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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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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3:2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三十五章 凌雲宮 會仙殿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站在天宮般宏偉華麗的宮殿正下方,只覺整個人都無比渺小。宮殿這種特殊的建築,凝結了中國古典建築風格與技術的全部精髓,是帝王政治與倫理觀念的直接折射,早在夏代,便有了宮殿的雛形,至隋唐為巔峰,後世明清等朝莫能超越,只不過是在細微處更加精細而已。

    古滇國雖然偏安西南荒夷之地,自居化外之國,但最初時乃是秦國的一部分,王權也始終掌握在秦人之手,直到漢武帝時期。所建造的這座獻王墓,自然脫不出秦漢建築的整體框架,外觀與布局都按秦制,而建築材料則吸取了大量漢代的先進經驗。

    正殿下有長長的玉階,上合星數,共計九十九階,由于地形的關系,這道玉階雖然寬闊,卻極為陡峭,最下面剛好從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門。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為主體構成,只見層層秦磚漢瓦,紫柱金梁,極盡奢華之能事。

    這些完全都與鎮陵譜上的描述相同,在這危崖的絕險之處,盤岩重疊,層層宮闕都揳進絕壁之中,逐漸升高,憑虛凌煙之中,有一種欲附不附之險。我們三人看得目眩心駭。沿山凹的石板棧道登上玉階,放眼一望,但見得金頂上聳岩含閣,懸崖古道處飛瀑垂簾,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里虹光異彩浮動,遙听鳥鳴幽谷,一派與世隔絕的脫俗景象。若不是事先見了不少藏在這深谷中令人毛骨聳然的事物,恐怕還真會拿這里當作一處仙境。

    而現在不管這天宮景象如何神妙,總是先入為主地感覺里面透著一股子邪氣,不管再怎麼裝飾,再如何奢華,它都是一座給死人住的宮殿,是一座大墳。而為了修這座大墳,更不知死了多少人。有道是︰萬人伐木,一人升天。

    白玉台階懸在深潭幽谷之上,又陡又滑,可能由于重心的偏移,整座宮殿向深潭一面斜出來幾度,似乎隨時可能翻進深淵。胖子在棧道上便已嚇得臉上變色,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此刻在絕高處,雙腳踏著這險上之險的白玉階,更是魂不附體,只好由我和Shirley楊兩人架著他,閉起眼來才能緩緩上行。

    走到玉階的盡頭,我突然發現,這里的空氣與龍暈之下截然不同,龍暈下水汽橫生,一切都是濕漉漉的,而我們現在所在的天宮卻極其的涼爽干燥。想不到這一高一低之間,濕度差了那麼多,這應該是龍暈隔絕了下面水汽,在清濁不分明環境中,才讓宮殿建築保持到如今,依然如新。不愧是微妙通玄,善狀第一的神仙穴,那天輪龍暈的神仙形勢,確是非同凡俗。

    這段玉階本就很難行走,又要架著胖子,更是十足艱難。三人連拖帶爬,好不容易蹭到闕台上。我問Shirley楊要了金剛傘,來至殿門前,見那門旁立著一塊石碑,碑下是個跪著的怪獸,做出在雲端負碑的姿態,石碑上書幾個大字,筆畫繁雜,我一個也識不得,只知道可能是古篆。

    只好又讓Shirley楊過來辨認,Shirley楊只看了一遍,便指著那些字一個一個地念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凌雲天宮,會仙寶殿。」原來這座古墓的明樓是有名目的,叫作「凌雲宮」,而這頭一間殿閣,叫什麼「會仙殿」。

    我忍不住笑罵︰「獻王大概想做神仙想瘋了,以為在懸崖絕壁上蓋座宮殿,便能請神仙前來相會,陪他下棋彈琴,再傳他些長生不死的仙術。」

    Shirley楊對我說︰「又有哪個帝王不追求長生呢?不過自秦皇漢武之後,後世的君主們大多都明白了那只不過是一場如光似影的夢,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縱然貴為真命天子,也難以逆天行事。但即便是明白了這一點,他們仍希望死後能享受生前的榮華富貴,所以才如此看重王陵的布置格局。」

    我對Shirley楊說︰「他們若不窮奢極欲、yin逸無度地置辦這麼多陪葬品,這世上又哪里會有什麼摸金校尉?」口中說著話,抬腿便踢開殿門。那殿門只是關著,並沒有鎖,十分沉重,連踹了三腳,也只被我踹開一條細縫,連一人都難進去,里面黑燈瞎火,什麼也看不清楚。

    雖說按以往的經驗,在明樓中極少有機關暗器,但我不願意冒無謂的風險,剛將殿門開啟,立刻閃身躲到一邊,撐起金剛傘遮住要害,等了一陣,見殿中沒有什麼異常動靜,才再次過去又把殿門的縫隙推大了一些。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進去了,三人都拿了武器和照明設備,合力將殿門完全推開。雖然是白天,陽光卻也只能照到門口,寬廣的宮殿深處仍然是黑暗陰森,只好舉起手電筒探路。

    剛邁過殿門那道高大的紅木門檻,便見門後兩側,矗立著數十尊巨像,首先是兩只威武的僻邪銅獅,都有一人多高。左邊那只是雄獅,爪下按著個金球,象征著統一宇宙的無上權力;右邊的那只爪下踩著幼獅,象征子孫綿延無窮,此乃雌獅。

    獅子所蹲伏的銅台,刻著鳳凰和牡丹,三者合起來象征著「王」———獸中之王、鳥中之王、花中之王。

    雖然世間多是石獅,銅獅比較罕見,卻也不是沒有,所以這並沒什麼奇怪的,奇怪就奇怪這對銅獅不擺在殿門前,而是放置在里側,不知是出于什麼原因,總之是非常不合常理。

    銅獅後邊依次是獬、、象、麒麟、駱駝、馬各一對,銅獸後則有武將、文臣、勛臣共計三十六尊。銅人的姿態服飾都十分奇特,與其說是在朝中侍奉王道,不如說是在舉行某種奇怪的儀式。大群的銅獸銅人如眾星捧月般,拱衛著殿中最深處的王座。

    胖子說︰「這宮殿怎麼跟咱們參觀過的十三陵明樓完全不同?十三陵的寶頂金蓋中,雖然也是宮殿形式,卻沒有這些古怪的銅人銅獸。」

    我對胖子說︰「倒也沒什麼奇怪,反正都是追求侍死如侍生,朝代不同,所以形式有異,但是其宗旨完全一樣。咱們去陝西倒……旅游的時候,不是也在漢陵區見過滿地的大瓦片嗎?那都是倒塌的漢墓地上宮殿遺留下的,木梁經不住千年歲月的消磨,早就朽為空氣,而磚瓦卻一直保存到現在。」

    所謂「朝代不同,形制有異」,只不過是我自己說出來安慰自己的言語,至于這些靜靜矗立在宮殿中千年的銅像有什麼名堂,我還半點摸不著頭腦,不過我不希望把這種狐疑的心理,轉化為胖子與Shirley楊的心理壓力,但願是我多慮了。

    Shirley楊見了殿中的非凡氣象,也說這滇國為西南夷地,其王墓已有這般排場,相比之下,那些代表著中央集權的唐宗漢武之墓,其中寶物都是以數千噸為單位來計算,更不知有多大規模。可惜很早就被嚴重破壞,咱們現代人是永遠都沒有機會見到,只能神馳想象了。

    我對Shirley楊說︰「也不是所有的王墓都有這獻王墓的氣派,獻王根本就沒為他的後人打算,可能他畢生追求的就是死後埋在龍暈里,以便成仙。」

    因為這凌雲宮是古墓地宮的地上設施,並非放置棺槨的墓室,所以我們還算放松,並未像是進了玄宮般緊張。這殿中靜得出奇,越是沒什麼動靜,越顯得陰森可怖。

    我手心里也開始出汗了,這地方少說也有兩千年沒活人進來過了,但是絲毫沒有潮濕的霉氣,所有的物體都蒙有一層厚厚的灰塵。這些落灰也都是從殿中磚瓦中來的,沒有半點外界的雜塵,覆蓋著兩千年前的歷史。

    瓖金嵌玉的王座,就在會仙殿的最深處,前邊有個金水池阻隔,中間卻沒有白玉橋相聯。這水池不窄,里面的水早已干涸了,從這里隔著水池用狼眼照過去,只能隱約看到王座上盤著一條紅色玉龍,看不清是否有獻王的坐像。

    胖子見狀罵道︰「是不是當了領導的人,都喜歡脫離群眾?和群臣離得那麼遠,還他媽商議個蛋朝政啊,走走,咱們過去瞧瞧。」扛起芝加哥打字機當先跳下了一米多深的池中。

    我和Shirley楊也跟著他跳下干涸的金水池,見池中有只木船,造得如同荷葉形狀,原來以前要過這水池還必須要踏舟而行,看來這獻王倒也會玩些花樣。

    沒等從金水池的另一端上去,我們就沉不住氣了,拿著狼眼向對面亂照,王座上似乎沒有人像,但是後邊卻非同尋常。我們三人越看越奇,急不可待地爬上對面,我心中變得忐忑起來︰「難道憑我胡某人料事如神的頭腦,竟把天崩這件事理解錯了不成?從這里看來天崩與墜機應該是毫無關聯的,那獻王的尸體如今還在不在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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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3:26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三十六章 後殿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王座上盤著一條紅色的玉龍,用狼眼一照,龍體中頓時流光異彩,有滾滾紅光涌動,里面竟然全是水銀,不過這條「空心水銀龍」倒不算奇怪,真正吸引我們的,是這條龍的前半截。

    那龍一頭扎進壁中,盤踞在王座上的只是包括龍尾在內的一小部分龍身,龍尾與雙爪搭在寶座的靠背之上,顯得有幾分慵懶。龍體前邊的大半段,都凹凸起伏地瓖嵌在王座後壁上,與殿壁上的彩繪融為一體,使整幅壁繪表現出強烈的層次感,其構思之奇,工藝之精,都已至化境。世人常說「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王座與牆壁上的這條龍,卻是見尾不見首,好似這條中空的水銀玉龍,正在變活,飛入壁畫之中。

    與龍身結合在一起的大型壁畫,則描繪了獻王成仙登天的景象。畫中仙雲似海,香煙繚繞,綿延的山峰與宮殿在雲中若隱若現,雲霧山光,都充滿了靈動之氣。紅色玉龍向著雲海中昂首而上,天空裂開一條紅色縫隙,龍頭的一半已穿入其中,龍身與凌雲天宮的殿中寶座相聯,一位王者正在眾臣子的簇擁下,踏著龍身,緩步登上天空。

    這位王者大概就是獻王了,只見他身形遠比一般人要高大得多,身穿圓領寬大蟒袍,腰系玉帶,頭頂金冠,冠上嵌著一顆珠子,好似人眼,分明就是塵珠的樣子。

    王者留著三縷長髯,看不出有多大歲數,面相也不十分凶惡,與我們事前想象的不太一樣。我總覺得暴君應是滿臉橫肉,虯髯戟張的樣子,而這獻王的繪像神態莊嚴安詳,大概是人為美化了。

    畫面的最高處,有一位騎乘仙鶴的老人,須眉皆白,面帶微笑,正拱手向下張望,他身後還有無數清逸出塵的仙人,雖然姿態各異,但表情都非常恭謹,正在迎接踩著龍身步上天庭的獻王。

    我看得咋舌不已,原來所謂的天崩,是說仙王證道成仙的場景,而不是什麼外人能否進入玄宮冥殿,想必此事極其機密,非是獻王的親信之人,難以得知。

    正中大壁畫的角落邊,還有兩幅小畫,都是獻王登天時奉上祭品的場景,在銅鼎中裝滿尸體焚燒,其情形令人慘不忍睹,也就沒再細看。

    胖子說道︰「按這壁畫中所描繪的,那獻王應該已經上天當神仙逍遙去了,看來咱們撲了個空,王墓的地宮八成早已空了。我看咱們不如鑿了這條龍,再一把火燒了這天宮,趁早回去找個下家將玉龍賣了,發上一筆橫財,然後該吃吃,該喝喝。」

    Shirley楊說︰「不對,這只是獻王生前一廂情願的痴心妄想,世上怎麼可能有凡人成仙的事情。」

    我也贊同Shirley楊的話,對他二人說道︰「已經到了王墓的寶頂,豈有不入地宮倒斗之理,何況你們有沒有看見,這畫上獻王戴的金冠上所嵌的,那可正是能救咱們性命的鳳凰膽。」

    三人稍加商議,決定先搜索完這處凌雲宮,再探明潭中的破洞是否就是地宮的墓道,然後連夜動手,不管怎樣,眼見為實,只有把那冥宮里的明器翻個遍,屆時若還找不到塵珠,便是時運不濟,再作罷不遲,這叫盡人事,安天命。

    在秦代之前,宮殿是集大型祭祀活動與政治活動于一體的核心建築,直到秦時,才僅作為前朝後寢的皇帝居所,單獨設立。

    至于帝王墓上的明樓,其後殿應該是祭堂,而並非寢殿,里面應該有許多歌功頌德的碑文壁畫,供後人祭拜瞻仰。

    我們都沒見過秦宮是什麼樣子,不過凌雲天宮應該與秦時的阿房宮相似,雖然規模肯定及不上三月燒不盡的阿房宮,但在形勢上或許會凌駕其上。想那秦始皇也是古時帝王中,對煉丹修仙最為執著的第一人,可始皇帝恐怕做夢也沒想到,他的手下會建出一座天宮來做墳墓,可比他的秦陵要顯赫得多了。

    我們計較已定,便動身轉向後殿,我走在最後,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大殿正中的銅人銅獸,心中仍是疑惑不定,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頭,有股說不出來的不協調。

    等我轉過頭來的時候,見Shirley楊正站定了等我,看她的神色,竟似和我想到了一處,只是一時還沒察覺到究竟哪里不對。我對Shirley楊搖了搖頭,暫時不必多想,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于是並肩前往後殿。

    穿過一條短廊,來到了更為陰森黑暗的後宮殿堂,看廊中題刻,這後半部分叫作上真殿,殿中碑刻林立,並有單獨的八堵壁畫牆。殿堂雖深,卻由于石碑畫牆很多,仍顯得略有局促,不過布局頗為合理,八堵壁畫牆擺成九宮八卦形狀,每一堵牆都是一塊塊大磚砌成,皆是白底加三色彩繪。

    除了某些反映戰爭場面的壁畫之外,幾乎是一磚一畫,或一二人物,或二三動物、建築、器械,涵蓋了獻王時期古滇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外交、軍事、宗教、民族等全部領域。

    這些也許對于研究斷代史的學者來講,是無價的瑰寶,可是對我這種摸金倒斗的人,卻無大用,只希望從中找到一些關于王墓地宮情形的信息,但是一時之間,看得眼花繚亂。

    這八面壁畫牆中的畫幅,不下數千,與殿中的石碑碑文相結合,整個就是一部滇國的史料大全。我舉著狼眼手電筒,選其中大幅的壁畫,粗略看了幾眼,又由Shirley楊解釋了幾句,倒也看明白了個八九分。

    大幅的壁畫全是戰爭繪卷,記錄了獻王生前所指揮的兩次戰爭,第一次是與夜郎國,夜郎和滇國在漢代都被視為西南之夷;第二次戰爭是獻王脫離古滇國的統治體系之後,在遮龍山下屠殺當地夷人。

    這兩次戰爭都大獲全勝,殺敵甚重,俘虜了大批的戰俘,繳獲了很多物品。當時的兩個對手,其社會形態尚處于奴隸制的晚期,生產手段極為落後原始,青銅的冶煉技術遠不如繼承秦人手段的滇國,所以一觸即潰,根本不是滇人的對手。

    這些戰爭的俘虜中有大量奴隸,這批戰俘和奴隸,就成為了日後修建王墓的主要力量,壁畫與碑文中自然對這些功績大肆渲染。

    但是壁畫對于王墓的地宮仍然沒有任何描述,有一堵牆上的畫全部是祭禮,包括請天乩、佔卜、行巫等活動情形,場面詭異無比。Shirley楊用照相機把這些壁畫全拍攝了下來,說不定以後破解塵珠的秘密時,會用得上。

    胖子見後殿全是這些東西,頓時索然無味,拎著沖鋒槍打著手電,在里面瞎轉,突然在壁畫牆環繞的正中間發現了一些東西,連忙招呼我和Shirley楊過去看看。

    原來殿堂正中的地面,立著一只六足大銅鼎,鼎上蓋著銅蓋,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銅環。銅鼎的六足,分別是六個半跪的神獸,造型蒼勁古樸,全身筋肉虯結,身滿鱗片,做出嘶吼的樣子,從造型上看,非常類似于麒麟一類。

    這只銅鼎大得出奇,不知為什麼,被漆上了全黑的顏色,沒有任何花紋裝飾,在黑暗的宮殿中,我們只注意到那些碑文壁畫,直到胖子走到近處這才得以見到,否則並不容易發現這只與黑暗混為一體的巨鼎。

    胖子用M1A1的槍托敲了敲甕體,立刻發出沉悶的回音,問我和Shirley楊道︰「莫不是陪葬的明器太多,地宮中放不下了,所以先暫時存在這里?打開來先看看倒也使得。」

    Shirley楊說︰「這大概就是準備在祭典中煮尸的大鼎,鼎口至今還封著,這說明獻王並沒有尸解化仙,他的尸骨還在地宮的棺槨里,否則就不必封著這口巨鼎了。」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鬼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如果是用來烹煮人牛羊做祭的祭器,那應該是用釜而非鼎,再說這恐怕根本就不是甕鼎之類的東西,鼎又怎麼會有六足?」

    三人各執一詞,都無法說服對方,便準備要看個究竟。我從胖子的背包里,取出開棺用的探陰爪,刮開封著鼎口的火漆,見那層漆上有個押印,圖案是一個被鎖鏈穿過琵琶骨的罪犯,既然有押印就說明從來沒開啟過。

    刮淨火漆之後,用探陰爪頂上的寸針一試,鼎口再也沒有什麼連接阻礙的地方了,便招呼胖子過來幫手,二人捉住銅環,兩膀剛一出力,便听死氣沉沉的宮殿深處,傳來一陣「咯咯咯嘿嘿嘿」的笑聲。听那聲音是個女人,但是她又奸又冷的笑聲,絕對不懷好意,笑聲如冰似霜,仿佛可以凍結人心。

    寂靜無人的宮殿中,怎麼會有女人的笑聲?我們手中的三支狼眼光柱立刻射向那個角落,冰冷的笑聲隨即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個空曠牆角,什麼也沒有。

    三人極為震驚,一時無言,就連Shirley楊的額頭上也見了汗珠,隔了一會兒才問道︰「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我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想到這里,便伸手將裝有黑驢蹄子、糯米等物的攜行袋搭扣撥開。

    這時胖子也開始顯得緊張了,因為我們從陝西石碑店找來的算命瞎子,沒事就跟我們吹他當年倒斗的英雄事跡,我們雖然不怎麼拿瞎子的話當真,但卻有幾句話至今記得一清二楚。據瞎子說那是幾句曾被盜墓賊奉為金科玉律的言語︰「發丘印,摸金符,護身不護鬼吹燈;窨子棺,青銅槨,八字不硬勿近前;豎葬坑,匣子墳,搬山卸嶺繞著走;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後來我曾問過Shirley楊,這幾句話倒不是瞎子自己攢的,果然是舊時流傳,說的是若干種比僵尸更可怕的東西。最後說倒斗摸金遇到死尸穿大紅沒雜色的喪服,或是死人臉上帶笑,都是大凶之兆,命不夠硬的就難重見天日了。鬼哭在很多地方都有,有人會把狼嚎誤當作鬼哭,那倒也無妨,最怕的就是在墳地里听見厲鬼的笑聲,只有厲鬼才會發笑。

    不過我們事先做了思想準備,古時摸金校尉們管在古墓里遇到這些不吉的東西,叫作遇著「黑星」。黑星在相術中又叫「鬼星」,凡人一遇黑星,肩頭三昧真火立滅,猶如在萬丈深淵之上走獨木橋,小命難以保全。

    而我們三人都準備周全,縱有厲鬼也能與之周旋幾個回合,于是定了定神,暫時不去理會那口黑色的銅鼎,各持器械,分三路向那剛剛發出笑聲的角落包抄過去。

    殿中碑牆林立,圍了一圈又一圈,若是在這里捉迷藏倒是合適,不過想看清楚十幾米外的事物,便遮遮掩掩。視線中除了空落的牆角、地面的石板,此外一無所有,宮殿中又變得一片死寂,若不是那陰冷的笑聲猶在耳邊,不免會以為是听錯了。

    Shirley楊問我︰「老胡,你不常跟我吹你倒過許多斗嗎?實踐方面我可不如你的經驗豐富,在古墓中遇到厲鬼,依你來看該如何應對?」

    我現在也是六神無主,心想這美國妮子想將我一軍,便對Shirley楊說︰「我們以前遇到這種不知如何著手的情況,都是放手發動當地群眾,變不利因素為有利因素,人民群眾的創造性是無窮的,他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胖子不解,也問我道︰「胡司令,在這荒墳野嶺中只有咱們三個活人,上哪找人民群眾去?」

    我對胖子說︰「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的政治面貌不就是群眾嗎?我現在派你搜索這天宮的後殿,想盡一切辦法,將那背後的笑聲查明,不管是厲鬼也好,還是有鬧春的野貓也罷,都交給你來收拾。我接著去查那銅鼎里的名堂,讓楊參謀長居中策應,兩邊都別耽誤了。也許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想把咱們的注意力從銅鼎上分散開。」

    胖子一點都不傻,忙說︰「不如咱倆換換,我出力氣去搬那鼎蓋。老胡你還不知道我嗎,咱哥們兒就是有這兩膀子肉,對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卻是向來缺少創造力……」

    胖子緊著謙讓,我不予理睬,轉身想回去搬那銅鼎的蓋子,剛一轉身,忽听我身後的牆角中,又發出一陣令人毛骨起栗的冷笑,三人嚇得都急忙向後退開一步。我背後倚住一塊石碑,忙拍亮了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一手端著M1A1,一手隨時準備掏攜行袋中僻邪的器物。

    冰冷的奸笑稍縱即逝,牆角中又哪有什麼東西?這里已是最後一進殿堂,更不會有什麼密室暗道之類的插閣。我壯著膽子過去,用腳跺了跺地上的石磚,絲毫沒有活動的跡象,真是他娘的見鬼了,這後宮中難道是獻王的婆娘陰魂不散?她又究竟想做什麼?

    Shirley楊與胖子站在我身後,也是心驚膽顫。這宮殿的殿堂雖大,卻只有一個出口,而非四通八達,畢竟這是明樓寶頂,而非真正的宮殿,說白了就是個樣子貨,在外邊看一重接一重,層層疊疊似是千門萬戶,其實里面的構造很簡單,只不過就是個祭祀的所在。

    就是這麼有限的一塊地方,笑聲是從哪發出來的呢?越是看不見,心中越是沒底,反不如與那巨蟒、食人魚搏斗,雖然命懸一線,卻也落得打個痛快,現在的局面雖然平靜,卻不免使人焦躁不安,不停地在想︰「神仙穴里怎麼會有厲鬼?不過也許只有這種陰陽不明的區域,才會有厲鬼也說不定。」

    我干脆踩在胖子肩膀上,攀到了離牆角最近的一塊石碑頂上,想居高臨下找尋,剛剛騎到碑頂,還沒來得及向下張望,就發覺頭上有片紅光晃動。我立刻抬頭用戰術射燈照去,只見我頭頂的斜上方一個長袍大袖的紅衣女子,晃晃悠悠悄無聲息地懸在殿堂穹頂之上。殿頂黑暗無光,我只看見她的下半身,上面都隱在暗處,不知是用繩吊住脖子,還是怎樣吊的。我們剛才只注意牆角的地面,卻始終沒想到看房頂。

    我這冷不丁一看,難免心中大駭,若非雙腿在石碑頂上夾得牢固,就得一腦袋從石碑上倒栽下去,趕緊趴在石碑頂端,雙手緊緊抱住石碑。好在我這輩子也算是經過大事的,心理素質還算穩定,換了胖子在這,非嚇得他直接栽下去不可。

    胖子和Shirley楊仰著頭看我在上面行動,自然也見到了高處的紅衣女人,不過位置比我低,看得更是模糊,縱然如此也不由得面上失色,又替我擔心,不停地催我先從石碑頂上下去。

    我並沒有立刻跳下,反倒是抬頭去看頂上的情況,剛看一眼,便又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得那紅色大袍里面……沒有腳,衣服里空空蕩蕩的,緊緊貼著殿堂高處的牆角,好像僅是件空衣服懸在半空,尸體到哪去了?

    鮮紅的女人衣服款式與我所知古時女子的服裝迥然不同,不似漢服,大概是滇國女人死的時候穿的斂服。這身血紅色的衣服,靜靜地一動不動,那詭異的笑聲,也不再發出。

    我對石碑下的胖子和Shirley楊把情況簡要地說了。Shirley楊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也爬上了石碑頂端,坐在我前面看了這懸在半空的凶服說道︰「這衣服很古怪,工藝也很復雜,像是少數民族中的閃婆、鬼婆,或是夷人之中大巫一類的人穿的……是件巫袍。」

    我問Shirley楊道︰「這麼說不是死尸穿的凶服了?但那笑聲是從這衣服里發出來的嗎?」

    Shirley楊對我說︰「還不好確定,再看看清楚,上邊太黑了,你用狼眼試一下。」

    我又拿出射程更遠的狼眼手電筒,一推底部的開關,一道橘黃色的光柱,立刻照了上去,這一來方才看清紅色凶服上半身的情況。

    上面不是空的,高高豎起的領口處有東西,我一看之下不禁驚呼︰「是顆人頭!」不過也許這女尸是有上半身的,但是其余的部位都隱在紅色袍服之中,衣服寬大,瞧不出里面是鼓是癟,只有肩上的頭臉看得清楚。

    那女尸似乎是察覺到了我們在用狼眼手電筒照她的臉,竟然把頭微微晃動,對著我們轉了過來。她臉上畫著濃妝,口中發出一陣尖厲的冷笑︰「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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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三十七章 烈火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正眼睜睜地盯著高處那件衣服,衣服上那顆人頭猛然間無聲無息地轉了過來,沖著我們陰笑。我和Shirley楊心中雖然驚駭,但並沒有亂了陣腳。

    據說厲鬼不能拐彎,有錢人宅子里的影壁牆,便是專門擋煞神厲鬼的。這後殿的殿堂中全是石頭畫牆,大不了與她周旋幾圈,反正現在外邊正是白天,倒也不愁沒地方逃,想到這里我取出了一個黑驢蹄子,大叫一聲︰「胡爺今天請你吃紅燒蹄,看家伙吧。」舉手便對著那黑暗中的人頭扔了過去。

    專克僵尸惡鬼的黑驢蹄子,夾帶著一股勁風,從半空中飛了過去。我一使力,另一只手拿著的狼眼也難以穩定,光線一晃,殿堂的頂上立刻全被黑暗覆蓋,只听黑處「啪」的一聲響,掉下來好大一個物體,正摔在我和Shirley楊所在石碑旁的一堵壁畫牆上。

    我忙用手電筒照過去,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厲鬼,定楮一看,一只半蟲人正在壁畫牆上咧著嘴對著我們。痋人比剛脫離母體時已大了足足一倍,剛才它們被凌雲天宮與螺旋棧道上的防蟲藥物,逼得退回了葫蘆洞,但是想必王墓建築群中的幾層斷蟲道,主要是針對鼠蟻之類的,而且年代久遠,體形這麼大的痋人一旦適應,並不會起太大的作用。

    這只痋人不知什麼時候溜進了殿中,剛好撞到了槍口上,被我扔過去砸厲鬼的黑驢蹄子打中,掉在了壁畫牆上。

    我隨身所帶的這個黑驢蹄子,還是在內蒙的時候讓燕子找來的,帶在身邊一年多了,跟鐵球也差不多少,誤打誤撞,竟砸到了那痋人的左眼上,直打得它眼珠都凹了進去,流出不少綠水,疼得嘶嘶亂叫。

    我和Shirley楊用狼眼照那壁畫牆上的痋人,卻無意中發現它身後的殿堂頂上,垂著另一套衣服,樣式也是十分古怪。那應該是一身屬于古代西南夷人的皮甲,同樣也是只有甲冑,里面沒有尸體,而且這套甲連腦袋都沒有,只扣著個牛角盔,看不到是否頭盔里也有個人頭。

    看來這後殿中,還不只那一套紅色巫衣,不知道這些服裝的主人們怎麼樣了,八成都早已被獻王殺了祭天了。

    但是根本不容我再細想其中根由,壁畫牆頂端的獨眼痋人,已經從半空躥了過來。Shirley楊手中的六四式連開三槍,將它從半空打落,下邊的胖子當即趕上補了幾槍。

    胖子抬頭對我們喊道︰「還有不少也進來了,他媽的,它們算是吃定咱們了……」說著話繼續扣動扳機,黑沉沉的宮殿中立時被槍彈映得忽明忽暗。

    Shirley楊對我說︰「它們如何能追蹤過來,難道像狗一樣聞味道?不過這些家伙生長的速度這麼快,一定是和葫蘆洞里的特殊環境有關,它們離了老巢就不會活太久。」

    我急著從石碑下去取沖鋒槍,于是一邊爬下石碑,一邊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趁它們數量不多,盡快全數消滅掉,馬上關閉後殿短廊的門戶。既然體積大的昆蟲在氧氣濃度正常的情況下,不會存活太長時間,咱們只要能撐一段時間就行。」

    悄悄溜進宮殿中的痋人,不下數十只,雖然數量不多,但一時難以全數消滅,只好借著殿中錯落的石碑畫牆,與它們周旋。

    我和胖子背靠著背相互依托,將沖過來的痋人一一射殺。胖子百忙之中對我說道︰「胡司令,咱們彈藥可不多了,手底下可得悠著點了。」

    我一听他說子彈不多了,心中略有些急躁,端著的芝加哥打字機失了準頭,剛被子彈咬住的一只痋人背上中了三槍,猛躥進了壁畫牆後的射擊死角,我後面的幾發子彈全釘在了牆上,打得磚塵飛濺。

    我心想打死一個少一個,于是緊追不放,跟著轉到了壁畫牆內側。只見那只受了重傷的痋人正蹲在黑鼎的鼎蓋上,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張開四片大嘴嚎叫,發泄著被大口徑子彈攪碎筋骨的痛楚。

    受傷不輕的痋人見我隨後追到,立刻發了狂,惡狠狠地用雙肢猛撐鼎蓋,借力向我撲來。它的力量大得出奇,這一撐之勢,竟把黑色銅鼎的蓋子從鼎上向後蹬了出去。我背後是壁畫牆,難以閃躲,但我心知肚明,對方撲擊之勢凌厲凶狠,把生命中剩余的能量都集中在嘴上,是準備跟我同歸于盡。

    我更不躲閃,舉槍就想將它在半空中了結了,不料一扣扳機,子彈竟在這時候卡了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美式裝備雖然犀利,卻是陳年的宿貨,用到現在才卡殼已經難能可貴了。我想反轉槍托去擊打飛身撲至的痋人,但它來勢又快又猛,鼻端只聞得一股惡臭,齶肢肉齒聳動的怪嘴已撲至我的面門。

    我只好橫起M1A1架住它的脖子,想不到對方似乎力大無窮,撲擊之力絲毫不減,把我撞倒在地。我順勢一腳蹬向那痋人的肚腹,借著它撲擊的力道,將它向後踹開,那痋人的頭部正好撞在壁畫牆上,雪白的牆體上,立刻留下一大片黑色的血污。

    我見那痋人仍沒死絕,便想上前再用槍托把它的腦袋徹底搗碎,卻听背後發出一陣沉重的金屬滾動聲,好像有個巨大的車輪從後向我碾壓過來。

    我心想他娘的哪來的火車,不敢托大,趕緊一翻身躲向側面,那只黑色巨鼎的鼎蓋擦著我的後心滾了過去。剛從壁畫牆下掙扎著爬起的痋人,被鼎蓋的邊緣撞個正著,隨著一聲西瓜從樓上掉下來一般的悶響,整個壁畫牆上噴濺出大量黑血。它被厚重的鼎蓋撞成了一堆蟲泥,腦袋已經癟了,再也分辨不出哪里是頭哪里是牆壁,只剩下前肢仍然做勢張開,還在不停地抖動。

    俗話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只痋人想必是前世不休善果,只顧著撲過來咬我,竟然被它自己蹬開的鼎蓋碾到自己頭上。

    殿中的槍聲還在響個不停,胖子和Shirley楊已經解決掉了十余只體形最大的痋人,正在將余下的幾只趕盡殺絕。我見自己這里暫時安全了,長出了一口大氣,順手拔掉彈鼓,退掉了卡住的那殼子彈,險些被它壞了性命。

    隨後想去給胖子他們幫忙,但是剛一起身,竟見到了一幅詭異得難以形容的景象。那尊失去了鼎蓋的六足黑鼎,里面白花花的一片,全是赤身**的尸體,從尸身上看,男女老幼都有,數量少說有十七八具。

    這些尸體堆積在白色的凝固油脂中,油脂透明得如同皮凍,所以看上去像是被制成了蠟尸,尸身上的血跡殷然。我心中暗想︰「看來還是讓Shirley楊說中了,果然是燒煮尸體祭天的。這些尸體大概就是房頂上那些古怪衣服的主人,或許他們都是被獻王俘獲的夷人中,最有身份之人,還有夷王的眷屬之流。」

    早在夏商之時,便有用鼎烹人祭祀天地神明的記載,而且被烹者不能是一般的奴隸,否則會被認為是對神明的不敬。看來獻王果然還沒有舉行他踏龍登天的儀式就已經死了,所以這只「大鍋」,還沒派得上用場。

    我又想剛剛那宮殿角落厲鬼的陰笑,是否想阻止我們開啟這鼎蓋,難道這鼎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縱是有赤裸女尸,那滿身牛油凝脂和鮮血的樣子,想想都覺得反胃,誰他娘的又稀罕去看你。

    這些夷人死狀怪異,我實在是不想再多看半眼,便想轉身離開,想著要走,腳下還沒挪動步子,忽然感覺一股灼熱的氣流從黑鼎中冒了出來。只見鼎下的六只獸足,像是六只火麒麟,面朝內側分別對應,從獸口中噴出六條火柱。鼎上的黑色表層也立刻劇烈地燃燒起來,鼎中的尸體都被烈火和熱油裹住,迅速開始融化起來,殿中的氣味令人欲嘔。

    六足黑鼎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熊熊火焰將整個後殿映得一片通明。只見殿頂上懸著十幾套異式服裝,各不相同,而且這些古人的衣裝都不像是給活人準備的。

    我顧不上再仔細觀望,急忙召喚胖子和Shirley楊趕快脫離此地。銅鼎中可能有火硝,蓋子一動就立刻觸發,本是獻王準備在闕台上祭天時燒的,卻在殿堂里面燃了起來。這凌雲天宮的主體是楠木加磚瓦結構,建在龍暈上邊,十分干燥,這短暫的工夫,殿中的木頭已經被熱流烤得「 叭」作響,看來這天宮要變火宮了。

    殿中還剩下四五只凶殘的痋人,胖子與Shirley楊正同它們在角落中繞著石碑纏斗,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火光一驚,都駭然變色,當即便跟在我身後,急速沖向連接著前殿的短廊,若是再多留片刻,恐怕就要變燒肉了。

    怎知還未踏出後殿,那短廊的頂子忽然像塌方了一樣,轟然壓下,把出口堵了個嚴絲合縫。這時不知該是慶幸,還是該抱怨,若是快幾步,不免已被這萬鈞巨岩砸作一堆肉醬,但是此刻大火步步逼來,無路逃脫,稍後也會遭火焚而死。

    現在憑我們身上的裝備,想要滅了那火無異痴人說夢,殿中熱浪撲面,感覺眉毛都快被那大火燎著了。胖子急得亂轉,我一把將他拽住,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千萬別慌,先用水壺里的水把頭發淋濕。」

    胖子說道︰「那豈不是顧頭不顧 了?再說這點水根本不頂用……又是什麼東西?」

    胖子正在說話之中,忽然猛听殿內牆壁轟隆一聲,我們忙轉頭一看,見牆上破了一個大洞,前面正殿那條一頭扎進獻王登天圖的水銀龍的龍頭竟然穿過了後殿的隔牆。

    從後殿中露出的龍頭口中噴瀉出大量水銀,地面上立刻滾滿了大大小小的銀球。我急得好似火沖頂梁門,急忙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殿門出不去了,上面是楠木龍骨搭琉璃瓦的頂子,咱們快上石碑,從上面炸破了殿頂出去。」

    胖子也忘了自己的恐高癥,舉手一指牆角的那塊石碑道︰「只有這塊碑最高,咱們快搭人梯上去,趕緊的,趕緊的,晚了可就要他媽長一身養明器的水銀斑了。」說著話已經奔了過去,我和Shirley楊也不敢停留,避著腳下的水銀,躥到殿角的高大石碑下面,三人搭人梯爬上石碑。

    這石碑上方,正是吊在殿頂的上半身有個濃妝人頭、下半截衣服空空蕩蕩的大紅巫服之處,但是只有這里才有可能攀上殿頂的木梁。

    我稍微有些猶豫,雖然未看清她如何發笑,究竟是尸是鬼,但總之那濃妝艷抹的女尸絕非善類。

    就在我心中一轉念的同時,殿中的另外三面牆壁上,也探出三只獸頭,同樣是口吐水銀的機關,殿中的地面立刻被水銀覆蓋滿了。就算是殿頂真有厲鬼也顧不得了,只好伸手讓胖子將我拽上了石碑。

    此時Shirley楊已經用飛虎爪鉤住殿堂的主梁,躍到了楠木構架的橫梁上,並將繩索和滑輪放下。殿中的水銀已經很高了,我讓Shirley楊先用滑索把胖子吊上去,我最後再上。

    俯身向下看時,流動的水銀已經有半米多深,並在迅速增加,殿內燃燒的六足黑鼎的火焰也暗淡了下來。火光在水銀面上反射出無數流動的波紋,使殿中光影的十分綺麗之中,更帶著十二分的詭異。

    這時由于火焰熊熊,殿中的空氣稀埂了許多,剩下的幾只痋人都倒在地上蠕動,被水銀埋住了一半,看那苦苦掙扎的樣子,不用我們動手,它們也已活不了許久了。

    殿中的大量水銀被火焰的溫度一逼,散發出刺鼻的熱汞味道,氣味難聞至極,多聞就會中毒,好在短時間內並不致命。一等胖子上了木梁,我也不敢怠慢,迅速掛住登山索,用滑輪把自己牽引上去。

    一上木梁才想起來吊在殿頂的巫衣,從主梁上回頭一張,那件大紅的女人巫袍,就無聲無息地掛在我身後一道橫梁之上,與我相距不過一米,流光的反射中,看起來這衣服好似有了生命一樣,微微擺動。

    Shirley楊說這像是夷人中「閃婆」穿的巫衣,我雖然之前沒見過,但是知道如果與獻王的祭祀活動有關,一定會有眼球的標記,而這件紅袍上沒有眼球的裝飾,若是巫衣,一定是獻王所屠夷人中的緊要人物所著的服裝。

    這時我們三人都身處高懸殿頂的大梁之上,下面是不斷增加的水銀,殿上的木頭剛才被烈火烤了一下,現在火雖滅了,卻仍然由于受熱膨脹,發出 啪的響聲。就在這隨時要斷裂的獨木橋上,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那巫衣上不是有個人頭嗎?

    剛才同一批凶殘的痋人周旋,又只顧躲避下面的水銀與烈火,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性命攸關的緊迫,所以暫時把那發出陰森冷笑的女人頭給忘了,這時方才想起。怎奈殿內火光已熄,殿頂的木梁之間,又變作了黑漆漆的一片,一套套古怪的衣服憑空吊在其間,用頭盔上射燈的光線照將過去,更顯得影影綽綽,像是一個個索命的千年幽靈徘徊在殿頂。

    距離最近的就是那套鮮血般鮮艷的女子巫衣,看那黑暗中的輪廓,上半身里確實有東西,但是頭部被一根短梁遮擋,看不真切。

    我對身後的胖子和Shirley楊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先不要動。水銀一時半會不會注滿後殿,我要從木梁上過去,看看究竟是不是那巫衣中附著夷人閃婆的厲鬼。

    「閃婆」就是可以通過服用藥物,在出現幻覺的狀態下與神進行交流的女巫,雖然名為「閃婆」,倒並不一定是上了年歲的女子,也有可能是年輕的。這樣的巫女,在夷人中地位極高,假以神的名義,掌握著全部話語權。

    我向胖子要了他的登山鎬,望了望地面的水銀,屏住呼吸,在木梁上向那件巫衣爬過去。那是一顆血淋淋的女人頭,臉部被散亂的長發遮蓋,只露出中間的一條窄縫,頭部低垂向下,絲毫不動。

    我想不明白剛才那陰森可怖的笑聲是怎麼傳出來的,是僵尸還是厲鬼?傳說僵尸在被火焚燒的時候,也會發出像夜貓子般的悲鳴,但剛才我們所听到的笑聲,是一種冰冷中帶著陰險的尖笑。他奶奶的,非看個清楚不可,要是有鬼,正好把宮殿的琉璃頂炸破,讓日光照進來滅了它的魂魄,縱然查不出什麼名堂,也要用打火機燒了這套詭異的衣服,免留後患。

    雖然殿中陰暗,但外邊畢竟是白天,想到這里,膽氣也為之一壯,便又在主梁上向前蹭了半米,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完全看到巫衣女尸那張低垂的臉。只見那臉白得人,不是那種沒有血色的死人白,而是由于化了很濃的妝,施了厚厚的一層粉,兩腮涂了兩片大紅的胭脂,紅唇緊閉。

    但是在我的位置仍然看不到她的雙眼,當我正想用手中的登山鎬去戳那女尸的頭,讓她抬起來一些以便瞧個清楚時,卻听那尸體忽然沖我發出一陣陰笑,「嘿嘿嘿,哼哼哼,咯咯咯咯……」一片寂靜的黑暗中,那笑聲令人血液都快要結冰了。

    我雖然有準備,仍然嚇了一大跳,急向後退,不料失去了平衡,身體一晃,從主梁上摔了下去,幸虧身上還掛著繩索,才不至于掉落到滿殿的水銀之中。

    我掉落的一瞬間,見燈光在水銀上晃動,心中猛然間出現一個念頭。凌雲天宮的後殿中古怪的地方極多,尤其是這突如其來的水銀機關,雖然出口被堵死了,但是這宮殿的上層即便沒有炸藥也能輕易突破逃出,那這機關的意義何在?難道不是用來對付入侵者,而是為了用大量水銀,埋住隱藏在這後殿中的一個秘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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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3:2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三十八章 天窗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從大木梁上跌落,被繩索像那些空空的衣服一樣懸掉在空中,頭上腳下地吊在那里。剛想到這後殿中的水銀機關,有可能是想保存某個秘密,便覺得腰上一緊,Shirley楊和胖子正在動手拽動繩索,緩緩地將我拽回木梁。

    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眼瞅著殿內水銀越來越多,已經沒過了六足銅鼎的鼎腹,只消再有片刻,就會將畫牆、石碑完全覆蓋。那個只要一踫就會引發水銀機關的地方,應該就是藏有「秘密」的所在,而且它一定就在這壁畫、石碑和黑色銅鼎之中的某一處,究竟是在哪里呢?

    大概是由于身體倒轉血液倒流,那殿中的景象看起來也與正面不同,這一刻頭腦異常清醒,一仰頭看到的就是殿中的地面,在半空中看來,殿中最突出的,便是那數堵擺成八卦九宮之形的壁畫牆。其中的一堵格外突出,有只痋人被鼎蓋碾到牆壁上,血肉模糊之下,把那白底畫牆濺得像打翻了墨水,滿壁盡是漆黑深綠的血液肉末。加上鼎蓋的重量,那堵牆壁也被撞裂了一處缺口,四周延伸出數道裂紋。

    八堵磚牆上的壁畫眾多,畫滿了滇國種種詭異行巫儀式的卻只有一堵,正是被鼎蓋撞破的那面,此牆一破,殿中的短廊立刻被封死,又有大量水銀從龍口傾瀉而出。這一切都說明,牆中藏著重要的東西,一旦受到外力侵犯,便觸發殿內機括,躲不及的,就被水銀吞沒,全身變黑而死,倘若入侵者身手靈便,能從殿頂逃脫,那片刻之間,水銀也可注滿後殿,外人絕難發現那牆中藏著東西。

    之所以不做那類絕戶機關,可能是因為日後還要將此物取出來,但為什麼獻王入葬的時候,沒有將其帶入地下玄宮,而是藏于明樓寶頂之上?現在當務之急,是在水銀沒過那畫牆裂縫之前,把里面的東西掏出來。

    我並沒有多想,只是在那一瞬間,憑摸金校尉的直覺,認為牆里藏著東西。所謂「直覺」,不過是腦中有若干記憶碎片與五感接受到的信息,綜合在一起,跳過邏輯層次,直接反射到思維之中,其準確程度,取決于一個人的經驗常識和判斷能力。

    這時候我顧不得懸在空中,立刻大喊道︰「就在這堵牆里!」我突然的大喊大叫,將正在木梁上拉扯繩索的胖子與Shirley楊嚇了一跳,二人頗為不解,都問︰「什麼在牆里?」

    我發覺這殿內的汞氣漸濃,已無法再多停留,此時更無暇細說,便讓他們先別把我拽上。我要下降到破裂的壁畫牆處,看還有沒有機會將里面的東西取出來,另外讓胖子用打火機燒了那套鬧鬼的巫衣,並特別對他強調,不論那衣服有何古怪,一概不要理睬,只管點火就是。同時讓Shirley楊抓緊時間先攀上最高處,炸破殿瓦。

    Shirley楊和胖子雖不知我想做什麼,但是我們久在一起形成默契,都明白我一定有我的道理,等出去再分說不遲,于是二人從大木梁上分頭行事。

    胖子仗著殿內漆黑,看不清有多高,倒也能夠行動。我見他壯著膽子從木梁上蹭到殿角懸掛的巫衣處,顫顫悠悠地取出打火機,以他這種魯莽狠惡之人,便是鬼神也懼怕他三分,于是我便不再去看他,自行扯動腰間的滑輪,就近蹬踩一座石碑,將身體蕩向那堵壁畫牆。

    蕩到最低處,登山頭盔甚至已經蹭到了地面的水銀,雙手一夠著壁畫牆,趕緊先向上爬了半米。秦漢之時加熱硫化汞技術的發達,還是得自秦皇漢武對煉丹求長生的不懈努力。

    只見壁畫牆被鼎蓋撞裂的地方果然露出半截玉函。函上纏有數匝金繩,不斷上漲的水銀,眼看就將淹沒牆上的裂縫,匆忙中不及細看,先將顛倒的身體反轉過來,忍耐著嗆人的汞臭,立刻動手,用登山鎬猛鑿牆壁,這種拆牆的活我當年還是工兵的時候,便已駕輕就熟。

    壁畫牆全是以草土磚壘成,是以並不堅固。藏在牆中的玉函不小,需要鑿掉好大一片草土磚,才能將之取出。正當我忙于鑿牆之際,忽听頭上轟隆一聲,掉下來不少磚瓦,一道刺眼的陽光射進了陰森的宮殿。

    我抬頭向殿頂一望,原來Shirley楊已經給殿頂開了個天窗。這天宮的琉璃頂不厚,並沒有用到炸藥,直接用工兵鏟和登山鎬破出了個大洞。陽光斜射進殿,恰好照在牆角那套巫衣之上,而胖子也剛好點著了火。那件像是染滿了鮮血的紅色巫衣,燃燒著掉落下來,化為了一團灰燼,頃刻便被水銀蓋住。

    我見他們二人都已得手,當下也奮起全力,鑿掉最後兩塊礙事的土磚,伸手將藏在牆壁中的玉函取出,一掂分量,也不甚沉重,現下也沒工夫去猜想里面裝的何物,隨手將玉函夾在腋下,轉動滑輪升上主梁。殿中的數只獸頭,仍不斷噴出水銀,正沒過了壁畫牆上破洞的高度,倘若剛才慢個半分鐘,就永遠也沒機會得到這只玉函了。

    我一上主梁,立時與胖子匯合到一處,匆匆忙忙地攀著木椽,從天窗爬出了這危機四伏的天宮。

    外邊日光已斜,由于特殊地形的關系,蟲谷深處每天受到日光照射的時間極短,日頭一偏,就被大山遮蓋,谷內便會逐漸陷入黑暗之中。站在溜滑的大片琉璃瓦上,見天宮下的龍暈已由日照充足時的七彩,變為了一抹昏暗的金光,深處的漏斗狀水潭,已經黑得看不清水面了,似是與深潭底部的黑色漩渦融為了一體。

    回想剛才在天宮中的一幕幕,最讓我費解的仍然是那些銅獸銅人。至于那滿殿高懸的古怪衣裝,如冰似霜的女人尖笑,激瀉而出的大量水銀,藏在壁畫牆中的玉函,反都並不掛心,滿腦子都是那動作服飾都異乎尋常的銅像,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我還沒想起來,但是越想越是抓不住鴿點頭緒。

    這時Shirley楊輕輕推了我一下,我才從苦苦思索中回過神來,定了定神,將那只從畫牆里掏出來的玉函取出來給胖子和Shirley楊看,並將當時的情形簡要說了一遍。

    玉函上纏繞著數匝金繩,玉色古樸,有點點殷紅斑跡,一看便是數千年前的古物。不過這玉函是扁平長方的,看起來應該不是存放鳳凰膽的。如此機密地藏在天宮後殿,其中的事物一定非同小可,我當下便想打開觀看,但那玉函閉合甚嚴,如果沒有特殊工具,若想將其打開,就只有毀掉外邊這塊古玉。

    Shirley楊說︰「古玉是小,里面的物品是大,還是等咱們回去之後,再細看不遲,現下時間緊迫,也不爭早看這幾時。」

    我點頭稱是,便讓胖子將玉函包好,先裝進他的背包之中。我問胖子︰「你燒那件紅衣服的時候,可覺得有什麼古怪之處嗎?」

    胖子裝好玉函後,便將大背囊放在身旁,對我抱怨道︰「你還有臉問啊,那件衣服真他媽邪門,若是胖爺我膽量稍遜那麼幾分,此刻你就得給我收尸了。下次再有這種要命的差事,還是胡司令你親自出馬比較合適,連算命的瞎子都說你命大。」

    眼看天色漸黑,我們下一步便打算立刻下到潭底,探明墓道的位置,于是我一邊忙著同Shirley楊打點裝備,一邊問胖子道︰「那瞎子不是也說過你嗎,說你是三國時呂布呂奉先轉世投胎,有萬夫不擋之勇,又有什麼東西能嚇住你?你倒跟我仔細說說,衣服里的半截女尸是怎麼個樣子?」

    胖子身在最高的天宮寶頂,望了望下面漆黑的深谷,發覺足下大瓦滑溜異常,心中正怯,听我這麼一問,便隨口答道︰「什麼什麼古怪,他媽的不過是在腦袋那里繃著張人皮,還有假發,是個頭套。我堵上了耳朵,便听不到那鬼笑的聲音,就按你所說,直接揪了人皮頭套,一把火連頭套帶衣服燒個精光。」

    我奇道︰「那厲鬼的尖笑聲又從何而來?莫不是有鬼魂附在那件巫衣上了?」

    胖子嘬著後槽牙對我小聲說道︰「你是沒離近了看,人皮頭套畫得白底紅唇,跟張死人臉也差不了太多。我現在想想還覺得腿肚子大筋發顫,若是再有什麼鬼魂,此時又哪里還有命在這里與你述說?那鬼笑聲我看八成是人皮頭套上有幾個窟窿,被那殿頂的小風一吹,那殿上又全是能發沉龍音的大棵楠木,所以咱們大概是听差了,你就不用胡思亂想疑神疑鬼了。」

    我听了胖子所講的經過與理由,一時不置可否,陷入了沉默,心中暗想︰「這胖廝一貫糊涂倒賬,說起話來也著三不著兩,雖然看著他將那巫衣燒毀,卻不能放心。那厲鬼的尖笑能讓人汗毛上長一層寒霜,新疆魔鬼城也有奇異風聲,卻絕無這般厲害。向毛主席保證,那衣服和人皮頭套絕沒那麼簡單,現在我們身處絕險之地,萬事都需謹慎小心,還是再試他一試,才能安心,別再一個大意,釀成遺恨。」

    我擔心胖子中了邪,便準備用闢邪的東西在他身上試試驗,這時日光西斜,堪堪將落入西邊的大山之後,要動手也只在這一時三刻。

    我將方案在腦中轉了三轉,便放下手中正在檢點的裝備,從天宮的琉璃頂上站起身來,假裝伸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就勢繞到胖子身後。

    不料這一來顯得有些做作了,胖子倒未察覺正在大口啃著巧克力充饑,反倒是讓Shirley楊看我不太對勁。她立刻問我︰「老胡你又發什麼瘋?這不早不晚的,為什麼要抻你的懶筋?琉璃瓦很滑,你小心一些。」

    我對Shirley楊連使眼色,讓她先不要說話,心想︰「你平時也是鬼靈精的,怎麼今日卻這般不開竅?片刻之後,你恐怕就要見識我胡某人料事如神了,管教你佩服得五體投地。」

    Shirley楊雖然不明白我為什麼對她擠眉弄眼,卻也見機極快,立刻便不再說話,低頭繼續更換狼眼手電筒的電池。

    胖子卻塞了滿口的巧克力和牛肉干,扭過頭來看我,嗚里嗚嚕地問道︰「胡司令,是不是從木梁上掉下去的時候把腰扭了?要我說咱也都是三十啷當歲的人了,比不得從前,凡事都得悠著點了,回去讓瞎子給你按摩一道。嘿,你還別說瞎子這手藝還真靈,上回我這肉都打擰兒了……」

    我趕緊對胖子說︰「三十啷當歲就很老嗎?你別忘了革命人永遠年輕啊。再說我根本不是閃了腰,而是在天宮的絕頂之上,居高臨下,飽覽了祖國的大好河山,心懷中激情澎湃,所以特意站起來,想吟詩一首留作紀念。」

    胖子笑噴了,將口中的食物都吐了出來︰「胡司令你可別拿我們糟改了,就你認識那倆半字兒還吟詩呢?趕緊歇著吧你,留點精神頭兒,一會兒咱還得下到玄宮里摸明器呢。」

    我見胖子神態如常,心中也安了一些,不過既然已經站起來了,還是按事先盤算的方案行事,多上一道保險,終歸是有好處沒壞處。

    于是一邊信口開河,一邊踩著琉璃瓦繞到胖子背後︰「王司令你不要用老眼光看待新問題,古代很多大詩人也都是目不識丁游手好閑之徒,不是照樣留下千古佳句嗎?我承認我小時候是不如你愛學習,因為那時候我光忙著響應號召,天天關心國家大事去了,不過我對祖國大好河山的熱愛之情,可一點也不輸給你,我……」

    我說著說著便已繞至胖子背後,口中依然不停說話,手中卻已從攜行袋里摸了一大把糯米。這些糯米還是去年置辦的,放得久了一些,米色有些發陳,不過糯米祛陰,過了期的糯米也照樣能用。

    我立刻將著一大把糯米,像天女散花一般從胖子後邊狠狠撒落。胖子正坐著和我說話,不想突然有大量糯米從後潑至,嚇了一跳,忙扭頭問我︰「你吃多了撐的啊?不是說吟詩嗎?怎麼又撒米?又想捉鳥探那古墓地宮里的空氣質量是怎麼著!」

    Shirley楊也在一旁用奇異的目光看著我,我見糯米沒從胖子身上砸出什麼厲鬼,只好解釋道︰「我本來是想出來了幾句高詞兒,也都是千古絕句,不過突然想起來小胖剛剛踫了那人皮頭套,便替他驅驅晦氣。不過按古老相傳的規矩,這事不能提前打招呼,必須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才起作用。去淨了這古舊的晦氣,日後你肯定是升官發財,大展宏圖。你看我為了你的前途,都把我那好幾句能流芳百世的絕句,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再想卻想不起來了,沒靈感了。」

    我胡編了一些理由,暫時將胖子與Shirley楊的疑問搪塞過去,也不知這麼說他們能否接受。正當我繼續自圓其說之際,Shirley楊忽然指著天空對我們說︰「你們看那天空的雲,可有多奇怪。」

    胖子舉頭一望,也連連稱奇︰「胡司令,莫不是龍王爺亮翅兒了?」

    只見山際那片仍有亮光的天空中,伸出一大條長長的厚重黑雲,宛如一條橫在空中的黑龍,又似乎是一條黑色天河懸于天際,逐漸與山這邊已陷入黑暗的天空連為一體,立時將谷中的天宮和水龍暈,籠上了一層陰影。

    尋常在野外空氣清新之處,或是空氣稀埂的高山之上,如果空中雲少,夜晚都可以看到璀璨的銀河。不過與星空中的銀河相比,此刻籠罩在我們頭上的這條「黑河」卻顯得十分不祥,蕭煞陰郁。幽谷中的陵區本來就靜,此刻更是又黑又靜,好像我們此時已經置身于陰森黑暗的地下冥宮一般。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這種天象在古風水中有過記載,天漢間黑氣貫穿相連,此天兆謂之黑豬過天河;天星秘術中稱此為雨候犯境;而青竹地氣論中則說,黑豬渡河必主此地有古尸作祟,是以尸氣由陰沖陽,遮蔽星月。」

    胖子不解其意,問我道︰「照這麼說不是什麼好兆頭了,究竟是雨候還是尸氣?對了,那雨候又是什麼?可是要擋咱們的財路?」

    我對胖子說︰「雨候是指洪水暴漲。咱們前趕後錯,今夜就要動手倒那獻王墓,而又踫上這種百年不遇的罕見天象,不知這是否和獻王改動地脈格局有關。也許這里在最近一些年中,經常會出現這種異象,這場供雨憋著下不出來,遲早要釀成大變,說不定過不多久,這蟲谷天宮就都要被大山洪吞了。咱們事不宜遲,現在立刻下潭。」

    說話間天已經變成了黑鍋底,伸手不見五指。三人連忙將登山頭盔上的射燈打開,這才有了些許光亮,將裝備器械稍做分配,仍將那些怕水的武器炸藥放在背囊中,從殿側垂著繩子降下,找準了棧道的石板,沿途盤旋而下。這一路漆黑無比,只好一步一蹭地走,遇到殘道,還要攀藤向下,三束光柱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顯得微不足道,只能勉強看清腳下,就連五六米開外的地形輪廓都難以辨認。

    我們摸著黑,終于到了谷底棧道的盡頭,但是我估計此時也就是剛剛下午五點來鐘,漏斗上的圓形天空,已經和其余的景物一同溶入了黑暗之中。這黑豬渡河,來得好快。

    突然想到今天是七月十九,這可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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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三十九章 舌頭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見天象奇異,明天又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必須在子時之前離開,否則恐有劇變,不過Shirley楊不信這些,我若說出來,也憑白讓她嘲笑一場。在凌雲天宮的琉璃頂上,已經丟過一次人了,還是暫時先別說了,只盼著此番行動能夠盡快功成身退。

    我想到此處,便指著水潭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我先前掉進這潭水中一次,雖然匆忙,但對這里的地形大致上有所掌握。現在咱們所在的位置,就是潭中那架重型轟炸機機頭殘骸附近的位置,也就是說我在潭底見到的那個破洞,就在咱們這里偏移二十度的方向,距離很近。」

    Shirley楊說︰「老胡,你估計下面會是墓道嗎?如果整個地宮都被水淹沒了,倒也麻煩,關鍵是咱們的氧氣瓶容量太小,在水下維持不了太久。」

    我對Shirley楊說︰「我見到的山體缺口里,有很多沉在水底的異獸造像,就算不在墓門附近,多半也是通往玄宮的墓道了,至少一定是陵寢的某處地下設施。我猜測這獻王墓的地宮是井字形,或是回字形,而非平面直鋪推進,即便是這一段墓道浸了水,玄宮也仍然處于絕對封閉之中。」

    事先我們已經針對王墓結構的種種可能性,制定了多種方案,此刻已經準備充分,便戴上潛水鏡,拿出白酒喝了幾口增加體溫,隨後Shirley楊舉著水下專用的照明設備「波塞冬之炫」潛水探燈,當先下水。

    我正準備跟著她下去,卻見胖子落在後邊,磨磨蹭蹭地顯得有些遲疑,便扯了他一把,招呼他趕緊動身,然後一頭扎進了水中。

    一進水中,便覺得夜里的潭水比白天的溫度又低了許多,更加陰冷黑暗。三人在水下辨明了方向,摸向重型轟炸機的位置,由于潭中有個大水眼,黑暗中如果被潛流卷住極是危險,所以我們只貼著邊緣前進。水中不時有大量被我們驚動的魚群從眼前掠過,原本如碧綠水晶一樣的潭底,在黑暗中完全化作了另一個世界。

    游在前邊的Shirley楊忽然回過頭來,對我們打了個手勢,她已經找到了那處被機頭撞破的缺口了。我向前游了兩米,只見Shirley楊手中的波塞冬之炫,其光束照在與機頭相連的破洞中。

    波塞冬之炫雖然在地面沒什麼用處,但在水下卻能發揮很強的作用。漆黑的潭水,絲毫沒使它的光束走形,十六米之內的區域,只要被波塞冬之炫照到,便清晰明亮得如同白晝。

    洞中正如我在白天所見,有數尊張牙舞爪的鎮墓石獸,外邊是被轟炸機撞破的石牆。看來這里與墓道相連,不過看不到王墓墓道的石門所在,可能都被水生植被遮擋住了,漩渦處那只龍爪,恐怕應該是和墓門的獸頭呼應一體的,如果從那只巨爪著手,大概也可以找到墓門,不過既然這里有個缺口,倒是省去了我們的一些麻煩。

    我對Shirley楊點了點頭,不管是不是墓道,先進去看看再說,于是我接過她手中的波塞冬之炫,當先游進了洞口。

    我順著墓道中的水路向前游了一段,回頭看了一眼,Shirley楊和胖子也隨後跟了進來。這時我忽然心中一動,若在往日,胖子總是會自告奮勇搶先進去,但是這次不知為什麼,他始終落在後面,和我們保持一段距離。這很不尋常,但是身處水底,也難以問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段墓道並不算長,是一道**蟶系拇笫 祝 講嚶行┘虻サ氖 瘢 際欽蚰溝囊恍├諶蕁J 纜毓慫 矯媯 乙步 反鈾 刑匠觶 患胺鉸凍 桓齟笮褪   ㄉ嫌壩按麓潞盟拼A 判磯噯寺恚 ㄈ  旁謖飫錁褪 チ慫淖饔茫 抑緩迷俅位懷衫茄邸


    原來石台中列著一些半泡在水中的綠色銅人車馬,Shirley楊也在這時候從水下冒了出來,一看這石道中的銅車馬,立刻問我道︰「這些銅人是陳列在玄宮門前的車馬儀仗?」

    我被這些暗綠色的銅人兵俑所懾,頓了一頓才點頭說道︰「沒錯,正是護送獻王登天時的銅車銅馬,外加三十六名將校。」

    看來我們進來的地方,是修建王墓時的一條土石作業用道,因為當時施工之時,要先截流蟲谷中的大小水脈,從潭底向上鑿山,便留下這麼一條嵌道。

    這時身後水花聲再次響起,我轉回頭一看,胖子正從水下鑽了上來。他並沒有開頭盔上的射燈,也不像往常那樣,迅速同我們匯合,而是一聲不響地站在水中,露出水面的身體都躲進黑暗的地方,頭盔上的燈光竟然照不到他的臉。

    我見他這一反常態的表現,心中便先涼了半截,急忙向他躥了過去,口中問道︰「你怎麼不開頭盔上的戰術射燈?躲在黑處想做什麼?」

    不等胖子答話,我已經撲到了他的身前,我頭盔上的燈光,正好照在胖子的大臉上。胖子只是沖我嘿嘿一陣冷笑,沒在水中的手突然抬了起來,手中不知在何時,已拿出了明晃晃的傘鍋刀。

    那笑聲令人肌膚起栗,我心中大駭,胖子怎麼笑得像個女人!這個人究竟是誰?這一瞬間我才意識到,好像天色徹底變黑之後,胖子就沒跟我們說過話,總是躲在不遠的後邊搗鼓著什麼。不過在天宮的琉璃頂上,我已用糯米試過了,若是真有厲鬼附體,怎麼那糯米竟然無用?

    傘鍋刀的刀刃,被我和Shirley楊身上的射燈,映得好似一泓秋水,裹著一道銀光,從上劃了下來。

    這一切只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Shirley楊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驚聲叫道︰「小心!」

    我見胖子對我揮刀便插,知道若真和他搏擊起來,很難將胖子放倒,所以出手必須要快,不能有絲毫猶豫,立刻使出在部隊里習練的「擒敵拳」,以進為退,揉身向前撲去,一手推他右肩,另一只手猛托他的肘關節,趁其手臂還未發力揮落之際,先消了他的發力點,雙手剛一觸到他,緊跟著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右肩上,合身猛撞,登時將胖子撲倒在地。

    我搶過了胖子手中的傘鍋刀,用雙腿夾住他的身體,只讓他把腦袋露出水面,心想肯定是這胖廝被厲鬼上了身,天色一黑透了,便露出原形,想來謀害我們的性命,若是再晚察覺片刻,說不定我和Shirley楊此時已橫尸當場,而胖子也活不成了。

    我厲聲對那「胖子」喝問︰「你這變了鬼的婊子也敢害人,讓你先吃一記黑驢蹄子!」說著話便想從攜行袋中取出黑驢蹄子,誰知一摸之下竟然摸了個空,糯米也沒有了,原來在凌雲天宮中都扔了出去,至此已什麼都沒有剩下。

    胖子在水中,依然尖笑不停。鬼氣森森的女人笑聲,回蕩在墓道的石牆之間,我大罵道︰「你他娘的要是再笑,可別怪老子不客氣了。我這還有一堆桃木釘沒使呢……」

    Shirley楊在旁見我和胖子打在一起,斗得雖是激烈卻十分短暫,但是其中大有古怪,便脫口叫道︰「老胡先別動手,胖子很古怪。」

    我一邊按住不停掙扎大聲尖笑的胖子,一邊在百忙之中對Shirley楊說︰「他當然奇怪了,他……他他媽的被鬼上身了。你倒是快想想辦法,我按不住他了。」

    Shirley楊說道︰「不是鬼,是他的聲帶或是舌頭出了問題。古時降頭術的發源地就在滇南,其中便有種控制人發聲的舌降,類似于泰國的舌蠱。」

    Shirley楊說著話,早已取出有墨線的縛尸索,想和我先合力將胖子捆住,然後撬開牙關看看他的舌頭上有什麼東西。

    我此時听Shirley楊一說,方才發現胖子確實另有古怪,他嘴中不斷發笑,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十分驚慌,難道他的意識沒有喪失,剛才是想拔刀割自己的舌頭?我卻當成是他想用刀扎我,反將他撲倒在地,不過既然他沒有失去意識,為何不對我明示,反是自己躲在後邊搗鬼?

    我想到這里,立刻明白了,攔住Shirley楊。我太清楚胖子的為人了,對胖子大罵道︰「你他媽的是不是窮瘋了,我問你,你有沒有順手牽羊,從那件巫衣中拿出來什麼東西?」

    胖子鬼氣逼人地笑了一笑,眼楮卻斜過去,看他自己胸前的皮袋,連連眨眼。那是我們在魚骨廟撿到的百寶囊,始終被胖子帶在身邊,我立刻伸手去那囊中一摸,掏出來黑黝黝一件物品,窄長平整,一邊是平頭,另一邊則是尖半圓,用手一摸,感覺又硬又韌,表層已經有些玉化了。平頭那面還有幾個乳白色的圓圈,被登山頭盔的燈光一照,里面竟然隱隱有層紅黃相間的暗淡顏色。

    我一時沒看出來這是什麼東西,舉著那物奇道︰「這是塊玉石嗎?黑玉倒也當真罕見。」

    Shirley楊說道︰「不是,是人的舌頭……夷人中閃婆巫女的舌頭。」

    我听說這是人舌,險些失手將它掉入水中,忙將這脫水變黑、好似玉石般的「舌頭」扔給了Shirley楊,對她說︰「我對這東西有些過敏,你先拿一拿……」

    Shirley楊正要伸手去接的時候,在墓道的最深處,大概是地宮的方向,傳出一陣刺耳的尖笑,好像那天宮中的厲鬼,已經走進了冥殿的墓穴里。Shirley楊也被那詭異的笑聲嚇得一縮手,那塊舌頭就此落入齊腰深的漆黑水中。

    我這才發現原本被我按在水中的胖子不見了,這胖廝在我的注意力被那脫水的黑舌頭吸引之時,竟然偷著溜進了墓道的最深處。

    我感到十分奇怪,已經找到了舌頭,為什麼他還發出這種冷冷的怪笑?莫非胖子真的已經不是「胖子」了?

    Shirley楊對我說道︰「糟糕,胖子的嘴里還有東西,而且那舌蠱掉進水里了,如果找不到,恐怕再過一會兒,便救不得他了。」

    我對Shirley楊說︰「咱們還是分頭行事,我先去前邊追上他,你盡快在水中找到那半截舌頭,然後到地宮前跟我們匯合。」

    Shirley楊點頭答應。兩支芝加哥打字機都放在防水的背包里,一時來不及取出,她便將她自己的那支六四式給了我。

    我接過槍,拔腿就追,沿著墓道循著那笑聲奔去,邊跑邊在心中不斷咒罵胖子貪小廣宜吃大虧,卻又十分擔心他這次要出什麼岔子。不知他嘴中還有什麼東西,輕則搭上條舌頭,下半輩子當個啞巴,重則就把他的小命交代在這獻王墓中了。

    這時為了追上前面的胖子,我也顧不上留意墓道中是否有什麼機關埋伏了,舉著狼眼手電筒,在沒腰深的黑水中,奮力向前。

    這條墓道並沒有岔口,先是一段石階,隨後就變得極為寬敞,巨大的石台上陳列著數十尊銅人銅馬和銅車。我剛奔至石台,便隱隱察覺有些不對,這些青灰色的銅人銅車有些不同尋常,不過又與天宮正殿中異形銅人的詭異之處不同,這些銅車馬雖然中規中矩,卻好似都少了點什麼。

    正待細看,卻听女人的尖笑聲從銅車後面傳出,只好暫且不去顧那銅人銅馬,徑直趕上前去。只見銅車後邊,並不是我預想的地宮大門,而是一個用青石壘砌的石坡,坡下有個漆黑的洞口,兩側各有一個夯土包,從沒听說過世間有這種在地宮中起封土堆的古墓,一時卻看不明白這有什麼名堂。

    剛才就在這一帶傳出的笑聲,現在卻突然中斷了,我只好將腳步放慢,借著手電筒的燈光,逐步搜索。

    地面上有很多古代男子干尸,擺放得雜亂無章,粗略一看,少說也有上百具。干尸都被割去了耳鼻,剜掉了雙目,雖然看不見嘴里怎樣,但估計他們的舌頭也都沒了,然後活活被澆以熱蠟,在飽嘗酷刑之後,制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看得觸目驚心,握著槍的手攥得更緊了。

    前面除了那個石坡中的黑洞,再無任何去路,除了遍地的干尸,卻哪里有胖子的蹤影。黑暗之中,唯恐目力有所不及,只好小聲喊道︰「王司令,你在哪啊?別躲躲藏藏的,趕緊給我滾出來。」

    連喊了兩遍,又哪里有人回應,我回頭望了望墓道的入口,那里也是漆黑一團,可能Shirley楊仍然在水中找那巫女的舌頭。雖然明知這古墓里,包括我在內有三個活人,卻不免心驚,好像陰森的地宮里只剩下了我獨自一人,只得繼續張口招呼胖子︰「王司令,你盡管放心,組織上對失足青年采取的政策,一直以來都是寬大處理,只要你站出來,我們一定對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

    我正在喊話宣傳政策,忽听腳下一陣輕微響動,忙把狼眼壓低,只見胖子正背對著我,趴在古墓角落的干尸堆里做著什麼,對手電筒的光線渾然不覺。

    我沒敢驚動他,躡手躡腳地繞到他正面,這才發現原來胖子正抱著一具蠟尸在啃。我心中大急,抬腿就是一腳,將他踢得向後仰倒,隨後一撲,騎到了他的肚子上,掐住他的脖子問道︰「你他媽的還真讓厲鬼纏上了,你啃那死人做什麼?不怕中尸毒啊你!」

    胖子被我壓住,臉上全是驚慌失措的表情,用一只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另一只手不斷揮動。我抬腿別住他的兩條胳膊,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左手捏住他的大臉,掰開了他的嘴,他的口中立刻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

    我右手舉著狼眼手電筒向他口中一照,頓時看得清清楚楚,至此我終于搞明白了,與Shirley楊所料完全相同,胖子的嘴里確實有東西。他的舌頭上,長了一個女人頭,確切地說那是個肉瘤狀的東西。

    黃黃的也不算大,只有拇指肚大小那麼一塊,冷眼一看,會以為他舌頭上長了很厚一層舌苔,不過那舌苔上五官輪廓俱全,非常像是一個閉目睡覺的年輕女子面部。

    胖子舌頭上那女子面孔一般的肉瘤,雖然閉目不動,如在昏睡,但是這張臉的嘴卻不停閉合,發出一陣陣的冷笑。我心想原來是這張「嘴」在笑,不知胖子是怎麼惹上這麼惡毒的降頭。胖子舌頭上長的這張「嘴」,好像是對人情有獨鐘,進了墓道之後,他就已經控制不住它了,為了避免咬我和Shirley楊,所以他才跑進墓道深處,啃噬那些干尸。

    這時Shirley楊也已趕至,她終于找到了那半條黑色的舌頭,見了這番詭異無比的情景,也是不勝駭異,忙將那半石化了的舌頭,放在一處干燥的石板上,倒上些固體燃料,用打火機引燃。

    閃婆的舌頭一著火,立即冒出一股惡臭的煙霧,不消片刻,便化為了灰燼。我也在同時對胖子叫道︰「別動,把舌頭伸直了,我替你挑了它。」

    就著身邊那火,將俄式近衛傘鍋刀烤了兩烤,讓Shirley楊按住胖子的頭,兩指捏住他舌頭上的人頭形肉瘤,用傘鍋刀一鉤一挑,登時血淋淋地挑了出來,里面似是有條骨刺,惡心之余,也不願細看,將刀身一抖,順手甩進火中,同那舌頭一起燒為烏有。

    胖子心智尚且清醒,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救他,任憑嘴中血如泉涌,硬是張著嘴撐住一聲沒吭,等他舌頭上的肉瘤一被挑落,這才大聲叫疼。雖然舌頭破了個大口子,但是終于能說話了。

    Shirley楊趕緊拿出牙膏一樣的止血膠,給胖子的舌頭止血。我見胖子總算還活著,雖然舌頭被傘鍋刀挑了個不小的口子,短時間內說話可能會有些口齒不清,但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畢竟沒缺胳膊少腿落下殘疾,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們此刻精疲力竭,無力去調查地宮的石門所在,又不願久在這些干尸附近逗留,只好退回了放置銅車馬的石台上稍作休整。

    Shirley楊對胖子說︰「你就先張著嘴伸著舌頭吧,等傷口干了再閉嘴,要不然一沾水就該發炎了。」

    我取出香煙來先給自己點上一支,又假意要遞給胖子一支煙,Shirley楊急忙阻攔。我笑著對胖子說︰「首長需要抽根煙壓壓驚啊。這回吸取教訓了吧,名副其實是血的教訓,要我說這就是活該啊,誰讓你跟撿破爛兒似的什麼都順。」

    胖子嘴里的傷不算太重,那彈性膠質蛋白又十分地有效,過了一會兒,傷口便沒那麼疼痛。胖子用水漱了漱滿嘴的鮮血,痛心疾首地表示再也不逮什麼順什麼了,以後要拿只拿最值錢的。

    我對胖子說︰「你這毛病要是能改,我胡字都倒過來寫。我們也不需要你寫書面檢查,只希望你今後在偶爾空閑的時候,能夠抽出一些時間,深挖自己錯誤的思想根源,對照當前國內國外的大好形勢,表明自己改正錯誤的決心,並拿出實際行動來……」

    我取笑了胖子一番,忽然想起一事,忙繃起臉來問胖子道︰「目前組織上對你還是持懷疑態度,你舌頭上的降頭是拔去了,但是你的思想和意識形態,究竟有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就不好說了,誰又能保證你還是以前的你,說不定你已經成為潛伏進我們純潔隊伍內部的特務了。」

    胖子大呼冤枉,口齒不清地說道︰「胡司令,要是連你都不相信我了,我他媽真不活了,干脆一頭撞死算了。不信你可以考驗我啊,你說咱是蹦油鍋還是滾釘板,只要你畫出道兒來,我立馬給你做出來。要不然一會兒開棺掏獻王明器的時候,你瞧我的,就算是他媽聖母瑪麗亞挺著兩個**過來說這棺材里裝的是上帝,老子也照摸不誤。」

    我趕緊把胖子的嘴按住︰「行了行了,你嘴底下積點德。你的問題咱們就算有結論了,以後只要你戴罪立功就行了,但是有件事你得說清楚了,你究竟是怎麼在舌頭上長了這麼個……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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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四十章 水眼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胖子解釋道︰「其實……當時……當時我也就隱瞞了一件事,不對不對,不是想隱瞞,是沒得空說,而且我考慮到咱們最近開銷比較大,光出不進也不是事兒……好好,我撿有用的說,我爬過房梁,去燒吊在牆角的那套衣服,開始也被那好像腦袋一般的人皮頭套唬得夠嗆,但是我一想到董存瑞和黃繼光那些英雄,我腦袋里就沒有我個人了,一把將那頭套扯了下來,想作為火源,先點著了,再扔過去燎下面的衣服,怎知那死人皮里掉出一塊石頭,我撿起來一看,又黑又滑,像是玉的,我跟大金牙那孫子學的,習慣性地用鼻子聞了聞,又用舌頭舔了一下,就甭提多苦了,可能還不是玉,我以為就是塊茅坑里的臭石頭,但在咱們潘家園吃藥的(購假貨)很多,我想這塊黑石八成也能冒充黑玉賣個好價錢,就順手塞進了百寶囊里,再後來我自己都把這件事給忘了,從棧道上下來的時候,便忽然覺得舌頭上癢得鑽心,直等進了墓道,已經是有口不能言了,必須捂著嘴,否則它就自己發笑,把我也嚇得不輕,而且非常想吃人肉,自己都管不住自己了……」

    Shirley楊听到這里,插口道︰「我想咱們所推測的完全正確,確實中了舌降或舌蠱一類的滇南邪術,殿頂懸掛的那些服裝,百分之百就是六足火鼎里眾多尸體的主人,他們都是夷人中的首腦,落此下場,也著實可悲。這獻王墓的地上地下。都處處透著古怪詭異,獻王臨死前,一定是在準備一個龐大的儀式,但是未等完成,便盡了陽壽。」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這些巫蠱邪術雖然詭異,畢竟還有跡可尋,我看王墓里不尋常的東西實在太多,天宮中的銅獸銅人便令人費解,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見到過,但是說什麼也回想不起來了,另外你們再看看這地宮墓道里的銅車馬,還有那盡頭處的土丘邊,有上百具身受酷刑的干尸,即使全是殉葬的奴隸,也不應如此殘忍地殺害,這哪里還有半分像王墓,分明就是個刑場。」

    我們休息了這片刻,便按捺不住,一同起身查看那些干尸以及石台上的銅車馬,由于干尸被蠟裹住,胖子剛才用舌頭舔了半天,也沒舔破那層硬蠟,這樣還好,至少想起來還能讓我們心里稍微舒服一些,否則真沒人願意和他一起吃飯了。

    這時凝神細看,發現眾多死狀恐怖的干尸。老幼青壯都有,看來都是些奴隸,不知為何被施以如此重刑,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古時活人殉葬。絕不會如此熱蠟灌頂,削耳剜目,如果他們並非奴隸,就一定是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

    再看那些銅人銅馬,果然是少了點什麼,首先是人未持器,馬不及鞭,其次數量也不對,古代人對二、三、六、七、九五個數字極為看重,尤其是六,按制王侯級貴冑出行,至少有三十六騎開道,次一級的為十六騎,而這隊銅人馬數量尚不足三十。

    最重要的是除了銅馬還好之外,這些銅人朽爛得十分嚴重,甚至有些地方已經軟化剝,我曾經看過一些資料,很多漢墓中。都曾出土過青銅器陪葬品,雖然受到空氣和水的侵蝕,生出銅花,但是絕不如這些銅人馬,所受的侵蝕嚴重。

    雖然這墓道被潭水侵入,但是這里絕對濕度並不很大,出現這種現象,十分難以理解,我一時沒了頭緒。

    Shirley楊腦子轉得很快,稍加思索便對我說︰「如果換個角度,就不難理解了,咱們先入為主,一直認為這里是安置獻王棺槨的地宮,但咱們可能從一開始就搞錯了,這里根本不是地宮,而是一處為王墓鑄造銅人、雕刻石獸的加工廠,這些銅人腐朽得如此嚴重,我想這可能與銅錫合金的比例失調有關,這王墓規模頗巨,想必單憑滇國之力很難建造,工程中一定大量使用了俘虜周邊國家的奴隸,其中必然也從中訓練了一些技術型工種,但這批從俘虜中選出的工匠把配料比例搞錯了,導致浪費了不少時間和原料,自古銅錫便有六齊(劑)之說,金有六齊,六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鐘鼎之齊,五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斧戈之齊等等……雖然同樣是銅器,但是比例不同,制造出來的物品性能毫不相同,如果失去六齊的基準,鑄造出來的東西就是廢品,所以這些犯了錯的奴隸們,被殘酷地處死,殺一儆百,而後封閉了這處作坊。

    我一拍自己的登山頭盔︰「對啊,我剛要想到卻被你說了出來,難怪這里根本不像是古墓的玄宮,不過既然這里不是,那王墓的墓道又在哪里呢?」

    Shirley楊對我說︰「普天下懂得分金定穴秘術之人,再無能出你之右者……當然,這是你自我標榜的,所以這就要問你了,咱們時間不多了,一定要盡快找到墓道的入口。」

    所謂「分金定穴」,是只有少數摸金校尉才掌握的秘術,可以通過分辨「形勢理氣,龍沙穴水」這些風水元素,用羅盤金針,確認古墓棺槨放置的精確位置,其誤差最多不超過一枚金針的直徑,故名「分金定穴」。

    但現在的情況實在是讓我為難,倘若能直接用分金定穴找那王墓的墓室,我早就直接找了,但問題是羅盤一進「蟲谷」便已失靈,而且這種「水龍暈」只在傳說中才有,我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也只是略微提及了一些,而且書中只是以後人的觀點,從一個側面分析了一下其形勢布局,未曾詳論。

    經過我多年的研讀,我判斷家里祖傳的這本殘卷出自晚清年間,而其理論主要是基于唐代的風水星位之說,但這蟲谷深處的「水龍暈」,則是屬于上古風水中提及的仙穴,後世風水高手多半認為世間並不存在這種仙穴,所以我一直仰仗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殘卷,在這里已經派不上多大用場了。

    若想盜墓,必先找墓,但是有些帝陵王墓就在那擺著,一直沒有遭盜掘,這主要是有兩方面的原因,其一,自古以來盜發帝陵等超大古墓,多是軍閥農民軍等團體所為,想那些帝陵都是開山鑿嶺,深藏地下,由數十萬人,窮數十年精力才建成,那都是何等堅固深厚,不起大軍,難以發掘,因為它不是挖挖土那麼簡單,其工程量和從大山里開條隧道出來差不多,而且這還是在能挖出墓道的前提下,找不到墓道,把山挖走一半,也不一定能找到墓門在哪,見過真正大山的人,都應該知道山脈和土坡有多大差別。

    其二,帝陵再堅固,也對付不了盜墓賊,它再怎麼堅固,怎麼隱蔽,畢竟沒長腿,跑不了,永遠只能在一個地方藏著,即便是沒有大隊人馬發掘,這撥人挖不了,還有下一撥人,豁出去挖個十年二十年的,早晚能給它盜了,但是能使分金定穴的人,都知道地脈縱橫,祖脈中重要的支岔,影響著大自然的格局和平衡,所以他們絕不肯輕易去踫那些建在重要龍脈上的帝陵,以免破了大風水,導致世間有大的災難發生。

    在這「獻王墓」中,我們無法直接確認棺木的位置,只好用最土的法子,也就是軍閥或農民軍的手段,找「墓道」,帝陵墓道中一重接一重的千斤大石門,就是用來對付這個土法子的,因為只要找到墓道,就能順藤摸瓜找出墓門墓室,但是我開始的時候,發現的這個被墜機撞破的山體缺口中,竟然不是墓道,那麼這墓道究竟藏在哪里呢?

    雖然知道肯定就在這山谷最深處,不會超出「凌雲天宮」之下一里的範圍,但是就這麼個綠色大漏斗的四面絕壁深潭,只憑我們三人慢慢找起來,怕是十年也找不到。

    我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地方,我立刻對Shirley楊說︰「水眼,那個黑色的大漩渦,我想那里最有可能是安放獻王尸骨的所在,最有可能被忽視的就是那里,地宮一定是在山體中,但是入口是好似鬼洞一樣的水眼。」

    Shirley楊奇道︰「你是說那水眼下有棺槨?你最好能明確的告訴我,這個判斷有幾成把握?那里的潛流和暗涌非常危險,咱們有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我對Shirley楊說︰「即便獻王不在水眼中,那里也應該是墓道的入口,我至少有七成把握,這次孤注一擲,倒也值得搏上一搏,不過咱們三人雖然都水性精熟,但我已領教過那口水眼的厲害了,縱然願意冒十成的風險,卻也不易下去。」

    Shirley楊看了看四周的銅人說︰「我有個辦法能增加安全系數,現在還有三根最粗的加固長繩,每一根都足能承受咱們三個人的重量,為了確保安全,可以分三處固定,即使斷了一根,也還有兩根,咱們在潭底拖上只沉重的銅馬,就不會輕易被暗流卷動,這樣要下到水眼中,收工後再退出來,也並非不可能。」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那咱們就依計行事,讓胖子戴罪立功,第一個去塞那水眼。

    獻王的棺槨,有很大的可能就在潭底的「水眼」中。我記得剛在潭底見到一條巨大的石梁,那時我以為是建造王墓時掉下去的石料,現在想想,說不定那就是墓道的石頂。

    我們分頭著手難備,將三條最粗的長索,分別固定在水下那架重形轟炸機的殘骸上,沒有比這架「空中堡壘」的遺體更合適的固定栓了,它不僅具有極高的自重,而且龐大的軀殼,遠遠超出了「水眼」的直徑與吸力。

    然後我門就著手搬動銅馬,那銅馬極位沉重,好在這里的地形是個斜坡,三人使出全力,終于將銅馬推進水里,再把那潛水袋上的充氣氣囊,固定在銅馬的腹部,這樣做是為了從「水眼」中回來的時候,可以利用氣囊的浮力,抵消一些旋渦中巨大的吸力。

    從那破口出來的時候,外邊依然是黑雲壓空,星月無光,白天那譚壁上古木叢生,藤蔓纏繞,大瀑布飛珠搗玉,銀沫翻涌玉練掛碧峰的神秘絢麗氛圍,則全都看不見了,瀑部群巨大的水流聲,完全象是一頭躲在黑暗中咆哮如雷的怪獸,听得人心驚動魄。

    我們三個人踩著水浮在譚中,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成功與否,就在此一舉了,千萬要注意,不能讓銅馬沉到水眼底下,否則咱們可就再也上不來了。」

    Shinley楊說︰「水性無常,水底的事最是難以預測,如果從旋渦處難以進入墓道,一定不要勉強硬來,可以先退回來,再從常計議。

    我對Shinley楊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過天時一過,恐怕就再也沒機會進這王墓了,咱們今天務必要盡全力。假如還不能成功,便是天意。」說罷甩手敲了敲自己的登山頭盔,讓戰術射燈亮起來。放下潛水鏡,戴上氧氣罩,做了個下潛的手勢,當先沉入潭底。

    Shinley楊和胖子也隨即潛入水中,三人在水底找到銅馬,還有綁在上邊的繩索,把脖上的安全鎖與之牢牢栓在一起,都互相鎖定。加上了三重保險,我舉起「波塞東之炫」水下探照燈,用強烈的光束向四周一掃,發現在潭邊,根本看不到位于中央的黑色旋渦,上下左右。全是漆黑一片。

    但是這譚底的地形,我已經十分熟悉。當下先我到轟炸機的機體,巨大地暗綠色機身,此時就是一只大型路標,機尾正對著的方向。就是那十神秘的‘水眼「,機尾和」水眼’中間,還有一條天青石相聯,沿著這些譚底地記號,即便是能見度再差,也能找準方位。

    水下無法交談,只好用手語交流。我們使用的手語名禰叫做「海豹」,而並非世界通用的德式手語,這主要是因為美國海軍的手語更為簡便易懂,學起來很快,我對Shinley楊和胖子二人指了指重型轟炸機的殘骸,向著那十方向,做了個切入的手勢。

    胖子嘴邊冒著一串串的氧氣白泡,沖我點了點頭。Shinley楊也已會意,立刻將銅馬上的氣囊浮龜解開,使它升到水面,這樣我們在中途如果氧氣耗盡,或是氣瓶出了問題,仍可以借與浮龜連接地氣管,暫時換氣。

    大約一分鐘後,浮龜的氣嘴已經為氣囊充了大約三分之一的空氣,減輕了銅馬的一部分重量,我們在水底推著銅馬,不斷向著潭底的旋渦推進。

    我們經過的地方,潭底地泥藻和蜉蜷都漂浮了來,在水中雜亂的飛舞,原本就漆黑的水底,能見度更加低了,我感覺腳下的泥藻並沒有多厚,下面十分堅實,好象都是平整的大石,看來「獻王墓」的墓穴果然是隱藏在潭底,至此又多了幾分把握。

    這時位置稍微靠前地Shinley楊停了下來,左右握拳,手肘向下一壓,這是「停止」的信號,我和胖號急忙停下,不再用力推動銅馬。

    Shinley楊回過頭來,不甩她再做手勢,我也已經察覺到了,水底開始出觀了潛流,看來我們已經到了「水眼」的邊緣了。按事先預定的方案,我對胖子做可了手勢,伸出雙指,反指自己的雙眼,然後指向胖子,「你在前,我們來掩護你。」

    胖子拇指食指圈攏,其余三指伸直︰「收到。」隨即移動到銅馬的前邊,由于他的體型在我們只中最壯,所以他要在前邊確保銅馬不被卷進旋渦深處。

    有了沉重地青銅馬,三人有結成一回,我們就不會被旋渦卷起的水流力量帶動,但仍然感覺到潛流的吸力越來越大,等到那黑洞洞的旋渦近在眼前之時,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身體了,那銅馬並非一體,而是多個部位分別鑄就啟拼接而成,不知照這樣下去,會不會被水流攪碎。

    我趕緊舉起一條胳膊,張開五指劃了個圈,攥成拳頭,對Shinley楊和胖子做了個「迅速靠攏」的手勢。

    三個人加上一個沉重地背囊,和那匹青銅馬的重量總和,將近千斤,這才稍稍穩住重心,我慢慢開安全鎖,使長繩保持一厘米一厘米的逐漸放出。

    胖子拽出兩枚冷煙火,在登山頭盔上一撞,立刻在水中冒出不燃煙和冷火花,先讓這兩杖冷煙火在手中燃了五秒,然後一撤手,兩團亮光立刻被卷進了旋渦深處。

    我在銅馬後邊,元法看到冷煙火的光芒,在旋渦中是什麼樣子,只見胖子回過頭,將右手平伸,遮住眉骨,又指了指下面的旋渦,最後豎起大拇指︰「看見了,就在下面。」

    我用力固定住身體,分別指了指Shinley楊和胖子,拍力量自己的登山頭盔︰「注意安全。」然後三人緊緊抱任銅馬,借著旋竭的吸力,慢慢沉了下去,多虧有這銅馬的重量,否則人一下去,就難免被水流卷得暈頭轉向。

    剛一沉八旋惜,Shinley楊立刻將拉動充氣繩,將氣囊充滿,以免向下的吸力太強,直接被暗流卷入深處,若說這潭底象個大鍋底,那這中間的「水眼」,就鍋底上的一個大洞,就連「波塞東之炫」這種先進的水底照明設備,在水眼中也好象成了一棵小火柴,能見度急劇的下降,這時就如同置身于那中恐怖的鬼洞中,被惡鬼拽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好在抱著那匹青銅馬,感覺到一種沉穩的重量,心跳才逐漸平穩下來,胖子最先看見的墓道入口,並不在旋渦的豫處,幾乎是貼著潭底,不過上面有條石遮擋,若非進到「水眼」中,根本無法見到。

    我見已發現墓道了,忙和胖號與Shinley楊一齊發力,使我們這一團人馬脫離旋渦的中心,掙扎著游進了墓道里面。

    墓道並沒有石門,里面也全是漆黑冰冷的潭水,不過一進墓道,便感覺不到暗流的吸卷之力,這條青石墓道入口的大石,是反斜面收縮排列,絲毫不受與之一米之隔的「水眼」力場影響,雖然如此,我們仍然不敢怠慢,又向墓道深處游了二十多迷,方才停下。

    剛才在「水眼」中全力掙扎,完全沒來得及害怕,現在稍微回想一下,然後一個環節上稍有差遲,此時巳不免成為潭底的怨魂了,不過總算是找到了墓道,冒這麼大的風險,倒也值了。

    我們解開身上的繩索,在被水淹沒的墓道中繼續向深處游去,對四周的環境稍作打量,只見這墓道還算寬闊平整,兩壁和地下,均是方大的石磚,只有頭頂是大青條石,也沒有壁畫和提刻的銘文,甚至連鎮墓的造像都沒有,最奇怪的是沒有石門,看來我們準備的炸藥也用不到了。

    但是我立別想明白了,這里絕對可以通往王墓的「玄宮‘,因為獻王沉迷修仙長生之術,所以他認為他死後是可以登天的,而且自信這座墓不會有外人進入,所以墓道不設石門攔檔,對盜墓賊來說,石門確實是最笨的東西,有石門與沒有石門的區別,只不過是多廢些力氣時間而巳。

    墓道又薄又長,向里游了很久,始終都在水下,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做了個繼續向前推進的手勢,從這里的地形規模來判斷,放棺槨明器的「玄宮」,應該已經不遠了。

    果然再向前數十米,前方的水底出觀了一道石坡,墓道也變得比之前寬闊了數倍,順著石坡向上,很快就超出了譚水的水平面,三人頭部一出水,立刻看見墓道石坡的盡頭,聳立著一道青灰色的千斤石門。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驚喜交集︰「總算是到地方了。」恨不得立時破門而入,胖子在水中指著大石門上面說︰「哎,老胡你看那上邊……怎麼還有個小門?」

    胖子所說的那扇小門,是個在最高處的銅造門樓,整體都是黑色,構造極為精巧,門洞剛好可以容一人穿過,門樓上還有滴水搪,四周鑄著雲霞飛鳥,似于象征著高在雲天之上。

    我對胖子說道︰「那個地方叫天門,是給墓主人尸解仙化後登天用的,只有在道門的人墓中才有,但是成仙登天的美事,那些干尸就連想都別想了,這天門,正好可以給咱們這伙摸金校尉當做現成的盜洞。」

    我們歷盡千難萬險,總算是摸到了王墓「玄宮」的大門,心中不禁十分興奮,Shinley楊卻仍然擔心里面沒有那枚「塵珠」,突然問我道︰「古時候的中國,當真有神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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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四十一章 叩啟天門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反問Shinley楊︰「你一直都是科學至上,怎麼突然問這種沒斤兩的話?要說這人有靈魂存在我完全相信,但說到神仙那種事……我覺得那些都是胡說八道。」

    Shinley楊道︰「我也是有宗教信仰的,我相信這世界上有上帝,不過……」

    胖子突然口齒不清的插嘴道︰「什麼不過,我告訴你吧,神仙啊,不是有位哲人說過嗎殺死一個人你會成為罪犯,殺死一百萬人,你可以做國王,能把全部人都殺死,你就是神。」

    我把防水背囊從水中拎了上來,便把武器和工具分人,便對他們說︰「你們也不要想太多了,咱們倒斗之人就是百無禁忌,什麼仙啊神的,不要多去考慮那些愚弄老百姓的造神論。時代不一樣,對神與仙的看法也不同,我覺得到了現代,神明只不過作為一種文化元素,是一種象征性的存在,可以看作是一個精神層面上的寄托,當然也存在另外一種觀點,人也可以成為神,能創造奇跡的人他就是神,所以有些偉人也會被捧上神壇,但是不管他多偉大多杰出,都逃不過生老病死,所以單從生物學的角度看,世界上不會有神,人畢竟還是人。」

    胖子剛好收拾停當,笑道︰「行啊胡司令,最近理論水平又見提高,俗話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獻王死都死了兩千年了,估計成仙不死是沒戲了,沒爛成泥土就不錯,他地宮里的陪葬品,也陪著死人放了這麼久,是時候拿出去曬曬太陽、過過風了,咱們還等什麼,抄家伙上吧。」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摸金符」說道︰「好。但願祖師爺顯靈,保佑咱們一切順利,還是那句話。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咱們現在就叩開天門,倒頭摸金,升官發財。」

    Shinley楊咬了咬牙,低聲念到︰「我們在天上的父啊,讓我們尊稱您的名字為聖,請保佑我們此……」終于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她的這個決心不是很好下的,一進古墓,便注定了要告別清白的過去,做一位名副其實的「摸金校尉」,而且永遠都要背上「盜墓賊」的稱號了。

    Shinley楊取出飛虎爪,拋將上去。掛住「天門」的門樓,向下一扯,十分牢固,便當先爬了上去,在上面對我招了招手,我也拽住飛虎爪的鎖鏈。第二個爬上了「天門」。

    我一登上門樓,便仔細察看這銅鑄鏤雕的「天門」有沒有什麼機關,確認無誤,便取出摸金校尉的「黑折子」,這東西名稱很玄,其實就是根特制的撬棍,可以拉伸收縮。並且能夠折疊起來帶在身邊,專門用來撬墓門墓牆,或是撬墓磚,可以配合撬棺材的「探陰爪」來使用。

    「天門」的門本來是活動的,也真正的城門一樣。可以由內向外推開,但是里面被鎖死了,用「黑折子」撬了七八下,才見松動,這時候胖子氣喘吁吁的爬了上來,我就交由他來撬門,我在後面托著他的背部,免得他用力過猛,從門樓上翻下去。

    胖子抖擻精神,使出一身蠻牛般的力氣,「 嚓」一聲,終于把銅門撬開,我趕緊把他拉在一邊,這古墓的地宮,處于絕對封閉的環境中,空氣並不流通,郁積在內的陰氣尸氣,都對人體有很大的傷害,大金牙的爹老金頭,不僅腿凍癱了,而且肺里像裝了個破風箱,一喘氣就像是用鐵刷子刮銅,經常吐黑痰,他雖自稱是在朝鮮戰場上凍的,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從來不吸煙,那是他年輕時盜墓,被郁積在棺內的尸臭嗆了一下,才留下這麼個永遠治不好的病根。

    等了幾分鐘後,Shinley楊點了只蠟燭,托在工兵鏟上,將鏟身送進黑洞洞的「天門」,想探一探墓中的陰氣是否嚴重,那蠟燭一直燃著,雖然火苗被風吹得忽明忽暗。但始終沒有熄滅,Shinley楊說︰「墓中有股冷颼颼的陰風,還裹著極重的腐爛潮濕氣味,安全起見,咱們還是都戴上防毒面具再下去。」

    據我估計,這墓門大概位于漏斗狀的絕壁之中,利用一個天然型的岩洞加工修鑿而成,年代實在太久了,里面也許會有些地方滲水,但這種「井」字形,或者「回」字形的大墓,里面結構特殊,每一段都可以形成密閉空間,空氣不流動的地方比例很大,不戴防毒面具,決不能進去,于是三個人分別取出防毒面具戴在頭上,垂下登山索,從天門翻入了大墓門的內側,墓門後的空間並不大,這一段叫做「嵌道」,連接著墓室和墓門。其中陳列著數排銅車人馬,銅馬都是雄駿高大,昂首向前,比我們看到的第一批質量和工藝都好了很多,軍俑都持具有滇國特色的「空槽鉞」,「凸刃斧」每一尊的面目都各不相同。但是面部表情嚴峻威武。這群無聲的青銅勇士。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玄宮前,等候著為升天成仙的墓主開道護衛。

    這里地形十分狹窄。如果想往深處走。就必須從這些青銅軍俑中穿過。那些高舉的長大兵刃,似乎隨時會落下。砍在我們頭上,我們把心懸到嗓子眼。迅速從銅人軍陣中蹭了過去。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我估計這墓里已經不會有什麼暗箭毒氣類的機關,不過咱們小心為上,千萬別亂動玄宮里的東西,搞不好再惹上什麼草鬼婆的舌頭,可不是鬧著玩的。」

    胖子和Shinley楊點頭答應,我仍然覺得不太放心,就同Shinley楊巴胖子夾在中間。探著路向前摸索,繼續往深處尋找玄宮中墓室的所在。

    「嵌道」向前,又是一段平整的墓道,墓道的兩側,有幾個石洞,里面都裝滿了各種殉葬品,全是些銅器、骨器、多耳陶罐,金餅、銀餅。玉器,還有動物的骨骼。看那形狀有馬骨,還有很多不知名的禽鳥,看樣子都是準備帶到天上去的,放陪葬品的洞都用銅環撐著,但仍有兩個洞已經塌了,上面有不少黃水滲了下來,把洞中的把洞中的陪葬品侵蝕損毀了不少。

    胖子見了這些情景,急得抓耳撓腮,可惜只長了兩只手,看哪一樣都好。但實在搬不了這一洞接一洞的明器。而且胖子也很清楚,只有墓主棺槨內的明器才是最有價值的,也是最為重要的,只用強行忍住那如饑似渴的心情,對那滿洞的寶貝視而不見。

    這是墓道前出現了連著的三座短窄石橋,橋下深溝中有渾濁的黃水,不知其有多深,也不見流動,像是一汪死水。

    我對Shinley楊說︰「這叫三世橋,在中國古代傳說中,人死之後化仙升天,便要先踏過這三世橋,擺脫世俗的糾纏,然後才會脫胎換骨,遨游太虛,做個逍遙神仙。」

    Shinley楊說︰「這些鬼名堂你到真懂得不少,你看橋對面似乎有一堵白色的牆壁,那又是什麼去處?」

    我對Shinley楊說︰「過了三世橋,一準便是獻王的棺槨了,但是你看著橋上浮雕的動物都為雌雄一雙,所以那邊的棺槨很可能有兩具,是獻王和他的老婆,這是處合葬墓。」

    Shinley楊說道︰「我總覺得自從進了天門之後,這一路有些過于順利了,以獻王墓之復雜,他的棺槨有這麼容易被找到嗎?」

    胖子對Shinley楊說道︰「你大概也被傳染上老胡那套懷疑主義的論調了,剛才我就對你們打過保票了,開那老粽子的棺蓋,有我一個人就夠,你們就跟後面瞧好吧。」

    胖子說著話,舉步登上了「三世橋」,搶先行去,我心想找這棺材容易嗎?凡事還是都往樂觀的方面想吧,按陵制,只要過了橋,必是棺槨,這是肯定不會有錯的,于是就勸Shinley楊別在疑惑,不管怎麼說,開了那棺材之後,才能知道里面是否有「塵珠」,與其胡思亂想的飽受煎熬,還不如直接上去撬開棺蓋,看個究竟。

    我見胖子走得太快,我跟Shinley楊說話的功夫,他已經走到了白色的牆壁下面,怕他不等我布置便提前開館,只好拉著Shinley楊在後邊追了上去。

    一過三世橋,這地洞便豁然開闊,在天然的地洞中,建有一處讓墓主安息的陰宮,雪白的圍牆在黑暗中十分顯眼,這種白色並非漢白玉,似乎是一種石英白,直接連到六、七米的洞頂,與地洞連成一體,牆中有個門洞,有扇釘著十三枚銅母的大木門,胖子正在用「黑折子」撬門,木門已經爛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銅母撐架著,沒費多大力氣,便將門撬破。

    我知道門後一定就是擺棺槨的墓室,若有機關也就在門廊左近,而且這門內的空間又廣又高,墓中又黑到極點。在門口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便讓Shinley楊在這里打進去一枚照明彈,先看看里面的情況再說。

    Shinley楊取出信號槍,一抬手將一枚白光耀眼的照明彈射進了墓室,慘白的光芒立刻驅散了沉重的黑暗,強光中,只見墓室內以一種非常怪異,無比特殊的方式,呈「人」字型放著三口大棺。每一口棺槨都完全不同。不僅形狀、材料、款式不一樣,就連擺放的方式都毫不相同,最靠外面這口用大銅環懸吊在半空,由于離我們最近,所以看得最為清楚,三人都不有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誰也沒想到會踫到這樣的棺槨。

    胖子一時沒了主意,問我道︰「老胡,瞎子那幾句話怎麼說來著?難道這就是他媽的什麼窨子棺?」

    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不合常理為妖,咱們這次要拆的是三口妖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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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四十二章 三個國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胖子正想再問,我一招手將他的話打斷︰「怎麼著,剛看見棺材就忪了?以前的確是有過窨子棺,青銅槨,八字不硬勿近前的戒條,但咱們能路過三生橋,來到陰宮冥門之前,說明咱們三人的命絕對夠硬,否則未踩三生橋,就早巳墜入幽冥之中了。」

    胖子說道︰「笑話,本司令什麼時候害怕過,只不過沒見過這種棺材,老虎咬剌蝟,不知該如何下嘴。」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的八宇夠不夠硬,這麼說只是給胖子添膽氣,在陰牆的門洞前,離墓室深處那三口奇形怪狀的棺槨,還有一定距離,照明彈雖然亮得滲人,卻也看不到細微之處,只好先等了一等,見門被撬破後,沒有觸動什麼機關,便對Shinley楊和胖子點了點頭,示意能進去了。

    Shinley楊撐開「金剛傘」在最前邊開路,我和胖子緊緊跟在後邊,適才射進去的照明彈兀自末熄,將陰暗的墓室照得一片通明,和我所料一樣,這是一個很大的「回」宇形墓室,陰宮共分為內外兩層,白牆之內,是第一層,與這道牆間隔七八米的距離。另有一層磚牆圍在當中,兩層牆上的墓門相對,里面則只是個弧頂的低矮門洞,並沒有門柵阻攔,照明彈直接穿過去,打進了最深處的墓室里。

    一進外門,我先用「狼眼」手電筒照了照兩側,那里是兩道墓牆的夾層,堆滿了各種青灰的巨型銅鑄「祭器」,這些銅盤,銅鼎,還有堆放其間的象牙,玉幣,玉釜,象征著墓室中主人的國主身份。

    這是我有生以來,見到陪葬品最多的一座王墓了。這些陪葬品就是為了死者特意制造的,而不是象精絕國那樣,隨便拿來些值錢的東西就堆進去。漢唐時期厚葬之風最盛,傳說這期間,有些帝陵中的陪葬品超過了上千噸,相當于當時整十國家財力地三分之一,而這「獻王墓」中的陪葬器物,雖然沒有那些帝陵奢華眾多,卻幾于是把整個滇國都給理進了墓坑里,但是這些臣民、奴隸和財寶。誰也沒能跟隨獻王上天,就都在兩千年歲月的消磨中,腐爛在了這陰森黑暗,不見天日地地下。

    我嘆了口氣,心想中國以前那些值錢的老東西,都是這麼糟蹋了。當下加快腳步,跟著Shinley楊進了內層墓室,兩重墓室就如同古城池的內城和外城,最深處的這間墓室,即是古墓的核心部分。

    照明彈的光芒正逐漸暗淡下來,我們一踏進墓室。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我們立刻將頭盔上的射燈打開,立刻看到那面前那具用銅環懸在半空的銅槨,它地體積最大,在三具棺槨中也最突出,其余兩縣都沒有掉在銅環上。

    銅槨黑沉沉的毫無光譯,上面落滿了很厚一層積灰。我戴上手套,將銅槨上的灰塵撫去一層,槨身立刻被燈光映成詭異的青灰色,銅槨上已經生了不少綠色銅花,冷眼一看。倒似是爬滿了薄綠色的蜈蚣。

    仔細一看,銅槨上還纏著九道重鎮,封得密不透風,外邊鑄著很多奇異植物,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更明顯的特征,就是大,沉,重而已,真正地棺木應該在它的里面。

    再看另兩具棺槨,一具是木制的,看那式樣和大小,應該不是木槨,而只有一層棺材板,但這棺木也非尋常之物,粗略一看,棺板厚約八寸,棺上沒有走漆,露著木料的原色,顯得好似焦碳,木質卻極為細密鋼韌。

    Shinley楊奇道︰「棺木似乎沒有進行過特殊加工,但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材質的木料?」

    我用于敲了敲棺蓋,發出「空空」的撞擊銅鐘聲,在墓室中听來,聲音格外宏亮沉厚,我對Shinley楊說︰「這就是傳說中地窨子棺了,在深山老林的山溝山陰里,陽光永遠照射不到之處,有種碳色異樹,這種樹從生長開始,就從來沒見過陽光,普通的樹木,每一年增長一圈年輪,而這種不見陽光的樹,要過幾十上百年,它的年輪才增加一圈,這就叫窨子木,這名宇很特殊,形容它是在地窖中長起來的樹。」

    胖子也伸手摸了摸那口窨子棺︰「我的天老爺,這要真是窨子棺,那可真是寶貝了,听說這種地窨子木很難長成材,能做成棺材,而且棺板還這麼厚,一點別地材料都沒添加,按現在的行市,可比等量體積的黃金還值錢啊,我看實在找不著合適的,咱耙它扛回去……也行,那咱這回來雲南,就不算是星期六義務勞動了,你們說是不是。」

    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黃金哪能和這木料比,便是十口黃金棺材也換不得,你們看這棺板有多厚,而且都是最好的窨樹芯,這有個名目,喚做窨木斷檭八寸板,不是萬年窨子木,又哪有那麼厚的樹芯,想當年慈禧太後老佛爺,也沒混上這待遇,因為這樹在漢代就絕了,後世再也沒人能找判這麼粗的樹了。」

    「等什麼呀,趕緊把它扛出去吧。」

    Shinley楊沒理睬胖子,對我說︰「掉在墓室半空的青銅槨也很特別,那又是怎麼回事?那邊還有另外一口奇形怪狀的棺材難道這里是獻王和他的兩位妻子?」

    我搖了搖頭︰「我現在也有些摸不著門了,青銅槨在陵制中也屬異類,只有一些大罪人,或者是得了傳染病的貴族,才會用銅槨封死,還有一說,是入斂前有尸變的跡象,防止僵尸破棺而出,你看這銅槨上有九道重鎖,想開它又談何容易,鬼才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麼。」

    Shinley楊道︰「我只知有種銅角金棺是為了防止尸變,原來這具掉懸的青銅槨,也是同理,那懸在空中卻是何意?」

    胖子又插口道︰「這連我都知道。以前我們曾見識過一具人面銅槨,比這可生猛多了,當時胡司令差點嚇尿褲子。後來我听說這種環吊槨,是專門用來裝竹道求仙之人的,讓他們死後不接地面濁氣,據我估計這里頭裝的,有九成就的可能便是獻王那只老粽子,他不僅沒成仙,反倒先起了毛要生尸變,所以才甩銅環銅槨懸在墓室里。咱們趁早還是別踫它,不如直接抬了這窨子棺回去,下牛輩子數錢都數不過來了。」

    我對Shinley楊說︰「你甭听他胡說八道,嚇得尿了褲子的人是他不是我,不過他後半部分、說的沒錯,要掉在空中的都是在道門之人。銅槨是用來裝僵尸地,不過並不能就此斷定里面就是獻王,這三口棺材大有文章,咱們看明白了再下手。」

    我們決定再看看第三口棺槨是什麼樣子,才決定如何開棺,便一同走到墓室最深處的地方。那里則是一具無縫石棺,這是一具用一體的「絞石」直接造成地石棺。絞石的棺板顯得格外古樸,甚至有些原始,飾有數百個聯環相套的圓環,這些環形鑿刻,聚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只黑色的野獸,也看不出那是個什麼,非龍非虎的樣子,充滿了古老神秘的色彩。

    無縫石棺的外邊封著一層半透明丹漆,棺縫被封在里面。元法看到,不過通過暈近在潘家圓積累的一些經驗,雖然那里假貨多,但是信息量十分豐富,能接觸到大量超越見聞以外地事情,特別是有些民間的收藏家,從他們口中能了解到不少有關各種明器的信息,都是書本上難以接觸到的,我就曾經不止一次听人提到過這種無縫石棺,據說在西山就曾挖出來過兩次。

    但是這石棺,明顯比平常的棺材短了一大截,底下有四個粗壯的獨腳石人抬著,所以顯得又比那口窨木棺高出一大塊,胖子看後立刻說︰「這肯定是獻王地兒子,是個王子,初中沒畢業,便給他老子陪葬了,也不要文憑了,等著一起升天成仙呢?」

    Shinley楊說︰「不可能,從沒听說有誰讓自己子女陪葬,虎毒尚且不食子。」

    我對他們兩十人說道︰「當熬不是什麼王子王孫了,這石棺之所以短小,很可能這里面裝的不是全尸,古代站國時,列國相爭,百家爭鳴,墓葬文化也趨于多元化,有種拼肢葬,還有種叫做碎葬,還有什麼蜷葬,俯身葬,蹲葬,懸、側臥葬等等,對死亡的理解不同,安放死尸的方式也各不相同,這應該是蜷葬的石棺,而且絞石也非同小可,連種稀有的涼石,其性似水玉,里面地尸體生前必定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只是那種「蜷葬」的方或,到了漢武帝時期,已經絕跡了,是否茬滇南還有所留存,可就不好說了,問題是這三口棺槨,除了都極特別之外,完全難以放在一起相提並論,雖然同在一十墓室中,又似乎其中沒有半點關聯。

    我心想反正也想不明白,全啟開來看看也就是了,于是讓胖子去進門的角落處,點上三只蠟燭,然後就先從這口最值錢的「窨子棺」下手,獻王就是爛成了土,那「塵珠」也應該仍然留在棺內。

    胖子點蠟的時候,我見那三支蠟燭的燭光亮了起來,把陰森地墓室角落照競,心中突然想起了什麼,三世橋,三口棺槨?

    正冥思苦想之時,卻听Shinley楊對我說︰「我剛想起在陰宮門前所前的三世橋,這三口棺槨中放的尸骸,都是獻王也未可知,不過可能不會有咱們要找的,那位擁有鳳凰膽的獻王,墓室中地棺檸,是他從別的古墳里挖出來的,可能他通過某種方式,認定這是他前世的尸骷。」

    我想了一想,答道︰「是啊,這樣就不難理解了,三副棺槨並不屬于同一時期,而是代表了獻王在人間的三生三世,中國道家向來都有仙道化三生的傳說,這前三生被稱為三獄,最後的死狀都會極慘,所以才會用這種特殊的棺槨裝斂,真正的獻王,一定也藏在這間墓室中的某十地方……哎,咱倆光顧著看這三口妖棺,去牆角點蠟燭的胖子怎麼還不回來?三……六……九……牆角有九只蠟燭,這孫子怎麼點了速麼多蠟?他人呢?」

    Shinley楊對我做了和放低聲音的手勢︰「你听青銅棺里,是不是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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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四十三章 長生燭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墓室角落的燭光,距離我們最近的,是與室中三口妖棺的擺放位置相同,按「△」形排列的三只蠟燭,這種光線是我所熟悉的,肯定是胖子剛點的三只蠟燭。

    然而三只蠟燭的右邊,卻另有兩排微弱的藍光,豎著出現在牆上,三三為列,這種光只能使人在黑暗的地方察覺到那里有光,而幽藍色的光源本身卻沒有任何照明度,黑處還是那麼黑,只是在這一片漆黑中,多了六盞幽暗的藍色「鬼火」。

    那口吊懸在銅環上的巨大青銅槨,也正傳出一陣陣銅鐵摩擦的聲響,我心想這定是僵尸在里面撓動棺蓋的聲音,他媽的怎麼剛一進陰宮就踫上尸變,莫不是剛才我用手擦去銅槨上的積灰,棺中的古尸感覺到了活人的生氣,不會啊,我記得我戴手套了。

    又轉念一想,且不說那六盞「鬼火」從何而來,我們三個「摸金校尉」的命燈尚在,位置也絲毫不錯,所以這墓室中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尸變」,或是厲鬼冤魂之類髒東西出沒的跡象,卻不知是什麼在作怪。

    我想到這里,便鎮定下來,在墓室中大叫道︰「王司令,你他媽的又在撿什麼破爛兒?快給老子滾出來,否則軍法從事。」

    只見胖子從那青銅槨的另一端露出頭來,問道︰「胡司令,你找我?我在這銅棺上啟下來了一件好東西,好像是金的。」說完舉著個圓形的金屬物體走了過來。

    我接過一看,見是面銅鏡,撫去上面的塵土,銅鏡表面依然光可鑒人,並沒怎麼生銹,背面卻銅銹斑斕,鏡周有圈金黃色的「縎石」作為妝點,這些圓形的石塊,很容易被人誤認為是黃金。銅鏡背面雖然破爛不堪,但是給人一種古時文物獨有的頹廢美感,銅槨上裝面銅鏡做什麼?難道是鎮住里面的千年古尸?倒從沒听說有這種東西,我把鏡子交給胖子說︰「這是銅鏡,背上瓖嵌的是縎石,不是黃金的,你從哪里拿來的,就趕緊給裝回哪里去,咱們大事當前,別為這些微不足道的明器耽誤了正事。」

    Shirley楊在旁問胖子︰「剛才你在墓室東南角,一共點了幾支蠟燭?」

    胖子听Shirley楊問這件事,不禁奇道︰「三只啊,好歹我也是文化人,還能不識數嗎?你看……」說著轉頭一看,頓時傻了眼,他也看到,除了那三只蠟燭外,還另有六點幽暗的藍光,似乎那些也是火光,由于火源太弱,難以充分燃燒,所以發出來的光呈藍色,和荒墳野地里的鬼火一樣。

    我見那六盞鬼火般的藍光果然不是胖子所為,但只要三只蠟燭不滅,就不會有太大危險,還是過去看個清楚,墓室中的三口棺槨都很結實,得需要些時間才能開啟,所以倘若真是有什麼邪門的預兆,盡早將其扼殺于萌芽狀態,別讓其給我們在墓室中尋找「塵珠」造成障礙。

    墓室中能點燃蠟燭,說明氧氣已經在逐漸增加。我先用手電筒掃視了一下,但墓室深埋地下,絕對黑暗的空間中,空氣又多少有點雜質,照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那里有什麼。

    我嫌防毒面具厚重的視鏡看不清楚,便將防毒面具暫時摘掉,掛在胸前,換了副口罩戴上,拎著MIAI,帶領Shirley楊和胖子,走過去查看。

    亮起詭異藍光的位置,就在墓室門側,由于這陰宮中的墓室面積不小,胖子點在牆角的蠟燭相對集中,蠟燭光亮十分有限,兩處光源之間的距離大約為八九米遠,誰也照不到誰。

    走到距離「鬼火」,五米的地方,「狼眼」已經可以把墓牆照得一清二楚了,我們一進墓室,視線就被正中的三口棺槨吸引,隨身攜帶的光源範圍有其局限,所以沒留意到內室門洞邊,還有東西。

    最早進入「狼眼」射程的,是一張生滿黑鱗的怪臉,這張臉沒有嘴唇,只有兩排戟張開的鋒利牙齒,那「鬼火」的微弱光芒,就是從它口中冒出來的。

    我和胖子乍一見到這等可憎可怖的面目,心里頭一個念頭就是「惡鬼」,也忘了想子彈是不是管用,舉起早就頂上火的「芝加哥打字機」,立刻就要射擊。

    Shirley楊有雙夜眼,目力過人,在黑暗中往往比我和胖子看得都清楚,她突然開口說︰「是黑鱗鮫人……不要緊,都是死的,原來這是古墓里的長明燈、往生燭。」

    我把抬起的槍口慢慢壓低,我們不久前還曾談論過地宮里萬年不滅的長明燈,想不到一進來就遇上了,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世上真有美人魚嗎?那不只是古代對海牛的稱呼嗎?」便又走近幾步,想要看看那長滿黑鱗的人魚是怎麼個樣子。

    只見那是兩刻嵌進墓牆的銅柱,每根銅柱上都分上中下,共綁著六只半人半魚的怪物干尸,這些鮫人上半身似女子,也有兩個**,脖頸很細,鰓長在了脖子上,但是它們沒有人類的皮膚,全身都是稀疏的黑色大鱗片,只有肚腹處無鱗。

    尸體似乎經過了特殊處理,干硬齲黑,在陰宮里並沒有發生腐爛,銅柱上有鎖鏈,將這六只鮫人穿了琵琶骨,做出蹲伏下跪的姿勢,反鎖在銅柱上,正好從上到下,均勻地排成一隊,它們的嘴大得出奇,全都大張著,我用「狼眼」手電筒往里一照,發現鮫人的喉嚨,都被類似石棉的白色東西堵住了,干枯發硬的舌頭上插著一節火絨,正在燃出暗淡的藍光。

    胖子好奇地用MIAI的槍管戳了戳鮫人,尸體都已經發硬了︰「跟我想像中的美人魚不太一樣,不過勝在模樣奇怪,都死挺了,看來賣給動物園是沒戲了,咱們首都的自然博物館還真缺這麼一個標本。」

    我見這黑鱗鮫人雖然奇怪,卻只是盞地宮里普通的「長生燭」,是用來象征性的表示既然墓主肉身已滅,靈魂卻依然存在的道具,當即就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掏出一支香煙,就著人魚口中的藍火點了,把煙圈吐在胖子臉上,對他說道︰「王司令這次覺悟還是比較高的,沒有只想到個人,而是先考慮國家這個大集體,你把它扛回去送給自然博物館,填補了這一領域的空白,說不定還能混張獎狀掛掛。」

    Shirley楊對我說︰「這並不是首次發現,世界上已經有很多人發現人魚的尸骨了,美國海軍還曾捉到過一條活的,據說海中鮫人的油膏,不僅燃點很低,而且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燒數月不滅,古時貴族墓中常有以其油脂作為萬年燈的,不過直接以鮫人尸體做蠟燭,我卻從沒听說過,我想這和秦漢時傳說的仙山是在海中有關。」

    我想到中國古代陵制里曾詳細記載過長生燭,心里忽然一沉,對Shirley楊說道︰「你只知其一其二,卻不知其三,傳說東海鮫人其性最yin,口嗜血,都聚居于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島嶼下,那島下珊瑚洞,洞穴縱橫交錯,深不可知,那里就是人魚的老巢,它們在附近海域放出聲色,吸引過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骨頭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黑鱗鮫人,將其宰殺晾干,灌入它的油膏,制成長生燭,價值金珠三千,這些故事我以前都曾听我祖父講過,以前以為只是故事,現在看來確有其事,另外這墓室中封閉穩定的微環境,被咱們打破了,火絨遇到空氣即燃,所以這些……鬼火,突然亮了起來,我覺得這都並不奇怪。」

    最奇怪的是這「長生燭」,一共有六支,按陵制,地宮里的「長生燭」,只在墓室里有,不同于萬年燈,「長生燭」一支,對應墓中的一具重要尸體,當然殉葬者是用不到的,比如夫妻合葬墓,棺前便往往有兩只長生燭。

    胖子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墓室里只有三口棺材,加上咱們三個活人才夠數,我操他祖宗的,莫非連咱們都給算進去了?」

    Shirley楊搖頭道︰「不會,我想獻王應該不會在墓室正中的三口棺槨里,他的棺槨雖然出不了這間墓室的範圍,卻一定藏匿得極深,而這更古老的三套棺槨,其中的尸骨,分別代表獻王的前生,加上獻王,這就是四具尸體了,老胡曾說過,三世橋上的動物雕刻,都有雌雄一對,這王墓是座合葬墓,那也就是說這里至少有五具尸體,但這樣算來,尸體與長生燭的數目還是對不上……」

    正說著話,一陣陰風飄過,墓室東南角的三只蠟燭齊滅,身後的青銅槨中傳來一陣指甲抓撓金屬的刺耳聲音,在寂靜陰森的地宮里,這種聲音足可以深度沖擊人體的大腦皮層,使人由內而外的產生一種強烈的壓倒性恐懼感,我們立刻轉回身去,胖子在旁對我說道︰「向毛主席保證,這次可真不是我干的。」

    我對胖子說︰「組織上向來都是相信你的,但是現在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快去看看那青銅槨里有什麼東西……不對,他媽的真見鬼,你們看棺槨那一端,怎麼又冒出三盞一字並列的大團鬼火?難道這里有九具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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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四十四章 石精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相較之下,數目與光芒,都詭異到了極點的「長生燭」,畢竟沒有那青銅槨里指甲撓動金屬的響聲滲人,那抓撓聲在壓抑的地下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出刺耳。

    我急忙對胖子說︰「那銅鏡作用雖然不明,但很有可能是用來鎮住銅棺中的古尸的,你趕緊把它給我,我先安回去試試,看還能否管用。」

    胖子把銅鏡交在我手中,我接過銅鏡,讓胖子與Shirley楊先別管那邊剛剛亮起來的「長生燭」,立刻到三只蠟燭旁等候,我裝上銅鏡後,立刻再把「命燈」點上。

    我心想︰「這回就先作弊了,這次的明器關系重大,不得不拿,反正那‘雞鳴燈滅不摸金’的規矩,我們也不是沒破過,祖師爺在天有靈,多半也會體諒我們的苦衷,他媽的,誰讓我們幾個手藝潮了點,運氣背了點呢?」

    我們分作兩組,我獨自一人,匆匆趕到青銅槨旁,舉著「狼眼」手電筒,略一打量,青銅槨側面,有個圓形凹槽,應該就是嵌入銅鏡的位置,不過已經被胖子用工兵鏟撬豁了一大塊,我被那棺中傳出的聲音,攪得心驚不已,哪里敢有半點耽擱,急忙把銅鏡鏡面朝內,按了進去。

    誰知剛一離手,銅鏡便立刻掉落在地,由于有個豁口,那原本就淺的凹槽,就更掛不住沉重的銅鏡了,我趕緊拾起來,把它重新嵌進青銅槨,用手牢牢按住,但這也不是事,總不能我就這麼一直按著。

    說來也怪了,銅鏡一被嵌進青銅槨,里面的抓撓金屬聲立即止歇,看來如我所料,銅鏡多半就是件用來「鎮尸」的法器,歷來各家有各法,我只懂「摸金校尉」們對付僵尸的法子,至于那些道家等各家的手段,卻絲毫不懂,但是這不要緊,只要不發生尸變,就謝天謝地了。

    我急中生智,先回頭招呼Shirley楊,讓她將三只蠟燭重新點燃,然後在攜行袋里翻了翻,記得有膠帶,卻說什麼也找不到了,正好有一小更美國口香糖,我心想膠帶沒有,有這個也湊和了。當下全塞進嘴里,胡亂狂嚼一通,然後將其貼進豁口與銅鏡相接的地方,又用手捶了兩下,再放手一看,雖然不如先前那原裝的牢固,也足能夠對付一時了。

    Shirley楊和胖子那邊的蠟燭也已全部點燃,我過去與他們匯合到一起,對他們說︰「剛才蠟燭說滅就滅,火苗連抖都沒抖就沒了,這說明墓中古尸不是一般的厲害,天還沒黑的時候,咱們就見到外邊有黑豬過河,雨侯犯境的奇怪天兆,這都表示此地尸氣沖天,而且絕不是一般的尸怪。」

    胖子說道︰「那不就是青銅槨里的粽子嗎?既然已被銅鏡鎮住,料也無妨。」

    我搖頭道︰「未必,這青銅槨里有什麼,沒看之前還不好下結論,而且你別忘了,這銅鏡除了剛才被你撬掉之外,可始終沒人動過,之前天兆便已如此異常,所以我想……恐怕這墓中還有別的什麼東西隱藏著,總之你別再給我沒事找事了,等咱們找到塵珠後,你願意怎麼瞎折騰都沒人攔你。」

    胖子不以為然︰「怎麼是我瞎折騰呢?咱們一路上的髒活累活,可都是我搶著做的,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我一貫是任勞任怨的老黃牛,胡司令你要是總這麼污蔑我的話,那我可就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了。」

    我忍不住笑道︰「我的王司令,看在黨國的份上,你能不能也消停一會兒,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挺會美化你自己,不過孺子牛有你這麼多肉嗎?你就是一肥牛,你現在先別跟我橫眉冷對,咱們最要緊的,還是先去看看那新冒出來的三盞長生燭是怎麼回事,他奶奶的,這巴掌大的墓室里,究竟有多少尸體?」

    我說完帶著胖子和Shirley楊,從三套妖棺之間穿過,來到了那一字排開的「長生燭」前,這里的墓牆上,嵌著三根銅柱,不過這里卻沒有「黑鱗鮫人」做的燈了,這三盞「長生燭」的材料,要遠比那面目猙獰的六盞人魚燈恐怖得多。

    這是三個用十一二歲左右的肥胖男孩,做成的「接引童子」的模樣,「接引童子」的姿勢和人魚相同,也作也跪地拜伏狀,低頭閉目,神態十分祥和,燈芯則安在肚臍處,長長地探出一截,「接引童子」的肚子與身後的銅柱聯為一體,以前在銅柱和人皮里面可能都儲滿了油脂,能夠通過肚臍,一商滴地流淌出來。

    但是這些油膏可能早在千年前就流光了,那燈芯更是在地宮封閉不久,便已早早熄滅,這時隨著空氣逐漸進入墓室深處,三盞「接引童子」燈上殘存的一點油膏,又時隔兩千年,再次燃燒了起來,不過用不了多久,一旦耗盡殘余的燈油,應該就會徹底永遠地熄滅。

    Shirley楊嘆了口氣︰「印度的甘地,曾經指出毀滅人類的七宗罪,其中兩條即是政治而沒有道德,科學而沒有人性,這些小孩子就這麼成為了古代帝王不死春夢的犧牲品……」

    我對Shirley楊說︰「童男童女殉葬,在明代之前都很普遍,洪武之後就不多見了,我就看見過好幾回,可見時代距離現代越近,那成仙不死的夢想,越被世人認為渺茫無望。」

    胖子舉著「狼眼」手電筒,在三個「接引童子」身上來回打量,看了半晌轉頭對我說︰「胡司令,你瞅瞅,這小孩手里還捏著個牌子,上面這字是什麼意思?」

    我蹲下去照胖子所說的位置一看,果然每個「接引童子」被制成鐵皮般硬的手中,各握著一只銅牌,上面寫著四個古字,它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只好讓Shirley楊來辨認。

    Shirley楊半跪在地上,舉著手電筒看了看,說這四個字是「接仙引聖」。

    我點頭道︰「這我就敢斷言了,與傳說中的完全相同,這三盞活人長生燭,也就是接引童子,是為成仙之人引路的執牌童子,大概是使者那一類的角色,獻王老賊想得倒也周全,不過它畢竟還是‘長生燭’的一種形式,難道這墓里真有九具尸體?怎麼算也算不出這麼許多。」

    Shirley楊站起身來,向側面走了幾步,轉頭對我說︰「還不止九具。這里還有一盞最大的長生燭……可是由于太大了,它已經再也亮不起來了。」

    我和胖子走到Shirley楊身邊,果然又見到一盞大出鮫人長生燭十倍的純黑色銅燈,銅燈造成大牛頭的形狀,蒼勁古樸,由于燈芯過于沉重,已經掉在了地上,對于長生燭的數量與墓主數量相等的陵制,我絕對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確定是1︰1,而這地宮里為何會有十盞「長生燭」?即便那三個「接引童子」有可能不算,那也是有七個。

    究竟還有什麼重要人物的尸體也在這里?除了王妃外,其余的重臣都該埋在離這有一定距離的陪陵中,十具尸骨究竟都是誰?這可就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了。

    Shirley楊也表示難以理解,只有胖子說︰「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大概是他老婆比較多,咱就別滲著了,趕緊升棺發財,倒斗摸金才是頭等大事。究竟有幾具尸體,開棺數上一數,自然一清二楚。」

    我對胖子說︰「真難得你也有理智的時候,看來在長期艱苦復雜的斗爭環境中,你終于開始成熟了。要在家里的話,咱就沖這個,也該吃頓撈面。」

    我們原本計劃先開那口最值錢的窨子棺,但是稍微計較,覺得反正三口棺都得開,還是選那口最凶的青銅棺先下手,先打一場攻堅戰,啃掉這塊最硬的骨頭,剩下的就好對付了,即使真有僵尸,只要事先有所準備,也能確保無虞,堂堂「摸金校尉」若是被還沒發生尸變的尸體嚇跑了,說出去恐怕也教人恥笑。

    那青銅懸棺,離地面不下一米,槨身的高度也有將近兩米,端的是龐然大物,用鎖鏈捆了數匝,用九重大鎖加固,以十六個大銅環吊在墓室的頂層,上面可能有根承重的銅梁連接著。

    Shirley楊對我說︰「青銅槨懸在空中,難以著手開啟,需設法使它降到地上。」

    我舉起手電筒向上照了照,摸金校尉的「纏尸網」和「縛尸索」,在半空也的確施展不開,只好我先上去,拆掉那些銅環,讓其掉落下來,這樣雖然有可能把銅槨摔裂,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于是我用飛虎爪攀了上去,在這巨大的青銅槨上,已經無法抬頭站直了,一抬頭,登山頭盔就撞到墓頂了,只好略微彎腰,而且稍一走動,青銅槨便有些搖晃,銅環發出沉悶的金屬音,但那銅環鎖鏈都很結實,不易將其弄斷,我在上面用力向下撐了幾撐,想試試能否以自己的體重,將這銅環墜斷。

    誰知剛一踏足,便听頭頂傳來一聲硬脆銼鏹的斷音,而且斷裂聲逐漸擴大,我心道不妙,看來它在這懸吊的年頭太多了,幾個受力點的疲勞程度,都已至油盡燈枯,鎖鏈未斷,上面的銅梁反倒要先折了,急忙讓在下方的Shirley楊和胖子躲開,免得被砸到,自己也隨即翻身從半空滾落。

    足有兩千斤的銅槨並沒有再維持多久,懸掛的一個銅環首先從銅梁上脫落,其余的力點自然再難支持,立刻從上面砸了下來,這一下自然免不得震耳欲聾,地動山搖,卻沒想到青銅槨竟然在墓室的地面上,砸破了一個大洞,下來傳來幾聲朽木的塌落之聲,青銅槨在地上也就停留了片刻,就沉入了被它砸破的窟窿里。

    我們三人趕緊湊過去看那地面,只見破裂的墓磚下,都是一根根漆黑的方木,每一根都有成人身體粗細,搭得密密實實,但是其中被污水侵蝕得很嚴重,都已腐爛到了很嚴重的程度,這些木料以前並不是黑的,都是被污水侵蝕所至,青銅槨就砸破了這些爛木頭,掉進了深處。

    我隨即扔下去一根冷煙火,眼前驟然一亮,下面有一間用方木搭建的斗室,十分低矮狹窄,除了掉下去的銅槨外,旁邊還有一口非常特別的棺槨,發著淡淡的熒光,全然不似俗世之物,我們所在的墓室地磚下,與下面方木相接的夾層里,墊了很厚一層石灰,都已變成了白色的爛泥,下面的環境又濕又潮,濕臭腐爛的味道直沖上來。

    我雖然戴了口罩,仍覺微有窒息,捂著鼻子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原來獻王老賊躲在這磚墓正面,這是個類似木槨(或作裹)墓的墓室,想不到竟被沉重的青銅槨砸破,顯露出來,否則還真不太好找,有人說這是巧合,但我認為這就是命運,他的塵珠,不出這一時三刻,也定是咱們的囊中物了。」

    胖子從地面撿起一面銅鏡對我說︰「胡司令,這鏡子你沒粘結實呀……」

    我先是一愣,心想這回麻煩大了,竟把這銅鏡的事給忘了,接過一看,還好沒有破損,只要再放回去就行了,但是低頭再向木槨墓中一看,不由連聲叫苦,鎖縛著棺身的鏈條被砸斷了,九道重鎖脫落了大半,銅槨的蓋子……也摔開了,恍惚的光線中,好像有數條長得難以想象的「指甲」從縫隙中探出,說來也算是歪打正著,這陰宮中的尸骨果然又多出來了一具。

    我知道情況不妙,本擬先設下鎮伏僵尸的器械,然後才開啟這青銅槨,但誰都沒想到這墓室中有個連環套,下面藏著個木裹墓,青銅槨落下去的力量太大,便使鏈條和重鎖松脫,那面神秘的銅鏡也掉了下來。如果里面的古尸先爬出來,對我們來講,局面便急轉直下,可就大為不利了。

    這時我血氣上涌,無暇再想,拿著那面銅鏡,對胖子和Shirley楊叫道︰「你們快把膠帶找出來!」說話的同時,已縱身躍進下面的木槨(用木頭搭建的墓室,就叫做木槨,而不是尋常說的那種棺槨的槨)。

    我一落地就差點把腳脖子扭了,那些長方的粗木,都已糟爛透了,一踩就陷下一塊,突突的往上冒黑水。那枚冷煙火還在燃燒,火光中,只見銅槨縫隙里,是層冷木棺板,那棺板蓋子已經破了兩個大窟窿,從中露出數圈長長的指甲,那些指甲都是白森森的,非常尖銳;由于太長,指甲都打起彎了,我們在墓室中听到的聲音,八成就是這指甲抓撓銅槨蓋子發出的。

    我顧不上腳腕子生疼,也無意仔細欣賞那指甲的造型,立刻抄起手中的銅鏡,按進了銅槨後面的凹槽中,身體跳到了青銅槨的蓋子上,也不知哪生出來的這麼大力氣,連手帶腳往下用力一壓,竟將那被顛開的蓋子,硬生生重新扣了上去。

    Shirley楊緊接著也跳進了「木槨」,把一卷膠帶遞在我手中,她晚了半步,沒見到棺中的東西,便問我︰「里面有什麼?」

    我邊把那膠帶一層層的貼牢銅鏡,一邊對她說︰「還能有什麼,無非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這銅鏡為什麼能鎮住它,似乎一拿開來,它的指甲就噌噌噌的飛速暴長。」

    胖子也跳了下來,听到我的話,立刻說︰「我就知道這鏡子是個好東西,等咱們撤退的時候,想辦法順上它,堅決不把一草一木留給敵人。」

    我見這青銅槨被重新鎮住,料來暫無大礙,抬頭看了看上層的墓室,全是黑色爛木頭的木槨,高度只有不到三米,里面滲水十分嚴重,潮氣嗆人。原本想讓胖子留在上面接應,但是在下面看來。若有什麼閃失,直接爬上去不成問題。而且要在下面開棺,三人在一起多少能有個照應,便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木槨內的角落有口棺材,也不知是不是用來裝殮獻王的,此墓中處處都有玄機,咱們升棺發財之時,都要小心則個。」

    說罷三人來到那口在黑暗中發出熒光的棺材前,黑暗潮濕的「木槨」中局促狹窄,為了行動方便,我們又都打開了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只見棺材上被幾根掉落的方木壓著,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糟爛的木頭隨時會塌,把我們活活埋在下面,于是動手在那些倒塌的木頭中,尋了兩三根還算結實的,撐在被青銅槨砸漏的缺口旁,用以承重。

    我干活的時候在想︰這些方形木料,又稱為「木枋」。原本層層壘壓,搭建成題湊結構,顯得十分緊密,不知何以朽爛到了這種地步,以至于應該是黃腸色的「木枋」,都變為漆黑糜壞。按說這「獻王墓」是處生氣圓潤不瀉的神仙穴,這種穴內,又怎麼會被侵蝕成這個樣子,而且又有尸氣沖天,以至于都竟然出現了「黑豬過天河」的黑星天兆,且不管那些,單是青銅槨中那具有尸變征兆的古尸,就很不合理,看來這千年古墓的最深處,一定隱藏著什麼恐怖的東西。

    隨著我們迅速的清理,被爛木枋蓋住的古棺逐漸呈現出來,我用手擦去那些朽木的殘渣和泥水,那古棺上的藍色熒光更加明顯,整個棺身光滑似鏡,象是一塊來自冰海深處的藍色玄冰,閃耀著迷人的光澤,胖子連聲贊嘆︰「操他祖奶奶的,怎麼這的棺槨一個比一個值錢,這……這是什麼做的?是玉?水晶?還是冰?」說罷連連撫摸,愛不釋手。

    我搖頭道︰「不知道,我當工兵的時候,挖了那麼多年石頭,在地勘隊參觀的時候,見的礦石切片數都數不過來,卻也沒見過這種石料,好象不是冰,除了很滑之外,並不涼。」

    Shirley楊被這奇異的古棺吸引,始終都在仔細觀看,這時才開口說︰「是藍色石精岩,或是水晶的變種,只有在地下疊生岩洞里才會形成。」

    石精在古籍中記載,是冥府附近山谷中才有的石頭,傳說地獄中有種石精做的石磨,凡是罪大惡極之徒,墜入幽冥後,免不得要被那石磨研碾,地下有只黑狗,專等著伸舌頭去舔那些被碾出來的肉醬,剩下的碎肉則化為蒼蠅,蚊蟲,在世間被人拍打,永無超生之日。

    當然那是屬于迷信傳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幽藍的「石精」雖然眩目奪魄,但這東西不太吉祥,並不適宜作為棺槨,更何況是用來盛殮貴族的尸骨。

    看來這絕對是一口來自幽冥之中的「鬼棺」,究竟有什麼用途?為什麼藏在墓室下這陰森潮濕的木槨里,不封不樹的「木槨」在西周前後十分普遍,但到的秦漢時期,便已鮮有人用,我們已在墓室中發現了十盞「長生燭」,眼前這口「鬼棺」中的尸骨,會是對應十具尸體之一嗎?實在是有太多疑問了,根本就毫無頭緒。

    Shirley楊看了看身後的青銅槨說︰「王墓中的棺槨都極為罕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如同臨淵履冰,咱們必須找到一個突破點,徹底揭開埋藏在獻王墓中的秘密。」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那就采取各個擊破的辦法,見棺升棺,見財發財,咱們這就動手,掛上絆腳繩,先看看這鬼棺里究竟是不是獻王。」

    胖子立刻擼胳膊挽袖子︰「升棺發財這些勾當我太拿手了,便在睡夢里也是時常演練,不怕千招會,就怕一招熟,你們倆去裝絆腳繩,開棺的活兒,胖爺就一個人全包了。」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好樣的王司令,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但是切記,懷揣一顆紅心,須做兩手準備,摸明器的同時也要提防尸變,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另外古代的棺材里有尸氣,記得提前檢查一下防毒面具,還有不要跟上回在東北似的……忘了戴手套。」

    我囑咐完胖子,便分頭動手,找出三條浸過朱砂的紅色線繩,Shirley楊對僵尸始終很好奇,便問我︰「老胡,為什麼僵尸會怕紅色的朱砂。」

    我對Shirley楊說︰「這種事要問那算命瞎子才知道,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我估計朱砂沒什麼用,這原理就是,用繩子攔住棺口,里面的尸體僵硬不能打彎,胳膊腿都抬不起來,這樣它就出不來了,以前我只遇到過被下了鎮符的尸煞,那東西也不知和僵尸相比,哪個更厲害些,不過看起來今天是肯定得跟僵尸照個面了,因為稍後咱們還要開那套青銅槨,至于眼前這鬼棺里有沒有僵尸,那就難說了,總之,咱們有備無患,提前攔上它。」

    說著話,我已將「絆腳繩」準備妥當,Shirley楊則按「木槨」中那兩具棺槨的位置,在角落處點上了兩支蠟燭,我對胖子舉手示意,胖子立刻用鋒利的「探陰爪」,刮去封在「鬼棺」接口處的丹漆,幽藍色的「鬼棺」材料是種罕有的特殊石頭,如果要分類的話,可以將其與玉棺等一並劃為石棺,這種石棺沒有棺材釘,都是石榫卯合封閉,摸金校尉的「探陰爪」,就如同一把多功能瑞士軍刀,有一端就是專門用來拔石榫的。

    「鬼棺」共有七個榫卯,頭上一個,兩側各三個,底部沒有,胖子干得不亦樂乎,一個接一個的,片刻之間,就將那棺蓋撬了開來,棺蓋下又有一層魚膠粘合,早已長死,只能用「探陰爪」的措針,伸進去一點點的磨開。

    最後只听胖子叫道︰「得了。」我和Shirley楊伺機在側,見差不多了,便立刻把三條朱砂「絆腳繩」,攔在棺上,棺蓋一開,「木槨」中的能見度,並未見下降,這說明棺中沒有尸氣,我心道一聲怪哉,莫非里面沒有尸骨,又或是鬼棺結構不嚴,尸解後的穢氣都順著棺縫消散了,我趕緊去看「鬼棺」里面。

    一看之下,便放下心來,里面確有棺主尸體,棺里平躺著一具男尸,脖子以下,被白錦裹住,只能看見腦袋,尸體保存得相對完好,甚至面部肌肉都沒有塌陷萎縮,說是栩栩如生也不為過,不過他的死相,著實可怖,兩個眼窩深陷進去,形成了兩個黑中帶紅的窟窿,眼珠已被人摘掉了,由于五官中缺了眼楮,看上去顯得極度可驚可怖。

    我正要再仔細看看,胖子已用「纏尸索」,套住了那棺主的腦袋,將其從棺中拉得抬起頭來,抬起手左右開弓,抽了那死尸七八個大耳光。

    我和Shirley楊都看傻了,心想這胖廝哪根筋又搭措了,莫非中邪了不成?趕緊把他攔下,問他到底想干什麼。

    胖子的臉罩著防毒面具,我看不到他的面目,只听他莫名其妙的反問道︰「你們難道還沒瞧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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