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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鬼鬼夢游】花木呈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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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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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18:41: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投靠

  從密道出來,左左就開始畫簡略圖,把整個密道用現代的方法算出來實際數據,該把箭布置在哪里,陷阱布置在哪里,毒又該以怎樣的方式觸發……

  左左整個人顯得很亢奮,吃飯都在出神,不管依依蘭再怎麼想方設法的惹怒她,她都毫無反應,因為她壓根就沒發現。

  “巫母,您今天能多教我一點嗎?”一個時辰過后,左左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就聽到依依蘭如是道。

  “貪多不爛,依依蘭,我教過你的。”回頭看著她,左左平靜的道。

  “可是我都學會了,不信的話您可以考我。”

  依依蘭隱藏著的得意左左哪會看不到,考她嗎?左左淺笑,沒這個必要,依依蘭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那自然是真的記住了的,不管她是怎樣的用心,左左還是承認這孩子確實是個極其難得的聰明孩子,若是能把心思擺正了,以后必定成就非凡,可現在看來,她越來越讓她覺得不安。

  “依依蘭,咱們按安排好的課程來,你去換上祭祀服,我們開始學舞。”

  “巫母……”

  “聽話,依依蘭。”

  平平常常的話,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多少起伏,卻讓依依蘭不敢再任性,乖乖的回房換衣服去了,左左輕吁了口氣,對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坐在屋頂橫梁的人道:“梁上君子,看了這以久有什麼感想?”

  梁上君子?雖然君子是好話,梁上也沒什麼不對,可這四個字組到一起怎麼感覺怪怪的,北方疑惑的看左左一眼,確定她沒有表現出什麼不一樣后才確認了她不是在調侃他,“這小姑娘是個禍害,越早除掉越好。”

  左左把長辮解開,跳舞時散著頭發會更好看,“我寫信回去了。桑巴叔叔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應該會盡快趕來的,就算我真有什麼打算,也得等首領以及長老們到了才能執行。”

  人類就是麻煩。北方感應到依依蘭過來了,身影漸漸在原地消失,左左見怪不怪的當沒看到,整了整衣裙站了起來。

  請神舞不止難跳,還非常之難學,步法繁復,整套動作下來每一步的步法都不一樣。有一種特殊的韻律在里面,若是不能很好的把韻律掌握好,請神舞就算是學一輩子也學不好。

  饒是依依蘭在聰明,學請神舞時也快不起來,更因為她心不靜心思太雜,韻律一直掌握不好,就算是動作全對了,舞姿也看著別扭。這就是請神舞的特殊之處。

  自信心暴棚的依依蘭越學越急,越急就越學不好,越學不好就越急。可又不想在巫母面前落了下風,反復之下,直把自己逼得接近瘋狂。

  左左看情況不對,趕緊按住她旋轉的身子站穩,看她腿都軟了,連忙扶到一邊坐下,送了一道力量過去,依依蘭這才覺得活了過來。

  可身子緩了,思維卻活絡了,巫母的力量很奇怪。她體內的力量不但不排斥,還非常歡迎,把巫母的力量吸收后,她的功力明顯增長了許多,她直覺這並不是因為她們同是巫女的原因,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原因。難道……是神靈給巫母的好處?

  要真是這樣……

  “巫母,我好了,我們繼續吧。”

  “依依蘭,你再休息一會,你還小,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請神舞是要學很久才能學會的,我小時候學了好幾年才全部學會,你已經學得很快了。”

  “我沒事,剛才就是太急了,已經緩過來了,我會注意的,巫母,我們繼續吧。”

  既然她堅持,左左也就不再推脫,只當她是因為沒有學好而著急,卻哪里知道依依蘭在打的是什麼主意。

  時間一久,依依蘭居然慢慢的被磨去了菱角,不再像個斗士一樣和這個斗氣和那個斗氣,也不再故意用自己的天賦去讓大家啞口無言,慢慢的,她居然變得內斂了。

  就像在發生這些不愉快之前一樣,懂禮貌,揚著一張甜美的笑臉面對每一個人,左左說什麼就是什麼,教多少她就學多少,甚至在左左練藥時主動在一邊打下手。

  明明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左左卻覺得更加不安了,這麼小的孩子,心智卻深沉得讓她摸不到底,她不知道再這麼教下去,她會教出一個怎樣的學生來。

  怎麼辦?現在就抹殺了她嗎?可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她的感覺,沒有一點證據證明依依蘭不合格,應該抹殺,她也聰明的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六歲的孩子啊!在依依蘭的成長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占了多大的比重。

  “姐姐,姐姐?”龍溪不解的搖了搖姐姐,怎麼說著說著就走神了?他還想聽呢,褚青明明也沒有聽懂。

  “恩?哦,這個我有畫圖,褚青,你看看能不能看懂。”把畫著地道簡略圖的圖紙遞給褚青,左左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說著說著走神了是怎麼回事,那些事什麼時候不能想,偏偏在說正事的時候想。

  褚青先是好好研究了一陣上面奇怪的符號,確定自己是真的看不懂后才不甘心的去看圖。

  圖比那些東西好懂多了,而且,實用。

  難掩興奮的研究來研究去,最終,他皺起了眉,“左左拉巫,這個用來防敵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可若是我們自己若是在關鍵時刻需要依靠這條密道進出,那怎麼辦?”

  “所以我才說我們需要另建密道,這條只用來防敵,自己不用。”拿回圖紙看了看,無視了上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公式,左左問,“能整得出來嗎?”

  “這些做起來都很簡單,就是那個毒……”

  “毒交給我,醫毒是一家,應該不難。”

  “是,那其他的都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

  “箭先做出來放著,等我把毒制出來再安上去。”

  “是。”干脆的應了褚青就準備去忙,他算是看出來了,左左拉巫真不能小看。她身邊的人更不能小看,怪不得首領放心讓她出來坐鎮了,嘖,居然五個長老也一個都沒出來。看樣子那個叫什麼弩的確實能起大用,聽說這個弩也是左左拉巫整出來的,他們的巫女果然不一般。

  “左左,你變壞了,心也變狠了。”等所有人一走,北方道。

  左左一邊在腦子里想著能提練出毒素的藥草一邊回他,“我不對別人狠。就該別人對我狠了,這里不是曉月森林,除了我們自己人就是兇獸,兇獸只要不去撩撥也不會來招惹我們,相對來說很安全,外面的人雖然不像兇獸一樣會吃人,但是論手段,論心狠程度。兇獸不是對手,既然處在了這樣一個位置,我就有保護他們的義務。能防著一點是一點,我能做的也有限。”

  說完撇了北方一眼,“看不慣?”

  北方嗤笑一聲,“我欣慰得很,你要是再對著誰都心軟我才該著急了。”

  “那不就是了,其他人我顧不上,也和我沒什麼關系,我不會主動去傷害他們,前提是他們不會來傷害我們。”

  想到了該用哪幾味藥草,左左不再理他。起身去藥房,救人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制毒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左左是既覺得新奇,也緊張,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理論知識她是夠了,這提練是個細致活,不急,急不來。

  連著兩天,左左連依依蘭都沒有去教,更不用說修練,飯都是海棠送到了面前才吃上幾口,終于把需要的東西弄了出來。

  看著手里體積不大的瓷瓶,褚青拿得小心翼翼,“左左拉巫,這些夠嗎?”

  左左冷笑,“一滴就能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褚青狂點頭,左左拉說什麼他都相信,絕對的,她說一滴就肯定是一滴,手悄悄的伸遠了些,安全第一。

  這毒確實是極厲害的,左左都沒想到從月炎草里提練出來的毒會這麼厲害,抓來試毒的老鼠連半滴都承受不住就死了,其它還活著的聞到那味就連連后退,本能的覺得害怕。

  “量不多,箭尖蘸毒的時候你可以放點水稀釋一下,放心,最多是讓敵人不會那麼痛快的死去而已,這毒,無解。”

  好毒……在場幾人心下都暗暗心驚,鄧亞來背脊發涼,要是左左拉一個不小心在他的藥里加了點不應該加的……

  “你們都是什麼表情?我要是想毒你們,你覺得你們還有機會站在這里?”左左揚眉,這些人,要這麼想沒關系,可好歹你們也藏著點想,別表現得這麼明顯,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咳咳咳……褚青,你是要去密道吧,我幫你。”細阮起身拉著褚青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屋子他暫時都不想回來呆了,有心理陰影啊,左左拉巫太厲害了,隨便一弄就弄出個這麼厲害的毒。

  褚玲和海棠只是稍微驚了一下,害怕卻是一點也沒有的,身為追隨者,就算是給左左拉巫試毒她們都沒有怨言。

  褚玲彎腰行禮,“我去整理藥房,左左拉巫,您還是去看一下依依蘭吧,這兩天您沒教她,她不太高興。”

  又是依依蘭,這段時間什麼事都離不開她,左左覺得再這麼下去等不到桑巴叔叔來她就先發飆了,她以為這世界就是圍著她轉的嗎?

  左左沒有去理會依依蘭,就是因為她太順著她了,才把她慣成這樣,想當年左左拉小的時候,還不是格格桑教什麼就學什麼,說什麼就聽什麼,哪還能容得她放肆。

  這依依蘭倒好,都放肆到她前面去了,要不是她家里人不宜讓她多接觸,她真想把她打發回家,愛怎麼就怎麼。

  左左態度的改變院里的人都發現了,聰明的依依蘭哪會感覺不出來,就在大家以為她會大鬧的時候,她居然又忍下來了,老老實實的教什麼學什麼,這讓一眾人心下更寒,要是她發泄出來了他們還會覺得這到底是個孩子,可現在……

  有人敲門,左左讓依依蘭自己先看一下書,開門走了出去,大家都知道她這個時間段在干什麼,沒什麼重要的事不會來找她。“左左拉巫,前門有人來報說屋外有兩個人說是您的朋友,想要見您。”

  兩人?左左拉腦子里飄過兩個人影,能找到她這里來的也就那一主一仆了。回頭看了下貌似認真的依依蘭,左左道:“海棠,你去看一下是不是裴畫,如果是,就帶到這里來,如果不是,不見。”

  “是。”

  左左猜得沒錯。來找她的確實是裴畫和環兒,兩人都是一身狼狽,甫一看去還以為是兩個貧苦的小老百姓。

  海棠把兩人帶回后院,邊解釋道:“我們小姐正在教依依蘭學習,因為有規定的時間,請多擔待,要是公子不嫌棄,我去給兩位弄點吃的來先墊墊。”

  裴畫確實是餓慘了。苦笑道:“我這樣還哪有資格嫌棄,海棠姑娘費心了。”

  海棠行了個外面的禮節,快步往廚房走去。褚玲大概也知道裴畫的不自在,微微笑了笑就退了下去,並把門帶上,給他留了幾分顏面。

  裴畫輕吁了口氣,精神一松卸,身體就覺得受不住了,手腳綿軟得都不像是自己的,環兒雖然有武力傍身,可這一路上她懸著心,不止得四處注意。還得時不時帶上公子一程,心力耗得一點不比自家公子少,也是早就撐不住了。

  但是就算到了現在她也不敢松卸,左小姐給她的感覺一直都很厲害,但是進了這莫府她才知道自己還是小看她了,從進府開始一路所見的人不多。但是每見到一個,她都知道不弱于自己,就連門房都是身手高強,這讓她更疑心左小姐的身份,就算是一般大家族都不可能用得起那樣的門房。

  她不怕左小姐是別有居心,就怕她現在是避而不見,當時說的話也只是安兩人的心,這世道,從來就是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更何況自家公子現在處境如此不妙。

  好在,這莫府他們還是進來了,在孟甘城的這段時間,她並不是什麼都沒做的,其他幾方勢力她都打探到了不少用得上的消息,惟獨這莫府,除了知道他們是生意人,在孟甘城有不少產業,開了不少商鋪,並且有自己的商隊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外,其他有用的半點都查不到,這只能更加說明莫府的神秘。

  而左小姐卻不但是這莫府的人,還是個有著很高地位的人,這不免讓她有了更多聯想。

  “環兒,別多想了,既然到了這里就放下心來,我相信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是。”環兒聽話的稍微放松了身體,瞬間,全身的每一處骨頭都傳來一種如同被重物碾過的酸疼,咬牙更放松自己,強迫自己適應這種疼痛,心里暗暗慶幸他們幸好還有這一處可投奔的地方,以她這點本事想要護住主子太難了,一旦敵人下死手,他們沒有一點點幸免的可能。

  因為來了客人,左左還是免了今天的舞蹈課,裴畫正吃這兩天來的第一餐時她就施施然的到了。

  “要是在外面碰上了,我絕對不敢認你。”接過褚玲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左左打量著兩人的著裝道。

  裴畫差點被嘴里的飯菜給噎著了,不用別人說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可是……你也不用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吧。

  看樣子食不言還是有人在執行的,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已經深入骨髓的東西也沒那麼容易丟棄,左左不討厭這樣的裴畫,她甚至覺得,裴畫和初見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在褪變,雖然表面看起來變化不大,但是內里的東西已經變了太多。

  如果再磨一磨,以裴畫的背景和血統,未嘗就不能成為一代梟雄,可惜……她要掐了他這股勢頭,莫干部落不需要一個強大的梟雄來攔路。

  看吧,她現在已經習慣用部落巫女的立場想問題了,人類果然是適應性非常良好的動物,左左自嘲的笑了笑,問道:“那藥丸有用?”

  “十二個時辰,不多不少。”

  好像很成功,左左點頭,“我可以問問你們都遭遇了些什麼嗎?”

  “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過是他們收到了要絕后患的命令要來收了我的命。我當著他們的面吃下了你的藥說寧願自盡也不願死在別人手里,在他們面前絕了呼吸,對于失了勢的人,他們也沒那個好心讓我們入土為安。所以,我們醒來的地方是在亂葬崗。”

  好簡練,可這個過程究竟有多驚險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體會,左左沒有再去揭人傷疤,對她來說過程如何不重要,結果好就行了,還證明了她的藥很好用。

  “我們是現在就談談還是……你先去收拾一下自己?”

  裴畫一直過的就是上人上的生活。哪怕是住在貧民堆里,環兒也把他照料得很好,就算在逃亡途中,他也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只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可他卻像是自己和自己較上了勁,以后他不再是七皇子,他只是一個投奔他人的失勢之人。他再也不能高高在上,要想為父皇母妃報仇,不管是怎樣的生活他都必須適應。

  “現在就說吧。”

  左左眼中難掩贊賞。裴畫讓人欣賞的果然不止是他那張臉,“那好,有些事我要說在前頭,你和環兒都要記住,在我說完之前,不要插嘴,說完之后,隨便提問,只要我能回答的,我都不瞞你。”

  裴畫抿直了嘴點頭。向來溫和的臉居然顯得有幾分嚴厲,磨難果然讓人成長,左左心底暗嘆。

  “想必你也發現了,莫府里的人都有著不俗的身手,我也不瞞你,我們是同屬于一個部落的人。而我,是部落的巫女,我的真名叫左左拉,這莫府暫時由我當家,不過很快我們的首領就會過來,到時候將以他為尊。”

  左左知道有些事根本瞞不住,裴畫這種經歷復雜的人,就算心眼原本不多也會磨礪出來,與其遮著掩著,還不如把能說的說一些,不該說的堅決不透露,這樣更能取信于人,她想要讓裴畫為她賣命,最先要獲得的,就是他的信任。

  不過,她還是盡量的將自己的重要性淡化了,有些事,也不用知道的那麼透不是。

  頓了頓,左左繼續道:“我們會在這里安家必定是有我們所要圖謀的事,至于是什麼事……抱歉,暫時我還無法完全信任你,所以還不能告訴你,如果你能取得我的信任,我必不瞞你。

  現在,我要知道的是,你是只想暫時在我這里尋得庇護,還是想投靠于我,要是投靠于我……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背叛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莫府,莫府,部落,巫女,莫府,莫干部落……你們是莫干部落的人?”

  裴畫驚,左左比他更驚,揚手制止了褚玲想要動手的動作,“你知道莫干部落?”

  裴畫點頭,看著屋內的幾人眼中帶上了異色,“莫干部落雖然在大陸上消失許久了,但是關于當年莫干國的事從來就沒有少過,存在久一些的家族都會有專門記錄莫干國的事,還有就是對于莫干部落的窺伺,莫干部落的人長壽的秘密一直就是掌權之人所探尋的。”

  想起父皇每每說起莫干國的事臉上佩服的神情,對于莫干部落在孟甘城出現,裴畫不由得想到了更多更遠。

  “你們……是不是打算復國?”

  左左再次訝然,皇家人是不是天生就有顆玩政治的腦子?還是莫干部落的居心已經如此路人皆知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們消失太久了,久到一般人都不知道你們的存在,這時候卻突然出現了,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們打算復國,畢竟當年的莫干國造就的盛世再無任何一國能做到,雖然我以前沒有關注到外面的局勢,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知道現在四國都在蠢蠢欲動,要真是復國,這是最好的時機。”

  有些東西果然是天生的,左左眼睛透亮,“要我們真是這樣的打算,你如何看?是要成為我們的阻力,還是成我們的助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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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18:41:3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助力

  阻力?助力?裴畫不得不猜測這人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我如何有本事能成為阻力?又能如何助你?”

  “我說你有你就有。”左左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裴畫,這時候的她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角色,只想著如何把這人爭取過來,哪怕是要幫他報仇還是以怎樣的交換條件,她都想要讓這個天生就有著政治頭腦的人成為部落的謀師。

  現在看來當然離謀師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但是只要有那個天賦,其他東西是可以學會的,而莫干部落也不是馬上就要如何,他還有時間可以成長。

  裴畫微微仰頭,看向那個突然之間變得霸氣起來的人,明明是很粗俗的動作她做出來卻不讓人反感,相反的還有一種女人不該有的……帥氣,或者說是颯爽。

  “你想讓我如何答你?”

  “我要你肯定的答復,不管是阻力還是助力。”

  裴畫微微瞇了瞇眼,一直在左左面前收斂的氣勢泄漏了些許,“如果我說成為阻力,你打算怎麼對我?”

  左左笑,直起腰雙手環胸,“既然一開始就答應了會收留你,自然不會把你交給你的敵人,不過,我也不會留你在這里,最大的可能是讓人把你遠遠的送離這里,以你現在的處境就算把你送走你也只能想辦法自保,想必沒有多余的心力來打我們的主意。”

  裴畫搖了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完全可以帶著這個秘密去和別國尋求合作,不管是任何一個國家知道莫干部落想復國都不會當這是個笑話,左小姐。你太小看莫干國留下的影響了,就算四國開戰都不會有這件事影響大。”

  左左怔愣在那里,她一直知道當年的莫干國很強,一統天下,在心里把莫干國當成了這個時空的唐朝,但是……她還是低估了。

  “如果是這樣。你還會放我離開嗎?”

  “我會非常不願意。”重新坐下來。左左臉上沒了剛才的神采飛揚,“可是我也做不到食言,最多就是對你沒那麼好了,你說我要是把你軟禁在某個地方好吃好喝的供著。你會不會就不去告密了?”

  心下一松,裴畫笑了,“要是我助你……左小姐。不是我貶低自己,我有幾斤幾兩心里還是清楚的,再自大。我也應該沒到可以成為你助力的地步,你太高看我了。”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我說你有就一定會讓你有。”

  屋子里一時靜默無聲,褚玲等幾人連呼吸都放緩下來,他們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麼左左拉巫如此看重這個男人,但是他們相信左左拉巫這麼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因為左在拉巫對這個人的期待。連帶的他們也有了這樣的期待。

  半晌后,裴畫突然問環兒。“環兒,你說我要是答應成為左小姐的助力,是不是就背叛祖先了?”

  環兒沒料到公子會突然問她,而且是這麼重要的問題,臉都憋紅了也沒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最后干脆跪下來不言不語。

  裴畫拉起她,翻過她的手掌看她的掌紋,哪怕是說話時都沒有移開視線,只把環兒看得臉紅得都快要燒起來。

  “左小姐,我不會成為你的阻力,也沒那個資格成為阻力,到逃亡之前,我一直都是活在自己的府里,不常出門,甚至不問世事,更不用說關心天下大事,就看自己的書,和三五朋友折騰琴棋書畫,外人只道我文采風流,我也得意于自己的與眾不同。

  可是就這樣還被人當成眼中釘想要除掉,我向來與人為善,也自認對屬下從來不差,卻是府里的人大開府門放敵人進來,到了外邊也沒有得到來自曾經朋友的援助,逃亡途中還得知父母皆亡,你說,這樣的我,憑什麼來成為你的阻力?我又為何要成為你的阻力?莫干部落要真能復國,我也算是報了仇不是?要是沒有人助我,我再大的恨,再大的仇也只能窩囊的活著,與其如此,成為你的助力又如何?”

  拉著手不放,裴畫的視線卻轉向左左,“左小姐,你說,我成為你的助力又如何?”

  裴畫的意思很簡單,他可以成為莫干部落的助力,但是,莫干部落要助他報仇,左左突然覺得自己接不了這話,對未來她自己都茫然得很,又如何敢給別人一個保證,要是復國失敗呢?她搭上的何止是自己的性命。

  “裴畫,我現在說什麼都有可能是空話,未來的事,我無法保證,我只能答應你,要是莫干部落真的有復國成功的那一天,你的仇人,我一定交給你處置。”

  “你要是大打包票,我可能反而會沒那麼相信你。”裴畫終于放開了環兒的手站起來,退后一步朝左左彎下了腰,拋卻了皇子的尊貴,從今往后,他就算再如何身居高位,也始終無法越過此人。

  “以后,請多多關照。”

  環兒忍著心下的酸澀,同時行禮。

  左左沒有顧男女之防走近裴畫把他扶起來,裴畫抬頭,神情復雜的看著眼前之人,她救了他,他將命賣給了她,連帶著忠誠和自由一起。

  “不用這麼難過,裴畫,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我們部落的人都很好相處,也許一開始會提防你,但是把你當成自己人后,你就會感覺到多了許許多多的親人,相信我。”

  “我不叫裴畫,我的真名叫印澤月,為蒼遠國七皇子。”頓了頓,想起現如今的處境不禁又苦澀的加了一句,“在國內我大概已經病故了,或者安上了其他罪名入獄,我頭一次知道大哥那麼有手段。”

  左左一點也不意外裴畫是皇子,她只是沒想他會選在這樣的時候坦白,大概他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向她表示他的決心,和過去告別的決心。

  “今天就說這麼多吧,你們也累了,有什麼事改天再說,海棠,房子收拾好了嗎?”

  “是,已經收拾好了,被褥都換了新的,裴……印公子和環兒姑娘的衣服也準備了兩套換洗,不過可能不是那麼合身,等過兩天就會有人做好了送過來,請先將就著穿兩天。”

  “以后還是喚我裴畫吧,印澤月這個名字,我暫時就不用了,若是哪天……我再用回來。”印澤月,哦不,裴畫如此道,“不過還有一事我希望左小姐心里知曉。”

  左左微一揚眉,想不出他還有什麼事要說的,“你說。”

  裴畫極其嚴肅的看著她,眼都不眨的道:“我投靠的是你左左拉,而不是莫干部落,這點,希望你們分清楚。”

  “這有區別嗎?我也是莫干部落的人,甚至是部落的巫女,根本不可能脫離的。”

  “在我心里有很大區別。”

  看他如此認真,在他的眼神下,左左點頭,“好,我記住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鄧亞來路菲了,左左才疑惑的問,“這投靠我和投靠莫干部落有區別嗎?”

  鄧亞來本來就是個很有遠見的人,雖然被身體折磨了二十余年,但現在的他比年輕時看得更清楚更遠,對于左左拉今天的表現,他只能用驚艷來形容,皇子的身份雖然有可能會帶來麻煩,可他能帶來的好處絕對勝過那點麻煩,有了印澤月,他們就相當于已經站在了蒼遠國的制高點,尤其是這個皇子還是他人眼中的已死之人,關鍵時刻更能出其不意。

  再說一個皇子再不理世事,也絕對不會對某些事一無所知,左左拉這步棋下得出乎意料的好。

  “裴畫的意思應該是他只受你的節制,而不聽從莫干部落其他任何人的話,哪怕是首領,身為皇子臣服于他人已經很傷他自尊了,他不會連最后的底線都丟掉。”

  原來如此,其實就算他不這麼說,她也不會讓他被別人輕賤的,她護短的很,更何況裴畫已經從她欣賞的人變成了能起大作用的謀師,更得好好護著,最好讓他賓至如歸,把這里當成他的家,這樣他才會更盡心。

  “你不用這麼想,他要是想報仇就只能依靠外力,在蒼遠國是不可能找到能幫他報仇的助力,他只是在去其他三國尋找對象和你之間選擇了你,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只要接受這個結果就好。”

  是如此嗎?當局者迷,她只覺得自己今天徹底政客了一把,不過,“亞來叔,你今天話說得好詳細,心情很好?”

  鄧亞來起身,“你還是多想想怎麼才能讓裴畫成為優秀的謀師吧,要是連我都比不上,要他何用。”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左左也顧不得鄧亞來的逃避話題了,在有限的人里挑挑撿撿,最終發現,居然沒一人可用。

  難道要讓她去當這個引導人?還是說讓他自學?她覺得要她去當這個引導人,還不如他自學來得靠譜,她也就能教教依依蘭,其他人論玩兒政治,她覺得可能連依依蘭都要比她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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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引導人

  “這是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呢?”

  “你不是說我沒有人生大事可思考嗎?”上意識的接了一句,左左才想起來這聲音是誰的,猛的抬頭看向門口,人也起身走了過去,“回來了啊,小毛呢?”

  北方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上突然出現了毛茸茸的一團,看到左左便往她身上扑,左左趕緊接住,把它的毛扑騰得像個雞窩才罷手,舉起來在心里比了比,“好像是長大了一點,不過還是很小啊,你不是說帶它回去突破嗎?”

  北方坐了桌邊自己倒了杯水喝,喝完就裝可憐,“我一個大活人還比不得一個小家伙重要,這麼遠趕回來不關心我也就算了,也不給我弄點吃的喝的來。”

  左左抽了抽嘴角,也在桌邊坐下來,“你不吃也沒事,快說,說了就有吃的。”

  所以說,北方完全有理由懷疑左左知道他是妖了,這麼几天的時間不止往返曉月森林一趟,還有時間讓小吉沽突破,人類再厲害也做不到這程度的,可是這丫頭卻一點也沒表露出奇怪,還說不吃也沒事,這讓他不起疑心都難。

  “吉沽只有兩個階段,一是幼生期,体形很小,就你手里這只一樣,一是成年期,成年期的吉沽有很强的戰力,而且速度非常快,就算是以速度見長的速風豹都比不上它,可是速度還不是吉沽見長的,以后你就知道它的厲害。”

  “說吧說吧,別吊我胃口了。”

  北方哼哼兩聲,“心情不好,不說,這小吉沽不是願意跟著你嗎,以后你自然會知道,海棠去哪了,讓她去幫我弄點吃的來。”

  “不去,自己找她去。”

  北方笑。這麼點事就想難住他?放出神識找到海棠,聲音如同在她心底響起,“海棠,給我准備點吃的。多准備點。”

  海棠驚得四處望,確定說話的人是北方公子卻沒能找到人后也就死心了,連左左拉巫都得適應他的神出鬼沒,她更得適應。

  大概是自從跟了左左拉巫后見多識廣了,等閑小事都不能讓她慌張,拍了拍胸脯真就來到砧板邊開始切菜做飯,並且那刀子還下得飛快。足見她心底有多穩,根本沒把剛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放在心上。

  連神靈都見過了,這些在她眼里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想起神靈,刀慢了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左左拉巫都偷偷的跳過那麼多次請神舞了,卻一次都沒能把神情來,也幸好這几年部落的人都像是忘了神靈似的。也不要求左左拉巫跳請神舞了,不然再也請不來神,大家大概又要慌了。

  想起這些事。無可避免的就又想到了左左拉巫,不是不心疼的,可是除了在生活上更盡心的照顧她,把左左拉巫教給她的東西更用心的學,用心的記,她什麼忙都幫不上。

  嘆了口氣,海棠衷心的希望神靈只是修練去了,沒有感應到左左拉巫的召喚,而不是……把左左拉巫給忘了。

  所以,左左自以為隱秘的半夜三更跳請神舞其實沒有瞞過她院子里住著的所有人。原本她以為最多就是北方瞞不過去而已。

  等北方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的喝著茶時,左左也把自己的煩惱說完了,几年的相處,她早就習慣有什麼事就會問問北方的意見,雖然北方也不是每次都會給她答案。甚至會用話把她繞暈,但是有個人幫忙分擔,她心里也會覺得輕松許多。

  “就你認識的這些人沒有一個適合做引導人的,要我說,左左,你眼光還是太局限了,如果莫干部落真打算復國,光靠那兩千余人是成不了事的,他們的本事在你們人類里來說也許是可以以一敵百,但就算是能以一敵千敵万,想復國也是做夢,想要趁亂成事,拉攏其他勢力是必然的,一旦天下大亂,有識之士必定也有願意出來輔助自己看中的人成事的,到時候你們想辦法去多挖一些這樣的人過來,這引導人不就有著落了?而且我相信這些你沒有想到的,你們部落里必定有其他人想到了,你可以先緩緩,別著急,等他們都出來了再說,你是巫女,相當于精神領袖,這些事不該由你來費心。”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左左輕易就被說服了,也許她潛意識里就不願意多費心在這些事情上,她問北方,只是需要北方給她個可以放手的理由,當然,她也就理所當然的把北方說的你們人類什麼的給無視了。

  有些事是經不起想的,要是還有塊遮羞布在那里遮著,那就繼續讓它遮著吧,沒有掀開的必要。

  抱著小毛往外走,對跟來的北方道:“我去修練,這几天事多,修練都放下來了,真希望桑巴叔叔能快點來。”

  “快了,除了留守的老人,桑巴走的最后一批,我出來時東西都收拾好了,應該就這几天會動身。”

  快步跑進透明罩里坐定,左左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天空,道:“這几天只怕會有一場大雪下,連著下了几場小的,大的一直憋著沒下得下來,要是桑巴叔叔這几天出門恐怕會剛好趕上,還不如在誠和縣過了年再動身。”

  北方彈了彈在寒風中依然顯得精神抖擻的植株,“他肯定想趕過來過年,你管這麼多做什麼,他們還會聽你的?你就是不同意他們也動身了,你還把他們趕回去?”

  “……”這人,說話可以不這麼脹人嗎?蹂躪了小毛一把,直接開了領域,把沒有提防的北方彈得老遠。

  北方挑了挑眉,往屋頂上一縱就躺下去了,要是近看就會看到,再呼嘯得厲害的風都沒能靠近他,他的身邊好像有一個無形的保護罩,所有他不喜歡的都不允許近身。

  雖然北方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北方是左左拉巫最信任的保護者,左左拉巫修練時,他必定在一邊守護,就算明知道沒人能不經左左允許就進入領域,他也依然如此。

  在領域里面,左左才感覺到小毛確實是突破了,雖然意識還是不完整,可它表達親昵已經不是用身体挨著蹭了,而是有懵懵懂懂的感謝直白的傳遞給她,左左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的這個領域不止對植株有用,對動物同樣有用,就不知道對人有沒有用了,不過暫時她還不敢嘗試。

  “這場雪下得可真大。”看著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的地上,左左在肯定植株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后感嘆道。

  “還不是你烏鴉嘴,前天才說,昨天就開始下,現在都還沒停,我說你別那麼小看這些小家伙,它們要是連抗寒的能力都沒有,還怎麼生存下去?”

  左左也知道自己關心過頭了,可接觸得越久,她就越淡忘這些家伙是草的事實,生命力最旺盛的草哪會經受不起風吹雨打,她只是關心則亂了。

  “小毛,進屋避一避。”招了招手,左左叫著玩得正歡的小吉沽,北方翻了個白眼,曉月森林里的凶獸會連風雪都承受不住?說笑了吧。

  小毛蹭過來粘了粘左左又跑遠了,它喜歡這白白的東西,好玩。

  “左左拉巫,這麼大雪,您怎麼站外面?”

  左左一看到來人就心情不好,每次有什麼事都是他帶來的,這讓她心情很不好,心情一不好,她說話就不好聽。

  “這次來又有什麼事?”

  褚青輕咳了兩聲,最近他來煩左左拉巫的次數確實太多了,都擾得她沒法修練了,確實是他的錯,不過,他今天過來確實只是送兩個消息而已。

  “剛才收到首領送來的消息,他們已經離開部落出發,會盡量在年前趕到孟甘城來。”

  這個不意外,左左點頭,“我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

  “還有一件事,這房子雖然大,這兩年我也買下兩邊的几戶人家打通了,只是為了不引人注意,是分几個門進出,但要是想把部落兩千余人全部容下來,怕是不可能,您看是不是往兩邊延伸再買上几戶?”

  “你買人家就賣?”

  褚青摸了摸鼻子,“我把價位出高點,總有人願意賣的。”

  左左縱身飛到屋頂,把莫府的大概范圍瞄了瞄,落下來時就搖頭,“不行,不能再擴了,別人也不是傻子,兩邊房子的人要是在外面漏出點風聲就能猜到這房子有貓膩,你們在附近訪一訪看能不能再買上一戶大點的,不要離這里太遠,到時候在地下修几條密道來往就行,地面上不要有往來,讓人提前把我們的底都給探了去就不好了。”

  褚青眼睛一亮,他怎麼忘了有密道這玩意儿了,“是,我就這去。”

  “要快,最好是在桑巴叔叔他們來之前就弄好。”

  “是。”

  左左小時候學校組織看了不少電影,地道戰什麼的記憶深刻,她決定要好好利用這一點,連有槍有炮的敵人都能干掉了,何況是用來通通來往?說不定以后還能延伸出更大的用處,嘖,那些紅電影看了還是有點用處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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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復功

  收回手,左左看向認識至今一直在調整自己,改變自己的裴畫,她不知道他這時候表現出來的淡然是發自內心的還是裝的,這個人,她已經看不透了,他的成長,真可怕。

  “恢復不了嗎?沒關系,我在這里很安全,有沒有功力在身都無所謂。”

  “練了這麼多年,不覺得可惜嗎?”

  裴畫低頭看著自己纖長的手,這雙手執過筆,撫過琴,摸過美人,拿過稀世名畫,卻從來沒有傷過人,母妃是個很溫柔的人,對他也從來沒有過任何要求,唯獨有一件事非常堅持,那就是要求他習武。

  任何人的保護都沒有自身的保護來得穩妥,所以就算是為了母妃,他練得也還算是認真,只是沒想到練了十多年,被一杯茶就給散了去。

  不怨嗎?怨的,不恨嗎?如何能不恨,可是這些和父皇母妃的仇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怨也好恨也好,這些負面的情緒對他沒有任何幫助,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擁有更多保身之本,武力是不用想了,但他的腦子還在,他的底牌還無人知曉。

  “如果可以恢復,我當然願意,至少再有需要逃亡的時候,我不用連累讓環兒帶著我跑,可散去我功力的是我們皇室獨有的密藥,就我所知,無藥可解。”

  確實是越來越冷靜了,左左點頭,站起身來走到窗口,想打開窗子透透氣,手都已經觸到窗欞上了,又記起來那個失去功力的人身體很一般,夾帶著雪的寒風他受不住。

  收回手,摸著粗糙的窗欞,左左心下有些猶豫,要恢復他的功力對她來說並不難,可和鸞留下來的東西是她最后的底牌。她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擁有多厲害的東西,裴畫都說了那是無藥可解的密藥,她要是解了,裴畫肯定會多想。

  可既然已經被她歸納成了自己人。看著他吃苦受罪她又實在不忍心,矛盾啊!

  “有什麼話你直說就可,我承受得住。”看左左拉那表情,裴畫還以為自己的身體情況惡化了,壓住心里的吃驚如是道。

  左左回頭,靠在窗欞上靠著望向他,“不是你的身體問題。是我在猶豫,裴畫,我能治好你。”

  裴畫猛的站起來,“能恢復我的功力?”

  就這表現能說他不在意嗎?左左嘆息,他只是在摸索著成長,放棄無用的傷心難過,只往前看,“我不敢打包票。這藥還沒給別人試過。”

  環兒激動得想都不想就在左左面前跪下來,“左小姐,請你幫幫我家公子。雖說有您幫著調養,但是那藥太過霸道,公子的身體還是一天比一天虛弱,我擔心……擔心……”

  環兒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裴畫低下頭看著她,眼中風起云涌,胸膛也劇烈的起伏。左左真擔心他會厥過去。

  扶起環兒,左左道:“裴畫的身體我清楚,就是太清楚了才猶豫。”

  她沒想到那藥會這麼霸道。在她的調養下身體居然也沒多少起色,補進去的東西好像被個未知的黑洞給吞噬了,卻讓身體沒有得到絲毫好處,這樣下去就算能保住他的命,他也會英年早逝,這可不是她要的結果。

  環兒是個聰明人。看左左拉巫如此的表情諾諾的問,“是不是需要的藥材太過珍貴了?”

  左左一愣,旋即明白了環兒為什麼這麼問,失笑著搖頭,“對莫府來說,能用錢來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地下室那些金磚不是擺著好看的,這還只是莫干部落的其中一個角落。

  “那……”環兒有些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可事關公子,她就是厚著臉皮也想問出個所以然來。

  “環兒。”裴畫打斷她,“左左拉巫肯定有她的考量,你別多問了。”

  “……是。”環兒低聲應了,可希冀的眼神還是望向左左。

  行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以后把人看緊點就是了,就算他們真有二心,她至少也問心無愧,要真是拖著不給裴畫醫治,等到裴畫的身體徹底垮了,她這一輩子都會記著這事。

  “藥都是比較少見的,我需要準備準備,裴畫,你再等幾天。”

  裴畫眼中光芒閃爍,任誰知道失去的重要傍身之本又重新有機會得回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就算知道能解這密藥的藥材必定不普通,我……還是無法拒絕。”裴畫起身,彎下他挺直的脊梁,“謝謝你。”

  “謝就不用了,在你向我低頭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要護著的人,要是有辦法醫治人而不醫,這事一定會成為我的心魔,于我的修為也不利。”左左笑嘆,“不過我希望你們兩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請說。”

  “這事僅我們三人知即可,不得從你們之口告知于其他人,這個其他人包括部落的人,任何人,記住了嗎?”

  裴畫訝然,這話里的意思是不是……莫干部落的巫女實際上並不信任部落的人?所以這麼重要的事要瞞下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部落要是誰需要我用這種藥,我不會藏私,但是這並不代表我要讓部落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手里有多厲害的東西,這對部落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人對我產生依賴甚至猜忌,這不是我想要的。”

  裴畫恍然,這個看著年輕美貌的巫女實際上有著比任何人都細膩的心思,並且善于掐滅才冒頭的危險。

  “是,我們不會和任何人說。”

  左左點頭,提起另一個話題,“我原本打算給你找個好老師,但我高估了我所擁有的資源,所以這個得往后延延,這個人不能將就,一定要是我認為合適的才能來引導你,在這之前,你先自己摸索著前行,要是你覺得有什麼問題是我們院子里的人能解答的,你隨時都可以找他,恩,我建議你可以和亞來叔多接觸,他雖然身子毀得差不多了,但是腦子里的智慧還在,裴畫,他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也許不是天生,但是這些年的蟄伏反而成就了他,要不是莫干部落一直隱居于深山,讓他少了許多接觸外界的機會,他會是我認可的謀師,也會是你最好的引導人。”

  裴畫腦子里浮現出一張素雅的面具,不浮誇,也不吸引人,卻能讓人一眼就記住那個人,露在外面的一只眼蘊含著太多的內容,氣質內斂,就像一顆有著瑕疵的寶珠在被人打磨后,瑕疵也成為了最珍貴的地方。

  只是,他沒想到左左拉巫會對他有這麼高的憑價,他以為,“我以為你會向我推薦北方。”

  “他?”左左笑,“他懂得確實很多,但是他不適合為師,最重要的是,他懂的那些你不適合懂。”

  好……奇怪的論調,裴畫不解,在屋頂上的人卻笑了,有個這樣的朋友果然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那你呢?”

  左左指了指自己,“我?你都不懂的地方我更加不懂,除非你是來問我關于醫理上的問題。”

  裴畫搖頭,“不,你太小看自己了,你有許多我可以學習的地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比如……你清楚每一個人的優點和缺點,並且引導,讓優點變得更加閃耀,讓缺點收斂起尖銳的地方,雖然無法消除,卻能讓它變得不傷己傷人。”

  她有這麼厲害?那為什麼依依蘭的問題會越來越糟糕了?左左苦笑,“行了,別誇我了,平白讓我臊得慌。”

  裴畫還想再說些什麼,海棠推門進來,一身的風雪沒除去便道:“左左拉巫,褚青來了,有急事找您。”

  急事?莫府現在能有什麼急事?難道是桑巴叔叔那里出了什麼事?“快讓他進來。”

  裴畫想回避,左左搖頭制止,“既然以后會是我們部落的謀師,多知道一些事也是好的,以后不說要參與到部落的運轉當中,至少部落的事你要做到心里有數。”

  “不,左左拉巫,我只是你的謀師。”裴畫站起來認真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從一開始,他選擇的都是這個人,而不是整個莫干部落,雖然這個部落的强大他聽了太多太多。

  “……好吧,我會記住。”

  褚青在裴畫表明立場的時候就進來了,好好的打量了裴畫几眼,記起自己的來意,趕緊收回目光看向左左,“左左拉巫,我剛才收到消息,一批押送財物的兄弟被劫了。”

  左左不解,“怎麼會被劫,從誠和縣到孟甘城走的都是官道,誰長了膽子到官道上來劫貨?這條路我們也走了,並沒有聽說哪個地方發生過這樣的事。”

  “確實如此,如果這條道不安全,我們也不會走,但現在的問題是,兄弟們確實被劫了。”

  “死傷情況如何?”

  “重傷九人,其他人都是輕傷,這是他們傳回來的信,您看。”把一張小紙條遞過來,左左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是益鳥送來的。

  上面只寫了他們現在的落腳點和傷亡情況,至于事情的經過就是簡單几句話,“敵人突然襲擊,本領高强,皆是一身黑衣蒙面,沒有留下更多線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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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被劫

  裴畫突然道:“會不會是專門針對部落臨時裝出來的強盜?”

  褚青看了他一眼,點頭,“我也是這麼懷疑。”

  左左想了想,“褚青,你派一些生面孔在孟甘城里查一查那四方勢力的動靜。”

  “您是懷疑……”

  “你先去查查,我們這段時間商隊來往過多,引起他們的注意不是不可能,他們並不知道我們運送的是什麼東西,之所以搶走,我推測可能就是想弄明白我們運送的都是些什麼。”

  褚青聽得連連點頭,連禮都忘了行就小跑著離開,這件事要是處理得好並不是藏不住,不過得搶時間了。

  裴畫再次起身,“左左拉巫,以后若有打擾的地方請勿怪,你確實有許多我想學習的地方。”

  彎了彎腰,裴畫帶著環兒離開房間,只留下左左在那里想自己剛才究竟是說了什麼讓裴畫發展那樣的感慨。

  不出左左所料,褚青回稟的消息印證了她的猜測。

  孟甘城的四方勢力都在盯著莫府這是肯定的,莫府最近的動靜應該讓他們起了疑,但是最先有所動作的卻是蒼遠國,或者說,是其他三國料準了蒼遠國會有所動作,而不約而同的靜等結果,誰讓他們的七皇子最先便是和莫府的人一起出現在孟甘城的呢?

  現在七皇子是沒了,可七皇子住的地方被他們翻了個底朝天,明顯是在找什麼東西卻沒能找到,當初和七皇子同行的莫府一行人便有了最大的嫌疑。

  只是沒想到他們會打還在路上的商隊的主意,雖然今年莫府的商隊比往年任何時候都要多,但和七皇子同行的人在莫府里,並不在途中,他們這麼做的理由……

  “調虎離山?”褚青看著坐在上位的左左拉巫,“您的意思是說他們打的並不是我們那批黃金的主意,而是……莫府?”

  左左點頭。視線轉向鄧亞來,“亞來叔,你怎麼看?”

  鄧亞來沒想到左左拉會調轉來問他的意見,一屋子人都注視在他身上。讓現在的他很不習慣,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會露怯,“如果對方是蒼遠國,我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是調虎離山,外面的人看不透莫府,但是一旦莫府商隊被劫。我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他們等的,就是我們府里空虛的時候。”

  不理其他人如何驚訝,左左自顧自的點頭,很滿意鄧亞來的分析,這些她並不是沒想到,而是希望鄧亞來能參與進來,對他。她從來就不曾小看過。

  “他們的目標,是我。”看向裴畫,“或者說。是曾經和七皇子同行的我們,裴畫,你說呢?”

  裴畫苦笑,他怎麼都沒想過會查出這樣一個結果來,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抱歉,給你惹來麻煩了。”

  “你記著就好,以后要還的。”

  裴畫忙不迭的點頭,記著,當然記著。在知道商隊押送的都是什麼后,他想忘都忘不掉。

  不管裴畫願不願意,也沒問過他想不想要,一樁疊一樁的往他身上施加著,讓他打心眼里就覺得自己虧欠于她,從而心甘情願的為她貢獻心力。這就是左左的目的,活了兩輩子的她沒法像這里的人一樣那麼輕易就相信一個人,她更相信拿了人短處,給了人好處,才有可能讓人不背叛。

  “左左拉巫,您看接下來要怎麼做?”看大家都不說話,左左拉巫也沉默,褚青問道。

  左左扯開笑意,“還能怎麼做,當然是要把東西追回來了,那麼多箱黃金我可舍不得送人,至于要帶哪些人出去,要帶多少人,你們決定,我不熟悉這些事所以就不拿主意了,至于莫府的安全你們不用擔心。”

  褚青一一掃過在坐的幾人,除了亞來哥他不好說外,路菲的強悍就算她這些年松卸了,也不會弱到哪里去,細阮是曾經跟隨亞來哥最緊的人,戰斗力自然也不會弱,褚玲和海棠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修練的,連他都看不透了,至于北方和那個小孩龍溪,這兩人應該是所有人里戰力最高的,新加入的裴畫和環兒主仆應該也能夠自保,左左拉巫……左左拉巫和依依蘭就算本身毫無戰力,有這些人的保護也沒人能傷得分毫。

  要是在這樣的保護下還傷了……他們莫干部落可以打包打包回山里窩著去了。

  想通這些,褚青也不含糊,直接就應了,“是,我會親自帶人去,府里就請左左拉巫多費心了。”

  褚青一走,左左就開始分派任務,“亞來叔,你接替了褚青的事務,路菲和細阮協助,沒問題吧。”

  路菲兩人連忙點頭,“沒問題。”

  “亞來叔呢?”

  就這麼想把他趕到人前去?鄧亞來有些想笑,但是感動更多,比起以前,其實他已經放下了很多了,“沒問題。”

  左左松了口氣,有亞來叔在前邊坐鎮,她就可以什麼都不管了,要是真能讓敵人突破到她面前來,那也算是驗出了那些人的斤兩。

  “姐姐,我呢,我呢,我干什麼。”龍溪看沒他什麼事急了,這麼好玩的事他怎麼能只是看著。

  “你啊!”左左摸了摸他的頭,“你就辛苦一點,看到哪個方向有敵人進來就告訴亞來叔,要是有漏掉的人,你就抓住,怎麼樣?”

  “好,姐姐你看我的,進來一個我抓住一個。”

  看他把小胸膛拍得啪啪響的小模樣,左左忍笑,當沒聽到他曲解的話,眼角余光瞟到依依蘭抿緊的嘴,好心情瞬間消失,桑巴叔叔,你快來吧,人的忍耐力真的是有限的。

  等到其他人離開了,北方才湊過來道:“其實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全搞定,你怎麼不叫我幫忙。”

  “他們總不能事事靠你,要是哪一天你走了他們怎麼辦?”

  北方眼珠子一轉,“左左,我們定個契約吧。”

  左左示意他繼續說,“你在莫干部落一天我就跟著你在這里一天,只是你哪天離開時記得把我稍上就行了。”

  “離開?我能去哪里?”

  “這只是一個假設,說不定就有那麼一天呢?這個你別管,就說答不答應吧。”

  左左雙手環胸,微微揚高了頭笑,“對我這麼有利的事為什麼不答應,你別后悔。”

  北方嘿嘿一笑,伸出手,左左會意,也伸出手,兩人在空中擊掌,玩笑一般完成了這個以后羈絆許多年的契約。

  妖一開始是不懂情的,但一旦他們交付了感情便永遠不會改變,但這個感情不僅僅是愛情,也可以是純真的友情,家人般的親情。

  在北方心里,左左既是好朋友一般的存在,又是帶給他溫暖,讓他覺得自己像個人類的親人般的存在,尤其是在懷疑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所以他總是護著,在左左為了和鸞傷神時暗地里把和鸞罵了千百遍,在依依蘭總是讓左左失望時恨不得把她解決了才好,他覺得白澤的朋友,白澤的親人就應該是無憂無慮的活著,她有這個資格,他能給她這個資本。

  如果說龍溪是左左的弟弟,那北方無疑就是疼寵照顧她的兄長,只是這兩個好像都不是人類。

  所以不管以后去哪里,帶上這兩個都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至少左左心里就是這麼想的。

  某座不算高的山上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這時候這個山洞不像以往那般安靜,而是有了說話聲。

  “這麼多黃金,莫府一定不簡單,組成一個商隊押送的卻是黃金,一般人哪會有這樣的家底,而且,這段時間莫府的商隊可不少,要都是黃金……二哥,你不覺得這太恐怖了點嗎?要我說,還是趕緊送信給主子,讓他再加派人手查這莫府。”

  一個留著短須的男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也沒應手下人的話,眼光卻盯在那些箱子上面,這麼多黃金啊!

  “要不要通知等回去后和老大商量了再說,現在這時候我們不要多生是非,按計劃執行。”

  “可是二哥,你看不出來大哥這幾年變了嗎?他……”

  “好了阿威,回去再說。”

  被稱為阿威的男人氣哼哼的撇過頭,打定主意自己要送信給主子去,四哥這態度肯定是和老大沆瀣一氣,還當他不知道。

  老二瞇了瞇眼,他和老大在孟甘城這麼多年,就像是被發配了在這里一樣,好處沒他們的份,城里所得的一點利益卻要被國內的一些人刮走,把這些黃金交上去他能得什麼好處?還不是被瓜分,功勞沒他什麼事?他傻了才交回去,分出一些打點好帶出來的這些人,他和老大還是能得大頭,有這些黃金在手,過兩年找個借口離開這孟甘城,以后還不是由得他逍遙。

  至于阿威……做任務死個把人不是很正常嗎?眼光一掃,跟出來的四十人除去在外面打探情況的十人,其他人誰不是對這些黃金起了心思,阿威還當這些人都和他一樣一門心思想要表現他的忠心。

  忠誠這東西在他們分配到這里后就慢慢被磨沒了,他和老大也早就把人篩選了一遍,誰是主子的眼睛,誰起了外心,他們都一清二楚,這阿威就是主子安排在明面上的眼睛,平日里不動是沒機會,今天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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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言莫

  “二哥,有情況。”人影一閃,一個矮小的男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有兩個人入山。”

  “就兩個人?”

  “暫時只看到兩個,我讓強子繞到他們后面去了,要是有人他會發信號。”

  老二點頭,“耗子,你繼續去盯著,有事隨時回報,還有,我們還沒有探到莫府的底,不知道他們身手如何,你們小心。”

  “二哥你就放心吧,我省得。”耗子說完就和他來時一樣,人影只是在半途閃了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都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

  “是,二哥。”

  率先進山的人其中之一正是褚青,跟在他身邊的是鄧青。

  耳朵動了動,褚青低聲道:“戒備。”

  鄧青不管在其他方向人品如何,身手卻是非常好的,在褚青探得身后有人接近后他也馬上感知到了,手按上銀紋,悄悄的放開了力量的束縛,整個身體都緊繃著。

  “前面的人站住。”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等著對方下一步的指示。

  “回頭。”

  兩人聽話的回頭,皆是臉色慘白,冷汗直掉,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看到對方居然只有一人現身,不由得悄悄對望一眼,看樣子對方也很謹慎,明明是來了四人,卻只有一人現身。

  “大冷天的,你們來這山里做什麼?”

  “我們……我們聽說這山里有,有一處極好的極好的雪景,就……就相約前來尋找,不知……不知我們是不是打擾了,如果。如果是的,我們馬上離開。”

  強子看兩人的臉色不似做假,而且對方如果是莫府的人來奪回自己的東西,怎麼都不會只有兩個人,這和送死沒有區別。

  不過就算這兩人不是莫府的,想離開。哼。做夢,“那只能怪你們來的時間不對了,既然是來尋好風景的,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長眠于此,天天都能見著好風景。”

  “啊,你們……你們是壞人?”

  鄧青在心里直抽搐。褚青也表演得太好了,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幫襯,只能一直逼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害怕得要死。

  強子也看得一陣惡寒,一個留著胡子,長得也很強壯的男人卻生了個耗子膽……哦不,耗子要是知道了他拿這樣沒種的人和他比,一定會殺了他的。

  “你說得沒錯,我們就是壞人。”強子咧開嘴巴笑,手起刀落。甚至都沒運轉功法,對兩個軟腳蝦一刀一個就夠了。

  可是……

  “你們是壞人。我就是專殺壞人的。”剛還一臉可憐的人這會輕輕松松的用兩根手指夾住了他的刀,鄧青同時動手,給藏于暗處發現不對勁準備出手的三人一人一道束縛,三人的力量都被禁錮住,動彈不得。

  鄧青的力量頗有些特殊之處,攻擊性不高,卻是最好的輔助,這也是褚青帶著他的原因。

  “你們……”強子反應過來,迅速掏出信號彈想扔出去,褚青動作更快的制住他,搶過他手里的信號彈看了看,收進懷里,現在部落缺的就是這些外面這些年研究出來的東西,不說照著做,拿出去研究研究也是可以的。

  而此時,山洞里也是躺了一地的人,從雙方動手到一方躺下,只花了短短的幾息時間,就像搶劫當天的事重演一遍一樣,不過是雙方對調了一下。

  老二不敢置信的看著來人,“不可能,你們要是有這麼強的實力,怎麼會被我們輕易搶走東西。”

  這就是隱世的弊端,就算明明在戒備,提防心也降低了,被人打個措手不及就連解開束縛力量的時間都沒有,領頭的人蹲下來好心的給他解答,“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力量,恭喜你,你是頭一個見識到我們本事的人。”

  原來這才是莫府的力量,要是莫府的人都有這麼強,那孟甘城誰能敵?等等……他們選擇無主的孟甘城的原因莫非是……

  褚青難得沒戴手套的手上銀紋閃爍,和鄧青幾個閃身就到了山洞里,領頭的人看到他起身迎了過去,“青哥。”

  “言莫,我們的人沒有傷亡吧。”邊說著邊看向自己的族人,莫干部落的人都是寶貝,本來就只有兩千多人,死一個就少一個了。

  言莫笑,“放心,都沒事。”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人,“這些人怎麼辦?”

  “外面的人全除了,里面的一樣,一個不留。”褚青難得狠辣,看言莫仿佛有些不能接受,解釋道:“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商隊押送的都是黃金,以后莫府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人盯著,而且……會讓人更加提防我們,這于我們不利。”

  像是想到了什麼,褚青笑得冷厲,“首領快來了,拿下孟甘城是遲早的事,我們不過是早幾天動手,差不到哪里去,想要達成目的,哪能沒有傷亡,言莫,在被首領派出來開始,我就做好了隨時送命的準備,現在欠下的命債,終有一天我會還,只要他們有這個本事。”

  言莫沉默了一會,旋即笑了,“也是,只要傷的死的不是我們的人就行了,其他人,哪管得了那麼多。”

  語畢,也不叫別人動身,手按在銀紋上,銀紋閃爍了幾下,言莫像是嘆息般的道:“土之柱,消亡了眼前的敵人吧。”

  柔柔軟軟的一句話,威力卻是嚇人的,平坦的地上但凡有躺著人的地方同時出現了無數的土柱,上端尖得如同利器,把原本連傷都沒怎麼傷,只是倒在地上的眾人穿了個透心涼,掛在高低不等的土柱上。

  一時間,山洞里哀號聲不絕于耳,慢慢的,弱了下去,直至無聲,言莫的這一手不止讓敵人死得驚恐,就連莫干部落的人也嚇到了,不明白一向溫和的言莫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狠戾。

  褚青也愣了下,側頭看向言莫,“要是不喜歡,你可以不這麼做,我來就行,你不用強迫自己。”

  “如果沾血能讓我們更適應外面的世界,那沾血又如何?”言莫看了眼被嚇住的族人,“如果我一開始就能有你的心態,這次的貨不會從我手里被劫。”

  原來還是自責的,褚青有些了然了,拍了拍他的肩,無聲的安慰。

  “在擔心?”鄧亞來一進來就看到左左拉在發呆,忍不住問道。

  左左回過神來,看到是他也不隱瞞,“我聽過一句話,在強大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可是有這樣強大實力的人畢竟少,所以大多時候,人類靠的還是腦子,聰明的人就算毫無武技傍身,一樣能指揮千軍萬馬,相反,武力再強悍的人要是不夠聰明,一樣只能成為別人手里的刀。”

  鄧亞來哪能不明白左左拉話里的意思,在一邊坐下來自己倒了杯茶緩緩啜了幾口才道:“你是擔心我們的人會敗在別人的陰謀詭計下?”

  “我現在只擔心蒼遠的人張好了網在等著褚青落網。”

  鄧亞來站起來,動了動自己的假肢,“連我這樣的廢人都能重新站起來,左左拉,你不要小看了自己的族人,他們也許因為與世隔絕而單純了些,但是這並沒有使他們的智力退化,他們需要的只是去適應外面這個世界的時間,像褚青這種已經在外面生活了幾年的族人,相信我,他們比一般的人都還要聰明,只是在你面前收斂起來他們的狡猾了而已。”

  但願如此了,左左勉強扯了個笑臉,問道:“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來表功的,入侵的人無一脫逃,龍溪很厲害。”

  看著外面漆黑的天空,左左笑,“他本來就很厲害,亞來叔,你這是為自己表功嗎?明明就是為他表功來了。”

  鄧亞來眼中閃過笑意,臉龐太久沒有過表情,僵硬得笑起來都像是在哭,他干脆就不笑了,“為誰表功都好,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這幾天修練的時間少了很多,而且,也不該這個時間都還沒睡。”

  “今晚情況特殊,這府里誰睡了?我就想著桑巴叔叔快點來,不然褚青天天都有事來煩我。”好想回到從前那樣的日子,修練修練,教教依依蘭,和小家伙們嬉戲,部落里除非是需要占卜,不然一般時候都用不上她,哪像現在,雖然說雜事不會來找她,但現在初在外面立足,哪會沒有重要的事需要請示。

  想了想,鄧亞來還是把今天看到的事說了出來,“今天依依蘭回家了是吧。”

  看她點頭,鄧亞來繼續道:“我爹娘不會出來,兄長又還沒有到,所以現在鄧家我為大,鄧青跟著褚青出去了,我便回去看了一下,郁珍,就是鄧青的妻子正和依依蘭說話,可能是沒看到我,說話也就沒注意,雖然我沒有刻意去聽,還是聽到了一些……不是很適當的話,左左拉,依我的意思,以后還是不要讓依依蘭和她母親接觸比較好。”

  “又是依依蘭,亞來叔,別說她了吧,一說起她我這心里就膩得慌,以前還好好的,就這幾個月你看看,沒一刻讓我省心的,她要如何我已經不想管了,不管我怎麼教,怎麼想把她的觀念改回來都沒有效果,部落不需要一個這樣的巫女,亞來叔,如果……你不要怪我。”

  鄧亞來沉默,隨后嘆了口氣,“要如何決定,你比任何人都有資格,不用瞻前顧后,我們……總是支持你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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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其言也善

  孔其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栽得這麼莫名其妙,才潛進莫府就失去了知覺,再一醒來就到了這個屋子里,先他一步進來的全在這里,一個沒少,孔其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莫府沒把他們丟在外邊自然醒,正在化雪的時候,冷得刺骨。

  “五哥……”身后有人壓低了聲音喊他,孔其心下一動,沒見到屋內再有其他人后才緩緩坐起來回過身,“于亮?你沒有昏迷?”

  于亮看了一地還沒醒的人微微搖頭,“我的功法有些特殊,察覺到不對勁后就轉為內息了,他們沒有發現。”

  聽得他這麼說,孔其趕緊追問,“動手的人有多少?他們用的是怎樣的手段讓我們瞬間昏迷?”

  “動手的是個孩子,”看孔其一臉不信,于亮肯定的道:“確實是個孩子,看身高有十來歲,我們所有人都是被他抓住的,另有一些男人把我們全搬到了這里,隱約聽到他們說左左拉巫料事如神這樣的話。”

  左左拉巫?巫女?莫府,巫女,怎麼感覺這麼不對勁?孔其正想再追問,門口傳來了動靜,兩人對望一眼,迅速躺下來閉上眼睛。

  有人推門進來,看到一地的人還是原樣躺著不由得嗤笑道:“就這麼點本事還敢潛進莫府,找死。”

  另一人接道:“要不是有左左拉巫提醒,我們早做了準備,未嘗就不會被他們得逞,外面的人果然都好狡猾。”

  “再狡猾又怎麼樣,還不是落在了我們手里。”原來說話的人不屑的道。

  “走吧,我們去回話。”

  兩人重又合上門離開,邊走邊說著話,這些已經不是孔其所關心的了,剛才兩人的對話透露出來太多東西,他需要整理一下。

  “五哥,這些人嘴里的左左拉巫會不會就是這莫府真正的主人?好像很厲害。”

  “不厲害能讓我們全栽在這里?”孔其仔細分析著剛才聽到的話。“把其他人都叫醒,趁著沒人我們撤。”

  于亮知道厲害,起身去把所有人都弄醒,能一個照面就把他們全放倒。這樣的力量他們無法抗衡,能全身而退就是萬幸了。

  感應到外面無人,孔其不再猶豫,向其他人輕點了下頭率先把門打開,一只腳剛抬起就定在那里進退不得,瞪著眼睛望著外面不遠處的墻上,這……這怎麼可能。明明感應到附近沒人他才行動,可是這麼近的距離,怎麼會出錯?

  龍溪輕蔑的看著他們,從墻上跳下來慢慢的走過來,小小的身體卻有著讓人不敢輕忽的氣勢,“是我一個個把你們丟回去還是你們自己退回去?”

  孔其不是個會吃眼前虧的人,識相的自己往后退,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后退。

  龍溪滿意的點頭。這是姐姐交給他的任務,他怎麼會讓這些渺小的人類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不想被我教訓的話就乖乖在這里呆著,我姐姐什麼時候要見你們了。自然會讓你們出來。”

  “喲,咱們的小龍溪這麼威風啊!”北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不遠處,正雙手抱胸看著這邊,那表情讓龍溪很想撲過去撕了那張臉。

  哼哼,這次就算了,不和他計較,他現在可是有使命在身,氣哼哼的回過頭不理會他,卻也不好意思再耍威風了,看他們乖乖的退回了房里。就準備繼續去墻頭上坐著,北方又說話了,“小龍,你就不問我為什麼來啊!”

  龍溪突然想起來北方是在保護姐姐的,他來了這里那姐姐不是會有危險?想到這點,小家伙變得嚴肅起來。那語氣認真得就像是在面對階級敵人,“姐姐現在在哪里?身邊有人保護嗎?”

  “小龍,不要這麼小看我,就算我沒在她身邊,也沒人能傷到她。”北方語重心長的說道,為了加強語氣還來到龍溪面前重重的拍了拍龍溪的肩膀以示他的認真。

  龍溪皺著眉頭看他,“那你來這里干什麼?”

  “哎?我來看看你啊,從昨晚到現在你都沒有睡覺,我這不是怕你累著嗎?要不你去睡一會,我來看著?”

  龍溪頭一撇,不屑看他,“這是姐姐交給我的任務,干嘛要讓你看著,你哪來的回哪去,要是姐姐受了傷,我就,我就,我就告訴龍翔,說你欺負我。”

  北方笑得打跌,這小家伙,找不到可以威脅他的東西就搬出長輩來了?還直呼其名,哪里像是小輩見到龍族保護神的模樣,他這樣子真該讓龍翔自己來看看。

  龍溪哼了一聲,縱身跳到墻頭上不再理他,孔其又得到了一些信息,可知道的越多,他心里就越沒底,莫府本來就很神秘,原本以為探一探后總能揭開它的面紗,可這一探,他卻覺得莫府更神秘了。

  心里,還有種非常不妙的感覺,好像知道的越多,生還的機會就越小,這應該是他多想了,同在孟甘城,他們今晚的舉動又是在幾方勢力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莫府應該沒那膽子把他們全扣下吧。

  心里這麼安慰自己,孔其的心里卻越來越沒底。

  好在沒有等多久就有人過來了,還是一開始來看他們醒了沒有的兩人,看到坐在墻頭上斗嘴的兩人腳步都是一頓,對視一眼后不約而同的走了過去,對明明是外人,卻能得到左左拉巫信任的兩人,部落的人其實都是好奇的,只是幾年下來都沒有接觸兩人的機會。

  他們從來不離左左拉巫那院子,在部落那幾年都是。

  出來后倒是有機會了,可是沒事他們也不敢往前湊,只是讓心里的好奇越發滿溢。

  現在終于有了個接近的借口,兩人哪會錯過。

  “小公子,北方公子。”

  兩人停下嘴,北方問話時嘴里還帶著笑意,“何事?”

  “左左拉巫派人傳話,讓我們帶這一行人的頭兒去見她。”

  北方微一點頭,站起來拍了拍衣服,閃身離開,聲音卻還留在原地,“帶過去吧。”

  兩人驚駭得四處尋找,卻連北方一片衣角都沒看到,人就這麼消失了?這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這麼厲害?

  龍溪輕哼,騷包的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招他也會。

  “你們快把人帶過去,別讓姐姐等。”

  “是。”

  孔其在里面聽得分明,知道能見到主事之人了,還是個女的,干脆自己整了整衣衫站了起來,等著兩人來帶他走。

  可是千想萬想,他也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樣一個長相氣質俱佳的妙齡女子,連一身的黑袍都沒能遮掩住她的天生麗質,反倒更顯清麗。

  左左讓他來可不是看他對著自己吃驚的,腦袋側了側,“見見那位。”

  下意識的轉移了視線,原本還沒察覺出什麼,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驚得人都跳了起來,“你……你……”

  “你不是死了嗎?是想說這句吧。”裴畫冷冷的看著這個男人,當時送他上路的人里面,這人便在其中,“我還活著,是不是很失望?”

  孔其還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明明在他們面前斷氣的男人,怎麼會這樣,死而復生?還是說當時他根本就沒死?可他們明明幾經確認,還搜了他的身,當時他明明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也是在此時,他才確認,他今天不可能活著離開莫府了,不然也不會讓他見七皇子。

  對這一天早有預料,孔其反倒很快鎮定下來,徑自尋了個位置坐下,既然活不成就體面點死吧,至少留個全屍,“你們想知道什麼?”

  對他的識時務左左很滿意,身子往后一靠靜靜的看著,不說話。

  裴畫袖中的手握成拳,“我想知道,父皇和母妃……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會知道的,七皇子還是問些我知道的事吧。”

  裴畫閉了閉眼,冷靜下來的他知道孔其說的是實情,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不可能知道皇室的事,可這卻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

  “我外公一家現如今如何了?可還……活著?”

  這個他倒確實知道,孔其毫不隱瞞,“幽閉在家,暫時還活著。”

  裴畫心里一緊,“你的意思是……他會對我外公他們下手?”

  孔其笑,在孟甘城多年,他當年的雄心壯志早就被消磨了,這些年壞事沒少做,現在死到臨頭,卻莫名有種其言也善的味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外公桃李滿天下,為官的有多少曾是他的學生?不殺了他新皇能安心?”

  裴畫當然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可這也是他最不想深思的事,外公是個真正的學者,在他小的時候曾親身帶在身邊教養,直到后來有人向父皇諫言,外公才不得已把他送回宮。

  兩個舅舅雖然官做得大,卻是沒什麼實權的,並不是他們不願,而是母妃得寵,外公看得太透,不想一家獨大引來皇帝猜忌,主動邊緣化了,這大概也是父皇越加寵愛母妃的原因。

  可現如今有人告訴他,外公舅舅他們都危在旦夕……

  下意識的看向左左拉巫,想開口求他,卻不知道以什麼立場來求,左左拉巫救了他,為他背上了麻煩,她自己到現在為止卻沒得任何利,他如何還能開得了口去求?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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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殺孽

  再說者真要去救的話,必定得深入蒼遠國,這得冒多大的危險?就算左左拉巫願意,只怕莫干部落也沒人會贊同吧,這段時間他已經非常深刻的知道了巫女對于這個部落的重要性。

  “裴畫,沒什麼要問的了?”

  原本還有很多,可在得知了外公的事后,那些事他都不敢興趣了,木著表情搖頭,袖中的手掌已滿是鮮血他卻毫無所覺。

  左左心中轉了無數個念頭,裴畫想求的是什麼她清楚,可就算他真開了這個口,她也未必會答應,除非……他外公有讓她去救的價值。

  可這個年代的臣子應該都有不侍二主的觀念吧,就算她救出來了,那人也是大才,不能為她所用也無用不是?老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只會更古板,更固執。

  這時候,孔其卻說話了,“我走不出莫府了是不是。”

  “很有自知之明。”左左贊賞。

  就算心知是這個答案,可真的聽到了,心中還是一緊,孔其輕吁了一口長氣,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不知能不能讓我死得瞑目。”

  “你可以問,我不保證一定答。”

  孔其點頭,“你是這莫府真正的主子嗎?還是說……你只是明面上的,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是也不是。”

  一個說了等于沒說的答案並沒有讓孔其失望,繼續問,“你們究竟是什麼身份?我們仔細查過,可你們卻像是五年前突然從天上掉落下來的一般,在出現孟甘城之前,你們從來沒有在這世上留下任何痕跡。”

  “我們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在一個你們並不知道的地方。”

  原來如此,孔其了然,“你們在孟甘城立足。所為何來?”

  “最后一個問題?”

  “是,最后一個問題,希望這個問題你能回答我,而不是敷衍。”

  左左笑。“要不是你知道的有點多,我會留你性命的。”

  “我會當這是誇獎。”

  “我確實是在誇獎。”左左接住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小毛,狠狠蹂躪了幾把,直把那一身柔軟的毛都弄得蓬松才罷手。

  “孟甘城是個好地方,最重要的是——它無主,只要無主,就大有作為。莫府要真是想做些什麼這孟甘城沒人攔得住,不知道這個解釋你滿不滿意?”

  “你們只是想拿下孟甘城?可小小一個孟甘城能干什麼?四面受困,皆不可能發展,且被四國虎視耽耽,以現在的局勢,這孟甘城只對四國有用,顯然你們並不是這四國之人。”

  “對別人來說也許是,對我莫府來說……不盡然。”

  看他還想問。左左微笑著搖頭,“就到此為止了,褚意。”

  褚意推門進來。沉默著行禮。

  “潛入的所有人,全部送上路,這個拿去,一人一滴就足夠。”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決定了所有人都沒有生還的可能,褚意驚于這個向來溫和的巫女此時的狠辣,而孔其在吃驚過后,卻信了她先前所說的話,有著這樣的魄力,不管這人只是明面上的主子還是如何。有這樣的人帶領,要實現那些確實有可能。

  可惜,他看不到了,孔其笑得模糊,好在他早就將妻兒安頓好,留下了足夠的金銀。就算沒了他,他們也能活得很好,只是,還是遺憾啊!

  “褚意?”

  “啊?!是。”上前接過塞著木塞的葫蘆狀瓶子,深深的看了左左拉巫一眼,褚意帶著孔其離開,他曾經非常擔心巫女走出深山后會適應不了外面的世界,現在看來,她比任何人都適應得好,都更理解外界的弱肉強食,有這樣的巫女,他不擔心莫干部落以后的路將走向何方。

  褚意和孔其一走,屋內就沉默下來,北方反常的沒有進來安慰犯下殺孽的人,左左想成長,他不能攔著,只需陪著就好。

  把小吉沽放下地,輕輕踢它讓它自己去玩,左左拿出骨甲撫摸了半晌,閉上眼靜下心緒,連著問了三卦。

  頭一次看到巫女占卜,要換在往常,裴畫會很有興趣,但現在,他更關心卦象如何。

  把三枚潤白的骨甲收在手里把玩,左左看向裴畫,“想救你外公一家?”

  裴畫毫不遲疑的點頭,“想。”

  “卦為大吉。”左左對上裴畫驚喜的眼,“就沖著這點,我救他們。”

  裴畫除了點頭已經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興奮了,就算外公也成為這個部落的助力又如何,總比送命要好,再說,誰又知道以后這個天下會跟誰姓,誰又能說莫干部落就不會復國成功?

  “你和環兒去準備一下,到時候同行。”從袖袋里拿出一個只有小指大小的瓶子,“這是能讓你恢復功力的藥,喝下去,瓶子還我。”

  藥都能給,瓶子卻不行?原本應該激動的裴畫此時卻詭異的如此想,不過動作絲毫不慢,接過瓶子仰頭倒進嘴里,一滴不剩,早在向左左拉巫低頭的那一刻,他就連同信任一起交付了。

  “回去吧,藥效發作之前應該可以讓你在床上躺好。”

  裴畫瞪大眼,顧不得和她再說什麼,趕緊起身小跑著回房,這時候他有些后悔沒帶上環兒一起過來了,要是環兒在,讓她帶著好歹速度還能快上不許,也就沒有了要躺在外面的危險。

  小小的瓶子基本沒占據多少位置,甚至都不妨礙手掌合攏,緊密得仿佛手中什麼都沒有,就像……她曾經堅持的東西明明還固執的存在,在做下決定時卻又絲毫影響不到她,道德底線?早在頭一次離山去救人時不就沒有了嗎?現在再說這個不嫌遲了?

  一直說裴畫需要成長,她又何嘗不是,在即將到來的亂世,容不下她的軟弱,這里,不是和平文明的二十一世紀,這里,是更原始的弱肉強食,二千多人想要在這亂世崛起,談何容易,她要是再軟弱,身為巫女,她無法想像因為她的軟弱會將部落帶向怎樣的地獄。

  二千多人的精神首領,為莫干部落指引方向的巫女,她注定了要背負因她的決定而起的血腥殺孽。

  在死道友還是死貧道之間,如何選擇用得著多想嗎?不需要,所以,那些人的死已成定局。

  至于他們死了后四方勢力將會有什麼舉動……至少他們不會再輕易進犯了不是?她要的,也就是這點時間而已。

  卦象告訴她:亂世將來,復國將始,吉。

  這一夜一天,任莫府外的人用了何種方法,都沒有聽到莫府內有任何騷動,進去的人就像是石沉泥底,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泛起,平空消失。

  實際上,潛入莫府的三十四人,包括頭領孔其在內死得都不算難看,為了在地道里安上毒藥而練制出來的毒藥是劇毒,死狀卻異常安祥,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是臉上會帶著一股青氣,隱隱透出毒性。

  屍體最后是被化屍粉化為了血水,自然,外面的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三十四人居然連一招都不敵,就這麼送了命。

  褚青等人一回來,原本還心緒難平的言莫心里一松,這幾天壓在心里的石塊好像就那麼消失了,左左拉巫在用行動告訴他們,要想護住老小周全,狠辣是必須的。

  既是為了保護家人,那背上殺孽又算得了什麼?要真有那無邊地獄,死后再去受那千般刑罰也就是了,可活著,保護家人便是他們的責任,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他們只為活著,沒有選擇的權利。

  褚青帶著黃金來到左左拉的院子,這次,他還帶上了言莫。

  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在見到左左拉巫后只變成了一句,“左左拉巫,您怎麼瘦了這麼多?”

  左左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瘦了嗎?大概是這段時間操心太多了,等桑巴叔叔來了就好了。”

  褚青識趣的沒有再繼續追問,把這次在外面的事說了一遍,著重講了言莫殺人的事,言莫一直就是安靜的聽,從進門伊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原本就是話不多的人。

  左左現在正處于一個對什麼都懨懨的狀態,聽褚青說完也只回了句知道了就打發了兩人,原本以為對言莫會有個安慰鼓勵什麼的,居然也什麼都沒說,褚青擔心左左拉巫的狀態,對出來送行的褚玲輕聲問道:“這幾天左左拉巫食得如何?生病了嗎?”

  褚玲搖頭,眼底有著焦急,“沒有生病,就是吃得比往常要清淡些,晚上也很晚才睡,每天晚上都要寫上好一陣的字,字我都認識,只是連貫起來意思不太懂。”

  “沒有其他異常嗎?”

  “沒有,我和海棠晚上輪流守著,不敢稍離。”

  褚青沉吟了半晌,拍了拍侄女的肩道:“應該是殺人留下的后遺癥,你們多留心,要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要立刻告訴北方,我們加起來都抵不得他一個有用。”

  “我記住了,小叔,首領還要多久才能到?”

  “算算日程,大概還得幾天,怎麼了?”

  褚玲搖了搖頭,依依蘭的事現在還沒必要公開,總要等首領先知道了才好,左左拉巫這幾天的狀態不好,是個人都看得到,每個人都在擔心,可依依蘭卻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不知道左左拉巫心里怎麼想,反正她覺得寒心,依依蘭……太養不熟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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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18:43: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會老

  又寫了一遍金剛經和往生咒,左左放下筆揉了揉手腕,要了人家的命再給人家念經,典型的貓哭耗子假慈悲,可要什麼都不做,她這心里又難安。

  什麼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知道這麼做沒有錯,也必須這麼做,可有些生理反應卻是她控制不住的,是不是多殺殺人就會適應了?

  嘖,她死了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這段時間太忙,都冷落了小家伙們,不是聽不到它們的抱怨,只是到底還是做不到不管外面這些事,責任哪,都怪她爺把她教得太好了。

  拉開門,冷風吹得她一個哆嗦,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著,趕緊回身披了件斗篷在身上。

  “左左拉巫,您有何事嗎?”

  “你們怎麼都出來了?回屋吧,冷得很,我去修練了。”

  褚玲和海棠對望一眼,這麼冷的天……有心想阻止,那人已經入了院子,快走幾步踏進了那個透明罩里。

  小家伙們熱情的撲上來,邊報怨邊紛紛伸展自己,長長的枝葉蔓延開來,在左左頭頂以及周圍交織成一座看起來像是綠色的房子,不甚牢固,寒風吹來還會隨風擺動,卻牢牢的把左左護在其中,風雨不侵,哪怕有那個透明罩本就隔離了寒冷。

  左左窩心不已,低頭又看到小毛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團成一團,趕緊開了領域,帶大家進入它們的樂園。

  不是不知道曉月森林里出來的兇獸的厲害,可看著那麼小小的一團,下意識的就只想保護起來,哪還記得起來它是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兇獸。

  用力蹂躪的了它幾把,對著一眾嗷嗷叫著餓的小家伙,左左無奈的笑著散了大半功力在領域里,自己也想入定去修練,卻遲遲靜不下心來,只能被動的看著它們反哺回來的氣息自動進入自己的身體。

  果然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依依蘭的事,心下郁結,連修練都受了影響。

  她也很想狠下心來除了那個小禍害,可是……面對外人時的狠心。她無法用在一個孩子身上,哪怕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孩子,還是個長歪了的孩子。

  “母親,你不高興嗎?”碧洗草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來,伸展了長長的嫩葉纏繞著左左,毫不掩飾它的依戀。

  彈了彈仿佛給自己加了道束縛的葉子,左左笑:“怎麼今天這麼乖?吃飽了?”

  抖了抖自己的葉子。碧洗草跳上左左的膝蓋,干凈得沒有一絲污垢的根朧像一把整齊的刷子,柔柔的,軟軟的,非常舒服,“沒吃飽,不過母親不高興更重要,母親。為什麼不高興啊!”

  “為什麼啊!”左左低嘆,“人類明明脆弱得很,可他們總喜歡追求各種強大。我也是其中之一,總想著要變得強大,然后如何如何,可我卻忘了我現在的身份哪容得了我想如何就如何,要是我能絕情一點就好了,不管部落的死活,徑自修練就好,可我又做不到……算了,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又聽不懂。”

  碧洗草確實沒聽懂。在它簡單的思維里,既然做那件事不高興就不要做了,只管做自己高興的事嘛,像它們,天天都好開心的。

  “母親,你多來陪陪我們嘛。不要管人類的事你就高興了。”

  “我倒是想啊!不過這幾年之內是別奢望了,希望安靜日子不要是在我老得走不動道的時候才能擁有,到時候你們可不能嫌棄我。”

  啊呀,母親會老的啊,碧洗草驚慌的發現這個事實,老了就會死,死了……死了就沒了,要是母親死了,它們怎麼辦啊,它們又是沒媽的草啦!不行,這個問題要好好和大家說說才行,它不要母親老。

  于是,第二天天明過后,院子里的人看到一幕奇怪的現象,平時喜歡滿院子跑,沒一刻安份的各種植株居然安安靜靜的聚焦在一起,就像是……像是在商量什麼事一般。

  心里產生這種感覺的人打了個冷顫,覺得自己一定沒睡醒,還是去洗個冷水臉吧,細阮已經直接從邊上抓了把雪往臉上抹,剛才一定是他做夢還沒醒才會有那樣的想法。

  事實上,它們確實是在商量事,而且是大事,在它們心里,只要是有關于母親的事都是大事。

  旁聽者為北方和小毛。

  “我不要母親老嘛,老了就沒了,人類都死得好快的。”

  “我也不要,母親沒了我們就要被欺負了,怎麼辦,母親要怎麼才會不老。”

  碧洗草難得的安靜沒有乍呼,它是變異了的碧洗草,知事的要比其他植株都早,雖然它的本體一直沒多大變化,但真要論真本事,這些伙伴里沒誰是它的對手,所以無形中,這些植株隱隱是以它為首的。

  它心里非常清楚,要不是母親的喂養,變異的它絕對活不下來的,不,不止是它,這些一起生活了幾年的伙伴要是沒有母親,到最后誰都不一定能活得下來,植株不像兇獸,兇獸就算是幼生期都有自保的本事,了不起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就是了,像小吉沽這種還有爹娘保護,那就更安全了。

  而植株的特性決定了它們就算危險來了也只能等死,它們無法移動,就算是啟了靈智進入幼生期,各種限制也讓它們先天就少了優勢,所以森林里真正修練到能化形的妖極少,和兇獸比起來更是弱勢。

  更殘忍的是,有些天材地寶在修練有成時會被兇獸盯上,一旦吃了它們,兇獸化形便更加容易,可以說,森林里植株和兇獸是天生就敵對的,植株是為了自保,兇獸則是天性上的進攻。

  當然,現在的小吉沽在它們心里一點威脅性都沒有,而且相處久了它們都忘了這是兇獸了,大概是因為小吉沽實在是太小了,而且給它們的第一印象就是好欺負,除了偶爾爭爭寵,小吉沽也被它們歸類于同伴了。

  想起那些天材地寶,碧洗草忍不住喃喃的道:“要是我們沒有出來就好了,那樣等我們再修練個幾年就能偷偷進山去找好東西來給母親吃了。”

  原來還在七嘴八舌提供自己看法的聲音全部消失了,要是有眼睛,這時候它們的眼睛一定是透亮的,它們怎麼忘了自己的特性?它們植株是很弱沒錯,也沒很用,但是有些伙伴卻是世人無不稀罕的,看到別的人類它們當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是給母親的話哪還需要考慮。

  但凡是天材地寶警惕性就很高,一直都很默默無聞的幾樣植株突然被拱了出來圍在最中間,被數百植株打量著,更有的已經在感應它們的修為程度了。

  碧洗草很泄氣,“它們都還太弱了,對母親幫助不大。”

  幾株植株雖然心里不安,但它們也承了左左太多的恩惠,害怕遠不及想幫助母親的心來得強烈,壓著心底的不安,其中一株把一直藏著的根須露了出來,低聲道:“我可以給這個的。”

  其他四株也紛紛把自己最有價值的地方露出來,它們害怕,也知道失去這些它們會有什麼后果,但是它們心里也清楚,失去這些,只要母親還在它們就還可以修練回來,但要是母親沒了,哪怕是它們能修練到化形,被某些兇獸看上了,也逃不了滅亡的結局。

  相比之下,它們自然知道怎樣最好。

  “你們都還在幼生期,沒用。”

  突然有人小小聲的道:“我知道哪個地方有寶貝,要是別人它們肯定會躲著的,要是我們讓母親把它帶出來,讓它給比母親一點點精元,它們應該也會給的。”

  這倒也是辦法,碧洗草考慮著這事的可行性,要找到一些好寶貝不難,如果是自願給出精元,對它們本身的傷害也不會那麼大,可現在母親這麼忙,根本沒時間回山去啊!

  而且,它不覺得母親會舍得吃它們的精元,母親其實心軟得很。

  “我們再想想辦法,不過就算是到時候找到了好寶貝,也一定不能告訴母親我們的打算,你們幾個也要認真修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幫上母親了。”

  幾株植株靠在一起連連抖動著枝葉表示知道了,它們也不想母親死的嘛。

  北方微笑著躺下來,有些事雖然在他的計劃內,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看到左左養著的小家伙對她盡心時的愉悅,植株和兇獸都遠比人類要懂得感恩和回報,左左對植株的善意必將會讓她收獲植株的喜愛,以及回報。

  屋內,左左看著精神明顯要好了許多的裴畫,“我把把脈。”

  裴畫毫不猶豫的就把手放在了桌子上,任左左扣住他的命門,再也沒有提防。

  半晌,左左松開,臉上也帶著喜意,“雖然身體受損了些許,功力倒是有了進展,這大概和你的心境有關系,你不用擔心身體,按我那個藥方再喝上一段時間就無礙了。”

  裴畫站起來,抖了抖袍子,彎下的腰再沒有勉強,“有些事並不是一句感謝就能表達的,但我還是想說聲謝謝,左左拉巫,你給了我新生。”

  “要還的。”左左拖長了音道,“當我那麼好心呢!”

  裴畫直起腰抬頭,“我甘願,說不定跟著您反倒成就了我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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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18:43: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安排

  確實,現在誰又知道是誰成就了誰,誰又毀了誰呢?他們能顧的,都只是當下。

  “我不同意,左左拉巫,您這是涉險,首領在這里也一定不會同意您這麼做的。”褚青急得就差拍桌了,去蒼遠國,不說路途遙遠,就說她去的目的也必定是千難萬難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把命留在那里。

  也許裴畫最終能成為部落的助力,救下來的人也會如同左左拉巫說的那樣起到大作用,但那都是以后的事,現在他只擔心左左拉巫的安危,沒有什麼能比這更重要。

  “褚青,我必須去,再晚就只能去給他們收屍了。”

  “可是……”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左左打斷他的話,同時回應他不同意的原由,“我會帶上北方和小溪,你在族里再挑幾個好手給我,人數不能太多,還有,準備好馬匹,我明天一早動身。”

  有北方跟著,安危方面確實有保障些,可是……還是不放心啊,褚青急得嘴巴都要起泡了,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鄧亞來,“亞來哥,你也同意左左拉巫涉險嗎?”

  “你不同意有用嗎?”鄧亞來反問,“要是有用,我當然不同意。”

  褚青啞在那里,要是有用,他哪里用得著上火。

  “好了,去準備吧。”

  褚青不甘不願的起身離開,不知道首領在這里,是不是就能說服左左拉巫,想到這事的后果,褚青苦笑,首領可是用不了幾天就要到了啊!

  “除了北方和小溪,褚玲海棠同行。再加上裴畫和環兒,其他人留守。”

  鄧亞來是早知道自己不會在同行之列,除非是自己突破了……可能就算突破了也不會帶上他,他現在這樣子哪里經得起騎馬長途跋涉。

  做了好些天乖小孩的依依蘭卻開口了,“巫母,能帶上我一起去嗎?”

  怎麼感覺什麼時候都忽略不了她似的。左左暗嘆。低頭對上她的眼睛,無比認真的拒絕,“依依蘭,我們是去救人。每天都要騎馬趕路,風餐路宿,我會顧不上你。你會吃苦頭的,而且到時候你體力跟不上會影響我們救人,這麼說你明白嗎?”

  明白。當然明白,不就是說她是累贅嗎?她不行,龍溪就行了?他就不會成為累贅了?就算他再厲害也是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孩,不就因為是巫母認的弟弟才會什麼事都向著他的嗎?有什麼了不起,不去就不去,不去還好些,天天都能回家吃娘做的飯菜。巫母沒在,誰還有資格管她?不去才好。

  依依蘭的不甘願瞞不過眾人。可看她不說話了,其他人也就當什麼都沒聽見,為了明天出行商議起來。

  “左左拉巫,你們人少,要是被脫住了只怕難以脫困,我建議部落再派出一批人手去接應你們,你看可不可行?”

  能聽到鄧亞來提出自己的見解左左覺得自己沒白為他忙活,要是他一直自我封閉,她其實一點辦法都沒有,好在,這人到底還是心系部落的。

  “恩,到時候我會帶上益鳥和你們聯系,我走后后續的事你來安排。”

  “海棠,褚玲,你們去準備干糧,多準備點,我有辦法帶走。”

  “是。”

  龍溪眼睛一亮,想起有什麼事沒告訴姐姐了,趕緊湊到左左耳邊悄聲道:“姐姐,我的空間已經能用了,可以裝很多東西哦。”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她的戒指從來就沒想要暴露,本來是打算讓北方幫忙的,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小溪的就是她的嘛,當然用小溪的。

  捏住他臉上兩團嫩肉,左左笑,“真及時,姐姐征用了。”

  龍溪邊掙脫作怪的手邊笑,邊還要向北方挑釁,忙得很。

  北方只是挑了挑眉,直接上前把人提溜起來帶走,聲音遠遠的傳來,“我和小龍說點事。”

  “你別欺負小溪。”總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也不害臊,左左無奈,這幾年她已經習慣這兩人時不時的爭斗了,好歹小溪這幾年也開朗了不少,她干脆睜只眼閉只眼的只當沒看到。

  不過左左這次確實是誤會北方了,他還真是有事要說,所以,這次他也沒有選擇屋頂,而是帶著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隨手布了個防御結界,杜絕一切窺視。

  龍溪原本還以為這人又要欺負自己,正想著要怎麼奮起反抗就聽到北方道:“龍翔離開時你空間還不能打開,所以放了不少東西在我這里,這幾年我斷斷續續給你用了一些,剩下的你自己拿回去收著。”

  說著,原本還顯得整齊的屋子里突然被塞滿了各種東西,大概是因為龍的本體大,龍翔留下的東西大都體積不小,龍溪先是一怔,知道這是長輩給自己留的后也就不客氣的全收進自己的空間里,這種被人關心著感覺也不錯嘛,還以為那人又把自己給忘了呢!

  “平日里拿放東西的時候都注意點,別讓外人注意到了,不要小看了人類的貪心,你姐姐有句話說得好,不要拿任何東西去試探身邊人的忠心,真正經得起試探的不多,這院子里的人對左左都還算忠心,別讓你姐姐傷心。”

  龍溪抿了抿嘴,雖然被北方以長輩的姿態叮囑有些不爽,但還是認真的記下來,讓姐姐傷心的事是一定不能做的。

  “這里面的東西我都看了下,沒有一樣能給你姐姐用,你別瞎折騰,倒是有幾樣是對你有大用的,不過我估計你會要閉關一陣子,你自己挑個合適的時間服用了。”

  想了想還有什麼沒交待的,北方頓了頓繼續道:“這些東西你都要好好熟悉,不要自己有什麼都不清楚,得用的時候卻不知道用。”

  “知道了,我哪有那麼沒用。”

  看他那小表情,北方難得的沒有打擊他,而是揉了揉了他的頭,這幾年,這小家伙長高了不少,這和他修為的提高有很大關系,“不要散了心,好好修練,全系黃金龍是戰斗力非常強大的,龍翔能憑著一己之力帶著整個龍族遷到神界,你不應該比他弱。”

  龍溪認真的點頭,“我知道,我會很認真的,只有我厲害了,才能帶著姐姐去找龍翔,他一定有讓姐姐長壽的方法。”

  雖然在人類里來說,能活一百五十歲的姐姐已經算是很長命了,但是和他比起來就差得遠了,他一點也不想有朝一日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北方不由得失笑,這幾天是怎麼回事,小家伙們在想辦法讓左左長壽,龍溪也在想這個問題,左左才二十,剛剛長大而已,離老去還早得很,他們倒是上心,而且,植株們不知道很正常,可龍溪怎麼也忘了?

  “你忘了和鸞了?還是說你也覺得他會忘了你姐姐?”

  龍溪抿緊唇不再說話,他雖然小,但是該記得的事全記得清清楚楚,和鸞,那麼強大的神,他怎麼會忘記,尤其是他才離開時姐姐的慘狀,姐姐的眼淚,姐姐到現在都沒有恢復的味覺,忘記他,怎麼可能。

  他不懂情愛,可也看得出來那個神對姐姐是不一樣的,他更相信和鸞當時的離開是不得已,可是神與人的距離比龍與人的距離還要遙遠,就算他還記得姐姐又如何?私心里,他不願意和鸞忘了姐姐,但卻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姐姐現前。

  有些人,只能忘掉。

  “姐姐現在很好,和鸞永遠不出現也沒關系,我會帶著姐姐去龍族的。”

  看著小家伙氣呼呼的跑走,北方還是沒有說出來和鸞之所以不能帶著左左去神界的原因,人類在神界是無法存活的,靈力的濃稠度以人類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受得了,不然龍翔不會把龍溪還留在這里,因為那時候的龍溪也太弱。

  天才蒙蒙亮時,莫府門前難得的熱鬧,一行人全都穿著厚厚的斗篷,人手一匹精神抖擻的高頭大馬準備啟程。

  “左左拉巫,您一定要以自身的安危為重,部落缺不得您。”褚青只覺得滿嘴都是苦味,臉上起了好幾個疙瘩,真上火了。

  “放心,我會量力而為的。”

  “等首領到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交待。”

  “叔叔能理解的。”左左只能如此安慰他,“我起了卦,一路有驚無險,如果叔叔問起,你就這麼告訴他。”

  卦象當然沒有左左說的那麼好,真正的卦象並不是大吉,而是有驚有險,逢兇化吉,也是因為卦象如此,她才敢走這趟蒼遠之行。

  都到這時候了,褚青再多的不願意也只能閉嘴,從昨天到現在已經不知道叮囑了同行的人多少次,每一次都是同一句,“不管是個什麼情況,以左左拉巫的安危為重。”

  “不早了,我們早去早回。”飛身上馬,左左勒了勒韁繩,姿態還算是有點看頭,這幾年里要說讓她最有成就感的無疑就是滿院子的花草樹木,第二讓她有成就感覺的,就是學會了騎馬,在沒有汽車的年代,和笨重的馬車相比,騎馬才是第一選擇。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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