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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nixpy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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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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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3:52:51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十九章 蛻殼龜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手背上只是有點癢,也不覺得疼,但用手指捏住了一拔,疼得我險些從平台上倒翻下去。我急忙擰開頭盔上的射燈,靠近手腕的地方,竟長出了兩三個小小的黑綠色肉芽,一踫就疼得像是往下撕肉,整個胳膊連著骨髓都被帶著一起疼,我急忙再檢查身上其余的地方,都一切正常。

    這時Shirley楊和胖子等人也打開了光源,我讓他們各自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除我之外,Shirley楊、明叔、胖子都沒事。

    這事也真奇了,眾人自到這黑虎玄壇,未曾分離半步,怎麼單單就我身上異常,再不想點辦法,怕是也要長出血餌紅花了。

    正沒理會處,發現阿香倒在我身邊人事不省,她的鼻子正在滴血,沾到血的半邊臉上布滿了綠色的肉芽,手上也有。阿香有時候看到一些不想看的東西,鼻子就會流血,適才在外面的洞穴里,她剛看到血餌紅花,鼻子便開始淌血,這種現象以前也有過,並未引起我們的重視。

    現在才明白,原來血餌這種傳播死亡的植物,在空氣中散播著無形的花粉,一旦觸踫到鮮血,就會生長發芽。從阿香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就已經中招染上血毒了。

    想必剛才阿香抓住我的手腕的時候,把血沾到了我的手背上,隨後她就昏迷了過去,我當時還以為是她看到了下面的什麼東西,哪里想到出此意外。

    Shirley楊想幫阿香止血,我趕緊告訴Shirley楊千萬別接觸血液,用手指壓住涪香的上耳骨,也可以止住骨血,左邊鼻孔淌血壓右耳,右邊壓左耳,但無論如何不能沾到她身上的血。

    血餌在陰陽風水中被解釋為生氣過盛之地,尸體死而不腐,氣血不衰,積年累月下來,不僅尸體慢慢開始膨脹變大,而且每隔十二個時辰便開出肉花。死人倒還罷了,活人身體中長出這種東西,只能有兩種選擇,第一是遠遠逃開,離開這生氣太盛的地方,血餌自然就不治而愈了,但這片地域為祖龍之源,只依賴開11號,一時間難以遠遁;再就是留在這里,等到這被稱為生人之果的血餌開花結果,那活生生的人就會變成漲大的尸體了。

    明叔看他干女兒三魂悠悠,七魄渺渺,性命只在頃刻之間,便哭喪著臉說︰「有沒有搞錯啊,這回真的是全完了,馬仔和保鏢沒了,老婆沒了,冰川水晶尸也沒了,現在連干女兒也要死了……」

    我對明叔說︰「先別嚎喪,我手上也長了血餌,你舍不得你的干女兒,我也舍不得我自己。眼下應該趕緊想辦法,藏族老鄉不是常說這樣一句諺語嗎流出填滿水納灘的眼淚,不如想出個紐扣一樣大的辦法。」

    明叔一听還有救,趕緊問我道︰「原來你有辦法了?果然還是胡老弟胸有成竹臨危不亂,不知計將安出?還請明示,以解老朽愚懷。倘若真能救活阿香,我願意把我干女兒嫁給你,將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並未答話,心中冷哼了一聲,老港農生怕我在危險之時丟下他不管,還想跟我結個親,也太小看人了,這種噱頭拿去唬胖子,也許還能有點作用。

    想不到胖子也一點都不傻,在旁對明叔說︰「明叔,您要是真心疼阿香,還舍得帶她來西藏冒這麼大的風險?您那倆寶貝兒子怎麼不跟著來幫忙?不是親生的確實差點事兒。」

    胖子說起話來沒有任何顧忌,剛剛這幾句話,果然刺到了明叔的痛處。明叔無可辯駁,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顯得十分尷尬。

    我胳膊肘撞了胖子一下,讓他住口別說了。人非聖賢,都是有私心的,這也怪不得他。

    Shirley楊見我們不顧阿香的死活,在石台上都快吵起來了,一邊按住涪香的耳骨止血,一邊對我們說︰「快別爭了,世間萬物循環相克相輔,蝮蛇五步之內,必有解毒草。下面那綠色的小動物以血餌為食,它體內一定有能解血餌毒性的東西,或者它是因為吃了這洞穴中別的一些東西……」

    我點頭道︰「若走三步路,能成三件事;若蹲著不動,只有活活餓死。胖子你跟我下去捉住那長綠毛的小家伙。」說完將兩枚冷煙火扔下石台,下面那只小狗一樣的動物正趴在地上吃著尸體上最後的幾枚果實,再不動手,它吃完後可能就要鑽回縫隙里去了。

    胖子借冷煙火的光芒,看清了下面的情況,想圖個省事,掏出手槍來就打。我想攔他已經晚了,匆忙中一抬他的胳膊,胖子一槍射進了洞壁上。

    子彈擊得碎石飛濺,這一下震動不小,那只似乎又盲又笨的小動物,也被驚動,掉頭就向回爬。我對胖子說︰「別殺它,先抓活的。」邊說邊跳下石台,剛好落在下面的男尸身上,攔住了小狗的去路。

    這石台不算太高,胖子倒轉了身子,也跟著爬到下面,與我一前一後將那綠毛小狗夾在中間。二人都抽出工兵鏟來,這東西看似又蠢又笨,只知道不停地吃生人之果,但四肢粗壯,看樣子力氣很足。此時它感覺前後被堵,在原地不斷轉圈,蛇頭一般的臉上長著一張大嘴,虛張虛合著散發出一股腥臭。

    這只小獸全身都是肉褶,遍體布滿綠色的硬毛。從來沒听說世上有這種動物,我和胖子先入為主,總覺得這東西有可能是僵尸,也許是某種野獸死後變成的僵尸,既然黑綠腥臭,必然有毒,不過體形僅僅如同普通的小狗大小,看來要活捉它,倒也並非難事。

    那小獸在原地轉了兩圈,對準胖子,張口亂咬著硬往前沖,胖子掄起工兵鏟拍下,正砸在它頭上。那小獸雖然皮肉甚厚,但被工兵鏟砸中,也疼得發起狂來,躥將起來,將胖子撲倒在地。胖子把黑驢蹄子向前一塞,掖進它的嘴里。

    那狗狀動物從沒嘗過黑驢蹄子的滋味,也許不太好吃,不斷甩頭,想把黑驢蹄子吐出來。胖子用腦袋頂住它的嘴,兩手抓住它的前肢,雙方各自用力,僵持在了一起。

    我從後邊用膠帶在這小怪物的嘴上纏了十幾圈,又用繩子把它腿腳捆上。

    我把胖子從地上拽起來,胖子對我說︰「這東西比想象中的好對付多了。大概它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根本就沒別的事做,不過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看它可不像是條狗。」

    明叔和Shirley楊見我們得手,立刻帶著阿香從石台上下來。我手背上的那些血餌肉芽,已經又長大了一倍,阿香的情況比我嚴重得多,若不盡快施救,怕是保不住命了。

    胖子踢了一腳那被我們捉住的動物︰「這家伙能當解藥嗎?看它長得這麼丑,備不住身體里的血肉都有毒,難道是要以毒攻毒?」

    Shirley楊說︰「這種動物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但不外乎兩種可能性,一是它體內分泌的東西可以化解血性,再不然就是它居住的環境或者吃的別的食物,可以中和毒性,在這洞穴附近搜索一下,或許能有收獲。」

    我們不敢耽擱,分頭在洞底查看。

    我走到那巨大的冰山水晶石下,石上刻有大量的密宗符號,我還沒顧得上看那石上的圖形有些什麼內容,便先發現石下有個奇怪的東西。原來我們在上面看這里像是壓著一口紅木棺材,而其實是大水晶下,有一個紅底黑紋的空龜殼,被石頭壓得年代久了,那巨龜可能早已死亡腐爛盡了。

    明叔也看到了這個空空的龜殼。紅底黑紋的龜甲極其少見,傳說「鳳麟龍龜」為四靈獸,其中的龜,就是指殼上顏色變為暗紅的千年老龜。明叔若有所思,回頭看了看那被胖子捉住的動物,急忙對我說道︰「這次發達了……那東西不是狗的僵尸,而是蛻殼龜,阿香有救了。」

    我見明叔過于激動,有點語無倫次,便讓他冷靜些,把話說清楚了,什麼發達了有救了。

    明叔顧不上再說,先把龜殼用鏟子切掉一塊,和水搗碎了涂抹在我和阿香長有血餌的地方。一陣清涼透骨,皮膚上的麻癢疼痛立刻減輕了不少。

    看阿香脫離了危險,明叔才告訴我們說,以前彼得黃當海匪的時候,截住了一艘客船,但奇怪的是船上的人都已經死光了,船艙中眾多的尸體上,長出許多菇狀的血藻。海匪們在船上打死了一只大水蜥一樣的動物。有不少人踫到尸體的血液,命在旦夕,海匪老大熟識海中事物,知道這船上可能藏有什麼東西,于是命人仔細搜索,果然在貨艙中找到了一只被貨櫃夾住的龜殼。能蛻殼的老龜一定在水中吃過特殊的東西,都變成精了,害死了船上所有的人,它爬過的地方,死者身上都會長出肉花肉草。

    龍頂下面的深淵里,大概生氣過旺,所以一具尸體上才可以反復生長血餌。

    它的殼是寶貝,所有的毒癥皆可醫治,世間難覓。這一整只龜殼,已不能說是天價了,是無價之寶。當時海匪之間為爭奪這件東西,自相殘殺,死了不少人,彼得黃也險些把命送掉。也就是在那時候,明叔在海上救了彼得黃,才從他口中知道有這種蛻殼龜,帶人回去再找的時候,海匪的船已經爆炸沉沒了,只好敗興而歸。

    現在看到這水晶石下壓著的空龜殼,紋理顏色都非尋常可比。看來人還是要積善德,當初舉手之勞,救了彼得黃一命,現在卻也因此救了自己的干女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多做善事才有好報啊。

    胖子一听這東西那麼值錢,趕緊就動手想把龜殼全挖出來。我心想明叔說到最後,又把話繞了回來,對我進行旁敲側擊,也許他在香港南洋那些地方,人與人之間缺乏足夠的真誠,但總這麼說也確實很讓我反感,以後還要找機會再嚇他個半死,于是暫時敷衍明叔說︰「不見山上尋,不懂問老人,全知全能的人很少,一無所能的人更少,還是您這老江湖見多識廣,我們孤陋寡聞都沒听過這種奇聞……」

    我心不在焉地同明叔談話,眼楮卻盯著那塊巨大的方形冰山水晶石,只看了幾眼,上面的圖形便將我的眼楮牢牢吸住,難道雲南的獻王曾經來過這里?

    巨大的方形冰山水晶石被平均分為五層,每一層都有一些簡易的石刻。大量的密文與符號我看不懂,但是其中的圖形卻能一目了然。最上邊一層,刻著很多惡毒的殺人儀式,這些儀式與雲南獻王的術十分相似,都是將人殘忍地殺害後,用某種特別的東西附著在人體上,把死者的怨念轉化為某種力量。

    我顧不上再往下看,趕忙招呼Shirley楊來看這塊冰山水晶石。Shirley楊聞言將阿香交給明叔照料,走到水晶石下凝神觀看,隔了一陣才對我說︰「獻王的術本就起源于藏地,這石上記載的術,遠遠沒有獻王的術花樣百出,神鬼難測。這里可能是術最古老的源頭,還僅僅是一個並不完善的雛形,但是術的核心將死亡的生命轉化為別的能量已經完全體現出來了。後來獻王術雖然更加繁雜,卻也沒能脫離開這個原始框架。」

    Shirley楊說,其實剛看到雪彌勒被乃窮神冰凍住的時候,就覺得似曾相識,那種東西實在像極了術。下到冰淵深處後,看到地下河中大量的淡水水母,就懷疑那雪彌勒的原形,便是一種水生吸血水母,在高山湖轉變為古冰川的大災難時期,逐漸演變進化成了在雪原冰層中生存的狀態,它們懼怕大鹽,可能也與此有關。也許古代魔國或者後世輪回宗,就是根據這些生物的特性,發明了「」這種遺禍百世的邪術。

    這洞穴中的玄武巨尸,從某些角度上來講,也符合「」的特征。

    再看冰山水晶石的第二層,上面是一個女人,雙手遮住自己的臉;第三層是一條頭上生眼的巨蛇;第四層中最重要的部分,被人為地磨損毀壞了,但是看那磨損的形狀,是個圓形,也許以前也是個眼球的標記;最下邊的一層,則最為奇特,只刻著一些好像是骨骸的東西。

    我指著這層對Shirley楊說︰「這塊大石頭,分成數層,從上至下,每一層都有不同的內容,這好像與精絕古城那座象征地位排列的黑塔一樣。」

    Shirley楊又向下面看了看︰「這的確是一種排列,但與精絕古城的完全相反。從制敵寶珠詩篇中對魔國的描述來看,這水晶石上的標記應該象征著力量或者能量,而非地位,順序是從上至下,越向下力量越強大。」

    雖然與精絕國存在著某種差異,但仍然有緊密的聯系,單憑這塊巨石就能斷言,精絕的鬼洞族與魔國崇拜深淵的民族之間一定有著極深的關聯,也許鬼洞族就是當年北方妖魔或輪回宗的一個分支。

    這證明我們確實在一步步逼近「眼球詛咒」的真相,只要找到魔國的惡羅海城,說不定就能徹底做個了結,但惡羅海城一定比精絕更加險惡,事到如今,只能去以命賭命了。

    隨後我和Shirley楊又在洞穴中,找到了一些其余的水晶碑,上面沒有太多的文字,都是以圖形記事。從其中的記載可以得知,壓住蛻殼龜的冰山水晶石,就是輪回宗從「災難之門」中挖出來的一小部分,其上的石刻都是惡羅海人所為。那「災難之門」本身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巨大水晶牆,在魔國遭到毀滅的時候,「災難之門」封閉了與外界唯一的通道,後世輪回宗將它挖開一條通道,是為了等待轉生之日的降臨。

    搜遍全洞,得到的信息也就這麼多了,可依此推斷,將災難之門中的一塊巨石放在洞中,作為祭祀的場所,是用來彰顯輪回宗挖開通向魔國之門的功業;洞穴中的尸體和靈龜都是特殊的祭品。估計沿著這條滿是水母的河流走下去,就必定能找到那座水晶大門,惡羅海城也應該在不遠的地方。

    這時胖子已經把靈龜殼挖了出來,那具膨脹的尸體由于被蛻殼龜吃盡了生長出的血餌,已變得形如枯木,估計要到明天這個時候,它才會再次漲大變為生人之果。被我們生擒住的蛻殼龜,此刻再一看,已經一動不動了,死了。大概是由于用膠帶纏得太緊,窒息而亡。這東西並非善物,全身是毒,留之不祥,于是胖子把它的尸體,與那能長出血餌的男尸扔在一處,倒了些易燃物,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我看這洞中已再沒什麼價值了,于是帶著眾人回到外側的洞穴。阿香的傷勢已經無礙,但失血過多,現在最需要充足的休息。其余的人也已經疲憊不堪,加之終于肅清了附近的隱患,便都倒頭大睡。

    冰川下的深淵無所謂白晝與黑夜,直到睡得不想再睡了,才起來打點準備繼續沿著河走。

    我把武器彈藥和食品裝備都檢查了一遍,由于這里海拔很低,于是把沖鋒服都替換下來,防寒的裝備不能扔掉,因為以後可能還要翻山出去。另外由于明叔和阿香兩人只能背負一人份的物資,其余的就要分攤給我和胖子,所以盡量輕裝,把不必要的東西扔掉,只帶必需品。

    明叔正和胖子討價還價,商量著怎麼分那塊龜殼,二人爭論起來,始終沒個結果,最後胖子發起飆來,把傘鍋刀插在地上,那意思明擺著︰「懶得跟你掰扯了,港農你就看著辦,分完了不合我意,咱就有必要拿刀子再商量商量。」

    明叔只好妥協,按胖子的分法,人頭平分,這樣一來胖子分走五分之四,只留給明叔五分之一。

    明叔說︰「有沒有搞錯啊肥仔,我和我干女兒應該分兩份,怎麼只有五分之一?」

    胖子一臉茫然︰「明叔你也是個生意場上的聰明人,怎麼睡了一夜,醒來後就淨說傻話?阿香那一份,不是已經讓她自己治傷用掉了嗎?喀拉米爾的雲是潔白的,咱們在喀拉米爾倒斗的人,心地也應該純潔得像雪山上的雲。雖然我一向天真淳樸,看著跟個傻子似的,但我也知道餓了蘿卜不吃,渴了打拉不喝,您老人家可也別仗著比我們多吃過兩桶咸鹽粒子,就拿我真當傻子。」

    明叔一向在南洋古玩界以精明著稱,常以小諸葛自居,做了很多大手筆的買賣,但此刻遇到胖子這種混世魔王,你跟他講道理,他就跟你裝傻充愣,要是把他說急了,那後果都不敢想,無可奈何,只好自認倒霉。

    胖子吹著口哨,把靈龜殼收進了包里。明叔看見胖子那一臉得意的表情,氣得好懸沒背過氣去,只好耷拉著腦袋去看他干女兒。

    我走過去把明叔拉到一邊,對他講了現在面臨的處境︰「明叔你和阿香比不得我們,我們這次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而你們有三個選擇,第一是沿著河岸向上游走,但那里能不能走出去的幾率是對半分的;其次,留在這黑虎玄壇的洞穴里,等我們回來接你們,但我們能不能有命回來,有多大機會我也不清楚;最後是跟著我們一起往下游走,穿過災難之門,那門後可能是惡羅海城,這一去絕對是凶險無比,九死一生,我不一定能照顧得了你們父女,生命安全沒有任何保障。究竟何去何從,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對明叔說,如果願意分頭走,那就把靈龜殼都給他,明叔一怔,趕緊表明態度︰「絕對不分開走,大伙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一起去災難之門,將來阿香嫁給你,我的生意也都要交給你接手,那靈龜殼自然也都是你的,咱們一家人還說什麼兩家話?不用商量,就這麼決定了。」

    我心中嘆了口氣︰「看來老港農是認定我們要扔下他不管,不論怎麼說,總以為我們是想獨自找路逃生。看來資本主義的大染缸,真可以腐蝕人的靈魂。從昨天到現在,該說的我也都對他說過數遍了,話說三遍淡如水,往下游走是死是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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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3:53:15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章 魚陣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只好帶上明叔和阿香,沿著布滿水晶礦脈的河流不斷向下游前進,一連走了三天,發光的淡水水母漸漸稀少。最後這狹長的深淵終于有了盡頭,巨大的山體縫隙,被一道幾百米高的水晶牆攔住,牆體上都是詭秘的符號和印記,一如先前看到的那塊冰山水晶石,不過牆實在是太大太高了,人在這宏偉的壁下一站,便覺得渺小如同螞蟻。巨牆上面隱約可見天光耀眼,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災難之門」了。

    水晶牆的牆基沒在河里,河水穿牆而過。現在是昆侖山水系一年中流量最豐沛的時期,看來那條被挖開的隧道就在水下,若在平時,災難之門上的通道,可能都會露在水面上。由于不知道這通道的長短,潛水設備也僅有三套,不敢貿然全隊下去,我決定讓大伙都在這里先休息,由我獨自下水探明道路,再決定如何通過。

    胖子卻攔住我,要自告奮勇地下水偵察通道的長短寬窄,我知道胖子水性極佳,便同意讓他去水下探路。胖子自恃幾十米長的河道,也足能一口氣游個來回,逞能不用氧氣瓶,只戴上潛水鏡就下到水中。

    我在岸上掐著表等候,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水面靜靜的毫無動靜,我和Shirley楊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分鐘了還沒回來,八成讓魚咬住**了。正要下水去找他,卻見水花一分,胖子戴著登山頭盔的腦袋冒了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這水晶牆的通道很寬,也並不長,但他媽的對面走不通了,水下的大魚結成了魚陣,數量多得數不清,堵得嚴嚴實實。」

    魚陣在內地的湖泊里就有,但這里沒有人跡,魚群沒有必要結為魚陣防人捕捉,除非這水下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正威脅著它們的生存。

    除了我和胖子之外,其余的人都沒听說過魚陣之事。在我們福建沿海,多有這種傳說,內地的淡水湖中也有,但不知為什麼,最近二十年就極少見了。魚陣又名「魚牆」,是一種生物學家至今還無法解釋的超自然魚類行為,水中同一種類的魚大量聚集在一起,互相咬住尾巴,首尾相聯,一圈圈地盤據成圓陣,不論大小,所有的魚都層層疊疊緊緊圍在一起,其規模有時會達到數里的範圍。

    淡水湖中的魚類結成魚陣,一是為防「烏鬼」捕捉;二是抵御大型水下獵食動物的襲擊,因為在水下遠遠一看,魚陣好像是個緩慢游動著的黑色巨大怪物,足可以嚇退任何天敵;也有可能是由于氣候或環境的突變,魚群受了驚嚇,結陣自保。

    眾人在河邊吃些東西,以便有體力游水,順便策劃如何通過水晶牆後的魚陣,這件事十分傷腦筋。

    Shirley楊找了張紙,把胖子所說的水下情況畫在上邊。「災難之門」在水下有條七八米寬的通道,約二十米長,出去之後的地勢為喇叭形,前窄後寬,數以萬計的「白胡子無鱗魚」就在那喇叭口結成滾桶式魚陣,堵住了水下通往外界湖泊的去路。白胡子魚是喀拉米爾山區水中才存在的特殊魚類,其特點是體大無鱗,通體皆青,唯有須子和嘴都是雪白的,所以才得了這麼個名字。胖子說「災難之門」後邊的白胡子魚,大大小小不等,平均來說都有半米多長一尾,那巨大的魚陣翻翻滾滾,根本就沒法從中穿過。

    Shirley楊說︰「白胡子魚雖然不傷人,但種群數量龐大,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咱們從水下穿過的時候,倘若落了單,就有可能被魚群圍住失去與其他隊員的聯系,咱們應該設法將魚陣事先擊散,然後才能通過。」

    我對眾人說︰「自古漁人想破魚陣,需有鬼帥出馬,但咱們身在昆侖山地下深處,上哪去找鬼帥?而且就算真有鬼帥可以驅使,怕是也對付不了數萬條半米多長的白胡子魚。」

    明叔等人不知道什麼是「鬼帥」,忙問其詳。我讓胖子給他們講講,胖子說你們知不知「烏鬼」是什麼?不是川人對黑豬的那種稱呼。在有些漁鄉,漁人都養一種叫鸕鶿的大嘴水鳥,可以幫助漁人下水捉魚,但是得提前把它的脖子用繩扎上,否則它捉著魚就都自己咪西了,這種水鳥的俗名就叫「烏鬼」。

    凡是養烏鬼捕魚的地方,在一片湖泊或者一條河道的水域,不論有多少鸕鶿,都必有一只打頭的「鬼帥」。鬼帥比尋常的鸕鶿體形大出兩三倍,那大嘴比鋼鉤還厲害,兩只眼楮精光四射,看著跟老鷹差不多。有時候漁人乘船到湖中捕魚,但是連續數日連片魚鱗都捉不到,那就是說明水下的魚群結了魚陣。這時候所有的漁民,就要湊錢出力,燒香上供祭祀河神,然後把鬼帥放進水里,不論多厚的魚陣,也架不住它三沖兩鑽,便瓦解潰散。

    但這里的白胡子魚體形碩大,非是內地湖泊中尋常的魚群可比。這種魚在水里游起來,那勁頭能把人撞一跟頭,恐怕縱有鬼帥也沖不散這里的魚陣。

    借著胖子給大伙白話的工夫,我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已到了魔國的大門前了,就絕沒有不進反退的道理,沒有鬼帥,但我們有炸藥,足可以把魚群炸散。但從水下通道潛水穿過,必須五個人一次性過去,因為我看這道巨大的「災難之門」,並非一體成型,而是用一塊塊數米見方的冰山水晶石人工搭建的,不僅刻滿了大量的圖形符號,而且石塊之間有很多縫隙,可能是水流量大的時候沖刷出來的,也可能是修建的時候故意做下,以減輕水流對牆體的沖擊。爆破魚陣用的炸藥不能太少,太少了驚不散這麼多的白胡子魚,但炸藥多了,會把一部分水晶牆破壞。這堵巨牆是上古的遺跡,說不定牽一發動全身,「災難之門」就此崩塌,將會產生連鎖反應,兩分鐘之內,從主牆中塌落下來的石塊會把通道徹底封堵。在此之前約有一分半鐘的時間,應該是相對安全的,只有抓住連鎖反應之前的這一點時機,從門中穿過,而且一旦過去了,就別想再從原路返回。

    我把可能要面臨的危險同眾人說了,尤其是讓明叔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現在後悔了往回走還來得及,一旦進了災難之門,就沒有回頭路了。

    明叔猶豫了半天,咬著牙表示願意跟我們同行,于是我們裝備整齊,下到水中。三個氧氣瓶,胖子自己用一個,由他去爆破魚陣,Shirley楊同阿香合用一個,我和明叔用一個。明叔大半輩子都在海上行船,水性精熟,在水下跟條老魚一樣,阿香雖然水性平平,但有Shirley楊照顧她,絕對可以讓人放心。

    喀拉米爾山底的河水,非常獨特,又清又白,這里的水下少有藻類植物,最多的是一種吃石 的透明小蝦,構成了獨特的水下生態系統。進到水底,打開探照燈,只見四下里白光浮動,水下的石頭全是白色的。

    一片碧綠的水晶牆上有個將近十米寬的通道,用水下探照燈向通道前方照射,對面的水域顯得十分渾濁,無數白胡子魚一條餃著一條的魚尾,組成的魚牆無邊無際,蔚為壯觀,把連接外邊的河道堵得死死的。水流的速度似乎並未因此減緩,可能在地下更深處,隱藏有其他分支水系。

    我和明叔、Shirley楊、阿香四人停在洞口邊等待時機,胖子帶著炸藥游過通道,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魚陣前的濁水之中,過了很久還沒回來。也許在水下對時間容易產生錯覺,每一秒鐘都顯得很漫長。我舉起探照燈不斷往那邊照著,正自焦急,看見對面水中燈光閃動,胖子著急忙慌地游了回來。

    胖子邊往這邊游邊打手勢,看他那意思是炸藥不太好放,所以耽擱了時間,馬上就要爆炸。這時明叔也在通道口往那邊看,我趕緊把他的腦袋按下去,伸出胳膊,把拼命往這邊游的胖子拽了過來。

    幾乎就在同時,水下一陣晃動,那堵水晶牆好像也跟著搖了三搖,強烈的爆炸沖擊波,夾帶著破碎的魚尸向四周沖散開來。我們伏在牆底,透過潛水鏡可以看到一股濃烈的紅霧從災難之門里沖了出來,誰也沒料到爆炸的威力這麼強。胖子手指張開橫擺︰「炸藥大概放得有點多了……」

    由于時間緊迫,沖擊波剛一過去,我們就把身體浮向水面,想盡快從通道中沖過去。我剛把頭抬起來,還沒等看清通道中的狀況,潛水鏡就被撞了一下,鼻梁骨差點都被撞斷了,我趕緊把身體藏回牆後。無數受了驚的白胡子魚從通道中沖了過來,這些結成魚陣的大魚,爆炸之時的精神狀態都很亢奮,用生物學家的話講,它們處于一種「無我」的境界,這時候宰了它,它都不知道疼,所以很難受外力的干擾而散開。但強烈的爆炸沖擊力,使它們忽然從夢游的狀態中驚醒過來,頓時潰不成軍,瞪著呆滯的魚眼,拼命亂竄。

    一股股的魚潮好像沒有盡頭,從通道中如瀉洪一般,似乎永遠都過不完。我心道不妙,本來以為魚群會向另一個方向退散,但是完全沒想到,這些魚完全沒有方向感,仍然有大批鑽進了災難之門的通道。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分半鐘,魚群再過不完,我們就喪失了這唯一能進入惡羅海城的機會了。

    正在這時,從通道里噴涌出來的白胡子魚已竭,我們爭分奪秒地游進通道,這里的河水被魚鱗魚肉攪得一片渾濁,身處水中,直欲嘔吐,而且能見度幾乎為零,好在通道筆直,長度也有限,含住了一口氣,奮力向前。

    身體不時受到撞擊,還有不少掉隊的白胡子魚像沒頭蒼蠅似的亂竄。這些大魚在水底下力量奇大,混亂之中明叔背著的充氣背囊,被一尾半米多長的大青魚撞掉,明叔想游回去抓住鉤囊,我和胖子在水下拽著他的腿,硬把他拽了回來,這時候回頭等于送死。

    不到二十米長的距離總算撐到了頭,我最後一個從通道中鑽了出來,這里的湖水很深,水流也很大,雖然還有無數裹在魚陣最里面的大魚還沒有來得及逃開,但水下能見度好了許多,這時「災難之門」上的冰川水晶石開始逐漸崩塌,幾塊巨大的碎石已經遮住了來路。

    我打個手勢,讓眾人趕緊輪流使用氧氣瓶換氣,然後全速往斜上方游。然而大伙剛要行動,都不約而同地愣住了,只見最後一層魚陣已經散開,一條體長十幾米的巨型白胡子魚從中露出。它似乎沒有受到爆炸的驚嚇,木然地浮在水中,頭頂殷紅,兩鰓雪白,須子的長度更是驚人,幾米長的魚須上掛滿了小魚,這條老魚的年齡已經難以估計了,它大概是這湖中的魚王。

    雖然我們都知道這些白胡子魚不會襲擊人,但癩蛤蟆跳到腳面上,不咬也嚇一跳。這條大魚實在太大了,都看傻了,這是魚還是龍?這里就是沒有龍門,要是有龍門,這老魚怕就真能變為龍了。就在我們這麼一愣神的工夫,這條白龍般的白胡子魚搖頭擺尾地游向了湖水的深處,隱去了蹤跡。眾人被它游動激起的水流一帶,這才從震驚中回過味來,互相提攜著,向水面上浮起。

    一出水面,我們看到外邊的環境與先前那雪原地底相比,完全是另一個世界,身後的災難之門嵌入萬仞危崖,頭上的天空被大片濃厚的雲霧封鎖,幾千米的雪山在雲中隱現,四周山環水抱,林樹茂密,望之郁郁蔥蔥,若有佳氣。距離我們最近的地方,有一座山坡,上面的樹林中,有一條寬闊蜿蜒的道路從林中伸出,路面平滑如鏡,連接著湖面,山林茂密,卻看不清這條路連著哪里。

    明叔見有道路,頓時喜出望外,對我說︰「咱們就近游過去,那條路也許能通山外……」

    我也正有此意,剛要答應,忽听Shirley楊急切地說︰「不行,那條路的路面太光滑了,絕不是什麼人工修出的道路,而是被某種猛獸長年累月踏磨出來的。咱們趕快向遠處那塊綠岩游去,現在就過去,快快快……千萬別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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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3:53:38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一章 風蝕湖的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明叔還在猶豫,覺得Shirley楊有些小題大作,放著路不走非要爬那塊陡峭的岩石,我和胖子卻知道Shirley楊在這種事上一向認真,從來不開玩笑,她既然著急讓大伙遠遠躲開,一定是發現了危險的征兆,何況我經她一說也已經看出來了,山上那條路,的確是太光滑了,連根雜草都沒有,肯定不是人走的路。

    我們在湖中的位置,距離那條光滑如鏡的道路很近,不管從上面沖下來什麼猛獸,在水中都無法抵擋,連忙拉住明叔和阿香,手腳並用,游向左側湖邊的一塊綠色岩石。

    這湖邊雖然山林密布,但能上岸的地方不多,唯有那平滑異常的道路,其余兩面都是看不到頂的峭壁,此外也就是左邊有一大塊深綠色的巨岩,高有十幾米,想爬上去且得使些力氣。

    我們游到綠岩下方,剛伸手觸摸到冰涼的石壁,耳中便听到山上道路的遠端,也傳來了一陣陣碎石摩擦的聲音,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正迅速從山林深處爬出來。眾人心頭一沉,听那聲音來得好快。能用身體把山路磨得如此光滑的,不是巨蟒大蛇,就是「龍王鱷」一類棲息在昆侖山深處的猛獸,甭管是什麼,都夠我們喝一壺的,趕緊拿登山鎬鉤住綠岩往上攀爬。

    但綠岩上生了許多苔蘚,坡度又陡,登山鎬並不應手。Shirley楊的飛虎爪又在背囊里取不出來,只好找了一條登山繩系個繩圈,使出她在德克薩斯學的套馬手藝,將繩圈套在了一塊突起的石頭上。

    看明叔那身手一點都不像五十來歲的人,跟只老猿一樣,不愧是在海上歷練了多年的老水手,逃起命來比誰都利索,噌噌幾下就拽著繩子,搶先爬上了綠岩中部的一個天然凸台。我和胖子還有Shirley楊在下面托著阿香,將她推向上邊,明叔伸手把阿香拽上去。

    協助Shirley楊爬上岩石時,那塊套著繩子的石頭已經松動了,胖子一扯連繩子帶石頭都扯進了水里。等Shirley楊重新準備繩索的時候,我和胖子只听得身後「嘩啦」一陣猛烈的入水聲,有個東西已經從山中躥下,鑽入了湖中。

    Shirley楊和明叔從岩石上放下登山繩接應我們,明叔在高處看見了那水里的怪物。他一向有個毛病,可能是帕金森綜合征的前期征兆,一緊張手就抖得厲害,手里不管拿著什麼東西,都握不牢,早晚要彈弦子,此刻也是如此,手里拿著岩楔想把它固定在岩縫中,突然一哆嗦,岩釘掉進了水里。

    我和胖子的手剛抓住登山繩,沒想到還沒來得及用力,整團的繩子和岩釘就掉了下來。我和胖子在下面氣得大罵明叔是我們這邊的意大利人,怎麼盡革倒忙。

    Shirley楊想再拿別的繩子,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指著水面對我說︰「先到水下的岩洞里去躲一躲。」

    我和胖子雖然不知道從水中過來的怪物究竟是什麼,但肯定不好惹,那家伙轉瞬就到,無奈之下只好閉住氣沉入湖底。這湖並不深,湖水清澈,水底的岩石都呈白色。湖底有一些滲水孔,另外還有幾處很深的凹洞,可謂是千瘡百孔。此處的地貌,都是未被水淹之前被風蝕形成的,是一個特殊的風蝕湖。千萬年滄海桑田的變化,使這塊巨大的風蝕岩沉到了湖底,也許這風蝕湖的壽命一到,下面的風孔就會全部塌陷,而這片從山中流出的湖水,就會沖到地下的更深處,形成一個地下瀑布。

    水中的各種魚兒都亂了營,除了數量最多的白胡子無鱗魚之外,還有一些紅鱗裂腹魚,以及長尾黑鱭寸魚,不知是剛才災難之門附近的爆炸,還是突然入水的怪物,這些魚顯然受了極大的驚嚇,紛紛游進洞中躲藏。白胡子魚可能就是鯰魚的一個分支,它們在體形長成之前,並不適應地下的環境,慌亂中鑽進災難之門的魚群,又紛紛游了回來,寧可冒著被水怪吃掉的危險,也舍不得逃離這水溫舒適的風蝕湖。

    我剛沉到水里,就發現在慌亂的魚群中,有一條五六米長,生有四短足,身上長著大條黑白斑紋,形似巨蜥的東西,像顆魚雷似的,在水底鉚足了勁朝我們猛撞過來。

    我腦中猛然浮現出一個猛獸的名字———「斑紋蛟」,它生性喜熱懼寒,一九七二年在昆侖山麥達不察冰川下施工的兄弟部隊,曾經在冰層里挖出過這種猛獸凍死的尸體,有人想把它做成標本,但後來不知出于什麼原因沒能成功。當時我們還特意趕了幾百里山路,去那里參觀過,不得了,這東西比龍王鱷還狠,而且皮糙肉厚,連來復槍也奈何它不得。

    胖子和我見斑紋蛟來勢迅猛,微微一怔,立刻沉到湖底一塊豎起的異形風蝕岩下,斑紋蛟的堅硬的三角形腦袋猛撞在岩石上,立時將雪白脆弱的風蝕岩撞成了無數碎塊,趁勢向上破水而出。

    我心中一驚,不好,它想躥出水去襲擊綠岩上的Shirley楊和明叔三人。忽見水花四濺,白沫橫飛,斑紋蛟又重重地落回湖中,看來它在水中一躍之力,還夠不到岩石上的獵物。斑紋蛟緊接著一個盤旋俯沖下來,然而它似乎沒有固定目標,在湖中亂沖亂撞,來不及逃散的魚群,全被它咬住嚼碎。

    我趁機拿過胖子的氧氣瓶吸了兩口,同他趁亂躲進湖底的一個風洞里。這里也擠著很多避難的魚類,如今我們和魚群誰也顧不上誰,各躲各的。很快我就明白了那只斑紋蛟的企圖,它在湖中折騰個不停,是想把藏在風洞里的魚都趕出來,那些白胡子魚果然受不住驚嚇,從風洞中游出來四處亂竄,斑紋蛟就趁機大開殺戒,它好像和這群魚有血海深仇似的,絕不是單純地為了飽腹。

    白胡子魚先前結成魚陣,可能就是要防御這個殘暴的天敵。

    清澈透明的湖水很快就被魚的鮮血染紅了,湖中到處都是被咬碎的魚尸。我和胖子躲在風洞里看得驚心動魄,想借機逃回綠岩下爬上去,但爬上去至少需要半分鐘的時間,倘若半路撞上這只殺紅了眼的斑紋蛟,它在水中的速度比魚雷還快,如果不能依托有利地形躲避,無論在水中或陸地都沒有絲毫存活下來的可能性,只好在水底忍耐著等候機會。

    胖子帶的氧氣瓶中,也沒剩下多少氧氣了,正沒理會處,湖底卻突然出現了更為慘烈的場面。追趕著魚群亂咬的斑紋蛟,剛好游到我和胖子躲避的風洞前,這時只見混雜著鮮血的水中白影閃動,那條在湖底的白胡子老魚,神不知鬼不覺地已經出現在了斑紋蛟身後,扭動十幾米長的身軀,甩起魚頭,狠狠撞到了斑紋蛟全身唯一柔軟的小腹。斑紋蛟在水中被撞得翻出一溜兒跟頭,怪軀一扭,復又沖至,一口咬住缸胡子老魚的魚脊。這種白胡子魚雖然沒魚鱗,但它身上的魚皮有種波紋狀肉鱗,也十分結實,尤其這條老魚身軀龐大,肉鱗更是堅硬。

    斑紋蛟仗著牙尖、皮厚、爪利,白胡子老魚則是活得年頭多了,經驗豐富,而且身長體巨,肉鱗堅固,被咬上幾口也不會致命,雙方糾纏在一起,一時打得難解難分。整個湖里都開了鍋,不過從山腹間注入的水很多,加上湖底的一些漏底風洞滲水量也不小,所以陣陣血霧隨流隨散,風蝕湖中的水始終明澈透亮。

    我和胖子看得明白,這是二虎相爭,它們是為了爭奪在風蝕湖的生存空間所展開的決戰。它們為什麼理由打得你死我活?也許是因為風蝕湖的獨特水質?也許是天敵之間的宿怨?這我們就無法知道了,但想逃回湖面就得趁現在了,二人分頭將氧氣瓶中最後殘存的氧氣吸了個精光,避開湖中惡斗的斑紋蛟和白胡子老魚,摸著邊緣的風蝕岩,游上水面。

    Shirley楊在綠岩上俯看湖中的情景,遠比我們在水下看得清楚,她見我們趁亂浮上,便將登山繩放下,這次沒敢再讓明叔幫忙。

    我攀上岩石的時候,回頭向下看了一眼,老魚已經佔了上風,正用魚頭把那斑紋蛟頂到湖底撞擊,斑紋蛟嘴里都吐了血沫,眼見不能支撐。等我登上岩石,卻發現情勢急轉直下,從那山道上又爬出來一條體形更大的斑紋蛟,白胡子老魚只顧著眼前的死對頭,對後邊毫無防備,被從後掩至的斑紋蛟一口咬住魚鰓,將它拽進了風蝕湖深處的最大風洞之中。

    看來這場爭奪風蝕湖王位的惡戰已經接近了尾聲,胖子抹了抹臉上的水說︰「等它們咬完了,咱還得抓緊時間下去撈點魚肉。明叔把裝食品的背囊丟在水晶牆後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咱們全得餓肚子了。」

    我對胖子說︰「水下太危險了,別為了青稞粒子,滾丟了糌粑團子。我那包里還有點吃的,咱們可以按當年主席教導咱們的辦法,忙時吃干,閑時吃稀,不忙不閑的時候,那就吃半干半稀,大伙省著點兒吃,還能對付個三兩天。」

    胖子說︰「有吃糌粑的肚皮,才有想問題的腦袋。一會兒我非下去撈魚不可,這深山老林里哪有閑著的時候,指不定接下來還踫上什麼,做個餓死鬼到了陰曹地府也免不了受氣。」

    Shirley楊注視著湖中的動靜,她顯然是覺得湖下的惡戰還遠未結束,听到我和胖子的話,便對我們說︰「這里的魚不能吃。當年惡羅海城的居民都在一夜間消失了,外界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關于惡羅海城毀滅的傳說有很多,其中就有傳說講那些城中的軍民人等,都變為了水中的魚。雖然這些傳說不太可信,不過藏地確實自古便有不吃魚的風俗,而且這麼大群體的白胡子魚也確實古怪,咱們最好別自找麻煩……」

    風蝕湖中的湖水中,忽然出現了數以萬計的白胡子魚,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它們似乎想去水底解救那條老魚。

    這時天色漸晚,暮色蒼茫,為了看得清楚一些,我爬上了綠岩的最上層,但這道綠岩後邊的情景,比湖中的魚群激戰更令人震驚。岩後是個比風蝕湖水平面更低的凹地,一座好像巨大蜂巢般的風蝕岩古城,少說也有十幾層,突兀地陷在其中,圍著它的也全是白花花的風蝕岩,上面的洞穴數不勝數。這一帶與周圍蔥郁的森林截然不同,幾乎是寸草不生。蜂巢般的城頂,有一個巨石修成的眼球標記,難道這就是古代傳說中惡羅海城?我沒體會到一絲長途跋涉後抵達目的地的喜悅,相反覺得全身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因為令人膽寒的是,這座城中不僅燈火通明,而且死氣沉沉。

    暮靄籠罩下的惡羅海城,城內有無數星星點點的燈火,在若有若無的薄霧中顯得分外朦朧,好像古城中的居民已經點燃了火燭,準備著迎接黑夜的到來,而城中卻是死一般的寂靜,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生氣。只看了幾眼,我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傳說這座城中的居民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且後世輪回宗也滅絕數百年之久了,這城中怎麼可能還有燈火的光亮?可以容納數萬人的城中,又沒有半點動靜,看來它不是「死城」,就是一座「鬼城」。

    就在我吃驚不已的時候,其余的人也陸續攀到了綠岩的頂端,他們同我一樣,見到這座存在著死與生兩重世界的古城,都半天說不出話來。

    傳說羅馬時代的龐貝古城是由于火山噴發毀于一夜之間,後來的考古發掘,發現城中的居民死亡的時候,都還保留著生前在家中正常生活的樣子,龐貝城的姿態在那毀滅的一瞬間永遠凝固住了。

    然而我們眼前的古城,里面的居民似乎全部人間蒸發了,只有蜂巢般的惡羅海城,燈火輝煌地矗立在暮色里。它保存得是那樣完好,以至于讓人覺得它似乎掙脫了時間的枷鎖,在這幾千年來從未發生過任何改變。這城中究竟發生過什麼災難?

    我們難免會想到這城是「鬼螫」,但問了阿香之後,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這座魔鬼的巢穴,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並非死者亡靈制造的「鬼螫」。

    我們正要商量著怎麼進城,忽听岩下的風蝕湖中湖水翻騰。這時天尚未黑透,從高處往下看,玻璃般透澈的風蝕湖全貌歷歷在目,白胡子老魚與那兩只斑紋蛟惡斗已經分出了勝負,成千上萬的白胡子魚,為了幫助它們的老祖宗,奮不顧身地在水下用身體撞擊斑紋蛟。

    白胡子魚的頭頂上都有一塊殷紅的斑痕,那里似乎是它們最結實的部位,它們的體形平均都在半米左右,在水中將身體彈起來,足能把人撞吐了血。那對斑紋蛟雖然猛惡頑強,被十條八條的大魚撞上也不覺得怎樣,但架不住上萬條大魚的狂轟亂炸,加上老魚趁勢反擊,斑紋蛟招架不住,只好躥回了岸上的樹林里,樹木被它們撞得東倒西歪,頃刻間消失了蹤影。

    遍體鱗傷的老魚浮在湖中,它身上被斑紋蛟咬掉了不少肉鱗,魚鰓被扯掉了一大塊。它的魚子魚孫們圍攏過來,用嘴堵住了它的傷口,白胡子魚越聚越多,不消片刻,便再次結成了魚陣,黑壓壓的一大片,遮住了風蝕湖的湖面。

    我見那魚陣緩緩沉向湖底,心想白胡子魚與斑紋蛟之間,肯定經常有這種激烈的沖突,斑紋蛟似乎只想將這些魚群趕盡殺絕,而非單純地獵食果腹,但魚群有魚王統率,斑紋蛟雖然厲害,也很難佔到什麼便宜。難道它們之間的矛盾,僅僅是想搶奪這片罕見的風蝕湖嗎?這湖泊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這其中也許牽涉到很多古老的秘密,但眼前顧不上這些了,趁著天還沒徹底黑下來,先進惡羅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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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3:53:59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二章 牛頭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問我是否要直接進城。城中明明是有燈火閃爍,卻又靜得出奇,詭異的種種跡象,讓人望而生畏。

    我對Shirley楊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阿香說這城中沒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我想咱們三十六敗都敗了,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只不過這座古城,確實從里到外都透著股邪氣,而且似乎隱藏著一些難以想象的秘密,咱們只有見怪不怪,單刀直入了。」

    于是眾人帶上剩余的物品,覓路進城。

    大蜂巢一樣的古城,深陷在地下,圍桶般的白色城牆似乎只是個擺設,沒有太多軍事防御的功能,但規模很大,想繞下去頗費力氣。城中飄著一縷縷奇怪的薄霧。這里的房屋全是蜂巢上的洞穴,里面四通八達,我們擔心迷路,不敢貿然入內,只在幾處洞口往里看了看,越看越是覺得心驚肉跳。

    這城中沒有半個人影,但是十家里有七八家已經點著燈火,而且那些燈不是什麼長明永固的燈火,都是用野獸的干糞混合油脂而制成的古老燃料,似乎都是剛剛點燃不久。而且城池洞穴雖然古老,卻絕不像是千年古跡那樣殘破,洞中的一些器物和獸皮竟都像是新的,甚至還有磨制了一半的頭骨酒杯。這城里的時間真的仿佛凝固住了,其定格的一刻,似乎就是城中居民消失的那一瞬間。

    我們商量了一下,黑夜里在城中亂轉很容易迷路,而且這座惡羅海城中的街道,包括那些政教、祭祀的主要建築,可能都在大蜂巢的深處,這城中千門萬戶,又與尋常的城池結構完全不同,眼下最穩妥的途徑,是等到天亮在外圍看明白蜂巢的結構,找條捷徑進入深處的祭壇,絕不能在城中魯莽地瞎撞。該耍王八蛋的時候自然是不能含糊,但該謹慎的時候也絕不能輕舉妄動。

    我們本打算到城牆上去過夜,但經過牆下一個洞口的時候,胖子像是嗅到了兔子的獵犬,吸著鼻子說︰「什麼味兒這麼香?像是誰家在炖牛肉。操牛魔王他妹妹的,這可真是搔到了胖爺的癢處。」

    听胖子這麼一說,我也好像聞到了煮牛肉的肉香,就是從那個洞屋中傳出來的,我正發愁食物所剩不多,不敷分配,剛才在風蝕湖湖邊說還能對付個兩三天,那是安慰大伙,其實還不夠吃一頓的。此刻聞到肉香自然是得進去看看,當下和胖子兩人帶頭鑽進了洞屋,里面的石釜中,確實有正煮得爛熟的犛牛肉,咕嘟著熱氣,真可謂是香燻可口,五味調和。

    胖子咽了咽口水,問我說︰「胡司令,咱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雖說酥油香甜,卻不如糌粑經吃,糌粑雖好,但又比不上犛牛肉扛餓。這鍋牛肉是給咱預備的吧?這個……能吃嗎?」

    這沒有半個人影的古城中,竟然還煮著一鍋剛熟的牛肉,實在難以用常理去揣測。我想起了剛當知青插隊那會兒,在那座九龍罩玉蓮的牛心山里,吃那老太太的果子,這莫非也是鬼魂之類布的鬼市?都是些青蛙、蚯蚓變的障眼法,吃了就得鬧肚子?想到這些,我不免猶豫起來,心中雖然十分想挑煮得稀爛的大塊牛肉吃上一頓,但理智告訴我,這些肉來路不明,還是不吃為好,看著雖然像牛肉,說不定鍋里煮的卻是人肉。

    明叔此時也餓得前心貼後背了,跟胖子倆人直勾勾地盯著鍋里的犛牛肉,這一會兒工夫,他們倆大概已經用眼楮吃了好幾塊了。

    我問Shirley楊對這鍋肉有沒有什麼看法,Shirley楊搖頭搖得很干脆,又同阿香確認了一遍,這鍋煮著的犛牛肉,確實是實實在在不摻半點假的。

    胖子听阿香這麼說,再也等不及了,也不怕燙,伸手捏了一塊肉吞進嘴中︰「我舍身取義,先替同志們嘗嘗,肉里有毒有藥都先往我身上招呼。」他邊吃邊說,一句話沒說完,就已經吃到肚子里七八塊牛肉了,想攔都攔不住。

    我們等了一下,看他吃完了確實沒出什麼問題,這時候胖子已經造掉了半鍋牛肉,再等連他媽黃花菜都涼了。既然沒毒,有什麼不敢吃的,于是眾人橫下心來,寧死不當餓死鬼,便都用傘鍋刀去鍋里把牛肉挑出來吃。

    我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明叔說︰「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要進那大蜂巢的深處,那里面有什麼危險不得而知,料來也不會太平。你和阿香還是留在城外比較安全,等我們完事了再出來接你們。」

    明叔嘴里正塞著好幾塊牛肉,想說話說不出來,一著急干脆把肉囫圇著硬生生咽了下去,噎得翻了半天白眼,這才對我說︰「咱們早晚都是一家子人,怎麼又說見外的話?我和阿香雖然沒多大本領,多少也能幫幫你的忙……」

    以前明叔說要把阿香嫁給我,都是和我兩人私下里商議的,我從來沒答應過。這時明叔卻說什麼早晚是一家人,Shirley楊听見了,馬上問明叔︰「什麼一家人?你跟老胡要攀親戚嗎?」

    明叔說︰「是啊,我就看胡老弟人品沒得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這當前輩的自然要替他們操心了。我干女兒嫁給他就算終身有托,我死的時候也閉得上眼,算對得起阿香的親生父母了。」

    我趕緊打斷明叔的話︰「幾千年來,中國勞動人民的血流成了海,斗爭了失敗,失敗了再斗爭,直到取得最後的勝利,為的就是推翻壓在我們中國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我革了半輩子的命,到頭來還想給我安排封建制度下的包辦婚姻?想讓我重吃二遍苦,再造二茬兒罪?我堅決反對,誰再提我就要造誰的反。」

    胖子剛好吃得飽了,他本就唯恐天下不亂,听我們這麼一說,馬上跟著起哄,對明叔說︰「明叔,我親叔,您甭搭理胡八一,給他說個媳婦,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卻愣嫌掉下來的餡餅不是三鮮的。您不如把阿香勻給我得了,我爹媽走得早,算我上你們家倒插門行不行?以後我就拿您當親爹孝敬,等您歸位的時候,我保證從天安門給您嚎到八寶山。向毛主席保證,一聲兒都不帶歇的,要多悲慟就……就他媽有多悲慟。」

    胖子拿明叔打諢,我听著差點把嘴里的牛肉全噴出去,正在這時一聲牛哞從洞屋的深處傳來,打斷了眾人的說笑聲。本來犛牛的聲音在藏地並不奇怪,但在這寂靜的古城中听到,加上我們剛吃了牛肉,這足夠讓人頭皮發麻。

    我讓Shirley楊留下照顧明叔和阿香,對胖子一揮手,二人抄起武器,舉著狼眼摸進了洞屋的深處。進來的時候我曾粗略地看了里面一遍,結構與其余的洞屋差不多,只不過似乎多了道石門,這時走到石門邊,便覺得情況不對。

    石門上滑膩膩的,有一個帶血的人手印,似乎有人手上沾滿了血,走的時候匆匆忙忙把石門帶上了。用手一摸,那血跡似乎還很新鮮。

    我對胖子點點頭,胖子退後兩步,向前沖刺,用肩膀將石門撞開,我跟著舉槍進去,里面卻仍然沒有人蹤。只見四周的牆壁上到處都是鮮血,中間的石案和木樁也都是鮮紅的,上面是一堆堆新鮮的犛牛肉,有幾張血淋淋的牛皮上還冒著熱氣,像是剛剛從牛上剝下來的。這里是城中的屠宰場。

    我和胖子剛吃過煮牛肉,這時候都覺得有些惡心,忽然發覺頭上有個什麼東西,猛地一抬頭,一顆比普通犛牛大上兩三倍的牛頭,倒懸在那里。牛頭上沒有皮,二目圓睜,血肉淋灕,兩個鼻孔還在噴著氣,多半截牛舌吐在外邊,竟似還活著,對著我和胖子發出一聲沉重的悶哼。

    胖子舉槍想打,我匆忙之中看那牛頭雖然十分怪異,但卻沒有要傷害我們的意思,便先將胖子攔住,仔細看看這犛牛頭是怎麼回事。

    犛牛在活著的時候就被剝掉臉皮,然後再行宰割,這種行事我們曾經在輪回廟的壁畫中見到過,這倒沒什麼奇怪的,作為一種古老的傳承,象征著先釋放靈魂,這樣肉體就可以放心食用了。

    這間屠房中有個大木欄,兩邊前後都可以伸縮活動,這樣把牛夾在其中,任它多大的蠻力,也施展不得,屠夫就可以隨意宰割了。

    那犛牛頭的身子就被夾在那血淋淋的木欄之中,牛身的皮並沒有剝去,牛尾還在抽動,無頭的空牛腔前,落著一柄斬掉牛頭的重斧。那顆牛頭則被繩子掛到了半空,牛眼還在轉動,似乎是牛頭剛被斬落的一瞬間,這里的時間忽然凝固住了不再流逝,而這只犛牛也就始終被固定在了它生命跡象即將消失之前的一刻。

    身首分離,而生命跡象在幾秒甚至幾分鐘之內還未消失的事,在生物界十分尋常。雞頭被砍掉後,無頭的雞身還能自己跑上好一陣子。古時有死刑犯被斬首,在人頭剛一落地的時候,如果有人喊那死刑犯的名字,他的人頭還會有所反應,這是由于神經尚未完全死亡。

    不過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從我和胖子發現這還沒死干淨的犛牛頭到現在,它就一直保持著介于生死之間的樣子,難道它就這麼停了幾千年?不僅僅是這頭倒霉的大犛牛,整座惡羅海城中的一草一木,包括點燃的燈火、未完成的作品、被屠宰的犛牛、煮熟的牛肉、石門上未干的血手印,都被定格在了那最後的幾秒鐘,而整座空城中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這一切都與毀滅惡羅海城的災難有關嗎?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災難,才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想到我們剛才吃的,可能是一鍋煮了幾千年的牛肉,不免有點反胃。這城中的種種現象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還是先撤到城外比較安全,等到明天天亮之後再進那蜂巢般的主城。于是我和胖子叫上Shirley楊等人,帶上東西按原路往回走。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夜幕早已降臨,但這座惡羅海城中的光線,仍然是和我剛發現這里的時候相同,如同處在黃昏薄暮之中,雖然有許多燈火,但看起來十分朦朧恍惚,也許連古城毀滅之時的光線都永遠地停留了。要不是阿香確認過了,我一定會認為這是座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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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三章 X線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邊走邊把屠房中的情況對Shirley楊簡要說了一遍。Shirley楊卻認為這里不是失落在時間的軌道以外那麼簡單,比如鍋里煮的熟牛肉,的確爛熟可口,吃光了它,它自己也不會再重新出現,城中的一切都固定在了某一時刻,如果不受外力的影響,它始終不會發生任何變化。外邊的天空由昏暗變成漆黑,手表的時間也很正常,這說明時間依然是正常流逝的。另外還有一點最容易被忽略,惡羅海城中的事物,並非是靜止不動的,只能說它永久地保留著一個特定的形態,絕非是時間凝固的原因,所以可以暫時排除時空產生混亂的這種設想。為了便于稱呼,姑且將惡羅海城中像永恆一樣的瞬間,稱為「X線」———一個完全停留在了「X線」上的神秘古城———「X」表示未知。

    想解開「X線」之謎,就一定要弄清楚惡羅海城在最後的時刻發生了什麼,也許要等到天亮之後,在那蜂巢城堡的深處,才能找到真相的答案。

    我被這座古城里的怪事搞得要抓狂了,此時听了Shirley楊的分析,發現她的思路非常清晰,看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不過也許我這輩子就是當領導的材料,所以沒長一個能當參謀人員的頭腦。

    我們從城牆外圍,爬回到了風蝕湖邊的綠岩之上,回頭眺望夜色中的惡羅海城。它靜靜地陷在地下,依然閃爍著無數燈火,城中的光線卻依然如黃昏時般昏暗,看來到了明天早上,城中也依然是這個樣子。

    一番來回奔波,明叔和阿香都已體力透支。山林中有斑紋蛟出沒,我們不敢下岩,只好在綠岩上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準備歇到天明,便進那座主城一探究竟。

    于是輪流守夜。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發現Shirley楊早已經醒來,正專注地翻看我們在輪回廟中發現的那本《聖經》地圖。頭頂上的雲層很厚,透過雲隙射下來的陽光並不充足,四周被絕壁險峰環繞的山谷中十分昏暗,岩下的惡羅海城就像是與這個世界完全隔絕了一樣,依然如故,燈光閃閃,靜得出奇,整座城停留在了「X線」上。

    Shirley楊說她有種預感,如果今天找不出「X線」的秘密,恐怕大伙就永遠離不開這災難之門後的山谷了,這里根本就是處絕境。

    Shirley楊手中這張地圖破損得十分嚴重,是葡萄牙神父竊取了輪回宗的機密想去掘寶,但未等成行,那神父便由于宗教沖突被殺了。我們始終分辨不出圖中所繪制的地形究竟是「大鵬鳥之地」,還是「鳳凰神宮」,便問Shirley楊,現在是不是有了什麼新的發現。

    Shirley楊說︰「與附近的地形對比來看,可以斷定《聖經》地圖就是鳳凰神宮———惡羅海城的地圖,但是盡了最大努力,也只把那葡萄牙神父偷繪的圖紙復原出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且還是東一塊、西一塊,互不連接……不過如果時間許可的話,我可以根據這里的環境,把地圖中缺失的部分補充完整。」

    如果有了古城的地圖,哪怕是只有一部分作為參照,那對我們來說也絕對是個極大的幫助。我打起精神,把胖子、明叔、阿香一一喚醒,把剩下為數不多的食物,分給大伙當作早餐。吃完了這頓,就沒有任何儲備了,除了下湖摸魚,就只有去城里煮牛肉吃了。

    再次進城的時候,明叔又同我商量,不進城也罷,不如就翻山越嶺找路出去,那座古城既然那麼古怪,何苦以身犯險。

    我假裝沒听見,心想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為了找尋鳳凰膽的根源,付出了多大努力,好不容易到了這里,怎肯輕易放棄,寧死陣前,不死陣後,當即快走幾步,搶先進了城。

    除了被我們踫過的東西,其余的東西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就連城中那層淡淡的薄霧也還是那樣,胖子直接到屠房里,割了幾大塊「新鮮」的犛牛肉備用。

    昨天夜里,本想等到天亮,看清那高大蜂巢的結構再直搗黃龍,但城中的光線依然昏暗,在蜂巢下抬頭往上一看,主城內的燈火,就像是靜靜附著在蜂巢上的千百只螢火蟲。

    露在上面的大蜂巢僅是半截,更大的部分深陷在地底。按照魔國的價值觀,重要的權力機構應該都在地底,于是我們繞著城下走,找到最大的一個洞穴進入蜂巢內部。里面的洞穴之密集,結構之復雜,真如蜂窩蟻巢一般,不免讓人懷疑里面的居民是人還是昆蟲。

    想當初在六十年代末期到七十年代初期,全國深挖洞、廣積糧,那種人防設施我也挖過,但比起這地下的惡羅海城來,只是小巫見大巫。這些洞穴有很多是天然形成的,否則單以人力和器械,很難想象可以做出這種工程。

    我們找最大的一條通道走向地底,這里的通道與兩側的洞窟中,都有燈火照明。每向前走一段,Shirley楊就用筆將地形記在紙上,她畫草圖的速度極快,一路走下去,也並未耽擱太多的時間,就繪制了一張簡易實用的路線圖。

    我不時用狼眼手電筒去照射兩旁的洞屋,大部分沒燈火的洞屋中,都是空空如也,還有些洞中,潮濕的地方還聚集著許多比老鼠還大的蟑螂,用槍托搗都搗不死,越往深處走,洞屋的數量越少,規模卻是越來越大。

    巢城地下的盡頭,是兩扇虛掩著的大石門,通道的左右兩側還各有一道門洞,門洞上分別嵌著一藍一白兩塊寶石,用手電筒往里一照,左側的洞內,有數十平米見方,穹頂很高,深處有個石造的鬼頭雕像。鬼頭面目丑惡猙獰,下頜刻著一排七星瓢蟲的圖案,四個角落里燃著微弱的牛油燈,最中間的地面上,並排放著黑牛、白馬兩只被蒸熟了的祭品,另一邊門洞里的事物也差不多。

    Shirley楊翻出地圖,其中的一塊殘片上有「冰宮」與「火宮」這兩個地點,與這里完全一樣,然而地圖上應標有通道盡頭大石門里面的地方,卻已損壞了,只有在地圖缺損的邊緣,可以看到一點類似動物骨骼的圖案。記得在輪回宗的黑虎玄壇中,那水晶磚的最下層,也有類似的圖形,這些骨骼與惡羅海城中居民消失有關嗎?

    我滿腹狐疑地推開了盡頭處的石門,一進去就立刻感到一陣惡寒直透心肺,心想這殿里的邪氣可夠重的,又陰又涼,與上邊幾層的環境截然不同。眼中所見,是一間珠光寶氣的神殿,不過殿中雖然多有燈火,卻都十分昏暗,殿堂又深,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況。

    這時Shirley楊和胖子也隨我進了石門,我正想往前走,發現明叔和阿香站在外邊沒有跟進來,便對他們招呼道︰「走啊,還站著等什麼?」

    阿香躲在明叔背後,悄悄對明叔耳語,明叔听了滿臉都是驚慌。我越發覺得奇怪,便走回去問他們搞什麼鬼。

    明叔突然拔出手槍指著我︰「別過來啊,千萬別過來,再過來我開槍了。你……你背上趴著個東西。」

    我停下腳步,站在明叔和阿香對面七八步的距離,面對著明叔指向我的槍口,我已經明白了,一定是阿香說我被那種東西上身了,我同她無怨無仇,她不可能陷害我啊。難道就是由于我沒答應娶她?不過阿香性格好像很好,應該不至于陷害我,但女人的事誰說得準。我腦子開始有點混亂,但突然想到,莫非是我身上真有什麼東西?我怎麼沒有感覺到?

    我馬上在心中默念了段毛選︰「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作風,是和人民群眾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作風,以及自我批評的作風。」沒問題,我還是我,可以放心了。

    明叔對我說︰「胡老弟啊,你我交情不薄,我看你前途無量,所以才有意將阿香許配給你。不過你現在真的有問題了,阿香的眼楮不會看錯的。」

    這座惡羅海城遠遠超出了人類的常識和想象,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而且我知道明叔的老婆和保鏢、馬仔死後,他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是絕對敢開槍的。

    但明叔剛舉起槍的時候,我身後的胖子和Shirley楊也將兩支運動步槍瞄準了他的腦袋。我對後邊的胖子一擺手,讓他們冷靜一些,如果有一方沉不住氣先開槍,不管是誰倒在血泊中,那都是非常可怕的自相殘殺。

    明叔剛才確實緊張過度,這時候他那個號稱「小諸葛」的頭腦慢慢恢復了過來,當前的局面他自然看得出來,哪怕他再有一丁點出格的舉動,胖子和Shirley楊就會毫不猶豫地用子彈在他腦袋上開兩個窟窿。他想要把手槍放回去,卻又覺得有些尷尬,想說些片兒湯話圓場,也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來了,過了半天才解釋拔槍是想打我背上的東西。這世上哪有岳父大人開槍打自己女婿的事。

    胖子和Shirley楊的槍口,已使明叔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再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開槍了。我于是直接問阿香,到底怎麼回事,究竟看到我背上趴著什麼東西。

    阿香說︰「胡大哥,我很害怕,我剛才確實看到你背上有個黑色的東西,但看不清是什麼,好像是個黑色的漩渦。」

    「黑色的漩渦」?難道是身上的眼球詛咒開始有變化了?但阿香為什麼沒看到Shirley楊和胖子身上有東西?我趕緊用手指著自己的後頸問阿香︰「是這里?」

    阿香搖頭道︰「不是的,在你的背包里面……現在也還在的。」

    我急忙把身後的背包卸下來,發現背包的兩層拉鏈都開了,好像是在通道盡頭的時候,胖子從我的包里掏過探陰爪,準備探查石門後有沒有機關,他沒把背包順手拉上。阿香的眼楮只能看到沒有遮蓋的區域,即使不是直視,或沒有光線。但我的背包里能有什麼東西?

    我把里面的東西全抖了出來,阿香指著一件東西說︰「就是它……」

    這時Shirley楊也過來觀看︰「鳳凰膽!」這枚珠子本來與獻王的頭顱合成了一體,後來被我們帶回北京,經過巧手工匠切剝,也難以盡復原觀。這時一看,發現它表面上那一層玉石竟然在逐漸融解消失,露出了里面的珠子,它本身就有一種能吸引混沌之氣的能量,阿香看到的就是那個東西。

    看來鳳凰膽一定是受到了這座神秘古城的某種影響,也許和那使時間凝固住了的「X線」有關。有這顆珠子在手,也許我們就有了開啟那扇塵封著無數古老秘密之門的鑰匙。

    胖子見我們沒有什麼意外,便趁這機會,過去把明叔的武裝解除了,順手把他的瑞士金表和那塊潤肺美玉也搜出來,捎帶腳給一並沒收了。明叔這回算是在胖子手里有短了,一聲兒都沒敢吭。

    我和Shirley楊對著鳳凰膽觀察了一番,這顆代表長生不滅的輪回之眼,與這惡羅海城的秘密,還需要在城中繼續尋找。于是把珠子重新裝好,對明叔和阿香稍微解釋了一下,這是一場誤會,這座惡羅海城中,連個鬼影都沒有,讓他們不用擔心,如果還是不放心想要分道揚鑣的話,那就請自便,自己身上都長著腿,沒人攔著。

    隨後我們走進了石門後的大殿,這里只有一進,石柱上都有燈火,牆上滿滿當當地繃著幾百張人皮。以前看見壁畫都是繪在牆上,或者磚石之上,而這里竟然是用紅、白、黑、藍四色將城中的重要事件,紋在了人皮上。這也是我們在惡羅海城中所見到唯一有記載的繪卷。

    殿中還有一些大型祭器,最深處則有一些**女性的神像。Shirley楊只看了幾眼就說︰「這些人皮上記載的信息太重要了。雖然符號不能完全看懂,但結合世界制敵寶珠雄師大王說唱長詩中,與魔國戰爭的那一部分內容,和殿中記載的魔國重大事件相結合,就能了解那些鮮為人知的古老歷史,絕對可以解開咱們面臨的大部分難題。」

    我們所掌握的信息資料雖然不少,但到現在為止,都是些難以聯系起來的碎片,只有Shirley楊才能統籌運用,在這方面我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只能幫著出出主意。

    于是就讓明叔和阿香在殿中休息,胖子負責烤些牛肉給眾人充饑,我和Shirley楊去分析那些人皮上的繪卷,逐漸理出了一條條的線索。

    惡羅海城作為魔國的主城,其政權體系完全不同于別的國家。魔國鼎盛時期的統治範圍覆蓋昆侖山周邊,歷代沒有國王,直接由他們供奉的主神「蛇神的遺骨」統率,所有的重大決策,都由國中祭師通過向蛇神之骨進行祭祀後,再佔卜所得。在那個古老的時代中,佔卜是很嚴肅重大的活動,不能輕易舉行,其中要間隔數年,乃至十數年才能舉行一次。

    魔國沒有國王,這也是城中沒有王宮,而只有神殿的原因。所謂的王室成員,都是一些掌握著話語權的巫師,但這些人的地位在國中要排到第五之後。

    在魔國的價值觀中,蛇神之骨是最高神;僅次于這邪神的是其埋骨的洞穴;再次之的,則是那種頭頂生有一只黑色肉眼的「淨見阿含」(巨目之蛇)。

    繪卷中描繪最多的就是魔國傳說中經常提及的鬼母。魔國的宗教認為,每一代鬼母都是轉生再世,從不能以面目示人,永遠都要遮擋著臉部,因為她們的眼楮是足可以匹敵于「佛眼」的第六種眼楮「魔眼」。佛眼無邊,魔眼無界,也並非每一代鬼母都能有這種妖瞳。

    在鬼母之下的,才是掌握一些邪術———類似痋術原始形態的幾位主祭師。當然那時候的痋術,遠沒有獻王時期的復雜,不能害人與無形,主要是用來舉行重大祭祀。

    他們的葬俗也十分奇特,只有主祭師才能有資格被葬入九層妖樓。在昆侖埡的大鳳凰寺的遺跡中,我所見到的魔國古墳,應該是一位鬼母的土葬墓穴,而第一位鬼母———被視為邪神之女的「念凶黑顏」已經被葬在了龍頂冰川的妖塔里了。這些名詞都多次在格薩爾王的傳說中被提及。

    在一些描繪戰爭的場景中,甚至還可以看到狼群等野獸的參與,其中那頭白狼大概就是水晶自在山,不過白狼王與達普鬼蟲的地位很低,僅相當于妖奴。那個時期流傳下來的古老傳說,基本上都是將一些部落的特點,以及野獸的特點,加以夸大神化,封為山川湖泊的神靈,這就如同中國夏商之前的傳說時代。

    在格薩爾王的傳說中,由于「北方妖魔」(魔國)的侵略,嶺地、戎地、加地三國曾經多次面臨滅族之厄,終于在高原上出現了一位制敵寶珠的王,加上蓮花生大師的協助,帶領三國聯軍,踏入北方的雪域斬妖除魔,一舉覆滅了魔國。魔國的突然衰弱,很可能就是由于惡羅海城出現毀滅性的災難。但在這些人皮上,並沒有對這件事情的記載。

    這時胖子招呼我們︰「有**就不愁找不著地方挨板子,先吃了飯再說吧。」

    我也覺得腹中饑火上升,便把這些事暫時放下,過去吃東西。回頭一看Shirley楊仍然在出神地望著最後幾張人皮,我叫了她好幾次,這才走過來。

    但Shirley楊沒去拿胖子烤的牛肉,直接走到阿香身邊,漫不經心地似有意似無意,用手撥開阿香的秀發,看了看她的後頸。這時候她的臉色已起了微妙的變化,又去看明叔的後脖子,明叔不知道她想干什麼,只好讓Shirley楊看了一眼後頸。

    我一看Shirley楊緊咬嘴唇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她在做重要的判斷和決定之前,都有這個習慣動作。果然Shirley楊對我說︰「我想咱們都被阿香的眼楮給騙了,這座城確實是真實的,但這里根本不是惡羅海城,這里是無底鬼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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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3:54:47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四章 真實的惡羅海城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很有把握地認為,我們所在的這座大蜂巢古城,並非真正的惡羅海城,而是無底鬼洞,並讓我和胖子看看明叔父女的後頸。

    我心想古城與鬼洞之間的差異,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不過時間凝固的惡羅海城與深不見底、充滿詛咒的鬼洞,都是凌駕于常識之外的存在,所以也並沒有感到過于驚奇。

    我過去扒開明叔後脖子的衣領,果然看到他後頸上有個淺淺的圓形紅痕,像是從內而外滲出來的一圈紅疹,只不過還非常模糊,若非有意去看,絕難發現,我又看了看阿香的後頸,同明叔一模一樣。

    這是被無底鬼洞詛咒的印記,雖然只是初期,還不太明顯,但在一兩個月之內,就會逐漸明顯,生出一個又似漩渦,又似眼球般的印記。受到這種惡毒詛咒的人,也與我們一樣,在四十歲左右,血液中的血紅素會逐漸減少,血管內的血液慢慢變成黃色泥漿,把人活活折磨成地獄里的餓鬼。

    但明叔等人最近一個多月始終是和我們在一起,不可能獨自去了新疆塔克拉瑪干的黑沙漠,難道他們父女當真是由于見到了這座蜂巢古城,才染上這恐怖的詛咒嗎?

    明叔一頭霧水,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但是听到什麼「詛咒」、「鬼洞」之類的字眼,便立刻有不祥的預感,忙問我究竟。我一時沒空理會他,便讓胖子跟他簡單地說說,讓他有個精神準備。胖子幸災樂禍地一臉壞笑,摟住明叔的肩膀︰「這回咱們算是一根繩上拴的螞蚱了,走不了我們,也跑不了你們,想分都分不開了。我給親人熬雞蛋里怎麼唱的來著?噢,對了,這叫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啊,您猜怎麼著,它是這麼這麼著……」

    胖子在一邊添油加醋地給明叔侃了一道無底鬼洞的事跡。我則把Shirley楊拉到一旁,問她究竟是怎麼發現這些事情的,為什麼說大伙都被阿香的眼楮給騙了。

    Shirley楊將我帶到最後幾張人皮壁畫前,指給我看上邊向蛇神之骨獻祭的儀式———原來蛇神埋骨的地方,就是我們在黑沙漠扎格拉瑪神山下見到的鬼洞。

    這些人皮壁畫並未明確地指出蛇神之骨是在西域,但結合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長詩,就不難做出這樣的判斷。在昆侖山遙遠的北方,有一處藏有寶藏的僧格南允洞窟,里面有五個寶盒,分別被用來放置蛇神的骨骸。蛇神的兩個神跡,一個是身體腐爛得只剩骨架,但它的大腦依然保存著「行境幻化」的力量;另外一個則是蛇頭上的那顆巨眼,可以使它的靈魂長生不滅,在天地與時間的盡頭。它會像鳳凰一樣,從尸骨中涅槃重生,並且這個巨眼,還可以作為通向「行境幻化」之門的通道,也就是佛經中描述的第六種眼楮「無界妖瞳」。

    如果用科學來解釋,恐怕這「行境幻化」就是美國肯薩斯特殊現象與病例研究中心的專家們一直研究的虛數空間。神話傳說中鳳凰膽是蛇神的眼楮,但沒有人親眼見過,虛數空間里是否真的有蛇骨,那是無法確認的,也許蛇骨只是某種象征性的東西。

    在人皮壁畫最後的儀式描繪中,魔國的先祖取走了蛇骨的眼楮,並且掌握了其中的秘密,然後遠赴昆侖山喀拉米爾,建立了龐大的宗教神權。每當國中有擁有鬼眼的鬼母,便要開啟眼中的通道,舉行繁雜的儀式,將俘虜來的奴隸用來祭祀蛇骨。凡是用肉眼見過「行境幻化」的奴隸,都會被釘上眼球的印記,然後像牲口般地圈養起來,直到他們血液凝固而死。魔國的人認為,那些血都被「行境幻化」吸收了,然後由信徒吃淨它們的肉。只有固守這樣信仰的人,才被他們認為是修持純潔的男女信徒,在本世將獲得幸福、歡樂還有權力,在來世也會得到無比的神通力,這與後世輪回宗教義的真諦完全一樣。

    魔國附近的若干國家,無數的百姓都淪為了蛇骨祭品,但魔國中的祭師大多善于驅使野獸和昆蟲,各國難以對敵。直到格薩爾王與蓮花生大師攜手,派勇士潛入魔域,將那顆轉生的寶珠鳳凰膽用計奪走,加之不久以後,魔國的主城惡羅海城神秘地毀滅,雙方力量立時發生逆轉,聯軍(長詩中稱其為「雄師」)掃蕩了妖魔的巢穴。制敵寶珠之王的事跡,在雪域高原說唱詩人的口中傳唱至今。

    鳳凰膽很可能在那個動蕩不安的時代,流入了中原,如果周文王佔卜此物為長生不滅之物,也可以說是有道理的。

    到此為止,鳳凰膽的來龍去脈,基本上算是搞清楚了,但我們所在的惡羅海城又是什麼?這里的人都到哪去了?為什麼城中的時間凝固在了一瞬間?

    Shirley楊說︰「惡羅海城中的居民去了哪里,大概只有他們自己清楚。老胡我記得你在九層妖塔中和我提過,那具冰川水晶尸似乎少了些什麼,輪回宗的人不辭辛苦,挖開了妖塔與災難之門,這些都是為了什麼?但當時局面混亂,咱們沒有再來得及細想,現在回憶起來,那具冰川水晶尸,沒有眼楮和腦子。」

    我只模糊地記得,冰川水晶尸皮肉都是透明的,只有五髒六腑是暗紅色,好像鮮紅的瑪瑙。輪回宗原來是將它的頭腦包括妖瞳,都取了出來,放入了災難之門後邊?輪回宗找不到蛇骨埋葬之地,卻可以設置一條通道,或者說是———鏡像。

    Shirley楊說,一直看到人皮壁畫中最後的儀式部分,才明白究竟。輪回宗想繼續祖先的祭祀,開啟了一座本已消失于世的古城。這座城是鬼母生前的記憶,舉個例子來說,在那屠房里,剛剛被斬首的犛牛,煮熟的牛肉,門上未干的血手印,也許並非發生于同一時段,這些都是在鬼母眼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碎片,通過妖瞳在「虛數空間」里構造的一座記憶之城。

    連鐵棒喇嘛都承認阿香有著野獸一樣敏感的雙眼,這使我們對她產生了一種盲目的依賴與信任,她根本不能分辨出這通過記憶建立在「虛數空間」中的古城。雖然只是鬼眼利用鬼洞的能量,創造出來的鏡像之城,但它同樣是客觀真實存在的,就如同黑沙漠中那個沒有底的鬼洞,看到它的人都會成為蛇骨的祭品。可以隨時離開,但臨死的時候,你還是屬于這里的,到天涯海角都逃不開,甩不掉。鬼洞是個永無休止的噩夢!

    這時明叔被胖子一通猛侃,唬得魂不附體,走過來又同我確認,我把Shirley楊的話簡單地對他講了一遍。明叔哭喪著臉對我說︰「胡老弟啊,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我做牛做馬,像條狗一樣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輩子,想不到臨死也要像條狗,成了什麼蛇骨的祭品。唉,我也就算了,可憐阿香才有多大年紀,我對不住她的親生父母,死也閉不上眼啊。」

    我對眾人說︰「雖然明叔同阿香被卷了進來,而且這座城也並非真正的惡羅海城,但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如果不到這里,咱們也無法見到這些記錄著魔國真相的人皮壁畫,這說明咱們還是命不該絕。那麼然後呢,然後……」

    Shirley楊接口說,然後只要找到真正的惡羅海城遺跡,在最深處的祭壇里,舉行相反的儀式,用鳳凰膽關閉「行境幻化」,這個詛咒也就會隨之結束。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詛咒,我想這種鬼洞的詛咒,很可能是一種通過眼楮來傳染的病毒,一種只存在于那個「虛數空間」中的病毒,切斷它們之間的聯系,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徑。

    明叔一听還有救,立馬來了精神,忙問如何才能找到真正的惡羅海城遺跡,這才是重中之重,能否保命,全在于此了。

    我此刻也醒悟過來,一個環節的突破,帶來的是全盤皆活,馬上招呼眾人快向上走,回到城邊的綠岩上去。于是大伙抄起東西,匆匆忙忙按原路返回。

    綠岩的兩側,一邊是籠罩在暮色中的惡羅海城,但那是鬼母的記憶;而綠岩的另一邊,是清澈透明的風蝕湖,湖中的大群白胡子魚,以及湖底那密密麻麻的風蝕岩洞,都清晰可見。

    傳說中惡羅海城就位于災難之門後邊,真實的惡羅海城原形,應該與那記憶中的古城完全一樣,全部是利用天然的巨大風蝕岩建成。此時眾人望著湖底蜂巢般的窟窿,已經都明白了,由于魔國崇拜深淵和洞穴,所以城下的洞窟挖得太深了,真正的惡羅海城已經沉入了地下,被水淹沒。幾千年滄海桑田,變成了現在這處明鏡般的風蝕湖。至于城中的居民變為魚的傳說,應該是無稽之談,說他們都在地陷災難的時候死掉喂了魚還差不多。傳說蛟魚最喜戲珠,那些凶猛的黑白斑紋蛟,之所以不斷襲擊湖中的魚群,大概是想佔了湖底的珠子,也許輪回宗的人就是將鬼母的眼楮,放在了湖底。

    當然在未見到之前,還只是全部停留在猜測階段,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想找到更深處的祭壇,就要冒險從中間最大的風洞下去。

    站在綠岩上向下看,風蝕湖底最大的風洞中一片漆黑,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對比那座由記憶碎片拼接成的影之城,不難看出湖底最大的洞窟,就是被位于蜂巢頂端那顆巨大的石眼砸出來的。在惡羅海城倒塌陷落的時候,那枚重達千斤的巨石,將主城的頂壁穿破,直接貫穿下去。通過我們剛才在城中看到的結構,下面縱然崩塌了,那石眼也不會陷進去太深,而且湖水並沒有形成強力的潛流或漩渦,只是從城池廢墟的縫隙間滲透下去,這些跡象都說明湖水並不算深。但如果想進入比蜂巢更深的神殿和祭壇,那就要穿過隨時會倒塌的風蝕岩洞,可以說下去的人,是要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去玩命的。

    這時明叔頸後的印記比剛才要深得多了,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非常有限,像他這個年紀,除非和陳教授一樣,遠遠地逃到大洋彼岸,否則留在古城遺跡附近,恐怕是活不過兩三天的。

    明叔老淚縱橫,對我們嘮嘮叨叨,不下去是死,下去的話更是拿腦袋往槍口上撞。湖中魚群雖然不傷人,但那兩條黑白斑紋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躥下來,它們那種狂暴凶殘的猛獸,一旦在水下沖擊起來,絕非人力可以抵擋,而且誰能保證地下深處沒有更危險的事物,越想越覺得腿軟。

    我和胖子、Shirley楊忙著做下水前的準備,沒空去體會明叔復雜的心情,除了保留必要的武器炸藥以及照明器材、燃料、藥品、御寒的沖鋒衣之外,其余的東西全部拋棄。按照我們的判斷,因為原址已經被水淹沒了,所以冰川水晶尸的腦子,肯定是被輪回宗埋在了影之城的下方,而它的雙眼,應該是在惡羅海城真正遺址的正下方,不過最大的可能,它已經被吞進魚王的肚子里去了。當然這些並不重要,只要順著廢墟,潛入地下深處的祭壇就可以了。但魔國的祭壇,在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之後,是否還能在地底保留下來,仍然是個未知數。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咱們進藏前,我請我師兄起了一課,遇水方能得中道,以前我對此將信將疑,現在看來,無不應驗,此行必不落空。」

    胖子說︰「芳香的花不一定好看,能干的人不一定會說,我就什麼也不說了,等找到了地方你們就瞧我的。鬼洞妖洞我不管了,反正咱們不能空手而回,有什麼珍珠瑪瑙的肯定要鑿下來帶回去,甭多說了,這就走,下水。」說完按住嘴上的呼吸器和潛水鏡,筆直地跳進了風蝕湖,激起了一大片白珍珠一般的水花,驚得湖中游魚到處逃竄。

    Shirley楊對我說︰「當初如果不是我要去新疆的沙漠,也不會惹出這許多事來。我知道你和胖子很大方,抱歉和感激的話我都不說了,但還是要囑咐你一句,務必要謹慎,最後的時刻,千萬不能大意。」

    我對Shirley楊點了點頭,她也由綠岩跳入湖中,我對身後的明叔與阿香囑咐了幾句,讓他們就在此等候,等我們完事後一定回來接他們,隨後也縱身從岩上躍下。

    湖里的魚陣還在水晶牆附近緩緩移動,並沒有因為接連三人落水而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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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3:55:08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五章 掉落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剛與胖子、Shirley楊在湖中匯合,還沒等展開行動,明叔帶著阿香也溜到了水里。我對明叔說這可真添亂,你們在上面待得好好的,下來攪和什麼?咱們又沒有那麼多的氧氣瓶。

    明叔拽著阿香,邊踩水邊對我說︰「唉呀……別提了,剛才在上面看到,那林子里又有動靜,怕是那兩條斑紋蛟起了性子,又要到湖里吃魚了,我就想在上邊提醒你們,但腿有些發軟,沒站穩,就掉下來了。」

    我回頭望了望風蝕湖邊的林子,只有山間輕微的風掠過樹梢,不見有什麼異常的動靜,隨即明白過來。事情明擺著,明叔這死老頭子,擔心我們下去上不來,找到祭壇後另尋道路走脫,撇下他不管,他有這種擔心不是一天兩天了。

    既然他們下來了,我也沒辦法,總不能讓他們泡在水中不管,但他們只有潛水鏡,沒有氧氣瓶,只好還按先前的辦法,眾人共用氧氣瓶。于是讓大伙聚攏在一起,重新部署了一番,從那個被巨大石眼砸破的風蝕岩洞下去,哪往下滲水滲得厲害就從哪走。

    我們剛要下去,湖中的魚群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那些非白胡子魚的魚類,像是沒頭蒼蠅般地亂竄,一旦逃進湖底的岩洞中,就再也不肯出來,而上萬條結成魚陣的白胡子魚,也微微顫栗,似乎顯得極為緊張。

    我立刻感到不妙,心中暗想︰看來這位明叔不僅是我們這邊的意大利人,除了幫倒忙之外,他還有衰嘴大帝的潛質。

    剛有這個念頭,湖中那魚陣就已經有一部分散開了,似乎是里面的白胡子老魚傷勢過重,掛不住這些魚了,而有些白胡子魚感到它們的祖宗可能快不行了,斗志也隨即瓦解,但還是有一部分緊緊餃成一團,寧死不散,不過規模實在是太小了。

    我估計這魚陣一散,或者陣勢減弱,山後的斑紋蛟很快就會躥出來,它們是不會放過咬死這條老魚的機會的。稍後在這片寧靜的風蝕湖里,恐怕又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一旦雙方打將起來,倘若老魚被咬死,那想再下水就沒機會了。

    機不可失,我趕緊打個向下的手勢,眾人一齊潛入湖底。剩余的魚陣正向湖心移動,我們剛好從它的下方游過。密集的白胡子魚,一只只面無表情,魚眼發直,當然魚類本身就是沒有表情的,但是在水底近距離看到這個場面,會覺得這些白胡子魚像是一隊隊慷慨赴死、即將臨陣的將士,木然的神情平添了幾分悲壯色彩。

    湖下不太深的地方就是蜂巢頂端的破洞,剛剛潛入其中,湖中的水就被攪開了鍋,一股股烏血和白胡子魚的碎肉、魚鱗,都被向下滲的暗流,帶進風蝕岩兩側的洞內。

    胖子對我打了個手勢,看來上邊已經干起來了,又指了指下面,下行的道路被一個巨大的石球堵死了,不過已經看不出石眼的原貌,上面聚集了厚厚一層的透明蜉蝣,以及各種處于生物鏈末端的小蝦小魚,只能從側面繞下去了。于是眾人輪番使用呼吸器,緩緩游向側面的洞口,越向深處,就感覺水流向下的暗涌越強大。

    在一個岩洞的通道里,Shirley楊逐步摸索著,確認哪個方向可行。直接向下是最危險的,這千萬年的風蝕岩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早已不堪重負,說不定頭頂的石眼什麼時候就會砸下,被拍下就得變成一堆肉醬,安全起見,只有從側面迂回下去最為保險。

    最後我們潛入一個百余平米的大風洞里,這里像是以前古城的某處大廳,有幾分像是神殿,頂壁已經破了個大洞,但里面儲滿了水,水流相對穩定,似乎是只有上面那一個入口,別的路都被岩沙碎石封堵,雖然水流可以滲過,但人卻過不去。眾人只好舉著照明探燈在水下摸了一圈,氧氣所剩不多,再找不到路的話,就是死路一條。

    正在無路可走,眾人感到十分焦慮之時,大廳中的湖水突然變得渾濁,我抬頭一看,頓覺不妙。那條十幾米長的老魚,正被兩只猛惡的斑紋蛟咬住不放,掙扎著向我們所在的湖底大廳里游來。

    斑紋蛟都是四五米長的身軀,雖然跟白胡子老魚相比小了許多,但怪力無窮,身體一扭,就扯掉一大條魚肉。那條老魚遍體鱗傷,垂死掙扎,拖著這兩個死對頭沉了下來,不時地用魚身撞擊水底的牆壁,希望能將它們甩掉。此時雙方糾纏在一起,翻滾著落入水下神殿。

    在這些水下的龐然大物面前,人類的力量實在過于微不足道。我對眾人打個手勢,趕快散開,向上游回去,這神殿雖然寬敞,卻經不住它們如此折騰,但在水底行動緩慢,不等眾人分散,老魚已經帶著兩條斑紋蛟倒撞到殿底。

    神殿底部也是雪白的風蝕岩,那條體大如龍的白胡子魚,受傷發狂後的力量何等巨大,它的魚頭又堅硬無比,直接將地面撞出了一個大洞。然而這神殿底層也很堅固,魚頭剛好卡在其中無法行動,想沖下去使不上勁,想抽回來也不可能,只有拼命亂擺魚尾,一股股的濁血將水下神殿的湖水都快染紅了。

    一切計劃都被打亂了,我們怕在混亂中被它的魚尾甩中,分散在四處角落躲避。由于已經散開,又是在水下,我根本沒辦法確認其余的人是否還活著,只能個人自求多福了。

    兩頭黑白斑紋蛟見老魚被困,欣喜若狂,在水下張牙舞爪地轉圈,正盤算著從哪下口結束魚王的性命。它們被水中的血液所刺激,跟吸了大煙一樣,顯得有些興奮過度,這一折騰不要緊,竟然發現了這殿中還有人,其中一只在水下一擺尾巴,像個黑白紋的魚雷一般,躥了過去。

    這時殿底的窟窿四周開始出現裂縫,渾濁的血水跟著灌下,能見度立刻提高了不少。我用水下探照燈一掃,只見躥出來的斑紋蛟,直撲向不遠處的Shirley楊和阿香。她們二人共用一個氧氣瓶,都躲在殿角想找機會離開,但已經來不及了,我想過去救援,又怎能比那魚雷還快的斑紋蛟迅速,而且就算過去,也不夠它塞牙縫的。

    形勢萬分危急,突然水下潛流的壓力猛然增大,那顆卡在蜂巢中間的千鈞石眼,終于落了下來。撲向Shirley楊與阿香的那頭斑紋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巨石嚇傻了,竟然忘了躲閃,被砸個正著。這湖水的浮力有限,巨石的下墜本身就有上面整湖的水跟著下灌,砸到斑紋蛟之後連個愣兒都沒打,緊跟著將水下的殿底砸穿,這殿中所有的事物,都一股腦的被巨大的水流帶著向下沖去。

    我在水里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像是掉入了沒有底的鬼洞,下面是個大得難以想象的地下空間,只能閉住口鼻,防止被激流嗆到。恍惚間,發覺下面有大片的白色光芒,似乎是產生了光怪陸離的幻覺,也不知其余的人都到哪去了。

    身體落入一個湖中,這里的岩石上隱約有淡薄的熒光,但看不太真切,頭上有數百個大小不等的水柱,透過頭頂的各處岩洞倒灌入湖中。忽然一只有力的手將我拉住,我定神一看,原來是胖子,見了生死相隨的同伴,頓覺安心不少,拍亮了頭盔上的射燈,尋找另外三個人的下落。

    由于這里的水還在繼續向東邊的深澗里滾滾流淌,稍一松懈,就有可能被沖下去。我和胖子只好先游到附近的岸上,扯開嗓門大喊了半天,但都被水流沖下的聲音淹沒了。明叔、阿香、Shirley楊都下落不明。

    我和胖子一商量,肯定是被水沖到下游去了,趕緊繞路下去找吧,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地下的世界,地形地貌之奇特,屬于我們平生所未見,剛一舉步,就見一只大蜻蜓般的水生蜉蝣,全身閃著熒光從頭頂飛過,竟然有六寸多長,像是空中飛舞著的白色幽靈。

    就這麼一走神,加上失散了好幾個人,心神有些恍惚,沒注意看腳下是一個碎石坡,二人踩到上邊收不住腳,翻滾著滑落下去,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已經凌空落下。我們摔下七八米,落在一個蓬蓬松松的大墊子上,一時頭暈腦漲,好在這地方很軟,摔下來也不疼,但是突然發覺不太對,這手感……竟然是掉到了一塊肉上了,趕緊讓自己的神智鎮定下來,仔細一看,不是肉。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這他媽八成是蘑菇啊……十層樓高的帝王蘑菇。」

    這地下的龐大空間中,水邊有無數飛舞的大蜉蝣,它們的生命很短暫,從水中的幼蟲生出翅膀後,大約只能在空中活幾分鐘的時間,這時它們的身體將散播出一種特殊的熒光粉,死後仍會持續發光一段時間,所以整個地下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神秘的白色熒光之中。

    隨著在地底的時間漸久,我們的眼楮已經逐漸適應了這種暗淡的地底熒光,看周圍的東西也不像剛開始那麼模糊了。我看了看身下那個軟軟的大墊子,似傘似蓋,中間部分發白,周圍是漆黑的,確實是個罕見的大蘑菇,直徑不下二十米。

    這種菌類在地下潮濕的地方生長極多。看到身下這只大蘑菇,我和胖子都立刻想起在興安嶺插隊的時候,到山里去采木耳,剛剛下過雨,竟然在山溝里看到一只比樹都高的蘑菇,摩天矗地地長在林子里,當時我們驚嘆不已。屯子里的人說那是「皇帝蘑菇」,運氣好的話,每年八月可以見到一兩次,不過這東西長得快,爛得也快,早上剛看見,不到晌午可能就沒了。而且長有皇帝蘑菇的森林附近,都很危險,因為這東西味道太招搖,顏色又不同,其性質也千差萬別,又因其稀少,很少有人能盡知其詳,所以大伙看見了也只能當看不見,既不敢吃,也不敢踫,繞路走了過去。

    我和胖子說,這只蘑菇沒有咱們在興安嶺見過的個頭大,但也不算小了,應該同樣是皇帝蘑菇那一類的。從地下湖邊的碎石坡滾下來,想再爬回去幾乎是不可能了,那個碎石坡實在太陡,而且一踩一滑,根本立不住腳,只好先從這只皇帝蘑菇上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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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3:55:31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六章 球蝦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從那篩子般的洞頂被水沖到地底,和另外的幾個人失散了。我最擔心的就是斑紋蛟,在風蝕湖底一場混戰,兩只斑紋蛟的其中一只,似乎被掉下來的千鈞石眼砸死了,但仍然還有一只,包括那條白胡子魚王,應該也都被激流沖到了地下湖中,如果Shirley楊、明叔、阿香中有人跟它們踫上,必定凶多吉少。

    想到這些,我和胖子不敢怠慢,顧不上身上的酸痛,從皇帝蘑菇的頂端爬到邊緣向下觀看地形。高大的皇帝蘑菇底下,長滿了無數高低錯落的地菇,顏色大小都參差不齊,望下去就像是一片蘑菇的森林,許多長尾蜻蜓般的大蜉蝣,像一群群白色的幽靈在其中飛舞穿梭。

    遠處是地下湖的第二層,我剛落入湖中的時候,感覺水流向東涌動的力量很強大,原來這巨大洞穴中的地下湖分為兩層,之間有很大的落差,最上面穹廬般的洞頂上,有無數洞眼,大則十幾米,小則不到一米,上邊的湖水,以及山中的地下水,都從那些洞眼中灌注下來,所有的水柱全部流入上面的一層地下湖。這里是個傾斜的鍋底,東邊的地勢較低,一層水滿之後,形成一個大水簾,傾瀉到下方的第二層地下湖里,那片湖規模更加龐大,水勢大的區域,黑一塊白一塊,難辨其全貌。

    如果其余的人還活著,就很有可能是被水流沖到地下湖的第二層去了,皇帝蘑菇就生長在距離第二層地下湖不遠的地方。我們居高臨下,想從高處尋找失蹤的Shirley楊等人,但只見到水里不時躍起幾條大魚,哪里見得到半個人影。我讓胖子留在這里望,自己下去先沿著湖邊找上一圈再說。

    正要用傘鍋刀扎著蘑菇下去,卻見下面的湖中,游上來一個人,雖然看不清面目,但看那身形,肯定是明叔。只見明叔爬上了岸,吃力地走了幾步,向四周看了看,便徑直走入了皇帝蘑菇下的蘑菇森林中,似乎也是想爬到高處看明地形。

    我對胖子說,這老港農命還真夠大的,他既然是奔這邊來的,就由胖子暫時照顧他,我再去湖邊找其他的兩個人,最後在這棵最為明顯的皇帝蘑菇附近匯合。

    我正要動身下去,卻突然看見明叔在高高矮矮的蘑菇中走了十幾米,大概是由于連驚帶嚇,疲勞過度,腳底下邁不開步子,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躺在地上翻了個身,揉著胳膊很久也不起身,似乎是有點自暴自棄的念頭了。

    按說明叔摔著一跤,本也不算什麼,但他身子沉重,驚動了附近的一個東西。我和胖子在高處借著慘淡的熒光,發現離他不遠處的那片蘑菇忽然一陣亂動,里面有個全身黑殼的東西在慢慢蠕動。那黑殼是一層接一層的圓弧形,身子很長,我心里咯 一下,不好,像是條大蜈蚣,要真是蜈蚣,那得多大的個頭?

    明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里一張一合似是在自言自語,可能又在怨天尤人,但對附近的危險完全沒有察覺。我和胖子想在皇帝蘑菇上喊他小心,但聲音都被附近水流的聲音遮蓋了,不在近前說話根本听不到。

    我的那支散彈槍已經在風蝕湖底的混戰中丟了,只剩下手槍,胖子身上的東西卻沒怎麼損失,運動步槍始終背在身上。這時舉槍想要射擊,我按住他的槍身,步槍的射程雖然能夠及遠,但口徑不行,在這里開槍無濟于事,就算是打明叔附近的地方給他示警,也未必能夠救他。一旦讓他看見那條大蜈蚣,肯定嚇得兩腿發軟,半步也跑不出去,只有我趕緊沖下去救他。但蘑菇森林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蘑菇,在高處雖然能看見明叔和那條大蜈蚣,但一下去視線必被遮擋,必須由胖子作為望手,在高處用手語為我指明復雜的地形,並且在關鍵時刻用步槍進行掩護射擊。

    當然這是爭分奪秒的行為,根本來不及把這些計劃進行部署,只對胖子說了一句看我信號行動,就將傘鍋刀插在皇帝蘑菇上,從傾斜的傘蓋上向下滑落。下面也有些很高大的蘑菇,呈梯形分布,遇到斜度大不能落腳的地方,就用傘鍋刀減速,很快就下到了底部。這里也沒有地面,底下滿滿一層,全部都是手指大的小蘑菇,附近則都是一米多長的大蘑菇。

    我回頭望了一眼上面的胖子,胖子把步槍吊在胸前,揮動著兩只胳膊,打出海軍通信聯絡用的旗語。這都是以前在福建學的,很簡單,也很直觀,看他的動作是,對方移動緩慢,然後指明了方向。

    我對他一揮胳膊,表示收到信號,這時蘑菇森林中出現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我擔心蜈蚣放出毒來,從攜行袋里掏出防毒面具戴上,雙手握住M1911,壓低槍口,快速向明叔的位置接近。

    在胖子指示了幾個方位之後,我找到了躺在地上的明叔,不遠處有嘁嘁嚓嚓的聲音,好像無數腳爪亂撓,听得人心里發怵,而且這里水聲已弱,更是格外令人心慌。

    我悄悄接近,想把明叔拽起來,立刻跑路,明叔突然見到防毒面具,也嚇了一跳,但隨即知道是自己人,瞪著呆滯的雙眼,沖我笑了笑,想掙扎著爬將起來,但似乎兩條腿變成了面條,怎麼也不听使喚。我急于離開這片危機四伏的區域,于是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發出任何動靜,然後將他背了起來。

    但還沒等邁動步伐,就听身後的明叔忽然發出一陣大笑,我當時心里就涼了多半截,這王八操的老港農沒安好心!帝國主義殖民地統治下的老資本家怎麼會有好人,這次真是太大意了。

    我立刻雙腳一彈,向後摔倒,把明叔壓在背下,這一下使足了勁,估計能把老港農壓個半死,但明叔的笑聲兀自不停,听聲音已經有點岔氣了,那笑聲比婦人哭嚎還要難听十倍。

    我心想這港農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聲,突然記起一句詩來,「魔鬼的宮殿在笑聲中顫抖」,他媽的,臨死前放聲大笑是革命者的特權,你個老資本家憑什麼笑,讓你嘗嘗胡爺這雙無產階級的鐵拳,給你實行實行專政,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但隨即發覺不對,明叔那種笑是不由自主發出來的。

    我急忙用槍頂住明叔的腦袋,仔細一看,明叔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全身都在抽搐,嘴里都吐白沫了,再笑下去恐怕就要歸位了,他這是中毒了。

    我四下里一看,發現明叔剛才摔倒的地方,有一簇簇與眾不同的小蘑菇,上面有層綠色的粉末,他十有八九摔倒的時候在上面舔了一口,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笑菇?這粉末竟然如此犀利,沾到口中一點,就變成這樣,這麼笑下去不出幾分鐘,就能要了人命。

    我急中生智,趕緊猛抽了明叔幾個耳刮子,又掏出北地玄珠放在他鼻端。這北地玄珠的氣味非常刺激,明叔一聞之下,猛打了幾個噴嚏,這才止住笑聲,但臉上的肌肉都笑抽了筋,一時恢復不過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這時一顆步槍子彈射在了我附近的蘑菇上。我猛一回頭,看到胖子在皇帝蘑菇上舉著槍不斷揮動,好像在通知我趕快撤離。

    附近的一片大蘑菇一陣晃動,那條全身黑色甲殼的大蜈蚣鑽了出來。明叔的位置剛好暴露在它的面前,我急忙向後退了幾步,扯掉防毒面具,先對皇帝蘑菇上的胖子打個不要開槍的信號,然後驚慌地對明叔說︰「明叔,你身後這蜈蚣怕是要把你吃了。你舍身救我,我一輩子也不忘,回家後一定給你多燒紙錢。你是救人而死,一定可以成正果,我先恭喜你了。」

    明叔驚得呆了,忙回過頭去看身後,兩眼一翻就要暈倒。我趕緊把他拉起來,對他說道︰「行了,不跟您老人家開玩笑了,那家伙一露頭,我就看出來了,不是蜈蚣,是只生長在地下的大球蝦,是吃素的和尚。當年我們師不知道在昆侖山地下挖出來過多少只了,很平常。」

    明叔听我這麼說,這才仔細看身後那東西,五六米長的一只節肢類球蝦,這只又胖又粗的大甲蟲,頭前長著一對彎曲堅硬的觸角,用來感應探路,全身都是黑色,只有腳爪是白的,粗胖的身軀下也有蜈蚣那樣的百足,這東西很蠢,只吃地下的菌類。

    明叔長出一口大氣,抹了抹汗,這條老命算是又從鬼門關里撿回來了,勉強對我苦笑了一下。我問他有沒有見到Shirley楊和阿香。

    明叔剛要回答,忽听一陣腳爪撓動的聲音,我們扭頭一看,見附近那只球蝦的身體縮成了一團,一節節的圓弧甲殼將它包成了一個大輪胎的樣子。我腦門子上的青筋一蹦,這是御敵姿態,在附近一定有某種巨大的威脅,我抬頭去看高處的胖子。胖子已經不用旗語了,掄起胳膊就一個動作︰「危險,快向回跑!」

    在起伏錯落的蘑菇森林中,球蝦突然縮成了一團,站在皇帝蘑菇上的胖子也不斷掄起胳膊,打出緊急撤退的信號,我見狀急忙一把揪住明叔的胳膊,倒拖了他向後便走。

    身後傳來一陣陣蘑菇晃動的聲響,听聲音至少是三面合圍,只有湖邊那個方向沒有。我也顧不得回頭去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只管向胖子所在的位置一路狂奔。胖子始終沒有開槍,這說明那些東西離我尚遠,或者沒有追擊上來,等我們攀著梯形蘑菇山,回到皇帝蘑菇上的時候,明叔立刻倒了下去,「呼哧呼哧」像個破風箱似的喘作一團。

    我和胖子拿出望遠鏡,順著來路向回望去,就在剛才那片蘑菇叢林的空地上,出現了數百只形態好像小狐狸或雪鼠的「地觀音」。這種家伙皮毛勝似銀狐,齒爪鋒利,擅長打洞,又因其叫聲似虎,所以學名叫做雪。不過它們只能在有溫泉或地熱的區域里生存,生性狡猾殘忍,在喀拉米爾也有人俗稱它們為地狼,或者叫地觀音。很多當地人家中,都有這種動物毛皮制成的生活用品,價值極高。東北也有,不過數量少,毛皮樣子也不如昆侖山的,更像是黃鼠狼。

    大群地觀音像是一道白色圍牆,將那只球蝦緊緊圍住,它們好像紀律森嚴,誰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是沉默地趴在周圍。不多時,從隊中爬出一只銀毛地觀音,它似乎是這些地觀音的首領,只見它抬著前爪人立起來,用爪子推了推那一動不動的球蝦,然後圍著它轉了兩圈,便又回歸本隊。

    這時,其余的地觀音紛紛上前,接近球蝦後,在極近的距離張開嘴,順著球蝦緊緊縮住的硬殼縫隙吹氣。沒一會兒的工夫,那球蝦似乎耐不住癢一般,把縮緊的甲殼伸展開來,沒有半點反抗,被數十只地觀音推翻過去,仰面朝天,只能任其宰割。

    由于距離太遠,雖然這洞中到處都有熒光,但光線也都被地下空間的黑暗吸收減弱了,我和胖子無法看清那些地觀音使的什麼邪招,只見那可憐的球蝦像只大蝦一般,頃刻間就被剝去了殼,露出里面半透明的肉來,那群地觀音們剝了球蝦的肉,扛在身上,抬向遠處的角落里去了。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趴在皇帝蘑菇上,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那成百上千的地觀音,我們倒不在乎,只是剛剛那一幕,卻絕不是地觀音這種野獸能做出的行為。它們的習性都是三五成群,很少有這麼多聚集在一起,而且又井然有序,最不可思議的是它們剝了球蝦之後,並不爭食,好像是在舉行什麼儀式一般,將食物運到別處,可這些家伙並不像白蟻那樣有儲藏食物的習慣,這種行為太反常了。

    胖子想了半天說︰「也許它們知道最近物價上漲幅度比較大,想囤積點緊俏物資,這就是一群搞投機倒把的。」

    我搖了搖頭,突然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在那些記載著古老儀式與傳說的人皮壁畫和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事跡里,都不止一次提到魔國的祭師可以驅使野獸,統領妖奴。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古時一些已經失傳的藥草和配方,確實可以控制野獸的簡單行為。

    我感到那些地觀音很不尋常,它們一定受到某種力量的控制,那些食物也不是給自己吃的,也許在那地下祭壇附近,有某種守護祭壇的東西,這些奴才可能都是給它運送食物的。如果Shirley楊和阿香誤入祭壇,她們勢單力孤,那可就麻煩了。

    眼看大群地觀音遠遠離開,它們大概又去捉別的食料了。明叔也總算把那口氣喘勻實了,我問他能不能自己走動,要是走不了,就留在這里等著我們,我們得到第二層地下湖去找失散的那兩個人了。可能這皇帝蘑菇上有種特殊的物質,一般的生物不敢接近,留在這里應該還是比較安全的。

    明叔立刻表明態度,被水從神殿里沖下來的時候,沒看見其余的人,仗著自己水性精熟,大江大洋也曾游過,才沒喝幾口水保下這條命來,現在當然是要一起去找,阿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死不瞑目。于是我們從皇帝蘑菇上下來,迂回到地下湖邊,這里的大蜉蝣更多,不僅空中,地上也全是未能退殼的幼蟲尸體,整個區域,籠罩在一片死亡的熒光之中。

    湖邊還有幾條巨大的天然隧道,地下湖的湖水分流而入,形成一條條龐大的暗河。這還只是暴露出來的,加上隱藏在地下更深處的水系,造就了這里錯綜復雜的巨型水網。

    有件事不用說大伙也清楚,我們現在基本上已經迷路了,根本不敢離開雙層地下湖太遠。四周全是未知的區域,完全陌生的地質地貌,包括那些從沒見過的古怪昆蟲,那篩子般的弧頂,下來容易,上去難,沒有可能再從那里回去,想到這些便覺得有些憂心忡忡。Shirley楊身上帶著照明彈和信號槍,按理說應該通過這種工具跟我們取得聯系,但遲遲不見動靜……我實在是不敢往壞處去想。

    這片地下湖甚大,我們沿著湖走了很久,才走了不到小鴿圈,始終不見Shirley楊和阿香的蹤影。胖子倒是還撐得住,什麼時候都那一個德行,就是饑火難耐,看見什麼都打算捉了烤烤吃掉。而明叔則是又累又餓,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于是我給他們鼓了鼓勁兒,說這地下湖里肯定有好東西,早就听說龍頂有西王母煉的龍丹,說不定咱們走著走著,就能撿上一鍋,吃一粒身輕如燕,吃兩粒脫胎換骨,吃一把就與天地同壽了。

    胖子說道︰「胡司令,你個二政委又來唬我們,我听這套說詞怎麼有點像算命的陳瞎子賣大力丸時侃的?你現在也甭提什麼龍丹仙丸,能給我來把炒黃豆,我就知足了。」

    我對胖子說︰「你這是小農主義思想,小富既安,炒黃豆有什麼吃頭?我真不是蒙你們,這片地下湖絕不是一般的水,這是什麼地方?在風水中這是龍頂,這些水都是祖龍的腦漿子,不信你下去喝兩口試試,比豆汁營養價值還高,隨便喝幾口也能解飽。」

    明叔一听我們說到吃的東西,咽了口唾沫,不以為然地說︰「豆汁那是很難喝的啦,想當初我在南洋,什麼沒喝過?當然是什麼都喝過了。我們那里也很注重風水的,但是難道風水好的地方,水就有營養?沒有這個道理啦,胡老弟你這可就有點亂蓋了。」

    我心想這港農不是剛才嚇得跟三孫子似的了嗎?于是對明叔說︰「風水一道,不得真傳,終是偽學,您老人家對這里邊的門道兒才了解多少?我實話告訴你說吧,這地下湖的水不僅好喝,而且還值大錢,中國的龍脈值多少錢,這湖就值多少錢。並不是有昆侖才有龍脈之發,沒有這片湖,昆侖祖龍就什麼都不是。古人有個很恰當的比喻,無襄陽荊州不足以用武,無漢中則巴蜀不足以存險,無關中河南不能以豫居,形勢使然也。由于風與水本身就是客觀存在的,同樣,沒有這些地下水,昆侖山也就不配為龍首了。雖然除了古代魔國的信徒,可能外人沒見過這片地下水系,但在幾乎所有的風水理論中,都已經論證了它的存在,這就叫天地之造化,陰陽之同理。」

    一番闊論,把明叔侃得啞口無言,但這一分散注意力,也就不覺得過于疲乏了。餓就只能忍著,等把下落不明的Shirley楊和阿香找到,才能想辦法去祭五髒廟。沿著地下湖的邊緣繞了快一圈了,越走心里越涼,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我們望著黑氣沉重的湖中,生怕她們都已經喂了大魚了,或者是被沖進了更深的地方,這黑咕隆咚的可上哪找去?

    正當我們焦急不已,打算到那幾條暗河河道里去找的時候,突然從下層地下湖的中心,升起了一枚照明彈。照明彈懸在空中,把湖面照得一片通明,四周受驚的蜉蝣曳著光尾向各處飛散,流光亂舞,這時的景象,就如同在黑暗的天幕里爆開的煙花一樣光芒燦爛。

    我和明叔、胖子三人驚喜交加,驚的是我們繞著地下湖搜尋未果,原來在黑暗的湖心有個小小的湖心島,確實出人意料;喜的是既然那邊打出照明彈,就說明Shirley楊至少還活著,也許阿香就在她身邊,但借著慘白的光亮,湖中的小島上只有隆起的一個錐形山,卻不見半個人影,光線逐漸變弱,沒等再仔細看,就消失在了湖中的黑暗里。

    明叔一驚,既然沒有人,那照明彈是誰打的?而且為什麼隔了這麼久才發信號?這一連串的疑問,無外乎就是想說也許湖中的小島上有陷阱,這是引大伙上鉤,貿然前往,難免被人包了餃子,還是應該從長計議。

    我沒有理睬明叔的猜測,趁著照明彈還懸在半空並未全熄滅,舉起望遠鏡仔細看了看湖中的地形。島子上確實沒人,但是我留意到剛才那顆照明彈射上來的角度,是垂直的,而不是我們通常采用的弧線發射法;另外高度也不對,這說明照明彈是從水平面以下打上去的。湖中那個島上一定有個洞口,她們有可能陷在其中,事不宜遲,只有盡快泅渡過去支援她們。

    三人對身上的裝備稍一整理,拿出僅剩的一個探照燈,一刻也沒敢耽擱,便拼命游到湖心島上,但卻發現這孤伶伶的湖中小島,附近不僅沒人蹤,就連地面也沒有任何洞穴的痕跡,只在一塊岩石後邊,掉落著一把打光了子彈的M1911,彈殼散落在四周,似乎曾經發生了一場激戰,而手槍的主人當然就是Shirley楊。

    這片島有小鴿個足球場大小,中間隆起,像個喇叭似的倒扣下來,地形非常奇特。我看了看腳下的岩石,對胖子和明叔說︰「這是個地下死火山,上面是火山口,她們如果還活著,有可能掉進火山口了。」說完搶先跑了上去,胖子拖拽著明叔跟在後邊。

    跑出沒幾步,我就發現火山岩中散落著不少朽爛的硬柏,附近的石堆也可以看出是人為堆積的,難道死火山的山腹里,就是惡羅海城的地下祭壇?正走著,忽然看到地上掉著一只斷手,血跡未干,那是只女人的手,指上戴著個吉祥的指環,是鐵棒喇嘛送給阿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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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七章 擊雷山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俯身撿起地上的斷手,可以肯定這就是阿香的右手,齊腕而斷,看斷面上齒痕參差,是被巨大的咬頜力硬生生咬斷的。只有Shirley楊身上帶有照明彈,這樣看來她和阿香應該是在一起的,她們一定遇到了什麼凶殘的猛獸,最後退避到死火山的火山口里求援。

    胖子拖著疲憊不堪的明叔從坡下跟了上來,與此同時,錐形山的上邊,轉出一只紅色的火蜥蜴,吐著尺許長的舌頭,它還保留著後冰川時期的古老特征,有數排鋒利的牙齒。

    我和胖子立刻拔槍射擊,一陣亂槍打去,火蜥蜴被子彈撞得連連後縮,但它的皮肉之堅固,僅次于斑紋蛟,輕武器雖然能射傷它,卻都不足以致命。胖子從包里摸出三枚一組的拉火式雷管,當作手榴彈朝它扔了出去。

    火蜥蜴被子彈連續擊中,本想後逃,但見彈雨忽止,便又挺身前沖,胖子扔出去的拉火式雷管剛好投在它的頭上,反撞落到了地上,它前沖勢頭不減,正好就撲在了雷管之上。

    由于是在靠近火山口的位置突然遭遇,距離極近,而且拉火式雷管說炸就炸,炸石門的雷管威力很強,這麼近的距離爆炸有可能同歸于盡。我趕緊將明叔按倒,頭頂處一聲巨響,爆炸的氣浪將火蜥蜴端上了半空,很多碎石落在了我們身上,幸虧有登山頭盔護著頭上的要害,但暴露在外的手臂都被蹭了幾條口子出來。

    刺鼻的硝煙散去,那條火蜥蜴倒翻在十幾米外的地方,被炸得腸穿肚爛。我剛想對胖子說你要是打算學董存瑞不要緊,但是最好離別人遠點,別拉著我們給你墊背,但這時候,發現明叔倆眼發直,盯著阿香的那只斷手。我心中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人的肢體斷了,如果在短時間內進行手術,還可以接上,但在這種與世隔絕的環境中,怎麼可能進行手術?再說這斷面不是切面,也根本無法再接,甚至還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活著。

    明叔愣了好一會兒才問我︰「這……是我干女兒的手?」也不等我回答,便垂下頭,滿臉頹然的神色,似乎十分心痛,又似乎非常的自責。

    胖子也看到了那只斷手,對我撇了撇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十分為難,明叔怎麼辦?我對他擺了擺手,越勸越難過,什麼也別說了,趕緊架著明叔上山。

    于是我和胖子一人一邊,架著明叔的胳膊,跟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到錐形山的頂端,山口附近有大量的黑色火山沙。火山岩由灰白變黑,再形成沙狀結晶,至少需要幾百萬年的時間。死火山也可以說是大自然中的一具尸體,踩著它走,切實地接觸到這些亙古的巨變,會使人產生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我甚至有些畏懼了,總是擔心看到死火山的山腹里,有她們的尸體。

    不過路再長也有盡頭,到了山頂就要面對現實,火山口比我想象的要小許多,歲月的侵蝕,使得洞口坍塌了很大一部分,剩余洞口的大小,也就像個工廠中的大煙囪,難怪那只火蜥蜴爬不進來。往內一張,底下有些綠色的熒光,那種光線我們很熟悉,是熒光管發出的,我對下面喊了幾聲,等不及有人回答,就爬了下去。

    死火山的倒喇叭口里,有很多石頭與黑木的井式建築,可能是祭師通行用的,一直從底下碼到頂,雖然木料已朽,但方形巨石還很堅固。我三下兩下躥到山底,只見Shirley楊正抱著阿香坐在角落中。我見她們還活著,撲通撲通的心才稍稍平穩了下來。

    阿香的斷腕處已經由Shirley楊做了應急處理,我問Shirley楊有沒有受傷,阿香的傷勢是否嚴重。

    Shirley楊對我搖了搖頭,她自己倒沒什麼,但阿香的情況不容樂觀。在水底神殿的白胡子魚王與斑紋蛟一場混戰,把殿底撞破,整個風蝕湖里的水都倒灌進了地下。Shirley楊被涌動的激流卷到了第一層地下湖,剛露出頭換了口氣,就發現阿香從身邊被水沖過,伸手去拉她,結果兩人都被水流帶入了第二層地下湖,不等上岸就遇到了水里的KingSala?鄄mander(蜥蜴王)。阿香被它咬住了手,拖到湖中的火山島上,Shirley楊追了上去,在抵近射擊中救下阿香。由于沒有彈藥了,只好退到山上的火山口里,這才發現阿香的手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被咬斷了,便急忙給她包扎,但沒有藥品,不能完全止血,束手無策,等穩定下來,才想起來發射信號求援。

    這時明叔和胖子也分別下來,胖子見眾人都還活著,便用嘴叼了傘鍋刀,重新爬上去,想從火蜥蜴身上割幾塊肉,烤熟了充饑,實在是餓得扛不住了。

    明叔看了阿香的傷勢,臉都嚇白了,對我說︰「胡老弟啊,你可不能因為阿香少了只手就不要她了。現在醫學很發達,回去安上只假手,戴只手套什麼也看不出來,她一定能給你生個兒子……」

    我對明叔說︰「她手沒傷的時候,我就沒答應娶她做老婆,我的立場不是已經表明了嗎?我堅決反對包辦婚姻,我爹我媽都跟我沒脾氣,您老現在又拿這個說事兒,這倒顯得我好像嫌棄她少了一只手似的。我再說一次,阿香就是三只手,我也不能娶她,她有幾只手我都不在乎。」

    明叔說︰「哎呀,你就不要推脫了,到什麼山砍什麼柴,你們就到香港去戀愛一段時間,那就不屬于包辦婚姻了。既然你不嫌棄她的手,難道你還嫌她長得不夠漂亮嗎?」

    Shirley楊微微皺著眉說︰「什麼時候了還爭執這些事?你們怎麼就從來不考慮考慮阿香是怎麼想的?在你們看來難道她就是一件談生意的籌碼?別忘了她也和你們一樣有獨立的意識,是個有喜怒哀樂的人……趕快想辦法給她治傷,再不抑制傷勢惡化,恐怕撐不過今天了。」

    我和明叔被Shirley楊訓了一頓,無話可說,雖然知道救人要緊,但在這缺醫少藥的情況下,想控制住這麼嚴重的傷勢,卻又談何容易。阿香的手臂已經被Shirley楊用繩子緊緊扎住了,暫時抑制住流血,不過這是不是辦法的辦法,時間長了這條胳膊也別想保住了。

    我苦無良策,急得來回踱步,一眼看見了胖子放在地上的背囊,心中一動,總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這時候胖子也回來了,搞回來幾大片蜥蜴肉。我心想胖子和明叔這倆意大利人,不幫不忙,越幫越忙,于是讓他們倆去給大伙準備點吃的,由我和Shirley楊為阿香施救。

    Shirley楊拆下了阿香手腕上的繃帶,由于沒有酒精,我只好拆了一發子彈,用火藥在創口上燎了一下,然後把胖子包里那幾塊退殼龜的龜殼找出來,將其中一部分碾碎了,和以清水,敷在創口處,又用膠帶貼牢,外邊再纏上紗布。

    Shirley楊問我這東西真的能治傷嗎,我說反正明叔是這麼說的,能退殼的老龜都有靈性,而且不會遠離退下的龜殼,還會經常用唾液去舔,所以這龜殼能入藥,除了解毒化淤,還能生肌止血。他的干女兒這回是死是活,就看明叔有沒有看走眼了,如果這東西沒有他所講的那種奇效,咱們也就無力回天。雖然不是直接的致命傷,但阿香身子單薄,沒有止疼藥,疼也能把她活活疼死。

    阿香剛剛被火藥燎了一下,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疼得嗚嗚直哭。我安慰她道︰「傷口疼就說明快要愈合了。少了只手其實也不算什麼,反正人有兩只手。以前我有幾個戰友踩到反步兵地雷,那些雷很缺德,專門是為了把人炸殘,而不致命,為的就是讓傷兵成為對手的負擔,結果他們受傷了之後,照樣回國參加英模報告會,感動了萬千群眾,也都照樣結婚,什麼也沒見耽誤。」

    我胡亂安慰了阿香幾句,這才坐下休息,順便看了看這里的地形,死火山是天然的,但在古時候都被人為地修整過。底下的空間不小,我們所在的中央位置,是一個類似石井的建築,但有石頭門戶,越向四周地勢越窄,底部距離上面的井口的落差並不大。死火山雖然位于地下湖之下,但里面很干燥,沒有滲水的跡象。

    胖子生起一堆火來,連筋骨帶皮肉地翻烤著火蜥蜴。借著忽明忽暗的火光,我看見石壁上刻著很多原始的符號,像是漫天散布的星斗,其中一片眼楮星雲的圖案,在五爪獸紋的襯托下,正對著東方。Shirley楊曾和我說過,《聖經》地圖上有這個標志,惡羅海城真正的眼楮祭壇肯定就在離這不遠的東面。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說唱詩文中,管這個地方叫做瑪噶慢寧墩,意為「大黑天擊雷山」,「大黑天」是傳說中控制礦石的一種惡魔。

    我想同Shirley楊確認一下,便問她這里是不是擊雷山。沒想到這句話剛出口,旁邊的明叔突然「唉喲」了一聲,胖子問他什麼事一驚一乍的。

    瞬間明叔臉色都變了,追問究竟,才知道原來明叔這人不是一般的迷信,尤其對批命八字更是深信不疑。他本名叫做雷顯明,一听這地名叫擊雷山,那不就等于擊他嗎?

    我跟胖子都不以為然,不失時機地諷刺他大驚小怪。明叔卻鄭重其事地說︰「你們後生仔不要不相信這些,這人的名字啊,往小處說事關吉凶禍福,往大處說生死命運也全在其中了。」

    明叔見我們不相信,就說︰「那落鳳坡的事太遠,遠的咱們就不說了。軍統的頭子戴笠你們都知道吧,那也是國民黨內的風雲人物了。他年輕的時候請人算過八字,測為火旺之相,需有水相濟,于是他請人取了個別名叫做江漢津,三個字全有水字旁,所以他在仕途上飛黃騰達啊。」

    我對明叔說︰「是啊,飛黃騰達沒飛好,結果坐飛機掉下來摔死了。改名有什麼用?您就甭操那份心了。」

    明叔說不對不對,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戴笠還取過很多化名,因為他們軍統都是搞特工的,有時需要用化名聯絡,他就曾經用過洪淼、沈沛霖等等代名,就連代號里都要有水。你們說是不是見鬼了,唯獨他坐飛機掉下來的那天,鬼使神差地非要用「高崇岳」這個名字,見山不見水,犯了大忌了,結果飛機就撞到山上墜毀了。收尸的那些人一打听,才知道,飛機撞上的這山叫戴山,殘骸掉進去的山溝叫困雨溝,分明就是收他命的鬼門關。所以這些事,真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胖子問道︰「那什麼您先別侃了,軍統特務頭子的事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到底是什麼的干活?坦白從寬,抗拒的話我們可就要對你從嚴了。」

    明叔趕緊解釋,跟戴笠沒有任何關系,這些都是當年做生意的時候,听算命先生講的,但後來一查,果不虛言,句句屬實,所以很信這些事。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不行就趕緊撤吧,要不然非把老命留在這不可。

    我對明叔說︰「一路上你也看見了,這地下哪里還有別的地方能走?咱們只有摸著死火山東邊的地道過去,寄希望于祭壇附近能有個後門什麼的,不過那也得等到咱們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再行動,現在哪都去不了。」

    明叔覺得反正這山里是不能待了,他坐臥不安,恨不得趕快就走。他走到東面的石門前,從縫隙中探進頭去張望,但剛看了沒幾眼,就像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突然把門關死,用後背緊緊頂上,腦門子上出了一層黃豆大的汗珠,驚聲道︰「有人……門後有人,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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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3:56:50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四卷 昆侖神宮 昆侖神宮 第二十八章 白色隧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看到明叔那刷白刷白的臉色,我心里不禁打了個突,他所說的門後有人,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可怕,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我自始至終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明叔的精神狀態。自打進藏以來,接二連三地出現傷亡,使他成了驚弓之鳥,而且這大黑天擊雷山的地名,偏又犯了他的忌。明叔雖然也算是在大風大浪中歷練過多少年的老水手了,但多疑是他的致命弱點。

    在這世界上有許多事,不能盡信,卻不可不信,但過度的迷信,只會給自己帶來無法承受的精神壓力,即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都被自己的心理壓力限制住了,施展不出來。

    此刻我已經無法判斷明叔的舉動是真是假了,也許他只是庸人自擾,自己嚇唬自己,但穩妥起見,我還是走到石門邊查看究竟。

    明叔見我打算把石門打開,連忙再次對我說︰「門後有人,千萬不能開啊,看來那邊的祭壇是不能去的,胡老弟我看咱們還是想辦法另找出路。」

    我抬手把明叔撥開,對他說道︰「幾百上千年沒有活人進出的地方,怎麼可能有人?再說咱們現在走的是華山一條路,不管里面有什麼,都有必要冒險闖上一闖,否則……」我本來想告訴明叔今天再不進祭壇,其余的人倒還好說,你這死老頭子八成是死定了,但轉念一想還是別說這件事了,再給他增加點刺激,也許他就要和陳教授一樣變成精神病了。

    我敷衍了明叔幾句,將他勸在一旁,便來到地底石門之前。進了這死火山山腹中的神廟至今,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這唯一的門戶。這道並不厚重的石門十分古老,底部有滑動的石球作為開合機關,門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點綴,只在石板上浮刻著兩只巨大的人眼。眼球的圖騰在精絕城以及惡羅海城中,可以說遍地皆有,屢見不鮮,但石門上的眼球浮雕卻與眾不同,以往見到的眼楮圖騰,都是沒有眼皮的眼球,而這對眼楮,卻是眼皮閉合在一起的。

    古城中的先民們,認為眼楮是輪回之力的根源,但閉目狀的眼楮浮雕又代表了什麼?我微微一愣,並未多想其中的奧秘之處,便已拉開了石門,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身子,去看門後的動靜。石門後是一處幽長的天然山洞,有大量火山大變動時期形成的岩石結晶體,散發著冷淡的夜光,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猶如一條蜿蜒的白色隧道。隧道並非筆直,數十米便轉入了視線的死角,難以判斷出它的長度。

    我見這門後的山洞雖然有些怪異,屬于十分罕見的地質結構,但並非如明叔所言,哪里有半個人影?看來老港農大概真的已經精神崩潰了。正要縮身回去,突然听到白色隧道的遠處,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

    這石門後的區域,似乎極能攏音,腳步聲雖遠,但耳朵一進入門後,便听得清清楚楚。不會錯,那緩緩邁動的步伐聲,是一個人的兩條腿發出來的,听起來格外的沉重,似有千鈞之力,每一步落地,我的心髒便也跟著一顫。

    如雷般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節奏越來越急促,似乎在白色隧道的盡頭,有一個巨人狂奔而至,落地的腳步聲震人心魄。我心跳加快,一股莫名的驚恐從心底涌出,竟然遏制不住,再也不敢往隧道中張望,急忙縮身回來,「 」的一聲,用力把那石門緊緊關閉,而那腳步聲幾乎也在同時戛然而止。

    我長出了一口氣,發覺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白毛汗,一時心馳神搖,就連自己也想不明白,剛剛為什麼對那腳步聲如此恐懼,心中暗想真是他媽的活見鬼了,那山洞里肯定有什麼東西。

    我很快就讓自己鎮定下來,調勻了呼吸節奏,把耳朵貼在石門上偵听。門後卻又靜得出奇,良久良久,也沒有什麼異常,仿佛那隧道中只有一片寂靜的虛無,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不存在。

    明叔在我身後,見了我的樣子,便知道我和他第一次推開石門後的遭遇相差無幾,但仍然開口問我怎樣,看見了什麼。

    現在我們這撥人又累又餓,還有人受了重傷,可以說是強弩之末,在進行休整之前難有什麼作為,那石門後雖然不太對勁,但似乎只要關起門來,在這火山山腹中還算安全,不如暫不言明,免得引起大伙的慌亂,有什麼問題都等到吃飽了肚子再解決。于是我對明叔搖了搖頭,表示什麼也沒有,裝做一切正常的樣子,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拽回胖子烤蜥蜴的地方。

    明叔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提心吊膽的,兩眼全是紅絲,坐在火堆旁又對我說開了名字和命運、地名之間的迷信因果,勸我帶大伙早些離開這大黑天擊雷山。

    我無動于衷,只顧著吃東西填飽肚子,但明叔就好像中了魔障似的說起來沒完沒了。他先說了幾件近代的著名事件,見我沒任何反應,便越說越遠,最後說起在後周顯德六年,周世宗柴榮起大軍北上伐遼,以取幽州,真龍天子御駕親征,士氣大振,加之兵行神速,契丹軍民上下無不驚慌。遼兵望風而逃,連夜奔躥,周軍勢如破竹,連下兩州三關,分別是莫州、瀛州,淤口關、瓦橋關、益津關,眼看著就能收復幽州了,卻不料在過瓦橋關的時候,柴榮登高以觀六師,見三軍雄壯,龍顏大悅。當地有許多百姓夾道迎接,世宗柴榮看此處地形險惡,佔據形勢,便問當地一個老者,此地何名。答曰︰「歷代相傳,喚作病龍台。」柴榮听了這個地名,立刻神色黯然,當晚一病不起,不得不放棄大好形勢退兵,失去了收復幽州的時機,而他本人也在歸途中暴病而亡,可見這名稱與吉凶……

    我听明叔說了半天,有些事沒听過,但有些又好像真有其事,但這恐怕都是心理作用,有道是國家積德,當享年萬億;人為善舉,可得享天年。古代皇帝還都稱「萬歲」呢,也沒見哪個能活過百年,可見都是他媽的扯淡。我覺得不能再任由明叔說下去了,我們听者無心,他說者有意,結果是只能讓他自己的神經更加緊張,于是對胖子使個眼色,讓他拿塊肉堵住明叔的嘴。

    胖子會意,立刻把一塊有幾分烤過火了的肉遞給明叔︰「爬雪山不喝酥油茶,就像雄鷹折斷了一只翅膀……當然酥油茶咱們是喝不上了,不過這肉還算夠筋道。我說明叔,您老也甭想不開了,想那麼多頂蛋用,甩開大槽牙您就啃,吃飽了好上路。」

    明叔對胖子說︰「肥仔你不會講也不要亂講好不好,什麼吃飽了好上路?那豈不是成了吃斷頭飯,這誰還吃得下去……」但把肉拿到手中,聞到肉香撲鼻,確實也餓得狠了,話說一半便顧不上說了,氣哼哼地大口啃將起來,看那破罐破摔的架勢,真有幾分豁出去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的悲壯。

    我心里明白如果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情緒起伏劇烈,絕不是什麼好兆頭,但此時此地只能干著急,卻沒有咒念,不過好歹算是把明叔先穩住了,趁這工夫我去找Shirley楊商量一下對策。

    Shirley楊正在照料阿香的傷勢,那龜殼確有奇效,阿香的傷口竟然在短時間內都已愈合,只是由于她失血過多,十分虛弱,此刻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把那通往祭壇的石門之事對Shirley楊詳細講了一遍,Shirley楊對石門後的白色隧道從未知聞,以前收集的所有資料中,都沒有提到這條通道。但可以預想到一點,喀拉米爾這片區域,一定有它的特殊之處,否則惡羅海人也不會把鬼洞的祭壇特意修在這里了。我們討論無果,看來眼下只有先休息幾個小時,然後進入白色隧道,走一步看一步,除此之外,沒有太多的余地可供選擇了。

    于是眾人飽餐一頓,按預先的布置輪流休息,明叔吃飽之後,也沒那麼多話了,把心一橫倒下就睡。但是眾人各懷心事,只睡了四個鐘頭,便誰也睡不著了。Shirley楊在阿香醒過來之後,給她吃了些東西。我把剩余的武器重新分配,胖子繳獲明叔的那支M1911手槍,給了Shirley楊。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僅剩下三支手槍、一支運動步槍了,彈藥也少得可憐,平均每人二十幾發子彈,沒了子彈的槍械還不如燒火棍好使。武器裝備的損失大大超出了預期,給前方的去路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事到如今,也只有安慰自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硬著頭皮往前走了。Shirley楊看了看石門上緊閉的雙目雕刻,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于是眾人分別將手中的武器保險打開,隨時處于可以擊發的狀態,然後把石門向後拉開,但因有前車之鑒,誰都沒敢越雷池半步,仍然站在門外窺視里面的動靜。而門後的隧道中,除了洞穴深處微弱的白色熒光,沒有其余的動靜。

    這次將石門從門洞中完全拉開,我才發現門的背面也有閉目的眼楮浮雕,還另有些古怪的眼球形圖案,都是閉目的形態,中間分為兩格,各為眼楮的睜與合,睜開的那一部分,背景多出了一個黑色的模糊人影。我看得似懂非懂,好像其中記載的,就是這條天然隧道的秘密。

    Shirley楊只看了幾眼,便已領悟了其中的內容︰「太危險了,幸好剛才沒有冒冒失失地走進去。這條結晶礦石形成的天然隧道,就是傳說中的邪神大黑天擊雷山。這是進入惡羅海城祭壇的唯一道路,沒有岔路,任何進入的人,都必須閉上眼楮通過,一旦在隧道中睜開眼楮那將會……將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我問Shirley楊在這條白色結晶石的隧道中睜開眼楮,到底會發生什麼事,Shirley楊說那就不知道了,石門上的內容,只起到一個警示作用,很籠統,也很模糊。人的眼楮會釋放洞中的邪神,至于究竟睜開眼楮會看到什麼,石門上並沒有相關的記載。

    Shirley楊想了一下又說,傳說大黑天擊雷山是控制礦石的邪靈,當然那只是神話傳說,大概就如同雪崩之神水晶自在山一樣。構成這段隧道的,很可能是一種含有特殊元素的結晶岩。人體中隱藏著許多秘密,尤其是眼楮,存在著某種微弱的生物電。舉個例子來說,某些人對別人的目光非常敏感,甚至有人在背後注視,也會使其察覺,這種微妙的感應就來源于此。我想這條白色隧道一定不簡單,也許一旦在其中睜開眼楮,就會受那些元素的某種影響,輕則喪失神智,重則可能要了人命。

    Shirley楊的意思是如果想進隧道,就必須保證在到達祭壇之前不能睜開眼楮,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想她這是從科學的角度考慮,雖然難免主觀武斷了一些,但且不論那大黑天擊雷山究竟是什麼,入鄉隨俗,要想順順當當地過去,最好一切按著古時候的規矩辦。

    閉著眼楮,等于失去了視力,在這樣的情況下穿過隧道,是非常冒險的,而且誰都沒有過這種經驗。我們商議了一下,還是決定冒險一試。由胖子打頭陣,將那支步槍退掉子彈,倒轉了當作盲杖,明叔與阿香走在相對安全的中間,不需跋山涉水,阿香自己也勉強能走。我和Shirley楊走在最後。我仍然擔心有人承受不住黑暗帶來的壓力,在半路上睜開眼楮,那就要連累大伙吃不了兜著走,于是在進入石門前,用膠帶把每個人的眼楮貼上,這才動身。

    由于沒有足夠的繩索了,只好後邊的人扶著前邊人的肩膀,五個人連成一串,緊緊靠著隧道左側,一步步摸索著前行。

    我暗地里數著步數,而明叔則又緊張起來,嘮叨個不停,我心想讓他不停地說話也好,現在都跟瞎子似的,只有不斷地說話,並且通過手上的觸感,才能了解到互相之間的存在。

    這次閉上眼走入隧道,卻沒有再听到深處那驚心的腳步聲。Shirley楊說在科羅拉多大峽谷的地底,也有一種可以自己發出聲音的結晶石,里面的聲音千奇百怪,有類似風雨雷電的自然界聲響,也有人類哭泣發笑、野獸咆哮嘶吼一類的聲響,但是要把耳朵貼在上面,才可以听到,被稱為「聲動石」。這條隧道可能也蘊涵著類似的物質,干擾人的听覺。

    人類可能對黑暗有種本能的畏懼心理,眾人邊走邊說,還不時互相提醒著不要睜眼,分擔了一些由于失去視力而帶來的心理壓力。但誰都不知道距離隧道的盡頭還有多遠,隧道中潮濕腐臭的氣息逐漸變濃,四壁冷氣逼人,使整個人都感到極其壓抑。

    這時前邊的胖子開始罵了起來,抱怨在這隧道里,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覺得別扭。原來不僅是我有這種感覺,所有的人都一樣,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只听明叔說︰「楊小姐你剛剛說被人盯著看的那種感覺,會使人覺得很不舒服,我好像現在也有那樣的感覺。你們有沒有感到有很多人在死死地盯著咱們看?上下左右好像都有人。」

    我听到前邊的Shirley楊說︰「是有這種感覺,但願這只是由于目不見物而帶來的錯覺……不過這洞里好像真的有些什麼。」

    這時四周出現了一些響動,听那聲音竟然是毒蛇游走吐信的動靜,我們不由自主停下向前的腳步。我感到手指發麻,不知是不是因為把手搭在Shirley楊的肩膀上時間過長導致的酸麻。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可怕的念頭,很糟糕,先是視覺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被限制,隨後听覺、嗅覺和觸覺也有異狀,進入隧道後,我們的五感在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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