臉的賤人,竟然勾引我兒子,我打死你個下賤的婊子!賤人!」

    而趙書豪簡直懵了,僵白著臉慌亂的連衣裳都穿錯了。這到底是怎麼迴事兒?怎麼迴事兒?明明就是姚若霞,怎麼會變成了這個不認識的女人!?對了,他當時脖頸一麻,聽到柴房門外面的響動,就不知道怎麼的昏了過去。連進門來的身影都沒有看清。

    趙書豪一下子明白過來,有人算計他!肯定是有人算計他!否則不會好好地,姚若霞變成了這個老女人了!想到自己光溜溜的和這個老女人交纏在一塊,趙書豪頓時有些惡心,莫大的屈辱襲來,又看到王三全幾個也進屋來,更是覺得兩眼發黑,幾癒昏過去。

    而姚若溪幾個也隨後進了門,還貼心的把大門關了起來,格擋外面的視線。

    不過陳寡婦的叫喊也沒停,「明明就是他跑過來把我睡了,你還敢打我!?你個賤人再打我,我就告你們強姦!」

    王金花被怒火沖擊的理智喪失,可聽了陳寡婦這話,頓時理智迴了幾分,眼裡閃爍著陰毒的狠光,恨不得一下子掐死了陳寡婦。

    程氏也要叫罵,被王三全喝止了。

    張老爹和張老婆子在一旁勸著息怒,「鐵花她大姐,這不是啥好事兒,鬧開了都不好看。這書豪又是少年秀纔,是讀書人,親事還沒定下,鬧出來可大大的不好啊!」

    陳寡婦聽這話急忙甩開王金花,麻利的套了衣裳在身上。又打量了趙書豪兩眼。其實趙書豪不算很英俊,可一白遮百醜也很適用到男子身上。單薄卻不柔弱,卻又一副傲骨小白臉的感覺。是個少年秀纔,那他豈不是比張志權靠譜多了!?

    她今年也纔十九,要改嫁還是趁好時候啊!

    姚若溪卻似笑非笑的看了張老婆子一眼,怪不得王鐵花那麼精明的人也總在婆傢佔不到大便宜,她這個婆婆可要比程氏精明多了。不過一下子就想到解決的辦法,給陳寡婦介紹了趙書豪的身份。王鐵花能掙錢,王金花是她大姐也不遑多讓,趙書豪又是少年秀纔,可比張志權這個有老婆又生了兒子的,兩相一比較,高下立見。

    她就是要找這個陳寡婦,幫王鐵花除掉一害,王鐵花這次也會極力促成這事兒吧!?即使王鐵花不出面,自私自利的她也不會留陳寡婦再勾引張志權廝混。張志權爹孃也會極力撮合,把陳寡婦弄到王金花傢裡。

    陳寡婦已經反映了過來,把張志權和趙書豪一比較,自然是選趙書豪的。她是知道王鐵花大姐有個大兒子考中了秀纔姓趙的,頓時哭了起來,「趙書豪!你…你……」

    她一副羞怒惱憤的模樣,還凖確無誤的叫出趙書豪的名字,讓趙書豪眼前更是發黑,氣急敗壞的怒喝,「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你敢說不認識我?反正今兒個事情敗露了,你要是還不對我負責,我就出去告你騷擾強姦!你的功名不想要了嗎?還是你傢的名聲不想要了!?」陳寡婦痛指趙書豪,哭的淚如雨下。

    王金花如遭雷擊,叫罵著賤人,又要撲上去,「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賤婦!」

    「你打吧!打死了我,正好做個冤死鬼天天纏著你們!就是做鬼也要告你們!我死了也拉著你們當墊背的!」陳寡婦知道自己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想要進好人傢根本不可能。她又是嫁過來幾天死了男人,都說她克夫。要找也是娶不到媳婦或者死了老婆的鰥夫了。她好好的青春年貌還沒過完,纔不要找個老鰥夫蹉跎一生。

    「你……」王金花咬牙切齒,看著她視死如歸的模樣,也下不去手了。並不是對陳寡婦心軟,而是不捨得自己。陳寡婦要真是死了她就得償命。不說這個,讓陳寡婦鬧出去,她一傢的臉面就徹底丟盡了!雖說出了這事兒,男方可以說是風流韻事,可她大兒子如今正是說親的要緊時候,鬧出這事兒,就別想找到好人傢了。

    就是要這樣鬧!陳寡婦光腳不怕穿鞋的。這次是賴定趙書豪了吧!姚若溪冷冷的勾起嘴角。

    姚若霞輕咳一聲,也冷眼瞧著。她要學的更強硬一點。不能別人算計到她頭上了,還不反擊。否則毀的就是她們傢!

    趙大江被打擊攤到在地上,他優秀出色的大兒子,難道要毀在這個女人手裡嗎?

    趙書豪氣恨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尤其是出來看到院子裡的姚若霞,更是血沖腦頂,差點沖上來抓著姚若霞質問她。為何變成了這個老女人,為何這樣害他!

    陳寡婦從炕上摸出一把刀子,追著趙書豪出了屋,「趙書豪你趕走,我就宣揚出去。讓你身敗名裂!我去衙門告你,讓你們一傢不得好下場!」

    名聲!名聲!趙書豪最看重的就是名聲,他拼命讀書也是為了考取功名,掙那一份名聲。要是身敗名裂,就全毀了。他幾乎站不穩,卻不敢再走,咬牙切齒的站住,「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是你謀害我!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謀害你?明明是你進來就扒我的衣裳!你還問我想咋樣?今兒個你爹孃長輩都在,你不把話給我說清楚,就別怪我不客氣!」陳寡婦冷哼一聲,非要趙書豪給個說法,對她負責。

    「你個賤人勾引我兒子……」王金花也沖出來,恨不得喝陳寡婦的血,吃她的肉。

    王三全喝斥了她一聲,「你住嘴!」

    王金花愣愣的看著王三全。不讓她說,難道是要讓她兒子對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負責嗎!?

    「老頭子!這個賤人…」程氏憤恨的咬牙。

    「你也閉嘴!」王三全冷喝了一聲,瞪了她一眼,讓她不要吭聲說話。

    程氏簡直要氣炸了,這個女人一看就是個好貨色,立馬就賴上她大外孫子了,老頭子難不成還要讓這個賤女人進門!?

    「你想要多少銀子?纔能當這件事兒沒有發生過!」王三全臉色陰沉,犀利的盯著陳寡婦。

    陳寡婦纔不怕他,哼了一聲,「銀子?以為用錢就能打發我?我跟趙書豪在一塊可不是圖他的錢!今兒個他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要麼娶我進門,要麼他趙書豪就身敗名裂,要麼你們殺了我,然後給我償命。我黃泉路上也有一個伴兒。」

    王三全頭上青筋直冒,一直強忍著,現在也恨不得把趙書豪抓著狠狠打一頓。乾啥事兒不好,非得跟這樣的女人扯到一塊去!

    趙書豪看他的眼神,簡直冤死。他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跟這個淫蕩的賤女人搞在一塊,可事實就是現在的這樣。他總不能說他爹捂了姚若霞,讓他睡了姚若霞,好逼著姚滿屯把閨女嫁給他吧!?他敢肯定,王玉花和姚滿屯要撕吃了他不可。

    王金花突然眼神死死盯住姚若霞,陰冷的,陰毒的,透著恨意。明明該是這個小賤人,卻突然變成了這個賤女人。明明是在鐵花傢的柴房裡,結果現在卻弄到了這個地方。這一切肯定跟這個小賤人脫不了乾繫!不!就是她害的!

    再看姚若溪,眼裡分明是嘲諷,彷彿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自食惡果。王金花兩眼發黑,喉間一股腥甜沖上來,她忙極力壓製下去。卻恨不得喝姚若溪的血,吃她的肉了。

    趙大江不敢嚷嚷大聲,隻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瞪著陳寡婦,「不能娶!決不能讓這個賤人進門!我兒子絕對不會娶個這樣的賤人!」

    王三全也顧不上親傢在場,喝斥了趙大江一聲,「不娶你想咋辦?眼睜睜看著書豪毀了嗎!?」

    當然不能看著他兒子毀了!大兒子是全傢的驕傲,是他們兩口子花費幾乎所有心血纔培養出來的優秀兒子。若是毀了,不單單毀的大兒子啊!趙大江沒辦法了,低聲壓抑的嚎哭起來。

    王三全深吸一口氣,看著陳寡婦道,「除了進門的要求,別的條件,你隨便提。」

    「別的條件?」陳寡婦經常跟張志權廝混,自然聽了不少關於王金花傢,姚若溪傢的情況,她眼神轉了轉,落在姚若溪身上。這個瘸腿的小丫頭估計就是王鐵花三姐傢的。

    姚若霞見她眼神看過來,頓時提起了心。別是她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要是這個陳寡婦提出要她們傢的東西交換,姥爺不吭聲,姥姥也會用推過她害過她命的話來脅迫她們傢必須答應的。

    姚若溪卻搖了搖頭,歎息道,「姥爺,這根本是飲鴆止渴。這件事如果是個祕密,她就可以拿這個祕密不停的提條件。難不成什麼樣的條件,大姨傢都得答應嗎?」

    王三全臉色一僵,他也是知道這根本行不通,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到最後沒法收拾。可是他大外孫子真要娶這個女人迴去嗎?

    陳寡婦看著姚若溪,眸光轉了轉,還真動心了。要一大筆銀子,她可以再找別人啊!可是她也不傻,要銀子她可以勾引別的人給她送來,她想要的是正常生活。嫁個好男人過日子的。等她進了門,銀錢有了,男人也有了。還是光明正大的!

    「你個小賤人是不是非得看我們傢倒黴纔開心!?」趙大江猛地恨恨盯著姚若溪怒罵。

    姚若溪驚的瞪大眼,朝姚滿屯後退一步,「我沒有…」

    姚滿屯上前一步按在閨女小小肩膀上,「大姐夫!小溪不過是分析情況,讓你們免除後患!是在為你們傢著想!」小賤人這話,是身為姨夫罵外甥女的話嗎!?

    為他們傢好?狗屁的為他們好!這明明就是她害的!王金花一口一口的吞著怨恨惱恨,還不能吐露。簡直氣的半死。

    可現在能咋辦?

    張老婆子眼珠子轉了轉,尷尬的訕笑一聲,「這事兒原不該我這個外人說話的。可這事兒還是…商量商量的好!畢竟書豪的前程為重。一傢的名聲要緊啊!」

    程氏陰著臉,「那也不能讓這個賤人進門!」

    陳寡婦傷心慾絕的看著趙書豪,「你睡也睡了,事情也敗露了,你要是不對負責,就殺了我吧!」說著上來把手裡的刀子遞給趙書豪。

    趙書豪一驚,急忙就往後退了兩步,惱恨的咬牙,「我再強調一遍,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這個賤人,到底是誰讓你害我的?」他心裡隱隱期待陳寡婦能把真相說出來。隻要說出真相,說是姚若霞害他,那這件事兒就可以解決了。

    陳寡婦自己也不明所以,她正在傢試穿新做的肚兜,突然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醒過來就跟趙書豪一塊交纏在炕上,她還懷疑是趙書豪害她呢!不過一想也不對,趙書豪這樣的年輕俊纔沒有必要害她一個寡婦。

    腦子一轉她就明白,怕是王鐵花想弄走自己,不讓她再纏著張志權,可她又不是那麼輕易會走的人,所以出這樣的一個主意。給她找了自己的外甥,一個比張志權還好的男子給她。既然這是王鐵花送她的,她也很是滿意,自然要抓住不放了。

    「誰害你?你要不是自己跑過來,難道我害你大老遠跑過來爬我的床睡我!?你要是不承認,你就拿著刀子,殺了我,跟我一塊赴黃泉!」陳寡婦新寡的時候也是有些癩皮騷擾,她也並不是軟弱可欺的人。

    趙書豪當然不會接,更不會殺了陳寡婦,然後再給她償命,他還沒有那麼蠢,「你滾開你個賤人!」隻要想想他光溜溜的跟這個女人睡了,他就有種暴怒的沖動,止不住。更是一陣陣的泛惡心。這麼一個女人,梳著婦人頭,還纏賴上了自己,想想就覺得胃裡翻滾。

    「趙書豪我告訴你!你今兒個要麼娶我,要麼身敗名裂,要麼和我一塊死吧!」陳寡婦又放一遍狠話。她是打定主意要嫁給趙書豪了。這種清高自傲的讀書人不識情事,覺得跟她一個寡婦沒法接受。可她知道,隻要嘗過那慾仙慾死的滋味兒,也會愛上的。而她,有的是辦法和花樣讓趙書豪離不開她!

    「老天爺啊!你這是要我們一傢都賠上嗎!?」王金花痛哭著捶地,卻又不敢哭大聲。

    這時候外面巷子裡已經有了看熱鬧的人。雖然張志權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來,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時間長了,他來的次數頻繁,還是有那兩三個人知道情況的。

    隻不過上次王鐵花跟程氏去姚若溪傢找韓明看診,被暴出來張志權在外有人的時候,王鐵花沒有大鬧出來,而是選擇了隱忍。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而張志權爹孃雖然知道,也教訓過小兒子,可張志權就是不改,還跟陳寡婦來往,倆人氣惱又無奈,有時候還幫著張志權遮掩。而這陳寡婦掏空了小兒子的額身子,纔那麼久抱上孫子,更讓張老婆子心裡惱恨。現在有這好機會把陳寡婦弄走,她唯恐這事兒壞了,更怕暴出張志權和陳寡婦有染的事兒。

    王三全無力的歎口氣,問道,「這是…誰傢的……」說閨女她挽著婦人頭。

    「這是小陳莊的閨女,嫁給張二郎,那張二郎死了,就留下她成了…寡婦。」見程氏和王金花幾人的臉色都難看之極,張老婆子說的也有些沒底氣。

    王三全痛苦的閉上眼。一個寡婦……

    趙書豪更是驚恐,「姥爺!你難道要我娶這個寡婦嗎?!」他努力刻苦的考中了秀纔功名,還要參加兩年後的鄉試會試,還要一飛沖天。娶個寡婦進門…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王三全頭上青筋凸著,更是氣恨的不輕,「不娶迴傢,難道你是要身敗名裂,還是要跟著一塊去死!?」

    趙書豪絕望了,他恨死了姚若霞!恨死這個陳寡婦了!這兩個賤人,把他毀了!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陳嫂子願不願意?」姚若溪看著幾人痛苦絕望的樣子,冷冷的揚起嘴角道。

    「啥辦法?」陳寡婦斜眼看她。

    「進門為妾!」姚若溪鳳眸微瞇,閃爍著淡淡的笑意看著王金花和趙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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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02:28
第109章:絕不讓你們好過

    眾人一聽姚若溪說進門為妾的話頓時都愣了愣。

    陳寡婦臉色瞬間拉了下來,瞪著姚若溪。

    姚若溪淡涼的看著她,解釋道,「陳嫂子先別惱。我大表哥是少年英纔,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秀纔相公,以後前途無量。以後入士為官也好,緻力學業也好,憑著大表哥的纔能和以後的地位,三妻四妾免不了的。而陳嫂子再嫁之身,想要嫁個好人家都不易,我大表哥的正妻之位,陳嫂子也坐不上。何必弄得兩敗俱傷,握手言和不好嗎?」

    當然不好!她兒子連正妻都沒有娶,就納個寡婦迴去做妾,讓人知道,還有哪家小姐願意嫁進來!?王金花簡直恨死了姚若溪,要不是姚滿屯和王玉花都在旁邊盯著,她早上去掐死姚若溪了。

    趙書豪搖頭,「我不同意!要納這個賤女人迴家,我這輩子還能名聲掃地,又還能娶到正妻嗎!?」

    「大表哥被發現在陳嫂子炕上,已經斯文掃地了。」姚若溪歎息的搖搖頭。

    這是一個死侷,陳寡婦進門為妾,那就沒有哪家小姐願意嫁給一個沒娶妻就納妾的窮書生。而陳寡婦更不可能為妻,否則別人笑話死王金花一家。趙書豪以後也在同窗面前擡不起頭做人。

    趙書豪身子晃了晃,站不穩,跌坐在地上。

    王金花想要反駁,張老婆子眼神一轉,尷尬道,「兩廂摺中,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吧?」她可不管陳寡婦當妾還是當正妻,隻要能把陳寡婦弄走。

    陳寡婦咬牙惱憤,卻也知道自己的寡婦身份不可能嫁給一個秀纔相公當正妻,她不過是藉著這個機會抓住趙書豪,攀附上去。可要是她沒法當家,進了門又是低賤的姨孃身份,那她豈不是也得不到好處?!可又想到趙書豪年紀輕輕就考中秀纔,以後飛黃騰達之後,她就算做個姨孃,也比當張志權的姘頭強!王鐵花那個賤人還處處防備,她現在又生了兒子,腰桿子硬了,等她緩過來還不收拾她!?到時候張志權爹孃也會幫著王鐵花那賤人的!

    所以想了又想,她見好就收。決定就先跟著趙書豪當他的妾,隻等趙書豪以後發達起來,她就成官家姨孃了。不過陳寡婦不是傻子,卻沒有先應聲。讓對方求著她,她的籌碼纔更多。

    王三全沉沉的歎口氣,看向王金花,「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王金花剛想反對,就見王三全眼神凌厲起來,想到大兒子的名聲和一家子的名聲,她惱恨萬分,卻也隻能咬牙同意,十二分不甘願的點了頭。

    程氏見大閨女被逼點了頭,頓時哭了起來。又不敢大聲嚎。

    王三全沒有管她,而是上前來對陳寡婦道,「書豪以後是要為官的,你不可能做官家正妻。進門為妾,你要是願意就進門。不會虧待了你。」

    陳寡婦看了看王金花幾個又看看趙書豪,覺得不能逼急了,低泣道,「可憐我命苦,竟然進門給人當妾了!」

    這就是答應了,王三全立馬給王金花使個眼色。

    王金花幾乎站不住,強忍一口氣,把頭上的銀鎏金簪子拔掉遞給陳寡婦。

    陳寡婦上來伸手接過,就知道不是金的,隻是銀鎏金,暗自撇了撇嘴,不過也算好的了,起碼能進門,好日子在後頭,得先熬著。她要是在正妻進門之前生下兒子,那就更好了。

    不過姚若溪不會讓王鐵花那麼輕鬆,王鐵花行方便謀害她大姐,她還幫她解決掉一個麻煩,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有膽子謀害她們家的人,她也絕不會讓她們好過了。所以在事情說下之後,姚若溪就皺眉一副擔憂道,「大姨!大戶人家的規矩,正妻進門之前,一般是不會納妾的。除非那起子不重規矩的人家,最多放個通房。陳嫂子進門就是姨孃,可不能當通房。先把親事定下,等大表嫂進門之後再擡陳嫂子進門,這樣也全了兩家的體面啊!」

    陳寡婦臉色一陰,立馬就要反駁,「你們不會是合夥欺騙我。先拖著我,迴頭不認賬吧!?」

    「我大姨是個正派人,我大表哥也品行高潔,既然答應的事兒,肯定不會反悔。再說你握著這個把柄,也沒人敢反悔啊!」姚若溪看似歎息的話,卻是提醒陳寡婦抓緊手裡這個把柄,王金花就不敢反悔。

    「對!正妻進門之後再納妾。這事兒有我看著,不會反悔!」王三全也沉聲道。暗躕倖好這個外孫女提醒,不然先納妾,再娶妻怕是就不容易娶到了。

    王金花卻一點不領情,這件事兒就是這個小賤人她們家害的,現在還假惺惺的出主意,沒安好心!可對方說得對,她不能先讓兒子納個妾進門,得先給大兒子娶一門好親事再說。

    深吸幾口氣,王金花陰沉著臉道,「不會反悔。」

    陳寡婦得了保證,又想著自己手裡有把柄,她也要好好琢磨琢磨以後的事兒該咋辦,也隻好應了。

    趙書豪臉色一片僵白,簡直話都說不出來了。

    王三全看事兒定下,再不多待,率先出去。

    姚若溪也擡腳隨著姚若霞和爹孃一塊出門。

    外面巷子口看熱鬧的人一見這麼多人臉色不好的從陳寡婦家出來,正猜測著,就見陳寡婦一臉笑容的出門送客。都納罕驚疑了。不是來抓姦的!?

    陳寡婦看著人走遠,低頭把玩著手裡的簪子,得意的冷哼一聲。還算王鐵花有眼色,給她找這樣的人家。不過進門當妾,讓她心裡就很不舒服了。趙書豪娶親,最快也得年底,她隻有明年纔能進門了。還有的是時間,她就是走,也得給王鐵花那個賤人添堵添夠了!

    王鐵花聽到消息的時候,驚愣的好一會反應不過來。

    程氏幾個隻當她是太驚訝了,卻沒往別的地方想。

    王金花卻沒心思再多待,當即就告辭走了。

    王玉花始終都在看熱鬧,見王金花一家都走了,她也不好多待,跟王鐵花打了招呼,也要走了。

    王鐵花看她分明不了解內情,再遠遠看院子裡的姚若霞和姚若溪,頓時都想明白了。今兒個出事兒的人本該是姚若霞,卻莫名其妙變成了陳寡婦,這個事兒肯定跟姚若溪脫不了關係。可她都實在難以相信,姚若溪今年也纔過十歲,虛歲十一,真有這麼重的心機!?

    等送走了所有客人,王鐵花立馬叫了張志權過去問話,誰說了啥話,啥時候說的,都問的一清二楚。最後捋順了這件事兒,滿面復雜又心裡深沉。不找別人偏偏找陳寡婦,解決掉她的一個敵手,卻還留著她一段時日給她添堵,這是在警告她啊!

    想通這一點,王鐵花當即警告了張志權一通,「你要是再敢沾惹她,她就沾上你,到時候我看你納她進門,趕走我們孃倆,還是等著給人背黑鍋!」

    張志權急忙搖頭保證,現在王鐵花生了兒子,在家裡她就是最大,而且王鐵花的孃家人地位越來越高,陳寡婦已經定下是趙書豪的妾了,他也不敢再亂來了。

    王鐵花卻是不咋相信他能忍住,就算他忍住了,那陳寡婦沒有當成正妻,心裡正恨她,也會想法設法勾引張志權。想了想,又把婆婆叫來,跟她說了厲害,看住張志權,又給他找了個艱難的活兒乾。看孩子。

    張志權苦不堪言,不讓他看孩子,一天到晚除了睡覺吃奶,可有不少時間在哭,還要把屎把尿,他哪會!?

    王鐵花卻打定主意,防備著,緊盯著張志權。

    張老婆子兩口也商量,小兒子絕對不能再沾惹上那陳寡婦,決定看好了小兒子。

    隻是陳寡婦就會善罷甘休嗎?

    姚若溪冷笑一聲,迴屋就給於晉然寫了封信,讓他幫忙找幾本不太重要的祕籍來。

    隻是她的信還沒發出去,就被蕭恆墨拆了。

    「要武功祕籍,不會找我開口嗎?對救命恩人,我是不會吝嗇的!」蕭恆墨坐在椅子上,兩腳放在炕上,翹著腿。

    姚若溪從睡夢中驚醒,簡直咬牙切齒,「蕭恆墨……」

    「不用壓低聲音,你家別的人都睡著了。」蕭恆墨彈了彈手裡的信。

    「蕭恆墨!侵入別人家裡,隨便翻看別人的信箋,這種無恥下作的事兒你也會乾?」姚若溪麻利的套上衣裳。

    「你的銀針就別發了,否則下次來,說不凖你家就一夜……」蕭恆墨挑挑眉毛。其實他也是想看姚若溪又畫了什麼圖紙,這纔忍不住翻了下。實在是那個三連發的弓弩,配備到軍中,有如神助。

    姚若溪噎了口氣,卻也停住了手。

    「真是一點不乖巧!」蕭恆墨說著,又把信扔在桌子上,指了指旁邊的一袋子,「你的壓面條機,給你送一個使。我餓了,先給我弄點吃的來。」

    到底是誰欠誰救命之恩!?姚若溪卻知道師父叫他變態,肯定是他做了很多變態的事兒,即使欠她救命之恩,卻保不齊他做出點啥事兒,不是她們家能承受的,咬牙起來去凖備做吃的。

    蕭恆墨伸手拿了本棋譜,挑了挑眉。這棋譜像是從孤本上抄錄下來的,畢溫良那老頭子果然不收沒用的徒弟,即使在千裡之外,也不忘調教徒弟。

    姚若溪大半夜起來,還得去做吃的,簡直一肚子不爽。還特意走到姚若霞門前敲了敲,沒一點動靜。隻好到前院去開了廚房的門。

    蕭恆墨也跟過來,駕輕就熟的摸到啤酒桶,給自己倒了一碗喝著。

    姚若溪深吸口氣,無視他,打了幾個雞蛋,燒上火,煎了雞蛋皮子,又把井水裡冷著的肉末拿出來,和青菜一塊捲在雞蛋皮子裡,上鍋蒸熟,切成段,又拌了個黃瓜茄子。

    蕭恆墨拿著筷子夾了一個雞蛋捲吃,醇香味正,蒸過更顯的軟和。不過一會就把滿滿一大盤子雞蛋捲吃光了。拌的黃瓜茄子卻不想動了。

    姚若溪看著皺起眉,「吃光。」否則明兒個爹孃看見這多出來的剩菜,一定嚇到。

    「倒掉就好。」蕭恆墨纔沒有節省的想法。

    姚若溪抿了抿嘴,拿的筷子自己吃掉。

    「真乖!」蕭恆墨桃花眼笑瞇起來,閃身離開,「你要的武功祕籍過兩天給你送來。」

    姚若溪冷哼一聲,把鍋碗拾掇乾淨,又迴屋睡自己的。上次已經試過,不知道蕭恆墨用的啥方法,她紥針也沒用。隻能等著明早爹孃她們自己睡醒。

    次一天都沒有發現異樣,就是小四的肉末不見了,雞蛋少了幾個,雞蛋在籃子裡,數量多還看不出來,肉末少了,王玉花現在不做飯,是沒有發現,姚若霞卻發現了的。

    姚若溪隻好說自己晚上吃的少,實在餓的慌,就自己吃掉了。

    她晚上吃的的確少,姚若霞是從來不會懷疑姚若溪,就相信了,說是晚上調豆腐皮兒,讓姚若溪多吃點飯再睡。

    姚若溪點頭,吃了飯,趙書陽過來。家裡氣氛很不好,他留在家裡照顧爺爺喂豬,沒看到發生了啥事兒,可也知道大哥要納妾,所以忙完家裡的活計,急忙就溜出來了。

    姚若霞看到他,皺了皺眉,心裡膈應,卻又不好趕他走。

    姚若溪佈置了課業給他和丁顯聰,小四,就迴院子裡把蕭恆墨拿來的袋子打開,招呼了姚滿屯幫忙,組合壓面條機。

    姚滿屯奇怪的不行,「你啥時候弄得這些東西?」

    王玉花和姚若霞,姚若萍也都奇怪的看著姚若溪。

    「早幾天就弄出來的。」姚若溪不凖備解釋,這事兒根本也不能解釋的清楚。總不能說她救了個變態,半夜三更偷她圖紙弄來的吧!?

    見她面色無恙,家裡人又一向對她放心,也就沒多問。

    姚若溪教給姚滿屯用鉗子和活口扳子,然後又讓他打了一個木架子,把壓面條機裝了起來。

    王玉花聽她早先見她擀面條累就琢磨了,心裡很是感動,也不顧大著肚子,看她和姚若霞搗鼓壓面條。

    姚若溪又磨了青菜汁和莧菜汁,和在面裡,壓好又疊放在一起,切成一條一條,然後再放在壓面條機裡壓出面條。

    「這個面條…這個花面條…」王玉花稀奇的瞪大了眼,不知道咋叫。

    「這叫彩虹面條,小四不喜歡吃面條,做成這樣,她能多吃點。」姚若溪微微笑著解釋。

    「三妹真是太有心了!」姚若霞由衷的感動又窩心。三妹雖然學東西快,可要學的東西也多,還淨花心思在家人上。

    王玉花也揉揉姚若溪的頭,轉而瞪了眼無所事事的二閨女。

    姚若萍從被打過那一頓,老實了很多,見王玉花瞪她,後退了一步,眼裡卻閃過惱恨之意。

    晌午煮的彩虹面條,歡喜的小四捨不得吃。姚若霞閧著,丁顯聰也閧著要跟她比著吃,直接吃了一大碗。拉著姚若溪明兒個還要做這個吃。

    姚若霞現在也動腦子了,看著壓面條機沉思。這樣的東西肯定是她們家獨一份兒的,要是賣出去,定然能賣一大筆錢。再者一個,擀面條實在是個累活兒,很多人家捨不得吃白面,都是雜面條,煮出來就斷了,要是她們壓面條在村裡賣,誰家吃多少就買多少,迴去直接炒點菜花兒,燒滾了水就能下面了,農忙的時候也方便的。這也是一條財路。

    想好,姚若霞就找姚若溪說了自己的想法。

    姚若溪之所以沒提,就是要給機會,讓家裡人動腦。聽了姚若霞的提議,微微笑起來,「大姐離纔女又近一步了。」

    以前姚若霞指定認為,過日子學成纔女又有啥用,可現在想法完全變了,有了學識,過起日子來也會輕鬆愜意很多。豐富的是自己的內涵,人也會覺得更加充實。

    於是姐妹倆商量了,決定把壓面條機租出去,讓誰家在村裡壓面條賣。而且壓出來的面條可以風乾存放,還可以往外賣。也算是一個營生。

    姚滿屯和王玉花也覺得好,王玉花還想著自己做,可看幾個閨女都忙著學東西,自己又大著肚子,就打消了想法。

    姚滿屯通知了村裡的人,又把壓面條機搬到院子裡,不少人都開看。

    見直接和成面絮子不一會就能壓出面條出來,寬窄隨便選,都驚奇的不行。

    「想壓面條的,迴去和了面絮子來,先試一下。」姚滿屯看圍的嚴嚴實實的人,讓王玉花小心的坐到外面去。

    幾個婦女一聽,忙迴家和了面絮子,姚若霞又告訴壓面條機不費力卻不太快,讓幾家輪換著來。

    不大會,四五家人都端著面絮子過來,一家一家的排隊壓了面條。

    姚滿屯這纔說了打算,「這個壓面條機,如果誰家要是想的,就租了。也是一個營生,也方便咱村裡人。壓的面條也不愁賣,咱兩個村,天天吃面條的人家也不少的。能提前把面條壓出來,風乾了,誰來買直接就買走了。乾的啥價錢濕的啥價錢,隨你們定個合適的!不過隻有一個,也就是一個小營生,都不要爭不要搶,商量著來。」

    當下就有幾家喊著要乾的,姚滿屯又放出條件,「家裡沒在啤酒廠做工的,有在啤酒廠的,也忙不過來。」

    頓時一大片人遺憾歎息,隨後又議論紛紛。聽姚滿屯解釋,都覺得合理。本來啤酒廠賺這錢,再做工拿著工錢,還要霸佔這個壓面條機,那還讓村裡其他人怎麼活!?

    朱氏聽了這消息,心裡是十分想接下這個活兒的。當初鬧著要宅基地,雖然是被挑撥的,可他們家先開的頭,最後開啤酒廠,姚二興也捨著臉皮交了二兩銀子,啤酒廠選工,卻沒有選他們家的人。連姚大興一家都沒選中,對他們很是怨怪。

    姚二興聽她提這事兒,頓時拉了臉,「你有臉跟人說,我還沒臉呢!」都怪這個沒眼色的女人,非要跟林鳳娥一塊好,還聽她挑撥,跟王玉花鬧翻。要不是藉著換宅基地的關係,他們家也跟姚滿屯家交好,那好處絕對少不了。搞得現在鉤衣裳都不好賣,也賺不幾個錢了。

    朱氏聽他怨怪,氣的心口疼。明明當初她是猶豫過,是姚二興說王玉花施捨她賺的錢本該就是他們家的,現在出事兒又來怪她。

    她氣的不行,出來串門。

    村裡都在議論誰家要做這個營生。

    姚滿倉跑過來,說是他要做,讓姚滿屯把壓面條機給他。

    「大哥已經在啤酒廠做著工,家裡又該做新的豆瓣醬,那麼忙活了,還跟村人爭這份利就不好了!」姚滿屯開始就沒打算給自家人做。

    「我是你大哥!」姚滿倉又要擺大哥的架子。

    姚滿屯斜著眼看他,「我是裡正。先公後私,理所當然為村裡謀福!」

    姚滿倉憋了一肚子氣,被姚正中知道了,直接喝了他一頓,「眼皮子那麼淺,家裡這些營生還不夠你的!?與民爭利,會被人戳脊樑骨的!」

    毛氏聽說的時候就勸他不要去,看他又被姚正中訓了一頓,迴屋就跟他說了一通。不能引起眾怒。

    村裡很快有人知道,三五成群說八卦的時候,對姚滿倉多有鄙視,看姚滿屯的面子,見面還是跟姚滿倉打招呼說笑。

    很快一家姚姓的夫妻上門來,當初選啤酒廠做工都是不光看人品,還選的都是身強力壯的,姚壯實卻天生的跟名字不符,是個細長條,說話聲音也很細,她媳婦兒劉氏倒是個利索的,隻是啤酒廠都是重活兒,不收女的。

    還有另外兩家,姚滿屯了解情況後,姚壯實爹早死,寡孃把他拉扯大落了一身病,底下三個孩子要養活,地又不多,就決定把壓面條機租給了姚壯實和劉氏夫妻。

    劉氏個不高,長了一臉的蒙臉沙,卻是個大嗓門兒,很愛說笑,知道自家沒有關係,能租下來這壓面條機,全是看他們家日子艱難,兩口子紅著眼特意過來謝過,然後就迴去藉了二兩銀子拿來交租金。

    「這二兩銀子拿迴去在捱著大門牆加蓋一間屋子吧!門開在外面,專賣面條。不用擔心租金的事兒,壓出來的面條不光賣咱村裡,還能往鎮上賣,往別的村子賣。」姚若霞又把銀子推給了她。

    劉氏嚥了下口水,為了賣面條就再加蓋一間屋子,這樣手筆有點大了,她家裡實在有些吃不消的。連啤酒廠的銀子都是記賬,到現在還欠著一兩多呢。

    姚壯實卻看看媳婦兒身上打著補丁的衣裳,又想想仨孩子,咬咬牙,細聲道,「蓋!等賣了面條,咱再慢慢還!」

    劉氏看著姚若霞微微笑著,篤定能賺到錢的樣子,也是心動了的,聽姚壯實說話,也用力的點頭。

    二兩銀子蓋一間磚瓦房,下面多用點石塊,也已經差不多了,兩口子當即就迴家找了人,買了磚瓦迴來。銀子不夠,又跑過來姚若溪家藉了一兩。

    沒幾天就蓋了一間屋子,拾掇的乾乾淨淨的,朝外開門,朝裡開了大窗子。

    這幾天間,不少人過來試用過了壓面條機,即使不喜歡吃面條的,也為了套套關係露個臉,和了面絮子過來,坐著說說話,套套近乎。

    姚壯實和劉氏凖備好了面,姚若溪又把彩虹面條教給他們,劉氏也是個會動腦子的,見姚若溪用有顏色的汁水和面做彩虹面條,頭一天開張,也做了豆面條,雜面條。

    彩虹面條被一搶而空,大人都買個稀奇,小孩子更是稀罕,鬧著吵著一定要買。

    頭一天開張生意就好,姚壯實和劉氏更是感激姚若溪家教的方法。

    進了八月天氣涼起來,王玉花現在不伸手乾活兒,也是閒不住的,在家裡做衣裳鞋襪。剛把姚若溪的新裙子做好,讓她去試穿,「看是不是胖的,拿來我再改。」

    姚若溪應了聲,放下筆,洗了手去試穿了裙子。

    這佈是嚴如卿送來的一匹料子,王玉花也不認識這是啥料子,知道姚若溪喜歡素色的,就拿來做了。牙白色帶暗紋,姚若霞繡了鵝黃色撒花。

    姚若溪穿出來,王玉花招手,左右扯了扯,「正好不用改了。就是這顏色看著鮮嫩,太素了。」

    「這樣就挺好的。」姚若溪轉了圈,讓她看。

    王玉花突然抓住她,「三丫頭!你腿好了!?」

    姚若溪一愣,「左腿好了啊!」

    王玉花狐疑,讓她放下柺杖走幾步。

    姚若溪眸光微閃,看她堅定的眼神,隻好放了柺杖,走了幾步給她看。她確實能走了,隻不過右腿還經常有力弱的時候。

    王玉花看著她的走姿,雖然能走幾步,卻坡著腳,眼淚突突落下哭起來。

    「孃!師父也說要一年半載,讓不能操之過急。現在纔一年我就能走成這樣了,等明年後年,我肯定跑起來的。」姚若溪眼眶也有些酸澀,微笑著上前來勸王玉花。

    姚若霞也高興的擦眼,勸住王玉花,「孃不能大喜大悲,三妹腿好是好事兒。相信再過些日子,一定會全好的!」

    「那是當然!」王玉花橫她一眼,理所當然道。

    姚若溪鬆了口氣,前些日子她就發現了,這段時日雖然還拄著單柺,卻多數都隻是裝飾,隻有右腿力弱的時候纔用到。師父來信讓她千萬不能急,筋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補全的,要是傷著更不好。她隻能慢慢的慢慢的來。

    見王玉花眼淚還流個不停,姚若溪忙轉移了話題,「師孃下月過壽辰,我想給師孃送點壽禮。」

    「你想送啥,三妹?」姚若霞擡眼問她,她們家的境況不咋好,可她知道三妹肯定不會送拿不出手的東西。

    王玉花的心思果然一下子就被轉移了,姚若溪過個生兒,都送了那麼多東西來,她們家能拿出手的東西卻沒有的。

    「自己做的纔用心,我想釀酒。大姐跟我一塊去摘桂花吧!」這個時節,很多桂花都開了,山上雖然少,不定哪有一棵,家裡也移栽了些,可卻顯然不夠的。

    姚若霞當即應下,問姚若溪要凖備哪些東西。

    「江米就夠了。」姚若溪微微一笑。她要釀桂花稠酒,前些日子打聽過了,雖然有米酒,卻不是稠酒。釀這個出來,也算她孝敬師孃的一份心意。

    姚若霞聽了,就跟著姚滿屯出門買了幾百斤的江米迴來。

    江米其實就是糯米,這邊叫法是江米。

    買迴來米,姚若溪把先前做的酒麴拿出來。爺幾個就忙活了起來,王玉花在一旁看著。

    稠酒的釀製很是容易,隻要泡發了江米,上鍋蒸的軟而不爛,又不夾生,再用冷水沖涼降溫,晾一下。均勻的拌上酒麴,貼著缸壁裝在缸裡,中間成空漩渦,蓋上即可。

    幾百斤的江米都被釀上了,姚若萍被打發出去沒讓看,卻夜裡起來偷偷看了幾次。

    姚若溪知道也不吭聲,即使稠酒釀製再簡單,光看那些缸也學不會。姚若萍,她會找機會狠狠收拾她一頓。讓她永遠記住教訓!

    家裡的稠酒剛釀上,就到了姚文昌娶親的日子。

    因為是在新宅子裡拜天地,所倖酒席也在這邊宴請了,空地大,也能擺的開。

    毛氏和許氏連著忙活了幾天,王玉花因為懷孕沒參與,更怕有個啥事兒。姚若霞和姚若溪姐妹出面,姚若溪剪了很多紅雙喜,帶花樣的,不帶花樣的,窗欞上貼了,喜堂也貼了不少。

    許氏對王玉花的偷懶很是氣憤,陰陽怪氣道,「真是會挑日子懷孕,趕這個時候,連露面都不用露面了!懷個孕就嬌貴的跟老夫人一樣,啥事兒不伸手了。」

    「三嬸也可以歇著不乾,讓自己閨女來!」姚若霞笑看她一眼,自己閨女除了吃,懶得推不動,還怪別人。

    許氏被噎了一通,又看幾個幫忙的媳婦子嘲笑的眼神,更是氣惱的不行。摔了東西也不乾了,可東西剛摔下,就見苗氏過來了,臉色一僵,又蹲下來繼續乾。心裡不停的咒罵著。

    看著的人更是笑個不停。

    毛氏給她個眼色的眼神,繼續忙活。

    苗氏到處看了一遍,見姚若溪也穿著圍裙拿著拿著刀在案闆一旁忙活,抿了嘴又去看別的。

    宴席的菜單子都是提前定好的,請的是縣裡的兩個廚子來做飯,姚若溪沒啥事兒,就拿了刀子把胡蘿卜,白蘿卜刻成了花兒。

    她手快,又坐了一下午,等晚上兩個廚子過油的時候,姚若溪已經刻了一筐子的簡易小花兒。

    幫工的人看著都誇贊姚若溪手巧。

    姚文昌笑著過來,「早知道你這麼閒,給你找點事兒乾!」

    姚若溪看著他笑笑。

    正日子這天,一家人早早的就起來了,連王玉花也起來過來。小四被叮囑了不得離了姚若溪和丁顯聰的視線,王玉花是不能離了小四和姚若溪幾人的視線。

    姚文昌是村裡的秀纔,又是姚滿屯的小弟,所以村裡來的人很多,幫工的自然也很多。姚若溪就不摻和了。

    因是離新安縣的遠,趕驢車跑得快也得一個時辰,所以藉了馬車來,把馬車裝扮成花轎的模樣。姚文昌騎著從於家藉來的馬,一路吹吹打打到縣裡迎親。

    就這樣,也到了晌午過的時候的纔趕迴來,正好踩著吉時,毛氏和姚翠芬上去攙了新孃子下轎。

    拜過天地,送到了洞房。揭了蓋頭,苗氏擠過來一看,頓時心有些涼。也是姚若霞和姚若溪同在新房裡,讓苗氏下意識的比較了。

    盧秀春長相不算精緻,有些託闆嘴,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極為有神,臉上雖然擦了粉,但看露出來的手和脖頸,也是個肌膚很白的人。

    姚文昌卻很是滿意,這是他自己選的妻子。他也是考察過盧秀春的品行和脾氣的。

    隨著盧秀春嫁過來的還有兩個婆子,嫁妝擺在院子裡,不是很多,可對於鄉下人也很是喜人了。尤其是屋裡擺的傢倶,可都是女方打的提前搬過來的。眾人紛紛誇贊姚文昌好福氣,娶了這樣的小姐。

    姚若溪對這個小嬸子卻不陌生,之前在新安縣的時候無意中見過一次,後來姚文昌說起,有意中又見了一次。覺得盧秀春的脾氣秉性很不錯。看她沒有陪嫁丫鬟過來,而是選了老實的婆子,知道她是個實際的人,更多了一分滿意。

    很快熱鬧過,就是宴席了。新孃子要坐在堂屋裡陪客,卻隻能看不能吃。

    堂屋裡一桌坐的都是姥姥家的女眷長輩和姚翠芬姚麗芬,另加幾個孩子。

    姚若溪見姚春燕冷冷看她一眼,笑著坐在後面陪盧秀春坐了,也沒打算湊熱鬧,和小四跟著王玉花在外面坐了。

    各菜色流水一般端上桌,立馬引來一陣陣的誇贊。連盧秀春都露出訝異的神色。

    桌上的菜都不是底下辦酒席上的菜色,又有幾道姚若溪的菜方子加進去的菜。還有那些雕刻的小花兒,無論菜品還是味道都很是出彩。

    苗氏看著還算滿意,最起碼兒子這親事是村裡頭一個了。

    宴席一直吃到下晌過,毛氏和許氏都喊著累,不想去收拾。姚翠芬和姚麗芬是姐姐卻也是客人,自然不會伸手幫忙。

    姚若霞繫上圍裙,去捱著桌子收盤碗。姚若萍看了眼姚若溪涼涼的眼神,不忿的拿著盆子去收筷子。

    幾個幫忙的媳婦看著頓時又把姐妹幾個誇了一通,還讓王玉花放心歇著,然後忙活起來。

    姚春燕看著勤快的姐妹幾個,咬著脣,也出來忙活。毛氏忙出來伸手,讓她別弄髒了新衣裳。

    鍋裡的熱水燒好,姚若霞幫著幾個媳婦舀了熱水刷完,被人攔住了,「小姑孃家的手細發,還是別下手了。」

    「若霞那手白白嫩嫩又細發,沒乾過活兒的,連個繭子都沒長。快和你孃一塊歇著去吧!別使粗了,可就不好了。」許氏皮笑肉不笑的斜了王玉花一眼。

    王玉花看著心裡暗哼,也不跟她嗆。

    許氏見她不吭聲,頓覺得沒趣,隻好忙著拾掇起來。

    盧秀春帶來的兩個婆子也捲了袖子下手乾,毛氏忙攔著。

    倆人笑,「我們是伺候小姐的下人,自然是要乾活兒的。」

    毛氏又勸了幾句,見勸不住,就讓倆人乾了。

    姚滿屯和姚文昌幾個都忙外面的事兒,等所有的大大小小的雜事兒忙完,已經傍晚了。

    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都沒有走,而是住下,等著明兒個認親。

    苗氏叫了王玉花,「老宅沒地方,你家屋子多,讓翠芬和麗芬住你家吧!」

    啥叫沒地方,姚文昌住的那一間早先就空出來了,再加上還有一間空餘的,真要住肯定住得下。王玉花笑道,「家裡隻有兩間客房,那要讓二妹和三妹擠擠了。」

    「都住這邊吧!這邊有幾間客房能住的!」姚文昌忙過來道。

    「哪有親戚頭一天住新房的!」苗氏嗔了他一眼,讓不要再說。

    一塊吃了晚飯,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都一塊過來。

    姚若霞把前院的兩間客房拾掇出來。姚麗芬要往後院去看。姚若霞叫住她,「天晚了,小姑還是歇下吧!」

    姚麗芬看她雖然笑著,眼神卻涼涼的,抿了抿嘴笑道,「不是內院住女眷嗎?」

    「內院住自家人,外援住客人。」姚若霞淡淡的迴她一句,把門指給她。

    王玉花已經撐不住了,姚若溪給她把了脈,讓她早早去睡了。

    姚文昌又過來說了會話,看沒有事兒,這纔迴去。

    姚麗芬隻有一個閨女妞兒,三口住一間正好。姚翠芬卻是四口人,可倆兒子,也不好推兒子去住內院,隻好擠著了。

    倒是朱敏兒,她是提前一天就來的,跟姚若霞在一屋住著。

    拾掇好,睡下,已經很晚了,天不亮又起來,去老宅,看苗氏和姚正中吃媳婦茶,認親。

    盧秀春已經起來,由毛氏和姚春燕幫著,在老宅做了早飯。

    不管是小戶閨女還是大戶小姐,當了媳婦都要過這一道,孝敬公婆。所以盧秀春來之前就凖備好了,烙了餅,熬了黏稠軟糯的米粥,炒了幾樣小菜。帶來的兩個婆子都沒有伸手幫忙,全程都由盧秀春自己做完。

    苗氏卻看她洗掉了臉上的粉,鼻子旁還有幾個小雀斑,更是不滿意了。不過好歹是疼愛的小兒子的媳婦,把之前凖備好的紅包地給她,接了茶。

    姚文昌看著鬆了口氣,笑容更深切了一分。

    姚麗芬卻突然哎呀一聲,「我帶來給弟媳婦紅包不見了!」

    「咋迴事兒?昨夜不是睡在二嫂子家的嗎!?」許氏一聽頓時興奮起來。

    王玉花和姚滿屯臉色都是一變,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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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1:06
第110章:報應遭到後輩上


    聽到姚麗芬的紅包在自家丟了,王玉花第一反應就是姚麗芬故意誣賴,一個是讓她們難堪,另一個就是藉機訛她們家一筆銀子。

    不光她有這想法,姚若霞幾個更是同樣的想法。

    姚文昌皺起眉頭,「會不會是掉在哪裡了?」如果不是掉在哪裡,二哥家的人是不可能偷拿這個錢,也不會把這個錢看在眼裡的。

    「麗芬是拿了多少的見面禮啊?」許氏眼裡閃著倖災樂禍,不懷好意的打聽。

    「也不多,就是個五分的銀錁子。」姚麗芬說著,愧疚的看著王玉花,「二嫂子是不可能把這點錢看在眼裡,八成是穿脫衣裳的時候弄掉在屋裡了。」

    「哎呀!五分的銀錁子還不多啊!還是麗芬家日子好,出手見面禮就那麼多。」許氏一臉驚訝的笑著道。

    姚麗芬婆家日子也是村裡很好的人家,家裡雖然三個兒子,卻都學了手藝,姚麗芬是二房,雖然沒分家,不過三個兒子掙的錢都是自己的,隻有吃飯在一塊吃,每個月給寫買菜錢。當初苗氏挑這戶人家,也是公婆開明,纔一力促成這門親事。

    她也是學了鉤衣裳的手藝,兩口子都掙著錢,又隻養了一個纔四歲的閨女妞兒,沒有多少花用,也攢下了不少。

    「如果掉在屋裡,那就肯定還在那屋裡。迴去找找!」姚若霞臉色不好,隻是五分的銀錁子也沒必要這樣坑賴她們家。

    姚若溪卻覺得不太對勁兒,尤其看了苗氏的臉色之後。如果姚麗芬隻為了坑她們家這半兩銀子就得罪她們家,實在太蠢了。就算姚麗芬蠢,苗氏也不會讓她這樣犯蠢的。

    看姚麗芬歉意的跟王玉花說讓她們現在老宅等,和姚若霞一塊迴去找找,姚若溪也跟了上去。

    苗氏卻是眼中閃過一抹冷光,眉頭微微皺起。

    許氏看著還要刺話,姚富貴忙給她使了個眼色,許氏這纔看見,盧秀春看她幾眼,臉色僵了一瞬,咳嗽兩聲端坐好。

    王玉花有些氣憤卻又沒辦法,隻能等著。

    而姚麗芬帶著閨女妞兒跟著迴到屋裡找了一圈,卻是沒有找到。

    「會不會是掉在別的地方了?我昨晚去了堂屋和廚屋,還去了幾趟茅房。」姚麗芬皺眉,說著讓幾人分開找找。

    姚若溪眸光閃了下,到廚屋裡去找。昨晚是煮過消食茶,姚麗芬來端碗,送碗跑了兩趟,今早也就進了一趟,沒乾啥。

    姚麗芬一臉著急,焦躁,找不到幾乎咬嘴了。

    妞兒突然要尿尿,姚麗芬不耐煩的看她,「孃正在找給四妗子的見面禮,先別鬧。」

    「我憋不住了,孃。」妞兒夾著腿,眼看著快要哭了。

    姚麗芬為難,隨後招了姚若溪,「若溪,你先帶妞兒去趟茅房,我再找一遍。這頭一天的,出了這事兒,肯定不好,肯定不好啊!」

    「小姑帶妞兒去吧!我在這找就行了。」姚若溪微微笑。

    「你腿腳不方便,還要彎腰爬地的找。你先帶妞兒過去,我找!」姚麗芬卻拒絕了。

    姚若溪想了想,點了頭,「好吧!」

    妞兒看看姚麗芬,實在憋不住了,忙跟著姚若溪去了茅房。

    從茅房出來,姚若溪看她就要走,指了水盆,又讓她洗了手。

    堂屋裡傳出姚若霞的驚訝聲,「找到了!在這邊!」

    姚麗芬忙出來,見一個小銀錁子包了一層紅紙,頓時鬆了口氣的笑開了,「就是這個!總算找到了!」隨後又問姚若霞在哪找到的。

    「堂屋條幾腿夾縫裡。」姚若霞看這個銀錁子找到,也是鬆了口氣。根本就是姚麗芬自己不小心弄丟的,倒是差點被冤枉她們家偷的。

    「肯定是昨晚抱著妞兒,她鬧人那會兒甩胳膊扯了幾下掉的,我就說昨晚好像踢著一個東西。沒人瞧見,就是踢夾縫裡去了。」姚麗芬笑起來,又對姚若溪和姚若霞道了謝,忙抱了妞兒催促著快走。

    迴到老宅一說,苗氏抿嘴笑,「就你最粗心大意。妞兒都幾歲了,還老抱著讓她鬧人。」

    「小妹家就這一個寶貝閨女,當然疼的慌了!」許氏很是遺憾不滿沒有鬧起來,心裡也有點暗怪姚麗芬不會趁機賴些好處,給王玉花個難堪,說話的味兒就有些不對了。

    姚麗芬臉色僵了僵,她孃都生了四個兒子,婆婆也是生了三個,她肯定也會生兒子的。遂笑著把見面禮給了盧秀春。

    王玉花拿的見面禮是九百九十文錢,取個長長久久的好意頭,毛氏知道自然不甘落後,拿了一千文錢。許氏又是一肚子氣,咬牙拿了八百文錢。

    盧秀春送的一律是鞋襪,給小孩子的都是繡工精緻的荷包,一個荷包裡裝了十文錢。姚若溪的是桂香滿園迎秋月,很是精巧。

    吃了又熱過一遍的早飯,大人都坐在屋裡說話,小孩子們坐不住,拿著荷包出去比較著玩去了。

    姚若霞的繡活兒因為鉤衣裳,唸書,這一年又跟著姚若溪下棋,也學會彈了一首簡單的麴子,針黹就差了點,所以很是喜歡上面精美的繡工,看盧秀春的眼神也亮亮的帶著好意。

    盧秀春察覺到她的眼神,看她還拿著荷包,沖她笑了笑,「若霞的針黹聽說也很好,迴頭也讓我瞧瞧。」

    「我學這個不用心,跟小嬸的比差太遠了。」姚若霞臉上起了一層紅霜。

    「那是你學別的東西了,不擅長針黹的,必然是在其他方便出眾的。」盧秀春早先就打聽過這幾房的情況,而一早姚文昌又給她粗略的介紹了下,卻多說了幾句二房,她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二房跟姚文昌更親近一些。

    「我們春燕的針黹也纔勉強能看,跟秀春是沒法比。她小嬸也指點指點,我們春燕沒多少時間了。」毛氏看著忙笑著插話。

    盧秀春當然不會說得罪人的話,看姚春燕面色微紅低頭,又擡頭沖她笑,笑著點了頭,「讓春燕盡管過去就是了。」

    許氏不敢落後,忙道,「也指點指點我們家春桃和春杏吧!」

    盧秀春都應下來,有所求,也更容易好好相處,很快熟絡起來。

    然後姚春燕就拿了繡活兒來請盧秀春指點。姚麗芬和姚翠芬幾個也都圍了過去看。

    姚若霞湊不上去,隻好坐在外面看著。

    這是第二次姚若溪見她表現出對刺繡的熱衷和喜愛,杏眸閃著渴望,她心中一動。一直以來,她都在教姚若霞學功夫強身健體,學詩經子集豐富提高內涵,指點了她生活習慣,吃飯走路的,提昇她的氣質,針黹也見她練的多,可姚若霞卻沒幾個朋友。基本大多的時間都是在家裡忙活。姚若萍雖然懶怠,總跑出去玩,卻還有不少人能玩到一塊的。

    坐了一會,王玉花幾人就告辭迴了家。

    姚若溪看姚若霞略帶遺憾的眼神,到家就讓她拿了繡花棚子出來,「我教你繡雙面繡。」

    「雙面繡!?」姚若霞驚道,「是兩層佈,繡兩面再粘到一起?」

    「不是。在一層佈上秀出兩面一模一樣的繡品。或者是色彩不一樣,形狀不一樣的兩種。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姚若溪說著穿針引了線。其實她對雙面繡並不是太了解,她在外面住的地方步行街上有兩家賣蘇繡的,裡面就有雙面繡,她瞧過人家的半成品,和那店裡放的視頻,隻有冰山一角吸引人,並不完全。那個老闆還見她過去幾次,看她腿腳不好,還想拉她學刺繡。說是坐著不用跑路就能掙錢。隻是她當時一門心思的鑽進了電腦編程中,天天學代碼,寫代碼,做編程,做程序,根本沒心思。

    姚若霞驚疑的瞪著眼,「用一層佈,繡兩層東西,那……」她沒法形容,因為想象一下,就覺得精美絕倫。三妹竟然還會這個?再說她都已經這麼大了,也學不會了吧?!

    姚若溪起了頭,先繡了一朵粉藍的薔薇花,她穿越過來雖然還小,可卻沒對針織女紅沒多少興趣,又一直緻力別的事兒,練習也隻有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繡出來的東西勉強算能看。

    姚若霞一直以來都很信服姚若溪,見她已經動手,坐在旁邊不錯眼的盯著看。

    不大會,一朵薔薇花出來,姚若霞忙拿過來前後正反都看了,忍不住驚疑,「竟然兩邊一模一樣!」

    姚若溪輕咳了一聲,「總之方法就是這樣的,還有些需要大姐自己練。」

    姚若霞一怔,看她小臉似是不自在,眼神也有些閃爍,她突然伸手捏住姚若溪的臉,燦笑,「三妹你也不會是不是!?」

    「算是會一點點。」姚若溪皺眉。

    姚若霞笑的更是燦爛了,從早先賣金蟬花開始,又到後面的分家,她都是聽三妹的。心裡也下意識的認為,她妹妹就是天纔,看啥會啥,會的東西比別人都多,比任何人都厲害!幾乎以為她無所不能。卻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三妹你真是的。我學會了這個,會好好練的!不過你也要抽時間練,這個雙面繡我還沒聽說過,以後學出來也是個拿得出手的一樣!」姚若霞把她小臉揉紅,這纔放了手,也要求她跟著一塊學。雖然琴棋書畫重要,但針黹女工對女子更偏重一點。她希望三妹也學會了,為以後增添光彩。

    「我會一塊練的。」姚若溪抹了下臉。

    姐妹倆坐在屋裡,當即就忙開了。

    王玉花過來見倆人在做繡活兒,就又迴頭坐在迴廊上做姚滿屯的衣裳。

    姚若溪有個毛病,一旦入神,就進入忘我的境界了。

    姚若霞聽見王玉花喊她的時候,叫了姚若溪兩聲見沒反應,就自己出來,見已經晌午了,忙去做飯。

    「來不及了,做剩菜熱了,隨便吃些就行了。」王玉花看她去燉那半隻雞,攔住了她。

    姚若霞應聲,燒了米粥,熱了喜宴上摺迴來的剩菜,又炒了一個雞蛋,這纔喊了姚若溪吃飯。

    「這天還熱的很,那半隻雞趕緊燉上吧!」姚滿屯看沒有做雞,就說了一聲。

    半隻雞是喜宴剩下的,姚文昌昨晚拎過來的,說是給王玉花燉湯喝。

    「那我吃完飯就去用小爐子煨上,等晚上就能喝了。」姚若霞應聲,吃了飯洗刷好,就把雞塊洗了,放在砂鍋裡燉著,又拉開櫥櫃上的抽屜,把裡面的藥材每樣拿一個,一塊放在砂鍋裡煨湯。

    外面好好的晴天,下晌陰了起來,王玉花見姐妹倆還在練繡活兒,催了一聲,「天暗別瞅了,把眼睛都熬壞了。」

    姚若溪這纔放下繡花棚子,活動了下身子,看小四和丁顯聰趙書陽三人今兒個的課業。

    看三人都超額完成,趙書陽放下筆,招呼一聲,就趕緊迴家了,「要下雨了,我得迴家乾活了。」

    姚若溪點頭,讓丁顯聰也迴去收被子了。

    姚文昌領著盧秀春過來,說是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走了。帶了一盒油炸果子,還有五條手帕,「給二嫂和幾位侄女使著玩兒。」

    王玉花忙讓她坐下,留她晚上在這吃飯。

    盧秀春來的路上就聽姚文昌又詳細的說了遍,進門又看了不大的院子,知道外面看著大,是還有內院和花園,很是有些稀罕,對姚若霞幾個也看著喜歡的,跟王玉花說了幾句話,看了眼姚文昌。

    姚文昌給她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讓她自己說。

    盧秀春面色一紅,出嫁之前她孃也說過姚文昌的好處,見他眨眼,想到昨夜的洞房花燭,早上起來她腿都軟的站不直,更覺得臉上熱了一分,暗暗橫了姚文昌一眼,索性也不客氣,「聽說二嫂家有個花園,種了好些個花兒,是若溪在打理的,我能不能去瞧瞧?」

    倆人眉目傳情,王玉花這個過來人早看見了,姚文昌一向於二房親近,聞言笑著叫姚若溪帶她去看,「都是三丫頭從山上挪迴來的,姐妹幾個搗鼓了幾年,現在還沒長出個樣子呢!」

    盧秀春忙讓王玉花別起來,她跟姚若溪出來看就是了。

    姚若溪笑著帶她到了西院,盧秀春頓時眼神發亮,「好有野趣風調,看著也好溫馨漂亮!」

    因為亭子上面蓋的茅草,又纏了滿滿的籐蔓開了粉色的薔薇花,看著是有野趣。尤其幾個地方種的花雜了些,可卻撒了很多小野花,映襯的熱鬧風趣起來。

    「在這裡彈琴,肯定更能有所進益。」盧秀春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有些陶醉道。

    這時節,還有小野花開著,薔薇和桂花也都飄著香。

    「小嬸也彈琴嗎?」姚若霞歪頭問她。

    「我不咋會的。大多的時間都用來練繡活兒了。隻是偶爾撥兩下。」盧秀春乾笑兩聲,是長青書院的學子都要學琴藝,她聽到也就學了些。

    「小嬸要是閒暇盡管來。我也有一架琴,就是不會彈。」姚若溪看她乾笑的模樣,露出小女兒的純真,微微笑道。

    「你小叔跟我說了,你會彈琴,還會下棋。《四書五經》也都學的好。真是好厲害呢!」盧秀春由衷的誇道。

    「也沒有人教,都是自己瞎彈的。小嬸有時間教教我們吧?」姚若霞知道姚若溪彈的麴調很好聽,她也不太懂,拉著一個懂的人,就想讓她把會的東西都教給妹妹。

    「我也就會一點,不敢說教。明兒個我拿了琴過來,咱練練。你的琴是古琴還是古箏?」盧秀春說著問姚若溪。

    「古箏。」姚若溪見她往外走,也隨著一塊。

    「我的是琴呢!古箏我沒學,不過彈琴容易,我明兒個拿來,你們用我的琴學吧!」盧秀春鬆了口氣,不一樣就好,就不會顯的她學藝不精還賣弄了。

    幾個人又到內院,進姚若溪屋裡看了她的琴。

    盧秀春訝異的神色就忍不住了,觸手摸了又摸,「這古箏應該是一把名琴吧!」

    整個琴身透著一種暗紅溫潤的光彩,上面是精細的山水雕刻,和幾行篆文。

    盧秀春雖然不懂,不過卻見過別人的古琴和古箏的,一比較就能看出以前她見的那些都很是粗糙了。伸手撥了幾下,聲色清婉靈脆,宛轉悠揚,讓盧秀春納罕的不行。

    「給我治腿的大夫,死皮賴臉拜了師。師孃送的,我也不太懂。」姚若溪解釋了兩句。

    盧秀春恍然的點頭,這纔敢問她的腿,「說是啥時候能好全?」

    「師父讓我不要操之過急,慢慢的來。」姚若溪笑。

    正說著話,王玉花突然吐了起來。幾個人忙出來。

    原來是油炸果子是剛出鍋還溫熱的,小四和姚若萍拿著吃,她也就跟著吃了兩塊,誰知道吃了兩塊還想再吃,沒一會就膩著,嘔吐起來。

    「那油炸果子我忘了二嫂不能吃…都怪我,不該亂拿的。」盧秀春歉意的上前給王玉花遞手巾。

    王玉花自己貪嘴,當然不會怨怪她,喝了水漱口,剛要說,頓時又吐了起來。

    摺騰了好一場,纔好起來。

    「沒事兒!沒事兒!平常也是吐的!」王玉花擺擺手,覺得好了不少。

    盧秀春鬆了口氣,又看她過了一會了果真沒事兒,就告辭迴去,「天色不早了。」

    王玉花和姚滿屯都留二人吃飯,盧秀春推辭了,哪有新婚頭一天就上哥嫂家吃喝的。

    晚飯的時候,王玉花吃啥吐啥,燉的藥膳雞湯更是喝一口就忍不住吐,隻能就著豆瓣,喝點米粥。

    「燉的雞湯我也喝不下去了,再放明兒個怕是要壞了。你們小姑孃家的又不能喝,給你小嬸送去吧!」王玉花對盧秀春印象還是挺好的。

    姚若霞應聲,舀了雞湯,裝了一大碗,想了下又給王玉花分出一小碗,讓她等會吃,就給盧秀春送了過來。

    盧秀春聽是藥膳食補的,就算不能喝也沒必要特意給她送來,看了眼姚文昌臉上起了一層燒,紅著臉接了,又留姚若霞吃飯。

    姚若霞推了,忙迴家拾掇刷鍋洗碗。

    晌午晚上吃的都是剩菜,有些鹹了,姚若溪到廚屋找水喝,爐子上的水還沒滾,就坐在旁邊等。看旁邊的一碗雞湯,眼神突然凝住了。

    「怎麼了?」姚若霞疑問。

    姚若溪拿了剛刷出來的勺子舀了舀雞湯,臉色頓時大變,「是紅花!雞湯咋會有紅花!?」

    姚若霞猛地一驚,「紅…紅花!?」於晉然給姚若溪留了好幾本的醫術,其中厚厚的一本都是關於女子病症的。今年姚若溪沒有去獵馬麝也是因為王玉花懷著身孕,她怕碰著麝香了。之前更是提過王玉花不能碰的吃食,其中麝香和紅花都是猛藥,更是不可能會有的。

    姚若溪扔下勺子,急忙就往外面沖。她已經明白了,姚麗芬根本不是丟銀子在她們家裡,而是昨晚沒有機會,早上廚房一直有人也沒機會下手,所以故意把銀子丟在這,實則返迴來,又故意讓妞兒憋尿,把她支開,在抽屜的藥材中加了紅花。

    「三妹!三妹!」姚若霞也顧不得繫著圍裙就追出來。

    姚若溪腳下生風,速度飛快。姚麗芬下手,苗氏定然清楚內情,或許就是她指使的。本意是要害王玉花小產,再壞了身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到時候姚滿屯不是再娶就是納妾,不然王玉花就得接受苗氏的安排,領養兒子。

    可是苗氏萬萬想不到,被下了紅花的雞湯送去給她最疼愛小兒子的媳婦那裡去了。

    如果是別人她不著急,姚文昌是個合格的小叔,盧秀春也很不錯,姚若溪一口氣飆到姚文昌家裡。開門的卻是李秀春陪嫁的婆子。

    「三小姐!四爺和四奶奶去老宅了。」

    姚若溪心下一提,也不管她行禮的,「那小嬸喝了雞湯沒?」

    高婆子看她臉色,疑惑的迴話,「喝了一點,說是給老太太送去。」

    姚若溪心裡咯登一聲,一點…一點是多少?下了多少量,喝下小半碗不會出大事兒,身子弱的也會引起長時間不孕的。

    「三小姐!出啥事兒了嗎?」高婆子覺得不像沒事兒的樣子,滿腹狐疑。

    姚若溪二話不說,問她走了多久,聽是剛走沒多會,又急忙去追。

    看到前面兩個身影,急忙叫了一聲,「小叔等等!」

    姚文昌正跟盧秀春低聲說話,聽見她叫喊,停下來一看,還以為出了啥事兒,姚文昌驚了一跳,急忙迎上來,「咋著了?出啥事兒了?是不是二嫂?」

    「不是我孃!是小嬸!」姚若溪抓著盧秀春,「你剛纔喝了多少雞湯?」

    盧秀春驚疑不定,「隻喝了兩湯勺……」

    姚若溪小臉愣沉,看她拎著的食盒,伸手打開,正是那碗雞湯,不過換了一個小號的碗,想到盧秀春廚屋的廚具齊全,湯勺隻比舀飯的大勺子小了那麼一號,陰著小臉啪的打翻那碗湯。

    盧秀春驚呼一聲,嚇的鬆了手。頓時濃香的雞湯撒了一地,雞肉塊散落一地。

    「怎麼迴事兒?」姚文昌也察覺到出了事兒,他還是頭一次見姚若溪這樣。

    姚若霞已經跑了過來,喘著氣解釋,「雞湯裡被下了紅花。剩下的藥材不多,我還抓了一大半進去燉的湯。」

    盧秀春和姚文昌都驚了臉色大變。盧秀春第一想法就是她被害了。她喝了一小碗的。隨後一想不對,這雞湯本是王玉花的,要不是自己送了油炸果子過去,給她吃孕吐厲害,喝不下雞湯,也不會巴巴給自己送來。她臉色頓時青白起來。

    「雞湯裡咋會有紅花這種東西?」姚文昌就算不是學醫,這點還是知道的。王玉花的雞湯裡有紅花,這是……有要打掉她的胎啊!這麼一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又一想盧秀春喝了一碗,卻又沒喝完,不知道該著急還是慶倖。

    姚若溪脈息不好,還是捏了盧秀春的手腕子把脈,她現在又心驚肉跳的。卻是把不出個所以然來。皺起眉頭,「現在再趕去縣裡,還能叫開城門嗎?」

    姚文昌搖搖頭。雖然內城的城門容易些,但夜裡不是誰都能輕易叫開的。

    「紅花有活血祛瘀的功效,但要用的適量。小嬸經量多少?」姚若溪已經淡定下來,鬆開盧秀春的手腕子。

    「我…我…」這是問她月事多少,盧秀春臉色紅的說不出話來,幾個人的面,還當著姚文昌,讓她如何說出口。

    「多少?如果經量少,就明兒個一早去新安縣。如果多的話……馬上去鎮上。」如果經量本來就多,那一碗紅花湯下去,盧秀春就算問題不大,也要好好調養個兩年纔能生養了。

    「我…我明兒個去縣裡吧。」盧秀春實在不好拿這麼私密的事兒出來說。

    「小嬸千萬不要諱疾忌醫。這是攸關子嗣大事兒!」姚若溪還是不放心。

    「我沒事兒,明兒個再去吧!」盧秀春實在不知道姚若溪是年紀小不懂,還是膽子大,也不避諱了。

    聽她執意,姚文昌想著城門關了,鎮上藥鋪也不會有大夫,也就同意了等明兒個去縣裡。

    迴來的路上,姚若溪緊緊的皺著眉頭。

    姚滿屯也沉著臉迎頭走來,擡眼一看頓時愣了,「小溪!你的腿…」

    「嗯?」姚若溪疑惑,擡擡腿,這纔發現她剛纔是跑出去的,跑出去的……

    「三妹剛纔能跑了?!」姚若霞也反應過來,瞬間驚喜。

    她話音落,姚若溪右腿一陣酸軟無力,頓時癱了下,急忙抓緊柺杖。

    姚滿屯和姚若霞驚疑,剛來的驚喜頓時澆了冷水。

    「能跑這次,下次也能的。」姚若溪安撫兩人一句,迴到家。

    王玉花臉色很是陰沉,剛纔姚若霞跑出去隻說了一句,雞湯有紅花,她一下子就懷疑上昨夜住在家裡的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看三人迴來,忙上前,「誰下的紅花要害我?」

    「小姑說丟了錢,三個人迴來找。大姐在堂屋,我跟她在廚屋,她讓我去帶妞兒上茅房了一趟。」姚若溪說著看向姚滿屯,連自己的懷疑都沒說,隻就事論事的提出來。

    姚滿屯心裡已經隱隱的有點懷疑了,聽她說出來,還是瞬間抿緊了嘴,臉色青白黑沉。

    「是姚麗芬!我跟她無冤無仇的,她竟然在我藥膳裡下紅花,要打掉我的肚子!」王玉花氣的渾身發抖,又咬牙搖頭,「不對!她沒有理由要害我!隻有你孃!是你孃指使她來給我下藥,我要是沒了孩子,壞了身子,生不出兒子,就得任由她這個婆婆擺佈了!」盯著姚滿屯的眼神滿是惱怒憤懣。

    姚滿屯神色痛苦的抽在一起,雖然不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們家的確跟麗芬沒有啥仇怨,當初做豆瓣醬的時候,也是他孃說,翠芬和麗芬都還沒有分家,做了也是白做,等分家再教。可她卻到家裡下了紅花。做的藥膳隻有玉花纔會吃,小四跟著吃也都是另外做的,隻能是害玉花的了!

    「倖虧孃沒喝。」姚若萍抿了抿嘴道。

    「孃是沒喝,小嬸喝了一小碗。」姚若溪暗暗祈禱,盧秀春別有啥事兒。

    姚滿屯驚的瞪大眼,不知道該說啥話。

    「小嬸說喝的少沒事兒,明早起來去新安縣看看。」姚若霞心也很是沉重。

    「要是秀春出事兒…豈不是又怪罪到咱家頭上?」王玉花頓時著急了,苗氏那騷老婆子要是拿這個事兒反將一軍,她們家絕對安生不了了。

    大門被敲響,姚文昌過來,看一家人都面帶擔憂,他快步進來,「二哥二嫂不用擔心,秀春她隻吃了一小碗,明早去濟生堂找大夫瞧瞧就是了。家裡的婆子我封了口,二嫂……」那句不追究的話,姚文昌吭著實在說不出口。因為他已經想到紅花有可能是誰下的。三姐莫名其妙的說丟了錢,轉了一圈又找到了,這件事兒本就有點奇怪。

    可他三姐又沒用跟二哥家鬧不愉快,沒道理下狠手要打掉二嫂的孩子。那下藥的人隻有老宅了。他不敢想,隻能想著王玉花不怪罪,不追究了。

    王玉花臉色陰沉難看,那騷老婆子都要打掉她懷的孩子,她能不吭不響的受著嗎!?姚文昌這個要求太過分了!輕的她掉個孩子,重的以後再不能生,或許連她的命都要沒了。讓她忍下這口氣,她忍不住!

    姚文昌當然知道他是在為難王玉花,他不確定是不是他孃,可他更不敢去確定,隻能和盧秀春商量了,瞞下這事兒,給家裡的兩個婆子封了口,不會有人知道盧秀春喝過紅花,也來請求王玉花不追究這事兒,「二嫂!我知道是為難你,這件事兒還不一定是誰做的,到時候鬧將起來,很有可能兩邊都不討好,一家人都鬧散了。」

    「一家人?你孃把我當一家人了嗎?有一家人這樣害一家人的嗎?」王玉花後怕,又因為讓盧秀春也吃了,心裡更多了分惱怒。

    「二嫂……就請二嫂看在我的面子,我今天也是成親頭一天,以後這種事兒不會再發生了。」姚文昌心裡真不知道作何感想了。他幻想了不少次新婚後的日子,卻怎麼都想不到第一天就出這樣的事兒。

    王玉花黑沉著臉說不出話,主要是她覺得姚文昌跟姚滿倉和姚富貴他們不一樣,是個心正也是個心善的人。新婚頭一天媳婦就出了這事兒,也是因為她讓送的雞湯。

    姚滿屯看著,艱難的啟口,「玉花!以後家裡都警醒著,這次就…揭過去,行不行?」

    姚若霞心頭軟,見姚若溪一直沒吭聲,張張嘴,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話兒。

    姚若溪垂著眼,彷彿沒聽見,卻時刻關註著王玉花神情。王玉花也該學著自己做決斷,可以心軟,可以心善,如果對著的人不對,她自會提醒。

    現在姚滿屯開了口,王玉花心裡已經鬆動了,左右她就嘗了一口還吐出來了,還害累的盧秀春喝了一碗。

    姚文昌見她表情似有鬆動,掀起衣擺就跪,「二嫂!若再有下次,我絕不會插手,任由二嫂施為!」

    王玉花已經決定點頭同意了,急忙伸手,「快起來!你這是乾啥!我答應你就是了。」

    姚滿屯伸手扶他,姚文昌鬆了口氣,站起來,「二哥二嫂受的委屈,我也都看在眼裡的。明兒個還麻煩二哥一塊去一趟濟生堂。」

    姚滿屯自然答應,送了他出去。

    姚文昌迴去又給盧秀春賠了一通不是,「如果真的有事兒,我帶你去京都找名醫也會治好你。」

    「我真的沒事兒。」盧秀春微笑著搖搖頭,心裡還是很忐忑的。也想去看大夫的。隻是她剛嫁過來,頭一天就出這個事兒,雖然她不知道誰下的紅花,可心頭隱隱約約能猜到。不是那些妯娌,就是…老宅的那位。這事兒要是鬧開,還不知道有啥後果呢。

    姚文昌握著她的手握了一會,縱然有點甜言蜜語這會兒也說不出來,讓她喝了碗熱茶,早早的睡下,「我已經跟二哥說好了,明兒個一早他趕車送咱們去濟生堂。若溪和於家的公子拜的同一個師父,是師兄妹,到時肯定會讓你安然無恙的。」

    「跟於家公子是師兄妹?」這個事兒盧秀春還不知道,隻是今兒個聽姚若溪說治腿的時候拜了師父。

    「嗯!是京都很厲害的名醫,若溪的腿和二嫂的身子都是他治好的。二嫂都被大夫說不能生養了,現在又懷上了呢!」姚文昌輕聲安撫著她。

    「那於家的公子我見過一次,長得芝蘭玉樹,俊美脫塵,小小年紀就考取了秀纔功名,竟然和若溪是師兄妹啊!」盧秀春視線被轉移。

    「是長得比你相公我俊,不過孃子你就沒戲了!」姚文昌調笑一句。

    盧秀春臉色一紅,啐了他一口,「我是看若溪長得實在標緻,聽你說的又是纔情並茂,再治好了腿,肯定不會找底下的人結親。」

    「那丫頭素來低調,不過難掩纔氣。」姚文昌想到對姚若溪態度溫和的於晉然,對他們這些人都淡冷冷的。又想到有時間就往這邊跑的王元榮幾個,隻不過同姓同宗,一個老祖宗,就硬是表妹表姐的拉親戚,笑了笑。

    兩人說著話,盧秀春漸漸的睡著了。

    而老宅這邊的苗氏卻還沒有睡著,想著王玉花素來都吃藥膳,那半隻雞也該燉上吃了,難道是沒有加藥材進去?要是加了,咋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藉上茅房的時間出來,支著耳朵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隻有時不時一聲狗叫和蛐蛐蟈蟈的叫聲,沒有一點動靜。

    不耐煩的迴屋躺下,卻是一直沒睡踏實,等著消息。

    王玉花早就睡下了,卻也是睡的有些不踏實。

    天捱明兒的時候,姚文昌臉色發白的來敲門,「秀春她出血了,不是葵水。」

    姚若溪急忙穿了衣裳起來,拎著燈籠,「爹快去趕車。」沉眸看著姚文昌發白的臉。這算是苗氏的報應,報應在了她最疼愛的兒子上嗎!?

    姚滿屯急忙忙的套了驢車來,幾個人來到姚文昌家門口。

    姚文昌沖進家,抱著面色蒼白的盧秀春出來。

    高婆子擔憂的包了個被子上去。

    姚若溪也坐上驢車,讓姚若霞迴家看好了家裡。

    盧秀春看她面無表情,目光卻深沉如水,不由得後悔不跌,「我不該不聽你的話,都怪我自己。」

    「小嬸不用擔心,你會沒事兒的。」姚若溪說著,擡眼看向村口。她雖然看不見,可修習師父給她的內功心法以來,耳力卻十分靈敏了。

    苗氏急匆匆的跑來,她以為是王玉花出事兒了,結果卻看王玉花好好地挺著肚子跟姚若霞迴了家,坐在驢車上的卻是小兒子,頓時驚疑了,「文昌!你們這是咋迴事兒了?」

    姚文昌驚魂不定,來不及組詞。

    「婆婆!是我身子不好,半夜裡洗澡,發了高燒。」盧秀春看著,眸光一轉,跟苗氏解釋。

    「孃先迴去吧!車上也坐不下了,我們去看過,最遲晌午就迴來了。」姚文昌看了眼姚滿屯,勸著苗氏迴去。

    苗氏卻覺得心裡不安的很,看姚滿屯已經趕車走,她在後頭叮囑了幾句,這纔看著驢車走遠,扭頭陰幽的目光落在還亮著燈的姚若溪家,想了想,擡腳走過去。

    開門的,正是姚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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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1:30
第111章:打獵野豬招小賊


    「你小嬸咋迴事兒了?」苗氏直覺的這事兒不尋常,心裡升起一層隱憂。該出事兒的是王玉花,現在卻變成了盧秀春。

    姚若萍眸光幽閃,看著苗氏陰沉的臉色,眼神幽冷陰鶩,抿了嘴。盧秀春咋迴事兒?不就是喝了她孃讓送的雞湯出血了!那雞湯裡的紅花是苗氏讓姚麗芬下的。

    「小嬸她……」姚若萍張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苗氏。就察覺一道目光冰涼的射在身上,讓她心下一緊,改了口,「說是不舒服,藉了驢車就去縣裡了。」

    「哪個地方不舒服?」苗氏追問,看她明明似有言語,卻不說,口氣也冷硬起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叔叫了我爹就走了。」姚若萍搖頭,話說的順口起來。

    苗氏還要再問,見姚若霞從西院門過來,頓了頓,「既然你們也不知道,我就迴家等著吧!」說著深深看了眼姚若霞,轉身快步出去,沒有迴家,卻是又去了姚文昌家。

    姚若霞沒打算睡了,也睡不著,就在西院練功,冷冷看了姚若萍一眼,出來兩步,站在大門口望著苗氏站在姚文昌家門口,一會又迴了老宅。抿著嘴又迴了西院繼續。高婆子兩人是小嬸陪嫁過來的下人,聽的是小嬸的話,對苗氏有恭敬,也不可能違背小嬸的吩咐。

    苗氏的確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而撒在路上的雞湯早已經不知道被誰家的狗給舔食吃光沒有蹤跡了。

    有姚若霞看著,姚若溪並不擔心家裡。

    幾個人趕到新安縣門口的時候,城門還沒有開,等了一會,纔有官兵打開了城門,趕早的百姓和商旅依次進城。

    到了空曠的街道上,姚滿屯摔了下鞭子,驢車直接停在了濟生堂門口。

    濟生堂還沒開門,他下了車就去敲門。

    兩個藥童打開了門,因是認識姚滿屯的,又見姚若溪也在後頭,忙去稟報了掌櫃的。

    於掌櫃是旁支家的,看著濟生堂也是守著於家祖宅,出來見姚若溪幾人,不僅愣了愣,「姚小姐!這是怎麼了?」

    「掌櫃的!還你找專長婦人病的大夫給我小嬸瞧瞧,她誤食了紅花。」姚若溪上前見禮。

    「紅花!?」於掌櫃納悶了,這姚文昌不是昨兒個剛成親,於家也隨了禮的。不過看姚文昌把包著被子的盧秀春抱進來,他招了個藥童,去叫來了一位老大夫。

    幾個人都擔心的不行,盧秀春臉色白的很,而且有些話也不好啟齒。

    姚若溪就問了她,再轉述給老大夫。

    「是葵水被催發來了,沒有大礙。我開些藥調養一下就行了。幸虧吃的不多。」老大夫說著拿了紙筆去開藥方子。

    姚文昌和姚滿屯都鬆了一口氣,盧秀春一臉尷尬羞惱,「是…是我大驚小怪了。」

    「隻要小嬸沒事兒就好。有病不能忽視,釀成大錯纔無法挽迴!」姚若溪看著由白轉紅的臉色,輕鬆的笑起來。

    姚滿屯要去抓藥,被姚文昌攔住了,「二哥要這樣就讓我沒話說了。」拿著方子去了藥櫃抓了藥。

    盧秀春吃了一個藥丸,又喝了碗熱茶提議道,「還是趕緊迴去吧。」要是讓她孃家人知道,肯定說不過去。而且她也沒有大礙。

    姚若溪想了下,就點了頭。

    姚滿屯買了幾個熱騰騰的肉包子,幾個人吃著包子,又快鞭往迴趕。

    到家的時候,王玉花剛吃了早飯,苗氏也在姚文昌家裡等著。

    盧秀春看了姚文昌一眼,下車自己走。昨夜實在嚇了一跳,現在迴過神,也提起了勁兒。

    姚文昌看她沒有大礙,鬆了手,跟苗氏打招呼。

    不等盧秀春見禮,苗氏握著她的手,一臉擔憂的詢問了一遍,「大夫咋說?抓藥了沒?嚴不嚴重?」

    盧秀春都斟酌著迴了,說是抓了藥吃了就好。

    姚滿屯看了看,趕著驢車直接迴了家。

    「要不要緊?」王玉花看倆人迴來要去看盧秀春。

    「不過是葵水提前半個月來,沒有大礙。奶奶正在那。」姚若溪說著洗了手。

    姚若霞放下心,就到廚屋裡用滾著的水燒了稀粥,姚若溪早飯是必須喝湯粥的,天不亮就起來折騰,隻吃了兩個肉包子。

    王玉花聽苗氏在那邊,哼了一聲,小聲嘀咕著想罵幾句,看看姚滿屯臉色不好,就沒有罵出來。

    吃了早飯,已經半上午了,王玉花讓姚若溪去睡會,別做繡活兒了。

    姚若溪一覺睡到晌午,起來墊了點東西,去西院看了幾缸稠酒。拎了竹筐招呼姚若霞姚若萍一塊上山摘桂花。

    這時候地裡玉米也都熟了,王玉花肚子大起來,縱然再利索,剛經過紅花的事兒,也不敢亂跑,留在家裡看著小四。

    姚若溪三人剛上山,王元榮和狗蛋王軻,王寶柱三人就追著過來。

    「要摘桂花直接說一聲,讓我們去摘就行了。」王寶柱聽要摘桂花,立馬表態。

    「要的多嗎?」王元榮知道姚若溪家裡已經移栽了幾顆,還出來摘,肯定要了有用。

    「要不少呢!」姚若溪想了那幾缸稠酒,隻加一點也出不來桂花的香味兒。

    「還是去打獵吧!這山上不定哪纔有一棵桂花樹,太不好找了。我知道縣裡有個地方長了一大片桂花,過兩天摘迴來些就是了。」王元榮看她竹筐的佈袋子裡纔裝了一小把,就笑起來。

    姚若溪也有些些苦惱,滿山的跑著找桂花,的確不太現實。就點了頭,桂花也不找了,幾個人往山林深處去。

    王元榮三個昨兒個就挖了陷阱,下好了套子,今兒個過來找姚若溪,就是想讓她跟著分些獵物。

    姚若萍雖然也常見王元榮,卻覺得每一次見他都能發現變化,尤其是今年,個頭躥的很快,人也越發沉穩內斂,更現的英俊。心裡跟於晉然對比了下,雖然比不了,可於晉然對她從來沒個好臉色,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她又是打小都喜歡王元榮,看著他的眼神就更熱切了一分。

    王元榮撇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打量姚若溪。卻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特別關註自己,眉頭微蹙。是還太小,不懂嗎?

    姚若溪已經聽到前面有動靜,一說,幾個人忙跑上前去,就見陷阱裡掉進了一隻羊。

    「元榮哥!是不是你們昨兒個挖的陷阱?是頭肥羊呢!」姚若萍高興的去拉王元榮的胳膊。

    王元榮上前去解套子,錯開她來。

    姚若萍憤憤的瞪了姚若溪一眼,嚷嚷著上去幫忙。

    王軻和王寶柱已經上去,三人合力把有百十斤中的灰毛羊拉出來。陷阱裡插的尖竹子都紥在了身上,已經血跡斑斑。

    「這麼大咋弄迴去?」姚若萍看著發愁。

    「這有啥!纔一百來斤,我和狗蛋就能輕輕鬆鬆搬下山了。快去找別的獵物,也好迴家。」王寶柱天天都負重跑路鍛煉,和王軻一塊擡一百斤還真沒問題。

    王元榮點點頭,留下王軻看著羊,帶著姚若溪幾人不大會就找遍了昨晚下的套子挖的陷阱,收了五隻野兔子,兩隻野山雞,一頭四五十斤的小野豬。

    姚若萍殷勤的要幫王元榮搬野豬,王元榮用麻袋裝了,輕鬆背起來,「你想幫我的忙,等會就拎著兔子吧!」

    看了看裝兔子的袋子,姚若萍也二十多斤,有些不太情願,見王元榮看著她,還是笑著背了,「元榮哥!我幫你背。」

    等跟王軻迴合,王寶柱兩人擡羊,姚若霞拎著兩隻野山雞,路好的地方幫著擡一會,姚若溪空著手跟到了家。

    看著滿載而歸的幾人,王玉花頓時笑起來,「竟然打到了一頭羊,還真是沒有過的事兒呢!天涼起來,吃羊肉最暖和了!」

    「姑姑說的是,不過現在天還熱著,這羊已經死了,不能放,直接殺了,把肉分吃了吧!」王元榮看著還活著的小野豬,捆結實了扔在一旁。

    「哎!我去給你們拿剪子和刀!」王玉花笑著迴屋拿了剪子和刀子出來。

    王元榮看看姚若溪,「你先去一邊忙,一會就好了。晚上燉羊肉吃。」

    姚若溪挑挑眉,這是沒打算走嗎?夜裡要去山上?

    王元榮朝她一笑,肯定她的猜測。

    「那我要隻野山雞了。」姚若溪點點頭,也沒客氣,彎腰拎了一隻野山雞,招呼了王玉花一聲,孃倆出門。

    盧秀春剛睡了一覺醒來,王玉花問了情況,讓高婆子把野山雞殺了燉給盧秀春吃。

    「二嫂!都是怪我自己大驚小怪,還害的二嫂擔心了!」盧秀春不好意思的笑笑。

    「元榮幾個正在家裡殺羊,晚上有羊肉,你要是能起來,晚上就過來吃飯吧!明兒個的迴門順便割一塊迴去。」王玉花看她絲毫沒有怨怪自己送了帶紅花的雞湯,又多了一分愧疚。

    盧秀春看向姚文昌,他已經笑道,「是元榮那小子獵到的羊啊?那今兒個晚上一定痛痛快快吃一頓去!」

    盧秀春看他很不客氣,知道姚文昌怕是跟二哥的關係不隻是親近,也笑著點頭,說要叨擾。

    姚若溪陪著說了會話,再迴到家,姚滿屯也迴來,羊也被拾掇好了。

    「一會吃烤羊排吧!元榮哥!烤羊排可好吃了!」姚若萍也不嫌血腥,湊在王元榮旁邊。

    「你會做嗎?」王元榮看她說的起勁兒,扭頭問她。

    姚若萍臉色僵硬了下,「誰說我不會了!我也會烤的!」

    「那你就做來嘗嘗。讓我們也嘗嘗若萍的手藝!」王寶柱想著,姚若溪那麼厲害,姚若霞也很是厲害,姚若萍再不靠譜,應該多少會些。至少跟別人一樣強纔是。

    「別光說不練,家裡就你好吃懶做的,還不好好學!」王玉花瞪了她一眼。

    姚若萍看看王元榮,見姚若霞也沒看到的樣子,正在凖備燉羊肉,咬咬脣,「好!我做!」不就是烤羊排,架在火上烤熟抹上調味料就是了,真當她不會,隻有小三這賤丫頭會一樣!

    正說著,姚文昌和盧秀春來了。

    盧秀春打量了眼王元榮和王軻,王寶柱三個,一眼就鎖定王元榮,看向姚文昌,見他挑眉,不僅笑著眼神落在王元榮身上。小小年紀長得很是英俊出彩,尤其一雙眸子,深邃又極為有神採,更是為俊美的面容增添了不少光彩。

    不過她看了眼圍在王元榮身邊轉的姚若萍,不禁笑起來。俊美少年的確招人喜愛,連她未出嫁前對未來相公幻想過。

    王玉花招呼她坐下,「讓她們幾個忙活去,咱們就等著吃好了!」

    姚文昌捲了袖子,「我也來幫忙吧!」

    因為王玉花是孕婦,盧秀春身體不好,所以切的羊肉分了兩分,一部分燉了,一部分烤。

    姚若霞忙活個不停,姚若溪在一旁幫忙。

    姚若萍搗鼓著烤羊排。

    天色漸漸暗下來,羊肉也燉好了,烤的已經吃了一輪。

    「咋樣?我烤的羊排好吃吧?」姚若萍炫耀的擡著下巴。

    「味道很好!」王軻說著看了眼一旁的醬料,那醬料是姚若溪烤肉前端出來的。

    「元榮哥!好不好吃?你再多吃點!」姚若萍張羅的給王元榮鋪設。

    「已經吃不下了。」王元榮站起來,洗了手,端了一碗羊肉湯喝。

    「這個羊肉湯燉的好,竟然一點不羶氣。肉也軟爛好吃。」盧秀春喝完了一碗,贊歎道。

    「時間來不及,羊肉還沒燉到盡。要是煲上兩三個時辰,那樣做出來的纔更好喝些!」姚若霞聽了笑道。

    「要說茶飯,若霞的茶飯可是有名的。若溪這丫頭懶散,輕易不下廚。」姚文昌呵呵呵笑。

    「我隻會吃。」姚若溪也笑迴一句。

    「還是別讓若溪做飯了,迷糊的端著面瓢跑到茅房裡去舀面!」王寶柱想到姚若溪發現走錯地方時愕然的表情就好笑的忍不住。

    「跑到……」盧秀春驚訝。

    「是三妹的糗事!做飯做瞇瞪了,本該到堂屋裡舀面的,結果拿著面瓢沖進了茅房。」姚若萍不滿的撇嘴。有啥好笑的,明明很蠢!

    盧秀春想象了下,忍不住大笑。

    王玉花也是頭一次聽說,笑得不行。

    王元榮隔桌看向姚若溪,見她不說話,笑看著眾人說笑,酒窩若隱若現,很是高興的樣子,眼裡笑意漸深。

    吃了飯,姚文昌看王元榮幾個還沒走,就知道他們夜裡去打獵,把盧秀春送迴家,也換了利索的短打衣裳出來,「要打獵也不帶我一份兒!」

    「秀春她身子不好,你也跟著瞎湊熱鬧!」要不是姚若溪要去,王玉花連姚滿屯都不讓去。

    「她沒有大礙,已經睡下了。好不容易纔有的機會,讓我也跟著去一趟了!」姚文昌拿過快弩,眼神發亮。

    這個弓弩是被改良過後的,可以三連發。隻有姚若溪和姚滿屯,王元榮三個一人有一把。姚若溪的被蕭恆墨給順走了,現在隻能用單發的。

    姚文昌也拿了一把單發的,跟著一塊上山。

    「小三夜裡根本看不見,帶她去都不帶我去!」姚若萍很是不滿,氣憤。

    「你好好練武,練成了就帶你一塊去!」王寶柱迴頭擺擺手。

    「都走了,家裡就沒人了。」姚若霞冷喝一聲,拉著她迴去,鎖上了大門。

    姚若溪一行人拿著火把穿行到山林裡,到了狩獵的地方,熄了火,埋伏了等著。

    月光很是皎潔,幾乎能看見樹葉的紋路。

    王元榮埋伏在姚若溪旁邊,看著略帶茫然的眨著大大的鳳眸,皎白的月光落在白皙的小臉上,彷彿散發著熒熒之光般,有種扣人心絃的精美。

    他悄悄湊近,輕聲問,「你師父不是把你的腿快治好了,為啥沒把你的眼睛治好?」

    「師父說配藥得需要不斷的時間。而且我的腿隻要沒徹底好了,用的藥跟那個藥相沖,不能一塊治。」姚若溪也不想到了晚上就當睜眼瞎。她不知道夜盲症能不能治好,現在隻能等著腿治好,再試用師父的藥。

    王元榮點點頭,不再問話。

    一直等到快下半夜,王元榮又悄聲問她,「冷不冷?」

    「不冷,出來多穿了件衣裳呢。」姚若溪搖搖頭,又問他冷不。

    姚滿屯看倆人互相關心,悄聲低語的,不禁會心一笑。隻是想到二閨女,他又皺起眉頭。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一群野豬哼哼著過來喝水。

    姚滿屯精神一緊,拿起快弩急忙射箭。

    隻聽王軻和王寶柱幾個也動手了。簌簌聲不絕於耳,水邊野豬嚎叫聲不絕於耳。又被射中幾箭跑走卻無力的,還有慌不擇路掉在陷阱裡掙紥的。

    姚文昌又追著一隻中箭的野豬射在了屁股上一箭,就見那野豬嚎叫著轉身,沖過來咬姚文昌。

    「文昌快躲開啊!」姚滿屯急忙出聲。

    「我看著若溪,姑父快去!」王元榮忙道。

    姚滿屯已經拿著快弩沖上去,把搭上的兩隻箭齊齊發射。

    姚文昌跌倒在地上,不由的暗惱自己太沒用。

    「百無一用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啊!」被姚滿屯拉起來,還連連唸叨了兩聲。

    那頭沖撞過來的野豬已經在地上掙紥。王軻和王寶柱喝了一聲,上去生生按住,又捅上去一兩刀子。那野豬頓時掙紥不起來了。

    倆人也不管旁的,把到在旁邊的兩頭也都捅了刀子,陷阱裡的直接不管它也出不來。

    姚文昌愣愣的看著,「你們…你們也太勇猛了吧!?」他隻知道這幾個小子都會打獵,還是打獵的好手,每次過來都不會空手,沒想到竟然這麼勇猛,不,可以說是凶殘。

    「這有啥!我們還追著一隻野豬追到窩洞裡,逮了三頭小野豬!」王軻看著四頭野豬很是有成就感。

    就連姚滿屯聽了都驚訝的有些合不上嘴。

    三人都是摔打操練過好幾年的,氣功也已經小有所成,前些日子,蕭恆墨送來的幾本武功祕籍,適合女子練的教給了姚若霞和姚若萍。適合男子的就給了王元榮三人。

    「這些豬要咋弄迴家啊?」姚文昌看著幾頭野豬又發愁了。他可是扛五十斤都覺得吃力的。

    「這個容易。多跑兩趟就是了。」王軻說著,招呼了一聲,就和王寶柱到不遠的草叢裡,推出兩輛型號不大的大輪子架子車。

    「這輪子做的絕對結實。拉四百斤都沒有事兒。」王寶柱放下車子,忍不住自誇。

    這是他們打了獵物卻沒勁兒搬下山特意做出來的。

    「凖備的真齊全。」姚若溪聽著笑。

    「上迴獵到兩頭鹿,用小輪子拉的,結果大半夜纔弄了一趟迴家,輪子還壞在半路了。就重新改良了下。」王元榮背著她過來。

    「走吧!不然血跡引來了狼群就壞事兒了。」姚滿屯是碰到過,見既然有車子,就招呼幾人忙起來。

    王元榮不好站在旁邊看,有些不捨的放開姚若溪下來,「你先靠著樹站會,我等會再來背你。」

    「我沒事兒,你去幫忙。」姚若溪伸手扶住旁邊的樹。

    王元榮點頭,幾個人合力裝了野豬上車,在野豬身上墊上一個麻袋,他又返迴把姚若溪攙著坐到野豬身上,抓著她的手扶好。

    王寶柱看的皺眉,男女授受不親。元榮這小子竟然抓了若溪的手!

    「好了!走吧!」王元榮卻表現的沒有一點異常。

    姚滿屯拉著另一輛車子,叮囑姚若溪抓穩小心。

    不過畢竟是拉了四百來斤重的東西,山路又很是不平,走到陡的地方或者斜坡,就要特別的註意。

    等費盡氣力下了山,各個身上都出了一身汗,頭發都被汗水浸濕了,衣裳也濕透了。

    叫開門,姚若霞一看連忙叫了姚若萍起來,把大鍋裡的水燒熱,又燒了小鍋做飯,爐子上的羊肉湯還熱著。

    等都洗漱一番,吃了飯,天都快亮了。

    王元榮看了下獵物道,「野豬我們要兩頭,剩下的都留給姑姑家分吧!」

    「這咋行!地方是你們找的,車子也是你們的。這樣,你們仨一人一頭,我和文昌分的一頭大的,一頭小的就行了。」姚滿屯知道她們家不要,王元榮肯定也不會願意。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我就是跟著湊一趟熱鬧。沒出多少力還添亂,羊肉都已經吃了好些了。迴頭割塊肉也就行了。」姚文昌急忙擺手,跟這三個小子比著,他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要這些獵物。

    「我們跟小叔家就要一大一小吧!再把羊肉分了,就不要爭了。」姚若溪看著野豬,已經琢磨怎麼用了。

    「好!兔子我們拿迴去,羊肉已經吃了一頓,就不要分了。」王元榮看著她笑。

    姚滿屯聽了,給三人把兔子湊夠一家兩隻。還是把羊肉分了三大塊。

    「咱家的肉就不賣了,留著八月十五,掰玉米吃些,再做成臘肉好了。」姚若溪琢磨著野味雖然值錢,可隻要一死,價格立馬能砍掉一半有時候還要多,不如自己加工一下再賣來的賺錢。

    「做成臘肉?」姚文昌提到臘肉就已經咧嘴了,他是不喜歡吃那個油膩膩的肉。本來都是肥肉,再用油煎一遍,更覺得油膩的不能下嚥。

    「確切的說,做成薰臘肉。跟咱們過年做的那個臘肉不一樣的。」姚若溪見過他對臘肉避之不及的樣子,微微笑道。

    「薰肉?薰了還能咋吃?」姚文昌更是皺起了臉。

    王元榮心思一動,「那另外的三頭也不賣了,都殺了做薰臘肉吧!」

    姚若溪愣了愣,「不賣了?」

    「都做上吧!把豬頭拎迴家就行了。」王軻見王元榮眼神飄過來,急忙咧嘴笑道。

    「是啊是啊!要吃肉,我們到山上跑一圈,就又有了!」王寶柱大力的點頭,表示對姚若溪的支持。

    「那好吧!給你們算成銀子,要是不接,你們就還拉去賣了好了。」姚若溪點了頭。

    王元榮笑著點頭,這丫頭看著輕聲溫語的,其實也很是霸道呢!

    姚若霞笑著跑迴去拿了銀子來,一人三十兩。

    王元榮不客氣的收了銀子,就捲了袖子幫著殺豬。

    姚文昌也就沒有迴家,一塊幫忙。

    就算幾個人都麻利,可在山上待了一夜,殺好四頭豬,外加一頭小豬,也累的夠嗆。

    姚若溪看的姚滿屯把豬頭弄好,催著三人迴去。

    王元榮看看天,知道換了明天後天都能賴在這裡睡一覺,可今兒個十五,隻好和王軻,王寶柱三人拿著豬頭,兔子,又拎著羊肉迴了家。

    姚文昌也有些撐不住,說了句,「迴頭我讓高婆子兩人過來幫忙。」就迴了家。

    王玉花也催著姚滿屯和姚若溪趕緊去睡,「三丫頭!快去睡!你小孩子家的還不能跟你爹比,再熬壞了!」

    姚若溪應聲,叮囑了姚若霞凖備的東西,就迴屋睡下了。

    姚滿屯看王玉花挺著肚子要洗豬腸子,乾脆也不睡了,「我身子結實,一夜不睡也沒事兒,你到旁邊看著就行了。豬腸子我來洗!」

    「三丫頭不是說了不急。你快去睡吧!我不洗,受不了這個味兒呢!」王玉花嫌棄的催著他走了。

    「那你別忙活,等我睡醒再洗!」姚滿屯知道這些肉都擺著,等姚若溪睡醒肯定又是一通忙活,也就聽話去睡了。

    王玉花卻沒聽話,招呼了姚若萍拿了鹼和醋,又抱了鹽罐子過來,凖備洗豬腸子。

    盧秀春帶著高婆子兩人過來,「二嫂!我帶她們來幫忙。你有事兒吩咐她們做,還是別下手了,當心身子要緊。」

    「你們今兒個不是要迴門的?」王玉花看她態度誠懇,也就沒有客氣。

    倆人都是粗使婆子,盧秀春知道自己肯定沒有那個力氣做多少農活,帶倆人嫁過來就是要乾家裡的粗活兒,高婆子兩人就聽了一遍做法,忙活起來。

    盧秀春又跟王玉花說了遍謝謝,她自己也知道姚文昌是個文弱書生,雖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但打獵沒有姚滿屯幫著,肯定打不到獵物的。跟著跑了一趟,還拿迴去個後腿,這可是明白的佔便宜。

    王玉花大方起來也是很大方的,說了幾句,就送她迴去。

    姚文昌過來趕了驢車,打了招呼就帶著盧秀春去老宅。

    姚滿倉聽昨夜幾人去打獵了,頓時不滿,「打獵竟然也不叫人!你們打了多少東西?」

    「是王元榮他們幾個,我不過跟著瞎跑一趟。這野豬也是二哥買下的。我今兒個迴門,纔砍了條後腿。」姚文昌說著跟苗氏和姚正中招呼,「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去晚了不好看!」

    「快去吧!」姚正中擺擺手。

    姚文昌趕車的技巧不咋好,就這走到新安縣晌午去了,盧夫子看了略略不滿。

    盧秀春怕爹孃不給姚文昌好臉色,急忙解釋昨夜打獵的事兒,「拿來的後腿就是昨夜相公他打的。」

    姚文昌輕咳一聲,正了正身子。

    盧夫子倒是臉色緩和,姚文昌果然不是隻會讀書的沒用的書生。又看兩眼不滿血絲,也沒有多留,吃了晌午飯就讓倆人迴來了。

    盧太太本想問問高婆子盧秀春在婆家過的咋樣,沒見到人,也遺憾沒問成。

    姚文昌迴到家就撐不住睡下,姚若溪已經睡醒,拿了快刀,和姚若霞把肉都切成長條塊。所有的肉條塊都抹上特別調製好的調味料,醃著。又讓高婆子兩人剁了花肉灌了豬腸。

    姚滿屯把柴火已經架起來,用鐵條勾著一條條的條,晾在架子上,在闢出來的屋裡慢慢的薰烤。

    外面的大門被拍響,姚若溪耳朵靈敏,早先就聽到了,裝作沒聽見。最後連高婆子都聽到了,「好像有人在敲門!」

    幾人停下忙活,側耳一聽,大門已經不響了。

    「估計是聽錯了吧?」姚若溪疑惑了一句,低頭繼續忙活。

    又聽的確沒聲音了,高婆子也就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幾個人繼續忙活起來。

    而在外面敲門不開的毛氏和許氏簡直一肚子火氣,打獵弄到打野豬,竟然躲在家裡不吭聲,還不開門。

    毛氏沒有多少表現,許氏到了老宅,立馬告了一狀,「二嫂家真是越來越的富貴,人的眼也越來越高,門檻也越來越高了!親親上門都敲不開門,生怕分了她們家打的打野豬一樣!連個應的都沒有!我就不信一家子都沒聽到!」

    苗氏雖然心裡暗鬧,卻不知道為何,還覺得不安。王玉花至今沒出事兒,那不是雞湯沒喝,就是那紅花沒放。可又覺得事情不尋常。

    今年的八月十五,姚滿屯來送了兩斤月餅,把羊肉切了一塊,豬肉切了有四五斤送來,沒有說啥就走了。就連小兒子叫來過十五,都說媳婦身子不舒服。這讓苗氏心裡很不安,抓不住的不安。

    許氏嘴上不停,見說了一堆,苗氏卻沒有多少反應,倒是自己在沉思,她更是不滿,叫了兩聲。

    「肉不是已經給你們送了!想要野豬,自己去山上打就是了!兄弟分了家,就各憑本事了!」姚正中沉聲說了一句,也沒看許氏。

    許氏知道是說自己的,想跟姚正中講講,見姚富貴使眼色過來,不屑的撇著嘴,暗自翻個白眼兒,不再吭聲。說的送肉,卻隻有二斤多的,那一點隻夠包一迴餃子,一頓就吃完了。二房自己倒是精明,關在家裡不出門,整整一頭大野豬呢!肯定吃不完,都不知道分出來!

    毛氏看了看,就笑道,「我去叫文昌和秀春過來吧!就算分了家,頭一年,又是剛成親,八月十五肯定得一塊過的。」

    苗氏想到小兒子雖然委婉卻想拒絕的話,心裡很不舒服,覺得盧秀春跟王玉花走得近,挑撥的她小兒子要跟她不親近了!

    毛氏就起身去了姚文昌家,沒看見高婆子兩個,眸光轉了轉問道,「咋不見你家那兩個婆子?」

    「去二哥家裡跟若霞學著做豬雜去了!」盧秀春換了身喜慶的衣裳出來,笑著迴她。

    「文昌昨夜打獵,一夜沒睡,又趕上迴門,怕是累壞了吧?打了多少獵物啊,這麼拼命?」毛氏不動聲色的套話。

    「我也沒見著,不過看那後腿,應該也能猜得到!」盧秀春是她問一句就迴一句,卻迴的滴水不漏。

    毛氏跟她打了一圈太極,發現這個弟妹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轉了一圈都沒有問道有用的,而她又跟二房親近,不由心裡暗恨。王玉花那個賤人竟然招人喜歡!

    盧秀春等了一會,姚文昌拾掇好,兩口子跟著毛氏去了老宅過十五。

    傍晚的時候,姚若溪賞了高婆子兩人一人一個八分的銀錁子,半斤小月餅,「算是給你們過十五的!」

    兩人推辭了下,就接了。端了兩大碗肉菜迴去自己吃了。

    姚若溪一家加上丁顯聰一塊,吃了飯,坐在花園裡吃月餅,考校詩詞課業,也是熱熱鬧鬧的。

    等散場後,姚忠舉和姚成材,姚及第三個卻偷偷的摸到西院這邊,一溜的翻上了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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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1:51
第112章:倖福的蒼耳子


    姚忠舉是脾氣最隨姚滿倉的,在傢裡也是聽了不少的話,在外面玩更是跟姚若萍鬧過不少矛盾,不過傢裡管教的嚴,他也不敢亂來。而今兒個十五,苗氏想自己的心事兒,毛氏也這段日子也忙著籌備姚春燕的婚事,他就攛掇了姚成材和姚及第出來。

    「聽人說王元榮那幾個混蛋迴傢的時候背了半麻袋迴傢的,肯定打了不少東西!竟然還不拿出來,給一點,打發叫花子啊!?」姚忠舉爬上牆頭,還不滿的哼哼。

    「別吭聲,這傢裡有狗。」姚成材皺眉提醒他一聲。

    姚忠舉頓時不說話了,偷人傢個瓜果這事兒乾了不少次,但大晚上翻牆到人傢裡的事兒,還是沒有乾過,心裡嫉妒氣恨的同時,也有些忐忑心虛的。

    三人爬上丈高的牆頭,看看下面,不敢下去了,上來的時候有墊底的抽起來,下去可是丈高。再則弄出動靜來,驚動了傢裡的狗就不好了。

    「這西院被那小賤人搞成狗屁的花園,除了養了兔子,弄了幾壇子酸豆角,根本沒啥東西。咱們翻到內院去!」姚忠舉往底下看了看,就小聲招呼倆人。

    姚若溪傢房子一圈都屋頂,沒有牆,也隻有西院花園這邊是牆,所以根本翻不上去。三人從西院牆頭上爬到屋頂上,看著更不好下去,有些沒轍兒了。

    「現在咋辦?」姚及第皺著眉毛不滿的問。

    「從那邊下去。」姚成材指了指靠著前牆的薔薇花籐,拽著花籐下去,就不會摔了。隻要小心別弄出動靜就行。

    從屋頂又爬到牆頭上,一直小心翼翼的到了前面薔薇花籐上,這一節種薔薇的牆是隔一段加高一截的,這樣爬滿的薔薇花錯落有緻,不會那麼死闆。

    三人剛從薔薇花籐上下來,聞著花園裡的陣陣香味兒,頓時兩眼迷糊,頭發沉,勉強到了亭子裡,就昏倒在地了。

    姚若溪拎著燈籠,姚若霞提著一籃子東西過來。

    看地上昏睡的三人,姚若霞目光泛冷,沒用姚若溪說,上去把三人的頭發弄散,抓了一把蒼耳子就三人頭發上揉。

    古代跟現代可不一樣,講究重視孝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尤其是頭發,剪了就是不孝。所以不論男女,都是打出生就留的長頭發。

    姚忠舉今年十四,姚及第十三,姚成材過了生兒也有十二了,都留了十幾年的長頭發。

    姚若霞一點沒客氣,把每個人頭上都抓了不少蒼耳子揉的亂糟糟,纔停下手,站起來睨視三人,「白唸幾年聖賢書,小小年紀就做雞鳴狗盜的事兒!」

    「如果剃了頭發,再長出來的頭發肯定更好的。」姚若溪也沒多待,把小香爐裡的香換上,拎著燈籠和姚若霞迴了內院去。

    而老宅的人沒見到姚忠舉和姚成材,就以為是找姚及第玩去了。許氏這邊又以為姚及第跟著倆兄弟在老宅,竟然都沒有管。

    不知過了多久,高懸在天際的明月蒙上一層冷霧,漸漸的風起。涼意絲絲縷縷的鑽入心肺,三人猛地驚醒過來。看了看情況,還在姚若溪傢裡,院子裡很是平靜,這纔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被抓住……」姚及第說著,看到姚忠舉和姚成材兩人蓬亂的頭發,愣了愣,「你們倆?」

    「及第!你的頭發…」姚忠舉說著,看弟弟姚成材也是一樣,急忙伸手摸自己,觸手就被蒼耳子紥了手,再小心的一摸,頭上綴著沉沉的東西竟然全是蒼耳子,頓時又驚又怒,張嘴就要罵。

    姚成材連忙攔住他,「肯定被發現了!快!快走吧!不然被人知道,就壞事兒了!」

    姚及第嚇的左右看了兩圈,都沒有見到人,隻有夜風吹起薔薇花葉子沙沙作響,他卻心裡發寒,後悔不該聽了姚忠舉的話,過來偷東西,給姚若溪傢找麻煩。急忙爬起來,抓著花籐就往牆頭上爬。

    誰知花籐是種在牆上突出來的槽裡,怪不得牆很厚,急忙踩住,爬上牆頭。

    姚忠舉惱恨異常,卻也害怕的臉色發白,和姚成材迅速的爬上牆頭。

    突然院子裡亮起燈,更嚇的三人膽戰心驚,不敢動作,隻小心翼翼的,悄悄的爬。

    忽然又傳來開關門的聲音,三人臉色發白,直接也不迴原來壘了石頭的牆根下,就從待的地方小心的跳了下去。

    姚及第人不大,心眼兒卻不少,挑了個下面又軟土的地方摔下去就滾了一圈,雖然渾身疼,卻沒有大礙。

    姚忠舉卻直接跳下去的,落地就痛叫一聲,摔倒在地上,又怕的不行,咬牙強忍著痛叫。

    姚成材也在姚及第跳下的地方下來,沒有事兒,撲上來攙扶姚忠舉起來,「大哥!你沒事兒吧?」

    「我腳崴了。」姚忠舉疼的額頭冒汗。

    姚若溪傢的狗卻汪汪的叫了起來。

    三人也不敢多待,急忙就往傢跑。

    姚成材叫住要跑迴傢的姚及第,「二哥!咱得說好了,不然被當成小偷,就不能參加科考了呢!」

    「那就說咱跟人打賭輸了,自己弄的?」姚及第指了指頭上。

    姚成材點頭,三人中他雖然最小,卻比姚忠舉和姚及第都要心眼兒多些。

    姚及第應下,三人串好口供,這纔各自迴傢。

    許氏見了寶貝兒子滿頭的蒼耳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聽是他跟人打賭自己弄得,闢裡啪啦把跟他打賭的人罵了祖宗十幾代人。

    不過這樣的說辭卻沒瞞過精明的毛氏,小兒子問不出來,大兒子一激一詐就全知道了。頓時氣的渾身發抖,揪住姚忠舉的耳朵,「我平常是咋教你們的,啊!?竟然給我做這種事兒!前途不要了?功名不考了?不想好好過了?」

    「孃…孃…疼疼……」姚忠舉疼的直咧嘴。

    姚成材想說話,毛氏抓著也擰住他的耳朵,「這種事兒也是你們能做的?我辛苦供養你們唸書上學,就是為了讓你們去做雞鳴狗盜的事兒!?」這種事兒,別人誰做都行,她都不會管。但她兒子絕對不行!她辛苦教養的兒子是以後成纔入仕,光耀門楣的。

    「孃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會做這事兒了!真的真的!」姚成材機靈,立馬跟毛氏連連保證。

    自己疼愛的兒子,毛氏也捨不得下重手責打,見倆人都認錯說改,也就鬆了手,都對倆人教導了一遍,就沉著臉想這個事兒。

    「你說你們下了牆頭就暈了?」毛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心裡一陣後怕,要是被二房當場抓住,鬧將起來,她倆兒子的名聲就全壞了。

    「是那個花兒的香味兒,長了滿牆都是。」姚忠舉一邊扯著頭發上的蒼耳子,一邊恨恨道。

    被薰暈了?毛氏還是有些疑惑,不過看倆人都在扯頭發上的蒼耳子,氣恨的咬牙,叫了姚春燕來給倆人慢慢清頭上糾纏在一塊的蒼耳子。

    剛入秋,很多蒼耳子還沒有完全成熟,不像深秋的時候,棕色的蒼耳子雖然沒那麼大,可上面的刺纏住頭發,揉到一起,除非剪掉頭發,否則輕易拽不掉了。

    就這,毛氏和姚春燕給倆人扯了大半夜,疼的倆人痛叫,頭發一縷一縷的被生生扯掉,卻還是沒有揪掉完。

    姚春燕實在睏的沒辦法,「先揪掉後面的能睡覺就行,明兒個再揪吧?」

    毛氏也是睏倦的不行,看姚忠舉和姚成材也睏的撐著,就給倆人揪了後腦勺上的,讓倆人睡下。

    次一天起來,姚若溪傢就忙碌了起來,姚滿屯要帶短工去收玉米,姚若霞和姚若溪又到西院薰昨兒個野豬肉。

    老宅裡熱鬧起來,毛氏沒說實話,隻說倆人跟人打賭輸了,被揉了一頭蒼耳子。

    吃了飯,姚正中和姚滿倉凖備著下地乾活兒,苗氏和姚春燕給倆人在院子裡揪蒼耳子。

    隻是睡了一夜,多少會盤到,縱然倆人再小心,也生生扯掉不少頭發,疼的姚忠舉眼淚都出來了。

    姚文昌和盧秀春過來看到,都驚疑的。

    「跟誰打了賭,賭了啥輸的?竟然被揉了一頭蒼耳子!」姚文昌忍不住笑問。

    姚成材疼的齜牙咧嘴,姚忠舉想到昨晚的事兒,頭皮上又疼的很,心裡就越發的惱恨。

    盧秀春看的連連嘶了幾口氣,這樣扯著,就算不把頭發扯掉,頭皮也要疼個好幾天了。

    姚文昌沒問出來,知道小孩子自尊心也很強,讓盧秀春迴傢歇著,他留下去地裡乾活兒。

    老宅的地是合並到一起的,姚文昌考中廩生,減免一百畝的糧稅,自傢的地,再加上姚正仁傢的二十畝,又新買的,差不多湊夠了一百畝,也是要請人乾活的。

    請人乾活,要麼多給工錢,要麼管一頓飯。管飯苗氏是不可能的了,那麼多人乾活兒,不光饃饃,沒有點葷腥也會被人瞧不起的。

    於是又都想到了二房打獵的大野豬。

    姚若溪看豬肉晾的差不多了,又抹了層調味料,再加了鬆脂柏葉橘子皮慢慢的薰烤。

    忙活了大半天,王玉花實在受不了煙薰火燎的味兒,就去擇菜,剁肉餡兒,做了肉餅湯,烙饃捲菜,讓姚若霞和姚若萍送到地裡去。

    幾乎幾個村子的人都知道給姚滿屯做短工,半下午有一頓加餐,工錢還是照舊,都很是樂意。

    沒幾天,地裡的玉米就打了出來,晾曬在荒地上。

    丁顯聰沒法下地乾活,就看著曬的玉米不讓牲口禍敗,小孩偷拿了。

    姚若溪忙活完薰肉,看了看釀的稠酒快成了,正想著王元榮,就見他又過來了。

    這次不單王軻和王寶柱,連段浩奇也死皮賴臉跟過來了。

    王元榮看他進門就打量姚若溪,臉色就有些發黑。把小佈袋放下,「你要的桂花。」

    姚若溪已經聞見濃鬱的桂花香了,看佈袋洗的乾乾淨淨的,裡面的還裝了一層綢佈袋子,滿滿的嫩黃色小小一簇簇的桂花,不禁笑起來,「是買的還是偷的?」一下子有幾斤,不是誰傢特意種的,是不可能有這麼多讓隨便摘。

    「我又不是採花賊,哪可能是偷的。」王元榮面色轉好,眸光閃亮亮的看著她笑。

    段浩奇看著撇了撇嘴,笑得真好看!其實很姦詐!把張志權的姘頭弄給自己表哥,心靈肯定沒有臉上那麼美。他轉頭找了一圈,見姚若霞從外面進來,頭上包了一方帕,秀麗樸實卻難掩姿色,進門就笑,更是溫婉燦爛,他忍不住盯著她笑。

    姚若霞卻根本不是對他笑的,「做的薰肉應該能吃了,正好你們過來也嘗一嘗。」

    「這麼快就能吃了?」聽到吃,王軻忙問。

    段浩奇皺起眉,滿是不悅的盯著王軻,又看看姚若霞,覺得心裡氣悶的,「我就在這站著,沒看見我嗎?」

    姚若霞還真沒註意到他,往日都是王元榮三個過來,根本不會帶人來。訝異的看著段浩奇,「段少爺!」

    「啥樣的薰肉?做來我也嘗嘗。」段浩奇哼哼一聲。他今年也十六了,也懂點情事,看王元榮一來湊到姚若溪跟前,知道他八成喜歡的是姚若溪。可這姚若霞竟然對這王軻笑的這麼燦爛。

    「這是八裡鎮的暴發戶!」王元榮毫不客氣的丟段浩奇個警告的眼神,讓他跟著自己來就老實點。

    段傢是近些年纔富裕起來,結果一富就一發不可收拾,迅速蓋過八裡鎮的所有地主鄉紳,被人嫉妒又鄙視的稱為暴發戶。

    「暴發戶又咋了?她們傢還不是很窮,現在這樣不也是暴發戶嘛!」段浩奇被人一叫暴發戶就炸毛,倖虧叫的人是王元榮,換換人,他不立馬上去收拾人一頓,也要找機會群毆。隻王元榮,倆人一塊混了好幾年,揍過八裡鎮不少人,情誼非同一般。而且他也打不過。加上他的小廝,三人一塊上都打不過。

    王元榮看他註意的人是姚若霞而不是姚若溪,輕哼一聲,「不想留下吃飯,就趕緊迴去。」

    「我大老遠跑到你傢來,你敢不讓我留下吃飯!?」段浩奇對王元榮一向沒轍兒,扭頭怒瞪姚若霞。

    「我這就去做飯。」姚若霞嘴角微抽,覺得這段浩奇的脾氣,就像沒長大一樣,真是被人寵壞了。不過上次讓人傢幫忙,還沒謝過。

    王玉花睡醒,見王元榮幾個又過來,還有個段浩奇,聽了介紹,看段浩奇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熱切。八裡鎮段傢在新安縣都數得著的,看這段浩奇長得脣紅齒白,身材挺拔,穿著錦緞袍子,跟自傢大閨女的一配,很是郎纔女貌。

    段浩奇雖然被寵著長大,脾氣不咋好,但人並不傻,聽王玉花是姚若霞的孃,又看他打量自己的眼神,頓時僵著身子,臉上就紅了,眼神一直亂瞟亂閃,不知道該看哪好。

    王元榮微微皺眉,湊在姚若溪耳邊輕聲道,「段浩奇心地是不錯,但他脾氣不好,不太適合表姐。」在他看來,姚若霞是姚若溪的姐姐,長得溫婉秀麗,詩詞歌賦不太精通,但傢務女紅樣樣出挑,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段浩奇脾氣太不好了。

    姚若溪上下看了眼段浩奇,點了點頭,很不成熟的富傢少年。不過見他渾身不自在臉色發紅,跟王玉花招呼一聲,到廚屋幫忙做飯。

    王玉花就拿了野果子出來,讓幾人隨便吃。

    等王玉花也去廚屋,段浩奇鬆了口氣,忙叫身旁的小廝,「六子!我今兒個是不是不該穿這身衣裳來?」他身上這身衣裳還是去年做的,因為穿著挺舒服,就經常的穿一穿。

    「少爺穿這身衣裳很俊啊!」六子看了一眼,笑著贊道。

    段浩奇不耐煩的推開他,又看王元榮淡黃色棉綾袍子,利索又顯的俊白,不由的不滿,闇瞪他一眼,怪他竟然這個時候搶自己風頭。

    薰的臘肉纔沒幾天,還不是很入味兒,不過風味已經出來了,姚若霞先吃燒了隻兔子,切了臘肉炒蒜苗,又燉了一個臘肉山菌青菜湯,滿滿一大盤子的糖醋排骨和泥鰍豆腐湯。

    段浩奇盯著姚若霞,「這些都是你做的?」竟然比傢裡的廚子做的都好吃。

    姚若霞笑笑,端了菜和姚若溪坐到廚屋裡的小桌上吃飯。

    飯間,姚滿屯也跟段浩奇問了些話,他看段浩奇對大閨女的態度,隻是他對段傢並不太了解,隻知道八裡鎮頭號的富戶鄉紳,自傢閨女好,可門第終究有些偏差。

    至於段浩奇不好的方面,姚滿屯倒是沒多考慮,想著能和王元榮幾個一塊玩那麼好,人品不會差了,根本想不到段浩奇打架群毆欺負人的損事兒從小到大乾了一籮筐還多。

    段浩奇從未有過的忐忑,覺得風味獨特好吃的飯菜都變得沒多少滋味了。走的時候硬是賴走了兩斤臘肉。

    迴到傢就纏著段老爺和段太太鬧騰。

    段老爺段鳳飛是個個子不高很是圓潤胖乎乎的中年人,而段太太沈氏是個瘦高面相嚴厲婦人。不過兩口子就隻有一個兒子,一根獨苗,很是寵愛。

    聽他看上了姚若霞,問了下情況,段太太就皺起眉,「門第太差了,莊稼戶出來的閨女不說品行,教養跟大戶人傢的小姐差好些呢!」

    「孃你是沒見過她,她不僅長得好看,人很能乾的。詩經子集學了不少,而且還會功夫!做的飯菜比咱傢的廚子都好吃!」段浩奇扯著段太太的胳膊,一邊鬧騰,一邊給段老爺使眼色。

    段老爺咳嗽兩聲,「門第是差了些!咱傢就你一個,是得挑個好的娶!不然以後咋掌管傢裡啊!?」

    「我就喜歡她!就要娶她!不然我就不吃飯了!」段浩奇見倆人都不說同意,頓時拉著臉,哼了一聲,摔門走了。

    段太太看他又上演絕食,也不管他,餓了自然會吃。

    段老爺讓人悄悄的去打探姚若霞。

    等了兩天,段浩奇餓的實在不行,見段太太依舊不鬆口,偷偷的翻牆出來,跑到槐樹村找姚若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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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2:22
第113章:一輩子生不出兒子

    臨近傍晚的時候,太陽落山之際,天邊飄滿了朵朵的火燒雲,映襯的地上都是一片霞光。

    姚滿屯剛從地裡迴來,先犁了二十畝地,緊趕著種上了大麥。因為大麥熟的晚,所以今年商量了趕早種上。

    姚若霞踏著的晚霞出來,一片橙紅的霞光中,宛如彩霞仙子般,躲在一旁的段浩奇看直了眼,連姚若霞發現他瞧過來都沒躲,傻愣愣的看著,「好美…」

    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姚若霞面上頓時燒了起來,見他還盯著自己看,迴瞪了他一眼。這個人怎麼這個時候跑到這裡來了?

    段浩奇一驚,見已經被發現了,可姚滿屯也在旁邊,他不敢造次,肚子有咕嚕嚕的叫,他捂著肚子可憐巴巴的看著姚若霞。

    姚若霞眼神閃了閃,直接跟姚滿屯迴了傢。

    丁顯聰夜裡著涼,小四也有點咳嗽,他沒敢過來,怕也過了病氣給姚若溪。傢裡舀飯,姚若霞就拿了食盒自己送出來。

    姚若萍見她沒使喚自己,樂得輕鬆。

    段浩奇見姚若霞拎著食盒出來,心下一喜,忙上前來,「那個…我…」

    姚若霞撇了他一眼,沒有理會,把食盒送到丁顯聰傢裡。

    段浩奇一看丁顯聰,俊臉一黑,頓時有些炸毛,「你…你乾啥來給他送飯?他是你傢啥親戚?」

    丁顯聰接過食盒,疑惑的看著段浩奇,又看看姚若霞,他自小心思敏感,對這些也熟知的早,就明白過來,謝過姚若霞,「麻煩若霞姐姐了。」

    他如今也纔八歲,跟姚若霞著實差了好大一截。

    「你也跟他一塊吃吧!」姚若霞招呼段浩奇,碰見他的時候,老遠就聽見他肚子咕嚕嚕叫。

    她話音落,段浩奇的肚子應景似的咕嚕嚕叫一聲,段浩奇面上羞惱,哼了一聲,掀開食盒蓋子,裡面是四個饃饃,一罐子迷糊糊湯,一大碗的炒青菜炒肉,還蓋了蔥花炒雞蛋。

    「段少爺!天實在不早,你吃完就趕緊迴傢去吧!」若不是他跟王元榮幾個交好,上次又幫了忙,姚若霞也不會過多理會。

    「迴傢?我不迴!他們不讓我娶……反正我就是不迴!」段浩奇傲嬌的擡著下巴,目光不滿又帶著幽怨的看著姚若霞。

    「免得你傢人著急擔心。」姚若霞笑笑,跟丁顯聰招呼了,就迴傢去。

    段浩奇看她要走,上去攔住她,「你這人怎麼這樣?我都絕食兩天了,都是為了誰啊!?你還有良心沒有?」

    姚若霞一頭霧水,對他莫名其妙的話很是不解,「段少爺……」

    「我都跟你說了,你還聽不明白啊!」段浩奇羞憤的跺腳,掏出自己的玉佩就要往姚若霞手裡塞。

    姚若霞一驚,看他抓住了手,下意識的反擊。

    段浩奇的日子就是要啥有啥,過的太無聊了,所以纔打架群毆乾損事兒,看別人有個好東西,看得上眼就想弄過來,尤其是王元榮,所以他連搶帶偷帶賴皮的弄了王元榮的快弩比著打了一把。之前見王元榮突然間厲害起來,有伸手會武功了,也是纏著傢裡找了個武師學幾招的。見姚若霞動手襲擊過來,他一愣,也還起手來。

    隻是他這幾招跟姚若霞過過招還行,真要是打起來,幾十個迴合下來,就被姚若霞撂倒在地。

    「你…你這麼凶悍,以後還有人敢娶你嗎!?」段浩奇喘息的反擊,卻被姚若霞製服著,動不了。

    「這事兒就不煩勞段少爺操心了。你還是不要在我們村子附近轉悠,會被當成宵小的。」姚若霞說著鬆開他。從去年經歷汪小軍強迫她私奔,她就加緊了練武,這大半年著實進益不少,撂倒段浩奇根本沒費多少勁兒。

    段浩奇不服氣,她一鬆開,立馬就朝她攻擊。

    丁顯聰看的驚呼一聲,「若霞姐姐,小心啊!」

    姚若霞皺起眉,下了全力,隻幾招就把段浩奇按倒在地上。

    段浩奇眼裡滿是震驚,他隻猜測姚若霞會幾招功夫,沒想到下了全力竟然這麼厲害。看她杏眸斜睨過來,頓時垂了頭,「天,天晚了,我沒法迴去了。」

    丁顯聰看姚若霞為難,想了下道,「要不讓段少爺在我傢住一晚吧?」要是去住若溪傢裡,肯定對她們姐妹名聲不好。連他都沒去常住,隻是偶爾住前院客房。

    段浩奇很是有些嫌棄的抿嘴看了看丁顯聰。

    「那就委屈段少爺了。」姚若霞點點頭,讓丁顯聰不用送碗筷,就迴了傢。

    見她毫不猶豫的就走了,段浩奇滿肚子幽怨,又是在餓得不行,隻好跟丁顯聰迴去吃了飯。挑剔了一堆,躺在炕上睡著了。

    夢裡,姚若霞笑的燦爛迷人,穿著大紅嫁衣像他奔來,段浩奇睡夢中傻笑兩聲。

    次一天起來,一看原來是夢,黑著臉出來,見丁顯聰已經練了兩張大字,洗漱了後,上來拿了他練的字看,一副看不上眼的樣子,「你這是學了幾年了?」

    「纔剛兩年的樣子。」丁顯聰迴著話,手下不停。若溪說了,想要寫出一筆好字,就得不停的練習。

    段浩奇皺皺眉,洗漱了,出門到姚若溪傢門口來。

    姚滿屯已經下地乾了一場活兒,段浩奇看他遠遠的迴傢來,急忙躲了起來,又闇鬧自己沒做虧心事兒,躲個啥?可終究沒有出去,想了想,也沒招呼,直接就又跑迴了傢。

    段老爺來閧兒子吃飯,卻發現兒子不在,見他啃著包子從外頭迴來,知道他翻牆跑出去吃東西了,又是無奈又是沒轍兒。

    恰巧派出去打探的人迴來,把姚若霞誇了一通,段老爺聽著這樣的條件,比他媳婦當初好了很多了啊。就是魄力有點不夠,但練就個幾年應該也差不多的。就聽來人話鋒一轉,說姚若霞要在傢招贅的話,頓時有些不滿。迴頭勸段浩奇,「爹再給你找好的行不行?」

    「不行!你們要是不讓我娶她,那我就…就上她傢入贅去!」段浩奇是打定主意非要娶姚若霞了。別人他不管,那姚若霞本該就是他的人纔對!

    段老爺差點噴出一口老血,迴頭跟段太太商量了,「兒子認真起來,哪件事兒不依著他成了的?」

    段太太這輩子就一個兒子,一根獨苗,就想給兒子找個好的。不要大戶小姐,至少也不能差了。可兒子跟她扛上了,也就無奈的讓人打聽一下姚若霞。

    聽是要在傢招贅的,段太太倒是比段老爺想的來了,「她那孃不是正懷著,生了兒子,哪還會留閨女在傢招贅?」

    段傢派人上門的時候,姚若溪姐妹正在傢裡拿著銅絲籮過酒,酒釀被搓下,剩下的米渣倒掉,過的酒加冰糖蜂蜜,加入桂花煮開,倒在壇子裡,已經成了奶白色濃稠醇香的桂花稠酒。

    王玉花聞著香味兒眼饞,問自己能不能喝,姚若溪倒了一碗給她。

    媒人突然上門,還是為段傢說親,王玉花驚訝的同時,又心歡喜。大閨女長得好,這幾年學的東西多,真要嫁給莊稼小子,她還不樂意閨女受那份苦。而這段傢隻有一個兒子,連姊妹都沒有,以後不會有分傢爭執啥的。公婆隻有一個兒子,自然也會疼愛大閨女的。

    對這門親事王玉花是很滿意,不過卻沒有當傢做主答應下來,而是說,「這麼大的事兒,還得等當傢的迴來商量商量。」

    「是得跟姚裡正商量商量!不過這段傢可是有不少人上門提親,偏生段太太打聽了你傢大小姐賢良淑德,是出名的,那些個小姐不要,巴巴的讓我上門來說親了!」媒婆笑的瞇著眼,卻不斷的吸著飄來的香味兒,又不好意思打聽。

    王玉花看著,不太情願的讓倒了一碗桂花稠酒過來。這酒醇香濃鬱,綿甜悠長,是真正的好東西,又是三閨女特意釀給師孃的,讓這個媒婆喝了,覺得糟蹋了好東西。

    媒婆一雙眼早被桂花稠酒的香味兒勾去了,可沒看她的臉色,喝了一碗,拍著腿決口誇贊了一番,還想再喝,見王玉花沒有那個意思,姚滿屯也迴來了,想著正事兒,忙又跟姚滿屯說了一遍。

    姚滿屯倒是有些動心的,一來這樣的人傢,大閨女嫁過去必不會吃虧,以後也不會有紛爭。二來,他還惦記著汪正要壞她們傢親事的話。跟媒婆說要商量商量再答復。

    媒婆知道閨女傢肯定都要矜持些,又喝了一碗桂花稠酒這纔滿意的離開。迴到段傢倒是真心把姚若溪傢誇了一番,「她們傢大小姐我瞧見了,長得少數的標緻,溫婉賢淑,秀麗的很!聽說姐妹幾個釀的啥桂花稠酒,哎呦!像米湯一樣,黏稠綿甜,又香又好喝,我硬是賴著喝了兩碗。」

    「啥桂花稠酒的?她們傢怎麼說?」段太太皺眉問要緊事兒。

    「說是商量商量!太太聽我說,她們傢那三小姐不是腿腳不好,讓於傢請來京都的大夫快瞧好了呢!釀的那桂花稠酒就是特意給她師孃釀製,祝壽的!」媒婆也覺得姚若溪不吭不響的,幾個閨女長得都標緻,還跟於傢扯著關係,她要好好記著,尋摸著好媒茬纔是!

    「於傢?是新安縣於傢?」段老爺雖然暴富了,可跟於傢歷經數代緻力醫學的杏林世傢那是沒法比的。

    媒婆悄聲道,「我偷偷打聽來的,說是那三小姐跟於二爺傢的公子拜了同一個師父學醫。年節都有禮尚往來呢!」

    「怪不得於傢的啤酒作坊開在槐樹村去了。」段太太了然的點點頭,覺得這親事靠譜起來了。她兒子的眼光還是很獨到的。

    段老爺摸著小鬍子點點頭,又伸手招呼媒婆,多多說些好話。

    媒婆自然應承,領了賞錢離開。

    而姚若溪傢,姚滿屯和王玉花也讓人打聽段浩奇的人品,找的人就是王軻和王寶柱。一說段浩奇平常乾過的損事兒,姚滿屯就退卻了,這分明是個富傢紈褲少爺,這樣的人,把閨女嫁過去,看著光鮮,以後有哭的日子了。

    問姚若霞自己的意思,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由爹孃做主就是了。」她對那段浩奇沒有心思。

    姚滿屯頓時發愁了,人傢上門求親他高興,說明他閨女好。可這要是不願意,拒絕起來也不好拒絕的。再得罪了段傢……

    沒等到迴音的段浩奇等不及了,帶著點心吃食和幾樣首飾風車玩具上門來,說是吃了姚若溪傢的臘肉很是喜歡,上門討要不好意思,送些小玩意兒。

    姚若溪看著東西分派出來,雖然她們都有份兒,姚若霞的卻是一堆,看她臉色一直紅到耳朵,心下微動。仔仔細細的打量段浩奇。

    他身量不是特別高,十六七歲的少年本就還在長,脣紅齒白,面皮兒沒有她們傢人白,是小麥色,看著很是細嫩,鼻子挺巧,兩眼閃亮有神,時不時的偷瞄姚若霞一眼,一副墜入情網的模樣。

    隻是,情愛,又能保持多久呢?

    可無愛的婚姻,怕也是隻有相敬如賓的漠然,沒有彼此相愛的輕鬆甜蜜。

    她不是愛情專傢,也根本沒談過一場戀愛不了解。如果段浩奇還不錯,她不會插手阻攔姚若霞。她能保證的就是,不論以後如何,絕不會讓姚若霞受欺負。

    「你們傢的那個桂花稠酒,能不能也給我嘗嘗?」段浩奇輕咳一聲,擡眼看姚若霞。

    姚若霞看了眼姚滿屯,然後倒了幾碗桂花稠酒過來,頓時滿屋子飄香。

    這次的桂花稠酒釀了有六壇子,一壇子是兩百斤,有五壇子已經叫了於傢商行送往京都。傢裡留的一壇子是自傢喝,或者待客用的。

    段浩奇喝完一碗,感覺臉上更熱了,他不是王軻和王寶柱,跟姚若溪姐妹從小一塊長大,跟姚滿屯和王玉花也有話說,本來就是來表現的,不嚷嚷,也彬彬有禮,卻腦子打結,找不到啥話說。隻能姚滿屯和王玉花問了話茬兒,他纔急忙接上話。

    但段傢求親的事兒卻很快在村裡傳開了,毛氏聽了恨的咬牙切齒,段傢是拔尖的富戶,她都沒敢想過,竟然看中了王玉花那個賤人生的閨女!

    姚春燕已經在備嫁了,十一月二十六的好兒,如今沒有多少日子了。聽段傢求親姚若霞,臉色難看的迴屋趴在被子上哭了一場。

    王金花裝模作樣的過來說話,問起這親事,聽王玉花還多有不滿,不想答應,目光陰鶩的揚起嘴角,笑的帶著幾分詭祕。然後說了些段傢的好話,勸王玉花,「若霞是個好的,段傢那樣的人傢,嫁過去就是少奶奶,你還有啥不滿意的?富人傢的公子哥兒都多多少少有點富貴人傢的小毛病,都不是事兒。」

    話說的誠懇,姚若溪不著痕跡的冷笑。

    王玉花其實是願意的,就是姚滿屯思慮的多些,總想找個好人傢,不是看傢裡,而是看對方的人。段傢是好,段浩奇的品行卻還沒有達到他滿意的程度。

    隔了一天,段浩奇又上門來,說是吃了臘肉要還些禮,自己傢從南方來的廚子做的糟鵝,看著姚若霞,「你要是想學,我讓他教給你!」面色不自在,眼裡卻閃著討好的光彩。

    「不知道用這法子討好了多少姑孃小姐,以後有個三妻四妾的姐姐妹妹,大姐就等著哭吧!」姚若萍看不慣,陰陽怪氣的刺話。小三那賤丫頭討人喜歡,是因為她腿瘸會裝可憐博同情,沒想到姚若霞也這麼得人喜歡看重。就沒個人對她這麼好!就會裝賢惠,她也會的!

    姚若霞面色一僵,瞬間又迴復。

    段浩奇卻壓根沒把姚若萍看在眼裡,「啥討好多少姑孃小姐的,我從來沒有沒跟女的一塊玩過,連說話都少。我爹也就我孃一個!」

    雖然那是因為他孃太厲害,他爹不敢。

    這話出來,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有些詫異,倒是對段浩奇又多了分滿意。算是留了他在傢吃飯,問了些傢裡的事兒。

    段浩奇總算找到話說了,雖然姚若霞沒在堂屋,可姚滿屯就是自己以後的岳父泰山,他是有問必答,把自傢的事兒倒個底朝天兒。

    「我爹很怕我孃的!我孃一瞪眼,我爹就乖乖聽話了。要是我孃生氣了,我爹乖得就跟……」一時說的興起,差點說自傢老爹乖的跟孫子一樣,察覺到不好,急忙剎住了。

    姚滿屯笑笑,覺得段浩奇這小子就是有點少爺脾氣,人傲嬌了點,其實心地很不錯,人也很單純。同樣也有點蠢,但這樣的人,不會太過精明,否則自傢閨女嫁給他,還要天天猜來猜去,過的戰戰兢兢的,那就不好了。

    迴頭問過姚若霞自己的意思,她隻臉皮兒發紅,不迴話,跑迴了屋。

    姚滿屯跟王玉花一合計,說是再等等,考察考察,等王玉花生了這胎再定親事。然後透露了汪正提親被拒放狠話的事兒給段傢。

    段太太當即就有些不高興,「就算親戚,看不上眼拒親了也不能無賴鬧事兒的!」

    段老爺忙附和,「這個事兒不用擔心,他汪正要是敢找麻煩,我讓他們一傢在八裡鎮待不下去!」

    有了這話做保證,姚滿屯就放心了,正好趕上王鐵花兒子做滿月,王玉花把新作的衣裳拿出來給姚若霞打扮上了,又擦了淡淡的胭脂,帶了一把玲瓏玉骨小扇子,一根赤金鑲珠釵,長長的流蘇耳墜,秀麗中透著兩分乾練爽利。

    姚若霞卻是有些緊張,她知道這樣打扮,又是去八裡鎮上,肯定是要相看的。

    「就當見了青孃那樣的生意人就是,大姐不用緊張。」姚若溪握握她的手安撫她。

    姚若霞點點頭,坐上驢車。

    到了八裡鎮,王鐵花傢已經到了不少人,眾人互相招呼著,幾個親近的聚集在屋裡跟王鐵花談論孩子長得好雲雲。

    王鐵花坐月子中,原本豐腴起來的身段頓時又消下去了,幾個生過孩子沒有瘦下去的年輕媳婦都跟王鐵花討教祕訣。

    王鐵花面上一片燦笑,心裡卻闇闇惱恨。啥祕訣?這一個月來陳寡婦勾搭了張志權多少迴,她縱然把孩子扔給婆婆和張志權照看,可總有錯眼的時候,不是孩子被照顧的不好,就是陳寡婦把張志權勾走了。雖然張志權一再保證沒乾啥出格的事兒,沒有亂來,她卻總不放心。

    而且她心裡也知道,姚若溪和姚若霞必然是知道陳寡婦跟張志權的事兒,纔找上陳寡婦的。要是把這個事兒捅給她大姐知道,兩傢指定鬧將起來。到時候她就得罪大姐一傢了。

    就這麼日防夜防的,心力交瘁,自然就瘦下去了。

    所以見到王玉花一傢來,她很是熱情的挽著王玉花的胳膊,問她情況怎樣,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等,又讓王玉花進屋抱兒子,「聽老人兒說懷著身子的時候抱抱小子,就能招來個小子呢!三姐進屋來抱抱!」深切的表達了好意和關心。

    姚若溪淡淡的笑看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王玉花當然願意,跟著王鐵花進屋,抱了孩子。

    馬英蓮隨後也抱了會,就跟王玉花到旁邊低聲說話,「三姨!我就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咱們都是親戚,我也就不柺外抹角了。聽說你傢做出個壓麵條機,租了出去,現在村裡誰傢吃麵條都去買來煮就能吃,方便的很。我自小乾的最多就是傢務了,針線也不咋好,力氣倒是有一把子。三姨看能不能也租給我一架壓麵條機,讓我也做個小營生,在村裡有個進項?」

    她沒有客氣,卻也小心翼翼的,生怕王玉花還膈應著,心裡不舒服,拒絕了她。不過她是聽人說段傢去求娶姚若霞了,這麼好的親事,她如今孩子也快生了,再大的氣性,應該也消了些的。

    「不是我不同意,實在是傢裡就隻有那一架。」王玉花為難道,看馬英蓮比王銀花還明事理,她雖然有心幫忙,可想到汪正還要搗壞她大閨女的親事,就提不起興趣了。

    「是不是還可以再做?」馬英蓮殷切的問。

    「是可以再做,不過要些時間的。」姚若溪倒是對馬英蓮印象不錯,如果這點小事兒能給她撐撐腰,讓她硬氣起來,當了傢也很是不錯的。

    馬英蓮目光一亮,「表妹你是答應了?」

    姚若溪看了眼王玉花,點了點頭。

    馬英蓮扭頭見王玉花也笑了,忙拉著王玉花的手道謝。嫁過來之前她想著找個差不多的人傢過日子也就行了,汪正人就算在陰鶩,還能磋磨兒媳婦?可是她想錯了,汪正處處看她不順眼,婆婆都不吭聲,卻還磋磨難為她。也倖好她很快懷了身孕,婆婆倒是護著她幾分。

    王銀花看她親近王玉花,和王玉花眼神對視,不自在的移開。卻也沒有攔著馬英蓮。

    一直到了吃飯的時候,段傢疑似相看的人都沒有出現,王玉花帶著閨女入座,看她拘謹,就安撫她說可能相看過去了。

    姚若霞鬆懈幾分,就照顧著小四吃飯。

    酒蓆上的飯菜也很是不錯,看得出張傢下了本兒的,一直吃到下晌,眾人很是滿意。等吃過飯,都喝了紅糖茶,然後到了分發喜蛋的時候。

    段太太低調的出現,混在人堆裡打量姚若霞。看是個高挑白淨的姑孃,氣質和姿色都是上乘,待人接物也很是不錯,行動間不見莊稼人的粗俗,倒像是養在大戶人傢的小姐一般,而且現在吃過了飯,卻依舊沒有露出失態失禮的地方,闇自點點頭。

    一直到迴傢,姚若霞都沒察覺到已經被相看過了,也就相信王玉花說的,之前就看過了。不知道結果如何,心裡忐忑的睡不好。

    次一天段傢又差媒婆上門催促,雖然已經知道了等王玉花生下孩子纔定,不過走這一趟是為了告訴姚若霞,相看過關,很滿意她。

    姚若霞鬆了口氣,王玉花看著傢裡做了豆瓣醬,就忙活著給姚若霞買衣裳料子,張羅嫁妝,繡嫁衣的事兒。

    「也太著急了吧?」姚若霞聽的滿面通紅。

    「著急啥!孃當初也是十六成親。雖說現在不定,等明年你也十六了,浩奇也十七了,也不晚了呢!」王玉花嗔了她一眼。對段浩奇已經改了口。

    姚若霞紅著臉迴了自己屋,拿了繡花棚子低著頭仍舊練她的雙面繡。

    姚若溪把自己的料子挑了幾匹顏色喜慶的出來,「給大姐使吧!這個顏色太喜氣,我也穿不出去。」

    「就你事兒多!好好的料子愣是不穿!」王玉花瞪了她一眼,卻還是接了料子,覺得浪費實在太可惜了。

    「不穿給我!」姚若萍上來要拉。她纔隻得了一塊料子,做了兩身衣裳,這賤丫頭可是整整一箱籠呢!

    「給你挑一塊做襖子吧!」姚若溪不是獨佔東西的人,也到了做棉衣的時候,就打開箱籠讓她挑。

    姚若萍卻挑哪塊都覺得好,硬是挑了一匹桃紅色帶闇紋的,一匹石榴紅帶闇金絲的。

    「死丫頭!一下挑那麼多,扯一塊夠做衣裳不就行了!」王玉花上來一看,就把石榴紅帶闇金絲的拿了過來,「這個顏色好,還帶金絲閃著光,過年給三丫頭做個長襖子吧!」

    「我用那個就行,還是給二姐做吧!」姚若溪實在不喜歡,指了指另一匹湖藍色的。

    王玉花點了點她的頭,也就由著她了。不過隻給姚若萍做一身,「正是長個子的時候,今年做了明年就不能穿了!」

    姚若萍想說不能穿給姚若溪穿,就想到姚若溪已經好幾年沒穿過她的舊衣裳,闇自撇了撇嘴,抱著衣裳料子拿迴了屋。

    王金花卻是裁衣裳的時候,把石榴紅帶闇金絲的給小四也裁了一身。

    盧秀春過來,看孃幾個正在做衣裳,看那料子比她壓箱底的料子還要好,不禁納罕。就算姚若溪的師父是京都的名醫,難道傢裡那麼富有?給徒弟送這麼多衣裳料子。又想連名琴都送了,怕是這點衣裳料子人傢根本沒看在眼裡。倒是姚若溪的造化。

    幾個人商量繡什麼花樣,做成什麼樣的,盧秀春又讓高婆子迴傢拿了自己的花樣子過來,坐在太陽下挑選了,又商量了一通。

    正說著,段浩奇又過來了。他現在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傢裡跑,管都管不住,恨不得長在姚若霞身邊。

    盧秀春看著他眼裡流露出淡淡的遺憾,她還想著挑個可靠的讀書人說給這個優秀的侄女,沒想到被段傢這個少爺搶了先兒。

    不過段浩奇被段太太叮囑了好幾迴,不能太過孟浪,若是造次,得罪了人,這門親事就算黃了。所以段浩奇基本過來送點東西,有時候吃頓飯,有時候隻是當做路過,喝口水,然後就走了。

    九月裡的時候,嚴如卿拖於傢商行送來一下子小珍珠,說是很喜歡姚若溪送的壽禮,又說想見見姚若溪,讓她上京去,就算不留,也算是去玩一段日子,也讓畢溫良再給她瞧瞧腿好的怎樣了。

    姚若溪看那一匣子小珍珠有三百顆之多,雖然小,卻都圓潤整齊,大小一緻,說讓她拿著玩,或送人賞人用。

    提筆給嚴如卿迴了信,她現在沒有上京都的打算。她的腿沒有好徹底,雖然現在能連著一兩天都沒事兒,可冷不抽子的突然力弱,她還是離不了柺杖。現在上京都,勢必要依靠師父,或者依靠於傢。她還不想,也沒凖備好。

    之後買了幾把素面的執扇,在盧秀春那描了花樣子,自己又畫了幾個。一副荷塘月色,一副野趣十足的花園景象,一副雞狗雲豹嬉戲圖,一副秋景桂花。然後繡了雙面繡。

    雖然練了些日子,可是指望兩三個月就能把雙面繡練起來根本不容易,所以姚若溪打著繡壞的打算,多買了幾把,圖樣也是都簡單的,繡的也很是緩慢。

    姚若霞比她更用心,對繡活兒也更精通些,這些日子更是天天的練,也幫著繡了兩把。

    到了姚春燕出嫁的日子,王玉花拿了提前凖備好的一匹綢佈料子一匹大紅緞子,一根銀簪子送過去。

    許氏看了看孃幾個身上穿的,又摸了摸王玉花送的料子笑起來,「二嫂也真是不用心,這兩匹料子跟二嫂孃幾個身上的料子根本沒法比啊!」

    「綢佈緞子三弟妹還嫌不好,你打算送啥樣的,拿出來讓我們瞧瞧?」王玉花現在對許氏是沒有一點客氣了,冷眼看著她,嘲諷的勾著嘴角。

    「我們傢跟二嫂傢可比不起,誰叫我們傢窮呢!隻得一對銀簪子,一匹綢料罷了!」許氏嗤笑一聲。

    「是啊!要是沒有我傢的豆瓣醬,養兔子,你傢也掙不到錢!」王玉花輕聲說了句,就不再理會她,轉身到一旁坐著。

    許氏氣的臉色黑紫,惱恨的咬牙。

    眾人沒聽見王玉花說了啥,隻見許氏臉色難看的樣子,竊竊私語。猜測許氏找茬兒碰了釘子。

    姚若霞姐妹也都送了禮,自己繡的荷包,帕子。

    姚春燕可有可無的看著,跟姐妹也不怎麼敘話。

    她不說話,作陪的姚若霞也就不吭聲,隻面帶笑容的坐著。心裡實在覺得姚春燕蠢。雖然因為於晉然的事兒鬧了不愉快,雖然大房和二房關係不好,可禍不及小輩。她現在都要出嫁了,還不跟姐妹好好話別拉拉關係。以後來個交心的姐妹怕是都沒有。

    姚春燕的妝扮是盧秀春幫忙描畫的,大紅嫁衣是她前年就開始繡的,頭上戴著赤金步搖,銀簪子,珠釵,和火紅的絹花,妝容也很是精緻,襯託她的溫柔可人。

    一直坐到花轎迎親前,姚春燕這纔看著姚若溪苦澀的慘笑,「這下你可放心了!我也可以死心了!他喜歡你!對你溫柔關懷,對我卻是狠心傷害!」

    「堂姐恨他嗎?恨我嗎?」姚若溪挑眉。

    「恨?很他不喜歡我,卻對你青眼有加嗎?」姚春燕嘴上說的很輕,眼裡的恨意卻藏不住。

    姚若溪抿嘴搖搖頭,「別人跟你無關無繫,隻因你喜歡對方,別人不喜歡你,你就要怨恨。那堂姐今兒個嫁的人是你的相公,你不喜歡他反而惦唸著別人,按堂姐這種思想,他怕是更有資格,也更恨你纔是!」

    姚春燕一怔,擡眼盯著姚若溪,「你說這話啥意思?詛咒我不得婆傢喜歡!?」

    姚若溪不再多說,深深看她一眼,走出門去。

    姚春燕握緊手裡的帕子,在嘴脣上咬出幾個牙印。

    喜孃看了,還隻當她是緊張了,說了幾句吉利話,那邊花轎就到了。

    姚若溪在院子一旁打量一身大紅喜服的新郎官,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不算高也不矮了,也是相貌堂堂的,臉上帶著矜持的笑,恭敬的給姚正中和苗氏行了禮,又跪拜了姚滿倉和毛氏。

    姚忠舉背了姚春燕上轎,和姚成材,姚及第幾個一塊跟著花轎去了新郎官傢。

    嫁閨女沒有喜宴,隻分喜堂和點心果子,豬肉的,這邊熱鬧過,眾人也就散了。

    姚翠芬幾個在勸哭泣不止的毛氏,「誰傢養大的閨女到了這一天都不會捨得!」

    「哎呀!二嫂將來可是要哭好幾場呢!」許氏笑著又朝王玉花刺話。

    找個好人傢,自然不必哭的!王玉花話到嘴邊,想到這親事是姚文昌牽線促成的,就又嚥了下去。

    許氏卻沒打算放過,又哎呀一聲發現了什麼似的,「剛纔是忠舉背春燕上的花轎吧?不知道以後若霞幾個姐妹由誰來背啊?」說著倖災樂禍的看著王玉花。就算你現在挺著肚子,也還是要生閨女的!就詛咒你個賤人一直生閨女!一輩子沒兒子!

    「這就不勞煩你操心了!得先把閨女嫁的出去纔行!」王玉花說著笑看了一眼姚春桃和姚春杏兩人。姚春桃和姚若溪同歲,今年也十歲了,翻過年就是十一,卻針線不通,茶飯不會。隻識得幾個大字有啥用?

    許氏這纔發現,王玉花從懷孕越來越強勢,說話也能噎死人了。

    姚麗芬看著倆人鬥嘴,默默的轉移了地方。她總覺得幾道比寒霜還冷的視線落在身上,讓她脊背生寒。

    看坐的差不多,王玉花就藉口身子重迴傢了。

    王金花也是隨了禮的,跟著王玉花一塊出來,到傢裡坐了會說話。打聽王玉花臨盆的日子。

    「我算著是正月底,最遲推到二月初。」王玉花不防備她,就把臨產期告訴了她。

    「那你這些日子可要多加小心些!天寒地凍的,沒事兒盡量不要出來走動。老宅那邊,沒啥大事兒也就不用跑了,再出個啥事兒!」王金花一副貼心關懷又擔憂的模樣。

    「沒有事兒我纔不願意去呢!」王玉花想了想,還是把被下紅花的事兒隱瞞了下來。

    不過王金花已經用一荷包銀豆子從姚若萍那裡打聽到了。苗氏讓姚麗芬藉機給王玉花下了紅花,可惜的是,王玉花竟然被喝,被姚文昌媳婦那個蠢貨喝了,還喝出了葵水。

    她眼裡閃過一抹陰狠,面上卻笑的更加深切,摸著王玉花的肚子,「這肚子尖尖的,這會肯定錯不了的!」

    「但願菩薩保佑吧!」臨產期越近,王玉花心裡也越忐忑。

    王金花又安慰她幾句,起身離開。路上盤算著,王玉花正月底生,現在快十一月底了,那再過些天就是八個月了吧?七活八不活。八個月的孩子,就算平安出生,也活不過一天的。

    她原本一直在闇中看著苗氏整治王玉花,結果竟然失敗了。想著把王玉花推過程氏的消息透漏給苗氏,等看到段浩奇她就改變了想法。決定自己動手。

    王玉花不管生下閨女還是兒子,八個月的孩子都活不成。她倒是希望生的是個兒子,然後這個兒子活不成。王玉花身子受損再不能生養,遭受鉅大打擊。然後暴出曾經對親孃下過死手,這時候,苗氏會怎麼做呢?

    而外面的人會不會說王玉花遭了報應?段傢那邊,定親之後,會震怒,然後當眾退親吧!?

    想到這,王玉花勾起嘴角,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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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2:48
第114章:將計就計殺人滅口

    天寒地凍的,一般沒事兒的人都不會出門串遊,尤其陰著天,飄著雪粒子的。

    姚若萍連著兩天說是出去玩,先是跟平常玩的人一塊玩一會,就找機會去王金花家裡。

    「三妹?」姚若霞見姚若溪漠不關心的樣子,皺眉提醒她。若萍這樣真是太過分了!為了自己能吃點好的,拿點零花錢就出賣自己家。怕是記恨爹孃不寵她了,上次說要攆她出去也記恨在心了。

    「她不出去我還擔心呢。」姚若溪低聲說了句,繼續手裡的針線活兒。雙面繡的執扇雖然看似簡單,卻很耗費功夫,兩個月了她纔繡成了一把,姚若霞也纔繡成了兩把,怎麼也得湊成整數,隨年禮送到京都去的。

    「三妹這話是啥意思?她現在都還往大姨家跑,說不凖又被挑撥了。」姚若霞疑惑,心裡又氣惱又無奈。可恨這個二妹妹罵不改,打不改的,真是拿她沒辦法。

    「如果她膽敢做出對孃和小弟不利的事兒,我不想再要她這個二姐。」姚若溪擡眼,目光幽深的看著姚若霞。

    姚若霞驚的瞪大眼,「不想要…二姐,是啥意思?難道真要把她逐出家門嗎?」想到前面的話,她臉色更變,「你是說她會被人挑撥的對孃下手!?」姚若霞不相信的搖頭,哪有為人子女的會對親孃下手的?

    「孃不是也對姥姥下過手?」姚若溪知道她的想法,卻一點不以為然。

    姚若霞啞然,說不出反駁的話,卻不願意相信姚若萍會對親孃下手。可這樣的事兒又不是沒發生過。她孃曾經也生過這樣的唸頭,對害姥姥。雖然沒下成手,卻不能否定的。

    姚若溪看了眼外面簌簌而下的雪粒子,這個不是雪花,很像微小的冰雹,踩上去是很滑溜的吧!

    果然不大會王金花過來請,「書豪的親事,我可是費盡了心思,這家小姐都到村裡來了,幫著大姐撐撐眼吧!」

    「這下著雪,我不好出去的。」王玉花看了眼外面,不想出門。

    「我也知道,不過多註意些絕對不會有事兒的!這會是下雪,等下過開化又上凍纔不好出門呢!就咱們倆姐妹你住的近,書豪的事兒你也知道,上次被那陳寡婦害苦了,她又威脅要早點進門。書豪又不小了,你平時看著我啥都強,可這些事兒擱到自己頭上,我是真的像曚了眼似的!那些人又慣會奉承,不說真話。你幫著相看相看,撐撐眼。」王金花看她拒絕,就開始打親情牌,露出可憐的神情。

    王玉花聽的意動,二姐家是斷親了的,鐵花跟她也疏遠,就隻剩下大姐家了的。又想到拒絕了王金花的提親,看她可憐的神情,心裡升起一分愧疚感。

    自己這個三妹看著說話厲害,最是沒有主見,耳根子軟的人。王金花心裡冷笑,面上又關懷的勸她,「這雪一會就停了。你如今再過不久就該生產了,可是得多活動活動,到時候容易生些。若溪和小四都生的艱難,我看你這一胎補養的好,說不定孩子不小,多動動容易生。」

    這個王玉花知道,姚若溪也給她說過不少次,所以每天吃飯前後都要走動著,不讓懶散。

    「是哪家的小姐?咋會到村裡來的?」姚若溪淡淡的笑著打聽,似乎很是好奇的模樣。

    「是西邊雷莊的小姐,她家一個哥哥,是個舉人呢!兩個弟弟也都唸著書。他們村有跟我們村趙二狗子家的是親戚的,就跟著過來玩,相看一下。」王金花笑著解釋,卻看她一副小模樣,總覺得心裡不安似的。

    「那倒是很不錯呢!等會孃就裝作去藉東西,好好幫大姨瞧一瞧。」姚若溪點點頭。

    她說等會,王玉花見她看過來一眼,心裡雖然疑惑,不過也笑著答應了,「那我就等雪停了,過去瞧瞧。」

    王金花知道雪不停,讓她出門怕被懷疑,也就起身迴去,「那說好了,你等會好好瞧瞧。」

    王金花一走,姚若溪就打發了姚若霞和姚若萍去做飯,示意王玉花到了內間說話。

    姚若萍盯著看了會,想知道說了啥話,姚若霞卻催著她趕快,「早早的吃了飯,也好早點出去。」

    她隻好應聲,到廚屋幫忙做飯。

    一直到飯做好,王玉花和姚若溪纔從屋裡出來,姚若萍仔細的打量了下,姚若溪面色依舊,看不出任何破綻,王玉花臉色有些沉,彷彿壓抑著惱怒,她的心就提了起來,試探的叫了一聲,「孃?」

    「嗯。叫你爹和小四迴來吃飯吧!」王玉花抿著嘴看著她。

    姚若萍沒敢反駁,老實的出來到啤酒廠叫姚滿屯。不知道小三那賤丫頭說了啥話,她總覺得很是不安,又擔心。

    不大會,姚滿屯背著小四,後面跟著姚若萍和丁顯聰一路笑聲的迴來。

    姚若霞燉了豆腐湯,一人先喝上一碗熱乎的湯,又纔接著吃飯。

    等晌午飯吃完,雪也停了,姚滿屯聽王玉花要出去幫著趙書豪相看媳婦,提醒她多小心,沒讓小四跟著,又帶她去了啤酒廠。

    王玉花換了羊皮靴,這個皮靴的鞋底比棉佈靴防滑,穿著也更暖和。

    孃幾個出門散步似的,一路慢悠悠的走著。

    這個時候還有沒吃飯的,在姚壯實家門口買了面條,急忙吸著氣,跑迴家。

    劉氏送走客人,見王玉花孃幾個,忙熱情的迎上來打招呼,「這大冷的天,又剛下完雪粒子,路上滑的很,您咋出來了?」

    「到趙二狗子家去串串。」王玉花眼裡閃過冷光,笑著跟劉氏招呼。

    劉氏一想,晌午前趙二狗子家也來買面條,還特意說了買彩虹面條,家裡來嬌客了。王玉花家又沒兒子,難不成幫王金花家相看?仔細的看了王玉花的笑,覺得猜著了,正好閨女喊她吃飯,也就不耽誤,讓她走動小心著點。

    孃幾個到了趙二狗子家,王金花早打了招呼的,趙二狗子媳婦,雷氏迎出來。

    王玉花藉口都找好了,說是來商談壓面條機的事兒,「沒想到家裡竟然有客人!」說著眼神去打量屋裡坐著的三個十幾歲的閨女。

    不過雖然三個人,看穿著打扮一眼就能看出,哪一個是雷小姐。她穿著一身粉紅綢佈繡纏枝花通袖襖,身段倒是不錯,蘋果小臉不算白,卻紅紅的,兩個眼有點小,卻趁著她那小臉很是合適,看著也活潑可愛,又透著幾分單純。

    雷氏忙招呼王玉花進屋,「不是外人!不是外人!都是我孃家侄女。今兒個還特意買了彩虹面條吃,幾個人都喜歡的緊呢!」

    那雷小姐聽彩虹面條是王玉花家的壓面條機做出來的,又見姚若溪幾個跟在後面,睜著眼好奇的打量。

    姚若霞打量她的穿著,身上的衣裳繡工,又看了她的手,很是細發,卻也帶著薄繭,看來在家也是乾活的,人又活潑單純,不僅覺得可惜。這樣的一位小姐竟然要嫁給趙書豪家去。

    姚若溪對這位雷小姐印象也是活潑單純,不過,人是不能單看表面的。

    正說著,趙書豪過來還之前藉趙二狗子家的東西。

    雷氏接了東西,招呼趙書豪進屋。

    趙書豪擡眼看姚若霞也在,頓時眼裡閃過羞恨。那個陳寡婦這些日子來已經找過他三四次了,看見姚若霞,他就想到和陳寡婦同塌的屈辱,未娶親先納寡婦為妾的惱恨。

    雷氏看他怔了一怔,提醒他一個眼神,沒話找話說的問他。

    趙書豪又是很少流露真實表情,喜歡端架子的,很快彬彬有理的跟雷氏迴了話。又聽王金花的叮囑,笑了幾次。

    他本就一股讀書人的氣質,文質彬彬,又從骨子裡透出的高傲,很少笑的他笑起來也有幾分燦爛,期間眼神瞟了雷小姐幾下,讓她一下子的臉紅羞澀的不敢擡頭,又覺得他不同於別的痠腐秀纔,滿腹纔華又相貌清俊,還願意出二百兩銀子的聘禮。心下就滿意的,已經決定答應了。

    姚若溪看著雷小姐若有所思。王金花精明又陰險,所以想找個單純好拿捏的,這雷小姐被王金花盯上,自己也動了心思,看樣這門親事是結定了。就是不知道她聽說趙書豪已經納了一個寡婦為妾會如何。

    趙書豪沒有多待,就走了。臨行撇了眼姚若霞,嘴脣緊抿。

    王玉花看雷小姐面色含粉,知道八成有戲,就說了幾句話,也出了門。

    不遠處王金花正往這邊看。

    王玉花幫著相看後,不可能不去說說看法就走。

    姚若霞攙著王玉花過去,進了屋坐下。

    王玉花把自己的看法都說了,「那雷小姐很是不錯呢!沒託生在莊稼戶,農活不用提了。不過看她手上的繭子,身上穿的衣裳,針線肯定錯不了。待人接物也很是有修養,那樣子應該也是相中書豪的。大姐要是考慮覺得行,就趕緊的提親吧!」

    「我上午的時候定了五斤彩虹管面條,不管成不成,她迴去都給她拿上的。你這一說我就放心了。」王金花說著,又去開了箱籠,把自己凖備的幾樣聘禮拿出來,招呼王玉花商量。

    趙大江把彩虹面條裝了,給雷氏送去。

    因為離得遠,雷小姐也沒有多待,吃過飯歇了會就帶著彩虹面條迴家去了。

    王玉花坐不住了,看王金花還興緻勃勃的,就打斷她,「大姐趕緊再凖備些,趕在年前定親,明年開春也好娶媳婦。我就先迴家了,也瞧瞧給外甥媳婦啥見面禮!」

    王金花哈哈笑起來,「那是!到時候你這個三姨不光見面禮,還要受頭,連磕頭錢都得凖備呢!」

    王玉花深吸口氣,笑著站了起來,「出來這麼久,我也迴去歇會了。」

    姚若溪的腿正是力弱,柺杖滑了一下,差點栽倒,姚若霞連忙扶著她,「三妹沒事兒吧?」

    「哎呀!你孃都能走得穩,若溪丫頭可得小心點纔是呢!」王金花笑著,眼裡閃著陰冷的幽光。

    姚若萍看了看,殷切的上去扶著王玉花走。

    王玉花沒讓她扶,「你攙著我胳膊,我反而不好走了。」

    「沒事兒。」姚若溪看著對姚若霞搖搖頭,走在她右邊,看似是扶著她的。卻格擋住王金花的視線,迅速朝姚若萍發針。

    姚若萍隻覺得餘光瞥見有銀光閃似的,胳膊猛地一麻,迅速彈了出去,腿上也驟然麻的無力,軟倒下去。

    王玉花就走在她旁邊靠前一點,她胳膊猛的彈出來,就推向了王玉花,整個人也倒向地上。

    「啊啊——」王玉花驚叫一聲,腳下踩滑了一樣,就踉蹌著往前撞。

    而前方不遠就是牆,靠著牆放的是打場的石磙。

    王玉花彭的一聲裝上,捂著肚子彎著腰,往地上醉萎。

    「孃!」

    「玉花…」

    幾聲叫喊響起,姚若霞和姚若溪驚得面色發白,驚慌的瞪著眼,朝王玉花沖過去。

    王金花卻是眼裡閃過一抹姦計得逞的冷笑,隨即慌忙擔憂的撲上來,「玉花你咋樣了?玉花!」

    王玉花癱倒在地上,痛苦的抽著臉,面色慘白,「疼…好疼……」

    姚若霞嚇壞了,見王玉花撞後的樣子,她眼神凌厲的看向姚若萍,沖上來抓著姚若萍啪啪,狠狠的連給了幾個耳巴子,「姚若萍你個喪良心的,你竟然朝孃下手?你是想要孃和弟弟的命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姚若萍下意識的就要否認,看到王金花的眼神使過來,她咬咬牙,「孃懷的根本不是弟弟,是妹妹。」

    被這邊驚動的人急忙跑來,就看到這場景,聽見這話,面面相覷,又不敢上前來。

    「你放屁!孃懷的明明就是弟弟!說!是誰指使你對孃下手,要害孃的?」姚若霞氣恨萬分的罵了一句,甩手又給她一個耳巴子。

    趙大江迴來,一臉驚疑的上來,「這是咋迴事兒啊?」

    王金花急忙解釋,「不知道咋貿貿然的,玉花過來說話,若萍這丫頭…這丫頭……」似是難言之隱,又不好說出壞了姚若萍名聲的樣子。

    「我剛纔都聽見了的。若萍你竟然在雪地裡推了你孃,她可是打著肚子,快要生產的。你說你…你……那你是親孃,你就算有點小恩小怨的,也不能對親孃下手啊!你這是不孝!大不孝啊!」趙大江一副痛心疾首責罵姚若萍,又不捨得的模樣。彷彿自己多知書達理,而姚若萍的舉動驚嚇住了他一樣。

    「還不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姚若霞拎著姚若萍,厲聲喝問。

    外面看熱鬧的迅速聚集了一群,都驚詫姚若萍作為親閨女竟然會對王玉花下手,還有啥懷的不是兒子,是妹妹的話,更讓她們一時想住了。

    王玉花看姚若萍不肯說話,痛哭的低吭一聲,擡眼怒指著姚若萍,「你個死丫頭!我打小就疼你,寵你,沒想到你竟然要對我下死手!天底下還有你這樣的閨女的嗎?!」

    對王玉花的痛指,姚若萍報以大哭,就是不說。本以為要哭不出來,姚若霞打她打的狠,愣生生的咧嘴,就疼哭了。

    「你還不快說?!」姚若溪冷喝了一聲。目光犀利的盯著姚若萍。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要推的!」姚若萍急忙哭著反駁。

    「那到底是誰?」姚若霞追問。

    王金花皺起眉頭,「若霞,現在你孃這個樣子,不趕緊找大夫…咋非要揪著若萍了?」

    「大姨是在為她求情嗎?她推了我孃撞石磙,現在弄成這樣,她責任難逃。」姚若溪冷冷的看著王金花。

    「你說這話啥意思?你孃現在情況危急,要是再不看大夫,怕是孩子就沒了。」王金花著急的不行,又想扶抱起王玉花。

    姚若溪卻直接推開她,讓王玉花靠在石磙上坐在地上,半摟著王玉花。

    王金花似是很震驚的樣子,「你們……」

    外面看熱鬧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出聲讓姚若霞姐妹趕緊的叫人,來救治王玉花。

    「你還不快說!」姚若霞不為所動的又慫了姚若萍一下。

    姚若萍被嚇住了,哭著道,「我說!我說!是大姨…她指使我乾的…」

    眾人聽了嘩然,紛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王金花,又看姚若萍。

    姚若霞卻露出彷彿早知道的樣子,轉過來指責王金花,「大姨你如何解釋今兒個這事兒?我孃哪點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害她!你是我們的親大姨,是我孃的親大姐,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家盼了多久纔盼來我孃養好身子,懷上弟弟嗎?你收買若萍,指使她對我孃下手,是要害我孃一屍兩命嗎!?」

    王金花眼裡飛快的閃過冷笑,面上驚慌震驚的看著姚若霞,又看著姚若萍,「若萍!我啥時候指使你對你孃下手了?」

    「你…就是你指使的!」姚若萍別過頭,一口咬定的樣子。

    趙大江憤怒的不行,「若萍你不要胡說八道,隨便冤枉人!你大姨平時對你那麼好,這種時候你竟然冤枉她,你讓她以後還咋做人?讓她還咋活?」

    王金花也應景的哭了起來。

    王玉花強撐著坐起來,怒恨痛心的看著王金花眼淚直掉,搖了搖頭,「我想不到…我想不到大姐竟然收買我的閨女,指使她要害我母子性命!」

    「若萍她胡說!我根本就沒有指使她!」王金花慌怕的臉色蒼白,又找不到相信自己的人的樣子。

    而姚若溪家聲望越來越高,村子裡的人也越來越信服敬重。所以大多數人震驚過後,看王金花的眼神,彷彿看怪人一樣。

    王金花彷彿變成了眾矢之的,她舉目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痛哭道,「若萍!大姨是哪點對你不好,你要這樣冤枉大姨啊!要真是我指使的,我…我今兒個就以死明志,證明我的清白!」說著怕起來,就要往柱子上撞。

    趙大江急忙去攔著,還是讓王金花撞了頭,眾人驚又是伸手,又是後退。

    姚若萍也嚇壞了,慘白著小臉,「我…我…」看看王金花又看看王玉花,彷彿有一肚子真相說不出來的樣子。

    「你這樣冤枉你大姨,是想要逼死她啊!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說!?」趙大江痛指姚若萍。

    「姚若萍!你要是敢亂說……」王玉花掙紥著威脅她。

    那邊王金花虛弱的叫著姚若萍。

    人群裡嗡嗡的響起議論聲,已經有那精明的猜測著,「說是妹妹不是弟弟咋迴事兒啊?」

    王金花暗贊說話的人說的真是太對,太是時候了。

    眾人也疑惑,不過卻沒有像趙氏一樣直接出嘴說話。

    姚若萍彷彿受不了摺磨的大哭,「我孃懷的不是弟弟,早有於家的名醫看過了,是個妹妹!她讓我在大姨推她的!不關我的事兒啊!」

    轟——

    眾人都覺得腦子被砸了一下似的,震驚的瞪大眼,有人連嘴也長大了,紛紛擠著看王玉花。

    「你胡說!你胡說!姚若萍你個死妮子,我是你親孃,你竟然幫著外人,都不幫著自己親孃…」王玉花接受不了事實,瘋了一樣的怪罵姚若萍。

    「是你說不要丫頭片子了,都是賠錢貨。說是大表哥不願意娶大姐,好好教訓大姨家的!」姚若萍瑟縮著身子哭個不停。

    人群中頓時又響起亂閧閧的聲音,說啥的都有。

    姚若溪小臉沉著,眸光凜冽冰寒,看了眼王金花,見她面上痛苦,眼裡卻閃現著得意。不著痕跡的揚起嘴角。王金花這一招,果然下手狠!既毀了王玉花,又能給王玉花按上一個冤枉親姐的罪名。這是料到她們會猜中,所以將計就計了。順便藉口都找的光明正大,因為趙書豪這個少年俊纔不願意娶姚若霞。既擡高了趙書豪,又毀了姚若霞的名聲。

    再看鬧了這麼就,趙書豪幾個卻不在家,她目光更冷。王金花很疼子女呢!這種人絕不讓他們摻和。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姚若霞氣的面色漲紫鐵青。

    姚若溪伸手出,上面滿滿的沾著都是鮮紅的血,驚白著小臉,「血…好多血!孃!?孃!」

    王玉花已經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姚若霞也急忙的沖過來,抱扶起王玉花挪了挪地方,卻沒有抱起來,不過足以讓眾人看到地上的血跡,紛紛驚呼。

    這時候姚滿屯也聽到消息,慌忙的趕過來,一看王玉花昏倒在雪地裡,地上一片血跡,嚇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踉蹌著跑過來,「玉花?玉花!?」

    「爹!快救救孃!孃不行了!」姚若溪看到姚滿屯,頓時哭道。

    姚滿屯眼前黑了黑,咬了一口舌頭,痛覺讓他迅速迴神,急忙一把抱起王玉花就往外沖。

    姚若霞和姚若溪也不管別的,急忙忙的跟在後面。

    苗氏幾個得到信兒急忙跑出來,就見姚滿屯臉色發白的抱著王玉花奔迴家,而王玉花那屁股上已經被血染紅了。

    「真的出事兒了呢!」毛氏挑起眉頭。

    苗氏忍住嘴角的笑意,換上一臉擔憂的跑過來。

    姚滿屯卻絲毫沒有停頓,一口氣跑到家,慌忙的趕了驢車。

    姚若霞風風火火的沖進屋,抱了兩床被褥安在驢車上,把王玉花包的嚴嚴實實的。

    姚若溪叮囑了丁顯聰和小四看家。

    姚文昌出來非要跟著去,姚滿屯沒等他,說了句「幫忙看著家裡。」就趕車飛奔,朝新安縣的方向而去。

    看驢車消失在路上,眾人炸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

    「我說就說吧!前頭生閨女,這胎怕也是閨女,不想生個丫頭片子出來,就想法要打掉孩子,還誣賴給親大姐!真是人不貌相,看著爽爽利利的,都知道心裡惡毒了吧!」趙氏站出來,冷笑著得意高論。

    劉氏一臉擔心,聽著趙氏說話難聽,她素來利索,又承姚若溪家的恩,開了小面館掙錢,忍不住就跟她迴嘴,「玉花嬸子纔不是那樣的人呢!孩子還沒生下來,誰能知道是男是女!?」

    趙氏嗤笑一聲,「底下醫術不行的郎中那是肯定看不出來的,她王玉花自己的親閨女說的,找了於家的從京都請來的名醫,把脈之後就知道是男是女了。那京都的名醫肯定醫術高明,哪還能不知道的!辯解個啥啊!人就是惡毒,不想要丫頭片子自己打掉不就行了!」

    「反正我不信!若霞人長得標緻又能乾,村裡沒哪個比得上的。再說段家都已經提親了,誰會那麼傻放著段家那麼好的親事,還去看一眼別的!」劉氏氣惱的迴嘴。

    隻是她一句村裡沒有閨女比得上姚若霞頓時得罪了不少人,也讓不少人心裡不舒服。她們下意識的忽視話裡的漏洞,隻想著王玉花懷了丫頭片子不想要肚子裡的賠錢貨,指使自己閨女推了自己一把,導緻小產,還冤枉給自家大姐。

    王金花‘傷心慾絕’,讓張三叔弄了點藥包紥了傷口,就躲在家裡‘哭’,不願意出來見人。

    趙大江痛心疾首的說了一番,又說王金花到現在還在擔心王玉花有個好歹,希望她平安無事。

    頓時一圈子人都暗贊王金花的心地善良,到這個時候了還關心王玉花這個妹妹。而王玉花卻蛇蠍心腸,跟王金花簡直沒法比,因為兒女親事就記恨大姐家,用肚子裡的孩子報復。

    姚若萍也沒有當即迴家,因為她推了王玉花,還反口這樣誣賴,看到王玉花流那麼多血,她心裡也害怕的不行。覺得王玉花就算能活過來,孩子也肯定沒了。她就算再記恨,狠下心做了這事兒,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不少人都要打聽問姚若萍到底咋迴事兒,都想知道內情。趙大江低聲囑咐了她兩句,姚若萍哭著跑迴了家。

    姚文昌和盧秀春在家裡看著,小四不知道具體出了啥事兒,隻知道家裡出大事兒了,忍著不敢哭,眼眶紅紅的。

    苗氏也在這邊坐鎮,毛氏許氏幾個都在。

    丁顯聰開門見姚若萍哭著迴來,不敢把她攔在門外,就讓她進來了。

    一看見她,許氏眼神裡的光芒頓時閃爍,忙拉著她問,「到底咋迴事兒啊?若萍!你孃她指使你推了她,然後冤枉給你大姨的事兒都是真的!?」在她看來,這王玉花和自己大姐鬧起來了,這是狗咬狗,而她坐在一旁看了這麼大一場笑話,別提心裡多舒坦痛快了。

    姚文昌看著她皺眉,咳嗽了一聲提醒許氏。

    許氏卻完全沒有註意到,兩眼盯著姚若萍,要打聽第一手真實祕密。

    苗氏和毛氏都每沒有說話,不過卻也眼盯著姚若萍。

    姚若萍手足無措的看著,擦了把眼淚,直接跑迴了內院。

    「哎!別走啊!不說說咋迴事兒就跑了,這死丫頭!」許氏不滿的叫嚷著。

    「三嫂家裡應該還有不少事兒,就不要在這閒坐著了。」姚文昌不滿的抿著嘴,對許氏下逐客令。

    「哎呦!文昌說的啥話!你二嫂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人命關天,都是一家人,我當然得在這看著了。要是不管不問,人家還不罵我沒良心嗎?」許氏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坐著就是不動。

    「今兒個二嫂怕是不迴來了,婆婆和大嫂三嫂先迴去?」盧秀春柔聲開口,詢問的看著苗氏,又道,「等二哥二嫂迴來,肯定得是給婆婆報信兒的。這邊有相公看著,也不會有事兒的。」

    「孃就先迴去吧!二哥囑咐我看著家裡,有啥事兒都等二哥二嫂平安迴來再說。」姚文昌忙接著盧秀春的話說。

    苗氏深深看了眼盧秀春,歎口氣,「那好吧!總坐在這也不是個事兒。」說著起身。

    許氏有些不甘心,「文昌和秀春今兒個晚上不會就在這邊吃住了吧?」

    「看三嫂說的,家裡就剩下小四她們,都是孩子。今兒個晚上去我家那吃吧!」盧秀春也起身笑道。

    「也就是看秀春待小四幾個好得很罷了!」許氏呵呵笑了兩聲,擡腳出門。

    毛氏好意又無奈的沖盧秀春笑著搖搖頭,也跟了出去。

    等幾人都走了,盧秀春就提醒姚文昌,「啤酒廠那邊…」

    姚文昌眉頭一跳,面色就有些不好了。

    「我先去看看。」說著出門往啤酒廠來。

    而姚滿倉早得了信兒,姚滿屯的帶著滿身血的王玉花去了新安縣,這下王玉花小產,不可能一天兩天就迴來了,他就趁機擺出架子,「我二弟走前說了,他不在,啤酒廠交給我管著!」

    縱然外面留言紛紛,更有一群人親眼所見,不過啤酒廠裡選來做工的都是老實誠懇的人,他們沒出去,也沒聽見,相處這麼久,姚滿屯的為人他們也都贊賞,每次發工錢也都不拖欠。所以幾十個人都停下了動作,看著端架子的姚滿倉不說話。

    他們贊賞姚滿屯品行純良厚道,可對囂張蠻橫還暴躁,又喜歡端架子小心計較的姚滿倉就沒有好看法了。

    「裡正大人走的時候可沒說讓誰接手!」

    「就是!再說就今兒個有事兒,明兒個就該迴來了,咱們大家夥都自覺的很,哪用得著再弄個人來管著!?」

    「滿屯可啥也沒說,姚滿倉你還是老老實實乾活吧!就算你是裡正的大哥,也不能藉故偷懶,幾個小組長可都在,誰偷懶不乾活可都記著呢!」

    因為人多,器具也小,全手工來做,所以啤酒廠是分組製的,幾個人一個小組,選出一個小組長,記平常上工情況,又偷懶耍猾的也都記著,誰犯錯了是要釦工錢的。

    一個人小組長說了話,幾個小組長都站出來表示,「姚滿倉還是好好乾活吧!不過我們也都知道你家靠著滿屯家做豆瓣醬還養著兔子發了財,不把這點工錢看在眼裡也是有的。要是不想做這份苦力,你迴家也沒人說你的。」

    「是啊是啊!要不你先迴去歇息幾天,等滿屯迴來再說吧!」

    啤酒廠前景很好,需求量也在成倍增加,不過人手有限,他們都很用心,也很看好。紛紛勸想要找事兒的姚滿倉先迴去。

    姚滿倉氣惱暴怒,「我是他大哥,用得著你們來管教我?!他走的時候說讓把接管啤酒廠,關你們這些外人屁事兒!」

    眾人也都氣憤的,姚滿倉這架勢擺明了想要霸佔啤酒廠。有人小聲不滿,「這啤酒廠也不是滿屯家的,是人於家的。你就是管兩天又有啥用?」

    眾人一聽頓時也安靜下來,別說姚滿屯沒有留話,他就是留話怕也沒有用。這啤酒廠開在他們槐樹村,讓姚滿屯這個裡正幫管著,可說到底都是人於家的作坊。

    姚富貴嘿嘿笑著上前想說話,姚文昌拍門進來,「今兒個天色不早,大家都先迴去吧!我二哥說了,今兒個算全天工,他明兒個就會迴來。」

    姚滿倉聽這話纔叫氣惱,「文昌!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

    姚富貴眼珠子一轉,笑著上來勸姚滿倉。

    眾人對姚滿倉不服,對姚文昌說的話還是很聽信的,幾個小組長商量了下,把東西歸攏好,拾掇乾淨,紛紛出來。

    姚滿倉強著被姚富貴連說帶拉的拖出去,姚文昌拿了大銅鎖把啤酒廠鎖上了門。鬆了口氣,又覺得心裡難受。算全天工這個還好說,二哥迴來也不會怪他多嘴。可要是二嫂出個啥事兒,二哥明兒個不迴來……突然發現自己無力,更是沒用的很。姚滿屯一天不在,連啤酒廠的活兒都要停下來了。

    他不知道,姚若溪當時打斷了姚滿屯要安排下來的話,催著趕緊走了。就是要看看啤酒廠能鬧出啥事兒來,給了個機會讓姚滿倉和姚富貴發揮的。

    兩個村子都議論紛紛,眾人也不嫌冷,湊在一堆大談特談,還有說著說著吵的臉紅脖子粗的。趙氏就罵人家得了王玉花家的好處,昧著良心幫著王玉花說話。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高婆子過來說做好飯了,盧秀春看小四哭紅的眼,閧著她到自家吃飯。

    姚若萍沒敢吭聲,雖然想,不過沒敢出來。

    盧秀春叫不出她,也不再喊。在她看來,不論王玉花是不是指使她冤枉王金花,姚若萍都不該朝王玉花下手。再者她也不信王玉花是那種人。如果是,家裡也就不會有腿瘸的姚若溪了。就算真的是閨女,還沒生下來,好好的一個孩子,要是真狠心害掉,那當初早產又瘸腿的姚若溪怕是早被掐死了。

    帶小四和丁顯聰到自家吃了飯,又送她迴了家。

    丁顯聰沒有走,隻是客房沒有燒炭,他又不好往內院去,就找了炭去燒炕。

    盧秀春拾掇了屋裡,讓姚文昌跟丁顯聰一塊睡一屋,她陪著小四去內院睡。

    轉眼兒卻找不見小四了。

    「人呢?」盧秀春出來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不由擔心。

    小四卻已經悄悄的跟著姚若萍出來,一路尾隨,看她進了王金花家裡。

    外面傳的那些話她也是聽到了的,心裡不喜歡又討厭這個二姐,前兩天又見了姚若霞跟蹤姚若萍,她打從認字,姚若溪也是教了她武功的,雖然年歲小,卻也練了點。翻過年三月也就五歲了,長得比人六七歲的個子一樣。

    她也不怕,摸到後面,看了看牆邊不遠的樹,麻溜的爬上去,她人小,直接從樹杈上弔著,跳進王金花家裡。

    而屋裡王金花正在安慰害怕哭泣的姚若萍,「我是你親孃,說的話你還能不信!?」

    「我…我信。」姚若萍遲疑了下,應了聲。

    「乖孩子!真是委屈你了。叫一聲孃吧?孃日日夜夜都盼著你迴來,多想抱抱你,親親你。」王金花哭聲響起。

    「…孃!孃!」姚若萍也哭起來,撲到王金花懷裡。

    小四驚的瞪大眼,親孃?二姐不是她親二姐,竟然是大姨生的!?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往後退了一步,碰倒了柴火。

    「誰?」王金花和趙大江很是警覺,立馬沖出來。

    小四白著小臉,急忙就想跑。

    隻是她再練過,也在王金花家裡,也逃不過王金花和趙大江兩人,不過一下子就被鉗製住。王金花死死的捂著她的口鼻,冷聲道,「這個死丫頭都聽到了,不能留她。」

    趙大江伸手,有些不敢,看王金花凌厲的眼神瞪過來,又迴頭看看姚若萍,親閨女,在看小四,是別人閨女,還竊聽了自家的大祕密,咬咬牙,伸手掐上小四的脖子。

    見倆人要殺人滅口,小四驚恐的瞪著眼,呼不來氣,口鼻都被捂著,又被掐著脖子,她拼命的掙紥,卻發不出聲音,不多會,就沒有力氣,白眼兒翻了幾翻,停了蹬直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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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3:16
第115章:壞事做盡報應臨頭

    姚若萍驚恐的瞪著眼,嚇的臉色慘白。

    「沒氣了。」王金花試了下小四的鼻息好一會,這纔放心確認下來。

    趙大江有些腿軟,他這是殺人了啊!

    「不能把她留在家裡,在這挖個坑埋了。」王金花也喘息著,心如擂鼓,很是害怕。不過小四已經死了,又偷聽到了她和若萍說話。迴頭這個消息暴露出去,那現在的風向就會立馬一邊倒,罵她把自己閨女藏到人家裡害人,事後還把屎盆子釦在王玉花頭上,然後把她罵的不是人。

    趙大江嚥了下口水,看了下自家的菜地,覺得把個死人埋在自己家裡,實在很不吉利,晚上睡覺想起自家後院埋了個他掐死的人,也會睡不著的。

    「還…還是埋到外面去吧!」埋在自家,他實在不想。

    王金花也心裡害怕,見趙大江的表情驚怕的渾身都在抖,看著地上躺著的小四,咬咬牙點頭,「那就埋到外面去好了!」

    說完她又起來,摟著姚若萍安撫了一通,讓她先迴去。

    「孃!我不敢迴去了!我也不想迴去了!等她們迴來,肯定要打死我的!我就留在家裡好不好?」姚若萍被王玉花打,被一家人冷遇的時候就十分想迴這個屬於自己的家,迴到自己親爹孃身邊了。王玉花不是她親孃,所以對她不喜歡,姚若溪那個小賤人處處壓著她,她在那個家根本過不下去。她想迴自己家!

    趙大江看著姚若萍驚怕的模樣,兩眼都哭腫了,想了下,跟王金花說,「要不趁著機會把若萍留下。就說出了這事兒,王玉花要打死若萍,咱家為了保護她的閨女收留若萍,還得美名呢!」

    王金花眸光閃了下,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再等等。等過了風頭,就把若萍要迴來!」現在根本不是時候,要是把若萍留下,就會被懷疑的。而且王玉花的情況還不知道如何了,現在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地呢。

    姚若萍眼裡滿是失落,她實在不想迴那個家,再說小四今兒個晚上死了,姚文昌他們肯定在到處找人,說不定就賴到她的頭上了。她不敢迴去!

    王金花摟著她柔聲勸了她一通,又把她勸了迴去。

    迴頭看趙大江不解,就跟他解釋了幾句,「現在要緊的趕緊的把這死丫頭埋到山上去!等夜裡一下雪,就啥也看不到了。」

    趙大江拿了鐵鍬,示意王金花弄著小四。他不敢背個死人,心裡閃現的也都是令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的畫面。啥啥死人突然活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突然睜開眼,咬了他一口,或者變成千斤墜壓的他走不動的。

    「沒出息!」王金花隻得他看著有架子,膽子卻很小,啐了一口。從旁邊的柴房拿了麻袋把小四裝進去,背著悄悄出門。

    小四雖然營養好,個子高,但畢竟是個孩子,沒有多重。王金花又是做慣了農活的,輕鬆的背到了山坡上,找了個地方讓趙大江挖坑。

    奈何天寒地凍的,根本不好挖,費勁兒挖出來的土也是成塊成塊的,他不敢耽擱,鐵鍬一塊一塊的刨著土塊。

    王金花見他實在挖不動了,雖然淺,但眸光一轉,冷笑出聲,「行了!就挖到這,把她埋進去。下了雪誰也發現不了。等過幾天化雪又能弄出來。」讓王玉花沒了孩子之後看到四閨女的屍體,接連打擊之下……哼!

    趙大江應聲,連忙把小四連麻袋都放心淺坑裡,開始往上面蓋土塊。

    「那麻袋沒事兒吧?」王金花看著皺起眉毛。

    「誰家沒有個麻袋。」趙大江現在隻想快點埋完迴家。

    王金花一向謹慎,又扒開把麻袋拿出來,再重新把小四埋進去。

    趙大江覺得多此一舉,不過看她慎重也覺得沒錯,又弄來些雪蓋上。擡頭看天上的雪花越飄越大了,又看了看凸起來的小土包,覺得這樣蓋了雪絕不會有人發現。兩口子鬼鬼祟祟的跑迴了家。

    而在家裡找小四的姚文昌和盧秀春簡直急壞了,還以為小四自己躲起來了,把家裡的屋子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人,而在誰也沒註意的時候姚若萍又悄悄的迴來。

    盧秀春見姚若萍屋裡一直沒有動靜,覺得實在不妥的很,過來敲門,「若萍!小四不見了,你當二姐的,怎麼說也得出來找找吧?」

    姚若萍心裡怕的不行,沒敢點燈,打開了門,驚怕的看著盧秀春,強裝鎮定道,「小四真找不到了?」

    「都找了一大圈,還沒找到。你知道她會去哪嗎?」盧秀春心裡焦急的很,也就沒有註意她的異樣。

    姚若萍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去哪?人已經死了,被她親爹孃埋山上去了,這輩子都不會再迴來了的。

    盧秀春卻沒打算放過她,「那你也出來找找,多一個人,找的也更快些!」

    姚若萍沒有辦法,隻好出來幫著漫無目的的幫著找人。

    隻是外面實在太冷,還飄著雪,她看了看遠處的山,近處的雪地,心裡實在害怕,怕小四的鬼魂突然的出現,就跟姚文昌說道,「小四去過很多次新安縣,會不會去找…三妹了。」

    姚文昌臉色僵白,驚道,「去新安縣!?」

    「是啊!爹孃都忙,小四是三妹照顧大的,最黏的人就是三妹了。今兒個出事兒她也看見了的,說不凖是自己跑去新安縣了。」姚若萍覺得嘴脣都在哆嗦,就跺著腳,裝著凍壞的樣子。其實她現在心裡怕的要命,又凍的不行。

    姚文昌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可找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人,他望向去新安縣路的方向。難道真的一個人跑去新安縣了!?

    「我去找她!」丁顯聰也不管了,拔腿就往大路上跑。若溪走的時候讓他看顧好小四的,現在人卻丟了,若溪迴來肯定要恨死他了!要是小四沒出事兒還好,要是出事兒……他不敢想象。

    盧秀春也有些受不住,「天啊!小四纔五歲個人,一個孩子大半夜的跑去新安縣,別說不認路,這麼大的雪……」說著忍不住眼就紅了。

    「你們在家裡等著,我去找。或許是哪個地方,說不定等會就迴來了。」姚文昌跑過去拉住丁顯聰,就算要去找,也不能讓丁顯聰去找,他也隻是個孩子,萬一出事兒誰都付不起責任。

    「我也要去!」丁顯聰緊緊的握著拳頭。

    「好!我去藉驢車!」姚文昌跑到老宅趕了驢車出來。

    姚正中聽說也跟著出來,「我跟你一塊去。一個孩子家的,這個時候往新安縣跑,再出個啥事兒就晚了。」

    「爹?」姚滿倉很是不滿的叫了他一生,「一個丫頭片子,纔幾歲個人,大半夜的亂跑,真是太任性了!」

    「滿倉你去把富貴叫起來,一塊在村附近找。」姚正中說著拎了家裡給豬切豬草的大刀坐上驢車。

    姚滿倉抿嘴,不情願道,「知道了!」都說跑去新安縣了,再在村裡找也是無濟於事。

    姚文昌和姚正中,趕著驢車帶著丁顯聰一路往新安縣路上去,一邊趕路,一邊找。丁顯聰還生怕小四是滑倒摔在哪,不停的呼喚著。

    家裡姚滿倉去叫了姚富貴起來,在村裡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就不耐煩了,「肯定跟著她爹孃跑去新安縣了!大半夜的這麼冷,還下著雪,找了幾圈都沒有找到人,算了不找了!」

    「人要是去了新安縣,咱們再找也是白瞎。」姚富貴也不願意天寒地凍的在外面找一個丫頭片子,象徵性的又轉一圈也就迴家了。

    盧秀春抱著的暖爐已經加了幾次炭,看著姚滿倉幾個都迴去,人又找不到,心裡也升起幾分抱怨。隻能希望人是跑去新安縣了,希望姚文昌能把小四找迴來。也沒有睡覺,就坐在姚若溪家裡,守著火盆等著消息。

    雪天路上本來就不好走,期間還有坡,就是姚正中趕著車也走不快。

    雪越下越大,三人迎著雪,幾乎看不見前面的路。冷風颼颼的往衣裳裡鑽,即使裹著兩層襖都覺得全身沒有熱度,凍的渾身打顫。

    不過,縱然走的慢,時間長了也走出很遠。一直沒有看到小四的身影,下著雪又沒法看到地上的腳印,著急也隻能再往前找。

    再長的路也又走完的時候,等三人走到城門前,看著關閉的城門,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人影,而且這個天也不可能有人開門讓一個小孩子進城去。

    三人吸著氣就傻眼了。

    「會不會,去她姥姥家了?」姚正中在地上跺著腳,企圖能暖和一點。

    「應該不會。小四最黏若溪…」丁顯聰說著哭了起來,若溪姥姥對她們不是罵就是打,若溪都不喜歡她們姥姥。小四是若溪帶大的,更不喜歡姥姥,是不可能去三王嶺的。可是現在小四人在哪?

    「半路上也沒有發現蹤跡,要不去三王嶺問問?」姚文昌覺得全身都快凍僵了,可是人沒找到,心裡卻更加急了。

    「走!」姚正中也沒辦法,二兒媳婦現在生死未卜,家裡不能再出啥事兒了。

    丁顯聰一路叫的更大聲了,不斷的呼喊著小四,若雲。

    隻是沒有一聲迴應。

    三人到了三王嶺,叫開王三全家的大門,卻聽小四根本沒有來。

    「出了啥事兒?」王三全看大半夜下著雪,姚正中父子卻出來找小四,頓時意識到不是出大事兒,也不會是這父子來找小四。

    「二嫂見了紅,二哥送二嫂去了新安縣,關照我看著家裡。吃了飯小四一轉眼就找不見了,家裡找遍了,以為她自己偷偷去了新安縣,剛纔找到城門口都沒有見著人。」姚文昌想了下,沒有說實話。

    王三全一聽王玉花見紅,眼神頓時犀利起來,在姚正中和姚文昌身上掃視著。

    姚文昌知道他肯定是覺得王玉花跟婆婆妯娌吵架乾啥了,纔導緻見紅,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臉色尷尬的看著他。

    王三全轉身迴屋,拉了一件大襖套在皮襖外面,特意換了羊皮靴,叮囑了程氏幾句,就跟著出來,「我跟你們一塊去找人。」就是不找人,他也該去三閨女家裡看看。

    姚正中點點頭,覺得這個事兒是王家兩個閨女鬧的,他就算是王玉花的公爹,也不能幫著王玉花去罵她大姐。有王三全出面再好不過了。

    驢車上又加了一個王三全,幾個往村子裡趕。姚文昌把事情經過跟王三全說了,「二嫂幫著相看雷家小姐,去了大姐家裡。出來的時候若萍推倒二嫂撞在了石磙上,若萍說是大姨指使她乾的,她大姨為證清白撞了頭,若萍又改口說二嫂故意讓她推了,然後冤枉給大姨。說是讓於家的名醫看過,肚子裡懷的還是閨女,不想要。」

    王三全聽了簡直氣炸,他以為王玉花在婆家受了欺負纔見紅,卻不想是兩個姐妹鬥起來了。他抑製不住的渾身顫抖,牙冠咬的咯吱咯吱響,拳頭也死死的握住。

    姚文昌看著他氣炸的模樣,表示理解。不過他個人私心裡卻是偏著自家二哥二嫂的,認為這裡面肯定有貓膩兒。

    好一會,王三全纔咬牙問,「玉花為啥要冤枉金花去?」在他看來,就算王玉花真的要報復,不想要肚子裡的孩子,要冤枉也是冤枉婆家的人,怎麼會冤枉到自家親大姐的頭上去了?

    王金花開始還真是這麼打算的,隻是王玉花很是小心謹慎,姚春燕出嫁後,她堅決不再上老宅去。本來就有過一次下紅花的事兒,關鍵的時期了,再往老宅跑,不是傻貨!?

    所以王金花試探了兩次,沒有辦法,這纔把王玉花往自己家裡引。而且王玉花的二閨女實際是她親閨女,這事兒她有絕對的把握。除非被人知道,否則王玉花都翻不了身。即使小產下來真的是個兒子,也可以說於家的大夫學藝不精,診脈診錯了也是有的。畢竟隔著肚子,把脈能把出男女的大夫她還沒有聽說過。也因此,小四聽到這麼重大的消息,絕對不能留著她。

    「說是因為不願意娶若霞,要報復大姐家。」姚文昌覺得這樣的原因根本有點可笑。若霞啥樣的條件,段家都客客氣氣的上門求親兩三次,段浩奇也隔三差五的藉口跑來。就算段浩奇有富家少爺的劣習,他也覺得要比趙書豪要強上一些。再說兩家的家境也根本沒法比。

    王三全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僵住了。他是最清楚親事的事兒,先頭書豪考中秀纔的時候,三閨女或許動過這樣的唸頭,但跟二閨女家牽扯著,姚滿屯可是一點不同意,全部都拒絕的。而且,求親被拒絕的人明明就是大閨女金花家纔對。之前又出了陳寡婦那事兒,姚滿屯是絕對再沒一分可能把閨女嫁給書豪的。

    姚文昌看他面色異常,知道這事兒不好接受,抿著嘴也不再吭聲了。

    很快幾人到了槐樹村,盧秀春看著身上落的滿是雪,忙又加了好些炭火,吩咐高婆子把燉的熱湯端上來,「沒找到人嗎?」

    姚文昌搖搖頭,「也沒有迴家,是去哪了?」

    丁顯聰垂著頭,不停的擦眼淚卻止不住。

    盧秀春一臉的憂急,「你們先喝點熱湯暖暖身子再找吧!」

    幾人拍掉身上的雪,烤著火,喝了大碗的熱湯,這纔覺得活了過來。

    王三全還好一些,畢竟沒有跑新安縣那一趟,當即就叫姚若萍出來問話。

    姚若萍更是害怕,嚇的不敢出來,王三全厲聲喝斥了幾句,急忙瑟瑟發抖的穿了皮襖出來。

    「跪下!」王三全二話不說,先讓她跪下。他已經敢肯定,這事兒裡面有貓膩兒,他要聽姚若萍親口說當時的情況。

    關於王三全這邊,王金花早就囑咐過了姚若萍咋說。

    姚若萍撲通一聲跪下,哭著把當時的情況又說了一遍。

    「我不信你說的。你孃又咋會貿然冤枉你大姨?!」王三全覺得姚若萍在說謊,冷聲喝問。

    「我孃跟大姨其實一點也不好,面上裝的好,心裡早恨上了!因為當初做痠豆角,艷玲弄壞了幾百斤豆角,後來…後來又偷了豆瓣醬的方子,在家裡偷偷做了豆瓣醬去賣,還搶了那個源德酒樓的進貨生意。前段日子還的偷家裡的臘肉,我孃聽大表哥跟雷小姐定親下二百兩銀子的聘禮錢,就氣的七竅生煙了。」姚若萍哭著一邊發抖的迴話。

    姚文昌幾個愕然,王三全也明顯愣了愣。

    姚若萍見幾人相信,又道,「西院屋裡做了四頭大野豬的薰臘肉,上個月纔剛拉走賣了二百多兩銀子。」生怕幾人不相信。

    這事兒姚文昌和盧秀春知道,當初抹調味料的時候還是高婆子倆人過來幫忙,能吃之後更是吃了幾塊了。

    不過還沒來得急往老宅送,三王嶺也是凖備過年的時候送去的。王三全和姚正中看姚文昌和盧秀春都點了頭證實臘肉的事兒,屋裡就靜了下來。

    王三全壓抑著滿腔的狂怒惱火,頭上青筋直冒,面色也陰沉的嚇人。

    盧秀春卻覺得有些不好,這樣的理由擺出來,二嫂這個爹明顯相信了的,即使懷疑,也有幾分相信了。兩個都是親閨女,很難做出判斷誰對誰錯。

    「二嫂不是個能忍氣的人,如果知道怕是……」姚文昌說著,看盧秀春給他使眼色,未吐的話不說了。王玉花是個啥樣的人,她爹最是清楚了。姚文昌這會說多了,反而會讓王三全偏向王金花那邊。

    屋子裡靜的可怕,外面的雪也停了下來,過了黎明前的黑暗,天光慢慢的亮了起來。

    王三全摸了摸自己腰間,煙袋沒有帶過來,又收迴了手。

    盧秀春看看天色,又吩咐了高婆子兩人凖備,到廚屋裡張羅做早飯。

    王三全卻不坐了,起身出門。

    姚文昌知道他肯定是要去王金花家的,眸光轉了轉,也起身跟著。這個事兒實在不好,不管怎樣,現在二嫂的名聲在村裡可是壞了,他有心偏袒說話也沒幾個信的,再者還有趙氏和林偉那樣的人到處挑撥,他也要跟著過去看看,能不能發現破綻。

    趙大江打開門,見是王三全,雖然有心裡凖備,心裡還是嚇的不輕。

    一直盯著他的姚文昌就發現他眼裡的閃現出恐懼,恐懼?恐懼自己嶽父嗎?為了啥事兒恐懼?他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點影子,見趙大江招呼王三全進屋,也緊隨其後。

    趙大江卻不想讓他進來,見他執意,忙叫起了趙書豪陪姚文昌說話兒。

    姚文昌看他一眼,沒有理會。

    王金花也起來,頭上包著佈,一副虛弱又傷心的模樣,看見王三全,淒厲的叫了聲,「爹!」捂著臉就是哭。

    這次縱然姚文昌這個外人在場,王三全也沒有忍住,怒聲質問王金花,「你是老大,素來又是最沉穩的,竟然…竟然……」

    王金花哭的更大聲,「爹!我當了幾十年長女,當了幾十年的大姐,我也是人啊!家裡書豪和書健都要唸書,書陽連都書都唸不上,我拼死拼活掙不到幾個子,三妹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卻不拉拔我一下。」

    其實完全是她自己做賊心虛,當初姚滿屯教給姚滿倉和姚富貴家做豆瓣醬的時候,雖然王玉花正氣惱脾氣不好的時候,可過後王金花要是開口,王玉花極有可能答應教給她家也做豆瓣醬。可是因為她已經會了,很早的時候就會了,反而沒有光明正大的去問。

    「如果你們去找二嫂,二嫂也肯定會教給你們的…」姚文昌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想到,王金花家肯定是在很早之前就偷了豆瓣醬的方子自己做上了。

    王三全痛苦的閉上眼,實在不知道說啥了,左右真相如何,他也問不出來,起身就出了門。

    「藉你們家的驢車用一用。」走到半路迴頭對姚文昌道。

    「大爺還是吃了早飯,暖暖身子再去吧!小四到現在沒有找到,我也是肯定得去看看,給二哥二嫂請罪。」姚文昌點點頭,說著又帶了王三全迴姚若溪家裡。

    盧秀春已經做好了早飯,見人迴來,急忙舀飯端了出來。

    王三全沒吭聲,直接洗臉坐下吃了。

    姚正中想跟著去,看王三全的臉色很不好,又有姚文昌跟著,就道,「小四還沒找到,我在家裡請些人到處再找找吧!」

    王三全點頭,無聲的對姚正中拱拱手,跟姚文昌坐驢車又往新安縣去。

    隻是還沒走到新安縣,就跟姚若霞和姚若溪走碰頭了。

    「若霞若溪!你們見到小四沒?」姚文昌急忙跳下驢車,跑上前來。

    「小四不是在家嗎?她怎麼了?」姚若溪目光頓時冷冽起來。

    姚文昌被她眼神瘮了下,「昨天晚上不見了。」

    「怎麼可能會不見了?小四最是聽話,不可能亂跑的啊!」姚若霞也臉色發白,焦急鬆了韁繩,跳下驢車。

    姚文昌握緊拳頭,懊惱自責卻也不能不說,「是我沒看好,吃了晚飯在燒炕,以為她去了茅房,找不見人就到處找了。沒找到就以為她自己跟著你們跑到新安縣來了,可是照過來也沒見她,也沒在你們姥姥家。」一個纔五歲不滿的孩子,大雪天丟了一夜,他不敢想象那後果。

    「不可能!夜裡城門根本不會開。早上我們又等在城門裡,開了城門纔出來的。」姚若霞站不穩,身子晃了晃。

    「是誰說的小四可能去新安縣找我們了?」姚若溪面色陰冷。

    「是…若萍說的。」姚文昌腦中飛快的閃過什麼,快的讓他抓不住。

    「迴家!」姚若溪陰著臉,直接對姚若霞道。

    「你孃現在情況咋樣了?」王三全更多的擔心王玉花,而且見姚若溪兩姐妹迴來,卻沒有見到王玉花,連姚滿屯也沒見,他心裡不安,很不安。

    「姥爺問過若萍了吧?她怎麼說的?也去過大姨家,大姨又是怎麼說的?」姚若溪目光穿透的看著王三全。

    王三全看著這個外孫女,感到不可思議的威壓朝他全是襲來,讓他愣是呼吸困難,還是把姚若萍的話和王金花的話告訴了姚若溪。

    姚若溪默默的聽著,沒有說話,點頭示意趕路迴家。

    王三全覺得不同尋常,這簡直讓他覺得壓抑。

    姚若霞卻已經坐上驢車,抓著韁繩,甩了甩鞭子,趕車往迴走。

    姚文昌和王三全跟在後面,一路迴到了家。

    村裡姚正中領著一群人,四散在村子周圍,已經找了幾圈,卻一無所獲。

    看到姚若溪姐妹迴來,紛紛迎上來,問小四有沒有去新安縣,問王玉花的情況。

    王三全這纔想起來,剛纔他問三閨女的情況,姚若溪沒有迴他。

    「多謝大家關心了。我孃情況很危險,但孩子保住了。所以我爹現在陪著她在於家治病,過幾天穩定了纔會迴來。」不管有多少真正關心的,但有那個幾個,所以姚若溪和姚若霞對眾人鞠了躬道謝。

    「這點事兒不用謝!都是一個村裡的!玉花那麼的好品行的人…」

    「是啊!是啊!也沒幫啥忙,小四咋樣了?」

    聽人問起小四,姚若霞傷心焦急,「我四妹怕是已經遇害了!」說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眾人一驚,嗡嗡的議論起來。都說一個纔四五歲的孩子,大雪夜跑在外面,說不定還真的遇害了。

    又有人說夜裡有狼有猛獸,可能把小四叼走了。

    姚若溪和姚若霞被人擁簇著迴到家,姚正中和苗氏,姚滿倉姚富貴,毛氏和許氏等人也都到家裡來,七嘴八舌說啥的都有。

    姚滿倉隻想說姚滿屯現在得些日子迴不來,啤酒廠交給他管著。

    姚若萍見姚若溪和姚若霞迴來,下意識的就驚懼恐怕,想躲起來。

    「姚若萍,孃沒有事兒,你很失望吧?」姚若溪卻不容許她躲,犀利的目光盯著姚若萍。

    「我沒有!」姚若萍急忙搖頭否認,心裡卻還真是有點失望,嘴上卻道,「孃沒事兒真是太好了!」

    「那你再說一遍,孃為何指使你推她,然後冤枉給大姨?」姚若溪微微挑著眉峰,卻兩眼微微瞇著,很是凌厲。其實姚滿屯跟苗氏一樣是丹鳳眼,王玉花卻是雙眼皮,到姚若溪這就長了雙眼皮的鳳眼,隻她雙眼不太明顯,造勢起來,就顯得更是多了幾分威嚴的凌厲。

    姚若萍嚇的兩腿發軟,姚若霞推了她一把,「你說啊!」

    一個沒站穩,撲通跪在了地上。

    苗氏皺眉,張嘴要說話,不過她一向謹慎,先看了眼周圍人的反應,纔會決定。卻見眾人彷彿都被姚若溪的威勢給震懾住了一樣,她輕咳了一聲。

    姚若溪目光陰冷的掃她一眼,移動了下柺杖,繼續盯著姚若萍。苗氏想說她作為妹妹,這麼多長輩在,捱不著她來審問自己的二姐。其實這事兒本可以由姚若霞來問,可她怕姚若霞威勢壓不住。

    「若萍!你再說一遍。」王三全看了眼苗氏,張口了。

    他這一張口,眾人也緊盯著姚若萍。

    姚若萍背後都出了一層冷汗,磕磕巴巴的又把王金花偷自家豆瓣醬方子,王玉花懷恨在心的話說了。卻沒再提拒親的事兒,怕逼急了姚若霞暴出趙書豪睡了一個寡婦要納妾迴家的事兒來。

    「偷家裡的豆瓣醬的方子,薰臘肉方子這事兒是你做的!是大姨收買了你,讓你出賣了家裡的消息。這事兒我和大姐一早就知道,孃卻根本不知道。因為我怕孃知道她的好閨女為了兩個銀錁子,為了一包玫瑰糖,為了一荷包銀豆子就把自己家出賣了,會被你氣死!」姚若溪驟然怒喝,手裡一扔,一個鼓鼓的荷包扔在了姚若萍跟前。

    姚若萍驚懼的瞪大眼,小臉一片煞白。她的荷包……

    眾人卻驚疑的瞪大眼,盯著姚若萍。

    毛氏眼裡幽光閃爍,姚若萍竟然這麼好收買,為何她幾次探話都沒有得到啥有用的東西!?

    她不知道,姚若萍懼怕姚若溪,根本不敢。可王金花是她親孃,隻要王金花說的話,她肯定會聽。即使有猶豫的時候,隻要姚若溪或者王玉花誰對她一個不好,怒氣催化之下,就能立馬把王金花想要的消息告訴她。

    嗡嗡的議論聲不斷的響起,外面得到王玉花隻是危險卻保住孩子的消息已經傳揚的到處都知道了,王金花同樣也得到了消息。簡直咬碎一口牙。

    都流了那麼多的血,竟然還能救迴來,還能保住孩子,到對是騙人的,還是於家真有那麼厲害的大夫!?’

    趙氏腦子轉的也快,在外面宣揚,「說不定已經沒了,沒臉迴來,這纔騙人說保住了,流那麼多血,都張眼睛看見的,大羅神仙怕也保不住那孩子的!」

    她話音落立馬有人質疑,「於家的大夫很厲害啊!王玉花懷孕之前說不能生養了,還不是被調養的又懷上了。還有姚若溪的腿,現在都能用一個柺杖,走的可利索了!」

    然後就有人證實,「當初趙癩子快死了,不也是拉到於家的濟生堂給救活了的嗎!」

    趙氏說不出反駁的話,憋著氣直哼聲。

    姚滿倉也重重的哼了一聲,「現在家裡沒有大人,啤酒廠又沒少別人,難道就關門不做了嗎?」

    「啤酒廠於家交給我爹管著,做不做當然由我家說了算!再者我爹昨兒個就跟於家說了,今年也快過年了,啤酒廠提前關門。等我爹迴來,就會給大家結算工錢和紅利。」姚若霞抿著嘴,看著姚滿倉的眼神帶著深深的嘲諷。嘲諷他自不量力。

    姚滿倉當然不服氣,隻是正說著,外面響起馬嘶聲,於家派了一個管事過來。

    「三小姐!大小姐!」小管事進來招呼過,給姚若溪和姚若霞見禮,「啤酒廠今年提前關門,如今都臘月了,也不適合再做了,小的過來通知一聲。」

    這下姚滿倉沒話說了。

    姚若溪又跟對方說讓通知姚滿屯關於小四的事兒,送了那小管事走,姚若霞打發了圍在家裡的眾人。

    不過姚正中和苗氏一眾人卻都沒有走。

    姚若溪看了看眾人,現在隻能等消息,該得到的消息也都得到了,她現在不想看見這些人,眸光一轉叫了姚若霞,「大姐去看看家裡還有沒有能吃的,該做晌午飯了。」

    苗氏臉色僵了一瞬。

    許氏哎呀一聲,「我們也沒幫上啥忙。你爹孃現在不迴來,若萍你們打算咋辦啊?」

    「我孃和大姨的事兒,不勞三嬸費心!」姚若霞冷眼看過來。

    「我是好心…」許氏不悅,話還沒說完就被姚正中站起來攔住。

    「都先迴去吧!」說著眼神看向許氏和毛氏幾個。現在王玉花保住了孩子,王三全也在這,是她們王家的事兒,他們在這的確不好。

    王三全站起來拱手道謝,「多謝親家老弟了!」

    「小四的事兒…還是再找找吧。」姚正中說著歎口氣,心裡已經覺得小四遇險的可能是七八分了。

    「這事兒會有官府出面的。」王三全擰起眉頭。

    姚若萍一聽官府,嚇的身子不可抑製的輕輕顫抖起來,又極力的壓製著。

    苗氏見姚正中都走了,王三全站著一副送客的樣子,想抹一把眼淚,實在抹不出來,也隻好跟著迴了家。

    盧秀春和姚文昌對視一眼,都沒有走,他們至少得把昨晚發生的事兒再詳細的說一遍。

    姚若溪聽了,陰涼的目光落在姚若萍身上,「你怎會知道小四跑到新安縣去了?她真正去了哪,你是看見了吧!?」

    「我沒看見!沒有看見!」姚若萍看她篤定似的陰涼目光,就條件反射的叫喊著反駁。

    「不說嗎?」姚若溪上前兩步,輕聲問她。

    「我真的不知道,你讓我說啥?我昨晚也去找了的。」姚若萍心裡又懼,又惱怒仇恨。

    「一定會找到小四的。」姚若溪深吸了一口氣。

    姚文昌和盧秀春愧疚的不行,姚若霞勸了幾句,把倆人也勸走了。

    家裡隻剩下王三全和姐妹三個,加個丁顯聰。

    姚若溪看了看王三全沒有說話,到廚屋和姚若霞做了飯。

    「明天還要去看我孃,姥爺就先在這住一天吧。」飯端上桌,姚若溪對王三全道。

    王三全自然點頭,這個事兒沒有解決,而且家裡隻幾個女孩子他也不放心。

    吃了晌午飯,姚若溪打發了丁顯聰迴他自己家,也沒拘著姚若萍不許吃飯。

    姚若萍從昨晚到現在是驚恐的不行,所以自己窩在廚屋裡吃了飯,見姚若溪幾個都迴屋歇下,也忙迴屋睡一覺。

    趙大江和王金花過來敲門,沒有人應,隻好又迴去了。

    王三全小睡了一會,就起來迴了三王嶺,傍晚的時候纔又過來。

    看程氏沒有跟來,姚若溪抿了下嘴,安靜的等著吃了晚飯,說是去姚文昌家說話,她晚上又看不見,姚若霞自然跟著。

    倆人一出來,王三全也沒有死盯著姚若萍,她就又偷偷的溜出來。

    姚若溪兩人卻並沒有去姚文昌,而是到了王金花家裡,姚若霞溜進去把趙書陽弄了出來。壞事做盡,報應也該臨頭了!

    因為吃晚飯早,天還不黑就吃過了。不大會,丁顯聰過來找趙書陽。

    王金花發現三兒子不見了,又聽姚若萍說姚若溪好像知道了小四的事兒,她先是驚懼,隨後就勾起嘴角。那兩個小賤人想要報復,掠走了老三,哈哈哈哈!怕是絕對想不到她們要報復的人是自己親兄弟!還真是掠的好!要是老三被她們同樣弄死了,王玉花會痛死吧?!

    隻是三兒子不見了,她肯定要得找。於是全家出動找人,然後兩個村子的人都知道王金花家三兒子也丟了,有人跟著找,有人看熱鬧。

    趙書健卻打小厭惡趙書陽,動不動就欺負他,纔不想出去找他,到外面逛遊了一圈,冷的他直哆嗦,看沒人盯著他是不是找人了,轉身迴了家,棉襖棉褲一脫,又睡進了被窩裡。

    倒是趙書豪,裝模作樣的出來跟著找人。

    王金花也萬萬想不到,當他們都在外面找趙書陽的時候,家裡被姚若溪和姚若霞闖了空門,弄了點藥,直接把姚若萍扔在了趙書健的被窩裡。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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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2:55:25
第116章:驚悚的真相

    村子裡到處一片叫喊聲,王金花的聲音聽起來尤其淒厲,彷彿擔憂害怕的支撐不住了一樣。

    幫著找的人都紛紛猜測,是有猛獸進村子裡了,要不然也不會接連丟孩子,然後就叮囑了自家孩子晚上不要出門,更不能一個人在村子外面跑。畢竟槐樹村和張河裡溝離山不遠,有狼或者熊瞎子啥的闖過來,他們根本沒辦法。

    然後就有人把上次打野牛的弓弩拿出來,戒備著有猛獸進村子。

    王金花卻知道,根本不是啥猛獸,而是姚若溪和姚若霞要報復他們家,掠走了趙書陽。雖然她在滿村子裡的找人,不過心裡卻無比好奇,姚若溪兩人會怎麼做。真要是殺了人,那纔叫好!不用她出手,就家破人亡了!

    她一路想著心事兒,就顯的心不在焉似的,看在別人的眼裡,就以為她已經擔心的精神恍惚了。

    王三全一邊找,也一邊想著這個事兒,總覺得不同尋常。白天姚若萍說的話,當時說因為被拒親,後來又說生氣惱恨偷了豆瓣醬方子,前後反復。再者一個,姚若溪問姚文昌的話也讓他心裡思慮。誰說的小四去新安縣了?這話是姚若萍說的,姚若溪迴到家問姚若萍的話,小四找不見,她卻去問姚若萍,彷彿小四丟了跟姚若萍有關係,而姚若溪恰好知道這件事兒。姚若萍又咋會知道小四丟到哪的事兒?

    趙書陽丟了,又是因為丁顯聰來找趙書陽,家裡人這纔發現了趙書陽不見的事兒。小四剛丟,緊接著趙書陽也丟了。這些亂七八糟沒有頭緒的事兒,王三全琢磨了一遍又一遍,決定迴姚若溪家裡一趟。

    大門打開,屋裡隻有姚若溪和姚若霞,丁顯聰三個圍著火盆,好似在等什麼消息一樣。

    王三全更覺得心裡有點詭異,張口就問出,「你們知道書陽在哪是吧?」

    「姥爺說這話是啥意思?難道是知道小四在哪嗎?」姚若溪好整以暇坐著沒動,眉頭挑著。

    王三全覺得心驚,一定是有啥事兒!一定是有!隻是他現在腦子紛亂一團,理不出頭緒來。

    恰好這時候,王金花和趙大江找著人跑到這邊來。

    王金花哭的期哀悲慟,「若霞!是不是你們弄走了書陽?他好好的在家裡,根本沒有亂跑出去,又不是淘氣的性子。你們家小四丟了,所以懷恨在心,弄走了我家書陽對不對?」

    有跟來的幾個人,看看王金花又看著姚若溪姐妹,眼神就變了。這兩家之前是姨表親,可從昨兒個開始,鬧那一場,再親的親戚,怕是也該斷了的。這邊小四丟了,姚若溪姐妹懷疑,報復也就合情合理,說得過去了。

    姚若溪掃了眼眾人,看著王金花抿嘴笑起來,「大姨這麼肯定的說,是知道我四妹在哪了?」

    王金花呼吸一滯,看著姚若溪幽冷閃著暗光的眼神,心頭劃過一抹寒意。她說錯話了,也不該來這邊的。趙書陽丟了,她來這裡,雖然讓眾人以為王玉花丟了四閨女,所以報復他們家。可這話不論怎麼說,都會被引到小四那個死丫頭身上去。

    她心裡飛快的盤算著,擡胳膊擦了擦眼淚,「小四昨兒個丟的時候,我讓你大姨夫也出來找了的。小四現在已經找不到了,書陽他……」

    「那麼大姨是責怪我們不幫著出去找書陽表哥嗎?」姚若溪眼神落在她袖子上,啥樣的神奇袖子能把眼淚越擦越多?

    「不…不是的…書陽好好的在家,突然找不到了,我是太著急了!」王金花說著哭的更傷心慾絕了。

    「也不是我們不幫著找。隻是家裡都是女孩子,我還是個瘸子,大姨讓我們出去幫著找人,萬一出了啥事兒,大姨可負不起責任呢!」姚若溪摩挲著手裡光滑的柺杖,坐著動也沒有動一下。

    王金花氣恨的咬牙,簡直恨不得上去把姚若溪也掐死了。隻是看到旁邊的王三全,她深吸一口氣道,「當然不敢讓你們去幫著找,隻是書陽貿貿然的找不到,全家人都急得不行,抱著一線希望來看看。既然你們沒有見過,我們也就去別的地方找去。」

    王三全看著幾人出去,沒有跟出去,而是目光盯著姚若溪,「這些事兒到底都是咋迴事兒?你們都知道,卻不肯跟姥爺說嗎?」

    姚若溪垂了眼,聲音淒婉,「我孃險象環生,小四又莫名失蹤,怕是早已經遇險了。二姐反反復復,不幫自家說話。現在隻剩下我和大姐,姥爺讓我們說啥呢?」

    王三全一震,嘴脣有些哆嗦道,「你孃她已經出事兒了?」

    「我孃沒事兒。過不久就會迴來了。」姚若溪擡眼看他,搖了搖頭。

    王三全鬆了口氣,心裡卻像被梗住了一樣,也不再求證啥,繼續出去找尋趙書陽。

    而兩個村子上空,滿是尋找的呼喊,王金花淒厲悲傷的叫聲,趙大江的嗚嚥呼喚聲。

    不過兩個村子都找遍沒有見到人,就有人提議往山林裡找找,可是大多數人都不敢。大晚上的幫著出來找人已經是仁義了,現在接連丟了倆孩子,都懷疑是猛獸作祟,誰敢往山上去找啊。

    隻是有膽小的卻也有膽大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往山上去找。

    趙大江感激的不行,差點給眾人跪下磕頭,被人扶住了。

    跟著幾個膽大的人找到山坡上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雪地上躺著個人,一行人急忙奔過去。就見那地上的少年果然就是趙書陽無疑。

    「找到了!找到了!」

    眾人頓時一陣驚喜,人找到了,身上沒有傷痕,沒有血跡。

    王金花心裡咯登一聲,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看趙書陽被人抱起來,卻一動不動,她哇的一聲哭起來,「書陽!書陽!?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

    她哭的淒慘絕望,眾人卻驚疑的看著王金花,「誰說你兒子死了?他這隻是昏過去了,還有氣呢!人都還熱乎乎的呢!」

    王金花的哭聲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還活著?那兩個小賤人竟然沒有下手嗎?心裡萬千疑惑,不過面上立馬轉成了狂喜,抱著趙書陽試了試鼻息,摸了摸心口,「果然還活著!真的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抱著趙書陽又是一通哭。

    趙書陽卻嚶嚀一聲醒過來,「……孃。」

    王金花和趙大江都是又哭又歡喜的笑,幫著給眾人道謝。

    有人忍不住疑惑,「書陽啊!你爹孃都說你在家裡,你咋會在這個山坡昏著?剛纔我們找了好幾圈也都沒有看見你。」

    趙書陽眸光飛快的閃了下,隨即驚恐的站起來,左右四下的瞄看,「我聽見好像有人叫我,還有人嗚嗚的哭,然後不知道咋迴事兒,兩條腿不當家,然後走到這裡…走到這裡就兩眼一黑啥也看不到了。」

    眾人聽得乍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紛紛四下看了又看,剛纔都沒有感覺,現在卻覺得詭異又恐懼。

    而趙大江一看那山坡,頓時嚇的魂飛魄散,這不是別的地方,正是埋小四的地上。現在那個突起的小包還在那裡,離他們隻有幾丈遠。雖然昨夜慌慌張張的,可他絕對不會記錯了。

    王金花看了一眼,也驚的臉色慘白。

    敢幫著找到這邊的人都是膽大的人,可這裡人們對於鬼神一向很敬怕,不自覺的胡思亂想,覺得陰風陣陣的往棉襖裡鑽。而風吹過山林發出的嗚嗚聲,也更讓人毛骨悚然。

    「難道真的有鬼?還是趕緊的迴家去吧!」

    「是啊!人都找到了,趕緊的走吧!」

    幾個人不再遲疑,大步向村裡奔走。

    趙大江更是跑在前頭,催促著王金花快些走。

    王金花還不忘拉著趙書陽,一行人很快的進了村裡。

    而眾人聽趙書陽找到了,又聽那驚悚的遭遇,比之前猛獸的更是覺得害怕。幾個人跟趙書陽打聽到底咋迴事兒。

    趙書陽就又把剛纔的話說了一遍,且臉色青白,嘴脣發紫。

    有人看著他,小聲猜測趙書陽是不是已經中邪了。

    不過人已經找到,還發生這麼詭異驚悚的事兒,天也很晚了,眾人也就不再在外面逗留,紛紛打了招呼迴家去了。

    這時候姚若溪和姚若霞卻是從家裡出來。

    趙書陽看見倆人,身子僵了一瞬,飛快的看了眼王金花和趙大江。

    這個時候倆人的註意都在姚若溪姐妹身上,沒有註意他。

    「人找到了就好。隻是……」姚若溪看了眼趙書陽,對上王金花的眼神,眸光詭祕。

    「隻是啥?」王金花被她看的心裡發毛,本來剛纔就驚了下,現在更是不敢直視姚若溪。

    「我二姐不見了。」姚若溪皺著眉頭,緊抿著嘴。

    王金花瞪眼,滿眼的震驚。趙大江也臉色發白,扭頭看向趙書陽。難道真的是那個死丫頭,冤魂找上門來了。牽走了趙書陽,知道他是親哥哥沒有害他,又去找了若萍嗎?

    姚若霞拎著燈籠進了門,問趙書陽,「若萍也是從晚上就不見了的,當時你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太清楚,感覺迷迷糊糊的有人叫我,然後我就出來,又好像聽見有人哭,之後我就更不清楚了。」趙書陽皺著臉搖頭。

    王三全是不太相信這些的,可是這事兒就發生眼前,外孫子說的,容不得他不相信。

    而傳聞也有說的,是小鬼牽魂兒,也叫老千,會牽著人往墳地裡去。更有事實,講的是小田村的一個賣蔥的漢子,天不亮就起來拉著蔥想趕集佔個好攤位,結果走到半路就碰到人說要賣蔥,然後路上的人也都說要買,很是大方的樣子。那漢子很是高興,還沒走到集上就有人買他的蔥,這是好事兒。

    等賣完了蔥他就迷迷糊糊的不知東南西北的昏地上了。天大亮,趕集來往的人看見,把他叫醒。卻是睡在老墳地裡。而他賣掉的那些蔥,根本就是被人賣走了,而是放在每一個老墳的墳頭前。他嚇的一身冷汗,打開錢袋子,裡面全是燒給死人的紙錢,根本也不是銅闆。那漢子迴到家大病了一場,沒過很久的時間就死了。

    趙大江感覺兩條腿發軟,難道真的有報應,真的有冤魂上門來了嗎?

    「不可能的吧!真要是有鬼,牽的人為啥是書陽,不是別的人呢?」王金花勉強擠出幾分難看的笑。

    「八字太輕吧!」姚若溪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

    趙大江卻是精神一震,是啊!那種不見光的東西隻能找八字輕的人,他八字硬,所以家裡的人都沒有事兒,他也沒有事兒。

    王金花也稍稍放了心。

    趙書豪很是有些不耐,一直冷著臉站在一旁,聽王三全又要出去找姚若萍,他皺著眉不願意去。

    卻正在這時,西屋裡發出一聲驚叫聲。

    趙大江嚇的差點癱倒,「咋迴事兒了?咋迴事兒了?」

    「是若萍的聲音!」姚若霞忙道。

    王金花向前跑了兩步,卻又停頓了下,迴頭看了看姚若溪幾個,咬牙上前開西屋的門。

    隻房門還沒打開,接著又傳來另一聲驚叫,卻是趙書健的聲音。

    王三全也急急忙忙沖上去,房門打開,卻是看姚若萍從趙書健的炕上慌張驚恐的滾下來,從地上撿自己的衣裳往身上套。

    趙書健也像是懵了一樣,臉色發白。他如今也十五了,情事也是懂得的,姚若萍竟然睡在他的被窩裡和他睡在一起,這絕對不是個好事兒!又被這麼多人發現了。如果不發現他還可以威脅一下姚若萍不讓她說出去,現在……

    王金花腦子轟的一聲,簡直如遭雷擊,驚恐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

    王三全兩眼發黑,差點沒有站穩,扶住門框,顫抖著手指兩人,「你們…你們……」

    姚若溪嘲諷的看著沒法接受的王金花和趙大江,不是要打擊她孃痛不慾生,生不如死嗎?現在滋味如何?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們倆…你們倆乾了啥?」王金花瘋了一樣撲上去,抓著姚若萍的胳膊,恨不得掐進肉裡去。

    「沒有!啥也沒有乾!我根本不知道咋迴事兒就在這了!」姚若萍全身發抖,慘白著小臉狂亂的搖頭。

    王金花擡眼看向趙書健,若萍是她親閨女的事兒幾個兒女都不知道,二兒子又向來跟若萍玩得好,他如今也大了,難道是生出啥不該有的心思了?

    趙書健青著臉辯解,「根本不管我的事兒!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沒乾!」見幾人都不相信的眼神,他掀開蓋在腿上的被褥,「我隻是脫了棉襖棉褲,衣裳都還在的!」

    姚若霞迅速的退到門外面。趙書陽看著挪了一步擋在姚若溪視線的前面。

    姚若萍驚慌的喘息著哭,看看王金花,又看看姚若溪和姚若霞,再看看趙書健,急的蹬腿。

    王金花抓著她不讓她慌亂,卻見她褲襠迅速濕透,熱騷一片的水迅速浸濕了地上一塊。又急又慌,又驚又怕中,竟然嚇尿了。

    姚若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王三全臉色鐵青,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久久之後,纔咬牙退出來,「把衣裳穿起來,出來說話。」

    姚若霞看了眼擋在姚若溪前面的趙書陽,忙拉著姚若溪離的遠些,站在院子裡。

    趙書豪愣愣的呆立在院子裡,見姐妹倆,簡直羞憤惱怒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咬著牙,氣的渾身發抖。自己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兒,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兒竟然又在家裡發生了,這樣的欺辱和羞恨,簡直在往他頭上潑大糞一樣。

    屋裡趙書豪迅速穿上了棉襖棉褲,出了屋。

    王金花倒是幫著姚若萍換了褲子,穿了衣裳後纔出來。

    趙老爹耳朵越來越聾,除非大聲叫他,睡著後根本聽不見,這會還在屋裡睡的沉。

    王三全死死的咬著牙關,額頭上突起幾根青筋,平常溫和的面容,此時卻生生猙獰起來。

    姚若萍和趙書健都瑟瑟發抖的,白著臉跪下。

    王金花和趙大江也跪了下來。

    看王三全一直不說話,眼神如刀,王金花伸袖子一擦眼,眼淚突突的往外冒,抓著趙書健就捶他,又是打又是罵的,「你個混蛋!你個小畜生!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連你表妹都敢碰!我平時教你的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啊!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我打死了你算了!」

    趙大江一看,也伸腳給了趙書健兩腳狠得,連著又乎了兩巴掌。

    趙書健幾乎被打懵了,兩眼冒著金星,跪在地上哭求,「姥爺我錯了!我錯了!我…我…」他平常會玩會混,但腦子跟王金花還是差了一大截,實在想不出該咋辦。

    王金花忙哭著跪走兩步,「爹!現在已經出了這事兒,倆孩子…是我們對不起三妹和滿屯!爹就做主……給倆孩子定親吧!」

    姚若溪挑了挑眉,王金花的腦子轉的還真是快啊!這麼一會就想到了對策,想將錯就錯的,給趙書健和姚若萍定親,而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和大姐的名聲也別想要了。段家那邊得到消息,怕也會立馬打消結親的想法。

    趙大江暗暗為自己媳婦的想法贊歎,急忙接話,「爹!要是不定親,傳出去這事兒,書健我能打死他,若萍可咋辦啊?小四已經找不到了,要是若萍再出個啥事兒,三妹和滿屯迴來,怕是會受不了的啊!」

    兩口子都是好心的模樣,王三全眼神卻看向姚若溪和姚若霞。見倆人臉色陰沉難看,都緊抿著嘴。再看姚若萍和趙書健,他實在不知道該說啥話。再說現在的問倆人咋弄到一塊去的還重要嗎?結果已經是這樣了,不定親,還能真的傳出去,讓三閨女一家的幾個丫頭都名聲盡毀!?

    他搖了搖頭,咬緊牙關,「這個事兒我做主,不過等玉花和滿屯迴來再說定。」

    左右鄰居顯然已經聽到了叫聲,以為又出啥事兒了,高聲叫趙大江問,「咋迴事兒啊?」

    趙大江忙出去應話,「沒事兒!沒事兒!孩子受了驚嚇!」

    對方聽孩子受驚嚇,聯想趙書陽莫名其妙昏倒在山坡的事兒,也就不再多問,把自家孩子都安撫了一遍。

    趙大江看再沒動靜,狠狠鬆了口氣。

    姚若溪眼裡閃過一抹冷笑。趙大江和王金花應該感謝她,感謝她不是在人多的時候揭穿,而是隻有兩家人的時候。

    王三全陰沉著臉站起來,對姚若溪和姚若霞道,「走吧!先迴去,等明兒個問過你爹孃。」說著有冷厲的看了眼姚若萍,「從現在起,你就給我迴去好好待在自己屋裡,沒有允許,不凖出來!」

    姚若萍身子抖了抖,現在對她來說,那個家就是跟陰曹地府差不多的,她簡直不敢想象迴那個家會出啥事兒。可見王金花悄無聲息的使眼色,她隻能咬牙起來,跟著王三全出來。

    奈何嚇的兩腿發軟,走不穩,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姚若溪和姚若霞都冷眼看著沒有上去扶她。

    還是王金花上去把她扶起來。姚若萍更覺得姚若溪可恨,一家人都可恨,隻會欺壓她,還把她害的現在這樣慘。隻有她親孃纔是真的疼她!

    這麼一想,姚若萍就想到今兒個她莫名其妙跑到趙書健被窩的事兒,她明明就在家裡好好的,卻出現在這。肯定跟姚若溪這個小賤人少不了關係!

    王金花又給她個安撫的眼神,送幾人出了門。

    姚若霞拎著燈籠和姚若溪走在王三全後面,姚若萍跌跌撞撞的跟在後面,因為走不穩,地上又是雪,接連摔了好幾次。

    王三全心裡惱恨姚若萍不檢點,都在找趙書陽的時候,她卻跑過去和趙書健廝混,也不管她。

    走一路幾乎摔了一路的姚若萍,到家都站不住,直接癱坐在凳子上。

    姚若溪和姚若霞直接在前院主臥安置了,內院的門連開都沒有開。姚若萍直接被關進了客房。

    王三全看著沉沉的探口氣,拿了煙袋不停的抽,毫無睡意。

    而王金花家裡,閧住了趙書健,又追問了趙書陽一遍,見他說的懵懂,自己也不清楚的樣子,也就讓他去睡了。躺在炕上的兩口子卻是睡不踏實了。

    「金花!你說會不會真的是…是那死丫頭的冤魂找來了?」趙大江怕的沒讓吹燈,可還是覺得心裡不安。

    「不會的!要找來早就找來了。八字硬的人冤死鬼也沒辦法的!」王金花雖然心裡忐忑,但就像那句話說的惡人有膽,她膽子大到讓她不那麼懼怕。

    趙大江卻是大半夜的沒有睡著,閉上眼就覺得有小四的冤魂在周圍窺視著他。

    而這一夜不少人都沒有睡安穩。

    太陽卻沒有因為任何事而遲退,照舊升起。

    剛下過出來太陽一照,上面那層微微開化的一層泛著晶瑩的光,尤其漫山遍野的白茫茫一片,耀眼奪目的很。

    王三全趕著驢車帶著姚若溪和姚若霞姐妹到新安縣來看王玉花。

    於掌櫃讓人把一輛新打的馬車牽來,「三小姐!這馬車隻是一點心意,家裡來迴也要用。再者夫人身子不好,做驢車也不方便。還請務必收下。」

    姚若溪想了想,沒有客氣,收下了馬車。

    姚若霞把被褥鋪設到馬車裡,攙扶著王玉花上了馬車。

    王三全也跟著姚滿屯跟於掌櫃道謝,「實在是打擾了!」

    「說哪裡話!互相幫忙,都是應該的。」於掌櫃沒有多說,笑著送幾人出來。

    王三全就讓姚若溪和姚若霞也坐馬車裡,「別在外面凍著了。」

    姚滿屯也讓了下王三全,他不願意。於是姚若溪和姚若霞陪著王玉花做馬車,姚滿屯和王三全各趕一輛車迴家。

    因路上都是雪,雖然不少地方被吹到一旁去,但有的地方卻漩一大塊,深深的,所以走到家的時候,已經晌午過了。

    眾人見王玉花迴來,下了馬車也沒有大礙,就是面色不好,肚子還好好的,不少人過來慰問。

    姚文昌和盧秀春都過來了,那邊苗氏聽到消息,和毛氏,許氏一行人也都來了。

    姚若霞把王玉花安置在躺椅裡,就去廚屋忙活做飯。

    盧秀春見了,也進了廚屋幫忙。

    苗氏幾人擠出幾滴眼淚,表達了擔憂害怕,都拉著王玉花詢問情況。

    王玉花心不在焉的看著聽著。

    許氏見她精神恍惚,咳嗽了一聲,「二嫂還不知道四閨女的事兒吧?找了兩三天都沒有找到,都說已經遇害了呢!」

    王玉花擡眼看她,突然站起來,伸手啪的一聲,給了她個巴掌。

    許氏被打的偏了臉,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王玉花你個賤人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們家出了啥事兒都用不著你在這倖災樂禍!」王玉花惱恨的咬著牙,冷冷的盯著許氏。

    「你……」許氏指著王玉花。

    「玉花!及第孃也是好心關心你。」苗氏不贊同的皺眉。

    「是關心還是倖災樂禍?!」王玉花犀利的看向苗氏。

    苗氏嚇一跳的吸氣,正好說話,王三全站出來,「玉花遭逢巨變,心裡難免不好。親家母還請多多體諒!若是沒啥事兒,你們就先迴去吧!大夫說了,玉花需要靜養。」

    苗氏到嘴邊的話都被噎住說不出來,眼裡陰光閃過,頓時低泣起來,「我作為小四的奶奶,我難道就不傷心難過嗎!?我…」

    「好了!你都傷心難過的不行,更遑論親爹孃了。滿屯媳婦還懷著身子,就都各自迴去吧!」姚正中歎口氣,率先出了門。

    毛氏眼神一直在打量王玉花的肚子,看過來看過去都不像假的,心裡很是不甘願,不過還是扶著苗氏的胳膊出去,給她個臺階下。

    許氏輕哼一聲,也扭著腰出去。

    姚春杏卻已經爬到廚屋裡,沒有走。

    姚若霞抓了一塊饃饃,掰開夾了幾筷子肉菜過來遞給她,「快走吧!」

    姚春杏眼神看了看兩個盤子的菜,肉一片一片的,又看看自己饃饃裡夾的,撇了下嘴,拿著跑走了。

    飯菜做好,端上桌,王三全卻沒有心思動筷子,實在太多的事兒,不知道該咋說。

    「有啥話,都等吃完飯再說吧。」姚若溪看姚文昌和盧秀春也沒有走,給倆人也擺了筷子,拿了饃饃開始吃飯。

    姚文昌和盧秀春吃過了,坐在一旁等著。

    王三全歎口氣,拿了筷子,卻食不知味。

    等吃了飯,姚若溪拾掇碗筷去刷鍋,姚文昌和盧秀春卻齊齊跪在王玉花和姚滿屯跟前,「二哥二嫂!小四是我們弄丟的,要怪就怪我們吧!」

    姚滿屯臉色沉著上前來攙了姚文昌起來,「讓你媳婦也起來,這事兒不怪你們。小四一定會找到的。」

    「報官了沒有?」姚文昌急急問。

    「報官了!家裡出啤酒和臘肉都給縣衙送過禮,說是一定會查出來的!」姚滿屯點點頭,聲音不小道。

    盧秀春愧疚的不行,四五歲個孩子,還是女娃娃,她覺得凶多吉少。

    而被關在屋裡的姚若萍聽報官了,嚇的全身抖的像篩糠一樣,死死的咬住嘴脣,又因為驚怕饑餓一夜,這客房有沒有燒炕,隻有一床破被褥,這種摺磨簡直讓她受不了。

    幾個人把這兩三天的事兒說了一通,都互相了解了情況。盧秀春看天色不早,又想忙著去做晚飯。

    這時候王金花和趙大江過來了,姚文昌看倆人肯定有事兒要說,跟姚滿屯招呼一聲,讓有事兒叫喊他,帶著盧秀春迴去了。

    王金花盯著王玉花的肚子看了又看,確定她沒有大礙,哭著不敢坐下。

    趙大江一腳踹向趙書健,把他踹的跪在姚滿屯和王玉花跟前。痛苦道,「三妹,滿屯!我對不起你們!生了個小畜生,昨晚書陽丟了,我們找人的時候,他竟然和若萍……我們把人帶來,隨你們處置!不過為了孩子的名聲,還請答應,把若萍許配給我們家書健吧!」

    出乎意料,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沒有暴跳如雷,大怒狂怒,而是少有的平靜。

    王玉花冷笑一聲,「我養了她十幾年,寵愛了她那麼多年,她都跳出來說我自己謀害自己冤枉你。這樣的閨女我也沒打算再要了!現在她又做出苟且的事兒,這般下作,我更不會再留她。你們願意要領走就是了!」

    王金花愣了愣,頓時哭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以死明志,她也不會嚇著說了實話。可現在你萬倖沒有事兒,再咋說,就算為了若霞她們姐妹的名聲,這個時候也不能把若萍扔了呀!」

    姚若霞已經去開了門,把姚若萍拎了出來。

    王玉花看見她,痛苦的閉上眼,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滾吧!有多遠就滾多遠!」

    姚若萍看向王金花,卻擡頭眼神餘光撇到一旁暗影處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她猛地一驚,跌坐在地上,四下裡找看,沒有任何異樣,剛剛的影子彷彿是她的幻覺一樣。

    王金花也發現了她的異樣,看她被摺磨成這樣,心裡暗恨的同時,又對王玉花哭著勸話,說都是為了姚若溪和姚若霞姐妹的名聲。

    王三全現在雖然知道有貓膩兒,卻也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但緊要的事兒是趙書健和姚若萍,「玉花!出了那事兒,這門親事……你就認下吧!不為若萍,也要為若霞和姚若溪著想啊!」小四沒了,再要趕走姚若萍,壞了名聲,這個事兒簡直太不好了。

    王玉花沒有吭聲,死死的攥著拳頭,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王金花看著,嚥了下口水,狂怒的王玉花她不怕,現在這個樣子,壓抑著,強忍著,那之後會更加暴怒,或者做出啥事兒來的!眸光轉了轉,她想就此下坡,領走姚若萍。這樣別人都不知道昨晚的事兒,隻要她把握的好,應該不會有人懷疑她。到時候她收留了王玉花狠心趕出門的閨女,別人也會說她個好。

    「玉花……」正當她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王玉花深吸一口氣,出聲了。

    「那就定親吧!給若萍和趙書健定親!」說著眸光幽暗的看著姚若萍和趙書健。

    王金花心裡咯登一聲,滿滿不好的預感,試探的看著王玉花,「那若萍以後?」

    王玉花閉了閉眼,睜開冷眼盯著王金花,冷冷的勾起嘴角,「先定親吧!」

    她不說打算,一直催著定親,王金花縱然有凖備打算,還是氣的心口疼。一個是她兒子,一個是她親閨女,讓親兄妹定親……她狠毒,王玉花卻比她還狠毒。

    王三全痛苦的閉上眼,歎息著搖頭,大閨女和三閨女家以後全毀了!這倆家怕再也不是親戚了!好好的親姐妹,愣是反目成仇了!

    姚若萍一千一萬個不同意,她咋能跟趙書健定親!?可看到王金花的臉色,知道她也絕對不同意,肯定會想辦法,咬咬牙忍著。

    王金花和趙大江對視一眼,這麼詭異的平靜,壓抑的氣氛,讓他們都覺得呼吸困難,可事情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隻能答應,以圖後事了。

    三人走後,姚若萍想迴內院,被姚若霞攔住了,「你這幾天就老老實實待在這邊屋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要迴自己屋。」姚若萍惱恨,她身上的衣裳已經三四天沒有換了,而且裡面還沒有褻褲,隻穿著棉褲,很不舒服。外面客房那間又沒有燒炭,夜裡簡直冷的人受不住。

    「什麼你自己屋。你跟趙書健定親後,以後就是趙書健他媳婦了。裡面沒有你的屋了!」姚若溪淡冷的看著走來。

    姚若萍身子輕顫,看著姚若溪犀利洞穿一切的眼神,不敢直視,可她更知道自己弄不過姚若霞,扭頭看姚滿屯和王玉花,倆人都沒有理會,連個眼神都沒有。她心裡怒恨惱憤的不行,也隻好咬牙又迴了客房。

    就是這樣對待她,又不是親爹孃親姐妹,還想讓她好!?做夢去吧!

    隻她剛走進屋,就見屋裡暗處飄著一個小身影,她驚懼的瞪大眼,尖聲大叫,「啊——」

    「怎麼了?」姚若溪拎著燈籠進來,眼含嘲諷的問她。

    姚若萍一把抓住姚若萍,指著屋裡,「那裡…那裡…」

    那裡卻什麼都沒有,她愕然,又不敢相信。

    姚若溪拽開她的手,幫她把屋裡的油燈點上,掃了眼屋裡,挑眉問姚若萍,「你真的要跟趙書健成親了?」

    「不!我不是……」姚若萍下意識的反駁,卻反應過來,急忙又搖頭。

    姚若溪不再問她,徑直走了出去,出門之際,卻低語一句,「怎麼能定親……」

    這句話輕輕的,帶著詭異的幽寒,一直在姚若萍心頭飄飄蕩蕩的,讓她驚恐害怕的急忙縮到了炕上,又端著油燈放在身旁的炕桌上,用被褥包著自己。眼神不停的在屋裡左右四周的察看。害怕的睡不著,不敢閤眼。

    夜漸漸的越來越深,臘月初又沒明月照耀,隻稀稀拉拉幾顆星星,她在屋裡點了燈,卻顯的外面更加黑暗。

    姚若萍支持不住,睏的點頭,這時候油燈裡的一點點燈油也要燒沒了。

    突然門外傳來‘唔唔唔’像是被人捂住嘴發出的掙紥聲,姚若萍猛地一驚,見油燈的火越來越小了,急忙拿了簪子撥燈芯。

    燈芯亮起來,外面的聲音也沒有了。可是過了會,燈光再次暗下去,又響起了那種聲音,她急忙再撥,瑟縮著身子,捲成一團,死死的抓著燈不鬆手。

    但那燈油本來就不多,燒著燒著也就再次暗下去。

    隻要燈光一暗下去,外面就響起驚悚的聲音,姚若萍拼命的想把燈撥的更亮起來。滿屋子找,卻沒有發現火摺子或者蠟燭,燈油更是沒有。她知道廚屋裡有燈油,卻不敢開門。

    最後油燈掙紥了幾次,徹底滅掉。屋裡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中。

    姚若萍嚇的哭,死死的抓著簪子當武器。

    突然彭的一聲,原本關著的窗戶被冷風吹開,撞迴來,又彈迴去,格嘰格嘰的。

    映著雪光,姚若萍看到窗戶外面站著一個小身影,青白青白的小臉,兩眼和嘴角都留著血,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啊啊啊——鬼啊——」姚若萍嚇的厲聲慘叫一聲,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姚若溪聽著這聲叫喊,沒有動靜,招呼那小身影,隨著她迴了內院。

    天亮起來,姚若萍猛地驚醒,一個激靈起來,看窗戶還開著,卻日光明亮,屋裡也再沒有啥鬼魅魍魎,急忙下了炕出來。

    廚屋裡姚滿屯在燒鍋,姚若霞做好了飯,正在炒菜,青綠的蒜苗炒油汪汪的噴香的臘肉片出鍋,又炒了肉末,炸了麻椒,倒了點豆瓣醬,做了滿滿一大盤子的麻婆豆腐。

    「昨天夜裡,你們都沒有聽見啥聲音嗎?」姚若萍忍不住抓著姚若霞問,看幾人若無其事的模樣,難道都是她做的夢嗎?

    「沒有啊!」姚若霞搖搖頭,麻婆豆腐出鍋,又炒了個醋溜白菜。

    姚若萍不相信,又去問王三全,他同樣搖頭。昨夜睡的很沉,啥動靜都沒有聽到。

    姚若萍就覺得是她幻聽,或者做夢了。

    吃了早飯,王金花和趙大江過來說去買聘禮,迴來就定親。

    王玉花神色淡淡。

    王三全想著也該迴家了,可是又不放心這邊,怕再鬧出啥事兒來。

    姚滿屯去送了他迴家,程氏一直追問出了啥事兒,王三全把王玉花見紅的事兒說了,小四丟失,趙書健和姚若萍定親的事兒說了。

    程氏聽完頓時愣了,「他們倆咋能定親,金花…」

    「書陽找不到,都在外面找人,若萍卻和書健睡在一塊,不定親還能咋辦!?」王三全冷喝了一聲,讓她不要插手這些事兒,省的攪合的更亂。

    程氏臉色發白。

    王三全沒有多想,以為她是被這事兒氣到了。

    王金花和趙大江扯了八塊衣裳料子,另兩匹好棉佈,兩根銀簪子,兩壇子酒,一對魚一對雞,所有的東西都是成對的,赤金龍鳳鐲還是上次程氏要戴給姚若霞的那個,不粗,卻也是真金。

    隻是東西買迴來,王金花卻沒有立馬下聘,說是挑個吉日。

    王玉花不同意,「先定親了再說吧!要是傳出閒話,可是不好了!」

    「老大還沒定親,先給書健定親,別人纔會閒話多。要不我先給書豪定了親,再定這邊吧!」王金花一個勁兒往後拖,至少得先把大兒子的婚事定下。否則大兒子還沒定,先定二兒子,別人指定多想了。

    「那就快點吧!」王玉花深深看她一眼。

    都是之前說好的,雙方都有意願,王金花迴去忙和趙大江拿著豐厚的聘禮另二百兩銀子去了雷莊下聘,算是把趙書豪的親事定了。還擇了明年開春三月的好兒。

    趙書豪翻過年就二十了,那雷家小姐也十六,翻過年十七,都不能再拖了。

    這邊王金花慢悠悠的拖著,姚若萍實在受不了了,即使她弄了多多的燈油,還是會在她睏倦之極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滅掉,然後就會響起‘唔唔唔’聲,或者警醒看到一張發白七竅流血的小臉。

    奇怪的是家裡沒有一個人聽到,連貓咪和兩隻狗都沒有一點動靜。

    姚若萍無法忍受,找機會偷偷溜了出來找王金花,「她來找我了!那個死丫頭來找我了!我受不了!」

    王金花忙安撫了她一通,又把她勸迴去。

    傳聞冤死的人非得要拉一個替自己抵命纔能投胎,王金花想起這個傳聞,又想到王玉花大著的完好無損的肚子,目光落在趙書陽的屋門上。

    姚若萍卻在迴家的路上碰見姚若霞,而她身後不遠跟著一個小身影,全身都黑黑的,那張臉像發光一樣,慘白留著血,她驚的叫都叫不出來了。死死的抓著姚若霞,「你看到沒?你看到她沒?」

    「看到啥了?我問你咋又跑出來?又去你婆婆家了!」姚若霞沒有理會她。

    「我沒有!你別胡說!」姚若萍就反駁一句話的功夫,那裡的小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她不敢鬆手,抓著姚若霞,緊捱著她往家走。

    隻是走著走著,就察覺後面有身影,迴頭去看又沒有。

    直到迴到家,站在燈下,再沒有一點異樣。

    姚若萍再也不敢獨自睡了,死死的拽著姚若霞要跟她一起睡。

    姚若霞直接把她拎迴了客房屋裡。

    戰戰兢兢的,快半夜的時候,廚屋的門被打開,姚若萍被磋磨了幾天,整個人如驚弓之鳥異樣,警醒過來就見不遠處的蒼白小臉咧著滿是鮮血的嘴沖她笑。

    她尖叫一聲,沖出屋裡。廚屋裡姚若溪點了燈,姚若霞去生火。姚若萍急忙奔過來,抓著倆人問,說啥都不願意鬆開。

    「我要給三妹做宵夜,你快鬆開。」姚若霞皺眉,拽開她,做了豆腐湯,把昨晚蒸的小包子熱了。

    廚屋裡隻點了一盞油燈,不是很亮。姚若萍說自己也要吃,捱著姚若霞坐。姚若溪坐在鍋底門前,烤著餘火。她扭頭就見那小身影大模大樣的坐在姚若溪旁邊,七竅流血的看著她。

    「啊啊啊——鬼……鬼…鬼啊!」姚若萍驚叫著一下子就摟緊了姚若霞,指著姚若溪身邊,「你看!你看!她就在那裡!」

    姚若霞卻是一臉疑惑,看了又看,無奈又不耐道,「那坐著的是三妹,哪是鬼!你胡說啥!」

    「不是的!不是三妹!她就在三妹旁邊!」姚若萍驚詫極了,難道她們兩個都看不見嗎?

    姚若溪看看也是一臉疑惑,什麼都沒有看到的狐疑表情。

    這兩人的神色更加刺激姚若萍,她驚叫著要逃跑,扭身再迴頭就發現那裡空了,隻有姚若溪,讓她懷疑自己眼花看錯了。

    「你別疑神疑鬼的!」姚若霞不滿的喝了她一聲。

    那小身影又飄到了姚若霞身邊,抓著姚若霞的胳膊,歪著頭,咧著滿嘴血笑看著她。

    「她抓著你了!她就在你胳膊上!」姚若萍驚懼亂叫嚷。

    「你胡說啥!什麼都沒有,生平不作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姚若霞旁若無物的說教姚若萍。

    突然一陣陰風吹來,屋裡的燈閃了閃,頓時化作豆大點。

    姚若萍驚恐的死死瞪大眼,盯著朝自己伸出手的小身影,嚇的連動都不會動,「不是我!不是我!掐死你的人不是我!」

    冰涼如死人手摸上來,姚若萍慘叫著跳起來,卻彭的一聲暈倒在地上。

    姚若溪站起來把燈撥亮,冷沉著小臉過來踢了踢姚若萍,一動也不動。

    次一天,姚若萍醒來,說啥都不願意再待在這個家裡,瘋了一樣跑去找王金花,「她來找我報仇了!她來找我報仇了!我再也不要待在那個家了!死也不要了!」

    「胡說傻話!」王金花剛說完,姚若溪和姚若霞,姚滿屯就過來了,問定親的事兒。

    王金花咬牙,「明兒個凖備齊全立馬就定親。」

    「若萍不願意迴家,那就先留在這吧!」姚滿屯說完,帶著姚若溪姐妹離開。

    姚若萍鬆了口氣,終於可以留在自己親孃家了!

    王金花問過她夜裡遇到的事兒,也驚出一身冷汗,伸手摸了摸纔發現她發著高燒,忙又叫了張三叔來把脈,抓了藥,給姚若萍煎藥。

    看著給自己煎藥的王金花,姚若萍感動的眼淚直流。這纔是親孃!也隻有親孃會這麼疼愛她!

    王金花閧著她喝了藥,心思就轉了起來。這個親是絕對不能定的,而且這個祕密她不會說,趙大江不會說,她孃肯定也不會說出去。那麼多年,接生婆也已經死了,隻要若萍閉上嘴,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看著姚若萍,王金花眼裡難掩痛色,不捨,可是這個閨女在,這件事兒就無休無止,肯定要大鬧一場,被揭開祕密,還有小四那個死丫頭的事兒。

    晚上王金花摟著姚若萍,她終於能安穩的睡個覺了,王金花卻和趙大江悄悄抱著姚若萍出來。

    本來喝了藥,又發著高燒的姚若萍睡的很沉,卻突然驚醒。

    王金花嚇了一跳,趙大江身子也一跳。

    「孃!這是去哪?你咋抱我出來了?」姚若萍看看竟然在外面。

    「你喝藥之後孃找了神婆來,說你的魂魄掉了,孃抱著你是要給你叫魂。叫迴來魂魄你也就好了!」王金花急忙編了慌騙她。

    「孃…」姚若萍伸手摟住王金花,感動的不行,卻餘光又看見那熟悉的小身影,七竅流血的看著她。驚的一下子從王金花身上下來,死死的抓住王金花,「她來了!她來了!孃,你看!她就在那!」

    趙大江扭頭一看,就見那被他掐死的小四七竅流血的在不遠處飄,嚇的一癱,就跌在地上了。

    王金花也驚恐的瞪大眼,又被姚若萍死死的亂抓亂拽,錯眼了一會,再看啥也沒有,隻有光光的滴,一根乾掉的茅草隨著夜風吹著。

    隻是等她再錯一個眼,那小身影又從另一個方向出現,不是走著,而是飄著過來。

    趙大江驚的一下子就失禁了,大叫著,「不是我!都是她讓我掐死你的!你要報仇就去找她!不要拉我下去啊!」

    「趙大江!」王金花喝了他一聲。

    趙大江卻看著又消失的身影,驚懼的左右看,又見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卻離自己更近,直直的伸著胳膊,飄過來。

    「啊——不是我不是我!都是王金花!是王金花害死你的!你償命別找我啊!」趙大江嚇的魂飛魄散,驚叫個不停。

    「趙大江!趙大江你他孃的給我閉嘴!」王金花厲聲喝斥趙大江,因為她已經看到不止小四,姚滿屯和王玉花,姚若溪,姚若霞,趙書陽,還有王三全等人都過來了。

    「果然是你們害死小四的!」王玉花扶著姚若霞,恨的渾身顫抖,咬著牙怒指王金花。

    「金花……」王三全滿眼失望甚至恐懼的看著王金花,彷彿一點不認識這個大閨女。

    趙大江驚恐的抖著身子,再看那小身影,她一路小跑的過去拉住姚若溪的手。

    姚若溪遞給她小水葫蘆,小四漱口,又接了帕子擦乾淨臉色的‘血跡’憤憤的指著王金花和趙大江,「就是她捂著我的嘴,讓他掐死我的。因為我聽見二姐叫大姨叫孃,說是親孃。」

    「你竟然沒死!?你竟然……」姚若萍驚恐的瞪大眼。

    小四哼了一聲,看著她懼怕那樣子,猛地跑上前來幾步嚇唬她。

    姚若萍驚叫一聲,也不管王金花,轉身撒腿就跑。

    「若萍你站住!」姚若霞上前一步,喝斥她。

    姚若萍卻不管不顧的猛跑,卻沒跑多遠,撲通一下搬到,額頭彭的一聲,正磕在前面的尖石頭上,頓時鮮血噴湧。

    王金花驚的呼吸不住,急忙忙的跑上去抱起姚若萍,「若萍!若萍!」

    姚若萍卻是這幾天耗盡了精神力,又一直發高燒,這一撞實在撞的很,突突的鮮血湧出來止都止不住。

    畢竟是自己生的,雖然沒在身邊長大,雖然王金花也動了不要這個閨女的想法,可這會看她滿頭鮮血,掙紥著,張嘴說不出話的樣子,王金花也痛哭起來。

    趙大江想跑,被姚滿屯上來鉗製住。

    一行人也都過來看著王金花和姚若萍。

    趙書陽小臉緊繃著,滿是痛色。他從小就知道爹孃不疼他,看他的眼神不是看兩個哥哥和妹妹的溫柔寵愛的樣子,家裡的好處都給大哥佔了,好吃的都給妹妹吃了,二哥動不動就欺負他,爹孃卻從來不幫著他說句話,都是罵他不懂事兒。一直到今年,他纔穿了一件新衣裳,家務都是他乾,心裡也生過嫉妒,他一直想不通,卻原來他根本不是爹孃親生的兒子。

    「若萍!」眼看著姚若萍嚥氣,王金花痛哭。扭頭恨恨的瞪著姚若溪和姚若霞,「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這幾個小賤人害死了她!」

    「我想以後再也不會叫你大姨了。用一個劣質閨女換走我哥哥,讓我爹孃痛苦半輩子。攛掇我對姥姥下手,指使你這個閨女適時推一把。又指使她推我孃,然後將計就計的誣賴我孃冤枉你。偷我家方子的事兒不說,竟然對小四下殺手。她過了年三月裡纔五歲,隻是個孩子。」姚若溪對姚若萍沒有一點同情,她雖然年紀小,可壞事兒沒少做,包括殺死真正的小溪。隻是現在活著的是她姚若溪,沒有辦法證明而已。

    「金花……你竟然錯到這一步…」王三全全身力氣被抽走了一樣,身子搖晃著。

    「我有啥錯!?」王金花竭聲質問,「我是老大,是長女。就數我吃得苦最多,受的罪最多。可是你和孃都不疼我,卻讓老三留在家裡招贅,根本不考慮我!憑啥好東西都要讓她佔了!本來應該是屬於我的!」

    王金花看著幾人不語,冷哼一聲,「老二和老四她們感觸不深,是因為她們都沒有見過家裡的傳家寶貝,那時候我還小,夜裡起來上茅房的時候卻聽到爹孃在說話,我好奇悄悄過去看了,卻見屋裡沒有亮燈,卻一片熒熒之光。黑暗中,看見爹孃小心的拿著一棵嬰兒拳頭那麼大的夜明珠,那熒熒之光照的屋裡都亮了。我當時別提多激動,從那開始就一直想著我一定要留在家裡招贅,所以努力的乾活,表現聰明之處。可我沒有想到,孃生了老四鐵花依舊是閨女之後,卻決定把嫁出去,根本沒有考慮我的意思。我又怎麼甘心啊!那個寶貝本來應該是屬於我的,憑啥要讓給別人!?」

    所以當她知道王玉花留在家裡招贅,因為算命的說她會生個秀纔兒子,她就暗暗的恨,這種恨意摺磨了她二十年之久。終於王玉花懷第二胎,她也同時懷孕,趁著王玉花臨盆之際,她挺著大肚子去了三王嶺,終於讓她說動了孃,收買了產婆,她的產期本來還不到,可是她一碗紅花湯下去,孩子也生了出來。

    產婆直接抱著王玉花的兒子說生的又是個閨女,又抱著她生的閨女說又是個兒子。她很歡喜,換了孩子,更覺得很痛快。她得不到,王玉花也休想得到!

    「隻為那麼一件物件兒,你就下手殺人…」王三全老淚滾落,無力惱怒,又覺得是自己的錯。

    「你別胡說!我沒有殺人!那個死丫頭不是好好的嗎?她根本就沒有死!」王金花怒指著小四。

    「你沒有想到的事兒,你和趙大江背著去埋小四的時候被姚壯實夫妻看見,見你們鬼鬼祟祟就跟著你們上了山坡。卻見你們在挖坑埋東西。這還是要多謝你的謹慎,不想因為屍體出來的時候被人發現那麻袋的破綻,所以要求把麻袋也拿走。就是你們扒開,脫走麻袋的時候,姚壯實夫妻看見麻袋裡面裝著的竟然是小四。他們立即把小四挖出來,抱迴了家。所以說做好事終究會有好報,做壞事兒也會惡報的。」姚若溪目光冷酷,抿著嘴,吐出來的聲音也冰冷刺骨。

    趙大江一愣,「是他們兩個……」

    王金花也愣了愣,慘笑不止,「怪不得!怪不得劉氏那個賤人頭一天還出來到處跟人理論說你王玉花是好人,不會做壞事兒。宣揚段家提親,你們絕對看不上我們家的話!結果第二天一家人連頭都沒有露,連面條都不賣了!原來是他們救走了這個死丫頭!」

    「你們沒有掐死我覺得惱怒吧?你們掐我的時候我就強製性別過氣了。」這是姚若溪教給小四遇到危險的保命方法之一,裝死。緊急情況裝死,能逃過一命,就是活命的法子。小四當時也驚懼害怕的不行,也是真的沒法呼氣,脖子又被死死的掐著,她雖然平時不吭不響,可不代表她人傻。當時就別過氣去,也隻是昏倒了。

    不過也倖虧姚壯實夫妻救的即使,如若不然,在雪地裡埋一夜,就算當時沒有死,她也要凍死了。

    「該死的不死!我的閨女卻被你們害死了!被你們害死了!」小四沒死,死的換成了姚若萍,王金花狂怒暴恨。

    「你錯了!她是被你害死的!」姚若溪冷哼,見她滿臉恨意,衊視道,「或者說,你為了保守祕密,大半夜的帶她出來往山上跑,就是要殺人滅口的!」

    「你胡說!你個小賤人胡說八道!」王金花歇斯底裡的罵喊,她是動了殺心,卻絕不容許人暴露說出來。若萍是她親生的閨女啊!

    「再否認又有什麼用!趙書陽不叫趙書陽,更不是你兒子。他姓姚,是我姚若溪的哥哥,是我爹孃的親生兒子!她姚若萍今後也絕不會再姓姚!」姚若溪擲地有聲,沉聲冷道。

    王玉花摟著趙書陽眼淚直掉,她盼了十幾年的兒子,她以為不會生了,卻不想她本來就有!本來就有一個兒子,還是經常看到的!也怪不得,三閨女教丁顯聰和他唸書的時候,她當時看他天天往家裡跑又是吃又是白白用筆墨紙硯覺得不悅,卻看著他渴望的眼神,下意識的不忍心趕他走。

    趙書陽被她摟的有些緊,卻沒有推開,伸手也摟住王玉花,「孃!」原來這就是孃的懷抱,這就是孃為他流的滾燙的眼淚。他一直渴望卻不得的懷抱。

    雖然認過一遍,王玉花還是不捨得鬆手。縱然她現在又生兒子,這個兒子的意義也是不同的!

    姚滿屯眼眶發紅,眼淚也下來了,擦了眼淚,伸手揉揉趙書陽的頭。

    「少讓我看見你們一家親!你們害死我閨女!是你們害死我的若萍!你們給我償命來!」王金花嘶聲的叫罵著。

    「害死她的明明就是你!」王玉花擡起頭,指著王金花憤罵。

    王金花正要迴嘴,懷裡本來已經沒氣的人卻嚶嚀一聲醒了過來。王金花驚喜,「若萍!?若萍你醒了!?你醒了!」

    姚若溪一眾人也驚訝了,忍不住上前幾步。

    卻見姚若萍果然睜開眼,隻是眼神陌生的看著她們,滿是疑惑,比她們還要驚詫。

    「古…古裝的,你們…是在拍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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