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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牛]田園小當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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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3:44:16
第147章:好一朵無辜的小百花

    本來都擔心王元榮傷的咋樣了,過來探望他,沒想到卻看見眼前的一幕。一個陌生的姑孃家倒在王元榮的懷裡。

    姚若溪還沒怎樣,姚滿屯已經大怒,「王元榮!你……」

    王元榮震驚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幾人,見幾人中間的姚若溪,目光頓時迸發出驚喜,只是看到姚滿屯幾個滿臉怒火,霎時想到現在的情況,猛地奮力推開阿玉。

    阿玉不堪重推,痛呼一聲倒在地上。

    王元榮白著臉站起來,目光直凝著姚若溪的眼。心裡擔憂害怕焦急,可卻說不出解釋的話。因為那雙眼從最初的驚愕一閃而過,就淡淡的,沒有氣憤,沒有惱怒,更沒有羞憤和難堪。這會他想到的不是馮阿玉倒他身上的事兒,而是趙艷萍說的話。她根本還沒對自己動心,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姚文昌是知道自從王元榮受傷之後馮阿玉就打著報恩照顧的藉口天天來王元榮這裡,也聽王元榮說過只一心全在姚若溪,他也相信王元榮的人品,只是沒想到倆人已經到了這一步?

    看姚滿屯和姚若陽都憤怒的樣子,姚文昌又看王元榮蒼白的臉,開口勸道,「二哥!這裡面怕是誤會,元榮不是那樣的人!」說著給王元榮使眼色,讓他趕緊解釋。

    王元榮卻沒有看到他使的眼色,直愣愣的看著姚若溪。她希望他守住清白,守住心,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她相信他嗎?

    阿玉回頭看著姚若溪幾個,臉色頓時煞白一片,又看了王元榮一眼,慌張的爬起來跪在地上,「姚小姐,你千萬不要誤會!我跟公子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我站不穩栽倒,公子他扶了我一把而已。真的什麼都沒有,你千萬不要誤會公子他對你的心啊!」

    姚滿屯憤怒不已,「王元榮!當初你求著我把小溪定給你,我看你一片赤誠,就答應了。只是沒想到你轉身就做出對不起小溪的事兒!」

    「元榮哥!看來你是等不到我妹妹長大出嫁了。」姚若陽一直都是支持王元榮的,覺得他家裡簡單,知根知底,又跟姚若溪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人上進,心思也細,對姚若溪那麼好。可是現在看著這一幕,他對王元榮突然沒有信心了。

    王元榮的手輕輕的顫抖起來,從他跟若溪定親,姚若陽就不再叫他哥了,反而以他的舅哥自居。可是現在竟然又叫回了他哥。

    阿玉聽著瞪大了眼,臉色也更白了一分。不是娃娃親!是王元榮去求著要娶這個瘸腿的姚若溪的!不是父母之命,是王元榮自己心悅的,他心愛這個瘸腿的姚若溪!

    看姚若溪垂下頭,王元榮的心也沉了下去,慌張的上前兩步,「若溪……」

    阿玉看著一顆心也沉到了榖底,明明只是秋初,她卻覺得全身猶如置身冰寒中,咬破了嘴脣,又不停的解釋,「真的什麼都沒有!姚小姐你一定要相信公子!公子他是心愛你的!他對你一片癡心,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兒啊!」

    姚若溪擡頭淡淡的看著阿玉,「你知道他對我的心?」

    阿玉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覺得心如刀絞般,「公子對你一片癡心。」

    「那你還往他身上貼!?」姚若溪沒看王元榮,面無表情的看著阿玉。

    阿玉呼吸一滯,眼裡閃過羞憤,「我沒有往他身上貼,你也不要說的難聽!王公子他受了傷,很嚴重,差點連命都要沒了。我只是過來照顧他一下,也是為了報答他!」

    「你既然知道他的心,還往這邊湊,給他造成困擾,煩惱。讓他在嶽家面前這樣難為。你是報恩,還是報仇!?」姚若溪冷眼看著,面上慢慢帶出一分笑意。

    阿玉驚愕,擡頭看王元榮,他此時目光已經不似剛纔的沉寂,隱隱帶著絲絕望,而是星星點點的亮光,那是希冀欣喜的光芒,癡癡的纏繞著姚若溪,眼中如無旁物,只她一個。她身子顫了起來,哭著搖頭,「我沒有!我只是來照顧他一下,只是來報恩,你為什麼說的難聽?」

    「我只是說你的行為造成的事實,至於你心裡咋想,你自己清楚就是。」姚若溪目光冷了下來。

    「我沒有!我沒有!」阿玉孤苦無依的痛哭起來。

    「那你是想他娶你為妻,還是納你為妾?」姚若溪看她哭的那麼傷心,彷彿她們來的人都狠狠欺負了她一樣,不由的笑容更深。

    阿玉臉色白的嚇人,驚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姚若溪。她以為……她以為…這姚若溪最多不過一個鄉下的富戶小姐,還瘸著腿,配給王元榮這樣的青年纔俊肯定自卑自哀的很,看到剛纔的一幕,就算不傷心吃醋的離開,那也應該鬧一場,卻不想這樣步步的逼著她。

    王元榮快步走過來,握著姚若溪的手,深深的凝著她,「若溪!不管是妻還是妾,我此生只有你一個,也只要你一個!」

    姚若溪錯開他的目光,正要抽回手,見他腰間被血水浸濕,頓時一驚,「不是傷在背上,咋這裡也…」

    王元榮低頭不在意的看了眼腰上的血跡,心裡卻覺得傷的很是時候,緊緊握著姚若溪的不鬆,「只是小傷,不礙事兒的。」

    看他受傷,姚滿屯雖然憤怒,卻也不好說難聽的話,「家裡的下人呢?受傷了咋不好好歇著?」

    「出去抓藥,打聽你們到哪了。」王元榮頓時眼神更亮,蒼白著臉,卻很是放心的笑了。

    正說著,長鳴快步拎著藥包跑回來,看到姚若溪一行正歡喜,看到院子裡跪在地上哭的阿玉,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見了禮,沒敢說話。

    「既然受傷,就在家裡養著吧!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姚若溪抽回手,點了下頭,拄著柺杖轉身出了門離開。

    「小溪?!」姚滿屯叫她,總要聽聽王元榮的解釋纔是啊!

    姚文昌看著眉毛都擰在了一塊,提醒王元榮,「元榮!」

    王元榮卻沒有追出來,而是滿臉驚喜,幾乎興奮,兩眼裡閃動的光華幾乎閃著眼,激動地抓著姚文昌,「小叔!若溪她…她生氣了!她生我的氣了!她吃醋了!她這是吃醋了!」這說明什麼?說明若溪心裡是在乎他的!是對他有感情的!

    「呃——」姚文昌愣愣的看著王元榮,一臉看不懂他的表情。

    姚滿屯和姚若陽也有些不明白的看著突然欣喜激動起來的王元榮。

    「若溪,若溪,若溪…」王元榮簡直太開心了,姚若溪性子太冷淡了,一直以來他都患得患失的,特別是趙艷萍直言點出姚若溪對他沒有動心之後,他的一顆心更是一直的懸著。他想要對她好,想住進她的心裡!沒想到她心裡是有自己的!是喜歡他的!是他太傻,一直沒有發現。如果對他沒有感情,就算是被迫的,她應該也不會同意跟他定親纔是!

    結果樂極生悲,王元榮咳嗽起來。

    姚滿屯皺眉看著,叫長鳴趕緊扶著他。

    王元榮卻咳了幾聲,咳出血來。

    「少爺!?少爺!」長鳴頓時嚇的哭起來。

    姚滿屯和姚若陽,姚文昌也嚇了一跳,急忙攙著王元榮往屋裡送。

    王元榮卻滿臉笑容,開心極了。

    沒人去管阿玉,甚至沒人看她一眼。阿玉失魂落魄的起來,眼淚都流不出了。只是因為她生氣吃醋了,王元榮就欣喜若狂了。那是怎樣的感情?怎樣的愛?不是姚若溪自卑自哀,而是王元榮對姚若溪喜愛的那麼卑微,看到她生氣吃醋都激動興奮。是她搞錯了位置,姚若溪纔是高高在上的,而那個渴求著的人也不是姚若溪,而是王元榮。那她還有一點點的機會嗎?

    暗處的趙艷萍先是看著姚若溪帶芍藥離開,又是阿玉噬魂落魄的離開,滿意的點點頭。

    王元榮給姚若溪寫那封信,有試探姚若溪心意的意思。趙艷萍讓人通知阿玉今兒個姚若溪父女進京會去看望王元榮,也是試探姚若溪。試探姚若溪對王元榮有多少心,到底真的不在乎,還是感情藏的深。若是姚若溪一輩子嫁給王元榮,那她就算學的再多,都不會崛起到她無法企及的高度上去。更不會大放光彩跟她爭搶!不會壓著她!

    身為穿越女,她要找最好的男人!籠絡這些古代美男子都拜倒在她的裙下!唯她所用。

    芍藥一直跟著姚若溪回到了姚宅,看她臉色淡涼,不由的擔心道,「小姐!你生氣了?」

    姚若溪怔了下,看芍藥擔憂的目光,抿了嘴,遲疑道,「我…是應該生氣的吧?」她自己也不確定。作為王元榮的未婚妻,看到別人女子靠近王元榮,她是應該生氣憤怒的吧?!

    「當時都那樣了,小姐當然能生氣的。你是王大人的未婚妻啊!」芍藥說著心裡又有些矛盾,因為她想到於晉然滿目深情輕撫姚若溪臉頰的模樣。其實她私心裡,還是覺得於晉然更好一點的。不過姚若溪是和王元榮定的親,她身為小姐的下人,卻是不能挑撥的。

    姚若溪目露困惑,又有些茫然似的。

    不大會,姚滿屯幾人回來,王元榮竟然也扶著長進和姚文昌一塊過來了。

    他目光灼灼的望著姚若溪,情意傾瀉而出,溢滿了眼眶。

    「你不是受傷了?咋還出來跑!」姚若溪看著他,眸光微斂。

    「已經換了藥。你不來看我,我只好來看你。」王元榮緩步走到她面前,話說的又委屈又幽怨。

    「少爺上次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又有人來刺殺少爺。」長進看著姚若溪,垂眸說了句。

    姚若溪皺起眉頭。

    「我沒事兒的,不要擔心。就是不想躺著,不想吃飯,你來看看我,好不好?」王元榮不自覺的語氣裡帶了一分撒嬌的意味,又小心翼翼的。

    雖然聽了王元榮的解釋,姚滿屯臉色還是不太好。不過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又想到三閨女生氣吃醋他都高興激動成那樣,就沒有說出阻攔的話。

    「你……留在這裡吃飯吧。」姚若溪說著,就吩咐馬嫂子去做飯,「做兩個清淡的湯水來。」看了看王元榮一直盯著她,就起身也去了廚房。

    王元榮坐在凳子上笑看著,等著姚若溪出來。

    馬嫂子知道姚若溪茶飯很拿手,也就不攔著她。看她拿了人參片做了一碗清蒸人參雞,又去燉了三七豬心湯,忙把別的菜都拾掇好,燒著火,給她打下手。

    很快一頓飯做好,端上桌。

    姚文昌看了看給王元榮特意凖備的兩樣藥膳食補,嘖了一聲,「真是好命啊!我就沒有這麼好的命,有人特意燉藥膳食補給我吃了!」

    馬嫂子忙把另外的一份端給姚文昌,「三小姐也做了大人的份兒呢。」

    姚文昌呀了一聲,高興的端到眼前,「總算小叔沒有白疼你!」

    王元榮捨不得吃,這是她為他細心做的藥膳湯,在出了那樣的事兒之後,雖然生氣的走了,卻還是給自己做了飯吃。

    全家人都知道姚若溪吃飯的規矩,除非出了大事兒急事兒,否則不管啥事兒,她都是先淡然的把飯吃完,幾個人一遍說,一遍吃著。

    王元榮拿筷子時不時的給姚若溪夾菜,溫柔的看著她吃下。

    飯畢,宮裡傳了信兒出來,說是那批桂花稠酒明兒個進行第二道審查,等過了三道,就會立馬結算這一批的銀錢。

    長鳴過來,「少爺!你該吃藥了。」

    王元榮坐著不走,眼神渴望的看著姚若溪,「你去看看我,好不好?我給你做飯吃!我學會做飯了。」

    姚若溪垂著頭,點頭應了一聲,「好。」

    王元榮頓時欣喜,十分捨不得走,磨蹭了一會,還是扶著長進和長鳴回去了。

    見他走了,姚若陽想給姚若溪解釋幾句,又想到王元榮說不讓他們替他解釋,他要自己親自給姚若溪解釋,又把話嚥了下去。

    吃了晚飯,姚若溪就收拾了回屋歇下了。嚴如卿本想讓她們還都住去神醫館,只來的還有姚滿屯,怕他不自在,也想姚文昌兄弟說話,就住到了姚宅。

    姚若溪早早歇下,姚滿屯和姚文昌,姚若陽三人卻是坐在一塊說了將近半宿的話,纔歇下。

    次一天,吃過早飯沒多會,長鳴就在外面露頭看看,又不進來,又不說有事兒,就等在外頭。

    姚若溪眸光閃了下,跟姚滿屯道,「我去…前面看看。」

    「去吧!要早些回來。」姚滿屯點頭,叮囑了她一句。

    姚若溪帶著芍藥出門。

    長鳴頓時歡喜的引著姚若溪到了王宅。

    王元榮已經起來,面色蒼白的坐在桌旁,皺眉對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看姚若溪過來,忙起來迎上前。

    長鳴和長進就自動退到廚房去。

    芍藥看王元榮拉住姚若溪的手,想了下她在這也不好,就到外面院子裡。左右出啥事兒,她也最快知道。

    姚若溪摸了下藥碗,還是熱的,往他跟前推了推。

    王元榮端氣眨著眼一口氣喝下,「以前覺得喝藥好苦。」

    姚若溪倒了茶給他。

    打量了下她的臉色,王元榮心裡也有些忐忑了。她給個笑臉,他便心情飛揚如同置身雲彩一般,她小臉一沉眉頭一蹙,他就猶如被打入深淵了一般,這種痠澀的幸福的,忐忑的不安的感覺,幾乎淹沒了他。他想告訴她,他已經愛她到何種地步,卻終究還是怕嚇著她,所以每每說話也都隱晦著。

    「若溪!你還生我的氣嗎?」沒有喝茶,握著她的小手,王元榮下意識的提起了心,緊緊的盯著她。

    姚若溪看著他搖搖頭。

    王元榮卻又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兒了。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說不生氣那就是還生氣了!?可他所了解的若溪,卻跟別的所有女孩子都不同的。別的女孩子他不知道,但就覺得她是唯一的。

    「我已經讓長進再去買兩個下人,專守著門。以後再也不讓那個馮阿玉進門了。昨兒個…長進去打探你們到哪了,啥時候過來,是去神醫館還是去了小叔那裡。長鳴就去抓藥了,大門沒有閂,馮阿玉又上門,我趕她走,她求著還讓她家做臭豆腐,我先前給你寫信,就說了開臭豆腐作坊不讓她們家做。沒想到她突然倒在…我身上。」王元榮輕聲解釋著,手下意識的握緊了姚若溪的小手。

    「嗯。」姚若溪相信王元榮的為人。

    「你信我?」王元榮目光一亮,灼灼的看著姚若溪。

    「為啥不信你?」姚若溪笑,如果王元榮真有異心,大可以收了馮阿玉的。柔弱弱又一腔癡情,溫柔心細照顧的姑孃,是很多男子都喜歡的人吧?!

    王元榮也看著她笑,目光柔情似水,絲絲繞繞的黏纏著姚若溪。

    姚若溪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註視,錯開眼,問他,「是誰又刺殺你?西寧侯府嗎?」

    「不用擔心,那天也是我不防備他們來第二次,幸好有人在暗中,當場就把來的刺客全解決了。我想,大概是你師父的人。他老人家可能覺得我要是死了,你就背上克夫的名聲了。」王元榮笑的輕鬆,這種更貼近她的心一步的感覺,讓他覺得很是開心。

    姚若溪聽了點頭,又問他翰林院的事兒咋樣了,「是不是過不久就把你們外放了?」

    「這幾年聖上對文臣越發重視,很多文集都要編撰清楚無遺漏了,有些瑣碎,估摸著要到明年底呢。」王元榮輕聲回著她的話,又問她家裡如何了,「咋會在京郊莊子釀酒?」

    姚若溪就又說了家裡的情況。

    雖然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王元榮還是想聽她再說一遍,想聽她的聲音,想看她對自己說話。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王元榮握著姚若溪的手心已經出汗了,依舊捨不得放開,「我學會做好些菜了,我做給你嘗嘗好不好?」

    芍藥從外頭進來,低聲回稟,「小姐,該回去了。」

    「就吃一頓,嘗嘗看能不能吃?你們結算了宮裡的酒錢,就要回去了是吧?」王元榮抓住她不放,殷切的看著她。

    「還要兩天呢。你先歇著,好好養傷。我再過來。」這家裡沒有長輩,她這樣的過來,雖然訂了親,逗留的時間太長了也不好。

    王元榮心裡微微失望,笑著點頭,「好!那我明天做給你吃。你明兒個還要過來啊!」

    姚若溪點頭,抽回手,隨著芍藥回了姚宅。

    宮裡傳信兒,內務府已經檢查過所有的桂花稠酒,沒有問題,讓姚若溪她們去結算銀兩。

    於晉然特意抽空陪著姚滿屯和姚若陽一塊去的。

    掌管內務府的不是大太監,而是皇上胞弟,醇親王爺。一個身材不高,圓胖圓胖,笑面佛一樣的中年男子,兩個眼睛也不是小,因為胖,笑起來就瞇著眼。笑呵呵的誇贊,「你們家的桂花稠酒釀的很不錯。」

    姚滿屯忙道不敢當王爺誇獎。

    醇親王看他誠惶誠恐的模樣,知道他是沒見過大陣仗的,又笑著說了幾句,然後招來太監拿著賬冊給姚滿屯結算銀兩。

    八千斤桂花稠酒,是按照一兩二錢銀子一斤核算的,一共算了九千六百兩銀子。

    姚滿屯把收了銀票,把零頭的六百兩都孝敬給了醇親王。

    醇親王看他識得好歹,推辭了兩回就收下了。

    至於內務府的上下打點,姚滿屯和姚若陽也跟著於廣旭跑了一圈,花了四五百兩銀子。

    姚若溪算了賬,點點頭,「不算多。」閻王好鬥,小鬼難纏。

    「因為是太後授意的,皇上下的旨意,所以那些人已經很手下留情了。尋常不吞個夠本兒,那是不會罷休的。」於晉然笑著解釋。

    姚滿屯贊同的點頭,「還多虧了於二爺幫著跑一趟。」

    「我們兩家還說那個客氣話乾啥!」於廣旭呵呵一笑,就算不看姚若溪跟大兒子同為師兄妹,姚若溪也是對於家有恩的。

    天冬和地生從酒樓叫來一桌酒席來姚宅。於廣旭和於晉然留下吃飯。

    第二天姚若溪幾人又去了一趟神醫館,別人也只當她們是又來治腿的。

    畢溫良給姚若溪看了眼睛,「有覺得見輕嗎?」

    姚若溪皺眉想了下,搖了頭。

    畢溫良頓時齜牙咧嘴的抓頭,他這連自己徒弟的眼睛都治不好,又算得上啥神醫啊!?

    「師父別擔心。那個單子上寫的補充身體缺的東西,我都好些沒吃到呢!很多是冬天纔有的,師父新配的藥也纔吃上很短的時間,要等吃上一段日子,明年纔能看得出效果的。」姚若溪拉著他的胳膊勸道。

    畢溫良眉頭擰成了麻花,「甭勸我了!沒本事就是沒本事!」

    「師父鼎鼎大名,怎麼會沒本事。就連那天,不是還塌過嗎?!過些時候,相信我的眼睛就好了!」姚若溪攙著他坐下。

    畢溫良撇撇嘴,「就你會說話!」

    嚴如卿在一旁看著笑,「你就別在瘋魔瘋的嚇唬人了!」

    墨菊笑著換了茶,「小姐平常不吭聲,沒想到是個最會勸人的!天都還塌過一塊,讓女媧孃孃煉石補天,那咱們人就更沒有誰十全十美的了!」

    屋子裡人都笑起來。

    畢溫良不以為意,天塌了一塊也是女媧孃孃補上去的,他自己徒弟的眼睛卻是要自己治好的!否則他妄稱國醫聖手!摸著鬍子看著姚若溪想了想,「要不我把你的眼睛弄瞎,然後再治好,說不凖就能夜間視物了!」

    「呃……」姚若溪愣了,這是個啥治療方法?她不是只夜盲而已嗎!?

    嚴如卿立馬攔住,「你快好了吧!只是夜裡不能看,再說吃著藥補著身子,還沒等見效,你就搞亂七八糟的!我情願丫頭一直夜盲,也不能讓你胡來,把丫頭眼睛弄瞎,再治好!」

    畢溫良看夫人發威,縮了下脖子,小聲辯解,「我就這麼一想,也沒想真做。」

    「我還不知道你!你能說出來,心裡怕是早過了好幾遍了!」嚴如卿瞪他,伸手把姚若溪招到自己身邊摟著。

    「好好好!我不會亂搞的!」畢溫良頓時擺手,表示自己不會弄瞎姚若溪的眼睛。

    姚滿屯心下有些顫抖,聽到這頓時鬆了口氣。這治病的法子還真是啥樣的都有,聽的他心裡瘮的慌。三閨女本來就夜裡看不見,要是再瞎了,治不好,那就完了。

    姚若溪笑著任嚴如卿摟著她。

    陪著畢溫良和嚴如卿吃了飯,盤桓到傍晚,告了別,纔回姚宅。

    王元榮坐在院子裡等了一天。

    「少爺!三小姐不會來了。估摸著剛從神醫館回來,該歇下了。」長鳴快步過來回話兒。

    王元榮幽幽歎了口氣,他這患得患失的,倒像個等待丈夫垂幸的閨閣婦人似的。

    次一天,姚若溪一早就過來了,她們今兒個啟程回家,搬了兩百斤桂花稠酒過來。

    王元榮忙去廚屋做飯,「若溪!你先等一等,我這就好了。這就好!」

    「我們上午纔走,不急。」姚若溪就在院子坐著等他。

    包子是從外頭買的,王元榮煮了粥,知道姚若溪不喜歡吃鹹粥,又不喜歡甜的,就少少的加了點白糖,炒了兩個小菜,涼拌了兩個。

    姚若溪看他一頭汗,臉色也很蒼白,遞了他帕子擦汗。

    王元榮看看,嘴角微抽了下。別的姑孃家都隨身帶著帕子,她倒好,根本不帶,他想順都順不到。拉著她坐下,「嘗嘗看咋樣?」

    姚若溪嘗了嘗,那爆炒的菜心,點頭,「很好吃。」

    王元榮眼神發亮,又給她夾肉,「你要多吃點,瘦了好多。」

    「你也吃。」姚若溪喝了碗粥,又就著菜吃了一個包子。

    王元榮不停的給她夾菜,看她都吃下,覺得像是在養自己的小媳婦一樣。他心裡被這個念頭取悅,更是開心。恨不得立馬就跟著她一塊回去,把她娶回家。

    那邊姚滿屯和姚若陽已經收拾好,凖備上路了。

    王元榮陪著姚若溪出來,送她上馬車。

    趙艷萍竟然也在,王金花也來了,拿了一個包袱,「捎回家給你姥爺姥姥的。」

    還惦念著王三全兩口子,至少還有點良心。姚滿屯點頭,姚若陽讓江明收了包袱。

    趙艷萍也遞上來一個盒子,是給姚若溪的,「這裡面是幾塊新做的香皂,等精油練出來,我讓於家商行給你捎回去些。」

    姚若溪看著她,點頭讓方媽媽收了。

    趙艷萍笑起來,看了眼王元榮,對姚若溪低聲道,「姥爺和姥姥就多靠你們照看了。至於王元榮,我會幫你看著他,擋著那些狂蜂浪蝶的。」

    王元榮眉頭微蹙了下,他不想姚若溪跟趙艷萍來往太密切,這趙艷萍太功利,對姚若溪全是利用之心。

    姚文昌跟姚滿屯也說完話,跟於晉然和於廣旭道別,上了馬車,南下。

    送了人回去,就見阿玉在巷子口徘徊,看見王元榮,踟躕著,紅著眼。

    於晉然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元榮,「王大人倒是艷福不淺。」這還只是一個市井小販家的女兒,若是換成高門大戶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怕是王元榮更擋不住。

    看清他眼裡的嘲弄,王元榮目光冷了冷,面上笑容不變,「這個就不勞煩操心了。」

    趙艷萍冷嘲不屑的看著阿玉,送了她八個字,「心比天高,身為下賤。」

    阿玉面上一白,搖搖慾墜的有些站不穩了,死死的攥著拳頭,咬著脣,「我只是來再給姚小姐解釋解釋,不想她帶著誤會回去。」

    「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過來。臭豆腐是若溪創製出來的,你卻差點毀了我和她的親事,你也沒資格再做。」王元榮冷冷看她一眼,扶著長進繞過她回了家。

    阿玉頓時痛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沒站穩,只是想報恩啊!」

    「馮姑孃!報恩也不是你這樣的,別人根本不需要,你看著和軟卻強勢的非得報所謂的恩情,只會讓人不喜,讓人厭煩。你也不是報恩了!若真是報恩,只在心裡感激也就是了!」姚文昌冷眼看著,說了一句,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幾人都一走,阿玉蹲在牆邊埋頭絕望的哭起來。

    不時王宅的大門打開,阿玉頓時驚喜的擡頭,見王元榮出來,她起來要上前,卻見長進和長鳴拎著兩個大包袱,她一下子驚慌了,「公子!?你…你這是要去哪裡?」

    王元榮不理她,徑直來了姚文昌這裡,「小叔!我傷勢還沒好,以後和你住吧!」

    「我就說讓你住過來,你偏怕房子不住人會破敗了。這院子這麼大,我一個人也住不過來,你來了正好。」姚文昌當然歡迎,他就不信王元榮住到他這個來了。那馮阿玉還敢上若溪的小叔家裡對若溪的未婚夫獻殷勤,那可真是不要臉了!

    「嗯!我是想著小嬸要過來,所以纔不好住過來,到時候還要再搬走。以後那邊的宅子就先租出去,收些租金咱們吃飯買菜,我就跟小叔住了。等小嬸過來,或許就到外放的時候了。」王元榮點頭,讓長鳴長進把行禮拿進去。

    阿玉呆呆的看著王元榮所有家當搬到姚文昌的住所,而王宅光當掛上了一把大銅鎖。那一聲彷彿她心碎的聲音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家裡,看到爹孃和祖母都在凖備晚上出攤的臭豆腐,恍惚間想起王元榮說的話。這臭豆腐是那姚若溪創製出來的,她家沒有資格做!沒有資格!對王元榮她沒有資格,做臭豆腐也沒有資格了!

    阿玉孃看到她這個模樣,猜到她又去找王元榮了,又是惱恨又是痛心的拉著她,「都跟你說了多少次,王大人不是咱們家能肖想的!讓你不要有那個想法,你咋就不聽呢!」

    她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她不是也挺希望自己能成功,能跟著王元榮王公子的嗎?!阿玉眼淚突突的冒出來,痛哭失聲。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結果沒兩天,姚文昌又在巷子口看見她,頓時氣憤惱怒了,回到家警告王元榮,「我可跟你說,我二哥走之前可有退親的想法!」

    王元榮驚了,「退…退…退親!?」

    「意思是先退親,等若溪長大,及笄了,你還守著,到時候再談婚事!」姚滿屯雖然沒說,不過姚文昌卻不是嚇唬王元榮。那一刻姚滿屯真有退親的想法。

    「我不退!堅決不退!我愛若溪!也只愛她一個,只要她一個!」王元榮反應激烈。

    姚文昌咧著嘴嘖嘖不已,「別說的這麼肉麻,在哪都表白一番。我又不是若溪!」

    王元榮臉色一紅,愛她的話是他在心裡吶喊過多少次的。不自在過,抿著嘴堅定道,「反正我是絕對不退親。也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若溪的事兒來!」

    「我只是提醒你,該怎麼做,還是看你自己的。」姚文昌現在對馮阿玉也是滿心厭煩了。

    姚滿屯路上也試探過姚若溪的意思,王元榮遠在京都,現在有個馮阿玉,以後就會出現楊阿玉陳阿玉張阿玉的,而且王元榮的孃杜氏,始終都瞧不起三閨女,沒給過好臉色。

    不過既然定了親,姚若溪倒是沒有退親的想法。

    姚滿屯還特意跟於家商行的人打聽了下婆媳的事兒,聽著他們講不喜歡兒媳婦惡婆婆是如何如何磋磨兒媳婦,啥啥天不亮叫起來做飯,伺候吃飯,立規矩,婆婆吃完,吃的舒坦了纔凖兒媳婦去吃已經半剩下的飯,卻不等你吃完就又叫你立規矩,每天聽訓。他這心裡翻湧了一樣不舒服。那杜氏瞧他閨女不順眼,又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肯定深諳這方便的‘規矩’,到時候磋磨他閨女,還讓你有苦說不出,否則一頂不孝的帽子就蓋上來了。

    他滿懷心事,回到家倒是摺騰的瘦了一圈。

    王玉花看了很是心疼,「地裡的麥子浩奇都找人都種上了,又不急著回來乾活兒,你們趕那麼緊乾啥?!」

    「路上有點摺騰的吃不好睡不好。沒事兒!貼貼秋膘,身上的肉立馬就又長回來了!」姚滿屯看著王玉花擔憂的面孔,把心裡的想法壓了下去。還是不要跟她說了。他媳婦這急性子,又是個沒主張的,聽到那些不好的,還不立馬嚷嚷著退親!?

    王玉花看兒子閨女倒是還好,想著姚滿屯惦記地裡,也就沒多想,忙吩咐梅嫂和羅媽媽做飯燉湯,「正好早上殺的野山雞,也別燉了,那個費時,炒了來吃!晚上燉骨頭肉湯喝。」

    「是。夫人!已經凖備上了!」羅媽媽笑著應聲,廚屋裡已經冒起了炊煙。

    小四和瑾哥兒都纏著姚若溪,王祖生看著撅撅嘴,哼哼了一聲,「你們這次帶啥好東西回來了?」

    「是啊!這一趟……」王玉花看著姚若溪,無聲的問她掙了多少錢。

    姚若溪比了一隻手給她,除掉成本,五千兩是絕對有餘的。

    王玉花很是歡喜,這一趟就掙了五千兩,一年要送兩趟,等來年春上還有一次桃花稠酒,冬天她們在釀些梅花稠酒,菊花稠酒的,以後就會越掙越多了。而且這稠酒也沒說不讓她們家賣給別的人。縱然平民百姓不讓賣,那些大家貴族的還是能買來喝的。到時候又是多了一項收入!

    姚滿屯看著也笑起來,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又沒啥事兒。他現在擔心,也是庸人自擾了!

    爺幾個沐浴過,換了衣裳,飯菜也做好了。

    盧秀春抱著瑄姐兒也坐在屋裡說話,桂花稠酒釀好送進宮,天也轉涼了,她們也可以做薰臘肉了。

    「小嬸吃了沒?一塊吃些!」姚若陽端了米粥過來,招呼盧秀春。

    「已經吃過了。」盧秀春笑著讓他們趕緊吃,瑄姐兒咿咿呀呀的伸著手夠桌子。

    王玉花讓弄了點雞肉吃。

    「姐夫已經回去了,家裡哪來的野山雞肉?」姚若溪疑惑。

    「哦!是村裡新來的獵戶,要在咱們村落戶,你爹沒回來,他就一直等著呢!」王玉花解釋。

    「新來的獵戶?」姚若溪挑起眉,釀酒有人搗鬼不讓買桂花園,京都有人刺殺小叔和王元榮,這村裡有突然冒出來個莫名的獵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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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3:44:42
148章:到底誰不講良心

    姚滿屯一聽這新來的獵戶也皺起眉頭,覺得不咋好。這一趟京都之行,他知道了朝三閨女放毒蛇的侍郎府被揪出錯兒罷免了官流放了,轉頭就給人在買桂花園上給她們家搗鬼,王元榮和姚文昌又被人刺殺,這是跟那張侍郎家的人結了仇怨了。

    那這新來的獵戶會不會是張侍郎家的人看他們在京郊莊子釀的桂花稠酒,平平順順送進了宮,所以纔又想從近處對她們家下手!?

    姚若陽也皺起眉頭。

    王玉花看幾人聽到這新來的獵戶臉色都不太好,頓時忐忑起來,「咋了?這野山雞還有問題不成?」

    「不是野山雞有問題,怕是那送野山雞的人來路不明!」姚若陽喝著湯,冷笑一聲。

    王玉花和盧秀春都驚了下,忙問是咋回事兒。

    姚若陽纔把張君冉朝姚若溪放毒蛇,張家被揪住小辮子流放的事兒說了,「那張夫人是西寧侯夫人的親妹子,之前我們買桂花園,雖然沒有證據,怕也是她們搗的鬼!這邊給我們搗鬼,京都那邊讓人刺殺小叔和元榮。」

    盧秀春嚇的臉色一白,「你小叔他……他有沒有事兒?」

    「小叔沒事兒!小嬸不用擔心!元榮他會些功夫,那人來的時候元榮護住了小叔。一點皮外傷,已經好了,也已經重新回翰林院了。」姚若陽忙安撫她。

    盧秀春這纔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姚文昌出了事兒,她們孃倆可咋辦!?

    「那元榮咋樣了?」王玉花忙擔心王元榮。

    「元榮他傷的有點重,還在家養傷,不過也快好了。」姚若陽猶豫了下,還是說了。

    王玉花心有餘悸的唸了聲菩薩,「幸好你們這次去沒有事兒。那啥西寧侯的,也太可恨了!張家自己犯案,還賴到咱們頭上來了。」

    「那是因為即使有人知道,也沒人揭露他們!撞到咱們這裡,小叔和元榮就沒留手。」姚若陽現在對官場也有個模糊的認知了。

    「那張家的那個小姐,為啥要對若溪放毒蛇?」盧秀春點點頭,疑問道。她們都沒得罪那張君冉。

    「還不是因為看三妹和於公子走得近,又被趙艷萍攛掇了。心裡嫉恨,就想殺了三妹!」姚若陽都給趙艷萍記著的,即使沒證據。

    「喪良心的小賤人!養了她十幾年,竟然還敢回頭害人!」王玉花氣的火冒三丈,叫著就罵了起來。

    姚滿屯忙勸住她,「說這些也是讓你們心裡有個底兒,那些大戶人家的人精,看著笑呵呵的,心裡卻都想著咋害人呢!不碰到就算了,要是真有碰到的一天,多長幾個心眼兒。」

    「可是得多長幾個心眼兒的!」盧秀春太贊同這話了。

    王玉花陰沉著臉,心裡還很是憤怒,忽然又想起新來的獵戶,「估計也不是個啥好東西!他不往別的村去,就往咱們村來!一來就上山打了野味送!把他攆走!趕緊的攆走!」

    幾人正說著話,外面江明回稟,「新來的那個獵戶上門拜訪。」

    「讓他走!咱們村不要多的人!」王玉花沉著臉吩咐,讓打發對方。

    「先看看吧!」姚若溪已經吃飽了,放下碗筷,漱口,擦了嘴。

    「看看吧!要真是抱著目的來的,就算攆也攆不走的!」姚滿屯點頭,不管來的是誰,敢對她們家不利,對村裡不利的,他就想法收拾那人。

    王玉花抿著嘴不吭聲了。盧秀春提醒她一句,別擱在臉上。王玉花深吸兩口子,乾脆去廚屋了。

    新來的獵戶叫張達,國字臉,滿腮胡,看不出多大歲數,卻一臉憨直,進門就敢笑著,「姚裡正終於回來了!俺叫張達,是個打獵的。想在咱槐樹村落個戶,就等姚裡正回來呢!」

    姚滿屯眼裡閃過一抹愕然,還以為會是個刺客的模樣,沒想到卻是憨子相,這樣的人會有問題嗎?

    姚若溪喝著茶,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張達。只這人憨憨直直的,倒真像個獵戶一樣。手上也全是繭子,卻還有拉弓拉磨出來的繭子,又掃了眼他的兩條腿和腳,看不出破綻。

    姚滿屯和姚若陽都打量完,也看不出破綻來,這張達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個壞人樣子。

    「你咋會想要在我們村落戶?」姚滿屯也開始問話。

    張達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因為…因為你們村有作坊,都說你們村好。俺就想在這落戶,等俺成了這村裡的人,就能很容易娶到媳婦了!俺爹俺孃都死了,她們都說俺是個不祥的人,俺是被村裡人趕出來的,就到處在山上打獵過活。可是俺都老大不小了,就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娶個媳婦過日子!」

    這話說的誠誠懇懇,要是一般的人一聽他這境遇,就先給了一個同情分了。姚滿屯眼裡閃過一抹疑惑,卻沒有答應下來,「我們村不收外來的人,你看你到縣衙問問,看在哪落戶好。」

    「啊!?」張達一聽頓時瞪大了眼,像是不明白一樣,拍拍頭想起來似的,就保證道,「姚裡正你放心!俺知道這村裡有個啥啤酒作坊,只要是村裡的人都能那份子,俺不要份子!俺就想在村裡落戶,好娶個媳婦兒。」

    姚滿屯為難道,「真是對不住!我們村真的不要外來的人。要不你去別的村問問?」

    「別的村俺去了,他們要麼不要俺,要麼就給俺要錢。可是俺身上沒多少錢,要是都給他們,俺就娶不上媳婦了!」張達垮著臉。

    「你有從前的戶籍嗎?」姚若陽問了一句。

    「有的!俺被攆出村的時候,拿了家裡的戶籍的!」張達從背上的包袱裡摸了摸,掏出一張幾乎快爛掉的紙,遞給姚若陽。

    那的確是官府開的戶籍證明,是雲州府的。

    「他們都說姚裡正是最厚道善良的人,一家都是好人,俺…俺就落個戶,俺不分那作坊的份子。不過俺想買地,俺家的地被叔伯佔了。」張達希冀的看著姚滿屯,渴望被留下來。

    「你會打獵,還買地乾啥?」姚滿屯眸光微閃,笑著問他。

    張達眨眨眼,「俺是莊稼人,要在這裡落戶,當然要買地種地啊!」

    姚滿屯倒是有些遊移不定了,看姚若溪微微點頭,示意他同意,就為難道,「要不這樣,你留在我們村落戶,這個事兒雖然我能做主,但我不能不考慮村裡的人。等回頭跟村裡的大傢伙都商量一下,他們要是都同意,我就讓你留下落戶。」

    張達頓時高興了,一臉憨笑的撓頭,「哎!哎!姚裡正果然是個善良的好人!」看飯桌還沒收,不好意思道,「那,那俺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

    「你現在住在哪?」姚滿屯讓他等一步,又問道。

    「俺用幾隻野兔子跟村裡姚大膽家換了幾天,住在他家不用的茅屋裡。」張達嘿嘿笑著出門,很是高興的樣子。

    他一走,王玉花就和盧秀春從廚屋出來,詢問的看著幾人。

    姚滿屯皺著眉,「這張達……」

    「不像壞人?」盧秀春問。

    「我也是看他一臉憨直,不像壞人,這纔收了他的野山雞,還答應幫他說情。」王玉花嘀咕了一句,問,「那你們看他咋樣?」

    幾人都看向姚若溪,她是家裡看人最凖的一個。

    姚若溪搖搖頭,「我也看不出來。」

    芍藥低聲道,「沒有武功。不,是沒有內功。外家功夫用兵器的可以一眼就看出來,但練拳的卻是看不出來的。小姐!奴婢找個時間試試他。」

    姚若溪點頭,是要試試。

    「暗中叮囑村裡的幾家明眼的人盯著。」姚若陽提醒姚滿屯。

    「好!」姚滿屯應聲。

    「趕了一路,你們先去睡,明兒個再說。」王玉花看天色不早,催著幾人去歇下。

    三人去歇了,盧秀春又跟王玉花說了會兒話,這纔回家去凖備晚飯。

    老宅聽到姚滿屯回來的消息,晚上都過來了。

    「已經睡了?天纔剛落幕,咋就睡下了!是不是聽我們來,捂著不想說掙了多少錢,故意躲著人!?」姚滿倉一聽頓時不滿的叫嚷。

    「我們家掙多少錢,那也是我們家的事兒,跟你沒啥關係的!再說趕路趕了那麼久,都都累散架了,咋就不能早點睡下?我們家有點啥事兒都還要朝你報備不成?!」王玉花嘲諷的說著,冷哼一聲。

    「你個攪肚蛆腸的婆孃……」姚滿倉一怒,就要罵。

    毛氏立馬拉住了他,警告的瞪他,不讓他再罵,得罪了二房。來之前可都商量好,要好好說話,把二房先供起來,纔能給他們大房好處!

    姚滿倉是憋不住氣的人,性子又急爆,看到二房這大院子,看到二房這發達的氣象,就心裡憋火。

    姚富貴忙笑嘿嘿的道,「我就是來看看二哥,既然二哥歇下了,我就先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姚正中點頭,他還不放心,「差事兒是辦好了吧?」

    「都辦好了。」王玉花抿著嘴回了句。

    「那就好!」姚正中放了心,「都回去吧!」帶頭離開。

    苗氏幾個也都只好跟著回去。

    王玉花啐了一口,回頭讓梅嫂凖備了晚飯,熱了剩菜,吃完纔睡下。

    次一天起來,就拉著臉的提醒姚滿屯,「八月十五的時候,我可是都給你爹孃送了月餅送了肉還給了孝敬錢的。雖說這一趟掙了點錢,可也是冒著丟命的風險,你可別手大又漏錢了!」

    「你辦事兒我知道!」姚滿屯笑著應聲。

    早飯剛吃完,老宅的人就又過來了,打聽這一趟進宮送桂花稠酒的情況。

    姚正中問順利不順利,姚滿倉和姚富貴幾個只想掙了多少錢。

    「有於家的人幫忙,還算順利。」姚滿屯別的沒多說。

    「那這一趟掙了有多少錢?往宮裡送貢酒,咋說也得掙幾萬兩銀子啊!」姚滿倉面色不善的盯著姚滿屯。

    姚滿屯頓時笑了出來,「大哥以為皇宮裡的銀子是不費事兒隨便拉的啊!?辛辛苦苦提心吊膽,那也掙不到多少的!」

    「那掙了多少?沒有幾萬兩,一萬兩總有吧?」姚滿倉見他不說,心頭很是惱怒。

    苗氏也眼神看著姚滿屯,帶著詢問。

    「真是異想天開!銀子要是那麼好掙,不知道有多少富豪了!」姚滿屯面色也沉了下來。兄弟之間問問這樣的事兒,他也就說了,不會勢必的瞞著。可這樣逼問,窺探,抱著目的,讓他又心涼又難受。

    「你…」姚滿倉惱怒異常,「又不打算跟你藉錢,你捂著瞞著乾啥?咱爹孃都在這,問問你還不能說了?」

    「呦!那你家今年掙了多少?這一批豆瓣醬又賣多少錢?這幾年你家攢了多少銀子?」王玉花冷哼一聲。

    「我家攢下多少銀子,關你個婆孃屁事兒!我跟我兄弟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姚滿倉羞憤惱怒的怒叱王玉花。

    「你給我閉嘴!」姚正中陰沉著臉喝斥,瞪著姚滿倉,「你還有沒有個當大哥的樣子?我都說了你自己有多少本事就使多少本事,過自己的日子就好,鑽營個啥?鑽營的是不是地方!?」

    「我就是問問老二,我咋鑽營的不是地方了!」姚滿倉很是不服,他算是看明白了,他爹的心裡偏的是老二,根本一點不向著他這個給他們兩口養老送終的老大!

    許氏上次被訓斥了一頓,又被姚富貴教育過了,只敢看熱鬧,不敢說話。心裡早就急的團團轉了。這二房的生意越做越大,到底掙了多少錢啊?!這一年年的,還不得存下一座銀山了!?

    「八裡鎮的地主家也很有錢,大片大片的地和莊子鋪子,可比我們家有錢多了。你也去打聽打聽問問去啊!」王玉花看到這大房和三房的人就無限的厭煩。

    姚滿倉面色漲紫難看,「老二是我兄弟,我問問咋了?」

    「那些地主家的兄弟不知道是不是也一天到晚上門逼問人家賺了多少錢,存下了多少銀子?!」王玉花嘲諷的呵呵笑。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苗氏的臉色也難看了下來,不過面上還帶著笑,兩眼幽沉幽沉的看著王玉花。

    姚若溪冷眼看著,兩眼也微微瞇了起來。

    姚正中臉色黑沉黑沉的,「姚滿倉!你連我的也不聽了!」

    「我就只是…」姚滿倉還要辯解。毛氏卻已經嚇的急忙拽住他,掐了一把。姚正中這話已經有姚滿倉忤逆他的意思了。

    「這話我再說一遍,你們幾個兄弟分了家,誰有本事誰掙錢誰花。那沒本事的也不要眼熱妒忌。你們日子已經比村裡別的人家好太多了!不想想都是靠的誰,卻還不滿說事兒。做人講究的是正心,都把心給我擺正了!要是有不知足的,就把那些東西是誰的給誰還回去。自己有本事可以自己發奮!眼盯著別人,算啥本事?!」姚正中沉著臉,一臉不可抑製的怒容。

    姚富貴忙點頭贊同,「是!爹說的對!我不妒忌,我就是羨慕!我現在也想著多餵些兔子,多努力個幾年,把日子越過越好呢!」心裡卻很是不以為然。那說的別人家,都是親兄弟,是一家人,當然得互相幫襯了。總不能一家有權有勢,他們這些兄弟卻窮困潦倒。

    姚滿倉要說話,被毛氏攔著了。

    姚正中把人都趕走,長歎口氣。雖然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可他的兒子們,竟然心思都不正道上,不知道發展自己,就滿心盯著兄弟。他越說,怕是心裡越是怨恨吶!

    「爹……」姚滿屯心裡也不好受,一次次這樣,他不知道是不是把家業都給他們,纔算滿意了。

    「你把自己過好就行了,不用管他們!」姚正中拍拍他的肩膀,背著手踱著步子出了門。

    王玉花看著不滿的小聲嘀咕,「誰想管他們!一個個都是不要臉的!」

    秋風吹過,落葉打落下來,姚滿屯覺得姚正中的背竟然佝僂了些,背影也很蕭條似的,忍不住心裡一痠,更是難受了。

    「子不教,父之過。子不為,母之過。」姚若陽也小聲說了一句。如果父母正道,好好的教導底下的孩子,就算長歪也不會歪到哪裡去。

    姚滿屯聽見這話,張張嘴,沒有喝斥他。為人子不言父母過,不管咋樣,那是他的爹孃,那都是他的兄弟,是他的親人!

    瑾哥兒看著就登登跑到姚滿屯懷裡,「爹!」

    「哎!」姚滿屯笑著抱了他,卻下意識的想要把兒女都往好上教。即使沒有啥大出息,但心一定要好。為人一定要好!

    盧秀春過來問,啥時候有時間商量薰臘肉作坊的事兒,「現在天涼了,也能開始做了。」

    「現在是差不多了,作坊的屋子都蓋好,東西也都凖備好了。人都找了幾個了。」王玉花在家也沒閒著的。

    「那行!把張達的事兒解決了,作坊也就該開始了!」姚滿屯收起心思,又放在張達身上。

    「真的要留那個張達在村裡啊?」盧秀春很是有些擔心,既然那個人心懷不軌,再把他留在村裡,雖說能看著他,但也太讓人不放心了。

    「留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總比在暗中搗鬼強。讓人看好了家裡的狗,多精心些!」姚若溪點頭,芍藥在暗中試探了下,不知道是真不會功夫,還是藏的深,竟然沒有試探出來。這讓姚若溪更加警惕了。

    盧秀春點頭,也只能贊同了。

    從姚文昌走,家裡也餵了兩隻狗,如今也長半大了,家裡來生人就汪汪叫,也讓盧秀春稍稍放心了點。

    張達又過來,憨笑著找姚滿屯,「姚裡正!今兒個是不是就跟村裡人說俺落戶的事兒啊?」

    「今兒個就說。」姚滿屯和姚若陽就起身跟他一塊出門,招村裡的人商量。

    王玉花見姚若溪沒出去看,不僅疑惑,「三丫頭!你咋不去看看?我總覺得那張達不對勁兒!」

    姚若溪笑笑,「不用看,肯定是要留下的。」丁顯聰已經說了,這幾天不少人家都吃到了張達送的野味。這張達看著又憨厚的很,說了不會分啤酒廠的份子,村人大都淳樸,又不知道她們家跟張家和西寧侯府的事兒,指定都會同意張達留下的。

    「三姐最厲害了!不看就知道的。」正寫字的小四擡頭沖姚若溪嘿嘿笑。

    王祖生撇了撇嘴,厲害是厲害,也很凶就是了。

    瑾哥兒也笑著拍手,「厲害!三姐!厲害!」

    姚若溪笑著摸摸他的小腦袋。

    果然沒用太久,姚滿屯就和姚若陽回來,村人大部分都贊同張達留下,還有少數沒主見的,說聽姚滿屯的安排,跟沒說一樣。

    姚滿屯就帶著張達看了一塊荒地,去新安縣衙辦了戶籍文書和地契下來。

    這時節農忙過去,眾人都閒下來了的,別的村民,壯勞力們都出去找活兒乾,掙些錢貼補家裡。槐樹村的人都高高興興的在等著薰臘肉作坊開工,等著啤酒廠再開工。

    有那閒的,就幫著張達蓋房子。他說要娶媳婦的,蓋三間瓦房,先圈了一個小院,東西屋等說了媳婦看別人咋要求,就咋蓋。

    姚若溪看向芍藥,芍藥搖搖頭,「還是試不出來。應該是有兩下子,像是自己打獵練出來的。內功卻是沒有的。」

    「不用再試了。他若是別有目的,總會露出破綻的!」姚若溪點頭,給小四和王祖生,姚立三兄妹佈置了課業。跟著王玉花和盧秀春去了薰臘肉作坊。

    槐樹村和張河裡溝的人都來了不少,多是婦人,媳婦子,翹首以待的看著。

    見王玉花和盧秀春過來,頓時都讓開路,笑著打招呼,笑看著。

    王玉花跟眾人笑著打了招呼,把招工的條件說了,「不單要勤快麻利,還要了利索乾淨,但凡不符合條件的,那就對不住了。作坊裡做的那是吃食,要求高些。」

    眾人都言說知道要求,讓王玉花和盧秀春看看她們能不能進作坊做工。

    倆人對視一眼,按著之前商量的,挑了十幾個人出來。被挑中的又是高興又是開心。沒別挑中的一臉希望,有的已經失望了。雖然覺得自己不比別人差,可看著就有點沒人利索。

    之後又挑出來十幾個,足足挑了三十個人。

    「今年剛開始做的少,要是賣得好,明年做的多,就多招人來做。」盧秀春看那些失望的人,笑著安撫一句。

    眾人稍稍寬心。有幾個村裡的壯漢喊著要幫忙殺豬。

    王玉花也按事先說的,挑了幾個人品好的,「啥時候有豬殺,就你們幾個來殺。殺完就現結算工錢。」

    幾個人高興的答應下來,挑著鞭炮放了起來。

    一陣闢裡啪啦,眾人都鼓起掌。

    作坊牌子上掛著紅綢,槐樹村臘肉作坊。

    沒有選中的人也都沒走,紛紛道賀之後到作坊裡觀看。

    作坊不算很大,分了幾個區。生產間,庫房。晾曬區,薰製區,殺豬區,整整齊齊,乾淨整潔。屋裡也開的都是大窗子,很是亮堂。

    姚滿屯帶著人買了兩頭豬回來,王玉花立馬指揮眾人忙活起來。

    羅媽媽和方媽媽把提前在家調配好的配料端出來。

    幾個殺豬的,當下就忙活著燒了水把兩頭豬殺了。豬肉殺出來又都按要求切成條狀的一塊塊,每條都一斤多到兩斤的樣子。

    高婆子和衛婆子是做過的,各自帶著幾個人教那些媳婦婦人抹料條。

    眾人忙活的熱火朝天,圍觀的人都羨慕或者嫉妒的看著,捨不得走。

    正忙著,王三全帶著程氏來了,「看看有啥幫忙的!」

    程氏轉了一圈,看著那麼多肉,不禁道,「這用不上的豬頭和骨頭都自家吃的吧?」

    「以後會越來越多,哪能都自家吃?吃也吃不完的!」王玉花無語,吃上一兩頓還好,一副兩副也能吃,以後殺十幾頭,幾時頭難不成也都自家吃了!?

    「你不懂的,別叨叨。」王三全提醒她一聲,看作坊開業,很是高興,問姚滿屯,「這新做的臘肉有沒有找到買戶?」不愁做,就愁賣。

    「有呢!這新做的一批,已經被長青酒樓和源德酒樓定下了。」姚滿屯笑著回。

    王三全欣慰的點點頭。

    程氏還揪著那用不上的豬頭和豬排骨,「這麼多都弄哪去啊?」她的意思,這些東西賣是賣不上錢的,總得給她這個孃吃些。

    「這些豬頭肉都鹵了賣,排骨也一樣。豬下水燒出來,也當個菜賣。」其實豬大腸和豬肝豬肺豬心都是可以賣到酒樓裡的,只是姚若溪說賣鹵味,樣子少了也做不開,王玉花這纔商量定。

    「那讓鐵花賣吧!她正好在鎮上,也沒個進項。你們幾家都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也沒見你們幫襯幫襯鐵花和銀花,就只幫自己兄弟家。」程氏斜著眼很是不滿的看著姚滿屯哼了一聲。

    「八裡鎮賣鹵味的生意已經有四家了,還有一家酒樓,飯館也有幾家,再多添一家,也賣不開。」姚若溪知道薰臘肉作坊裡的豬頭做鹵味賣,王鐵花肯定要往上貼的。

    程氏頓時就橫眉怒視,「咋賣不開了?你個死丫頭就見不得姥家的人好事吧?喪良心的!別忘了誰把你養這麼大的!你叔伯你吃過人家幾口飯,喝過人家多少茶!?又是養兔子又是豆瓣醬。你小姨就賣個鹵味還不讓賣了!就算再多家,還不是誰有本事誰賣得出去!」

    「她要賣不出去,虧本的是我家。」姚若溪淡淡的看著她,撇了眼都朝這邊看的人。

    王三全喝了程氏一聲,「有話就不會好好說,你就不怕別人看笑話!」

    「她們都不怕人看笑話,我有啥怕看笑話的!還是我們把她們一家養大的,親姐妹都不幫一把!到底看誰的笑話!?」程氏一點沒怯,一點不退讓。這又不是她教壞兒子,她是教幾個閨女互相幫扶。

    王三全也猶豫著,既然有這個事兒,那教給別人,總沒自家人好的。

    姚滿屯看眾人眼神都往這邊瞟,王玉花又臉色難看,就點頭答應了,「那就讓小妹家做吧!她家住在鎮上,是方便些。」

    程氏滿意的撇撇嘴來,「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你們可要講講自己的良心,不要讓別人提醒著,纔想起做良心的事兒來!你的兄弟是兄弟,玉花的姐妹也是姐妹的!不要忘了你們一家幾口是誰養大的,可不能太偏心了,叫人戳脊梁骨!你們也是馬上快做姥爺姥姥的人了!」

    姚滿屯只能聽著應聲。

    剛吃過晌午飯,王鐵花就和張志權過來了,還拿不少大包小包的,一臉感激的笑。

    程氏哼了一聲,「瞧瞧!瞧瞧!有些人跟著你們賺了大錢還不知,挑三揀四不說,還動不動上門甩臉子,充大爺。鐵花家得你們一點好,都恨不得把你們供上天了!」

    「好了!吃你的吧!」王三全皺著眉喝了一句。

    程氏正啃一根烤排骨,吃的滿嘴都是油。她問了豬頭肉是做鹵味,排骨咋做,聽是烤,都做好飯了又讓烤了來給她嘗嘗,一副姚滿屯這個當女婿的爬丈母孃吃的樣子。只好給她顯烤了,讓她啃。

    張志權拉著姚滿屯說了一堆感謝的話,就笑道,「那個…這賣鹵味也得有個鋪子,我家這些年人口越來越多,大哥家的倆兒子也都成親了。手頭實在沒有那個錢,三哥先藉我們點銀子,等賺回來,肯定立馬就還給三哥!」姐夫也不叫了,直接改叫哥了。

    王鐵花也希冀的看著姚滿屯,卻是沒敢看著姚若溪。在她看來,這丫頭太精,能讓她家來賣這個鹵味,都還是姚滿屯點的頭,藉錢的事兒也得讓姚滿屯點頭纔是。

    「不用鋪子,你們直接擺攤就是了。」姚若溪不等程氏叫嚷,直接把話說下。

    「擺攤兒?這吃的東西,咋擺攤好啊?人家都是在鋪子裡。到時候人一看我們擺攤兒,別人卻是鋪子,看著就高檔,肯定是不買我們的鹵味啊!再說你們做薰臘肉也說要乾淨,那擺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也不乾淨啊!」王鐵花乾笑兩聲,眼裡精光閃爍,心裡已經很不悅了。她幫著把陳寡婦塞給了趙書豪,姚若溪轉頭就不認她的好兒了!

    姚若溪給芍藥使個眼色,芍藥轉身拿出一張大紙,在幾人面前鋪開。

    「這是攤位車。下面有輪子,可以來回推。底下可以放爐子加熱,臺面上擺放鹵味。需要加熱的直接加。頂上和左右兩邊既不會日曬也不會風吹。誰來買,直接在前面付錢拿東西就是了。既方便,又省了你們的鋪子錢。」現代最多的就是攤位車,也是姚若溪早就想做的。

    「這個好!這個好!這樣的攤位,想到哪就能拉到哪,方便還省事兒!」王三全看的眼神一亮,直點頭。

    張志權和王鐵花對視一眼,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程氏不滿道,「這能算個啥?這樣弄個攤子,那能賣的過人家?」

    「本來就要比別人賣的價錢低,纔能賣的更好。擺攤也更讓人覺得貼近些,就會花錢買了。再說賣的是味道,又不是鋪子。」姚若溪承認王鐵花是順手把陳寡婦弄進趙書豪家了,但她也幫王鐵花解決了一個張志權的姘頭!好處王鐵花早就得到了的。

    「做生意是得這樣!實在些,賣的多些,錢自然就賺回來了。口碑傳出去,那生意就會越來越好的。」王三全對王鐵花和張志權道。

    王鐵花想了下,藉錢看來是沒譜了,就道,「爹!那我想分家了。大房的老大已經娶親了,老二也要娶親了,就那麼一個小院,好幾家人都擠在一塊,連身子都轉不開。」而且這賣鹵味攤子開始後,不分家,那賣的錢肯定還得往上交。他們小家都還沒存上啥銀子呢!

    「那個老二啥時候娶親?」王三全皺眉看向張志權,要分家,得張志權絕對支持王鐵花,纔好分開。

    「年底。」張志權早跟王鐵花一氣商量好了,分家後賺的錢就是他們自己的了。

    「不能等到年底再分!現在就分了,各乾各的!」程氏立馬插話。

    這就是王鐵花家的事兒了,姚滿屯和王玉花對視一眼,都垂著眼沒有吭聲。

    王三全皺著眉考慮可行性,真要是能分,他當然是想閨女分家出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可要是張家二老不同意咋辦?

    「這事兒跟你爹孃提過嗎?」問張志權。

    「提過。我們凖備把臭豆腐攤子給大房做,我們分出來。我孃是同意的!」張志權的孃也是很疼小兒子的,看一個院子裡住著憋屈,就心裡支持小兒子分家了。

    王鐵花看了眼姚若溪,見她垂著眼喝茶,又看看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沒有插手管的意思,不由的吸了吸鼻子,「三姐!你是過來就分家了的,沒擠到一塊過過日子。我也不敢說苦,可那情況,誰不想自己單過自己的小日子?!」

    她現在孩子都兩歲多了,又不是要抱著的奶娃子。輕省了很多,也該分開過自己的了。

    王玉花抿了抿嘴,「你們家分家的事兒,我又管不上。」

    王鐵花兩眼一擠,眼淚就下來了。

    「不就是分家,分了就是!早該分了!一大家子磕磕碰碰的,日子都過不下去!」程氏一看小閨女哭的委屈,頓時揚言支持立馬分家。

    張志權面色有些變。

    王鐵花怕他離心,眼淚汪汪的看著張志權。終於張志權咬牙,「回去就分!反正擠一塊都過不好。正好我們分出來,也讓老二方便成親。」

    「那你們就先回去商量。能盡快分就盡快分了!」王三全點頭。

    張志權又看著姚滿屯看看王玉花,「那個我們手頭是沒有那麼多銀子翻蓋房子,三哥可不可以先藉點給我們?」

    「一百多兩都還不夠翻蓋房子,小姨夫是凖備蓋個多大的?」姚若溪笑看著他,別以為嘴上說沒錢,就真的沒錢。王鐵花可不是王玉花,精明著呢!她婆婆就算再摳她的嫁妝,王鐵花也不會讓她得逞太多。這幾年賣臭豆腐的,加上王鐵花鉤衣裳賺的,就算揮霍,也得有一百兩存銀足足的。

    張志權愣了下,臉色就難堪起來。

    「要是不夠花用呢!藉你家幾個錢有啥?還怕不還咋地?別人都掙幾千兩幾千兩的,這一百兩都乾啥的!」程氏怒瞪著姚若溪,心裡簡直厭恨到極點。這賤丫頭生來就是跟她作對的!

    「一百兩咋不夠花的!蓋個小院絕對足足的了!要是還不夠的,上我這裡拿一點也就是了。」王三全皺著不悅道。

    「咱家哪有錢?那一點棺材本都不夠看的。玉花家又不是沒有!」程氏立馬就不願意了。她的銀子都是給兒子存的,是棺材本。

    王鐵花看姚若溪似笑非笑的眼神,知道銀子藉不到了,掩住眼底的怨恨,笑道,「那我們就先分了家,蓋房子要是不夠,再想法。」姚若溪這賤丫頭知道她有多少錢。

    送走了王鐵花兩口子,王三全也叫上程氏回家去。

    姚滿屯給拎了一個豬頭一塊排骨拿上。

    回頭又給老宅送了些排骨。

    然後王玉花和盧秀春跟姚若溪商量鹵豬頭肉咋做好吃。

    「明兒個做來試試。」姚若溪讓把豬頭上的毛燒乾淨,拔乾淨,拾掇好晾著。

    倆人知道她有法子,也就放了心。

    晚上吃飯,王玉花回過神來,「這鹵豬頭肉,咱要是鹵了,那鐵花不是直接拿去賣就是了,也太方便了!咱家也沒多少功夫做那個啊!」

    姚若溪開始凖備讓王桂香來做的,她也在鎮上,而且王桂香手藝巧,那竇楠家雖然日子還算過得去,但竇楠還唸著書,要科考,多一個進項也容易些。雙面繡王桂香是學會了,那個來錢太慢,也費眼睛的很。

    「咱們家做了再賣給小姨,祕方不賣。」姚若溪這裡攢的都好調料,做鹵味是最好的。

    王玉花一聽祕方,頓時就點了頭,「祕方是不能給她們!」

    這邊正說著,苗氏和毛氏過來了,「聽說要那以後的豬頭豬排骨,要弄個啥鹵味賣的,秀芬和麗芬家日子也不好過,看看也讓她們擺個攤兒,賺幾個錢貼補家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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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3:45:58
第149章:放個大招兒等著你

    王玉花聽苗氏說這話,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姚麗芬不聲不吭的給她藥材裡放紅花害她,姚翠芬更是把兒子弄過來算計她閨女,這兩個賤人有那個臉要求她們家幫著掙錢發財!?

    姚滿屯看王玉花的臉色也想到了這些事兒,看著苗氏帶笑的臉,姚滿屯深吸口氣,「這事兒是翠芬和麗芬說的,還是孃的意思?」

    「咋著?還得看誰的意思?要是她們的意思你就不管了?還非得我來說纔行?」苗氏頓時笑的不滿起來。

    「這事兒要是孃的意思,那孃就把做豆瓣醬和養兔子的教給她們兩家吧!反正養兔子好養,豆瓣醬孃也會做。」姚滿屯慢慢的說著,對兩個妹妹他是跟兄弟不一樣的看重,可這倆妹妹一個害他媳婦害他兒子,另一個害他閨女,做的事兒實在讓人心寒。

    「你這話是啥意思?別人都能幫這幫那的,自己親妹子你還不伸手幫一把?」苗氏沉了臉,訓教姚滿屯。

    見王玉花著急,姚滿屯看了她一眼,對苗氏道,「親妹子也做不出那些事兒。孃要是不知道,回去問問就是了。她們要是還說讓我家幫忙的,就讓她們來找。孃是想讓她們日子過的更好點,就去教她們做豆瓣醬吧!」

    「啥那些事兒這些事兒的!不就是瑞琪送珠花的事兒,還被你媳婦兒拉著好好訓斥了一頓,孩子都差點嚇傻了。這一點誤會也值得你們惦記到現在,連親妹妹都不顧了?」苗氏眼皮子跳了跳,眼裡閃過惱恨,掃了王玉花一眼。

    「那根本不是誤會,是硬拉我家小溪下水,要不是被姚二興他們兩口子看到,我家小溪落了水,到時候二妹就有理由再提親了。孃要非說是誤會,我也沒辦法。」姚滿屯悶聲說著,已經打定主意,不幫這個忙。再說兩家的日子都過的還不錯,又不是過不下去的。

    「呦!這是二弟妹回來又說了啥?小孩子之間玩鬧那都是常有的事兒,當時二弟妹當著眾人的面,不也說了是誤會一場?!二妹家的日子看著還過得去,其實那都是表面光。」毛氏看苗氏臉色陰沉難看,就笑著接上了話。

    「大嫂嘴果然厲害,你說我回來又說了啥,是說我挑撥離間。說我當眾說誤會,回來又說另外的,是當面一套背地一套。大嫂這心思轉的可真快!」王玉花冷笑一聲,斜著眼看毛氏。

    毛氏眼裡閃過驚詫,連忙搖頭,委屈道,「二弟妹你誤會了,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這王玉花竟然越來越精明,還是個毫不留情面的。

    王玉花嘲諷的笑了笑,沒有再說這個話茬兒,而是說起另一個,「大嫂家這幾年也進賬幾千兩銀子了吧?幾人那麼可憐兩個妹妹,咋不出面幫幫她們?還得了個好名聲!」

    毛氏臉色也難看起來,「我們家根本就沒掙到多少錢,開銷也大呢!再者還要奉養爹孃!」

    「豆瓣醬是從我家出去的,我還不知道掙多少錢!?你們家每一季至少都要做上兩三千斤,賣個五六百兩銀子,一年做兩次。再加上養兔子零碎的也能掙二三百兩,這還不算地裡出產。咋就不能幫幫二妹和小妹!?」老宅的帳,姚若溪每次算自家的都給她們算著呢。王玉花對自家的賬目那是越多越糊塗,雜七雜八的,完全記不清有多少了。但老宅和三房幾家的賬目,她卻是記得一清二楚。

    毛氏面色青白,眼裡閃過驚愕,又懼怕。王玉花竟然對他們家掙了多少錢,了如指掌!?

    「說來說去,就是不幫是吧,老二?」苗氏冷聲叫姚滿屯。

    姚滿屯面上浮現痛色,姚麗芬下紅花,楊瑞琪算計三閨女,這些事兒他孃應該都是知道的,可現在卻裝作不知道,還來逼著他幫忙那倆家。

    「孃你先問問她們吧。」不說媳婦孩子咋個意見,就是他自己也沒法心無芥蒂的去幫這個忙。

    「好!好!老二你出息了!哥哥弟弟你都看不在眼裡,親妹子你也不想認了。我看是不是哪天,你連我這個孃,連你爹也都不要了!」苗氏惱怒的起身,痛心疾首的怒指著姚滿屯。

    姚滿屯否認不知道咋說,因為他要是否則,苗氏肯定搬他不肯幫忙的事實出來。是兄弟姐妹就得幫忙,不幫就不是。不吭聲說話又像是默認了以後不要親爹孃,這是大不孝的罪名。

    看他一臉痛苦,卻始終不點頭答應幫忙,苗氏咬咬牙,哭著擦著眼淚,「你這是心裡恨我啊!恨我當初讓你入贅,拿錢救文昌的命了!我知道你面上不說,你心裡就是恨我啊!這都是我造的孽啊!是我沒本事掙大錢,沒本事小的救命,只能拿大的去換!是我這個當孃的錯啊!要是有病的是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讓你出去入贅啊!你要恨就恨我吧!」

    姚滿屯臉色一變,心裡更是難受了,艱難的開口,「孃你說這個乾啥,我沒恨你!誰也沒恨沒怨。那是我自己願意的!」

    苗氏卻哭著拉住姚滿屯,拍著胸口,「我知道你心裡有恨有怨,你要怨你就怨我啊!讓你去入贅,你以為我不心疼嗎?!那是生生挖我心上的一塊肉啊!可我有啥辦法啊!我不能看著文昌病死啊!不能看著一家子人沒房沒地,住草棚子喝西北風啊!你要恨你就恨我,恨我!是我把你送出去的!是我送的!」

    姚滿屯動容的面色卻是涼了下來,當初他不是沒想過,要是賣了地,或者賣了院子,他們一家幾口都還在一起,只要好好乾幾年,日子總會過好的。後來他認命了,再後來他跟玉花感情越過越好,他就再也沒有想過這個了。如今他孃又提起來,卻是讓他心裡驀然的劃過一絲涼意。

    毛氏在一旁又是勸苗氏,又是催著姚滿屯,「我當初嫁來的時候,還不是因為家裡日子過的窮,連彩禮都沒要。孃那時候是沒辦法啊!還說要把翠芬和麗芬賣掉,是我攔著的!把她們倆賣掉,是這輩子都見不上了。孃忍痛送你去入贅,可總歸還是咱們這一片,想見面就能見面的。你不知道剛開始,孃偷偷跑過幾回,都看著你掉眼淚,不敢露面,怕你看見了更難受!」說著說著也苦了起來。

    姚滿屯眼眶也紅了,眼淚溢出來,鼻子痠著道,「孃!」

    「滿屯!我的兒啊!」苗氏又捶又打,哭著摟著姚滿屯。

    姚滿屯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孃不是逼著你幫忙,是想讓你們兄弟姐妹都一塊親近,你們是親兄弟姐妹啊!」苗氏的眼淚嘩嘩的,不時就把姚滿屯肩膀哭濕了。

    「我幫!我幫,孃!」姚滿屯點頭,帶著哭腔答應。

    毛氏看著眼裡閃過一抹精光,撇了眼臉色陰沉難看的王玉花,得意的暗自冷哼一聲。

    王玉花簡直快氣炸了,看著這母子抱頭痛哭的樣子,她又發作不出來。並不是被感動了,而是心寒。她孃的嘴碎,她以前也有那麼些拎不清,可她並沒有對他多賴,也是像別人家的媳婦一樣對他好的。她爹更是每每護著他,把他當親兒子一樣對待。卻原來他心裡還是有怨恨的!本以為過到現在,他心裡多少痛哭難受都抹平了的,卻不想只是他孃哭了一場,就這樣了。

    王玉花覺得心寒,又窒息般的脾肺疼。又聽姚滿屯答應幫助姚翠芬和姚麗芬,這屋裡她待不下去了,轉身快步跑回內院。

    小四在一旁看著憤怒的瞪著眼,拉著姚若溪,「三姐?你看啊!」

    姚若溪就聽她的,擡眼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練字。

    小四看她一副不凖備管的樣子,著急的跺跺腳。再這樣哭哭哭,爹就把家裡的祕方也送出去了!

    毛氏是想趁機打聽一下薰臘肉的祕方,只是想到姚滿屯也不是蠢人,回過頭知道,怕是心裡怨恨她們。可是不試試她又不甘心,就擦著眼淚吸著鼻子問道,「都是親人,流著一樣的血脈,哪有不心疼不親的。」姚滿屯沒有變幻臉色,忙道,「那薰臘肉也不知道咋做的?孃都沒怎麼吃上過呢!」

    「我不知道啊!」姚滿屯愣了下,他是真的不知道。因為每次做薰臘肉都是姚若溪或者姚若霞配好了調味料,高婆子衛婆子她們動手醃製,薰製的。他最多幫忙殺豬,切肉。

    「真的不知道?」毛氏不甘心的又追問。

    姚滿屯心裡的濃情頓時褪了一大半,暗暗警惕起來,「都是僕婦們做的,我不知道呢!」

    毛氏看他警惕起來,頓時提起了心,不敢再多說別的,只道,「這次的臘肉可得多給兩塊,讓孃也好好吃一頓。」

    「那應該的。」姚滿屯心緒淡下來,也警覺過來自己答應了啥事兒,不由的暗自後悔。又看苗氏兩眼都哭紅腫了,心裡一軟。就幫這一次吧!最後一次,以後咋說都不能再幫的!

    苗氏目的達到,又說了幾句,就一副不勝心傷的模樣,扶著毛氏擦著眼淚回去了。

    姚滿屯這纔發現,堂屋裡剛纔還有人,卻一個人沒在了,院子裡也靜悄悄的。他心裡一沉,知道答應幫忙,讓家裡人生氣了,忙去亮著燈的屋來看。

    姚若陽的屋裡,他低頭在翻書看,姚若溪在練字,丁顯聰在另一邊和王祖生也都在寫字。小四坐著摳著瑾哥兒的小手生悶氣。

    「小溪!那個……」姚滿屯心虛,覺得比剛纔還難以張口。

    姚若溪頭也沒擡,直到把一頁紙寫滿,纔停下筆。

    丁顯聰忙過來看,「若溪的字有精進了呢!」比以往都有力道,也更加遒勁。是因為苗氏和毛氏來鬧這一場嗎?

    姚若陽也放下書,看過來,不禁笑道,「看來我再不努力,怕是要成為咱家最末等的一個了!」

    「哥該去青山書院了。」姚若溪沒有理會姚滿屯,微微笑道,看墨跡乾下來,伸手捲起來,遞給芍藥,「這個拿我屋裡放著。」

    芍藥接了,看一眼姚滿屯,直接越過去回了內院。

    「小溪?若陽?」姚滿屯走上前,忐忑的喚人。

    丁顯聰拉了王祖生出去,「該睡覺了,走吧!」

    王祖生詢問的看向姚若溪,他的大字還有幾張沒寫完呢。

    姚若溪微微挑眉,王祖生不滿的撇了撇嘴,收拾了筆墨拿回屋去繼續寫。就知道這死丫頭沒那麼好心!給他免課業!

    姚滿屯見都不理自己,就又去叫小四,「小四,你這是咋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小四看他呵呵笑的臉,心裡更氣了,「爹你高興了就好,管我們乾啥啊!」扭身出去,跟姚若陽和姚若溪招呼,「我回屋睡覺了。」

    「瑾哥兒!我們也回去睡覺了。」姚若溪伸手。

    瑾哥兒看看姚滿屯又看看姚若溪,翻個身,自己順著從炕上爬下來,登登跑過來牽住姚若溪的手。

    「小溪?就……就這一次。」姚滿屯一臉為難,他也知道只要三閨女同意,家裡別人都好說了。

    姚若溪彷彿沒看見他,帶著瑾哥兒回了內院。

    姚滿屯追出來兩步,想要再解釋,卻見姚若陽也光鐺一聲關上了門,他愣了愣,痛苦的皺起眉毛,「就只幫這一次也不行嗎?就幫這一次,以後都不幫了!」

    姚若陽聽見這話,又打開門。

    姚滿屯忙轉身,「若陽?爹也是……」

    「我知道,爹也是為難。是不是我們答應了幫這個忙,爹就不為難了?」姚若陽不等他說完,接上話,眼含深意的看著姚滿屯。

    姚滿屯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又忙解釋,「以後誰再說啥,爹也不會答應幫忙了。答應這次,爹也後悔了呢!」

    「爹也知道為難,又為啥還來為難我們?不,是為難孃,為難三妹!」姚若陽說著,又關上門,回屋裡繼續看自己的書。

    姚滿屯怔怔的看著,回過神來,忙又去找王玉花。

    王玉花屋裡已經滅了燈,是根本沒有亮燈,房門從裡面閂著。他拍了拍門,「玉花!玉花你開門聽我說啊!我這次……我下次再也不答應了。我知道是對不起你和小溪,讓你們受了委屈還不能吭聲,現在還要返回去以德報怨幫著她們。就這一次,就一次!以後再也不幫了!」

    現在已經不單單是幫不幫的問題了。

    王玉花又心寒又難受,坐在黑漆漆的屋裡,眼淚止不住的流,卻一句話不想說,也不想吭聲。更不想理姚滿屯。

    姚若溪給瑾哥兒安置好,讓他睡在自己炕上,也脫衣裳歇下。

    羅媽媽和梅嫂幾個看主子都睡下,也就都拾掇好,退下了。

    姚滿屯一個人站在房門外,解釋了沒人聽他的,屋裡也進不去,痛苦的抱著頭,坐在臺階上,一聲聲的歎氣。

    秋日的夜冰涼如水,還夾雜著絲絲涼風,天高星稀,倒是空曠的很。而王玉花無聲的哭泣,時而吸下鼻子的聲音也在幽靜的夜裡更加的清晰。

    姚滿屯又冷又困又難受,還擔心王玉花不吭不聲的出啥事兒,時不時都要起來叫她兩聲,「玉花!你別哭了,是我對不住你和孩子,你到炕上去睡會吧!」

    王玉花沒有回應他一聲,天也漸漸的亮起來。

    羅媽媽和方媽媽,梅嫂幾個過來當值,看姚滿屯還在院子裡,已經睡著了,對視一眼,悄聲到廚屋裡忙活早飯。

    姚若溪照舊起來看小四和王祖生晨練。

    瑾哥兒也早早起來,憋了一夜,迷迷糊糊的睜著眼,跟方媽媽到茅房尿了一大泡。

    姚滿屯看著就招呼瑾哥兒。

    「爹?」瑾哥兒就跑過來。

    家裡總算還有一個人搭理他。姚滿屯抱著瑾哥兒,帶著他去洗臉洗手。

    等早飯做好,王玉花還沒出來。羅媽媽幾個都有些擔心,過來請示姚若溪。

    姚若溪過來敲了敲門,「孃!開門!」

    裡面卻一點聲響都沒有。

    姚若溪皺眉,她知道王玉花心寒委屈,就放任她哭了,難不成出了事兒?手上運氣,一掌推開門。

    幾個人忙進了屋,就見王玉花臉色蒼白嘴脣青紫的歪在炕沿,都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沖過去把王玉花放好,呼喊個不停。

    姚若溪捏住王玉花的脈息摸了一會,臉色陰沉下來,「去拿我的銀針來。」

    芍藥忙應聲而去。

    「你孃咋了?」姚滿屯急切的追問。

    姚若溪看他一眼,沒吭聲。從芍藥手裡接過銀針,給王玉花連紥幾針,好一會,王玉花纔悠悠轉醒。

    「玉花!玉花你咋樣了?」姚滿屯連忙擠上前,握著王玉花的手。

    王玉花抽了兩回,下力的抽回手,翻個身不想看見他。

    姚滿屯驚愕的看著,隱隱覺得王玉花有點太過,又暗鬧自己不商量一聲就答應幫忙。

    「孃起來吃點東西吧!你又不是為別人活的。」姚若溪只勸了一句,轉身去撿了藥,讓方媽媽熬上。

    羅媽媽也低聲勸王玉花,「夫人!你要當心自個的身子啊!你要是有個啥不好的,可叫小姐和少爺他們咋辦?」深了一層就是說,王玉花有個好歹,最高興的就是那起子壞心的人了。

    王玉花眼淚突突的冒出來,抓起濕透的手巾擦了擦,起身來。那些賤人巴不得她趕緊死呢!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還不稱了那些賤人的心!?

    「玉花……」姚滿屯歉疚又後悔的上前來。

    王玉花擡眼看他,姚滿屯頓時震驚了。那根本不是他認知的王玉花該有的眼神。冷漠的外表卻閃著失望心痛之色,無言的痛楚像是傳遞般,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絞痛的感覺。

    羅媽媽不知道該不該退出去,這時候方媽媽已經煎好了藥端進來。

    王玉花端起,嘗了下能下口,直接一飲而盡。

    瑾哥兒不知道她咋了,看她喝苦藥,過來拉著她的手,「孃!呼呼!呼呼!」

    王玉花心裡一痛,眼淚險些又掉下來。抱著他出了堂屋,去吃飯。

    姚滿屯看著心裡難受的不行,跟在後面出來。

    早飯擺上桌,王玉花咬咬牙,先喝了一大碗的玉米糊,又就著菜吃了一個饃饃。

    姚若陽和姚若溪幾個也都垂著頭安靜的吃了飯。

    姚滿屯覺得吃不下,蹲在一旁,想這個事兒。

    盧秀春過來,看這家裡的氣氛好是奇怪低沉,又見王玉花兩眼紅腫的幾乎只剩下一條縫,不由的吃驚,「二嫂這是咋了?」

    王玉花搖搖頭,她的心就像泡在冰水裡一樣,不想說這個事兒一句。

    盧秀春又看姚若溪幾個小的,又看看姚滿屯,知道肯定出了啥事兒,又不好問,擔心的張張嘴,只能勸道,「二嫂!不管有啥事兒,你都不能作踐自己啊!身體纔是最重要的,你就不看別的,也得看孩子!」

    「我知道。」王玉花聲音沙啞的回了一句。

    這樣,盧秀春就不好再多問,跟姚若溪打聲招呼,讓作坊今兒個先不忙,就回家去了。

    姚滿屯看了看就追了出去,找盧秀春,想讓她勸勸王玉花。

    盧秀春聽他一說昨晚的事兒,臉色也變了。

    「四弟妹!我知道你是個聰慧的人,你去勸勸你二嫂。我也知道不應該,就只這一次,以後都不再幫了的。」姚滿屯苦著臉請求。

    「二哥是不該!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生氣的。只是就這些嗎?」盧秀春覺得沒那麼簡單。王玉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有時候那些人惹到她說話也不好聽。如果為這個事兒,怕不是自己一個人關在哭到昏倒,而是破口大罵,把事兒搗出來,大鬧一場了。

    「還有啥?」姚滿屯不明白了。難道還有別的嗎?

    「昨晚婆婆和大嫂後來都說了啥話?」盧秀春和衛婆子對視一眼,問他。

    姚滿屯很是有些尷尬,見盧秀春和衛婆子幾個都看著他,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幾個孩子都不理他,王玉花現在更是不想看見他。他現在只能求助盧秀春幾個想想辦法了。

    盧秀春起初也沒聽出有啥不對的,皺著眉沉思。

    衛婆子眼神一轉,和高婆子互看一眼,低聲道,「奴婢們活的年歲大,倒是能猜著兩分,就是這話說出來不好聽。」

    盧秀春看了眼姚滿屯。姚滿屯忙讓衛婆子說。

    衛婆子先屈膝行禮,「那奴婢就大膽說了。其實這事兒二夫人是心寒二老爺的做法,可以說心寒到家了。」看姚滿屯沒有生氣,反而殷切的示意她繼續說,又接著道,「二老爺真是好糊塗!當年二老爺入贅,夫人家也沒逼迫沒硬拉吧?是老太太決定,是二老爺自己過去的。不說二老爺在二夫人家日子過的如何,總算幫著家裡渡過了難關。二老爺不說感激,心裡還有怨氣。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做了啥事兒,相信二老爺也很清楚,二老爺不但抒發心裡的怨氣,還答應了幫她們做生意掙錢。二夫人當然要難受心寒了!」

    盧秀春點點頭,「二嫂一向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可以說看似小氣,其實很豁達的。這次怕是傷透了心了。」

    姚滿屯驚愕的合不上嘴,以前從來沒人跟他說這些,只有程氏有事兒沒事兒罵一場,罵他是喪良心的,罵他一家子都是王家養著的,王三全也都會攔著程氏,讓他別多心,他就真的沒有多心想這些了。他也……也從來沒有承認過王家對他們家有恩。只覺得王家給錢給他弟弟治病,他去入贅幫王家乾活,傳承子嗣。可是,他,「沒有怨氣,我沒有怨氣的。」

    「二老爺是心裡沒有怨氣,只不過心裡有鬱氣!以前打打鬧鬧的,二夫人不覺得。如今二老爺和二夫人琴瑟和鳴,家裡的小日子也蒸蒸日上,貿貿然的,二老爺來這一出,乍然之間,讓二夫人尤其受不了了!」高婆子也抱著瑄姐兒笑道。

    盧秀春還想通了另一點,一個衛婆子和高婆子都沒有說出來的點,一個她也不好說,不能說的點。婆婆和大嫂,是在挑撥離間二房的夫妻關係!

    想了想,盧秀春終究還是勸道,「二哥還是回去跟二嫂認個錯。她氣性大,但也氣性短,很快就會過去的!」

    「哎!」姚滿屯一路沉思著出了門回家。

    高婆子看著搖了搖頭,見盧秀春面色擔憂,歎口氣,「這老太太和大房的太太也不知道咋想的,整這一出,可坑苦了二房了!」讓幫忙就請求著幫忙就是了,硬是這樣來一出,生生離間了二房一家人的心。

    盧秀春點頭,推人及己,她也擔心哪天給她來這麼一出,或者別的,弄得他們夫妻離心,那日子可真是不好過了。而且她又沒生兒子,纔只一個閨女。婆婆嘴上不說,心裡不滿已久啊!

    「小姐不必擔心,咱們姑爺,沒那麼糊塗。」高婆子低聲勸了句。

    盧秀春歎口氣,「但願吧!這日子總要往前過的!」

    這邊的姚滿屯剛到家,老宅的毛氏又過來了。她是來探視一下消息,見王玉花在曬姚若陽和王祖生幾人的被褥,兩眼紅腫,顯然是哭了很長時間的。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又看姚滿屯臉色歉疚的湊在一旁,挑挑眉,笑道,「滿屯啊!孃昨兒個回去,今兒個就起不來了,早上剛找張三叔抓了藥。我這是想著孃這些年的心病,也是難受的不行。你看……」意思讓他去老宅看望苗氏。

    王玉花冷冷的看了一眼,收下不停的把被褥整理好。

    姚滿屯左右為難,王玉花昨夜也哭著昏倒了,早上剛紥的針,喝過藥。

    毛氏見他不動,直言道,「二弟妹都不去看看婆婆嗎?」

    「玉花也不舒服呢!早上還昏倒了!」姚滿屯怕鬧起來,忙攔住毛氏的話。

    王玉花冷笑,「我哪有不舒服,我舒服的很呢!婆婆病了,我這做兒媳婦的不去看看,人家還不戳我的脊樑骨!?罵我不孝!?你說我病了,是不想讓我去嗎?我要是不去,別人罵起來,是你頂著了還是咋地!?」

    姚滿屯張張嘴,覺得她說的有理,可她的確病了的。

    王玉花拍拍身上的揚塵,叫了羅媽媽,「把家裡的豬頭拿上,再抓一隻兔子,不,還是抓一隻雞吧!老宅也養著兔子,不愁這個。再把我箱籠裡的一塊靛藍綢佈拿上,跟我去老宅看老太太!」

    「是!夫人!」羅媽媽撇了眼姚滿屯,又掃了眼毛氏,轉身去內院拾掇。

    方媽媽把豬頭拿出來,又去後院抓了一隻公雞來。

    「玉花……」姚滿屯攔著她,祈求的看著她。她臉色還一片蒼白,不想讓她逞強,要是再昏倒,落了病,可是受罪呢!

    王玉花冷哼一聲,一把推開他,帶頭走到前面,走到大門口,又停下,轉身叫姚若溪幾個,「你們奶奶病了,哪能不露頭的?!都跟著去,看望你們奶奶!」

    姚若溪拄著柺杖,神色淡淡的跟上。

    姚若陽不在家,和丁顯聰又去了學堂。小四拉著瑾哥兒也跟著出門來。

    孃幾個打頭,羅媽媽和方媽媽拎著東西,一行人往老宅去。

    姚滿屯歎口氣,連忙跟上,怕王玉花再有個好歹。

    毛氏在後面跟著,目光變幻莫測。

    等到了老宅,苗氏正在靠在炕上,一手撫著心口的地方,微張著嘴,似是大喘氣一樣,看到王玉花一家子都來了,眸光飛閃了下。

    毛氏笑著把幾人讓進屋裡,對苗氏道,「二弟妹也身子不舒服呢!早上還昏倒了,還拎了東西來看望孃,可見孝心一片,我看了都感動的不行!」

    苗氏忙擔心的撐起身子,「要不要緊?是不是最近累著了?」讓她快坐下歇著,又問叫郎中看了沒,很是關切的樣子。

    王玉花先是帶著姚若溪幾個福禮,這纔笑著坐下,回道,「婆婆年事漸漸高了,可得多當心身子骨。您不比我們年輕人,就是多吃些苦,掏些力那也是沒啥的。婆婆年輕的時候吃苦受累,這年老了,兒孫也都出息了,是該享福的時候了呢!以後少操勞點,都交給大嫂也就是了!大嫂又賢惠又能乾,那是一個頂三個,婆婆就放心吧!」

    苗氏眼中閃過一抹陰狠。詛咒她活不長!?她的好日子纔接上,可還有很多年頭好活的!面上卻笑呵呵的,「你們年輕人縱然力氣大,也不能太掏力了乾了,等年紀大點,你們就知道受罪了!」

    「多謝婆婆關心!」王玉花起來,屈膝給苗氏福一禮,又重新端正的坐下。

    「這是……」苗氏疑惑的看著王玉花,又看看姚滿屯。

    姚滿屯看著心痛不已,眉頭都擰到了一塊。

    毛氏乾笑兩聲,「這二弟妹啥時候學的這全套的規矩?」

    「禮多人不怪。當家的好歹是個裡正,就是個芝麻大的小官,那我也稱呼一聲夫人的,該有的規矩當然做起來了。這以後孩子小叔的官越做越大,那家裡就更得有規矩了!」王玉花皮笑肉不笑的回著。

    毛氏這纔反應過來,不管是王玉花家的下人還是四房的僕人,稱呼苗氏是老太太,稱呼她是大太太,許氏是三太太。而稱呼王玉花和盧秀春都是夫人。官夫人!?她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了。不都是官太太,這裡面還有啥講究嗎?這樣想著,她也就問了出來。

    王玉花嗐了一聲,「那沒有官職的貴太太纔稱呼為太太。官家的都稱呼夫人!等官做大了,有了封誥,那就是誥命夫人了!我們親家那都叫段太太,秀春的孃,那就是盧夫人。就是這樣的!」

    苗氏眼皮子跳了跳,面上的笑有些凝註了。

    王玉花看著又笑道,「等孩子小叔有了更大的出息,就能給婆婆也請封一個誥命夫人了!」

    「我攀著那一天呢!」苗氏呵呵笑。

    王玉花也笑,起身說家裡還有事兒,帶著姚若溪幾個告辭。

    姚滿屯看著忙跟上,連招呼都沒顧得上打。

    毛氏和苗氏看著這家人的背影,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不過卻都知道,王玉花看來氣的不輕,人都走樣了。

    而王玉花一行,剛走到家,王玉花就有點撐不住了,臉色蒼白蒼白的。

    「玉花!玉花!」姚滿屯嚇的連忙上來抱起她,送到內院去。

    「去煎藥吧!」姚若溪把藥包給梅嫂。

    梅嫂擔憂的看了眼,拿著藥包到廚屋煎藥。

    姚滿屯看著王玉花面無表情的樣子,又擔心,又痛心,不自覺的眼眶就紅了,「玉花!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答應幫忙的!我不僅不該答應幫忙,昨兒個晚上更不該那樣,讓你寒心不好受!我以前不懂,也沒誰提醒過我,我就沒想那些太多了!是我錯了!你別這樣了好不?是我不該!都是我的錯!我現在都明白了!要不是王家,文昌怕是救不回來了。我以前不知道承恩,我現在知道了的!都是我不對!是我對不住你們!」

    王玉花看看他,別過臉,沒有吭聲。

    「玉花!你到底要我咋樣,纔肯原諒我?我……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改!」姚滿屯不停的保證。

    王玉花只覺得他太吵,閉上了眼養神。

    「孃需要靜養。」姚若溪冷冷的丟下一句,轉身出去看藥。

    姚滿屯聽著頓時不敢說話了,「我不說了,你先靜養,先養好身子。」

    小四蔫蔫的,不高興的拿著筆在紙上亂畫。

    瑾哥兒瞪著大大的眼,看看小四,又看看王祖生,很奇怪的倆人跟以前不一樣的臉色。然後又自己扶著桌子登登的出來,往後院來。

    方媽媽跟在後面,扭頭見劉氏拎著的一兜東西一隻雞過來,忙抱了瑾哥兒起來,笑著跟劉氏招呼。

    毛氏過來的時候,姚立和小巧小翠也正過來,就聽見毛氏說苗氏病了,姚滿屯說王玉花昏倒的事兒,回家一說。劉氏忙拾掇了東西來看,卻見王玉花拎著一堆的東西去了老宅,她這纔緩了一會纔過來。

    「玉花嬸子咋樣了?」劉氏擔憂的進來。

    「沒啥大事兒,可能農忙累著了。」方媽媽笑著回了。

    劉氏猜到王玉花可能是被氣的,知道方媽媽不好說,點點頭,把東西放到廚屋給梅嫂,到內院去看王玉花。

    王玉花倒是跟劉氏說了會話,「根本沒啥事兒,還讓你破費!」

    劉氏沒敢多問,柺彎抹角的勸王玉花,坐了一會,就回去了。

    盧秀春吃了午飯也過來勸解王玉花,「二嫂!你趁機硬氣硬氣,收收二哥的心,以後也會少些糟心事兒。省的再有人給二哥打軟牌,二哥一個糊塗就應下了啥事兒。」

    「收心?收哪門子心啊!這麼多年,他那心都是對他爹孃對他兄弟姐妹的。他又是一家之主,是當家的,整個家都是他的,還不是他說啥就是啥!」王玉花冷笑。

    盧秀春歎口氣,「二嫂你可不能賭氣這個,反氣著自己。人無完人,二哥比著別人也很不錯了。就是我相公,他看著對我好,可卻不凖我說他爹孃兄弟一句不好話呢!」

    王玉花不吭聲,她就是覺得心寒,寒的過不去。

    盧秀春看了眼外面,靠近王玉花小聲道,「二哥是當局者迷,那是他孃,他當然不會多想。也想不到她們這樣來離間二哥二嫂。但二嫂可不能一直倔著,二哥已經低了頭,二嫂就趁機收收二哥的心。不然你們這樣僵鬧著,時間一長,二哥是個男人,會覺得已經放下身段道歉,卻得不到原諒,面上過不去,反倒讓他心裡的愧疚淡了。二嫂還是聽我的,放寬心,跟二哥好好說說,倒倒苦水。也別說那邊的啥不好的話,等過些日子稍稍提醒,二哥自己也會回過味兒來的。」

    王玉花看著盧秀春,眼淚突突就冒出來了。連盧秀春都看的一清二楚,姚滿屯多年夫妻,卻只覺得他不該答應幫姚翠芬和姚麗芬,沒有別的。

    盧秀春拍拍她的手,又低聲勸了一通,外面瑄姐兒睡醒了鬧人,這纔回去。

    毛氏聽說,冷笑一聲。四房還真是跟二房親近。不過這次王玉花就好好的受著,她還有別的事兒等著她呢!

    只是她這會得意的很,卻不知道也有一宗大事兒等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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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3:46:13
第150章:吃不了兜著走

    八裡鎮的學堂坐落在街頭不遠,鬧中取靜。學堂裡有做飯的食堂,供學子們晌午吃飯的,還有宿捨,給夜宿的學子使用。不過來鎮上學堂念書的多是家裡生活稍稍過得去,卻不富裕的人家,夜宿學堂的人倒是很少。家裡富裕的連晌午飯都不在學堂裡吃,而是到街上的飯館裡去點菜吃。

    姚忠舉和姚成材,姚及第兄弟就是家裡日子富裕起來,不再學堂吃飯的人。

    上午的課時過去,姚若陽和丁顯聰到食堂裡打飯吃,姚忠舉幾個看見不屑的冷嘲,「裝!就會裝窮!以為裝出個窮樣子,就真的是清貧讀書人了!」

    不過在學堂裡一同念書的學子們倒是很喜歡姚若陽這能吃苦耐勞的品格。要說家裡富裕,姚若陽家裡接了給宮裡釀製貢酒,他大姐又嫁到了段家,就算不在外面飯館吃,那也是去段家吃好的,卻還跟他們這家裡拮據的一塊吃食堂。走了一路,認識的人都要跟姚若陽和丁顯聰打個招呼。

    「學堂裡的那些人可不覺得他裝,反而覺得他品格高尚,為人謙和呢!」姚及第撇撇嘴,有錢了還去吃那些豬都不吃的食堂飯,這姚若陽就是腦子有毛病的。

    「好了。哥!我們改去吃飯了!」姚成材拉了姚忠舉,往街上去。

    他們慢悠悠的走著,等到了常去的一家飯館,那小二立馬熱情的招呼,「三位姚少爺來了!今兒個吃點啥?今兒個有新鮮的野山雞肉,要不要來一份?」

    「那就來個菌菇野山雞,其餘的還照平時的來。」姚忠舉看了飯館坐滿的人,不悅的皺眉,到平日裡看不順眼的三個學子跟前,「這桌子是我們吃飯的地兒,你們快讓開來!」

    對方一下子就生氣了,「這桌子是飯館的,一沒寫你姚忠舉的名字,二沒被你姚忠舉定下,我們先來後到,你憑啥趕我們走?」

    「就是!這桌子我們憑啥讓給你們?就憑你家有錢?憑你家有權勢?」一個小個子哼了一聲,挑釁的擡著下巴看姚忠舉。

    姚忠舉頓時惱怒起來,以前只要他一說,這幾個人立馬就讓,今兒個竟然嗆起聲來了!?想到夫子今兒個讓他背書,還被這幾個人大聲的嘲笑,他更是一腔怒火爆發了,「就憑我家有錢咋啊?你楊塞子家過的窮巴巴,還有臉跟本少爺掙!?」

    小個子的其實名叫楊賽,因為人長得個子小,姚忠舉幾個就惡意的叫他楊塞子。

    楊賽惱憤的站起來,摔了筷子,「有錢有勢就能欺負人了?!你姚忠舉家那也叫有錢有勢?還不是仗著你那有本事的二叔家纔發了點小財,你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你見過有錢有勢的嗎?你這樣的就是自以為是,窮顯擺!」

    「你……」姚忠舉大怒,抓著楊賽擡起拳頭就要打他。

    姚成材和姚及第兩人忙上去攔著。跟楊賽一塊出來的倆同窗也拉著,嚷嚷著叫姚忠舉住手。

    「你打啊!你打啊!你們家就是靠別人纔發了點小財的!自家一點狗屁本事沒有,就會窮顯擺!你以為你是少爺,你見過真正的少爺啥樣嗎?!」楊賽今兒個也不忍氣吞聲了,不僅不退,還主動挑釁。

    姚忠舉的惱怒異常,他最惱恨的就是別人說他家是靠二房靠姚若陽那小子家裡發家的,怒罵著要打楊賽。

    姚成材也惱火起來,這平時楊賽就算氣恨也就在背地裡說說壞話,今兒個竟然跟他們乾上了。

    飯館裡的小二和掌櫃也都過來勸話,而別的吃飯的人也都停下來,還有的站起來看熱鬧。

    楊賽看著姚忠舉生氣憤怒的樣子,眼裡閃過一抹冷嘲,大聲怒罵道,「你纔是小兔崽子!別以為人家奉承一句少爺,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少爺了!人真正的少爺都有下人伺候呢!你這裝少爺擺架子,只能是豬鼻子插蔥,裝蒜!就你這熊樣,學問又爛的沒法看,聽說還給梁家的小姐送過情信追求人家,結果被梁少爺狠狠打了一頓,打的愣是好些天下不來炕。我看你別說梁小姐,那相貌好點的大閨女又有幾個願意的啊!?」

    這話一下子踩到姚忠舉的痛處了,他從年前就開始說親,也相看了幾家,只是都不滿意,可恨的是大多數都是人家不滿意他。前些日子相看的一家小姐,人家長輩看了他,只問了兩句就把他打發了,明顯是瞧不上他,還眼帶輕視,嘲諷。嘲諷他肖想他家的小姐了。

    「楊塞子!看我不打死你個小畜生!」姚忠舉惱憤萬分,甩開姚成材,擡拳頭揍了楊賽一拳,又踹了一腳。

    楊賽痛叫一聲,和兩個同窗往後退,店小二和掌櫃也上來拉開了人。楊賽憤怒的咬牙,「人梁小姐貌美如花,是你這熊樣又小門小戶配得上的!?我呸!梁家是新安縣的大戶,十個你人家也看不上!你別說肖想,就是把家都擡出來,梁家也看不上你!梁嬌嬌小姐也不會多給你一個眼神!」

    姚忠舉臉色漲紫,怒瞪著眼,根本聽不進姚成材和姚及第勸阻的話,一時腦熱大聲叫罵道,「梁家再看不上我,她梁嬌嬌也被我看過,摸過屁股了!」

    鬧哄哄的飯館驟然安靜下來,都驚愕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姚忠舉。

    「哥!?」姚成材嚇的臉色一白,立馬拽著姚忠舉。

    楊賽三個簡直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你摸了梁小姐的屁股?你竟然看了人家小姐的屁股,又摸了人家小姐的屁股!?」

    姚忠舉逞一時口舌之快,說完還有點沒反應周圍人的眼神,怒瞪著楊賽,「你個小兔崽子!」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原來春上在桃花園裡,姚忠舉竟然看了梁小姐,摸了梁小姐的屁股!」楊賽三個對視一眼,咋咋呼呼的跑出了飯館。

    姚及第一看眾人的臉色,嚇的也不管姚忠舉和姚成材了,拔腿就往外跑。他要回家!他今兒個沒來學堂!這樣那梁銳再找事兒,就找不到他頭上了!

    姚成材看他跑了,惱恨的直跺腳,可他卻是不能跑的。姚忠舉是他親哥,他要是也跑,回家也少不了一頓狠打的。看看眾人嗡嗡的議論聲,姚忠舉愣神的樣子,他氣的直跺腳,「大哥!你闖大禍了!」

    姚忠舉也回過神來了,上次梁銳警告過他,打死都不能說的。沒想到今兒個逞一時之快說出了這樣的話。頓時嚇的臉色發白,驚恐慌亂道,「不是我說的!不是我!我根本啥都看到!更沒有摸!都是流言!是流言!」

    眾人從竊竊私語,變聲大聲議論交談。姚忠舉現在否認也晚了!至於流言?他就是流言製造者,而且流言從他嘴裡發起,還沒流出去呢!

    姚成材臉色冷沉,怒瞪姚忠舉一眼,轉而對眾人拱手,「都是我哥口不擇言,根本沒有這回事兒!大傢伙不要亂說亂傳!」

    眾人哄笑,「我們不傳,你們還能封了我們的嘴不是?」

    姚成材面色一陰,冷聲威脅,「你們要是亂說亂傳,出了啥事兒,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眾人笑的更大聲了,「你以為你們是姚若陽啊!你以為你們是段家啊!自己有臉做下了事兒,還不讓咱們說了!」

    「姚若陽是我堂哥!我二叔是裡正!段家也是我們家親戚,你們別太放肆了!」姚成材惱憤。

    一片嘲笑聲響起來,明顯沒人相信姚成材。姚若陽是他們堂兄弟,卻從來沒跟他們吃過飯。那段家也是姚家二房的姻親,段家的少爺可從來給過這幾個好臉色的!

    姚成材羞憤惱恨,只能拉著姚忠舉先走。

    再說姚及第慌慌張張拿著書箱跑回了家,到家就找姚富貴,「爹!爹!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許氏沒在家,帶著姚春桃和姚春杏在老宅吃豬頭肉,姚富貴有些風寒,在家歇著沒過去,聽姚及第的呼喊,頓時嚇的一個激靈,「咋回事兒了?」

    姚及第喘息著跑進屋,見許氏沒在家,只有姚富貴,扔了書箱,急忙道,「大事兒!忠舉哥跟人打架,一時嘴快說出了他摸梁家小姐屁股的事兒!」

    姚富貴驚了一下,拉著姚及第,「你回來的對!今兒個這事兒可不能再算到咱家的頭上!那梁家的人是又不要臉又賴又狠!」

    姚及第點頭,上次雖然有他的事兒,他可是沒看更沒摸,都被打了一頓,所以這次他纔嚇的直接逃了。

    姚富貴摸索著下巴想了會,起身叮囑姚及第幾句,帶著他去了老宅。這個事兒必須得給老宅通個氣,看咋辦。不然到時候大房和爹孃都認為他知情不報,只顧自己躲避,肯定一頓訓斥是少不了的。

    此時的老宅一片肉香,豬肉是姚若溪讓人處理好的,連一根小豬毛都沒有,乾乾淨淨,毛氏直接讓姚滿倉砍了,放在大鍋裡和豬骨頭一塊燉的。

    姚春桃和姚春杏眼巴巴的看著肉紥出來,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毛氏鄙夷的看了眼許氏孃仨,把豬臉肉切成片,和芹菜一塊炒了一大盆子,又單涼拌了一個豬耳朵。

    「還有這麼多,大嫂多切點!多切點啊!人多不夠吃的!」許氏看著在一旁催促,恨不得自己上手。

    「都切這麼多了,還會不夠吃的!?真要是抓著肉吃個飽,三弟妹可真是來錯地方了!二房家的肉多,去她們家纔能吃肉吃個飽呢!這留的一點,晚上還要給爹孃再吃一頓的。」毛氏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許氏。

    許氏撇撇嘴,「我們及第也沒吃上,留點也好。等晚上他們兄弟仨回來,也都吃點!」

    毛氏暗哼一聲,對許氏要多鄙夷就有多鄙夷。不過想到王玉花,她心情好,也就不跟許氏計較這些,麻利的做好了飯。

    許氏叫嚷著,「我們當家的還在家躺著,總得也送碗菜的!」

    姚正中臉色有些不好,「他自己過來吃就吃,不過來還得給他送到嘴邊!?」

    許氏張張嘴,看姚正中沉下來的臉色,不敢反駁,只敢小聲嘀咕。

    苗氏看著眸光轉了轉,沒有吭聲。

    毛氏就笑道,「三王嶺親家倒是不爭不搶,肯定吃不完的。」

    看似玩笑的一句話,卻是提醒眾人,二房給三王嶺的多,給他們老宅的少,不夠分吃的。

    「吃了人家東西還不得個好兒,有這樣說話的嗎!?」姚正中面上一冷,斥責了一句。

    毛氏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姚正中,「我不是……爹!我只是玩笑一句,沒別的意思!」

    「吃人家的還說別人賴,做人沒有這樣的!」姚正中眼含深意的看她一眼,去洗了手,端了個空碗過來,自己從盆子扒拉了些菜,拿著饃饃蹲在外面吃。

    毛氏有些委屈的看著苗氏,又看看姚滿倉。

    姚滿倉也氣憤,氣姚正中偏心的太狠,連說玩笑話都不讓了。

    苗氏沒有吭聲,撇了眼姚正中,默默的坐在桌旁吃飯。沒說給姚富貴送菜的話。

    許氏想提醒一句,卻見連苗氏也不支持,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

    毛氏明白,苗氏是不會支持給姚富貴也送菜送飯的。過來了趕上了就吃,趕不上不送。否則還得給二房送,給四房送。

    飯纔剛吃了一點,姚富貴和姚及第就一臉驚慌焦急的趕來了。

    「當家的!你來的正好,吃飯了呢!」許氏看見他,頓時高興的招呼,又見兒子也一塊,就驚詫了,「及第不是去學堂了,咋回來了?」

    姚及第眼圈一紅,「出大事兒了!爺奶,大伯大伯孃,忠舉哥出大事兒了!」

    眾人一驚,毛氏已經躥了起來,「忠舉出啥事兒了?」

    姚及第就又把飯館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現在怕是外面都在傳忠舉哥看了梁小姐的屁股,摸了梁小姐的屁股!那梁家要來打死忠舉哥了!」

    毛氏眼前一黑,差點站不穩。

    姚滿倉卻是聽到姚及第轉述楊賽的話大怒不已,「啥叫我們家配不上!他梁家一個被看過被摸過屁股的,還想咋著!?我是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是這事兒,那梁家的小姐早就是我姚滿倉的兒媳婦了!能耐個啥!?」

    毛氏卻比他想的更多,爆出了這事兒,那梁家就算不承認也賴不掉了。他們家是可以提親娶了那梁小姐,只是他們願意,梁家也未必願意。會覺得是他們家故意暴出這個事兒,想逼娶梁家小姐。而且那梁嬌嬌還上二房來過幾次,那樣子明顯是追求姚若陽的,她也是絕對不喜歡的!一個喜歡二房兒子,又性格跋扈驕橫的女子給她當兒媳婦,會膈應死她的!

    許氏也驚的好一會纔反應過來,「哎呀!哎呀!當初忠舉被打的時候,原來是摸了人梁小姐的屁股啊!」想到梁家也是家大業大的,忙拉著姚及第問他,「你看到了沒?摸了沒?」

    「沒有!我和成材在遠地方,忠舉哥跑過去的。」姚及第急忙搖頭。

    姚富貴看她竟然想著要藉此娶梁家的小姐,頓時氣的狠狠瞪她一眼,警告她別說話。梁家是有錢,可他卻不想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咋辦?大哥大嫂不會真的要娶了那梁家的小姐進門吧?」許氏撇撇嘴,不以為意。話裡難掩痠氣。

    「毛氏當然看出了她的意思,眼中精光一轉,道,三弟妹要是有這個想法……」

    姚富貴剛呵呵笑著堵住了她的話,「忠舉這孩子,真是不知道福氣還是災禍!竟然去摸了人家小姐的屁股!這都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啊!」姚忠舉都已經和梁嬌嬌有了肌膚之親了,休想賴給他們家!

    毛氏眼裡閃過一抹失望,暗恨這姚富貴太精明滑頭。低頭一擠眼,就哭起來,「那現在可咋辦啊?忠舉和成材倆孩子呢?咋及第回來了,他們兄弟卻不見人影?不會是被梁家的人逮著了吧!?」

    「我們及第著急跑回來報信兒的,忠舉兄弟倆估計也快回來了!梁家的人沒那麼快知道!」姚富貴眸光微閃,皮笑肉不笑道。

    而許氏卻是沒有聽出毛氏話裡的意思,是說姚及第不顧兄弟,自己逃命。還盤算著那梁家有多大產業,梁小姐要是嫁過來,能帶多少多少陪嫁。到時候大房可就發達了。又是心疼,又是嫉妒不已。

    「這是造的啥孽啊!」苗氏哭了一聲,叫姚正中,「老頭子!你想想法兒啊!」

    姚正中氣的碗都要摔了,怒斥道,「想啥法!?當初竟然做下這麼下流的事兒,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不僅下流,還拿這個事兒誣賴到二房若陽的頭上!

    「那總不能看著梁家的人打死忠舉吧!」苗氏嗚嗚哭起來。

    姚滿倉想到上次梁銳帶人沖進門,幾個人攔著他,梁銳拎著他兒子像拎小雞一樣狠狠打了一頓,頓時心下有些害怕起來,「叫老二!老二是村裡的裡正,還有舉人的功名,跟縣太爺也關系也好,還能看著梁家打上門不成!?快叫老二過來!」最後一句話是吩咐姚富貴的。

    姚富貴訕訕的乾笑,「當初說是若陽乾下的事兒,怕是這會找二哥……」昨天還鬧出那一出,今早又讓二房送來豬肉雞肉和料子,二房要會幫忙了纔怪!

    「我是他大哥,找他幫忙,他敢不幫!」姚滿倉怒瞪了一眼,也不吃飯了,大步出了門,往姚若溪家來。

    二房這邊也是剛吃完飯,羅媽媽正伺候王玉花喝藥。

    姚滿屯正想跟姚若溪說說話,檢討一下自己的錯誤,見姚滿倉臉色難看的過來,後面還跟著姚富貴,他挑挑眉。

    「老二!到老宅來一趟,出了大事兒了!」姚滿倉面色不善的呼喝,一副姚滿屯敢不幫忙,他就如何如何的架勢。

    「我們家也出事兒了,正忙著。大哥有啥事兒?」姚滿屯沒有動,抿嘴問他。

    「你們家能有啥事兒!都先放一邊!老宅出大事兒了,你最好快點!」姚滿倉頓時怒瞪了眼。

    姚滿屯臉色一沉,冷眼看著姚滿倉,動也不動。

    姚富貴眼神一轉,就沒有開口說話,讓姚滿倉去鬧。大房在二房這越不受待見,就越是體現他三房的好。

    姚滿倉果然更加憤怒,「我說出大事兒了叫你呢,你聽見沒聽見!?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看姚滿屯臉色陰沉下來,姚富貴這纔面色不好的攔了姚滿倉一下,上前來小聲跟姚滿屯解釋了姚忠舉飯館鬧出的事兒,「大哥是想讓你出面,跟縣太爺那邊走走關系,也壓一壓梁家,不讓他們太囂張了。」

    姚滿屯鼻子裡出了下氣,冷冷一笑,「當初不是賴我家若陽乾的,現在事發了,大哥又來找我能幫上啥忙?肌膚之親都已經有了,那梁小姐要不自裁,不絞了頭發做姑子,那是肯定得成親家了的!這就是緣分!」那梁嬌嬌總來煩,嫁給姚忠舉也算嫁得其所了。

    姚富貴忙笑道,拉著姚滿倉道,「二哥出了主意了,這纔是最好的辦法,現在也只能這樣辦了!結親!咱跟梁家結親!那梁小姐長相嬌美,梁家又是家財萬貫,若是尋常,可絕對攀不上這樣的親事。既然忠舉有這個福源,跟梁小姐有這樣的緣分,那咱們就凖備了厚禮上門提親!提親!」

    姚滿倉被他幾句話勸的,也覺得就應該是這樣。梁家再囂張又能咋地!?閨女都被他兒子看了摸了,還不嫁過來?!難不成願意去做姑子!?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們家也沒差到哪去,再過幾年,肯定要比老二家的日子還要強!

    「二哥家也有事兒,就讓他忙去吧!討到辦法也就是了!回去跟大嫂商量,看提親咋提?彩禮和禮金凖備多少?」姚富貴說著給姚滿屯個放心的眼神,拉著姚滿倉出去了。

    姚滿屯看著倆人出去,不禁皺眉沉思。姚忠舉做這個事兒太下作了,不管那梁嬌嬌人品咋樣,他作為一個學子都不該去偷窺人家,還非禮人家。

    「爹要去幫忙嗎?」姚若溪冷眼看著,問了一句。

    姚滿屯一喜,「小溪!你終於肯打理爹了!」

    姚若溪看著他沒接話。

    姚滿屯急忙搖頭,保證道,「不幫!不會幫的!當初他們賴到若陽頭上,我咋能還去幫他們的忙!?」

    姚若溪聽著點點頭。

    「小溪你放心!爹不會幫的!還有昨兒個的事兒,都是爹不對!是爹錯了!小溪你原諒爹這一次吧!爹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姚滿屯看他理會自己,忙趁熱打鐵,跟姚若溪道歉。

    看他一臉渴望希冀的樣子,姚若溪抿嘴道,「我理解爹,可孃卻無法理解爹。爹知道為啥嗎?」

    「爹知道!你孃是對爹心寒了!爹以前糊塗,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姥爺家對姚家有恩,對咱們家有恩,我都會牢牢記著的!你孃現在不是要靜養,我等回頭就再給你認錯,求她原諒!」姚滿屯被衛婆子和高婆子點過,就想通了。

    「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姚若溪眼神望向天際。

    「還……還有嗎?」姚滿屯疑惑了,要是還有,那衛婆子和四弟妹也不會瞞著他不說的啊。

    「因為小嬸不能說,衛婆子她們不敢說。」姚若溪扭頭看著他,解答他心裡的疑惑。

    「啥事兒?」姚滿屯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姚若溪目光深深的看著他,只說毛氏,「大伯孃昨兒個哭訴那些,讓你應下幫忙兩個姑姑,更讓孃心寒難受。爹你別想過她明知會這樣,為啥還來那一出?明知我孃不能氣,氣狠了身體就不行了,為啥還是那樣做了?大伯孃她想乾啥?」

    姚滿屯驚愕的瞪大眼,姚若溪說話淡淡的,卻如當頭棒喝威力一點不減,反而更沉重的砸上了。為啥?明知道還那樣做了,那就是故意挑撥離間她們一家的關系,想氣死王玉花!而且姚若溪但說毛氏,可他心裡卻清楚明白的知道。毛氏只是配合,想做這事兒的人到底是誰!?

    毛氏說起他孃偷偷去看他,偷偷抹眼淚,他一下子就感動的一塌糊塗。卻不想他的孃,竟然是來離間他們夫妻的關系,離間她們一家人的心。

    「心寒嗎?難受嗎?我想孃她更心寒難受!」姚若溪說著,起身到西院去,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姚滿屯愣怔的坐了會,面色難看的起身去了內院。

    王玉花剛喝了藥,正坐在廊下的搖椅上曬太陽,聽著方媽媽小聲的回稟姚忠舉的事兒,也只能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說。

    要是以前,夫人肯定拍手叫好,然後痛快的咒罵幾句,還有可能倖災樂禍的去看熱鬧。可現在連這樣的事兒也提不起一點心力似的。方媽媽和羅媽媽都很是擔心,又沒辦法。雖然倖災樂禍,罵人都不太好,可她們情願王玉花那樣,至少生龍活虎的。

    姚滿屯進來,給倆人擺擺手,示意她們先下去。

    倆人對視一眼,就悄聲下去了。

    「玉花?」姚滿屯輕喚一聲。

    王玉花彷彿睡著了,沒有理會他。

    姚滿屯只得她沒有睡,咬咬牙撲通跪下。

    王玉花驟然睜開眼看著他,眼裡帶了絲不敢相信。男兒膝下有黃金,姚滿屯連她爹孃都很少跪的。

    看她有反應,姚滿屯忙拉著她的手,「玉花!都是我的錯!我已經知道錯了!是我不對!我不該答應幫忙,對不去你和小溪!不該那樣,對不住你和爹孃!更不該讓她們…讓她們那樣,離間我們夫妻的心。我自己更有錯,竟然還聽信了,之後還反省不出來!都是我的錯!玉花你要是有氣你就打我罵我。我真的不想看你這樣作踐自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咋辦!?」王玉花真要出事兒,他無法想象那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王玉花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你別哭!玉花別哭!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真的認識到錯誤了!」看她這樣無聲流淚,姚滿屯心裡難受的也眼淚也出來了。

    「你有啥錯!?你根本就沒有錯!那你是孃!是你親孃!你就該趴到地上求著去孝順,還管我乾啥!?管我孃幾個乾啥!?你姚滿屯有本事了,我要是死了,你可以再找一個更好的啊!你這麼大的本事,我死了說不定還有大閨女爭著搶著嫁給你呢!」王玉花聲音沙啞的怒吼,一手拽著姚滿屯的衣裳,一手推搡著打他。

    「玉花你別說死不死的,咱們都會長命百歲的!我……她不該這樣的!這事兒是她做錯了!我以後都不聽她了!玉花你別哭了!」姚滿屯咬咬牙,承認苗氏做錯了,給王玉花擦眼淚。看她兩眼紅腫的厲害,更是難受心疼。

    「她是想咋樣?!想逼死我啊!我就那麼不得她的眼,那麼想我死啊!」王玉花滿腔恨意,要不是姚滿屯當時那樣,她心寒的受不住,肯定上去撕吃了苗氏和毛氏兩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讓她們欺負你了!」姚滿屯連連點頭,勸她別哭了。

    「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我從來沒不捏著王家有恩這事兒,你不承恩也就是了,可你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要逼死我!你也想逼死我啊!」王玉花痛哭不止。

    「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良心!我以前糊塗,以後一定承恩的!」姚滿屯任由她廝打。

    王玉花大哭大鬧了一場,發洩了心裡的鬱氣,覺得好多了,又見姚滿屯一直跪著任由她打罵,吸了吸鼻子,「我累了。」

    姚滿屯忙起來,抱著她回屋,又打了溫水給她擦了臉,擦了手,「你先睡一覺。我去老宅看看!姚忠舉那事兒鬧出來,怕是要跟梁家結親了的。我不放心,再有啥事兒扯到咱家來,去瞧瞧。」

    「那事兒要還敢扯咱家來,直接給我打出去!」王玉花怒恨道。

    「好好好!打出去!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就回來!」姚滿屯拍拍,給她拉好被褥。

    王玉花實在哭累了,沒多會就睡著了。

    姚滿屯不放心,又叫了方媽媽在門外守著。自己打涼水洗了把臉,又到西院跟姚若溪幾個招呼一聲,就出門往老宅去。

    小四看著,疑問道,「三姐!忠舉哥真的會娶梁嬌嬌嗎?她太討厭了,都被人摸了屁股,還纏著哥哥!」

    「娶不娶,就看老宅的本事了!」姚若溪勾起一抹冷笑。這纔只是她第一步還擊,毛氏和苗氏,可要接好了!

    姚滿屯到老宅的時候,正商量著咋提親,咋做面子。

    「冰人就請段太太!她嘴好,能說會道。又跟梁家同是做生意的,也有話說到一塊去。」毛氏其實是想請盧夫人的,盧家是讀書人,這事兒怕是盧夫人直接就拒絕了。

    「彩禮也比照著人家大戶人家定親的給,給足他們梁家面子!」姚滿倉豪氣的揮手。

    「大哥!段家下聘的時候,可是給了好幾套頭面呢!還有整一套赤金頭面呢!」姚富貴提醒他一句,那一套頭面可要一千多兩銀子呢!段家的禮金雖然沒給多少,可那東西都打眼的很呢!

    姚滿倉臉色一僵,看到姚滿屯過來,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你不是有事兒忙,老宅的事兒不管不問嗎?」

    「的確是有事兒忙。」姚滿屯淡淡的掃了眼,落在毛氏臉上,目光冷了下。

    毛氏卻沒察覺到,只看到他眼圈有點紅,又想他昨兒個跟王玉花鬧不愉快,也就沒想,笑著招呼姚滿屯,「那頭面也就撐撐面子,誰還能戴出去咋地?老二家應該有幾套,要不藉兩套來撐撐場子?使過立馬就還給你們!」

    姚滿屯眼皮子一跳,「我家還真沒有!當初段家下定的聘禮,都原封不動的作為嫁妝擡回去了的。」

    「那跟若霞藉兩套來就是了!這事兒老二去辦了。」姚滿倉直接下了定論。

    藉首飾充面子的事兒,在鄉下也時常有發生,不過都是悄悄的。姚滿屯也聽說過的。不過,「大哥的財力還要藉首飾充面子,傳出去,怕是更不好說。那梁家要是覺得打了臉,事情就更難辦了。」

    「有啥會傳出去的!你不說誰會傳出去!?」姚滿倉登時憤怒的喝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原本忠舉的事兒還不是都過去這麼久了,結果他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暴出來了。我覺得這個事兒不妥,還是實實在在的來好!」姚滿屯面色一正,認真道。

    「那就實實在在的來!咱都是莊稼人,就該有個莊稼人的實在!」姚正中皺著眉說下話。

    「咱家的家底哪夠實在來的!?我又不是老二,家裡金山銀山的!你說的好聽,實在的來。你藉我些銀兩置辦彩禮來!」姚滿倉面色不善的盯著姚滿屯。

    「大戶人家娶媳婦也不過一兩千兩銀子,那多數都是女方家裡攢下的嫁妝。有閨女的都是從小就開始攢嫁妝了的!」姚滿屯笑著說了句。

    姚滿倉一想,心裡贊同,面上卻不服的哼了一聲。梁家在新安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生意也做的大著呢!那梁嬌嬌是梁家唯一的女兒,肯定有大批的陪嫁過來!這麼想著,姚滿倉心裡就得意起來,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帶出來兩分。

    毛氏看著暗罵一聲,朝苗氏詢問,「事不宜遲,我和當家的,這就跟滿屯去請段太太?」這事兒苗氏說下了話,姚滿屯不敢不聽。

    「親家正在家裡養病,不一定能出門跑腿兒呢!」姚滿屯看著笑的有點冷。

    「這有頭有臉的冰人,咱也就找段太太那樣的。咱們都是親戚也好說話,又有面子。想來段太太養了那麼長時間,也該好了的!」這事兒必須得找段太太,纔能讓梁家不鬧事兒,痛快的答應這門親事。

    「老二走了那麼長時間,想來段太太也該好了的。」苗氏看著沉吟道。

    這就是讓跟著去請人了。姚滿屯垂了下眼,再擡眼,微微吸了口氣,「既然孃和大哥大嫂都覺得好,那我就陪你們走一趟。」

    姚滿倉和毛氏就起身,毛氏拉著苗氏,「孃也去段家看看?聽說他們家園子又大又漂亮呢!」

    「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苗氏輕笑一聲,抽回胳膊。要是請不到,她去豈不是丟臉去了!?

    毛氏眼裡閃過不甘,卻還是跟著一塊出門趕去八裡鎮段家。

    他們到的時候,段家正送了大夫出門,說是天猛然一冷,段太太病情加重了。段老爺接待的,聽了幾人來意,就歎口氣,「實在對不住了!內人這身子還是生浩奇的時候落下的病,一到天冷就犯病!」

    毛氏和姚滿倉見此,也不好強逼段太太撐著病起來給他們家做冰人,再說也晦氣的。又問姚若霞,想跟姚若霞藉兩套頭面撐場子。

    「若霞她這胎位有些不穩,家裡啥事兒都不敢多告訴一句,在家靜養著呢!連親家從京都回來,都沒過去呢!」段老爺哎呦一聲,臉色更是一副愁苦樣。

    「若霞胎位不穩?那我去看看她!我是她大伯孃,沒道理都到家來了,聽說她不舒服,還不看看的道理!」毛氏頓時一臉擔心道。

    「不敢打擾!不敢打擾!」段老爺笑呵呵的拒絕了,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反而覺得毛氏非要打擾,纔是不盡人意。

    毛氏臉色一僵,這纔覺得跟商人打交道,她還真得琢磨琢磨纔行!又說了幾句話,只好走了。

    段老爺轉身回到內院,段太太好好的正跟姚若霞坐在一塊做針線,都是小孩子穿的衣裳。見段老爺進來,段太太冷笑,「走了?」

    「打發走了!」段老爺嘿嘿一笑。

    「那梁家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段太太抿了下嘴,把小棉褲拿起來比劃了下,笑著點點頭,「就做這麼大,到時候天冷穿薄的,外面包一層包被。又舒服又暖和。」

    姚若霞笑著應聲。

    段老爺又道,「滿屯悄悄說,他們還想找若霞藉兩套頭面呢!」

    「真是好大的臉!好不要臉!」段太太呸了一口。

    「心思還真多。」姚若霞面色也冷了冷。

    段老爺眼神一轉,笑著出去,喊來管家,悄聲吩咐了幾句。

    管家心裡一抖,別人都看他們家老爺一副憨態,笑瞇瞇的,其實最奸詐的就是他們家老爺了!心裡嘖嘖兩聲,忙去辦事兒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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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5:00:39
第151章:下個套子等著你

    再說姚忠舉和姚成材兄弟也不敢留在學堂了,回到家聽到家裡商量給姚忠舉娶梁嬌嬌,姚忠舉頓時覺得不好。那梁嬌嬌是長相嬌美,可她太跋扈驕橫了,聽說還打死了丫鬟。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梁嬌嬌在追求姚若陽。

    姚成材看了就勸他,「哥!現在就這一個辦法了。這事兒肯定傳的盡人皆知,你是想梁家的人打死你,還是幻想梁嬌嬌一氣之下去做姑子?」在他看來,那梁嬌嬌到處追求男子,她要是去做姑子,天上估計要下紅雨了。

    姚忠舉臉色很是難看。

    姚成材就從梁家是富貴大戶,梁嬌嬌相貌美艷上勸他,「再說那打死丫鬟的事兒,也不一定就像傳言說的那樣,許是他們家丫鬟乾了壞事兒。咱家沒使過丫鬟婆子,哥不知道那些丫鬟也都是不老實的呢!至於梁嬌嬌追求別人的哥就更不用擔心了,等她嫁過來,成了哥的人,她就眼裡心裡只有哥你了!」

    這話還中聽,姚忠舉臉色緩和了些,「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那我願意娶她就是了!」還是一臉勉強的樣子。

    殊不知,不管是梁嬌嬌,還是梁家,沒一個人看上姚忠舉,看上姚滿倉家的。在梁嬌嬌和梁家人的意識裡,她們選姚若陽都還是看姚若溪家關系走的還算好,有崛起的跡象,勉為其難的屈就姿態。如若不然,當初梁銳也不會過來抓著姚忠舉三個就狠狠打了一頓,警告他們一個字不許吐出去。

    只是現在流言見風漲,一下午的時間,幾乎整個八裡鎮的人都知道了姚忠舉看過摸過梁嬌嬌屁股的事兒。

    消息傳回梁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梁嬌嬌正想著也學郭婷孟嵐她們寫個帖子,邀請姚若溪姐妹上家裡玩。這樣姚若陽也會跟著過來,她表現的彬彬有禮些,姚若陽也就會覺得她其實也很不錯,只是性子直些急些,都是率真可愛。

    沒想到乍然聽到姚忠舉當初在桃花園非禮她的事兒暴了出來,梁嬌嬌當場氣惱的尖叫。

    屋裡伺候的兩個丫鬟和院子裡的丫鬟都嚇的急忙逃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梁嬌嬌簡直要氣瘋了,把桌子上的東西全砸了,屋裡的花瓶和擺設,椅子凳子一股腦的全砸光。

    梁銳也是氣的砸了茶盅,梁太太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了。梁老爺氣的跺著腳,破口大罵。

    梁大奶奶急忙吩咐人請大夫,把梁太太擡到炕上,讓人勸住梁老爺別再犯了病。

    一通雞飛狗跳的忙活,梁太太終於醒過來,醒過來就哭喊,「我的嬌嬌!你可咋辦啊!」然後急忙叫梁銳,「銳兒!銳兒!你要救救你妹妹!救救你妹妹啊!」

    「好好!我一定救!」梁銳心煩的敷衍了兩句,這個妹妹別的本事沒有,就會闖禍惹事兒。他都已經下了封口令,誰知道那姚忠舉蠢貨竟然自己暴出來了。想到這,他眼裡閃過陰寒的冷光。

    梁大奶奶伺候了梁太太喝藥,出來也發愁的歎息,「相公!事已至此,難不成咱家要把嬌嬌送到庵堂裡做姑子不成?」

    梁銳看她一眼,冷冷的抿著嘴,「那是肯定不行的。」只是讓他把妹妹嫁給姚家大房,也是他不能接受的。姚家二房姚滿屯家他還會高興的接受,這大房一沒有本事二沒有出息,把妹妹嫁過去,不僅幫襯不上他的生意,很有可能還反過來讓他幫襯那姚忠舉家!

    「那就只有結親這一條了?」梁大奶奶擰著眉,也面色慎重。

    梁銳在屋裡來回踱步,面色越來越陰沉。看了看天,知道城門肯定已經關了。想到梁嬌嬌要嫁給一個沒有幫助的人家,梁銳就氣恨難忍,又惱憤的砸了新擺上來的茶具。

    梁大奶奶知道他心裡不甘願,也知道他琢磨的是那姚家二房,但現在暴出這事兒,梁嬌嬌和姚忠舉都有了肌膚之親,那是肯定要結親了的。因為梁嬌嬌是絕對不會絞掉頭發做姑子,更不會自裁的。想了想,就溫聲勸梁銳,「妾身知道您心裡不舒服,可大爺想的事兒,未必沒有迂回之法。」總之是跟姚家做親家了,而且那姚家大房供養著父母,聽說那姚滿屯是極為孝順的人,不僅自己發家,還幫著兄弟都發了家。他們要想圖謀,從姚家大房也是可以的,只不過要多費些功夫。

    梁銳挑起眉頭,也回過味兒來。看著梁大奶奶清秀溫婉的面容,慢慢的露出個滿意的笑容,伸手撫上她的臉,「還是你心思細密些!一語點醒夢中人!」

    「大爺就會取笑我!還不是大爺心疼妹妹,一時沒有想到。我是旁觀者清。」梁大奶奶笑著嗔了他一眼。

    丫鬟匆匆來報,說梁嬌嬌要上吊自殺。

    梁銳不以為意,演過多少次的把戲。對梁大奶奶道,「你去看看她!」

    梁大奶奶應是,去了梁嬌嬌住處勸和她。

    梁銳在書房坐了半夜,纔歇下。次一天起來,一大早就糾集了些人出城,直奔槐樹村來。

    老宅剛吃了早飯,乍然見梁銳來勢洶洶,帶的人也都一臉凶惡,比上次還帶瘆人,頓時都嚇的慌了神。

    姚忠舉更是直接鑽到了屋裡,到處找地方藏。

    「識相的,把姚忠舉給我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梁銳可沒跟姚滿倉做親家的好意,馬鞭一甩,唰的一鞭子抽在姚滿倉身上。

    苗氏和毛氏幾個驚恐的大叫。

    姚滿倉痛叫著彎腰躲閃,也是嚇的臉色發白,門外看熱鬧的眾人也都嚇了一跳,紛紛後退到安全距離,不敢上前去。有在後面的,踮著腳看,小聲竊竊私語,議論姚忠舉非禮梁嬌嬌的事兒。

    跟著來的十幾個人,都面色凶惡的叫喊著讓交出姚忠舉。

    毛氏看這架勢分明是要打死她兒子,她當然不會也不敢交出姚忠舉。

    姚正中心裡氣惱萬分,「把那個逆子給我帶出來!」

    「老頭子!你這是要把忠舉給他們,忠舉會喪命的啊!」苗氏哭喊著,雖然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幕,卻沒想到梁銳竟然這麼凶惡。

    姚滿倉又捱了兩鞭子,滾在地上,叫喊著,「去叫老二!快去叫老二!」

    姚正中身子晃了晃,抖著手喝罵,「自己犯下的事兒,自己頂著!叫老二有屁用!」

    梁銳目光幽暗,冷哼一聲,鞭子又甩下來,「把姚忠舉交出來!」

    姚滿倉被打的抱頭鼠竄,雖然天冷了,穿了夾衣,可梁銳的鞭子打的狠,生生疼的他受不住,一邊伸手擋,一邊喊話,「不要打了!不要打!我們娶梁小姐!我們娶她!」

    「我們梁家的女兒是你們想說娶就能娶的!?」梁銳冷聲說著,啪的一鞭子又打下來。

    「你有啥條件,我們都答應!快住手啊!有話好好說!住手啊!」毛氏不敢上前,她也怕捱打,只敢對著梁銳好言相求。

    苗氏也哭著求,「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姚滿倉急忙應聲,「都答應!有啥條件都答應!別快打了!」

    梁銳見好就收,停下了手。

    姚滿倉急忙後退了好遠,看著身上被打爛的衣裳,胳膊上的紅印子,疼的直吸氣。

    「把姚忠舉給我叫出來。有種做下了豬狗不如的事兒,就給我出來面對!」梁銳陰著臉,還是要叫姚忠舉。

    姚滿倉和毛氏幾人都警惕的看著梁銳,不去叫人。

    梁銳嘲諷的哼了一聲,把鞭子扔給後面的小廝接著,冷眼看著姚滿倉。

    毛氏咬咬牙,這纔回屋勸姚忠舉出來。

    「我不出去!他要打死我的!」姚忠舉嚇的直往最角落裡鑽,說啥都不出去。

    毛氏氣恨,「你給我老實出去認個錯,好好說話,結了親就一切好商量。你要縮頭躲在屋裡不出去,那梁家更氣恨,纔非要打死你不可呢!」

    姚忠舉還是不敢,上次那一頓狠打給他陰影太大了。這次要是再打,說不定他的命就要被打沒了。

    這樣擔心怕事兒平常卻囂張叫嚷的兒子,讓毛氏氣的伸手給了他一巴掌,「你不出去纔是找死!快點給我出去認錯!」

    姚忠舉捂著臉,兩眼頓時紅了。

    毛氏又溫聲勸他一會,算是把他勸出來。

    看著跪在面前的姚忠舉,梁銳是一千一萬個看不上,就這幅德行別說娶他梁銳的妹妹,就是他梁家的丫鬟都不屑這種蠢貨!

    「我…我錯了!我願意…願意娶……娶梁小姐。」姚忠舉心裡害怕恐懼極了,白著臉認錯,跪的都有點不穩。

    梁銳氣惱憤恨,面上卻沒顯,只陰沉的滴出水來。

    苗氏看著推了推姚正中。

    姚正中也陰著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伸手請梁銳進屋坐,「有啥話進屋咱慢慢談。」

    梁銳看了姚正中一眼,還是給了他兩分面子,隨著進了堂屋。

    老宅的院子也是春上新蓋起來的,就是屋裡還沒有擺像樣的家具,等著給姚忠舉娶媳婦,對方也像盧秀春一樣,打一套家具搬過來。

    梁銳目光一掃,眼裡閃過嘲諷,在主座上坐了。卻沒有凖備跟姚滿倉談話的意思。

    姚滿倉看著院子裡的十幾個壯漢,還心有餘悸,生怕一言不好,又打起來。

    正好外面看平息下來的姚富貴和許氏來了,姚滿倉忙讓他去叫姚滿屯,「快點把老二叫過來。」

    姚富貴看苗氏和毛氏也都示意,看了眼梁銳和十幾個壯漢,他也有點怯,就轉身出去,往二房這邊來。

    姚滿屯已經得到消息了,昨兒個還保證了不幫忙,聽姚富貴叫人,知道跑不掉,他肯定得露面,跟王玉花和姚若溪招呼了,帶著江明跟姚富貴過來老宅。

    姚滿倉看到他過來,頓時鬆了口氣,忙上前幾步,小聲吩咐道,「老二你來了就趕緊跟那梁銳談談。咱家願意忠舉娶梁家小姐。」

    「這個事兒,我去談不好吧?」姚滿屯虛笑著,委婉的推辭。

    「有啥不好的!?你是裡正,咱家除了文昌,就你有功名再身,你不去談,誰去談!?」姚滿倉頓時惱怒,又著急。

    姚富貴看著眼裡閃過一抹嘲諷。

    姚滿屯正色道,「大哥!我雖然有功名,也是村裡的裡正。但大哥不要忘了,你是長房長子,該有的架勢要端出來纔是!事情既然到這一步,梁家的少爺也算發洩了心中的怒火,接下去也就該談親事了。這事兒昨兒個大哥大嫂你們不也都商量好了!?」說著也不管他的臉色,繞過他走到堂屋裡,打了招呼,就在一旁看著,也沒坐。

    姚滿倉羞恨但一想又覺得也是,他要端起架勢來,纔能顯示他長房長子的威勢。雖然心裡看見梁銳和他帶來的人就忐忑,還是深吸口氣,進了屋。

    梁銳看姚滿屯進來也不說話,眸光幽轉,知道他這是不想問事兒,就主動開口,「上次誤會令公子,真是在下的錯了。」

    「弄清楚就好。」姚滿屯淡淡的應了一句,不多說。

    「我只是沒想到令侄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還把事情抖摟出來,不給我妹妹活路!」梁銳說著氣的鼻孔出氣。

    姚滿屯不接話,姚忠舉的爹孃都在這,跟他這個二叔說個啥!?

    苗氏和毛氏幾個見他不吭聲,都著急的看著。

    姚正中撇了眼姚滿倉,平復了氣息,抿嘴道,「這件事兒是姚忠舉的錯,要怎樣處置,任憑你們拿主意!」

    姚滿倉呼吸一滯,不敢置信的看著姚正中。把他兒子給梁家處置,還不被打死了!?

    苗氏眸光轉了轉,明白過來,給姚滿倉使眼色,讓他稍安勿躁。

    姚忠舉還在院子裡跪著,梁銳沒說起來,他剛纔動了下要起來,就又立馬被梁銳帶來的人一腳踢的重新跪下,正在瑟瑟發抖,不敢再動。

    梁銳冷冷的看著,哼了一聲,「早知如此,上次絕對不會那麼輕饒了他!」

    姚正中點頭,「是!是!不過,打你也打了,這個事兒總得解決。否則梁小姐的名聲……我們家雖然不比人家高門大戶,好歹日子還算過得去。我們誠心求娶梁小姐,你看……」姚滿倉身為長子撐不起事兒,只能他這個老頭子出面。

    梁銳掃了眼姚滿屯,見他一直垂著眼,只凖備聽個結果的樣子,而且自己說話他也沒有接茬的意思,不由的心裡惱怒。聽姚正中說這話,看向姚滿倉。

    姚滿倉心下一抖,忙道,「我們娶!梁小姐嫁到我們家,就是長房長孫媳婦!」

    誰稀罕他們家的長孫媳婦!姚滿屯不答腔,梁銳懶得跟這些人多說,站起身,冷聲道,「那我就等著你們的誠意!」說完大步出了堂屋門,走到院子裡停下看姚忠舉。見他眼神瑟縮,伸腳踹了他一腳,這纔陰沉著臉大步離開。

    姚忠舉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又不敢叫嚷。

    毛氏急忙上來摟著他起來,眼淚直往下掉。

    看著梁銳帶著眾人離開,姚滿倉徹底鬆了氣,怒瞪著姚滿屯,「老二!你剛纔咋不說句話!?」

    姚滿屯疑惑,「說啥?忠舉已經認了錯,大哥也表示誠心求娶梁小姐,那梁少爺也不再找事兒,直接擡著聘禮上門求親不就是了。」

    姚滿倉一噎,臉色漲紫鐵青,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苗氏哭著道,「滿屯啊!這可咋辦啊!?」

    「孃不用擔心。出了這個事兒,那梁家過來鬧事兒,也就是忠舉當眾爆出非禮了梁家小姐,讓梁家沒臉,讓梁小姐擡不起頭做人,人家氣不過,過來發洩發洩。這門親事還是要結的。直接提親就是了。梁家也肯定會應的!」姚滿屯淡淡的笑著解釋道。

    「可是……」苗氏話沒說完,就被姚正中喝止了。

    「還可是個啥!?事情都商量定了,上門提親也就是了!還有別的辦法!?」姚正中簡直要氣半死。出這樣的事兒,沒臉的豈止是梁家!?怕是底下幾個小的,親事也不那麼容易了!

    苗氏眼淚直掉。

    毛氏看著擦擦眼淚,「那梁銳說要看咱們家的誠意,那是多少纔夠他們眼裡的誠意啊!?」

    「大嫂家的出息足夠了的。那梁家說的富足,其實也就是一般富裕的人家。」姚滿屯冷眼看她一眼,把話堵上了。

    毛氏被堵的心口疼,「我們家的出息蓋了房子也不剩下多少了,平日一大家子嚼用。怕是把所有家底都搬給他們,也不夠他們的啊!」

    「大嫂這話就不對了!雖說咱們家是莊稼人,但也是耕讀之家。那梁家是商戶,看著光鮮,說出來卻沒有耕讀之家好聽的。大嫂可不能慣著,把家底幾千兩銀子都掏給他們。大戶人家娶媳婦也沒這樣的呢!」姚滿屯一臉認真,看似在勸毛氏,卻堵住她的口,讓她說不出藉錢藉東西的話來。

    「是該這樣!文昌娶媳婦也纔花了幾百兩辦的,那梁家一介商戶,還能多高貴了?!」姚正中點頭,搬出了姚文昌的成親的事兒來。

    姚忠舉再大也大不過小叔,梁家再有錢也比不了盧家是清貴讀書人家。

    毛氏眼裡閃過一抹惱恨,邊哭邊道,「我這一時沒了主意了。」

    「聘禮的事兒大哥大嫂商量個章程,還是盡快去提親的好。我看冰人也別找了,大哥大嫂親自上門,也更顯的有誠意。當初段家提親下聘,也是段老爺和段太太親自過來的。」姚滿屯說著,跟姚正中招呼一聲,說家裡還有事兒,就回去了。

    「老二他是啥意思!?不凖備問還是咋地?」姚滿倉陰著臉,憤怒的指責。

    姚富貴輕笑一聲,「大哥大嫂商量聘禮的事兒,我們也是要走了的。有事兒再喊我們!」大房的事兒想找誰?!

    許氏見他使眼色還不想走,想聽聽大房攢了多少銀子。

    姚富貴招呼了一聲,拉了她一把,也出來回家。

    毛氏臉色難看,不過就算他們大房掙了多少銀子被知道了,商討多少聘禮她也不想讓人看著。

    這時候盧秀春也坐在二房屋裡,正跟王玉花小聲議論著這個事兒,「嫁到大房去,也絕了她的心思。不過以後大房的日子怕是要熱鬧起來了。」

    「那個梁嬌嬌要是成了親還找惹我們家,看我不罵死她們!」王玉花氣性果然去的快,已經有開始咒罵人了。

    「成了親她也不敢的再亂來的。就是二嫂得小心著點,那梁嬌嬌不是啥好性子,怕是會報復呢!」盧秀春笑了笑,有些擔憂的提醒。

    王玉花一聽也有些擔心了,「我就不信她還敢來鬧事兒!」

    「總之二嫂要防著點。」盧秀春也是擔心,梁嬌嬌想嫁若陽,卻嫁給了大房姚忠舉,肯定心裡不甘的。

    王玉花點頭,是得防著那個小賤人!她兒子隨便娶一個,也不會娶她!

    院子裡,姚若溪把兩個小籐球都踢起來,上面綁的小鈴鐺叮叮響,瑾哥兒和瑄姐兒都高興的尖叫,咯咯的笑。

    王玉花和盧秀春看過來,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姚滿屯進門,看走不牢穩的瑄姐兒笨拙的歪倒在地上,瑾哥兒使勁兒拉她,瑄姐兒卻伸手把他推倒坐在地上咯咯笑,忍不住也笑起來,「倖虧有這塊毛氈,不然你們兩個都變成小土娃了!」

    瑄姐兒和瑾哥兒在地上打滾,伺候的人都笑看著,也是因為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氈,也是這次進京買回來的。

    王玉花看他回來,挑著眉,陰陽怪氣道,「咋樣啊?你沒那在幫著商討商討後續就回來了,你孃你大哥大嫂能高興了!?」

    盧秀春看姚滿屯絲毫沒生氣,笑著出了屋,也去跟倆小的玩。

    姚滿屯笑著進屋,「我是怕她們再胡亂攀扯咱,把話給堵回去了。」

    「說了啥?」王玉花斜著眼問他。

    姚滿屯小聲的說了,看王玉花眼神帶著些討好。

    「算你還識相!」王玉花輕哼一聲,不再理會他,到院子裡坐。

    中場休息時間,小翠和小巧都拿著毽子跟小四踢毽子玩,王祖生想湊熱鬧,姚立卻是起來活動了下,就到一旁紥馬步。姚若溪雖然沒教他武功,基本功卻是一樣和王祖生都練了的。他現在要把基礎打的牢牢的!

    王祖生覺得沒意思,早上姚忠舉家打架那一場他都沒看著,只好過來跟瑾哥兒和瑄姐兒玩籐球。

    羅媽媽等人就在一旁做針線,笑看著。

    姚滿屯看著院子裡一派熱鬧景象,想到老宅的事兒,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重復了兩次,也笑著出來看。過日子就該是這樣的,他身為一家之主,是該傾力保護這樣的溫馨熱鬧的!

    不大會,盧秀春家裡的小丫鬟串兒就過來傳話,「大太太和大老爺來找四夫人。」

    盧秀春皺眉,看向王玉花,已經隱約猜到了毛氏找她啥事兒。大房想找段太太做冰人,結果段太太病了,這個主意就打到她孃的頭上來了。

    「也不看看自己兒子做下的事兒,那梁家又是啥人家,還敢叫你孃給他們當冰人,真是異想天開!」王玉花也想到了毛氏有啥事兒。

    盧秀春把瑄姐兒留在這邊玩,跟串兒回了家。

    可以說王玉花很多時候都可以沒臉沒皮,對上老宅的人耍起來,盧秀春卻是還沒摩挲出個招架的辦法來。不大會,就苦著臉過來,「瑄姐兒我就帶了,我跟他們跑一趟孃家。」

    姚若溪看著她的面色,眸光微動,沒有吭聲。

    王玉花讓盧秀春放心去,卻不是讓她勸盧夫人當冰人給大房幫忙的。

    不過姚滿倉慣會拿大哥的派頭,捏著供姚文昌念書趕考,盧秀春根本不好反駁。跟著一塊去了新安縣盧家。

    盧夫子不在家,平常只有盧夫人婆媳帶著小孫兒,聽了毛氏夫妻的來意,盧夫人很是為難。這事兒她不跑,閨女在婆家肯定要不受待見了。要是跑,這種事兒不是光彩的事兒,老爺知道了肯定嚴詞拒絕的。

    毛氏好言相求,好話說盡。盧夫人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幫著跑一趟,「你們也知道我嘴笨,不會說話。也就是算個人數了。」這事兒定下了也好說和。但這以後要是出個啥事兒,可也就怨怪到她閨女頭上了的。

    「一定一定!親家夫人往那裡一坐,不用說多少話,就啥都有了!」毛氏說話好聽,笑著恭維盧夫人。

    盧夫人卻不是受恭維的人,看著閨女,心裡暗歎口氣。

    盧大奶奶看著,等毛氏幾個一走,就跟盧夫人商量,只去充個人數,談聘禮和陪嫁的事兒還是由毛氏他們自己來,可不能到時候扯皮不滿意,怨怪他們家,怨怪到盧秀春頭上。

    姚若溪聽盧夫人答應了,吃飯的手頓了下,又繼續夾菜。

    盧秀春也沒回去做飯,也沒去老宅,直接在這邊一塊吃了,「這個事兒,到時候還不知道咋說呢!」

    王玉花慶倖段太太病了,不然讓段太太去幫毛氏,那以後出了事兒,也是算到她大閨女,算到她們家頭上的。安慰了盧秀春幾句,「是他們求著你孃辦事兒,有啥也不怨冰人的!又不是保媒的媒婆說的親事,出了啥事兒都怨怪媒人!」

    盧秀春點點頭,只能這樣想了。

    老宅那邊開始大張旗鼓的置辦彩禮,毛氏雖然想置辦的漂亮點,但姚正中說姚文昌在前頭,她也不好太過。衣裳料子倒是買了些好的,那首飾金頭面,她是真的捨不得買。

    把銀樓看了一遍,還是捨不得花那個錢。而且那金頭面也沒有段家下聘的好看。可是新安縣的她都捨不得,更別說去別的地方置辦首飾了。

    正發愁的出來,就聽到倆人在小聲交談,啥租藉首飾,下聘,還回去,纔花一點錢啥啥的。

    毛氏急忙上去抓住那個婦人,「你們說的啥租藉首飾的,是在哪租藉?」

    「沒有!沒有!啥租藉首飾的!沒有這回事兒!」倆人警惕的看著毛氏,就要走。

    毛氏卻笑著道,「我都聽見了,你們說是租藉首飾下聘,回頭再還回去,既漂亮又省錢省事兒!我一家親戚也是來給我家藉頭面下聘,可我要是藉給他們使了,以後都是親戚,我家人就不能再戴出來了,正發愁咋辦。你們也給說說,這是個咋租藉法兒?」

    倆人還是說沒有,讓毛氏別胡說,扯著胳膊就要走。

    毛氏也跟盧秀春提過,只是盧秀春根本沒有整套的頭面,姚若霞是不可能藉的到了,梁家透了口風,聘禮不能太寒痠,否則要他們家好看。如果是別的人家,毛氏倒不怕。反正小姐的名聲壞了,他們家不娶,到最後還得反過來求著他們家娶。可這梁家的人太凶惡狠賴,二房的人又不願意出面,她自然不敢來硬的。

    聽這倆人明顯也是下聘租藉過頭面撐場子,毛氏當然抓住不放了。

    倆婦人扯開,跑了一個,另一個被毛氏拉住,一直叫大姐。就到一旁跟她說了,「這事兒可不是啥好事兒,你拉著人家打聽,是在打人家的臉呢!」

    「是是是!大姐!你知道這個事兒,也給我說說唄!我家親戚也是為難,可對方又要求高,還不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毛氏笑著賠不是,苦著臉歎氣。

    那婦人也同情的歎口氣,「有些人家就是心氣高!以為養個閨女就做吃大戶,獅子大開口要這要那的。為難死個人!」

    「可不是!但孩子看上人家姑孃,非鬧著要娶,又不是咱家的事兒,咱也沒辦法是不!?那租藉頭面的……」毛氏見她義憤填膺贊同的點頭。猜測她也是遇到這樣的事兒,娶媳婦被狠要聘禮了纔這麼惱怒。

    那婦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就在對面的銀樓,「裡面的大掌櫃,是個老好人。起先是幫自家親戚拿了頭面去撐場子,然後再還回銀樓。那首飾也還是新的,人家再挪到別的銀樓裡去賣。這事兒被他那親戚的親戚知道了,也來找他,說是租藉,給錢的,那大掌櫃沒辦法就幫了忙。之後這事兒就悄悄傳來了。剛纔那個嫂子,也是找過他的。」

    毛氏想到剛纔銀樓笑的一臉慈善招呼客人的掌櫃,心下已經有兩分相信了。遂又問道,「這是咋找他?直接去銀樓裡租藉?」

    那婦人忙攔住她,「直接去銀樓裡可不敢!這個事兒被東家知道,那大掌櫃也吃不了兜著走!不說要被趕走的,還不知道罰多少銀子呢!我們都是悄悄去他住的地方找,他不幫忙,多磨一會,他最聽不得軟話的。」然後看到先前走的那個婦人又回頭,忙推開毛氏,「好了,不跟你說了,你自己去找吧!你不認識我們,我們也不認識你,可記得別亂說的!」

    毛氏點頭,看她走遠還想問那大掌櫃在哪住,咋找他,那婦人卻是已經走遠了。

    姚滿倉一直在不遠處等著,見她過來就問,「咋回事兒?還不讓我過去。」

    毛氏拉著他去打聽那銀樓大掌櫃常德住在哪。問到住在後街小巷子裡,就跟姚滿倉商量了,上門去找。

    之前說話的兩個婦人看著,對視一眼,不僅冷笑一聲,轉身進了一座院子。

    毛氏和姚滿倉等回了常德常大掌櫃,已經跟常太太和她兒媳婦說了好一會話,倆人都被她說的一塊歎氣發愁,等常德回來就讓他幫忙。

    常德一口回絕了,「這種事兒再做,我就要被攆出銀樓了!我好不容易纔坐到大掌櫃的位子上,這種事兒是萬萬不能做的!」

    毛氏就紅著眼,訴說家裡多難為,這個事兒攪合的家裡不寧雲雲,求得那常德面色軟下來。

    常太太也在一旁勸,「這也算積德行善的好事兒,你就幫幫忙吧!」

    姚滿倉也趁機說了些好話。

    最終常德纔不情願的跺腳歎氣,「你這無知的婦人,這種忙是不能總幫的!」不過也答應了下來。

    毛氏連忙說給錢。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常德連連歎氣,「你們想要啥樣的?這赤金的頭面還可以在融掉重新打,或者轉到別的銀樓去賣。但珍珠和鑲寶石玉石的可是不行的。」

    「就要赤金的!我們就要赤金的!」毛氏也不想弄啥珍珠寶石的,看著花銷,可沒黃金壓手,壯面子。

    「兩套?」常德很是為難又不悅的問。

    「兩套咋算錢?」姚滿倉看著問。

    「藉一個月是十兩,兩個月是三十兩,三個月是八十兩。不過一般來租藉首飾的,那都是會近期成親的,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而且我也絕對不敢!擔不起這風險!」常德一副很不願意幫這個忙的樣子。

    毛氏想了下,怕是要藉兩個月,今年是得成親了的。不然那梁嬌嬌都十八九了,都成老姑孃了。

    「那你們兩天後來拿,但是要給我寫個契約,還要拿抵押的東西。不然上千兩銀子,我也不敢租給你們。」常德抿著嘴,皺眉應聲。

    「抵押!?還抵押個啥!?我們家就在那,又跑不了!」姚滿倉一聽抵押就有點不悅了。

    「那你們去找別人去吧!」常德頓時拉了臉,要轟他們出來。

    「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毛氏連忙攔住姚滿倉,讓他別說話。不把這事兒辦好了,那梁家可饒不了人的。又給常德賠了笑臉,「不知道這抵押是拿啥抵押?」

    「你們家有鋪子的就用鋪子,有地的就用地和房子。你啥時候把頭面還回來,我自然也就把你們的地契房契還給你們。但有一條,頭面可不能損壞一點點,否則要賠償的。」常德面色不悅的警告。

    「那是!那是!我們回去考慮考慮,過兩天就來。」毛氏還要出去打聽一下這個常德的為人。

    常德自然不攔著,「要是能商量妥當,還是別租藉了。這事兒也就花錢買個體面。我卻擔著大風險的!」

    毛氏和姚滿倉出來又打聽了一番常德的為人,都說他是一二十年的老人兒,一直在慶祥銀樓做掌櫃。為人最厚道和善,還耳根子軟。

    回到家毛氏考慮了又考慮,跟梁家那邊又談了一次,梁家同意年前成親,但得姚滿倉家拿出誠意來。

    毛氏又惱恨又是沒有辦法,最後咬咬牙,決定租藉兩套頭面壯面子,到時候等梁嬌嬌進門,聘禮又都擡回來了,再拿去還了。量那梁嬌嬌再驕橫,到了她這個婆婆手裡,也不敢太拿大。

    姚滿倉也覺得這樣好,還抱怨姚若霞不藉頭面。暗罵姚滿屯不幫忙。

    到了兩天時間,毛氏和姚滿倉拿著地契和房契一塊又去了常德家。

    常德一看,立馬就鬆了手,「你們這點地,就算再加上房契也不頂我兩套頭面。這一套赤金頭面都要一千多兩銀子,你瞧瞧。」打開兩個錦盒給毛氏和姚滿屯看。

    毛氏拿起一個看,赤金的滿地嬌分心,因為是新金,明晃晃的。毛氏覺得有點閃眼,她可還從沒想過,更別說戴了。想到姚若霞的陪嫁裡兩三套這樣的,更是嫉恨惱怒,「那常掌櫃說看咋辦?這可是我們全部的家當,難道還不頂這兩套頭面?!」

    「一百畝地也就一千兩銀子頂天了,你們那鄉下的宅子肯定不值。得再拿五百兩銀子來,我纔敢租給你們。」常德職業病犯了,讓她別亂摸,別碰壞了。

    毛氏看他寶貝的那麼狠,來之前也想過可能不頂兩套頭面的,和姚滿倉商量了兩句,又拿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常德仔細的辨認了下銀票,然後寫了契約文書,雙方按了手印。毛氏和姚滿倉就拿了兩套頭面。

    常德還再三叮囑,「你們可要盡快的還回來!不能有損傷的!不能讓人知道!要盡快還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一定會的!」毛氏也不想租太久,畢竟倆月三十兩銀子,仨月就要八十兩了,這樣的翻倍,也實在太多了。

    常德不放心的看著毛氏和姚滿倉拿著頭面離開,還不忘了又叮囑一句,「一定要快啊!」

    等倆人走遠,常德看了下地契和房契,露出了笑。和銀票一塊揣上,七柺八柺到了一個院子後門,敲開門進去,段老爺正在裡面懶洋洋的坐著曬太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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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5:01:03
第152章:看你們窩火很爽快

    「段老爺!事兒都辦妥了,這是地契房契,還有另外抵押的五百兩銀子和契約文書。」常德笑的有點苦,這種坑人的事兒,他還是頭一次乾。要不是段老爺找到他,讓他去江南管著段家在南邊的生意,他雖然在新安縣住了二十多年,始終還是想回老家,也不會乾這樣缺德的事兒。

    段老爺坐起來,把掏耳勺放在小幾上,彈了兩下手指頭,接過契約文書和房地契,滿意的點點頭,「這個事兒辦的不錯。你也不用覺得乾了缺德事兒心裡不好受,那是要分人的!別人要拿石頭砸你了,你還嫌不夠,給他遞把劍,那是愚蠢!」這常德丕真要坑的理所當然,得心應手,他也不敢用這樣的人呢。

    常德其實真名叫常德丕,因為一直待在新安縣,開始人家喊常德丕太拗口,就直接常德常德的叫。時間久了,都喊他常德,也就沒人知道他真名了。

    常德丕想想也是,那梁家可不是啥好人家,姚忠舉下手非禮人家姑孃,賴給堂兄弟,也不是啥正派的人,就放了心,點頭應是,「那段老爺看,我啥時候啟程?」做下這事兒他總覺得有點心虛,想盡快的走。而且他也很想回老家了。

    「不急,再等等。這段時間,你該乾啥還乾啥。」段老爺把房地契和契約文書收起來,把五百兩銀票給了常德丕,「這個就給你拿著到了老家安置。另外的儀程等你回去的時候再送上。」

    常德丕忙說不敢,這麼多銀子給他,再給他大筆儀程,回到老家都夠他盤下一間鋪子了的。

    「收下吧!回到老家給你兒子盤下間鋪子練手,也算有個產業了。」段老爺對給自己辦事兒的人,一向大方的很。

    常德丕乾了半輩子也沒掙下那麼多銀子,接過銀票,又跟段老爺說了幾句,又悄悄告辭,繼續回去吉祥銀樓當差。

    段老爺則拿著房地契和契約文書回了家。

    段太太看著他笑的一臉好美的樣子,不由的問道,「你又乾啥損事兒了?笑成這個德行!」

    段老爺嘿嘿一笑,把東西拿出來給段太太看,「這哪能是損事兒,好事兒呢!」

    「呦!段鳳飛!你能耐了呀!這事兒竟然也不跟我商量商量!」段太太臉色一沉,瞪著段老爺。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別氣,蘭英!我這不怕事兒沒辦好,讓你空歡喜一場,一辦成立馬就回來給你報備了嗎!」段老爺忙笑著閧。

    段太太撲哧一聲笑出來,「也真虧你,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這下讓那姚滿倉和姓毛的女人好好放放血!」

    段老爺嘿嘿直笑。

    「不過這事兒得通知玉花一聲,讓她們趕緊把豆瓣醬的方子找人轉手了。別到時候那這個配方頂上了,損失的是玉花家,又不是他們大房的!」段太太笑完就提醒道。

    「那就跟若陽小子說一聲,滿屯兄弟那還是別說了,省的他心裡不舒坦了,回頭再從別的地方幫補過去,那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呢!」段老爺點點頭,讓人去叫了段浩奇找姚若陽。

    姚若陽聽了面露震驚。

    「咋樣?高興傻了?」段浩奇得意的拍拍他。

    姚若陽忙興奮道,「高興!高興!」

    「那就趕緊回去跟三妹說說,看後面的事兒咋辦漂亮!我就不陪你了,霞霞現在身子越來越重,我就先回去了!」段浩奇說完,招呼一聲就又走了。

    姚若陽嚥了下口水,他哪是興奮,簡直是震驚。這事兒完全在三妹意料之中啊!想了想,他回去跟姚若溪悄聲說了。

    姚若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段鳳飛能迅速發家成為八裡鎮首富,在新安縣也排上名號,運氣雖然少不了,但要是沒有兩把刷子也摟不住那麼大片家業。毛氏膽敢打大姐下聘首飾的主意,這點代價算輕的。

    姚若陽現在對這個妹妹是滿心的敬服了,這樣縝密的心思,不動聲色的就坑大房一個狠的,還讓人抓不到一點她們家的把柄。到時候她們家再‘被迫’出面做好人,大房休想在八裡鎮立足了!

    「姐夫還說,段伯母提醒,咱家的豆瓣醬方子也要盡快轉手賣了。」姚若陽可不想到時候大房把她們家的祕方拿去賣了錢,連她們自家也做不成豆瓣醬了。不過他想這事兒三妹怕是心裡已經有譜了。

    「我已經跟師孃去了信兒,她會幫著找個撼的動買主。到時候只留昌州府這邊的,足夠了。」姚若溪應聲,她的信已經發出去,過幾天就該到師孃手裡了。

    姚若陽張張嘴,不放心道,「三妹!以後有啥事兒,你都跟我商量吧!我家裡的長子,是哥哥,理應撐起這個家的。有些事兒不能讓爹插手,就交給我來辦吧!」

    「好!」姚若溪微微一笑,點了頭。姚若陽是她哥哥,她當然不遺餘力的讓他成長強大起來,這樣纔能為她們家頂起門戶。

    姚若陽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小腦袋,讓她早些歇息,回到自己屋裡仔細的琢磨這整個事兒。

    沒兩天,蕭恆墨又夜襲過來,「小乖乖!聽說你要把豆瓣醬賣了,怎麼不找我?我也開著酒樓吶!」

    姚若溪小臉一沉,「你劫走了我給師孃的信!」

    蕭恆墨挑著眉,一雙勾魂桃花眼笑瞇著,「也不是。就是你送信的那鴿子,半路歇腳,歇到了我的院子裡。」

    姚若溪面色發黑,送信的鴿子歇腳會歇到這個變態的院子裡!?鬼都不信這話!

    「你放心,你那鴿子又飛去京都了。說說那豆瓣醬啥價兒,我買下了。保證沒啥人敢給我搶這碗飯!」蕭恆墨自動自發的拎了屋裡的酒壇子,倒了一碗桂花稠酒喝。

    看他學著她們這人說話,姚若溪輕哼一聲,「我家豆瓣醬一年也賣個兩千兩銀子的。」

    「好說!我給你一萬兩,連著那老乾媽也賣了吧!反正放在你手裡也存不住。」蕭恆墨嘲笑的看姚若溪。

    「好。成交!」姚若溪黑著小臉,咬牙點頭答應。

    蕭恆墨當下掏出一萬兩的銀票給她,讓她寫下詳細做法。

    姚若溪其實不想賣掉老乾媽的祕方,只是豆瓣醬賣了,老乾媽她也不想攥手裡。一塊都賣了也省事兒。

    蕭恆墨看她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笑著收了起來,「正事兒談完,該解決溫飽問題了。大老遠跑過來,我這肚裡也空空的呢!」

    姚若溪撇他一眼,沒有說話,起來到廚房給他做了一大海碗醬肉面。這個變態不知道武功多高,連芍藥都沒察覺到,真要亂來,指不定會做出啥事兒來。

    蕭恆墨吃飽喝足,不滿的看著姚若溪,「小乖乖你真是越來越懶惰了,就用面條打發我!」

    「山珍海味蕭大世子也該吃膩了的。」姚若溪斜了他一眼,把鍋碗刷了,又重新放好。

    蕭恆墨摸摸鼻子,「好吧!過兩天會有人來談買豆瓣醬和老乾媽的事兒,你直接簽了契約就是。小乖乖,下次見嘍!」

    姚若溪希望永遠和這個變態不見!

    沒過兩天的時間,長青酒樓的範掌櫃來拉痠豆角和豆瓣醬老乾媽,提出要買下豆瓣醬和老乾媽的祕方。

    姚若溪打量了範掌櫃一眼,認識幾年,也做了幾年生意,她就說沒有見過長青酒樓的老闆,只見範掌櫃經營著酒樓。

    範掌櫃笑裡不動聲色的帶了分恭敬,「咱們也合作幾年了,你們家的豆瓣醬那是做的遠近聞名,就是出產量太低,名頭打不出去,也賣不夠的。這賣給了我們酒樓,以後你們也省時省事兒,我們必定能把豆瓣醬和老乾媽發揚光大。」

    這事兒姚若溪前天跟家裡商量了,王玉花和姚滿屯都捨不得賣掉祕方,不說多少銀子,這一賣就不是她們家的了。

    「孃身子不好,爹還要忙啤酒廠的事兒,家裡事兒以後也越來越多,豆瓣醬和老乾媽都需要人手做,我們的確做不出太多,還是賣了吧!」姚若溪看倆人不捨得,又勸了一句。

    「那就賣吧!賣了家裡省事兒了!」姚滿屯皺眉想了想,點了頭。

    「我們只在昌州府以外使,這昌州府還是賣你們姚家的。」範掌櫃看著姚滿屯,又解釋了一句。

    姚滿屯鬆口氣,「好!」他是怕老宅和三房做不成豆瓣醬,到時候要來搶熏臘肉的作坊。

    範掌櫃就笑著拿了五張一千兩的銀票,這次拉的貨另外算賬。

    姚若溪挑了下眉,把豆瓣醬和老乾媽的祕方又寫了一遍給他,收了銀票。

    王玉花和姚滿屯都覺得賣便宜了,卻不知道姚若溪已經收過一萬兩了。

    這邊範掌櫃拉著貨離開,不多會姚富貴就過來了。跟長青酒樓熟悉了之後,可都是長青酒樓的活計來拉,姚滿屯跟著去結算就行了。

    姚滿屯見他打聽,也沒瞞著,如實說了,「把豆瓣醬和老乾媽的方子都賣了。」

    姚富貴一驚,瞪大了眼,「豆瓣醬的方子賣了!?你把方子賣了,那我們還咋辦啊?」

    姚滿屯看著他,沒有立馬說話。

    姚富貴卻著急的不行,拉著姚滿屯,「二哥你快說啊!你咋不吭不響的把豆瓣醬方子賣出去了啊!這以後我們家做的豆瓣醬豈不是賣不掉了嗎!?」

    「我們家的祕方,我們想賣就賣,關你們啥事兒啊!」王玉花終於知道三閨女為啥要賣掉祕方了,光是看見這兩家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她就覺得解氣。

    姚富貴呼吸一滯,簡直想吐血了。

    「範掌櫃說他們只賣昌州府以外的州府城縣,昌州府這麼大,也足夠你和大哥兩家賣的了。」姚滿屯神色淡淡的解釋。

    姚富貴聽著稍稍鎮定,看他臉色不好,反應過來自己有點過激,訕訕然道,「我還以為二哥以後不讓我們做豆瓣醬了呢!」

    「我們家也是不想麻煩了。範掌櫃又提了很多次,誠意很足,所以就賣了。指望我們家也發揚不出去。」姚滿屯嗯了聲。

    姚富貴心裡無限咒罵,早知道他就先下手為強,把這豆瓣醬的祕方賣出去,也狠狠賺他一筆!只可惜他找不到門路,一直想著找一個大買家,多賺一筆。那範掌櫃他也試著結交過,卻沒聽他要買豆瓣醬的祕方。

    王玉花看他臉都青了,想象了下老宅眾人知道這消息之後的表情,得意的哼了一聲。讓那起子賤人算計她們家!靠著她們家發了財,還不知足,不知感恩還得寸進尺,簡直可惡又可恨!這下讓他們的發財夢也清醒清醒,知道是靠誰發的家,靠誰過的好日子!

    姚富貴待不住,說了兩句就急急忙忙去了老宅,叫了姚滿倉和毛氏,當著姚正中和苗氏的面把二房賣豆瓣醬祕方的事兒說了。

    「你說啥!?老二膽敢把豆瓣醬的祕方賣了!?」姚滿倉一聽,頓時大怒。

    「二哥說她們家不想麻煩,把祕方賣給別人發揚光大,留了昌州府這一塊的,讓我們兩家賣。她們家應該是除了長青酒樓就不做豆瓣醬賣了。」姚富貴點頭,看著驚愕的毛氏眾人,臉色也深沉下來。

    「我去找他!把豆瓣醬的祕方賣了,還讓不讓我們活了?!今兒個不給我個說法,看我不收拾好他!」姚滿倉一腔怒火,簡直想立馬抓著姚滿屯揍一頓解恨。

    毛氏也愁眉苦臉道,「這光個昌州府能賣出去多少?以後……」她心裡簡直恨死了。沒想到二房竟然來這一手,簡直可恨!

    苗氏也臉色陰沉著,目光冷厲,緊抿著嘴,「老二不會貿貿然不說一聲就把豆瓣醬的方子賣了的。」這意思都是王玉花挑撥她兒子乾出來的壞事兒。

    姚正中怒喝一聲,「都給我閉嘴!祕方是老二家的,他想賣誰就賣誰,你們誰還管得著!?再說昌州府那麼大,還不夠你們賣的!?全燕國大著呢,你們癡心妄想,吃得下嗎?!」

    「爹你就偏幫著老二,他都把祕方賣了,以後大房和三房的豆瓣醬賣不掉了!老二這一手下的狠啊!這是根本沒給我們留活路!」姚滿倉怒火高漲,臉紅脖子粗的跟姚正中頂撞。

    「咋沒活路了?昌州府一年也夠你們進一千兩銀子的,以前總共連一百兩都沒有,還不是過了!?這都還嫌少,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出去掙去啊!」姚正中面色鐵青,簡直想拿鐵掀打姚滿倉了。

    「那他連說一聲都不說!」姚滿倉臉色極為難看。

    「我說了大哥還讓我賣祕方嗎?」姚滿屯緩步走過來。

    「當然不讓賣!要賣也是一塊賣!」姚滿倉怒吼。

    姚滿屯目光冷淡的看著他進屋來,沒有理會他,跟姚正中和苗氏道,「我來正要說這個事兒。豆瓣醬咱們家能做,卻做不大,所以還是賣給別人做比較好。這裡面也是有考量的。」

    「能有啥考量!?還不是不給大房和三房活路?不想讓我們再賣豆瓣醬了!」姚滿倉惱火極了。

    姚富貴也心裡滿是窩火,也接上了話,「要說做大,現在文昌當著官,等幾個小的起來,咱們就會越來越有權勢,到時候自然就能做大了的。」

    「是啊!現在把祕方賣給人家,那以後就不是咱家的了啊!」苗氏擔憂的點頭。

    「你們都不懂!就是因為文昌做著官,再兩三年家裡的幾個小的也都起來了,所以纔更要早早把豆瓣醬的方子賣出去!」姚滿屯面色慎重,沉聲道。

    「狗屁的不懂!你就是不想讓我們賺這個錢了!想斷我們的活路!」姚滿倉兩眼噴火,拳頭握的咯吱咯吱響,要不是姚滿屯在姚正中身旁坐著,他肯定要上去打人了。

    「你給我住口!」姚正中冷聲斥了一聲,轉而問姚滿屯,「咋個說說?這裡面還有啥事兒是咱不懂的?」

    姚滿屯掃了眼毛氏等人,開口道,「咱鄉下莊稼人也都不懂那做官的道道,我開始也是想著文昌的官做大了,咱家有了權勢,那生意也肯定能做更大。本來有在別的地方開作坊做豆瓣醬賣的想法,這個事兒跟於家提了一聲,想讓他們幫襯幫襯,結果於家就勸說讓咱們別把生意鋪的太大。現在咱們做些農產品,文昌也只是個小小翰林,人家不會揪到他頭上。等咱們把生意做大,那御史就會彈劾文昌,說他與民爭利。輕著削官,重著丟命。」

    「啊!?」姚正中驚了下,苗氏幾人的臉色也都變了。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是不是故意編出來糊弄人的!」姚滿倉冷哼一聲。

    「大哥若不信,盡管去問就是。看看哪個清流文官是做生意發財發家的!?那做生意的都是商戶!咱燕國朝廷律法裡面,剝盤重利可是死罪!」姚滿屯也冷冷的回視他一眼。

    姚正中一臉慎重,明顯也是心有餘悸的,「賣了好!賣了好!咱情願不賺那些大錢,日子過得去,也要保住全家的人!文昌考出個功名也不容易呢!」

    「那你們家的熏臘肉作坊是咋個說法?」毛氏目光幽冷,笑看著姚滿屯。別人不清楚她卻是清楚的。這肯定是王玉花懷恨在心,纔想出這麼個法子,斷了他們家的進項。

    「要是這樣,那熏臘肉的作坊也別自家開了吧!」苗氏眸光一動,沉吟道。

    「那個沒事兒。熏臘肉的作坊從一開始就算在四弟妹和玉花的嫁妝裡的。」姚滿屯笑著,眼裡閃過一絲難受。

    「那麼大一個作坊,算那婆孃的嫁妝!?」姚滿倉頓時又怒瞪了眼。

    姚滿屯奇怪道,「熏臘肉本來就是玉花搗鼓出來的,她跟四弟妹合夥開個作坊有啥?以後四弟妹也好拿著個錢貼補家裡。文昌的俸祿可不夠花用的。」

    「你思慮的很周詳!咱們在家裡不能給文昌拖後腿。以後若陽幾個小的也要出門應試,做官的,咱得清清白白的。」姚正中不斷的點頭,贊同姚滿屯。

    姚滿屯起身,「就是這個理兒呢!真要是不知不覺把生意做大,等著御史彈劾文昌,咱們家又不是世家大族,沒有盤根錯節的關系,怕是輕而易舉就被罷免了。至於豆瓣醬,我們家以後只做長青酒樓和自家吃的。昌州府也不小,一年也能消耗幾千斤豆瓣醬,大哥和三弟就商量著來!」說著就招呼了往外走,等走到門口又想起來,轉身提醒道,「哦!還有翠芬和麗芬兩家,讓她們過來也把豆瓣醬的方子學一學吧!昌州府好幾個城縣,用的量也多,加她們兩家,也足夠了的。擺小攤兒,一個月撐死幾十兩銀子,那個也不賺錢!」

    他說完就走人了,留下姚滿倉和毛氏,姚富貴苗氏等人面色難看無比。

    毛氏衣袖裡的手掐了又掐,牙槽都快要咬出血了。二房把祕方賣掉,又說的冠冕堂皇。現在只留下昌州府這克丁克卯的一塊肉,還要讓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來給他們分攤!

    姚富貴簡直有些傻眼,眼看著一大塊肥肉,卡嘰一下變成一小塊了,還幾家都來分,那到他嘴裡的還能有多少!?想到這,他看了眼氣憤難忍的姚滿倉,他只顧氣憤卻一點沒有想到辦法,就看向毛氏。

    兩人這一刻十分默契,祕方已經被二房賣了,就剩下昌州府這麼大點地兒,不能再讓別的人來分攤了!姚翠芬和姚麗芬兩家擺個攤兒也就是了!

    「現在的天已經做不了豆瓣醬了。」毛氏說著看向苗氏。

    「是啊是啊!其實擺攤兒也能掙不少呢!二哥是沒擺過攤兒,他不知道這裡面的利潤。」姚富貴忙應和。

    「而且現在翠芬和麗芬也都沒有分家……」毛氏遲疑的說著,看苗氏臉色不好,不吭聲了。

    姚富貴看著轉身又到了二房來,笑著跟姚滿屯打探,「這兩個祕方一塊,二哥賣了多少銀子啊?」

    「五千兩銀子。」姚滿屯撇他一眼,把收的銀子數告訴他。要是不說,估計姚富貴要死磨到底。

    姚富貴倒吸一口涼氣,「二哥你傻了吧!兩個祕方你纔賣五千兩銀子,是不是那範掌櫃蒙騙二哥啊!?」二房一年光豆瓣醬和老乾媽都要賣兩三千兩銀子吧?這兩個祕方竟然纔賣五千兩,不會是騙他吧!

    「咱莊稼人要實實在在做人!而且賣這個祕方也不是為了銀子,是為了文昌的官途,為了家裡幾個孩子的前途!消災的,你不懂!」這是姚若溪和姚若陽跟姚滿屯說的,老宅和三房這些人都不知道,西寧侯府因為那張君冉跟她們家結了仇怨的,現在村裡還住著一個獵戶張達,要是哪天御史彈劾起來。西寧侯府權大勢大,姚文昌那是指定要被罷免的,嚴重了還會有牢獄之災。

    姚富貴簡直氣的要跺腳了。

    姚正中過來了,他還有些事兒要問個清楚,官場上的那些他不太明白,但他是家裡的一家之主,要管著家裡不給小兒子惹禍的。

    姚滿屯就把事情換種說法跟姚正中說了,裡面的利害關系也都分析的清清楚楚。

    姚正中聽二房和四房都知道,防衛著呢,這纔鬆了口氣。面色沉重的回了老宅,把三房的人也都叫到老宅,開了次家庭會議,連訓斥帶警告了一通。

    苗氏見他慎重沉重的臉色,半信半疑,晚上悄聲問他,「到底咋個回事兒?你去問老二,他又咋說的?」

    「前段日子京都的禮部侍郎家被抄家了,就因為文昌和王元榮發現了端倪,倆人也是新官上任,官場的道道不是很明白,揪住了那禮部侍郎家的小辮子,結果那張家的對手就往死裡咬,一家人男的被流放了,女的都充作了官奴。偏生那張夫人是西寧侯夫人的小妹,跟咱們新安縣的縣太爺夫人那也是表姐妹。你說人家還不專等著揪咱家的小辮子!?」姚正中怕她在不知道輕重的壞事兒,把事情跟她說了。

    苗氏吃了一驚,「文昌揪住了侍郎府的小辮子,那侍郎府被抄家流放了?」

    「嗯!總是咱們不懂,大忙幫不上,卻不能給文昌拖後腿。老二他念了些書,見識也多,考量的周全,你看著老大和老三,讓他們別吵吵!壞了文昌的事兒!」姚正中說著,翻了身睡自己的覺。

    苗氏這下可相信了,姚正中是最疼小兒子,要不然也不會取名叫文昌。對小兒子期望很大,現在小兒子又出息了,那是絕對不能壞了他的事兒的!她也相信老二跟小兒子關系好,考量的多,也肯定為了小兒子好。

    有了苗氏壓著,姚滿倉和姚富貴都不敢鬧騰,毛氏也很消停。她知道苗氏有多看重小兒子,而且她兩個兒子以後還要靠姚文昌幫襯。只是心裡不甘,惱恨的很。

    王玉花卻看著他們都窩火憋火,沒一個敢吭聲找茬兒的,在家裡直樂的不行。連王鐵花過來學做鹵肉都給了個好臉色。

    「以後我們家不做豆瓣醬和老乾媽了,時間也充裕起來了。這鹵味你雖然有手藝,怕也做不出那比人家老字號的好味道。我們這邊都做好了,你們直接拉去賣也還省事兒呢!」王玉花招呼王鐵花嘗嘗自家做出來的鹵味咋樣。

    王鐵花面色訕訕的過來,「聞著倒是香的很。」拿了筷子一個一個的嘗。

    「味道咋樣?」王玉花笑的一臉得意,這樣好味道的鹵味她還是頭一次吃,不僅僅香,而是滋味兒好。

    王鐵花越吃,面色的神色就掩不住的帶了絲震驚,「這鹵味……是咋做的?」竟然比外面老字號賣的還要好吃。

    「是我們家祕製的。你只管拉了去賣,不用忙著做。」王玉花笑看著,就不告訴她。這可是她們家的祕方,那是誰都不能說的。

    王鐵花又捱個吃了,卻還是吃不出來。尋常煮肉都是放一大包大料用紗佈包著,那樣煮出來的肉又香又好吃。可這味道明顯有那麼點不一樣。

    「這裡面加了點補藥,滋味好吧?」其實姚若溪在裡面加的是嬰粟殼,現代有些人做鹵味都會加些嬰粟殼提味,這樣做出來的肉就格外的香美。又因為裡面的籽被摳出來了,沒了精華,只一個殼起到提味的作用,吃多了也不會上癮。

    「就是不知道這個價錢咋算?」王鐵花覺得這樣一來她不僅學不到咋做這鹵味,連掙的錢都要受到了限製,頓時有些心涼。這樣又能賣多少錢?指不定還沒臭豆腐賺錢呢!本錢還大!

    「價錢給你最優惠的,我們只要成本費加一點手工費,至於賣多少小姨自己斟酌。但要是賣的慢,生意不好,我們會找別的人來做。小攤車我們家已經做好了,不止一輛。名字也取好了,就叫好滋味,祕製鹵味。」姚若溪緩步走過來,讓王鐵花看江明拉過來的小攤車。

    整個車棚是圓圈套圓圈的格柵,是橙黃色的油漆,又漂亮又溫馨。四個小小的輪子也很是穩當。

    「你們這是……這也太麻煩了點。我自己做,也省的你們麻煩不是?」王鐵花臉色不好的笑著。

    「我們不嫌麻煩。以後殺的豬越來越多,作坊在外地開了分號,那是要打出名聲的。可不單你一個賣我家的祕製鹵味。」王玉花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的笑說。

    王鐵花有些鬆勁了,這樣根本掙不到幾個錢,她還幻想著用最低的價錢買下臘肉作坊的豬頭豬下水等,讓姚若溪教自己咋做的,然後在自家做了賣,等賣出點名堂她就擡價錢。現在倒好,她成了小商販了!掙不到啥錢,又沒有油水的小商販!

    看她萌生退意,姚若溪也不吭聲,王鐵花不願意做最好。王桂香已經表示她公婆都支持擺個小攤,竇楠也不覺得讀書人擺小攤丟面子,還想了要便宜些賣給學堂裡的同窗們,兩廂得益。

    不過王鐵花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要做。就算賺的錢少點,跟姚若溪家來往勤快了,總有些好處少不了的。說不定以後還有別的機遇。

    當下就和張志權拉了小攤車回八裡鎮,又拉了些鹵味在鎮上試賣。對外說,幫著王玉花家賣些臘肉作坊用不上做成鹵味的肉。

    眾人聽是王玉花家的,是段家的親家,而且王鐵花嘴好,賣的價錢又比鹵肉店便宜那麼點,又是弄個奇怪的小攤車推來推去的,那味道聞著也香的很,就過來買些家去吃。

    結果一吃就發現味道要比那鹵肉店的滋味好,果然一個好滋味,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不少人都知道新開的鹵味攤子了。而且那些豬下水都被切了片,是姚若溪用大料煮過之後又放壇子裡煳的,幾文錢就一大勺,拿回家就是一個菜,自己摻點青菜一炒,連青菜滋味都好起來了。

    王鐵花也是個精明的人,跟姚若溪和王玉花打了招呼,就買了些青菜蘿卜豆腐,做成小菜配著賣。沒幾天又跟人家換了攤位,換到了一家賣饃饃的旁邊。一下子賣的更多,生意也更好了。連饃饃店的饃饃都多賣不少,那蒸饃的一家也常常買些鹵味下飯吃了。

    一晃到了十一月,雪花細細碎碎的撒下來,這溫馨冒著熱氣的小攤車,生意卻不減反而更好。眼熱的幾家鹵肉店買了幾次試吃,卻都試吃不出個啥門道來,只能氣悶的看著王鐵花兩口子越賣越紅火。

    而姚忠舉也很快迎來了大婚的日子,梁嬌嬌再不情願,也要嫁進來了。定下親事後,她鬧騰著來找了姚若陽兩次,只是姚若陽去了青山書院,不在家。而青山書院不許女眷進去,只許做飯的婆子。她找了一次,被梁銳和梁老爺訓斥了一通,怕真的會被送到庵堂裡去,不敢再鬧,老實的在家備嫁。

    姚若霞作為堂姐,姚忠舉也是特意上門請了的,段浩奇答應了會來。

    到了姚忠舉成親這天,卻只他過來送了個禮,就要走人了。

    姚滿倉笑著招呼他,「還要請你幫忙去迎親,你這剛到,咋能就走了?」

    「咦!我可不敢呢!不管咋說,我這也長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那梁嬌嬌要是見了我,看上了我,不願意成親,非賴著要跟我,那可就壞事兒了呢!」段浩奇咦了一聲,直接回絕了。

    眾人一聽,轟笑一片。

    姚滿倉臉色一沉,鐵青著臉。

    段浩奇卻沒等他發作,「我媳婦要生了,親自跑來送個禮已經夠意思了,走了!」說著翻身上馬,招呼一聲,絕塵而去。

    姚滿倉氣惱萬分,明明是喜事兒,他卻感覺諸事不順!姚若陽說是進了青山書院不到過年不讓出來,段浩奇他竟然一句也使喚不動,迎親的人都沒幾個壓住場子的。

    只是成親總不能沒有迎親的隊伍,把幾個表兄弟都拉上一塊,算是擡著花轎吹吹打打的出門了。

    這邊許氏陰陽怪氣的擠著王玉花,「這忠舉成親可是咱們家頭一宗娶親迎新的大喜事兒,不知道二嫂凖備拿多少磕頭錢啊?」豆瓣醬的方子被賣了,只留昌州府這一個地兒還讓他們幾家掙,王玉花簡直就是個賤人。

    「總不能壓過舅家太多,太多了像顯擺一樣。」王玉花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佔她們家便宜還罵她,賤人!

    姚忠舉的兩個舅舅一個姨,聽王玉花這話,臉色頓時都有些不咋好了。他們只不過窮種莊稼的,好處也沒沾上多少,上哪添大錢去!?這王玉花就是故意擠兌他們,顯擺自家!

    王玉花纔不管他們咋想,她先心裡舒服了再說。然後轉身笑著找了姚翠芬和姚麗芬,「先頭婆婆說兄弟幾個都幫襯,也不能少了兩位妹妹的。說是讓你們兩人也擺攤,只是擺攤太冷太辛苦,又掙不幾個錢。就說教給你們做豆瓣醬。雖說我們家的祕方已經賣掉了,不過沒賣昌州府這一塊。你們兩家也學了做,少說一年也進個幾百兩銀子的。咋著?是婆婆沒跟你們說嗎?」

    「說…說了的。只是今年時間來不及了,明年再學。」姚翠芬笑的有些擱不住。

    姚麗芬臉色是直接難看了,昌州府一個地,大哥和三哥家都做著豆瓣醬,把這一塊地方都分了,哪還會捨得讓出來些給她們!?

    「是呢!大嫂也是這麼說的。說是今年學也來不及,你們都沒分家……我就想著,你們明年天暖了,就過來一趟,那豆瓣醬我家還是會做一點自家吃,順便把你們教會。」王玉花明明白白的挑撥離間。這幾個賤人,一個兩個算計她們家,讓她們自己鬥去!

    看倆人臉色難看,王玉花又接著小聲道,「其實你們可以跟大嫂家和三弟妹家商量一下,昌州府有幾個城縣,然後誰家負責哪兩個,這樣分派清楚了,一家代理一個地方,不爭不搶,和和平平的,多好!」

    姚麗芬最不受挑撥,雖然她知道王玉花這是挑撥,可還是忍不住相信了。因為毛氏和許氏不想她們姐妹也跟著賺錢是實事兒。王玉花出這個主意也的確很好。

    王玉花笑看著,聽著外面鞭炮聲響起,知道花轎回來了,就抱了瑾哥兒出去看熱鬧。

    姚忠舉穿著大紅喜服,騎著姚若溪家的馬,也算是威風了。而且梁家提了要求,路上要撒錢,所以進村之後花轎兩邊就撒了不同銅闆喜錢。一堆大人小孩擠著彎腰去搶。倒也熱鬧的很。

    姚忠舉扶著人下了馬,覺得騎馬原來那麼威風,過後他也一定要買一匹馬來騎。

    眾人看的則是一擡擡的嫁妝。

    毛氏特意大眼溜了一下,見只有三十六擡,臉色就有些笑的不那麼真誠了。不過曬嫁妝的時候,見不少好東西,聽著眾人的誇贊,她又笑的高興起來。

    吉時道,梁嬌嬌暫時還沒有妯娌,就請的王玉花和盧秀春兩位嬸子攙的新孃子下轎。

    「一拜天地!」司儀高聲唱和著。

    王玉花看那新孃子手都在抖,聽姚若溪小聲說了句,她立馬就指著新孃子,「這新孃子不對勁兒,梁嬌嬌沒有這麼高!」

    結果她話音落,眾人都戛然而止,看著她又看新孃子。

    那新孃子連身子也抖了起來。

    毛氏心裡預感不好,姚滿倉已經手快的上去揭了蓋頭,蓋頭下的人根本不是梁嬌嬌,而是一個陌生不認識的女子,嚇的直接倒在了地上哭起來,「我啥都不知道,是小姐讓我扮的!都是小姐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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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5:01:28
第153章:氣死你活該

    正是大喜的日子,雖然是出了姚忠舉非禮梁嬌嬌的事兒,倆人纔結親的,可這新孃子竟然被換成了個丫鬟,眾人一下子都震驚了。

    姚滿倉有些傻眼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簡直反應不過來。

    毛氏兩眼發黑,站不穩,差點栽倒在地上。

    苗氏也震驚的扶著姚翠芬和姚麗芬急沖沖的上前來,「梁小姐呢?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梁嬌嬌……梁嬌嬌哪去了?」姚忠舉一把掐著地上的小丫鬟,怒瞪著眼喝問。

    小丫鬟嚇的白著臉搖頭,別說不知道,就是知道她也不敢說啊!

    來送親的梁銳陰沉著臉大步走過來,咬牙冷聲問,「蓮兒!你們小姐去哪了?」

    丫鬟蓮兒看著他凌厲的目光,更是嚇的渾身像篩糠一樣抖。

    而梁嬌嬌卻是接到了一個紙條,說見不得她嫁給姚忠舉這樣的蠢貨,又心疼又吃醋,終於發現了自己是愛著梁嬌嬌的,讓梁嬌嬌跟他走。署名是梁嬌嬌以前愛慕的一個男子。

    梁嬌嬌對於嫁給姚忠舉簡直憤惱萬分,突然有人給了她一個機會,她就迅速抓住,逃婚了。

    梁銳的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

    「梁銳!你們竟然騙婚!把梁嬌嬌換成了一個丫鬟,給我們家這麼個難堪!今兒個不給我們個說法,你別怪我不客氣!」姚滿倉惱憤異常,這會也不怕梁銳了,怒瞪著眼大聲喝罵。

    「人在哪裡?」梁銳目光幽冷的看了眼姚滿倉,問丫鬟蓮兒。

    「在…在城外十裡亭。」蓮兒瑟瑟發抖的回話。

    梁銳轉身往外走,已經有小廝牽來了馬。他翻身上馬,飛快的絕塵而去。

    來參加婚禮的眾人議論紛紛。

    苗氏和毛氏幾個都哭喊著造孽。姚滿倉也憤怒的破口大罵。

    來送嫁的一行人臉色一沉,出來排成一排冷眼看著姚滿倉幾個。

    姚滿倉呼吸一滯,頓時不敢再罵了。

    而槐樹村和張河裡溝兩村的人有那沒來的,聽新孃子跑了也都趕過來看熱鬧。

    許氏不敢咋呼,就又逮著了王玉花,「就是不知道二嫂咋發現的新孃子被換人了?讓大嫂家出了這麼大個醜!」

    「這個丫鬟比梁嬌嬌高一截,攙她出花轎的時候整個人抖的跟篩糠一樣。那梁嬌嬌好歹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小姐,又向來膽大,總不至於拜個堂就恐懼成那樣了。你的意思我說出來讓大嫂家出醜,難道看出了新孃子被換人了還不吭聲,讓大嫂家娶了這個丫鬟不成?到那時候怕是更丟人吧!」王玉花鄙視的看著許氏。

    許氏氣的臉色發黑,「那要是不挑出來,之後再把梁小姐送過來一換,誰都不知道,也不會丟這個人了!」

    「噯!是啊!早知道我就不說了,讓你們悄悄把人換回來就是了。誰叫我腦子笨,沒有三弟妹你聰明,當時一急,就說了出來。大哥也是個手快,上去就把兒媳婦的蓋頭給揭了!」王玉花哎呀一聲,遺憾抱歉的笑笑,眼裡嘲諷更甚。

    姚滿倉頓時憤怒的死死瞪著王玉花,握著拳頭要打人的架勢。

    姚若溪冷冷的看著,站到王玉花前面。

    姚滿屯看著也快步走來,站了過來。

    村裡的人都知道姚滿屯家的豆瓣醬和老乾媽祕方賣了,大房和三房只能賣昌州府這一塊,掙不上大錢了。看許氏擠著王玉花,姚滿倉又是這架勢,不少人紛紛嘲諷,低聲在外面議論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都下晌了,來的親戚也都餓的不行,等的沒點耐心了。村裡的人也不指望吃這一頓,紛紛回家做了飯吃,又過來,就等著看結果。

    眾人等的脖子都長了,梁銳終於騎馬飛奔而來,馬背上還趴著一個女子,被顛的臉色發白,正是梁嬌嬌。

    見梁銳親自把人抓了送來,姚滿倉臉色緩和了點。

    毛氏簡直恨死了,她一輩子沒出過這麼大的醜,眸光一轉,張口道,「梁小姐不想嫁過來,大婚當日逃婚,這事兒梁家要給我們家個啥說法?」不給些補償,她卻不罷休!

    「對!給我們家一個說法!」姚滿倉立馬贊同,惱恨的瞪著梁銳和梁嬌嬌。

    梁銳冷冷的抿著嘴,「說法就是這婚不成了,梁嬌嬌我們會把她送進庵堂去常伴青燈古佛。姚忠舉,就把那雙下賤的手給我剁了!」

    他話音落,立馬就有人快速的上去按住了姚忠舉。

    姚忠舉嚇的臉色煞白,腿都軟了,「不要剁我的手!不要剁我的手!」

    毛氏倒吸口氣,臉色漲紫了又鐵青。

    「你敢……」姚滿倉話沒說完,已經有人拿出了刀子,只要梁銳一聲令下,就立馬剁掉姚忠舉的兩隻手。

    梁嬌嬌歇緩過來點勁兒,哭喊著尖叫,「就這種豬肉都不如的東西,你還逼著我嫁過來!你不是我哥!你根本不是我哥!」

    梁銳面色緩和,帶了抹痛色,「你名聲都被人毀了,你不嫁過來,還有活路嗎?!」

    「總之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給這種蠢豬!」梁嬌嬌哭的又傷心又絕望。

    眾人看著頓時同情起來,新安縣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性,這鄉下人卻不怎麼清楚的,只看她一個嬌小姐被姚忠舉非禮了之後,迫於無奈嫁過來,逃婚沒逃掉,哭的又那麼淒慘,許多人都不忍心。心裡暗罵姚忠舉不是人。

    毛氏臉色徹底青黑一片了,要不是姚忠舉現在還在梁銳的人手裡,她簡直恨不得上去狠狠給他幾個耳巴子。念書不好好念,竟然闖這樣的禍,一家人的名聲都要被毀掉了!

    姚正中黑沉著臉,抖著手,「造孽,造孽,造孽啊!」

    苗氏知道毛氏想趁機撈點,可這種時候根本不是撈的時候,這梁家的人又狠又賴,他們家根本也賴不過梁家。哭著看向毛氏,「你到底想咋樣啊?」一句話,把所有的對啊錯啊都推給了毛氏,她成了只被奉養卻不當家的老婆子。看著家裡出這樣的事兒,痛徹心扉。

    「成親。」毛氏咬牙,只覺得一股腥甜湧上來,看著眾人異樣的眼神和臉色,她忙強壓了下去。

    梁嬌嬌被推到屋裡,和丫鬟蓮兒換過來嫁衣,重新拜堂。

    依舊吹吹打打,眾人紛紛笑著,卻沒了之前的熱鬧喜氣,多數是看熱鬧的嘲笑。

    酒席也一直吃到晚上,來的親戚們也都沒有走成,離得近的緊趕著回去了,離的遠走不掉,就得住下了。

    王玉花一臉笑容,主動邀請姚翠芬和姚麗芬,「你們要住到我們家去嗎?我們家還有兩間客房呢?」

    姚麗芬看著她的笑,眼皮子直跳,當然想起姚文昌成親她故意丟了銀子給王玉花藥裡下紅花的事兒,訕訕的笑著搖頭,「不…不用了,這邊房子也多,夠住的了。再不行,住三哥家也成的。」

    姚翠芬倒是想,毛氏孃家也來了不少人,也都是要住下的,肯定擠的不行。不過看了看姚若溪冷淡的眼神,答應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盧秀春看著過來道,「要不讓兩位姐夫在這邊擠擠,二姐三姐到我那裡去住一晚?」她就一個女人家帶著閨女,留宿姐夫卻是不可能的。

    姚翠芬還帶著倆兒子,人家明說了不留她男人,她也不好過去住了,咧嘴笑著搖頭,「不麻煩了。我們在這邊擠一夜也就是了。」

    朱敏兒卻是要跟過來的,「我跟若雲擠一塊住。」跟姚若溪她是不敢的,平常她連姚若溪的屋都不敢進,只能跟小四一塊擠著睡。

    「我都是跟小蘿一塊睡的,再擠一個擠不下了呢!」小四不喜歡跟她一塊,打心眼兒討厭。

    朱敏兒一愣,眼眶頓時就紅了,一臉委屈,潸然淚下的樣子。

    「別又哭著說欺負你沒孃的,不過是擠不下,你就這副別人咋著你的樣子,以後誰還敢打理你啊!」小四鬱悶的撅著小嘴。

    朱敏兒又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更委屈了。

    姚若溪眸光深冷的看她一眼,拄著柺杖打前頭,「走吧!」

    朱敏兒被她看的脊背發寒,心裡更是氣惱。她都好久沒過來住了,竟然明白的不讓她住。

    苗氏今兒個簡直有些心力交瘁,也顧不上她,「去跟春桃春杏擠一擠吧!要不去你四妗子那也行。」

    朱敏兒不想去跟姚春桃和姚春杏擠一塊,還是去了四房,盧秀春拾掇了間客房給她住。

    夜漸漸黑下來,洞房裡梁嬌嬌怒瞪著姚忠舉,「別以為娶了我就能得意了,沒有我的允許,你膽敢碰我一下,我剁了你的狗爪子!」

    姚忠舉惱恨萬分,氣的出了新房。

    成親當夜是夫妻洞房的日子,要是沒有洞房,新孃子就擡不起頭,不被看好。但要是新郎是被趕出來的,那就不一樣了。梁嬌嬌又是被姚忠舉非禮過娶到家的。

    毛氏拉著姚忠舉低聲叮囑了一通,「……不行直接來硬的,她還弄得過你一個大小夥子。」

    姚忠舉得了話兒,又回了新房,抓著梁嬌嬌硬來。

    梁嬌嬌再跋扈,也只是個女子,果然弄不過姚忠舉的,兩人算是圓了房。

    毛氏聽著冷哼一聲,這纔回去歇下。

    姚忠舉又憤怒惱恨,又貪歡,直折騰了幾次,雞叫了兩遍纔停下。

    梁嬌嬌無力招架,只覺得這種感覺從未體驗過,昏昏沉沉睡過去。天明一早,根本不記得起來做媳婦飯的事兒。不過她陪嫁來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雖然一副高傲的姿態,不過規矩還是懂,算是做了早飯。

    毛氏看著那早飯臉色沉著,幾十口子人,就做這點東西,別的人都不吃了!?就吩咐幾個人再多做些。

    其中一個婆子抿著嘴笑道,「我們只是小姐的陪嫁,是伺候小姐的。大太太要使喚下人,還是緊瞅著賣幾個來的好!不能家裡沒個伺候的下人,啥事兒都得自己伸手。」

    「嬌嬌以後也是我兒媳婦,還能忤逆我這個婆婆!?你們不過是下人,卻不聽主子吩咐?」毛氏臉色發黑,十分惱恨。

    「呦!那大太太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規矩?也是呢!大太太嫁過來的時候沒有陪嫁的下人,這家裡也沒有使喚的下人。這陪嫁的下人,那是跟我們小姐擡來的嫁妝是一樣的,我們幾個人的月例銀子也是找小姐拿的。這沒聽說過婆婆還能使兒媳婦嫁妝的!」梁大奶奶派來跟著梁嬌嬌陪嫁的都是老油條,纔不會把毛氏放在眼裡。

    毛氏簡直氣的嘔血,氣的去叫梁嬌嬌起來。

    姚忠舉不悅的開門出來,「嬌嬌身子骨弱,她又是個大家小姐,哪能做那麼多早飯。有個樣兒不就行了。」

    毛氏有些愕然的看著姚忠舉,咋纔過了一夜,大兒子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

    姚忠舉被她盯的不自在,臉色也有些紅了。不過想到梁嬌嬌雪白滑嫩的肌膚,吐氣如蘭的嬌喘,那銷魂的滋味兒,他是昨夜纔知道啥叫飛上天。以前也聽人家講葷段子,啥啥慾仙慾死的,他不相信。經過昨夜他是徹底相信了。

    毛氏心裡咯登一聲,這兒子纔過一夜就倒到梁嬌嬌那邊去了,這以後還不更被梁嬌嬌壓的死死的,任那梁嬌嬌騎在她這個婆婆的頭上作威作福!?

    苗氏也聽見了,不過梁嬌嬌是毛氏的兒媳婦,只是她的孫媳婦,讓毛氏自己去揉捏去,她可不管。

    毛氏的孃家人看她臉色陰沉難看的厲害,就拉著她勸了一通。把昨兒個宴席上折回來的菜熱了一鍋,算是做了早飯吃了。

    梁嬌嬌也根本沒有敬茶的意思,一覺睡到大晌午。

    王玉花過來給了敬茶禮,一根銀花頭簪子,就帶孩子直奔八裡鎮。

    姚若霞也是這幾天要生,早上遛食散步的羊水破了,家裡一通忙活,把姚若霞送進產房,早在家裡守著的產婆和大夫也都凖備就緒,開始忙活起來。

    王玉花幾口子過來的時候,六子和順子幾個小廝正拉著段浩奇,不讓他進產房。

    「都別拉我!都快滾開!霞霞她在生孩子!她都疼成這樣了,你們還敢拉我!都快給我放開!」段浩奇掙紥著叫嚷。

    段太太勸了一遍又一遍,男子不能進產房,段浩奇就是不聽。

    姚若霞雖然強忍著,卻還是忍不住痛叫聲時不時的傳出來。

    王玉花擔心的趴在門外看了看,叮囑姚若霞別害怕,見段浩奇鬧騰,也勸他,「產房不是男人能進的地方。」

    「我不管!我就要進去!那裡面不是你們媳婦兒,那是我媳婦兒!」段浩奇大吼大叫的,非要進去不可。

    段太太無奈的笑,吩咐六子和順子幾個,「鬆開他,讓他進去!」

    幾個人一撒手,段浩奇眨眼時間就跑進了產房。他一進去就把產婆闢裡啪啦喝斥了一通,「你們不是產婆嗎?都這麼久了咋還沒生出來!?沒張燕看看這都疼成啥樣了,要你們有啥用!?還不趕緊想法子!」

    兩個產婆無語的對視一眼,「大少爺!大少奶奶這是頭一胎,生的慢些。不過大少奶奶身子骨強壯,胎位也正的很,大少爺就放心吧!」這纔一個時辰,頭胎哪有這麼快生的。有那慢的都能折騰一天呢。

    「你…你咋進來了?你快別添亂!」姚若霞伸著手趕他出去。

    段浩奇一聽添亂,頓時也不挑產婆的不是了,抓著姚若霞,「霞霞別怕!我陪著你一塊!別怕!」

    門外的段太太和王玉花對視一眼,倆人都呵呵了幾聲,在外面等了會,實在冷,段太太就讓都到旁邊屋裡烤著火等。

    姚若溪想進去給姚若霞把把脈,段太太攔住了她,「小姑孃就更不興進產房了。不用擔心,大夫就在家裡住著,一天早晚兩次把脈。若霞身子骨好,孩子也壯實。頭一胎是要生的慢些的。」

    這邊正說著,產房裡就傳出了孩子的啼哭聲。

    幾個愣了愣,歡喜道,「生了!?」

    都急急忙忙的跑出來。

    產婆把孩子抱出來,「恭喜老爺!恭喜太太!是個小千金!」

    段太太歡喜的止不住,「好好好!打賞!打賞!」

    段老爺也很是開心,立馬吩咐人送上了打賞的荷包,「所有人打賞兩個月的月錢!」

    眾人忙都興奮的道賀道謝。

    王玉花也歡喜,卻遺憾不是兒子。段老爺只有一個,段浩奇也是就他自己,兩代單傳了,大閨女竟然生了個丫頭,這以後要是不生了……

    段太太看她不高興,還反過來安慰她,「我沒再生是因為身子生不了。若霞和浩奇他們身子都好,可是要多生幾個的。我就喜歡看孩子們熱鬧!當年就盼著再生個閨女,要不是我身子不爭氣,也有水靈靈的閨女了!」姚若霞生了閨女,她是真的高興的。

    在暖屋裡抱著軟乎乎紅彤彤的小嬰兒,段太太笑的一臉柔軟,看她咧著小嘴哭,心都要化了。

    段老爺樂的呵呵笑,「哭的響亮!以後肯定是個有本事的!」

    孩子沒出生段浩奇就喊著等生下來要揍一頓,讓她折騰姚若霞。一看生的是軟乎乎的閨女,頓時就捨不得了。

    「快給我抱抱,霞霞還沒看到孩子呢!」過來伸手小心翼翼的託著,抱回了裡屋。

    兩個產婆忙跟上去,告訴他孩子不是那樣抱的,教他怎麼抱孩子。

    姚若霞看著小小的嬰兒,有些歉疚道,「對不起,沒給你生個兒子。」

    段浩奇握著她的手,「說啥傻話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你看著小小的軟軟的,還長著小嘴呢!爹孃也可開心了!」

    段太太特意過來安慰了姚若霞,讓她放心。

    王玉花看著他們待姚若霞是真的好,沒有因為姚若霞生了丫頭就輕看,一樣的高興開心,就徹底放了心。等姚若霞下了奶,這纔回去。

    段太太把姚若溪和小四留下了,「反正洗三兒你們還要過來,就讓她們留下住兩天!」

    王玉花就和姚滿屯帶著瑾哥兒回去了。

    姚若霞身子骨好,睡了一夜醒來,精神就差不多慢慢恢復了,跟姚若溪道,「多虧了你那時讓我練武功,我這身子要比別的人強壯些,生小丫丫纔沒吃上虧!」

    「大姐的身子是不錯,但月子也要好好坐的。月子裡調養好了纔不容易落病根!」姚若溪給她把過脈,也放心了。

    「你不用擔心,家裡啥補品都有,沒斷過。我知道坐月子要當心,我婆婆也多次叮囑的,咱孃也說了好幾遍,我省的!」姚若霞點點頭,她生了個丫頭沒捱罵捱說嘴,公婆還對她這麼好,實在心裡感動。心情好,自然安心的調養。

    段浩奇抱著孩子不撒手,噢噢的閧著逗弄她。

    小丫丫瞇著眼,瞇著瞇著就睡過去。

    段浩奇把孩子抱過來,「她咋不理我,又睡著了!」

    段太太從外面過來,聽著撲哧笑,「小孩子一天都睡十幾個時辰的。哪會打理你!」在外間烤會火,熱乎了進來,接了孩子抱著,讓姚若霞趕緊把補湯喝了。

    王鐵花拎著老母雞和紅糖雞蛋過來看望。看整個段家喜氣洋洋的,比人家生了孫子還高興,暗鬧姚若霞好命。她就沒有這個好命,做不成少奶奶,還要大冷天擺攤掙一個兩個小錢。

    段浩奇聽她來,忙道,「讓她在外間烤熱了再進來。」

    王鐵花身子一頓,暗自抿了抿嘴,面上笑道,「這浩奇對若霞可真是好的沒話說!真真是叫人羨慕的很!」

    不大會王桂香也拿著東西過來了,段浩奇同樣一句烤熱了纔能進來,沒有因為王桂香是王寶柱的妹妹,跟姚若霞關系好就放寬條件。

    王桂香笑著烤了個全身熱乎,進屋跟姚若霞說話,伸手去抱孩子。

    王鐵花笑道,「孩子不讓抱呢!你還是別伸手了。」

    姚若霞瞪了眼段浩奇,「把孩子抱過來,你出去歇會吧!」

    「我又不累!」段浩奇抱著不撒手,閨女要嬌養,可不是臭小子,要摔打著長大。

    「他願意抱,就讓他抱去!」王鐵花呵呵笑,想到張志權那時候抱兒子都還不願意,說尿身上了,哭了啥啥的。

    「孩子不能一直抱著,要讓她躺著,不然抱的腦袋不正。」姚若溪看著提醒。

    「是呢!放下讓她躺著吧!等哭了你再抱著閧!」姚若霞點頭,招呼段浩奇。

    段浩奇聽是真的,這纔鬆手,把孩子給姚若霞,放在她旁邊。

    王桂香這纔上去看了看,「剛出生的小孩都皺巴巴的,小丫丫倒是水嫩水嫩的。」

    「那是!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人兒!」王鐵花也過來看了看,笑著誇贊。

    待到晌午,留下吃了飯,姚若霞睡下,王鐵花這纔走了,王桂香跟姚若溪說了半下午話纔回去。

    消息很快傳遍了,段家大少奶奶生了個千金,段家上下高興的不行。

    毛氏聽了冷哼一聲,「生了個丫頭片子,是真高興還是裝出來的假高興,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她閨女春燕也生了丫頭,那楊家面上看著還好,卻沒之前對春燕好了,補品都不給買了吃了。

    「要是生個兒子不如人,還不如生丫頭片子呢!」梁嬌嬌倚在門框上,不屑的看著毛氏。

    毛氏氣的咬牙切齒,梁嬌嬌這小賤人根本沒把她當婆婆敬著,還要她反過來敬著這個小賤人。那兩套赤金頭面到現在也沒要過來,毛氏想想心裡更惱恨了。得趕緊想個法子,把那兩套頭面要過來,趕緊的給那常德還回去。房地契還有五百兩銀子都壓在別人那裡,她也不放心。這兩天她更是覺得眼皮子一直在跳,總覺得有啥不好的事兒要發生。

    次一天是梁嬌嬌三朝回門的日子,伺候的兩個丫鬟那是跟著回門的,兩個婆子卻是留守下來了。

    毛氏看倆人守著屋子,就若無其事的打發先支開一個婆子,又叫了另一個到自己屋來。

    結果那倆婆子一個走了,另一個動也不動,「大太太!這屋子裡可放的都是我們小姐的陪嫁嫁妝,沒個人看著,要是丟了啥東西,奴婢可擔待不起!」

    看那婆子一副洞察的犀利眼神,毛氏暗自咬牙,冷哼一聲,「我們就算小門小戶也是讀書人家,可不是那下作的商戶,眼裡只有銀子!」

    結果那婆子就換了個笑臉,「那不知道大太太有啥吩咐?」

    毛氏眼中精光閃了閃,冷笑一聲,「可不敢吩咐你們!」轉身自己去忙活了。這兩個婆子都不是省油的燈,要給她下套兒,以為她不知道呢!

    回到屋裡,毛氏琢磨了半天,想著還是趁梁嬌嬌在家的時候比較容易拿。那箱籠上可鎖著鎖子呢,她就是現在進了屋,打不開箱籠,也沒法拿。

    等下晌梁嬌嬌和姚忠舉回來,從梁家趕回來一輛馬車,姚忠舉喝了酒,紅著臉高興的不行,指著姚若溪家的馬車道,「把她們家的馬車還回去,以後再也不藉她們家馬車使了!」

    江明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趕了馬車回家。真要有本事,就自己混出個模樣來。藉她們家的馬車,藉她們家的小廝趕車,對他呼來喝去的。連幾個主子都沒對他們下人呼喝過呢!他看這家人能混到哪!

    姚滿倉看著嶄新的華蓋馬車,也很是高興。這跟老二家的黑漆平頭馬車比著,可強太多了!

    梁嬌嬌不屑的撇撇嘴,不過一輛馬車就讓這些人這麼高興,真是沒見識的土包子。回到屋裡,問,「梁媽媽!那個女人又來我屋裡沒?」那個女人,說的是毛氏。

    梁媽媽笑著回話,「她要來,被奴婢擋回去了。後來讓她進來,反倒不來了。」

    梁嬌嬌哼了一聲,「想摳我梁嬌嬌的嫁妝,梁媽媽,陳媽媽,你們給我看好了,抓住她,我打爛那個女人的臉!」

    梁媽媽和陳媽媽忙應聲,「奴婢們一定會看好的。」

    毛氏這邊著急,那邊有人遞過來信兒,催著毛氏快還首飾,不然時間就過了。

    到了晚上,等姚忠舉把梁嬌嬌折騰睡了,毛氏叫了姚忠舉拿梁嬌嬌的鑰匙開箱籠。

    結果梁嬌嬌身上的鑰匙根本開不了,那是開裡面小箱子的,開箱籠的鑰匙在梁媽媽和陳媽媽那裡。還是得找那兩個婆子,毛氏簡直氣的肺疼。

    隔天就是小丫丫洗三兒了,王玉花和姚滿屯早早吃了飯就和盧秀春孃倆趕往八裡鎮。

    王三全和程氏也過來了。

    段太太凖備的很是周詳,比瑾哥兒當初洗三兒還精道,添盆的都是金錁子,喜的兩個產婆合不攏嘴,吉祥話兒不要命的往外說。

    程氏看一個丫頭片子段家都那麼寶貝,很是不以為意。

    王鐵花看她臉色,小聲道,「丫頭片子在別人家是不值錢的丫頭片子,在他們段家那是千金小姐。」

    程氏翻了個白眼兒,不過對小丫丫脖子上帶的八寶金項圈很是眼熱,她兒子纔只戴過銀的項圈,這弄成赤金的,還弄啥八寶項圈。不過一個丫頭片子,真是嬌貴!

    孩子抱回屋,段太太笑著招呼眾人入席。

    這邊吃洗三的時候,毛氏也出門,和姚滿倉去找了一趟常德。院子裡掛著大鎖,沒有人。

    吉祥銀樓的人說常德丕早遞了辭呈,一家人回老家了。

    毛氏一驚,「那常掌櫃老家是哪的?他啥時候過來?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啥話兒?」

    「他老家江南的,這一走那是一家大小都回去了,說是落葉歸根,不再回來了。」

    聽這了這話,毛氏只覺得五雷轟頂般,兩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姚滿倉也嚇的傻了眼,見毛氏昏倒,急忙扶著她,又是呼喊,又是掐人中。

    折騰了一會,毛氏醒過來,眼神彷徨絕望,「我們家地契,房契,還有銀子,全都沒了!沒了!」

    「那常德是個騙子!他騙了咱家的房地契和銀子,咱報官!報官!叫老二過來跟縣太爺說,一定抓住那個常德,把咱家房地契和銀子要回來!」姚滿倉惱恨的咬牙切齒。

    毛氏想到那兩套頭面,急忙忙的和姚滿倉往家裡趕。到家就抓著梁嬌嬌,「把你箱籠打開,那兩套頭面拿出來,看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的陪嫁哪還有假的不成?!」梁嬌嬌警惕的看著她,想摳她的嫁妝,這個老賤人也不瞧瞧她梁嬌嬌是誰!

    「下聘的那兩套!快點!」毛氏懶得跟她廢話,陰冷著臉,厲聲喝斥。

    梁嬌嬌被她嚇了一跳,也轉過彎兒來,「你們不會拿了假首飾來騙我吧!?」叫了梁媽媽拿鑰匙。

    梁媽媽和陳媽媽都警惕的看著毛氏和姚滿倉,不過見倆人臉色不像有假,拿鑰匙開了箱籠,梁嬌嬌又拿小鑰匙開了兩個小箱子。

    毛氏慌忙扒開梁媽媽幾個,把兩套頭面小箱子都拿出來,託起首飾仔細的辨認,總覺得哪裡不一樣,她卻是看不出來真假。

    梁嬌嬌倒是知道些,仔細辨認了下,臉色就變了。

    梁媽媽和陳媽媽把上面的花瓣掰開,哪裡是啥赤金,只是外面刷了一層金水,裡面分明是銅的。

    幾個人都臉色都變了。

    毛氏兩眼一黑,噗的一口血吐出來,直接又昏了過去。

    苗氏過來厲聲喝問,「到底咋回事兒?!」

    姚滿倉這纔把找常德租藉首飾的事兒說了,「……現在那常德帶著咱家的房地契和五百兩銀子跑了!」

    苗氏兩眼發黑,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也要昏倒。

    「胡鬧!胡鬧!」姚正中氣的跺腳大罵姚滿倉。

    「趕快叫老二過來,商量報官的事兒!」姚滿倉這會完全沒主意了。常德跑了,人又找不到。這頭面又是假的,他們不僅銀子搭進去,連房地契也被拿走了。

    姚正中沒有攔著,姚忠舉飛快的跑過來叫姚滿屯,一家人卻都還在八裡鎮,沒有回來。

    「房契,地契都沒了,這可還咋活啊!」苗氏直接哭了起來,當初她就說分了家,可大房跟他們老兩口住一塊,可以讓毛氏管著家裡的事兒,但房地契這些要放在她這。是姚正中非要說是哪一房頭的就給哪一家,省的心裡惦記著不舒服。現在可好,一下子全沒了。

    等姚滿屯一家人回來,就聽老宅出大事兒了。

    姚滿屯皺皺眉,「咋回事兒知道嗎?」

    羅媽媽看了眼王玉花和姚若溪,恭敬的回話兒,「奴婢好像聽說房契地契的,其餘的別聽到。老宅的大少爺已經來找了兩三趟了。」

    「地契房契?難道是丟了?」王玉花挑起眉毛。毛氏那個賤人那麼精明,會把這種東西給弄丟嗎?!就算毛氏一時犯了蠢病,苗氏那老婆子也不該眼睜睜看著啊!

    姚滿屯聽的眉毛皺的更緊,跟王玉花道,「還是過去看看吧!」

    「我也去看看!」這種事兒,王玉花不上門看個清楚,心裡癢癢的!

    盧秀春把瑄姐兒遞給衛婆子,也跟著一塊。

    姚若溪讓羅媽媽接了睡著的瑾哥兒抱回屋,也和小四跟著去了老宅。

    姚富貴一家也在。

    姚滿倉看到二房一家過來,上來就喝斥姚滿屯,「家裡出了大事兒,你乾啥去了?找個人都找不到!」

    「我外孫女洗三兒。」姚滿屯面色微沉,抿著嘴回了一句。

    「你給我閉嘴!自己闖出這麼大的禍事,還有臉嚷嚷!」姚正中脫了鞋,照著姚滿倉臉上砸過去。

    姚滿倉被砸了一下,心裡更是憤怒,可他又擔心又驚怕,也不敢說啥了。

    「到底咋了?」姚滿屯這纔坐下皺眉問道。

    「滿屯啊!你大哥他被人騙了!房契地契銀子都被騙走了!以後這一大家子人可咋辦啊!」苗氏拉著姚滿屯哭喊。

    梁嬌嬌氣哼了一聲,「能咋回事兒,有人不想出錢還想裝體面,想了個租藉頭面的餿主意。跟人家租了兩套假的金頭面給我下聘,把自家的房地契和五百兩銀子都拿去抵押,結果那人跑了!」

    姚滿屯驚的瞪大眼,「租藉頭面,房地契都被人騙走了!?」

    王玉花也一臉震驚,沒有想到毛氏那麼精明會乾出這樣的事兒來。簡直氣死也活該!

    其實也不能怪毛氏不夠精明,開始和梁家鬧起來,毛氏提心吊膽,又商量聘禮不妥,梁家擺明了要看誠意,強硬霸道的姿態讓她不敢反抗。等聽那倆婦人的談話,那倆人想跑,毛氏抓住了,就以為窺探到別人的隱私了。又加上常德丕二十年的聲譽,一家人都住在新安縣,口碑非常好,幾廂一塊,毛氏就入套了。

    姚滿倉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毛氏都能入套,更別提他了。他只想充面子,把事情辦漂亮了。

    毛氏不是沒有懷疑,但看姚滿屯和王玉花都震驚,王玉花還一副她好厲害,竟然上這樣的騙局的模樣,讓她心裡的懷疑也消退了。不是轉好覺得王玉花不害她,而是根本不相信王玉花有這個能力,用這樣的法子來害她!

    「報官吧!那常德就算再跑,他也跑不掉的!」姚滿屯面色凝重,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現在的情況也只能報官了。不管銀子追不追回來,可房契和地契是一定要追回來的。

    毛氏也掙紥著起來,帶上那兩套假頭面,和姚滿倉,跟姚滿屯一塊,連同姚富貴一行人去了縣衙報官。

    結果根本就找不到常德這個人,他不是新安縣的人,戶籍也不是新安縣的,真名又不叫常德。

    這下連姚滿屯也有些傻眼,只能畫了畫像,讓官府盡快拿人。

    殺人凶犯還著人去追,這樣的案子,人跑了,那也只能報上去,發海捕文書。只是海捕文書是沒可能了,因為姚若溪壓根沒讓它報上去。

    毛氏和姚滿倉一家子都陷入了危機中,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卻絲毫沒有消息,很快臨近過年,衙門休年假,封了印,這案子也只能拖到明年開印的時候再接著辦了。

    過了小年,臘月二十四六是蒸過年花饃的日子,老宅也接了不少發面蒸花饃,家裡卻絲毫感不到過年的高興氣息。

    毛氏那心裡就想插了把刀子一樣,疼的滴血。又一直懸而未決,簡直就是煎熬。

    只是她沒煎熬太久,兩個壯漢子騎馬趕到村裡,支會毛氏等人,「這就是我家主子新買的鄉下院子,看樣子倒是馬馬虎虎,你們趕緊的快點搬走。這院子是我們家的,不是隨便啥人都能住的!」

    毛氏瞪大了眼,咬著牙直咧嘴,心口撕裂一樣的疼,握著心口,往地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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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5:01:49
第154章:名聲敗了個徹底

    毛氏覺得心撕裂般的疼,疼的她受不住,咧著嘴,眥著眼。

    而苗氏和姚滿倉等人都震驚的反應不過來剛接收的消息,沒人註意到毛氏。

    還是來看熱鬧的村民見毛氏異樣,哎呀一聲,「忠舉他孃這是咋著了!?」

    姚滿倉幾個這纔發現毛氏不對勁兒,急忙扶著她。

    來的倆人看著對視一眼,皺眉瞧著。

    姚正中跺著腳,咬牙罵了句造孽,讓傻愣不知道乾啥的姚忠舉,「還不快去請郎中!」

    姚忠舉纔反應過來,急忙跑出去,往張河裡溝去請了張三叔來。

    張三叔給毛氏紥了幾針,毛氏這纔覺得稍微緩和過來,不那麼撕裂般的疼了。

    「這是造了啥孽啊!」苗氏痛哭不止。

    家裡人都不知道該咋辦,姚滿倉只知道找姚滿屯過來,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大圈,都不知道姚正中家的宅院咋突然變成了別人家的了。

    這個時候也只有姚正中鎮定些,上來問那倆人,「你們跟那常德是啥關系?那常德他騙了我家的房地契啊!」

    倆人都疑惑的搖頭,「常德我們不認識,這院子是我們老爺買來凖備在鄉下養病用的。這馬上快過年了,也不是我們不通情理。這院子既然是我們老爺買下的,那就不是你們的了,你們再住在別人家裡過年可說不過去!」

    姚正中簡直大喘氣,嚥了下口水,「那麼這院子是誰賣給你們老爺的?你們老爺是啥人哪?」

    「我們做下人的哪裡知道老爺跟誰做生意的事兒。我們老爺是昌州周老爺。」倆人回了話,卻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現在可咋辦?現在可咋辦啊!?」苗氏淚流不止,悲痛慾絕,一副淒惶無助的樣子。

    梁嬌嬌撇撇嘴,「就這破院子我還不願意住呢!連我們梁家下人住的都比不上。」

    梁媽媽笑著應了她一聲,「這鄉下院子都這樣,能蓋成二房那樣的院子,還是頭一戶呢!」說著看了眼毛氏和苗氏。

    毛氏眸光一轉,心思動了起來。她只想著房契地契丟了,天塌了。可他們家的院子就算是剛蓋的新屋子,也最多纔值二三百兩銀子,加上宅基地也不值多少錢。那一百畝也就一千兩頂頭了。這些東西在二房來說根本不算啥。這院子要是沒了,那他們豈不是都得跟二房合住了!?有她這個長嫂,有婆婆在,到時候家裡還輪得到王玉花當家做主!?

    想到這,毛氏心裡更順暢了。不過二三百兩銀子,沒有就沒有了。能跟二房住一塊,從此壓著王玉花那個賤人,佔了二房的家,那就可不知道二三百兩了!

    彷彿看到了光明無限的前路,毛氏哭的都不那麼悲慟,伸著手一副虛弱的樣子,「不要打人!不要打人啊!我們搬!我們搬走就是了!」像是被梁家打兩次打怕了一樣。

    「大過年的,往哪搬啊?」苗氏眸光閃了閃,哭的更傷心了。

    姚滿倉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往老二家搬!她們家地方大,夠住的!這都出了事兒,他連頭都不露一下,也真是喪盡良心了!」

    「現在……也只能往二弟家搬了。」毛氏傷心的哭著,走投無路的樣子。

    看熱鬧的眾人頓時面面相覷,交換了個眼神,臉色也變了。雖然捂的嚴,但兩個村的人都知道,姚滿倉這一大房跟二房不對付。現在姚滿倉把房地契弄丟了,一大家子要住到二房去,那是去當人家二房的家,還是想咋地!?

    姚正中臉色很是陰沉難看,「我不搬!這是我住了一輩子的老院兒,要搬你們搬,我不搬!」

    毛氏眸光幽轉,哭道,「爹!人家都逼上門來了,我們不搬又能咋辦啊!還是搬了吧!回頭再捱了打,這可是大過年的啊!」

    「老頭子……」苗氏也看著姚正中,一副讓他拿主意的樣子,卻是想著他點頭一家人搬到二房去住。

    梁嬌嬌想到不願意娶自己的姚若陽,也心裡惱恨的,揚聲道,「這大房的屋子都不是自家的,成了別人家的了。人家都上門來收房子了,哪還有死皮賴臉硬住著的!大房沒了,當然是去住二房,還是趕緊的搬了給人家騰地方吧!」等她到了二房,看她咋收拾那一家子!

    「爹啊!還是快搬吧!」毛氏哭著的傷心悲痛。

    噗嗤——

    一聲嗤笑傳來,小四擠出人群,「大伯孃真是好奇怪啊!人家來支會一聲這院子被他們老爺買了,你們不能住了。大伯孃立馬就說他們要打人,緊趕著要往我家搬!」

    毛氏目光陰冷的盯著小四,面上眼淚不斷,「他們要是打著人了可咋辦?!你爺奶要是被攆出來了,你們還能不讓住到你們家裡去嗎?」立馬就給二房蓋了個不孝的帽子。

    姚滿倉也喝罵,「狗屁不知的小丫頭片子有你說話的份兒!?你們一家向來就不孝,我們都要被趕出來了,果然出事兒的時候就見你們是啥為人了!」

    小四撇著嘴,「我只是覺得大伯孃奇怪,可沒說不讓爺奶搬我家去住!給爺奶盡孝那是應該的,奉養爺奶那也是應該的!」

    那倆漢子也一臉冤枉,「我們只是來通知一聲,順便看看這院子啥樣。又不是地痞無賴,哪有打人了?!」

    看熱鬧的眾人露出個他們明白的神色,這大房一大家子就想住到二房讓二房養著,還去當二房的家,管著二房的家去呢!

    「再說一個院子不就二三百兩銀子,你們再買回來不就是了。還是你們故意把院子賣掉了?」小四好奇的看著毛氏和姚滿倉。三姐說了,這倆人不敢當眾說出租藉頭面下聘的事兒,那纔是打臉呢。

    只是故意把院子賣掉,那現在這一場不就成了演戲!?毛氏簡直氣的嘔血,擦著眼淚痛哭,「家裡定親成親,一點存銀也被折騰光了!還被人騙走了一大筆銀子,哪還有活路啊!」

    正說著,姚滿屯和王玉花趕過來,姚若溪和姚若陽也跟在後面。

    姚滿倉看到,頓時指著姚滿屯和王玉花的鼻子罵不孝,「家裡出了大事兒,你們縮在窩裡連個頭都不出!喪良心的畜生!一個小丫頭片子都出來點著長輩的鼻子,不讓往你家去,老二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不孝的東西!」

    苗氏也撲過來抓著姚滿屯大哭,「滿屯啊!出大事兒了!院子被人買走了,不讓住了,可咋辦啊!?」

    姚滿屯扶著苗氏,把她扶到江明搬來的凳子上坐了,「孃不用擔心,我先去問問。」

    「這可咋辦啊!咋辦啊!?」苗氏抓著他一直哭。

    「我去問問!」姚滿屯拽開她,轉身過來,拱手問那倆漢子,「兩位兄弟,不知道我大哥家的院子,是誰賣給你們的?可是那叫常德的人?」

    「常德我們不認識,這院子也是我們老爺買了凖備到鄉下養病用的。我們老爺是昌州府周家老爺。」倆人看姚滿屯彬彬有禮,倒是面色和緩了點,回的話還是一樣沒啥信息。

    姚滿屯略一沉吟,道,「這院子並不太好,而且住在村裡也並不適合靜養。你們看,這院子是我們家的祖宅,地方雖然不大,卻是住了幾輩人的老宅院。能麻煩你們跟周老爺說說,我們還把這院子買回來,行嗎?周老爺在下也聽說過,是個很豁達和善的人,想必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兒看別人為難。」

    倆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這院子的確不咋好,看著是新蓋的,卻也完全比不上我們家裡的。你們想要買回來,還得等我們回去跟老爺說一聲,找我們老爺談了。」

    姚滿屯忙道謝,轉身看向姚滿倉,「大哥還是把老宅買回來吧!老宅這地兒不是能隨便賣的。」

    毛氏聽了就要哭,姚若溪把算盤拿了出來,低頭開始撥算盤珠子,「大伯孃家的豆瓣醬做了三年多,春季兒的豆瓣醬差不多緊張五六百兩銀子,秋季兒的緊張少了四五百兩銀子,多了有七百兩之多。一年少說就算一千兩,只算三年也有三千兩銀子,養兔子的不算在內。給大堂哥定親的聘禮沒花到五百兩,聘金是六百六十兩,成親的席面也沒花到一百兩,禮金倒是收了不少。總共不到一千二百兩銀子。現在大伯孃家應該剩下將近兩千兩銀子。買一百畝地花掉一千兩,剩下的也足夠買回老宅,寬寬鬆鬆過個幾年不成問題的。」

    毛氏臉色青紫,簡直想撲上來撕爛了姚若溪,咬牙道,「我們還被騙了五百兩銀子,現在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錢了!」

    「那就算算賣兔子的。現在大伯孃家每年的成兔是兩百到三百多只,一隻兔子按五斤算,加上兔子皮也能賣將近兩百文錢。一年也能收入五六十兩銀子。大堂哥成親的銀子是虛的,買回老宅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如果大伯孃執意,那就先住到我家去。」姚若溪冷淡的掃了一眼,轉頭跟王玉花道,「孃!讓下人收拾屋子出來,接爺奶過去。」

    「哎!」王玉花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三閨女是不可能讓這些人住到自家去的。

    人群裡已經有人小聲咒罵起來,「明明自家有銀子,卻非要賣掉老宅住到二房去,真是不要臉!」把毛氏和姚滿倉被騙走房地契說成了毛氏兩口子賣掉老宅,只為了擠進二房,去當二房的家。

    有人玩笑似的道,「有錢就趕緊把老宅買回來吧!大過年的鬧啥鬧啊!新媳婦都娶進門了,日子過的比村裡別的人家強百倍,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就是!做人不能不知足!不然就沒好日子過了!」

    「趕緊把老宅給我買回來!」姚正中鐵青著臉,目光凌厲的盯著毛氏。他也知道,大兒子只會嚷嚷,沒本事,也不當家。

    苗氏看著也忙哭道,「忠舉他孃!你倒是快拿銀子來,把老宅買回來啊!」又成了不當家不管錢的老婆子。

    毛氏兩眼發黑,簡直又要吐血,尤其眾人嘲笑鄙夷的目光,讓她知道,這一回,大房的名聲敗的算是徹底了!

    姚若溪冷眼看著。這就受不了?這還沒到徹底呢!

    「二弟妹家的丫頭倒是厲害的很。撥撥算盤就知道別人家多少出產進項了。」毛氏惱恨的咬著牙,陰冷的盯著姚若溪。

    王玉花冷笑一聲,「因為我們家就做著這些東西,為了讓自家孩子成纔,那都是從小開始教育的!省的長大了沒用,長成廢物,只知道拿別人家的!」

    毛氏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噎死。

    「還不快去!」姚正中惱憤的怒喝。

    毛氏知道姚正中絕對發火了,那凌厲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凌遲了一樣,咬咬牙,扶著姚忠舉起來回屋拿銀子。

    那倆壯漢說要回去問問老爺,纔能給答復看是不是要賣回給他們,然後就告辭走了,也沒說攆人的話。

    姚文昌回來,看村裡那麼多人都擠在老宅,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拉個人一問,頓時震驚了。急忙忙就趕過來。

    苗氏看到小兒子就摟著他痛哭。

    盧秀春看這情景也不好上前去,只看姚文昌風塵僕僕,知道大冷天趕路定然吃了很多苦,心疼的看著。

    姚文昌擡頭看盧秀春抱著閨女就站在旁邊,也是心裡想念,只是家裡出這個事兒,他還沒弄清楚,安撫的點點頭,攙了苗氏回屋裡去。

    姚滿屯也攙著姚正中回了屋。

    一眾人跟著都進來。

    外面看熱鬧的也不好往上湊跟姚文昌套近乎,紛紛打了聲招呼,也就回家的回家,聚頭議論的議論。

    姚文昌只收到信,姚忠舉娶了新安縣梁家的小姐,這裡面的事兒也是不太清楚,等聽了事情來龍去脈,氣的指著姚滿倉,「大哥你簡直是糊塗透頂!」再看姚忠舉,他只覺得無力。他雖然作為小叔,卻也沒比姚忠舉大幾歲,一塊上學念書,姚忠舉的水平他太清楚了。念書不好,竟然還學人家下流!

    「這事兒又不是我做的主,你別一回來就指責我!」姚滿倉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姚文昌氣的臉色發黑,搖了搖頭。他從小有記憶就跟著他爹,這個大哥是他孃帶大的嗎!?果然是慈母多敗兒!

    「既然二哥都跟人說了情,人家也答應了回去商問,那大哥大嫂就把老宅買回來就是了!想來這鄉下小院子,那周老爺家也不會看得上,非要攥著不可。我趕了一路剛到家,就先回去洗漱歇息一下。等那倆人來了,再去喊我就是了!」說著伸手抱了瑄姐兒,示意盧秀春回家去。

    瑄姐兒推著小手不讓他抱,伸手要盧秀春,「孃!」

    「瑄姐兒都會叫孃了!」姚文昌一喜,忙高興的拉著讓她叫爹。

    盧秀春笑著拉瑄姐兒的小手,閧她,「瑄姐兒!這就是爹啊!你天天要爹,這就是你爹!快叫爹!」

    瑾哥兒看著摟住姚滿屯,「這是我爹!」

    瑄姐兒看看他有爹,又看看姚文昌,也小聲叫了爹。

    姚文昌高興的親了她兩口,「爹趕了一路,身上髒的很,等回家洗乾淨了再好好抱我家寶貝!」

    「公公,婆婆!那我就先服侍相公回家了。」盧秀春跟姚正中和苗氏招呼了聲。

    「快回去吧!都回去吧!」姚正中笑著揮揮手,讓姚滿屯一家也回去。

    姚滿屯也打了招呼,一家人從老宅出來。

    姚文昌還想問問這裡面有沒有啥內幕,他還不知道姚忠舉咋娶的梁嬌嬌,姚滿屯看他一臉疲累,讓他回去了,「你先回去好好歇一歇吧!有話回頭說也一樣的!」

    這事兒盧秀春也是清楚的,姚文昌就點頭,一家三口回了家。

    王玉花看姚滿屯直歎氣,撇了撇嘴,到廚屋裡跟姚若溪小聲道,「這下大房得個幾年翻不了身了!」言語間還帶著倖災樂禍的痛快。讓毛氏那個賤人敢算計她,這就是報應!

    「孃就不怕他們再把主意打到咱家身上來?」姚若溪看著笑,掀開鍋蓋看了下,羊肉已經燉差不多了,讓梅嫂把柴火拿掉,小火悶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乾壞事兒是要遭報應的,我就不信他們一件接著一件的乾壞事兒,會沒有報應!」別怪王玉花心情好,死對頭過不好,她就是覺得爽快的。

    姚若溪笑著沒再說話。

    姚若陽看姚滿屯唏噓歎氣的樣子,勸了他兩句,「各人有各人的福命!老宅不缺銀子使,以後我們多孝敬爺奶些也就是了。」

    姚滿屯點點頭,感慨道,「你們幾個都長成了好孩子,我是欣慰啊!」孩子心思正,努力上進,纔是一個家的興旺之兆。

    做個好人也是需要些手段的,否則好人都要被惡人欺壓到過不下去了。姚若陽笑笑,到廚屋裡來。

    瑾哥兒正張著小嘴吸溜,羅媽媽喂了他一塊羊肉,有點燙。

    「小淘氣!飯還沒端上桌你就開始吃上了!」姚若陽揉揉他的小腦袋。

    「嘗嘗!我嘗嘗!」瑾哥兒一臉不自在,一邊吸氣,一邊解釋。

    「好!你就嘗嘗!等吃飯你就該嘗飽了!」姚若陽哈哈笑。

    「他已經嘗了兩塊了。」小四笑嘻嘻道。

    瑾哥兒看都笑話自己,跑到王玉花後頭,把小臉埋她身上。

    「嘴上的油還沒擦,又在我身上抹乾淨了!」王玉花笑著拉他出來,給他擦擦嘴。

    方媽媽看著就把火爐子裡又加了點炭,撥了撥,讓孃幾個圍著烤火。

    「就在這廚屋裡吃吧!不用往堂屋端了,端過去都冷了。」王玉花讓去喊姚滿屯來吃飯。

    一家人就在廚屋裡,和羅媽媽等人一塊熱乎乎的吃了晚飯。

    次一天姚文昌過來,來叫姚若溪兄妹幾個,「回來的時候買了些小玩意兒,你們都過去挑幾樣喜歡的!」

    兄妹幾個就過來,各自挑了一樣,姚忠舉和姚成材,姚及第兄妹三個也都過來了,分別挑了玩的戴的,嘰嘰喳喳的拉著姚文昌問他京都熱不熱鬧,有啥好玩的好吃的。

    盧秀春讓大傢伙都留在四房吃飯,又去請了姚正中和苗氏過來。

    四房人幾十口子,鬧閧閧的亂了一天。

    吃完飯,姚成材看了眼毛氏,就過來拉著姚文昌道,「小叔小叔!京都是不是好多名流大儒,學識學問都是最好的?聽說還有國子監呢!」

    「京都是京畿重地,鴻學大儒自然聚集不少的。」姚文昌笑著點頭。

    姚成材忙道,「那我過了年跟小叔一塊去京都念書吧!」

    姚文昌愣了下,眉頭微蹙,「去京都念書倒是可以,只是你們小嬸又不去,也沒人打理你們生活,沒人照顧。」

    盧秀春看著王玉花苦笑一聲,真是怕啥來啥。

    在座的眾人臉色也都變了。

    許氏聽著忙道,「我們及第念書也好,去京都我們及第也去!在這小破地方,沒有個好夫子,學問都學不到!那京都有學問的人,去學個兩年,說不定就能像孩子小叔一樣也考進士了!」

    苗氏張張嘴,想要說啥。看了眼盧秀春,想到她跟王玉花今年做熏臘肉也賣了不少,那一車車的熏臘肉拉出去,怕是進賬也不少。照應一下幾個侄子也是應該的。就沒吭聲。

    「我也要去!聽說國子監是國辦的學堂呢!」姚忠舉也不甘示弱,生怕姚文昌把他忘了,只帶姚成材和姚及第。

    「你們要是想去也可以,但國子監裡面都是舉子,至少是個秀纔功名,否則是進不去的。京都也有不少學堂,附近也有學院,都是要考試纔能進去。」姚文昌有些頭疼,幾個侄兒的學問他差不多都清楚,想考進京都那些學院簡直沒一點可能。

    「小叔都是當官的了,是翰林了,我們進了個學堂還能進不去!?」姚成材小眼珠子直轉。

    「我只是個窮翰林,八九品的編修,沒權沒勢,哪能保你們進那些世家大族,鴻學大儒辦的學院學堂!?」姚文昌無奈的苦笑。如果是學問好的,他去跑跑門路,考試過了還能進去。沒有兩把刷子根本進不去那些學院。

    「那京都的隨便哪個學堂,夫子肯定比鄉下學堂裡的厲害,讓及第跟著你過去,也好好學些學問,也考個功名啊!」姚富貴笑嘿嘿的,他算是看了,兒子跟著大房的倆,也學不到多少好兒。去了京都,不說那些夫子學問都好,來往結交的也都是有權有勢的少爺公子,那以後都是關系門路!

    「文昌!咱家把你供出來了,底下幾個侄子可都指望你拉拔呢!」姚滿倉見姚文昌沒有痛快的點頭,說啥考試不好進的,覺得他是推三阻四,心裡頓時不痛快了。

    姚文昌看了眼盧秀春,盧秀春不當這個家,讓他自己決定。

    「那就等春試過後,讓他們過去吧!所有學子都要在原籍參加科舉考試的!」姚文昌終究還是點了頭。

    盧秀春笑看著,她知道是跑不掉的。公公婆婆都沒有攔著,也沒說句話。

    姚正中是覺得小兒子算出來了,把幾個小輩弄到京都跟著小兒子,說不定帶帶就學正派,知道上進好學了。總比在家長歪了強。

    毛氏看姚文昌答應下來,又笑著問盧秀春,「四弟妹明年要跟著去京都嗎?」

    「熏臘肉的作坊還要忙一春,我就不去了。」盧秀春淡淡的看她一眼,笑抿著嘴回了一句。

    毛氏就笑道,「既然四弟妹不去,那就讓嬌嬌跟著過去吧!家裡沒個女人也不行,正好打理忠舉幾個兄弟的吃穿。」

    盧秀春眼皮子跳了跳,頓時就覺得不好。讓梁嬌嬌這個侄媳婦過去,管他們四房的內宅!?

    「幾個人是去學學問的,帶著媳婦去怕是不好吧!」王玉花看不過眼,接了一句。

    「二弟妹覺得不好?」毛氏笑盈盈的看著王玉花,眼中陰光閃爍。

    姚若溪看了眼王玉花,讓她不用理會。梁嬌嬌去不了的。

    姚文昌自然也聽了盧秀春講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雖然覺得梁嬌嬌是被迫嫁進大房嫁給姚忠舉,但她自己也不是心善正派的姑孃家。笑著接了句,「內宅是需要有人管著,熏臘肉的作坊也只是冬天和春上的時候忙,等過了春試,秀春瑄姐兒和成材幾個一塊北上。」這話說明白了,四房的內宅不需要大房的媳婦去幫著管家。

    毛氏臉色微僵,看了眼姚忠舉和梁嬌嬌,想著大兒子對梁嬌嬌現在的黏糊勁兒,怕是走的時候也肯定是要帶著梁嬌嬌一塊。只要這梁嬌嬌不在她眼皮子底下,生生膈應氣她,她就當沒有這個兒媳婦。想通這點,她又重新笑起來,跟盧秀春說上京都的事兒。

    許氏轉著眼珠子問王玉花,「二嫂家的若陽就不跟著一塊去?」

    「我兒子在青山書院呢!」王玉花與有榮焉的挑眉。

    青山書院也是這一帶很有名氣的學院,八股文章,詩詞六藝都會教授學子。而且學院的規矩只收秀纔功名的人,要麼就得學識過人,通過考試進去。姚若陽就是通過考試進去的。

    許氏討了個沒趣,暗哼一聲,笑著道,「這青山書院再好,可也沒有京都的學堂好!又能學多少學問啊!」

    「只要學問好,肯上進,在家學也能考功名!」王玉花笑瞇瞇的看著她。

    許氏剛要反駁她,看到旁邊的姚滿屯,想到他就是在家念書考的功名,頓時一口唾沫差點噎到。

    姚正中沉聲叫了姚成材和姚及第,姚忠舉三個,提醒三人好好學,好好做人,不凖給姚文昌惹麻煩,更不凖招惹事端。

    三人忙不迭的應了。姚忠舉卻覺得好像在特別批判他,說的就他會惹禍一樣,心裡很是不服,又暗暗惱憤。擡頭看梁嬌嬌在瞅姚若陽,更是心裡窩火。

    梁嬌嬌看他兩眼噴火,不屑的撇嘴,有恃無恐。這種蠢貨怕是狗年馬月也出息不了。她要想法子改嫁!

    等眾人都散了,姚正中和苗氏都沒有走,苗氏是想跟小兒子多拉拉感情,姚正中想問問小兒子京都咋樣,一開始他覺得京都遙遠神聖,可聽了姚滿屯說的,他總覺得好凶險似的。

    姚滿屯一家就早早告辭出來了。

    次一天,王元榮趕著馬車,拉了半馬車的年禮送過來。

    王玉花歡喜的忙讓他進屋,噓寒問暖的,又關心他,「傷好了沒啊?說的還傷的挺重,剛一聽說,我這擔心的跟啥一樣!」

    「姑姑放心!都好了!一點皮外傷,沒啥大事兒!」王元榮笑著回了話,他還沒有段浩奇的厚臉皮,訂了親就改口叫爹孃。

    「那就好!那就好!」王玉花念了聲菩薩,又端了乾果點心的讓他吃。

    王元榮笑著跟王玉花和姚滿屯說話,眼神卻往姚若溪身上看了好幾回。

    姚若溪從京都回來也跟他通了幾次信,知道他開了個臭豆腐作坊,現在京都很多地方都有賣臭豆腐的了。找的人不是那個馮阿玉家。

    姚滿屯看王元榮的心思全在三閨女身上,雖然跟他們說著話,那眼神沒停過,倒也開明,讓姚若溪去西院拿酒,意思讓倆人說話。

    姚若溪起身,王元榮忙說去幫著搬酒壇子。

    「我搬!我也搬!」瑾哥兒也歪著小身子,要跟著一塊去。

    小四忙抱了他,「瑾哥兒在這等著,一會元榮哥給你拿好吃的!」

    王元榮這纔想起來,忙把帶來的一個小箱子打開,裡面都是各種小玩具,撥浪鼓,風車,九連環,手鈴和泥人木雕等。

    瑾哥兒一下被吸引了,拿著聽話的在屋裡玩。

    王元榮招呼一聲,還有給姚若陽和小四的也都拿出來,快步跟去了西院。

    姚若溪已經挑了一壇子桂花稠酒。

    「冷不冷?」王元榮上來握著她的小手,給她哈氣。

    今年只下了一場雪,天氣乾冷乾冷的,早晨起來吐口唾沫落地都能成冰。

    姚若溪搖搖頭,「不冷。」她有師父教的內功護體,倒是不覺得多冷。

    「穿的太少了!以後出門要多穿點,著了涼就不好了!」王元榮看她沒有抗拒,慢慢的靠近,把她摟到懷裡。

    姚若溪怔了怔,似乎覺得應該推開他。

    她猶豫間,王元榮越抱越緊,貼著她耳邊柔聲低喃,「若溪!我好想你,怎麼辦!」過了年,姚若溪也纔十三,他至少還要兩年等。這種甜蜜又煎熬的感覺,每每讓他思念成癡。

    「我……我有給你寫信。」姚若溪被他摟的太緊,輕輕掙了下。

    王元榮輕笑起來,不捨的鬆開她,捧著她的小臉,「小傻瓜!寫信是只能慰聊一下下。我想看著你,抱抱你,親親你。不是隔得那麼遠,只能好久時間纔能收到一封信!」說著她額頭上輕吻了下,重新抱住她。

    姚若溪上一世連愛情都不懂,也不明白這種感覺,只能聽他說著。察覺他熱熱的呼吸就快要貼在耳朵上,忍不住身子顫了下。

    看她白嫩小巧的耳垂,袖長白皙的脖頸,王元榮目光越來越深,抱著她的手收緊,慢慢的靠近。

    「三姐!拿酒!」瑾哥兒推開西院的門,登登的跑過來。

    姚若溪立馬推開王元榮。

    王元榮洩了口氣,無奈的回頭看著已經沖進來的瑾哥兒。這小傢伙兒的破壞力簡直一絕!

    瑾哥兒已經不認識王元榮,還是周歲禮的時候見的,只知道剛纔他給了很多玩具,「拿酒!」桂花稠酒他每次也喝一點點,所以聽到拿酒纔興奮。

    「好!拿酒!我們瑾哥兒會不會喝酒啊?」王元榮笑著抱了他起來,一手拎了酒壇子,看向姚若溪。

    「給我拎著吧。」姚若溪伸手去接。

    「我拎著!」瑾哥兒扭著身子要下來拎著酒壇子。

    「叫一聲姐夫我就跟你拎著。」王元榮笑著閧他,目光盈盈著無限的柔情看向姚若溪。

    姚若溪拄著柺杖走在了前頭,先出了西院。

    後頭瑾哥兒兩隻小手抓著繩子,王元榮幫他拎著,已經叫上了姐夫。

    王元榮眉開眼笑的,出來就又給了他個紅包。

    小四一看也拉著王元榮叫姐夫,得了倆紅包,喜的直笑。

    姚若陽看著瞪了她一眼,「還沒成親,不能亂叫。」

    小四吐了吐舌頭,不過她也七八歲懂的事兒了,就是湊一下熱鬧,在人前當然不會亂叫。她知道,那是壞三姐的名聲呢!

    王元榮看姚若陽,小聲問他,「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姚若陽挑挑眉,「生氣不敢說。只是我作為若溪的大哥,當然向著自己妹妹的!」

    看他越來越有個哥哥的樣子,王元榮既高興欣慰又鬱悶。欣慰以後家裡有姚若陽撐著,姚若溪不用那麼辛苦。鬱悶這個哥哥管的太寬,防的也太嚴了。

    姚若陽看王玉花和姚若溪去廚屋做飯,就拉著王元榮到自己屋說話,問他那馮阿玉的情況,「我們走了之後還纏著你嗎?」

    「不再纏了。」王元榮看他不信任自己,肯定的告訴他。

    「哦?以前就差死纏爛打,連我們面前都敢往你懷裡倒,會那麼容易死心了?」姚若陽相信王元榮,但可不相信那馮阿玉。

    王元榮瞪他一眼,解釋道,「我搬到了小叔那住,她不敢去小叔家裡,就在不遠的巷子口等。一天被兩個地痞調戲,我直接過去了。」

    姚若陽愣了下,「你……沒管?」放任了那地痞調戲馮阿玉。

    「後面還有別的人,用不著我管。」王元榮當時也猶豫過,察覺到後面有人也走同一路,就直接漠視了。

    馮阿玉眼見王元榮見死不救,心痛悲涼之下,對王元榮絕望死心了。不過那一片住了不少人家都是京都的小富之家,一些小官員。自然有別的人撞見,喝退了那兩個地痞,算是救下了馮阿玉。

    姚若陽點點頭,拍拍王元榮的肩膀,「遇到死纏爛打的女的,那是必須得採取點非常手段的!」

    非常手段?像那蕭恆墨一樣,京都多少女子對他又愛又恨,不敢接近。王元榮這段時日著重留意了,發現不管是於晉然也好,還是那神祕莫測的蕭恆墨,拒絕爛桃花都很有一套。他是有必要多學學,不管是以後像馮阿玉一樣往他身上靠的,還是接近他未婚妻的爛桃花,統統都要清理乾淨了。

    姚若陽知道了那馮阿玉再也不纏著王元榮也放了心。

    晌午一家人沒分桌,都坐在一塊吃了飯。

    王元榮吃了飯不捨得走,還想跟姚若溪多說會話,就跟她講路上的趣聞。

    姚若溪聽著,又拿了幾張圖紙過來,「你既然要做小吃,就找人也開個早點鋪子,買些小吃食。」

    王元榮看她幫自己規劃,心裡很是高興,接了圖紙過來看,卻見一個四方的箱子一樣,「這個是做啥用的?」

    姚若溪為了防止蕭恆墨半夜再來偷自己的圖紙,都沒有標註,看了下道,「這個是做腸粉的腸粉機。我已經讓人去做了兩架,過了年初七八纔能拿過來。到時候你過來試一下就知道了。」

    王元榮點點頭,知道她想法多,心裡更暗暗決定要努力發奮,以後纔能給她一份有保障的倖福。又指著看最後一頁的圖紙,看著直角轉彎,轉來轉去的,還有各種接頭,頓時奇怪了。

    姚若溪眸光閃了下,沒想到把這張圖紙夾在這裡面也拿了出來,想了想,還是抽了出來,「這個只是有個想法,先畫了個大概,具體的還沒想好。」這是自來水的圖紙,她當然知道自來水的運用引起的影響。所以趙艷萍那時候纔找她問這個,想讓她畫了圖紙出來給趙書豪用。雖然她比較喜歡從井裡打水使,不過自來水接通後,會方便很多。

    王元榮看她顯然挺重視那張圖紙,見她沒有說的意思,也就以為她是沒想好,沒有問。

    姚若陽發現妹妹臉上不自在,不由的奇怪。

    他還不知道,這是姚若溪留給他以後在官場立足的資本之一。可王元榮又是未婚夫,這樣又把圖紙抽走,覺得有些對不起人……

    王元榮看著以為她混了別的圖紙不好意思,就笑著轉移了話題,「忘了說,我們回來的時候,趙書豪家出事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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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5:02:16
第155章:大過年就給你添堵

    聽趙書豪家出事兒,姚若陽和姚若溪對視一眼。王金花一家都去了京都,那陳寡婦也跟著一塊,妻妾同行,那是肯定會鬧出事兒來的。

    王元榮看倆人神色,笑道,「倒不是那個陳姨孃,是趙書健。他們一家去了京都,就給趙書健說親,人家只道趙書豪學問好,就算為人刻闆些,但他弟弟也不會差到哪去。那趙艷萍又開了個香皂作坊,也在京都買了個小院。倒是有些人家願意相看的。只是趙書健自己相中了一家翰林府的小姐,人家考校他學問的時候,一鳴驚人的做了一首詩。那陳翰林覺得他可能跟他哥趙書豪一樣,庶出的女兒嫁這樣的學子也是不錯了,沒有拒絕。趙書健就跟那陳小姐來往起來,本來都要議親了,可那趙書健卻被發現跟陳小姐的丫鬟有了首尾。不僅如此,還跟香皂作坊的管事家女兒廝混,帶著結交的一群人去青樓喝花酒鬧事兒,被人扒了衣裳當街扔出來的。」

    姚若陽聽的愕然,他還以為那陳寡婦去了會大鬧一場,出點啥事兒。沒想到卻是趙書健過的這麼精彩?還是雜亂!?

    姚若溪倒是沒有多少驚訝。趙書健不學無術,欺軟怕硬。又一心仗著趙書豪高中出息了,家裡富裕了,去了京都不出事兒都難。

    「那喝花酒的,你沒去過吧?」姚若陽突然問王元榮。趙書健去他能理解,王元榮要是也去……

    王元榮忙搖頭,看著姚若溪道,「那種地方,我不會去的!」

    「交際應酬,少不了逢場作戲。」姚若陽看著他,一副理解他的模樣。

    王元榮看他說的大方,眼神卻隱含著警告的意味,暗瞪他一眼,「逢場作戲也沒有!我跟小叔都是一個小小編修,天天就是編撰文集,跟幾個同窗偶爾見面也是去茶樓裡坐一坐。」讓他別亂猜亂說,免得若溪多想,不信任他。

    小四湊過來,一臉好奇,「喝花酒是啥酒?還有人釀出跟我們家差不多的花酒嗎?」

    姚若溪拉著她,不讓她多打聽。

    王元榮輕咳一聲,想再跟姚若溪說說話兒,天色已經不早了,現在定了親,待的太晚也不好,又磨了會,這纔告辭回了家。

    很快到了年二十八,今年沒有年三十,那兩個周老爺派來看院子的壯漢卻一直沒有再來,也沒個信兒,老宅的人都坐不住,又叫了姚滿屯和姚文昌過去商量看咋辦。

    只是現在的時間,跑到昌州府找到那周老爺,怕是大過年的也買不成。只有等著了。

    姚正中沒有多說,臉色卻很是陰沉難看。

    毛氏更是沒辦法,只能躲著不吭聲。去二房過年的話,想了幾次沒敢提出來。眼看著年三十,姚正中一點笑臉都沒有,看她的眼神都透著深沉,苗氏也時不時抹一下眼淚,咬咬牙提出幾房一塊過年的話,「好幾年沒有一塊過了,把二弟妹一家,三弟妹一家和文昌三口子都叫來,人多也熱鬧。幾個孩子跑來跑去的,看著也喜人。」鬧人就鬧人吧!反正那幾房人來老宅過年,肯定也要把年貨搬過來些。二房年年都有好東西,那珍稀乾貨他們連聽都沒聽過。

    「老頭子!要不把他們都叫過來一塊過?文昌一走就是一年,過了年不過十五又是要走了的。又得一年見不上!」苗氏聽著就詢問姚正中。

    姚正中猶豫著,卻是撇了眼毛氏,沒有立馬就答應。

    姚成材看毛氏的眼色,忙跑出去傳信兒叫人。先去了三房,不吃自家的,許氏自然沒有意見。姚富貴問了都二房和四房也都一塊,就說要去請姚滿屯一家和姚文昌。

    姚滿屯聽了一塊過年,想是這段時日老宅出了不少事兒,老兩口想熱鬧熱鬧,就看向王玉花幾個,詢問她的意思。

    「是你孃讓叫的,還是你爺奶讓叫的?」王玉花當然不願意,斜著眼問姚成材。

    姚成材眼神轉了轉,「是奶奶說……」說了啥,他不說全,就讓人以為是苗氏讓叫的人。

    「真要是爺奶說一塊過年,不會就打發你來支會一聲。」姚若陽冷眼看著姚成材。

    姚成材眼裡閃過一抹惱恨,咧嘴笑道,「咱爺爺想,可能是怕你們都不願意一塊過,不知道咋說的樣子。」

    姚富貴看著就道,「二哥!爹孃這些日子心裡都不好受。都過年了,老宅的房契還沒拿到,咱們都去老宅過年,也一塊熱鬧熱鬧,讓爹孃心裡多少安慰安慰!」

    姚若溪不著痕跡的冷笑一聲。毛氏剛算計著要住到二房來當她們的家,村裡人也都知道了她的意圖,立馬就說一塊過年。好歹外人看著一家人又和好了,啥事兒沒有,方便他們再次謀算!

    「爹!孃!要不咱去把爺奶接到咱家來過年?」姚若陽想了下,提議。要是幾房都擠在一塊過年,還不知道有過出啥事兒來。

    「那就去吧!」王玉花看姚滿屯明顯心動,就抿了抿嘴答應了。

    姚富貴和姚成材臉色不好了。這二房明顯不想跟他們一塊過這個年,情願接了二老來都不願意。是有啥好東西,不想讓他們也都吃上!?

    「二哥!這爹孃心裡不好受,一塊過年也是為了熱鬧,讓爹孃高興開心的……」姚富貴訕訕的笑看著姚滿屯。

    「公婆怕是現在看見大房的人也高興開心不起來!幾個小的要是當初不惹那個事兒,也啥事兒都沒有!」王玉花輕哼一聲。

    姚富貴開始聽這話,還以為王玉花要把大房屏蔽在外,沒想到話音一轉,把錯連他兒子也歸上了。

    「我去老宅看看!」姚滿屯起身。

    姚若陽也起來跟著一塊去,順便叫了姚文昌,都往老宅過來。

    姚正中聽了心情倒是轉好不少。

    「爹!你跟孃今年就去我家過年吧!家裡啥都凖備好了,再都弄到一塊,亂閧閧的也不方便。」姚滿屯的意思,也顯然不想跟大房三房的人一塊。

    「咋不方便了!你們把年貨拿到這邊來,都在這邊做了一塊吃飯就是了!說這話就是不想跟我們一塊是吧!?」姚滿倉一臉不悅的瞪著眼,看著姚滿屯咬牙。

    「那我跟老婆子就去二房過年吧!其餘人各過各的。以後每年輪換一家。」姚正中撇了眼姚滿倉,把話說下。

    姚滿倉面色一沉,滿臉的憤怒止不住。

    苗氏看著也不吭聲。

    「那我們明兒個來接爹孃過去。」姚滿屯點點頭,直接和姚若陽告辭出來。

    許氏陰陽怪氣的在後面道,「肯定是弄了啥好東西,不想讓我們沾!想吃獨食呢!連豆瓣醬都賣了,只留屁大一點地方!簡直把人財路斷了個乾淨。」

    姚若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許氏笑道,「三嬸!要是人家豆瓣醬做的有多有好,把昌州府也把持了,你們可真就賣不掉,真的斷了財路呢!」

    姚富貴扯了把許氏,「沒眼見力的婆孃!還不趕緊回家做飯去!」二房現在想把昌州府的地方也賣了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到時候纔真是沒有一點財路了呢!

    許氏不以為意的哼了聲,撇著嘴回了家。

    姚春杏沒有走,兩眼滴溜溜的轉,「爺奶要去吃啥好東西?」

    姚正中沉著臉起身,背著手出了門,轉了一圈,往四房這邊來。

    姚文昌忙讓他進屋,陪著他說了會話。

    年二十九,姚滿屯和姚若陽一大早就到老宅請姚正中和苗氏。

    姚滿倉看事情定下,老宅還沒買回來,身上背著錯兒,話又是姚正中說下的,就陰陽怪氣道,「你們把爹孃叫走,大過年的給爹孃吃點啥好吃的?」

    「家家都有的團年飯。」姚滿屯撇他一眼,虛扶著姚正中。

    苗氏看了看,姚滿屯像是只把姚正中當回事兒一樣,嘴抿了抿,跟在後面出來,往二房來。

    姚春桃和姚春杏也都跟著過來了,好像二房有多少好吃的一樣。

    王玉花看著很是不耐煩,把壓歲錢發了,一人發一把糖果點心,讓出去玩。

    倆人都不走,就待著吃。許氏老跟王玉花作對,王玉花家換了新院子之後,又因為上次偷拿嚴如卿的首飾東珠,姚春桃和姚春杏就再不敢輕易過來。這次姚正中和苗氏都在這邊,二房的人肯定不會趕她們,倆人都知道,就待在苗氏身邊。

    王玉花氣的轉身到廚屋裡,讓姚若溪幾個把各屋門都鎖好。

    晌午飯也是包餃子,不過就是包的餡兒樣式多些,豬肉的,羊肉的,牛肉的,還有素菜的。

    姚春杏姐妹待著不走,一人也吃了兩碗。

    吃了晌午飯,王玉花也懶得跟苗氏說啥話,把瑾哥兒往堂屋裡一放,讓姚滿屯和姚若陽陪著,她和姚若溪都在廚屋裡忙活包餃子,凖備晚上的年夜飯。

    姚文昌抱著瑄姐兒也過來玩,家裡有倆剛回說話走路的小孩,頓時熱鬧了起來。

    姚正中拿著籐球陪倆孫兒玩,也笑了起來。

    苗氏就起身到廚屋裡來幫忙,看了眼,案闆和臺子上捱著捱,放的都是各種肉和菜,盆裡泡的都有好幾樣,連見都沒見過的,暗躇二房的日子果然越過越富裕。大房這幾年也掙了些銀子,過年卻也只是雞魚肉蝦。二房竟然連山珍海味都吃上了。

    姚春杏也跟著苗氏到廚屋裡來,這看看那看看,見那麼多菜,更不想走了。

    「婆婆去堂屋裡歇著就是了,有梅嫂幾個忙著,哪還能讓婆婆伸手!」王玉花皮笑肉不笑的勸苗氏出去。

    「讓我閒我也閒不住,別的不會,擇個菜,包個餃子還是行的。」苗氏洗了手,坐下包餃子。

    姚春杏就趴在臺子上看泡的一盆一盆的,伸手摸了摸,「這個是啥?」

    「小孩子不要在廚屋裡亂轉,出去玩去!」王玉花沉聲攆人。

    姚春杏頓時不敢問了,看看苗氏,又看看王玉花,出了廚屋,在外面看著瑾哥兒和瑄姐兒玩。

    忙活了一下午,天擦黑的時候,幾樣費時的菜都做了出來,就差炒菜。

    姚文昌就抱了瑄姐兒,「不玩了!不玩了!該回家吃飯了!」

    姚春桃和姚春杏卻不動地方,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

    「春桃春杏!你們還不趕快回家吃飯去?」王玉花出來,冷眼瞪著倆人。

    姚春桃腿了兩步,想走。晌午吃飯,小四就一直在瞪她們。

    姚春杏期期艾艾的,「我們家沒有那個。」

    「你們家啥都有,快趕緊回去吧!」王玉花沉了臉,閨女家養成這樣,以後嫁的出去纔叫奇怪了!要是她閨女這樣,早就上荊條往狠裡打了。

    「我們家沒有泡的那個。」姚春杏就是不走,那個她還沒吃到。

    「小孩子沒見過好東西,別說是她們,連我都沒見過,不認識呢!」苗氏笑著拍拍身上的灰土出來。

    「把泡的魚乾抓一碗給她們。」姚若溪扭頭吩咐。

    方媽媽連忙轉身,沒有拿碗,而是拿了牛皮紙,包了一包炸好的帶魚段,「兩位姑孃,這就是泡的魚乾,已經炸好能吃了,快拿著回去吧!」

    「不是圓的。」姚春杏忙伸手接了,看了看,抿嘴說著,還是不走。

    她看的那個是泡的鮑魚,嚴如卿讓於家商行捎過來的乾貨,從前天就開始泡,泡到今天纔發起來,是上等的鮑魚乾。王玉花可捨不得給她們吃。

    方媽媽又轉身把了些圓的乾菌菇,「這個拿回家,讓你孃給你攙肉炒。」

    姚春杏對吃的記性一向很好,看還不是自己剛纔摸的那個,可看王玉花臉都陰沉的滴出水來,苗氏也沒說留她們在這吃飯,這纔抿著嘴,拿著東西回了家。

    到家就說二房泡了好幾盆,長的圓的,不讓她們吃,還把她們趕出來了。

    許氏咒罵了幾句,催促道,「快點吃飯,吃完找你們爺奶去玩!」

    二房這邊擺了滿滿一大桌子菜。

    苗氏看的眼花繚亂,「你們過年吃的還真豐盛!」

    「這不今年爹孃過來,多做了些。」王玉花也沒介紹,招呼苗氏和姚正中吃飯。

    她不介紹,苗氏卻是要問的。

    「也不知道是啥蘑菇,見樣都泡了些,就都做了。」王玉花認識也不想跟她說。回頭就喊二房吃好的,不管兩個老人。

    其實那些山珍,苗氏也不會吃,吃不出來。只覺得味道跟平時吃的雞鴨魚肉不一樣,像是怪怪的。

    這邊還沒吃完飯,那邊許氏孃幾個就過來了,「哎呀!說是爹孃在這邊過年,就過來跟爺孃說話兒,你們還沒吃完飯啊!」眼神直往桌子上溜。

    「你們倒是吃的快的很。」王玉花臉色僵了僵,覺得這個年過的真憋氣。

    姚春杏就拉著許氏道,「孃我剛纔沒吃飽。」

    「你這死丫頭,看到二伯孃的飯就說沒吃飽,也得你二伯孃讓你吃纔是!」許氏笑罵了一句,看著王玉花幾個。她也眼饞桌子上的菜。沒想到二房竟然做了那麼多,除了雞鴨魚肉都不知道,不知道都是啥。

    「把那半只燒鵝也切了端過來。」姚若溪揚聲吩咐門口的羅媽媽。

    羅媽媽應聲,去了廚屋切燒鵝。

    「哎呀!我們過年連烤鴨子都吃不上,你們還吃燒鵝!」許氏一驚一乍的。然後湊到桌子前,「這都是做的啥菜啊?聞著一個個都那麼香!」

    姚若溪伸手端了大半盤子烤鴨肉遞給她,「烤鴨子,三嬸也嘗嘗。」

    許氏尷尬的笑著,手卻沒有遲疑的接了過來,眼神還往別的菜瞄。

    羅媽媽切了一大盤子的燒鵝肉端過來。

    姚春桃和姚春杏端著就吃起來。

    「給我拿個凳子啊!再拿個雙碗筷來!」許氏笑著吩咐羅媽媽。

    梅嫂過來把筷子遞給她,許氏直接推推小四,「給你三姐坐,讓我們也坐一點,嘗嘗桌子上這些好菜。」

    小四撅著嘴,把凳子拉到姚若溪旁邊,還沒坐下,姚春杏已經一屁股坐了上去。

    「往旁邊擠擠吧!」姚滿屯看王玉花臉色難看的很,忙安撫的給她使眼色。大過年的,一頓飯吃也就吃了。

    王玉花深吸口氣,把瑾哥兒抱到懷裡,騰出來位子給小四坐,手已經麻利的下筷子,把幾樣好菜往姚若溪幾個碗裡夾。

    許氏看著也伸筷子,不過嘗了點吃不出,還沒實實在在的雞鴨鵝肉好吃,就對著幾樣肉菜大快朵頤。

    姚正中雖然已經習慣多少年,可到了二房這裡,看三房的孩子,明明日子都過好了,不像以前吃個肉又搶又吵的,卻還是狼吞虎嚥,沒見過東西一樣,跟二房的幾個孩子一比,高下立現,臉色陰沉著,心裡也鬱了把火似的。再沒了剛纔的高興氣氛。

    姚成材和姚忠舉也過來了,不過是端著菜過來的,說是送菜。

    姚滿屯自然要招呼一聲,飯桌上頓時又加了兩人。

    姚若溪吃的少,尤其晚飯,就放了筷子,拉著瑾哥兒扒了些菜到旁邊喂他。

    小四也扒了一碗菜,坐在一旁和瑾哥兒一塊吃,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

    看幾個孩子都上一邊去了,要不是桌上幾樣值錢的好東西還沒吃完,王玉花也要撂筷子了。

    看到有人搶飯,瑾哥兒就能多吃好些,吃了一碗還指著桌子上的菜要。

    「晚上不能吃太多。」姚若溪把碗遞給芍藥。

    芍藥把碗送到廚屋裡,姚若溪帶著他去漱口洗臉。

    方媽媽跟羅媽媽對視一眼,到廚屋裡小聲商量,「等會做些夜宵吧!」

    「那就弄點清淡的夜宵。」

    不大會,滿滿一桌子菜被掃蕩了個乾淨。姚忠舉和姚成材只知道肯定是好東西,味道也的確比家裡的都要好吃。許氏和姚春桃,姚春杏是只撿肉吃。

    吃完飯,拾掇碗筷的梅嫂,羅媽媽和方媽媽簡直都有點唏噓了。竟然吃的乾乾淨淨,也實在太能吃了!雞鴨魚肉過年家家戶戶置辦的都有,大晚上的還抓著吃一肚子。

    姚忠舉連打兩個飽嗝兒,見都臉色不好的看著他,抿抿嘴,端著之前端來的碗回去了。

    姚成材倒是沒走,偎在姚正中和苗氏身旁湊趣說話兒。

    不大會姚文昌一家三口吃了飯過來,後面跟著姚富貴和姚及第,明顯許氏孃仨到二房來,那父子倆去了四房。

    姚富貴嚷嚷著端乾果上茶,要打葉子牌,「聽說外面人家都玩麻將,你們有沒有?」

    「我家沒有,也沒人會。我們過年都是說成語故事,講講笑話,對對詩詞,哪裡會玩那些!玩物喪志!」王玉花很不悅,直接給姚富貴嗆了回去。

    姚富貴臉色漲紫,「大過年的也只是玩一下,放鬆放鬆。」

    「要不我們來成語接龍,誰要輸了,就罰講個故事,或者把大家逗笑,都不會在臉上貼個紙條!」姚文昌招呼眾人。

    姚成材和姚及第對視一眼,倆人誰都沒有這樣玩過。要玩就玩,誰還玩學問啊!

    小四笑瞇瞇的坐到桌子旁,「我也參加!」

    瑾哥兒也伸著小手,「我!我也參加!」

    姚正中笑著抱了瑾哥兒,「好!爺爺和瑾哥兒一塊,看咱們今兒個能輸多少。」

    「先熱熱身,等會玩別的,贏了有獎勵!」姚文昌知道沒彩頭,姚成材幾個都玩不起來。

    幾人忙問啥獎勵,姚文昌笑著不說,招呼纔加的都做好。

    彩頭在瑄姐兒手裡,兩個荷包,鼓鼓的,不知道裡面裝的是啥。姚文昌叮囑瑄姐兒,「要拿好,這是咱家的!等會誰贏走了,你就…」

    「打!」瑄姐兒奶聲奶氣的高興道。

    「我類個乖乖!你是女娃子,可不興打啊!咱要贏回來!」姚文昌笑著捏捏瑄姐兒的小臉。

    接成語的條件降低,只要有一個相同的字或者相同的音就算過,眾人都坐著玩起來。

    成語大全小四和丁顯聰幾個都是從小就背的,不說滾瓜爛熟,有記不住的,只要稍稍提醒,就能想起來接上。而姚及第和姚成材卻總是卡殼。倆人都沒專挑成語學過,都是平常累積,還都記不怎麼好。不大會,臉上就貼了不少字條。

    等玩了幾輪下來,姚成材覺得姚正中看他和姚及第的臉色不太好看,覺得這樣不行,就笑著叫姚若溪,「都一塊玩,連若雲也一塊,你也一塊來呀!過年呢!我們都一塊,熱鬧!」

    姚若陽笑看了他一眼,扭頭問姚若溪,「三妹你要不要一塊來?」

    姚文昌抱著瑄姐兒往扭身子咋呼道,「不讓她參加!若溪丫頭老贏!連我也玩不過她,等會再把我的彩頭都贏走了!」

    姚成材不相信,姚若溪不過一個丫頭片子,姚若陽能贏過他們,姚若溪還能贏得過他們!?

    「我就不參加了。」姚若溪笑著拒絕了,她過腦不忘,玩這種遊戲已經沒有意思了。

    說著,姚忠舉和梁嬌嬌也過來了。姚忠舉一問要玩這個,也要加入。

    姚成材遲疑的看著他,想阻攔他不要參加。這二房的人都跟不是人一樣,想要難倒他們太不容易了!可又說不出‘大哥你學問不好別參加丟人’的話來,只能看著姚忠舉和梁嬌嬌也湊了進來。

    玩了兩輪,姚忠舉纔發現他根本不該參加這啥狗屁玩法。誰家過年還玩學問的!?

    姚正中也算看出來了,這麼些孫兒中,二房的孩子學問那是沒話說,連小四都是張口即來,對《四書》很是熟悉,就算不會背全的,至少也通讀過的。姚忠舉和姚及第,姚成材三個甚至連丁顯聰都不如。

    等玩到最後,演變成了寫字。姚文昌出字詞,誰寫的正確寫的快就算過,不過的人三次就被刷下去,過的人難度越來越大,很多生僻字出現,寫出來,還要解釋意思,有的連帶出一整句,一整篇文章。

    這法子還是姚若溪看的現代電視節目,經常用來教王祖生和姚立兄妹幾個練字,又玩了又學習了,還能突擊檢查學問。

    姚忠舉性子本就冒失,覺得自己會,卻總把字寫錯,很快就被刷下來了。覺得自己面子過不去,姚文昌故意難為他,拉著個臉,很是不悅。

    姚正中面上還笑著,心卻是沉了下來。看著到後面,姚成材和姚及第也被刷掉,小四都還穩穩的坐著,簡直說不出心裡是個啥滋味兒。

    不大會小四也被刷下來,只剩下姚若陽和丁顯聰。丁顯聰因為年紀小,學力要比姚若陽弱些,是姚若陽拿了彩頭。

    姚文昌的彩頭是一塊節節高升的玉佩,別的都是小木雕,小瓷人。

    「這文昌拿這個玉佩做彩頭,是不是要送給二房怕單送一個不好聽,所以纔想這個由頭要比賽的?!」許氏看著不滿的咧嘴,笑的難看。

    「我們每年都要這樣玩,順便考校一下學問。只是今年都一塊,人多,所以纔拿了個彩頭過來。那玉佩也不是啥好玉。二嫂幫著秀春一塊辦作坊,我要想送,直接送過來就是了,還用想啥由頭!?」姚文昌看閨女都睡著了,起來招呼回家,「守夜都過一大半了,回去睡會吧!不然白天還有的忙活呢!」來拜年走動的肯定不少。

    「好!都回去歇下吧!」姚正中點頭,讓都回去。

    「爺奶不回老宅去?」姚忠舉看著就問姚正中和苗氏。

    「明兒個過了初一回!」姚正中深深看他一眼。覺得這個孫子跟大兒子一樣,怕是弄不好了。

    姚忠舉抿著嘴轉身叫著梁嬌嬌回去。

    等眾人都走了,羅媽媽幾個端了燉好的燕窩粥來。

    「這睡前還喝完粥啊!裡面放了啥?」苗氏拿勺子攪了下,不認識。

    「玩了這麼久,晚上吃的也該消化了。就讓人燉了點藥粥,滋補的。」姚若溪說著,慢慢的喝著。

    「你們年紀輕輕還弄補藥吃。」苗氏說著看了眼姚滿屯。

    這燕窩是於家送來的,嚴如卿送的是血燕,羅媽媽沒敢燉,那個是嚴如卿凖備了給姚若溪調理身子的。

    姚滿屯聽了低頭喝粥,雖說家裡也有能力買些燕窩了,可不能纔剛起步,就鮑魚海參燕窩魚翅的買著吃。也就年節別人送的,吃上一點。

    和了粥,方媽媽又端了熱水來讓泡腳歇息。

    前院正房裡的炕早燒熱了,也都鋪設好了。

    姚正中和苗氏拾掇好安置下,一家人纔回內院歇下。

    苗氏摸了摸蓋的被褥,滑溜溜的,還都是新的,滿意的同時,又覺得二房的日子過的太好了。好的讓她這個當孃的都嫉妒。

    姚正中也沒有合眼睡著,一直在想幾個孫兒今後咋辦。念書怕是不行的,再去京都,怕也念不個啥名堂來。去做別的,姚忠舉沒那個心計,姚成材和姚及第怕也未必願意不念書,而且倆人年紀也不算太大。還有三房的那倆閨女,再這樣歪長下去,怕是長大了也長毀了。

    想著想著,姚正中就想到了王祖生。王三全和程氏的老來子,那疼的跟眼珠子一樣,從小的時候他也見過,簡直要啥給啥,脾氣還厲害的很。可在老二家住了兩年,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然後就又想到了姚若溪,因為他註意到,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竟然連小兒子都好像自愧不如,家裡的小四,還有王祖生都是她帶的。還教這姚壯實家的仨孩子。

    外面響起了鞭炮聲,接二連三的有人起來了。

    沒睡多久的姚滿屯和王玉花也睡不著了,想著姚正中和苗氏肯定要起的晚些,就靠在炕上說話。

    「那些個好東西,都糟蹋了。以後再吃就尋常自家弄了吃!」王玉花對那些山珍很是心疼。

    「她們也不知道好啊歹的,只認肉。幾年纔輪到咱家一次。今兒個多煮些骨頭肉就是了。那沒使完的,也別往外拿了做了。」不說許氏他們,姚滿屯也沒覺得哪個地方多好,他也是吃不出來的。

    「那吃了晌午飯還是晚飯,就把他們送走?」王玉花最擔心的就是苗氏住著不走了。

    「吃了晚飯會走的。咱明兒個還要走親戚呢!」姚滿屯讓她別擔心,初二正好小丫丫滿月,都要去八裡鎮段家走親戚的。

    「反正是一定要送走的!我情願給他們些錢!」王玉花不放心的提醒。

    姚滿屯也頭疼,奉養爹孃是天經地義的,可爹孃在這邊,也代表著另外幾家隨時都要過來,吃個飯住一下的,他也不怕,就怕麻煩事兒,搞的自家不安寧。

    一直到時辰差不多,倆人纔起來,喊了姚若溪和小四姐妹。

    前院姚若陽和丁顯聰也都起來了。

    開門炮一放,姚滿屯和姚若陽擺供品上供,王玉花則去廚屋裡下餃子。

    餃子煮好,鞭炮放響,姚滿屯帶著全家人給姚正中和苗氏磕頭拜年。

    不時大房和三房的人也都過來了,他們已經吃過了飯,來給姚正中和苗氏拜年。

    陸陸續續不少人上門。

    吃了飯,姚若陽和丁顯聰領著瑾哥兒也出去給長輩拜年。

    姚若溪和小四也跟著串了幾家。

    姚文昌家的人今年也多,一撥又一撥的。

    村裡的人都知道姚正中和苗氏在二房,也都上這邊來拜年。瓜子花生乾果一堆一堆的往外拿,來的人都要抓上兩把。

    許氏昨兒個就吃出來二房的瓜子跟他們家買的不一樣,反正也沒人盯著,裝兩兜滿滿的,回家倒回來,再串遊著來裝另外的。

    大年初一的,羅媽媽幾個都看見了,也不好說她,只是些瓜子乾果。就覺得三房這,不知道當初咋娶了許氏這樣的媳婦。孩子都教歪了。

    拜年的一直持續到上午纔漸漸停下來,這時候各家各戶都開始關門煮肉過油。

    王玉花刷了兩個鍋,一鍋煮豬骨頭和豬頭,一鍋煮羊骨頭。因為家裡日子過好起來,孩子也不饞嘴了,過年再啃骨頭肉也只是應個景兒,怕一會大房和三房的人來了不夠吃的。

    姚春杏果然來了,倒是姚春桃和另外幾個都沒來。

    王玉花還以為不來了,晌午的時候,姚成材急忙忙過來,「家裡柴火過油的柴火不夠了。燒秫秸落的滿屋子灰,我來抱些柴火回去。」

    「在廚屋裡,自己去拿吧!」苗氏眸光閃了閃,朝廚屋指了指。

    姚成材應了聲,就到廚屋裡去抱柴火。

    王玉花快步沖過來,看姚成材抱了滿滿一大捆,臉色一沉,上來就把柴火搶下來,「你們還要不要臉!大年初一上別人家抱柴,有你們這麼喪良心的沒有!?」

    柴和財念出來差不多,而初一五更起來燒鍋的柴火都是頭一天掰斷弄好的,說是不能斷財。

    姚成材大年初一竟然來家裡抱她們家柴火,等於搶財。羅媽媽幾個不怎麼清楚這些不常有的老俗禮,因為誰也不會這個時候抱別人家的柴火。王玉花卻是記得很清楚,王發財家媳婦錢氏初一從王三全家拿了個柴火回去,就前年的事兒,程氏跟她大吵一架,點錢氏和王發財兩口子的鼻子很是罵了一通。

    羅媽媽和方媽媽反應過來,忙上前把王玉花搶下來的柴火又放回了灶窩裡。

    姚成材臉色難看無比,「只是些柴火,拿了一點去燒鍋……」

    「我就不信你孃不知道柴火就是財,大年初一的上我們家來抱柴火,來搶財。你們真是好大的臉,好不要臉!」要不是都看著,王玉花這幾年也極少動手了,真想上去把姚成材打兩巴掌。

    「這都多少年的老俗禮了,都不興了呢。」苗氏看著說了句。

    「過年五更吃餃子也老俗禮,都是一輩輩傳下來的,哪會不興了!?婆婆知道還指著讓他抱我們家的財!」王玉花瞪著眼,面色不善的看著苗氏。大年初一就給她添堵,簡直想把這個老婆子打出去。

    姚正中皺著眉毛,「後院柴房裡不是一屋子的柴火,哪個還能不夠燒了!」

    「是…是沒劈好的……」姚成材說著,知道抱不成了,暗自抿了抿嘴,出去了。

    王玉花冷哼一聲,把柴火歸攏好,特別提醒,「沒過破五,誰也不能動咱家柴火!」

    羅媽媽幾個忙慚愧的應聲,「是!夫人!」也是她們之前都在富戶人家做事,根本沒人會貿然跑過去要一把柴火的,一時想不到。

    苗氏臉色難看的回了堂屋。

    鍋裡的肉骨頭已經煮好了,羅媽媽紥出來,王玉花撒上了調味料,卻一點也不想讓那些人吃了。

    姚春杏啃著個大骨頭跑回了家。不大會又回來,抓著排骨繼續啃。

    王玉花還以為她是把那大骨頭送回了家,心裡還生著氣沒有多想。

    姚若溪眸光一轉,低聲跟小四說了兩句。

    小四放下骨頭,端了碗,撿了兩塊羊排骨端到四房去,跟盧秀春道,「剛剛成材哥來我家抱柴火,大年初一就來搶我家的財。被我孃罵走了。」

    盧秀春臉色一變,頓時難看起來。

    高婆子哎呀一聲,懊惱的直拍腿,「剛纔三房的大姑孃還過來抱走了一捆呢!」

    「不行!得要回來去!」衛婆子也氣的跺腳。

    盧秀春沉著臉,「算了。要也要不回來了,為了一把柴火。」

    「夫人!那不是柴火,是財啊!」高婆子拍完了腿又拍頭,「也是我老糊塗,竟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樣的俗禮一般沒人提醒都只知道照著老規矩來,卻不知道為啥了。她們也是頭天晚上凖備好初一五更燒的柴火,忘了抱柴火抱走財這回事兒了。

    要不是程氏跟錢氏因為這事兒罵了一通,王玉花也是記不住,一時想不起來的。

    小四歎口氣,把羊排給瑄姐兒放下,回了家,對姚若溪聳聳肩,「春桃姐下手好快,已經從小叔家抱走了一捆呢!」說完看向姚春杏,「不會是你回家通風報信,讓去抱小叔家的柴火吧?」

    「我沒有。」姚春杏眼裡閃過慌張,急忙搖頭。

    盧秀春也端著一碗自家的骨頭肉送過來,跟姚正中和苗氏打了招呼,到廚屋跟王玉花小聲說話。簡直對大房和三房的人無語極了。

    「破五之前那是誰也不能亂藉東西的!更別說抱柴火了!你以後可記著了。」王玉花小聲提醒她。

    盧秀春只能點頭,論起過日子,她還有很多不足的。

    抱了柴火的三房,許氏直偷著樂。

    沒抱到二房柴火的大房,毛氏在家裡把王玉花全家都詛咒了一遍。想到明兒個是姚若霞閨女滿月,她眸光一轉,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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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15:02:38
第156章:直接攆出去

    初一的晚飯,二房吃的粥和幾樣小菜。苗氏那勺子攪了下碗裡的米粥,奇怪道,「這咋跟昨兒個吃的不一樣了。」

    「藥粥天天吃了不好。」王玉花暗自翻了個白眼兒。

    「那藥粥還怪好吃的,不知道放了啥藥,給我也拿回去點熬粥喝?」苗氏笑著看向姚滿屯。

    姚滿屯臉色有些不好,那燕窩是於家送來的,明顯也是給送給三閨女調養身子的,而且也沒多少。

    「婆婆要想喝補藥,等過了破五,讓張三叔給你把把脈,對症下藥了纔行。昨兒個吃的是給我們三丫頭調養的,我們是順便吃的。」王玉花暗瞪了姚滿屯一眼,立馬就把話說下了。燕窩是個啥東西?能給這騷老婆子吃!?做夢呢!

    「這藥粥還能亂吃?」苗氏奇怪的笑問。

    「不能亂吃你還要著吃!?想喝藥找張三叔給你切脈!」姚正中冷眼撇了她一眼。

    苗氏臉上的笑頓時收了起來,面帶憂色,「是我聽說滋補的,反正自家有就要點回去吃。我這身子從生了文昌後就落病了。」

    「有病就治病。就算是滋補的藥也不是亂吃的。大初一的你這張口閉口藥啊藥的!」姚正中抿嘴說著,把粥喝完,又吃倆包子,放了筷子,催著面色不太好的苗氏道,「快點吃完,還要回去呢!」

    苗氏看向姚滿屯,她現在不想跟大房一塊住了。在二房住的好,吃的好。而且她和姚正中住在這,很多事兒都方便了。

    姚滿屯垂著眼吃飯,沒有看到她的意味。

    苗氏目光幽冷的撇了眼王玉花,把吃了一半的粥放下,「有點不得勁兒,不想吃了。」

    「那可能是晌午啃了太多羊肉,膩在心裡了。喝完消食茶消消食兒就好了。」王玉花在這等著她呢,說著轉頭吩咐羅媽媽端消食茶來。

    羅媽媽速度很快,一碗濃濃的痠甜消食茶就端了上來。

    苗氏眸光一轉,端了起來就喝了。

    吃完飯,姚正中就催著走,「折騰了一天,瑾哥兒都快困的睜不來眼了。」

    苗氏應著聲,邊走邊說,「大半輩子,還從沒有像今年一樣,啥認識的不認識的好東西都吃上了,就是明兒個就不行了,也值得了!」

    「孃說這傻話!你還有多少好日子在後頭呢!」姚滿屯笑著接應。

    「老了!沒幾年好活頭了!」苗氏笑著歎口氣。

    「孃還抱重孫子呢!」姚滿屯一直把兩人送到村口。

    家裡羅媽媽和方媽媽唏噓,「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呢!昨兒個的燕窩粥明明都把燕窩挑在小姐和小少爺碗裡,只一點她就琢磨出不尋常了。」

    「以後還是別拿出來吃了。晚上燉給三小姐吃就是了。」羅媽媽說著,叮囑梅嫂一聲。

    梅嫂忙應了聲。

    王玉花又過來吩咐了一遍,「要不是今兒個初一,我肯定罵她們一頓!就會搗鼓事兒!」

    「夫人不用氣惱,氣著自己不值得!那搗鼓事兒的,天上的各路神仙都看著呢!壞事兒做的越多,福祉越少!」方媽媽笑著勸她。

    王玉花剛要歎氣,又嚥了下去,「不能歎氣了。今兒個那老婆子又是藥又是歎氣,又是說病又是活不長的,都說到咱家裡來了!我要再去燒燒香,好好求老天爺保佑一家大小平安康順!」說著到堂屋裡又點了香燒上。

    初二一早,一家人就都穿戴一新,拾掇好,王玉花孃幾個做上馬車,姚滿屯趕車。後面的驢車由江明趕著,是拉的一車四個笆鬥子,各色補品,加上劉氏小翠和朱氏幾個隨了禮的媳婦。

    姚文昌也置辦了一輛馬車,帶著盧秀春孃倆,毛氏和許氏也都拎著笆鬥子過來,要趁車一塊。許氏帶著姚春桃和姚春杏一塊。姚及第和姚成材也都跟著要去。姚忠舉和梁嬌嬌走頭年孃家去了。

    苗氏也坐在姚文昌家的馬車上,姚若陽看著,就吩咐羅媽媽一聲,「晌午給老太爺送點飯。」

    羅媽媽小聲應聲,退到一旁。

    一行人幾輛車,浩浩蕩蕩的趕往八裡鎮。

    段府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她們一到,就被段太太引到了屋裡烤火喝茶。

    姚若霞已經沐浴淨身,起了炕,不過聽段太太的話,身上裹的厚厚的一層,連孩子一塊都包的很嚴實,坐在暖烘烘的屋裡陪人說話。

    苗氏還是頭一次來段府,見從大門到住的地方都要走好遠,聽說後面還有花園子,專門賞玩的,又看屋裡家居擺設各色都是又精緻又氣派,姚若霞身上穿金戴銀,滿臉笑容的往那一坐,都讓人不敢認了。又見段太太和段老爺的高興勁兒,比人得了孫子還高興,不過一個丫頭片子滿月,還大操大辦,眸光轉了幾轉。

    毛氏看著一派熱鬧景象,臉色卻不好了。原以為姚若霞生了個丫頭片子,段家肯定對她不滿意。沒想到大操大辦不說,這姚若霞還養的珠圓玉潤,滿面紅光。肯定是月子裡調養的好,好東西補藥的沒少吃。小丫頭片子身上又是金項圈又是金手鐲金腳鐲,一個個還都是分量不輕的。她就想到了自己閨女,秋上的時候辦滿月酒,那楊崢的爹孃也笑呵呵的,卻不是段太太這種打心底裡的高興。

    一時,郭家的郭太太和郭婷,孟家的孟太太和孟嵐都過來了。

    段太太笑著招呼那些貴太太們。

    郭太太和孟太太讓她去忙,自過來跟王玉花說話。

    郭婷笑著拉姚若溪的手,「若溪妹妹!你還說要請我們去野炊,吃燒烤,我這等了半年,都見不到你的影兒了!」

    姚若溪不好意思的笑笑,「袁小姐和柳五小姐染了風寒,那時候孟姐姐也正不得勁兒,就想著還是春上的時候。把你們都請過來,好好玩上一天。」

    「你這次可要說話算話啊!不然到時候我們找上門,看你還躲不躲得掉!」郭婷親暱的伸手捏姚若溪的臉。

    姚若溪輕笑一聲,忙躲開。

    郭婷跟孟嵐笑道,「表姐快來幫我捉住她,讓她還跑了!」

    「好了!快別鬧了。等會熱出一身汗,一冷下來就要風寒的。等天暖和了,你去若溪妹妹家裡,好好鬧她去!」孟嵐看出來姚若溪不喜歡人太親近,笑著拉住了郭婷。

    郭婷也不是沒心沒肺,自然察覺了的,不再笑鬧,坐在一塊說話。

    許氏看著推了推姚春桃和姚春杏,「看她們都再跟那些小姐說話,你們也去認識認識。」

    姚春桃和姚若溪同一年的人,今年也十三了,快捱著說親了的。來之前姚富貴就囑咐過,讓姚春桃和姚春杏別只顧著吃,要看姚若溪跟哪些小姐們一塊,也去結交結交。

    姚春桃和姚春杏姐妹聽了就到姚若溪這邊來。

    郭婷看倆人靠過來,姚若溪沒有介紹的意思,就笑著問了一句,「這是你堂妹吧?」

    小四就道,「這是春桃姐和春杏姐。」

    郭婷和孟嵐對倆人笑笑,拉了姚若溪過去跟另外兩個小姐說話。

    許氏就示意姚春桃姐妹也跟上。

    姚若溪惦記著姚若霞和小丫丫,沒說多大會兒就回來了。

    郭太太也是個熱情的人兒,跟王玉花已經姐姐妹妹稱呼上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爽快人!先前你家三小姐到家裡玩,看著文文靜靜一個小姑孃,想著爹孃都是文集老成的性子,沒想到玉花妹妹性子這麼爽快。」

    王玉花笑看了眼姚若溪,「幾個孩子樣子隨我,性子都不像我!」

    郭太太呵呵直笑,誇贊姚若溪和小四長得好,教的好,「要不是你們三小姐訂了親,我肯定下手搶過來呢!」

    孟太太也在一旁笑,「別說你,我當時也覺得遺憾,咋沒早點認識玉花妹妹!」

    王玉花面上還笑著,心裡卻咯登一聲,頓時警惕起來。這些貴太太們說話都有學問,把你抽的越高,那就說明她們算計的越大。可是現在三閨女的親事已經定了,四閨女還小,也就大兒子還沒定親了。那郭家的小姐和孟家的小姐看著是都不錯,可之前蘭英姐跟她說的兩家好親事卻不是這兩家。她不大懂官場的事兒,卻也知道找了兄弟多,都是讀書人的人家,以後兒子在官場幫襯也多,會輕鬆些。而且讀書人家的閨女都知書達理的,像四弟妹秀春一樣的。

    郭太太的確有結親的打算,她剛纔在外面見到了姚若陽,正抽條的孩子身子看著有些單薄,但難得俊朗陽光,又透著一股子沉穩,不是那跳脫的性子。而且姚家給宮裡釀製貢酒,又有讀書人做著官,過個幾年就能起來了。閨女嫁進讀書人家,他們家行商也多少會方便不少。

    孟嵐的親事已經定了,孟太太倒是沒有想法,就想幫著表妹促成這門親事。

    王玉花心裡警惕起來,倆人說到兒女上,她就往大閨女身上扯,把話題扯開。

    來了不少人,雖然是奔段家來,但王玉花作為段家的姻親,姚若霞的孃家,人家自然要打個招呼,趁機結交一番。郭太太也不好當眾提話茬兒。姑孃家也要矜持些,由男方提出來更好看。也就沒再說了。

    等人都來了,段太太招呼著在屋裡喝茶說話,有人去看孩子的就到暖閣裡看孩子。

    毛氏和許氏不認識啥人,也沒人來給她們招呼說話,就只坐著聽別人說話,看來的夫人太太們都跟王玉花寒暄。

    苗氏也在一旁坐著,默默無聞似的。

    程氏倒仗著王玉花是自己閨女,跟那些太太們說上了話。王鐵花也始終陪在一旁,她本就精明,嘴又好,看著也是一派融洽的樣子。

    毛氏看沒人再圍著孩子,就說還沒抱孩子,伸手接著孩子抱了。

    姚若霞不放心的看著,正這時候,王玉花招呼姚若霞,她就過去了。

    毛氏看著懷裡的小嬰兒,纔一個月已經長的白皙嬌嫩,咧著小嘴正呼呼大睡。眼神落在小丫丫脖子上的赤金八寶項圈,目光陰了陰。她的外孫女纔只戴了個銀的,下面掛的也只是銀鎖。姚若霞命好,走了狗屎運勾引到段浩奇,嫁到段家這樣的人家來,這小賤丫頭也命好,託生到段家來做千金小姐!

    又想到前些日子的不順,被迫娶了梁嬌嬌,家裡的銀子新買的地都一下子沒了,二房的日子卻越過越好,她就更加心裡惱恨。

    她目光越來越陰狠,盯著小丫丫。心裡有些想法,剛動起來,卻覺得胳膊猛地一麻,手臂一彈,抱著的孩子就噌的一下扔了出去。

    不放心轉回身的姚若霞一看,驚恐的瞪大眼,一顆心簡直都要跳出來了。

    毛氏驚呼一聲。

    旁邊的小丫鬟尖叫起來。

    姚若霞臉色煞白的直直瞪著眼,飛快的往前沖過去,伸手接孩子。

    姚若溪已經一個閃身倒在地上,穩穩的接住小丫丫抱著。

    芍藥忙跑過來,伸手抓住毛氏,冷聲質問,「大太太這是要乾啥?嫉妒大小姐嫁了好人家,小小姐得全家寵愛,就想下手謀殺嗎!?」

    毛氏覺得胳膊一下子又不麻了,只是看著眼前的狀況,她也臉色發白,直搖頭,「我沒有!我沒有!不是的!」

    姚若霞看姚若溪接住小丫丫,狠狠鬆了口氣,急忙跑過來抱住孩子,見小丫丫已經醒了,的睜著眼看,倒是沒有驚著,心有餘悸的抱著輕拍。

    眾人也都驚了,目光詢問咋回事兒。

    段太太陰著臉過來,「姚家的大太太,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膽敢謀害我段家的孫女!」

    「不是的!我沒有!我就是抱抱她……是我胳膊突然麻了一下,纔沒抱穩……」毛氏驚慌的解釋,見眾人都一副驚詫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她,毛氏心一下子沉到深淵似的,身子都抖起來。

    「沒抱穩?一個剛滿月的孩子纔幾斤,你會沒有抱穩?我看你是不想抱穩吧!」段太太也是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她也知道毛氏家房地契是自家給她挖的坑,這毛氏是想報復她們了!

    苗氏和許氏也都驚的不敢相信。一屋子人,就算這邊是離間,也只是隔著一道珠簾,珠簾還是被舀到兩邊,毛氏想要對孩子做啥,那外面的人一目了然就能看到了的。毛氏咋會就算心裡嫉恨二房,嫉恨姚若霞比自己閨女嫁的好,也不該這個時候對孩子下手纔是啊!

    「沒抱穩,孩子是往下掉,不是往外拋。」姚若溪冷冷的看著毛氏。

    毛氏百口莫辯,她是心裡有想法,卻根本沒有動手!只是現在被這樣當場抓住,眾目之下,毛氏第一次那麼驚慌,覺得無措,只能來回的說她沒有,只是沒抱穩。

    王玉花怒瞪著毛氏,恨不得上去撕吃了她,「你個賤人!你心裡恨我,就沖著我來!小丫丫還只是個小嬰兒,你是多狠毒的心思,要對個小嬰兒下狠手!?」

    「我不是!我沒有啊!」毛氏白著臉,腦中迅速的想著法子,卻是嗡嗡的一團亂,只能哭了。

    姚若溪家裡賣豆瓣醬方子的事兒沒有瞞著,基本都知道了的,因為不少人家做菜都有用到豆瓣醬。這豆瓣醬方子賣掉,大房和三房只剩下昌州府可以賣,怕是懷恨在心,想要報復在小孩子身上也說得過去。來的不少都是段家生意往來的人,多是人精,對視一眼,就都明白了。

    苗氏看著毛氏求救的眼神,猶豫了下道,「忠舉他孃這些日子累的不輕,前些天又生病不舒服,一時胳膊麻了,也是有的。」

    「自己有病還去抱小孩子,是想把病過給小孩子嗎?」程氏哼哼一聲,不屑的翻著白眼兒。

    簡直越描越黑了。

    「大伯孃!你要是因為豆瓣醬懷恨在心,看我比春燕堂姐嫁得好,就心生嫉恨,你可以對著我來。請不要對我小丫丫下手!」姚若霞一邊閧孩子睡,目光冰冷犀利的盯著毛氏。這個女人這段日子做的事兒別以為她沒回孃家就不知道。

    「我想爺奶怕是沒跟大伯孃說賣掉豆瓣醬祕方,自家只做小的是為了小叔的官譽和以後堂兄弟的前途著想。」姚若溪說著看向苗氏。

    苗氏臉色一僵,見眾人的眼神都變了,忙道,「說……說了的。」說完她就覺得壞了。她要說沒說,那就是當老的不對。要說已經說過了,那就是毛氏故意伺機報復了。這根本就是個不能回答的問題!姚若溪這賤丫頭在問問題之前,就已經把毛氏故意謀害小丫丫的帽子蓋上來了。

    段家來往的多是商戶,但也有一兩個讀書人家。也都是知道做官的不能做生意,那家大業大的,都是兄弟幾個,做官的專心做官,掌管庶務的專心做生意,分工合作把家族做大。這王玉花倒是考慮的長遠,也不算蠢笨,早早把豆瓣醬的方子賣了,不自家發財了。看來是要全家的子弟都努力科考,進入官途的。可這大房的太太,顯然為一己私利,不惜下手謀害一個剛滿月的嬰兒。

    「我真的沒有!我對天詛咒發誓,要是我真的有謀害小丫丫,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毛氏咬牙發誓,眼淚直往下掉。

    「這樣的誓言多少人都發過,也沒見哪個人是被雷劈死的。」王玉花怒瞪著眼給她堵回去。

    毛氏簡直要吐血了。她根本就還沒動手!胳膊像邪門了一樣猛地麻了。

    段太太冷哼一聲,「來人!請姚家大太太出去!以後煩請你們大房的人不要再登我段家的大門!」

    這是直接攆人了!

    眾人都看著,不過也有猜測這裡面是不是有內情的,卻是沒一個人吭聲說啥的。這姚家大房又不是段家正經親戚,她們來走的也是段家,又不是姚家。

    「我是真的沒有!」毛氏覺得前所未有的難堪,憤恨,惱怒,齊聚心頭,額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許氏眼珠子轉了轉,看了眼王玉花。這個賤人可是看她也不順眼的,可別也給她弄個難堪,把她攆出去,從此不讓跟段家來往了。所以緊閉著嘴,吱都不吱一聲。

    苗氏看事情越揭越難堪,再揭下去,怕是連毛氏租藉首飾下聘,被騙了房地契的事兒都能揭出來,而且越描畫越黑,她目光幽閃,抿嘴沉聲道,「老大媳婦兒!你就先回去吧!」

    毛氏整個臉都快要扭曲了,兩個婆子恭敬的伸著手請她出去,咬咬牙,「反正我是真的沒有謀害人,要說假話,就讓我們死全家!」說完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她這樣說,倒是有人心思轉了那麼一下。

    姚若溪不著痕跡的冷笑,死全家嗎?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等毛氏一走,眾人紛紛關心小丫丫有沒有事兒,誇贊姚若溪機敏,竟然千鈞一發滾在地上接住了孩子。

    孩子雖然沒有事兒,姚若霞卻還是真的嚇一跳,抱到裡面給孩子喂了奶,又閧她睡下。

    段浩奇陰沉著臉大步過來,問孩子沒事兒,就是姚若霞和段太太,王玉花驚嚇了下,點點頭,冷冷的掃向苗氏和許氏,連程氏和王鐵花都沒錯過。

    姚若霞低聲說了幾句,就讓他出去招呼前院的客人了。

    眾人看著段浩奇,又是對段太太一通誇贊。以前只道段家的紈褲少爺不學無術,啥壞事兒損事兒都找著乾,誰能想到成了親,現在人越來越穩重。倒是王玉花家,簡直慧眼識珠,籠絡了這樣的乘龍快婿。

    然後眾人的話題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了兒女親事上,有人打趣王玉花,「凖備給你兒子挑個啥樣的啊!三閨女都定親了,這大兒子還沒定!」

    有不清楚的一問姚若溪定的是王三全王富興家大兒子,新晉翰林王元榮,就更加佩服姚滿屯和王玉花眼光毒,這女婿挑的一個比一個好。都是早早下手抓住好親事的。一時間,倒是不少人動了結親的念頭。

    許氏聽著忙也上前接話,先誇姚若陽,「幾個兄弟中學問最好的。我兒子只跟他差一歲,我都覺得學問差一大截,這不孩子小叔說要帶侄兒去京都念書,我們家就緊趕著凖備了,把兒子送進京都念書去呢!」

    誰還能聽不出她是在誇自家兒子,眾人都笑著應和一聲,卻並沒有多問的意思。姚家二房和四房那是起來了,三房那是沒聽說過的。想結親的就等混出名堂來再看吧!

    許氏見明顯沒人買賬,不由的心裡惱怒。不過當著這麼多貴太太的面,她可不敢甩臉子,只陪著笑臉。她可還有倆閨女一塊來,指望著找個好人家呢!

    苗氏也怕再丟人,小聲警告許氏,「看好了春杏倆,別像沒見過東西似的胡吃海吃,多學學人家小姐們,從這要是傳出啥不好聽的,親事就全毀了。」

    「我聽你的,孃!」許氏點頭應聲,又提醒了姚春桃和姚春杏一遍。

    只是姚春桃大了還記得住,姚春杏畢竟要小兩歲,看到一道道沒見過的菜端上桌,眼裡就只有吃了,那還顧得上矜持為何物!

    幾個同桌的小姑孃看著吸氣的吸氣,偷笑的偷笑。

    姚若溪卻是帶著小四被安排和孟嵐,郭婷幾個小姐一塊坐的,沒跟她們坐一桌上。

    姚春桃在桌子底下扯姚春杏,提醒她註意形象,被吃太多,她自己都忍著沒敢大吃。

    底下坐桌吃酒席多是搶著吃菜的,只是大戶人家富貴人家辦喜事兒的酒席,哪裡會有人搶菜吃,男人們喝酒拼酒還吃些菜,太太小姐們都是稍稍品嘗一下,她們要保持矜貴的形象和苗條的身材。

    許氏覺得丟人了,跑過來拽著姚春杏,狠狠瞪她一眼,提醒她少吃點。

    姚春杏這纔反應過來,看沒有人搶菜,桌子上坐的人也都嘲笑的看著她,小臉難看下來,也不敢肆無忌憚吃了。

    等喜宴吃過,眾人又坐在一塊說話喝茶,郭太太就找上了段太太,想讓她幫著牽線說媒。

    兩家沒有多少生意往來,段太太也知道王玉花家不可能同意跟郭家結親,只答應提一句,「要是她們家有意,自然會上門提親。」若是無意,那就不要糾纏。

    郭太太自然也知道,不過她對自家閨女還是挺放心的。

    等客人都送走,段太太孃家的人留到了最後,沈大太太也是拉著段太太說親事,「月容是你看著長大的,她是個苦命的孩子,親事全耽誤了。我看那姚家的小子也算不錯的。」意思段家耽誤了沈月容,讓段太太幫著說成這門親事。

    段太太臉色一沉,直接斬釘截鐵的拒絕,「這樣的主意大嫂還是打消了的好!姚家不會願意的!」

    沈大太太面色冷下來,「月容全是被你們耽誤的,現在不過是跟不出頭的姚家結親,你也攔著,你還是不是沈家的閨女?!」

    段太太的孃沈老太太也上前來勸說,「蘭英啊!月容是個好孩子,咱們家也是鎮上的富戶,跟姚家結個親,你就幫幫忙吧!」

    「姚家的人知道她有腋臭。」段太太沉著臉。

    沈大太太咬牙,「那姚家不是跟於家來往關系好?於家的一個公子聽說不是拜了國醫聖手為師父?讓他們幫著治一治也就好了的啊!」

    「大嫂也知道姚家跟於家關系好,人家只是住在村裡,造福鄉裡呢!可不是無知蠢笨的。若陽人長得俊,學問也好,以後出息大,多少人都盯著呢!郭家都還想結親呢!」段太太輕哼一聲,讓她絕了這念頭。

    沈大太太呼吸一滯,這小姑子是明擺著不幫忙,還把姚家的兒子擡的高,說她閨女配不上了!

    「根本沒可能的事兒,趁早別想。」段太太又說了句,轉身過來,跟王玉花說話,讓幾人住一天再回去。

    正是年節走親戚的時候,王玉花也不可能住下,叮囑姚若霞不用急著出門走親戚,「要在家裡養足三個月,等天暖和了纔好出去。」

    段太太也是這意思,她當初生完孩子身子就全敗了,所以對姚若霞身子調養很是精心。

    又說了幾句,王玉花一家就告辭出來。

    劉氏和朱氏幾個自然跟著坐了車。

    段太太小聲跟王玉花說了郭太太想結親的意圖,「這事兒我說了,你知道也就是了。」

    王玉花點頭表示了解了。她就說,怪不得那郭太太和孟太太圍著她轉,果然是想結親。那郭家的小姐看著倒是很不錯,兒子要是真喜歡她也不會攔著。但要是不喜歡,她肯定要挑個讀書人家的閨女。

    一行人回到槐樹村的時候,天都已經蒙蒙暗下來了,說笑著,下了車。

    朱氏拎著笆鬥子笑,「這回來的東西,竟然比拿去的還沉。知道的說咱們去走喝喜酒,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把酒席背回來了呢!」

    喜餅喜糖喜果和喜蛋包了很多回禮,自然沉手。

    姚正中背著手在村頭串遊,見姚滿屯一行回來,就慢悠悠的走過來。毛氏還沒到晌午就回來了,還是被攆出來的,說是受了天大的冤枉,這事兒他可要問問清楚。

    姚滿屯把他讓進屋,知道他來意,叫了姚若溪說話,「當時是小溪跑過去接住小丫丫的。」

    「那到底咋回事兒?老大媳婦她真的對孩子下狠手?」姚正中說著眉毛都擰了起來,要真是這樣,這樣的媳婦……

    「大伯孃說要抱孩子,本來就不愉快,我大姐不放心。她非要抱會,我孃當時喊大姐跟兩個太太說話,一錯眼的功夫。我是正進離間,見小丫丫從大伯孃懷裡拋了出來。」姚若溪淡淡的把事情敘述出來。

    「好些人都瞧見了,大伯孃要摔孩子!」小四哼著鼻子,表示憤懣。小外甥女粉粉嫩嫩的,那個女人要害小丫丫,簡直該死!

    姚正中臉色鐵青,陰沉著臉起來,「我知道了。」說了這句,就踱步回了老宅。

    姚滿倉聽了還要找姚滿屯和王玉花問問清楚,想要鬧鬧事兒,被苗氏給攔住了。這個事兒根本不是能鬧的事兒,鬧起來,丟人的只會是大房。

    姚正中陰著臉回到家,看著姚滿倉和毛氏道,「你們要是不想過了,就分家!」

    毛氏和姚滿倉頓時愕然,齊聲道,「不能分家!」

    其實毛氏心裡是無比想分家的,她一點也不想跟這兩個老不死的一塊過日子,苗氏死死的壓著她,姚正中偏心偏的沒邊,她纔想分家出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他們是大房,是長子長媳,不能分家。要是分家,那就是不奉養老人,就是不孝。普通莊稼戶還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更何況他們兒子是讀書人,以後要進入仕途當官的!更不能落個不孝的罪名。

    「老頭子……」苗氏也吃了一驚,她只知道最近姚正中有些不對勁兒,還以為是因為弄丟房契的事兒,讓他心裡鬱火,卻不想竟然動了分家的念頭。

    姚滿倉一想,就惱憤起來,「爹是看我沒本事,沒法讓爹過上好日子,不想跟我們一塊過了吧?!你想去跟二房一塊過好日子,還要給我們大房按上一個不孝的罪名!爹你真是偏心偏的沒邊了!」

    姚正中臉色不變,抿著嘴,「我說分家,我哪一家也不去住,就在村頭蓋兩間屋子。你們各過各的。到時候你們誰想賣老宅的就賣老宅,誰想殺人的就殺人,誰想放火的就放火!我不管著你們!」

    毛氏頓時大哭,「爹!我是真的沒有!我當時胳膊真的是麻了,沒抱穩孩子纔掉了。我要是真的害人,就讓我不得好死!全家都不得好死!」

    「老頭子!忠舉孃前些日子還吐血昏倒,怕是身子真的不得勁兒呢!」苗氏看著就勸和了一句。

    「真不得勁兒也好,假不得勁兒也罷。反正這樣的事兒,以後我不希望是姚家人會做的事兒!」姚正中說著深深看了眼毛氏,回了屋。

    「是不是老二說了啥,爹你回來就發作了!」姚滿倉握著拳頭,惱憤萬分。

    「那你就問問你孃,看你孃都看見了啥!」姚正中驟然回頭,怒瞪著眼,怒喝。

    姚滿倉被嚇了一跳,頓時不敢怒了。

    苗氏忙扯著姚滿倉,讓他別再說話。孩子從毛氏懷裡拋出去她也是看見了的,雖然不相信毛氏有那麼蠢,敢那樣下手。不過眼見為真,她一時嫉恨犯蠢也是有可能的。之前不是為了租藉頭面下聘壯面子,都能把地契房契拿出去抵押嗎!?

    姚滿倉看苗氏的臉色,知道那事兒肯定是不少人看見了,毛氏躲不掉,氣憤的轉身回屋。

    梁嬌嬌不屑的嗤笑一聲,毛氏這個女人肯定是記恨了。豆瓣醬只剩下昌州府可以賣,還要跟別人分攤。新買的地凖備掛在姚文昌名下免糧稅,也沒了,老宅也被騙走還沒買回來,家裡銀子也不剩下幾個了,狗急跳牆,沒法對王玉花她們下手,就對姚若霞剛生的閨女下手了。

    毛氏簡直覺得冤枉死了,連苗氏也一副是她動手害人的嘴臉,真想咬咬牙說分家算了。只是這個節骨眼兒,再鬧出分家,他們大房怕是要徹底毀了!只是她想不通,明明好好地,她咋就奇怪的胳膊猛地麻了。

    王玉花卻不相信毛氏說的啥胳膊麻了一說,就認定了她要害小外孫女,回到家還咒罵了好幾遍。

    芍藥不動聲色的把姚若溪的銀針放回原處。要她說,直接把毛氏悄悄殺了,誰也不知道,還省的再看見她蹦躂鬧事兒害人了。不過她也不是沖動的性子,村裡還住著一個莫名的獵戶張達,那張達已經到處拖媒婆給他說親,一副等著娶媳婦過日子的樣子,還買了地凖備開荒種地,要說偽裝,簡直偽裝的天衣無縫。

    姚若溪看她神色,猜到她的想法,鋪了紙張坐下練字。殺人容易,想要殺了仇人,自己卻沾不到一點麻煩,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跟她們家不對付的親戚全死了,她們家怕是也跑不掉的。

    吃了晚飯,睡前王玉花還拉著臉跟姚滿屯說話,「這下你可看清那邊的人是啥心了吧?」

    姚滿屯沉沉的點頭,面色很不好,「以後咱家孩子也多註意著點!」他沒想到,毛氏那麼嫉恨她們家,竟然連小孩子都要下手害。

    「咱家孩子都知道躲,就你不知道。還覺得親香呢!」王玉花冷哼了一聲。

    姚滿屯尷尬了下,不得不承認,他看人還是不行的,尤其是親戚家的親人,他總是抱著感情去看待的。給王玉花作揖賠禮,勸著她別氣著自己,早些睡。初三還要走親戚的。

    次一天,一家人拿著禮走姥孃家,去了三王嶺。

    而外面毛氏懷恨二房嫉恨姚若霞嫁的好要謀害小丫丫的事兒已經傳遍了,王玉花一到三王嶺,就有人圍著她打聽,紛紛唏噓的不行,還有的人氣憤的咒罵毛氏兩句,「剛出生的小孩子都不放過!」

    王銀花一家昨兒個沒去,去年秋上的時候,姚若溪爺幾個進京做桂花稠酒,而家裡汪正則是被問斬了。王銀花和汪小軍去收屍,也沒辦喪事,直接買了口棺材把汪正埋了。

    因為汪正奸殺姑孃家被判的刑,罪大惡極,別說沒有人去吊唁,連村裡汪家祖墳都不讓埋的。王銀花現在也慢慢習慣了家裡沒有汪正動不動就打罵人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汪小軍不是硬氣人,家裡現在馬英蓮當家,壓了面條,就和汪小軍一塊捱著村子去吆喝著賣,王銀花在家照顧孩子。

    「還沒過一年,怕給你們添了晦氣,就沒敢去。」不管咋說汪正都是她男人,汪正死了,王銀花還為汪正帶孝的。

    王玉花看她臉色比以前好了很多,點點頭,「有啥事兒讓英蓮吭一聲。」對這個二姐,她喜歡不起來,但總之也是她二姐,不忍心看她過的不像樣子。

    「哎!」王銀花眼眶一熱,點頭應了聲。

    王三全笑著點點頭,這纔像一大家子親戚。

    這邊正說著,外面王金花和趙大江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哎呀!金花啊!你們咋回來了?」程氏頓時驚喜的迎出來。

    王金花卻抓著程氏大哭,「孃啊!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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