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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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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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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10:31:1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0:33 編輯


余罪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1章鄉警鄉民

一眨眼,元旦就過去了。又一眨眼,春節就快來了。時間就像羊頭崖山上的北風,一眨眼就過去了,轉眼間,余所長在羊頭崖鄉到任已經快足月了,這鄉派出所也有個好處,窮得連犯罪分子也沒有,其實大檐帽在這種地方相當太監娶的老婆,純粹是擺設。不但沒用,而且鬧心。

如果非要找用處,也有,在激化警民矛盾方面有時候還是挺奏效的。

不過對于余所長還是有優勢滴,起碼這兒和省城相比,離汾西老家近;起碼這兒和以前工作的地方相比,毛賊是沒有、大盜更沒有,省心。于是這到任這一個月呀,三分之一時間在老家,三分之一時間在市里,找同學玩,會林姐姐,擱這地方頂多呆了不到三分之一時間。實在沒事呀,閑得蛋疼,偶而接案也是你家狗咬我家雞,他家驢拱了我家院門之類的爛事,這種事戴大檐帽的警察根本不像別根煙竿的村長管用,你調解兩天解決不了的問題,人一嗓子就辦了。

所以覺得這種地方無為而治就是最好的辦法,警務才有了多少年,而約定俗成的規范在這里已經多少年,孰輕孰重一看便知,他也樂得清閑,來了坐坐,遛達遛達,偶而去鄉政府和那些黨的基層干部聊聊,一個月來,混得已經是很熟了。

羊頭崖鄉的地理位置特殊,群山夾峙,公路都在谷地,沿公路三十多公里,一半是人造林,一半是天然山,這里幾乎是五原市的環境屏障,山外就是一望無垠的黃土坡,讓所有警堊察以及鄉領導都恐懼的地方就在這片森林上,每年大小都要發生幾起火災。只要起火,鄉長立馬撤職,派出所立馬走馬換將,三換兩換,沒人敢來了。

這“負領導責任”這么說起來,好容易當了個官,就來了個官不聊生的地方吶!

村口就樹著以派出所名義刷的標語:見煙就查、見火就罰、成災必抓!

警民矛盾就擱這兒來的,成片的莊稼地,麥積、玉米茬、高梁桿,燒火積肥是幾千年的傳統,因為自己家地里燒火就被抓,老百姓誰能理解啊理解不了就鬧,到此才知道,上一任所長出事是去年春天因為失火,悍然下令抓了村里一個七十老頭以儆效尤,以縱火嫌疑人關押到看守所,可看守所也不愿養這號人,關了一個月打發回來了,放回來第二天,老頭悍然到鄉政府后頭放了一把火,又燒了半邊山。

他說了,林子還是老子種的,關你們鳥事,此話一出,倍受封山苦惱的村民齊齊支持。

結果是老頭判三緩三,現在回家了。鄉長和派出所所長,齊齊被撤。

就即便是法制在這里,也得拐個彎走,有些事聽得光怪陸離,見得哭笑不得,這種事對人精神承受能力的考驗可比單純的黑白對錯要難多了。

“所長,出事啦……所長,出事啦……”

又出事了,派出所民堊警李呆嚷著奔進院子里來了,余罪在辦公室正看著鄉志,伸頭問著:“呆頭,又怎么了”

“出事啦,所長……村里不知道那個小屁孩,把您的車劃了。”李呆咧著嘴道,很難相信說話不利索的這位,是為數不多的一位正式民警。

余罪翻了翻白眼,知道自己還沒有溶入這個團隊,自從上次揍了狗少李逸風一頓,那貨一個月沒來,而派出所這幾位民警協警,明顯又是跟他穿一條褲子的,處處給他找不自在。所里的指導員王鑌,請假月余,到現在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如果不是親自來,都沒法相信這個攤子能爛到這種程度,相比這兒,反扒隊絕對是紀律嚴明的隊伍。

“是不是啊,不是你們劃的,故意讓我難受吧”余罪不屑地問,這地方有話直說,別拐彎。

“不可能……小拴,你過來過來。你看見了嗎”李呆嚷著剛進門的一名協警,張關平,本鄉人,肯定仰仗著李呆混著,馬上凜然道著:“是村里那家小孩劃的,這幫小屁孩,經常砸咱們派出所玻璃。”

“噢,警民矛盾正常,警察和小孩也有矛盾”余罪虎著臉問。

“不是,所長,那大人不背后教的么”李呆道。

“對,應該是大人背后教的。”余罪又翻翻白眼,他估計八成是面前這兩位教唆,要不怎么不來砸玻璃,去劃他開來的車。

這一個月找的麻煩不少,有人打電話到縣局告狀了,所長打人。縣局沒法處理,撤了這個誰來呀再說狗少被打了,不少人覺著打得真對,這號人能打殘在家,還少一禍害呢。外部不行就內部下作,有人把所長辦的取暖的爐子給撤了,扛誰家去了成了一樁無頭案;還有人巴著失火把所長打發走,誰可知天公不作美,下了場雪,防火形勢立時好轉。可大家不知道的是,連也在巴著失火,那樣的話,說不定他能平平安安被撤職。

“走,看看去。”余罪面無表情起身,自打當上領導,浮滑的性子改了不少,他知道不能太嘻嘻哈哈了,否則立不了威。

背著手,搖著胸,大步出了院門,車停離鄉政府不遠處的路邊,這時節鄉政府也沒留下幾個人,城里的都回過年去了,車周圍只有一拔小屁孩在玩遛遛球,還有人拿著彈弓在比劃,打樹上的麻雀,看著三位警服裝束的人來也不畏懼,李呆一揮手:“去去……”

轟過一邊,他凜然一指車前蓋:“看,所長,太不像話了……嗨,問你們呢,誰干的”

這等于是廢話,小屁孩都不理他,遠遠地躲在樹后,余罪一看,車前蓋上用硬東西劃了幾個烏龜爬的大字:王八蛋的車。他的臉色,刷地一下子變了。

余罪微微側頭,他看到了李呆眉飛色舞,正和張關平使著眼色,不用說,他估計又是狗少指揮著給他添堵,這爛事你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就查著了更不是,別看那拔小屁孩,那個也招惹不得。不怕他們,可怕他們背后家長呀,這地方的警民關系這么僵,警察絕對是弱勢群體。

對于李呆而言,這事辦得可是心花怒放了,回頭能到狗少那兒邀功去了,這么添堵堵堵,總有一天能把這個大家看不順眼的所長也堵回去的,就這招,十來萬的新車連劃成這樣,他估計所長要氣得三尸神暴跳了。

“哈哈哈哈……”余罪冷不丁地放聲大笑,笑得渾身抽筋似地亂抖,笑得直靠到車前,還在放聲大笑,邊笑他指著李呆和張關平道著:“去,把中心村村長叫來,一起去。”

兩人奔著走了,有點不確定所長怎么這種反應,似乎和預料中不一樣,他們走了好遠,余罪還在哈哈大笑著,大聲自言自語道:“怪不得人家說上了羊頭坡,文盲比驢多;哈哈,寫了五個字,就錯了仨……哈哈,你們來看看,認識嗎”

余罪興高彩烈嚷著,那七八個小屁孩嘩聲奔上來了,圍著瞧著那幾個烏龜爬的字,余罪不屑地道著:“你們瞧瞧,是不是錯啦……哈哈。”

“沒錯啊。”有個個小的小孩道,看看另一位個子稍大點的。

“錯了就錯了,蛋能這么寫嗎王八蛋,不是你褲襠里的蛋,那個蛋字……寫這字的,不是個文盲就是個傻逼。”余罪道。

“你才文盲呢”個大的小孩揚頭就罵。

“誰寫的誰傻逼。”余罪和小孩對罵著。

“誰寫的誰不是傻逼。”

“就是。”

“就不是。”

“就是。”

“就不是。”

“就不是你寫的。”

“就是我寫的。”

“不可能,看你這傻樣,會字嗎”

“會寫,就是我寫的。”

兩人噴著唾沫星,對罵幾句,嘎然而止,對付毛賊大惡都有的是辦法,何況這種小屁孩,一聽此處,他笑著問:“哦,怪不得你這么介意,原來是你寫的”

眾小孩眼見不對勁,嘩然四散跑了,快奔著,幾步之外,一把撈起了劃車的小家伙,輕輕朝屁股上扇了兩巴掌,余罪笑著道:“居然在我面前犯案,抓住你這個小嫌疑人……對叔叔說,你叫什么”

“放開我。放開我……”小孩掙扎著,又踢又蹬,還作勢要咬,可他已經咬不住早有防備的,倒提著小屁孩,直拎著回了派出所。進了辦公室,剛放下,小家伙又要跑,余罪一吼:“嗨!看!”

余罪一看,小孩像一般,邁不動腳步了,從辦公室抽屜里拿出來的,是一個锃亮的彈弓,乳黃的膠皮,可比樹里用樹權作得好多了,余罪伸著手:“給,敢于挑戰警察權威的,有獎勵……哈哈……不過你寫得字太難看,過來過來,好好寫幾個字,寫上一頁字,自個拿上玩去。”

小孩半信半疑,不過彈弓拿到手里,又接了給的一支中性筆時,戒心稍去,坐下來真寫了幾個字,余罪笑著看著:“哦,這幾個字寫得不錯,看來還真會寫……以后到紙上寫,別到我車上寫啊。”

小孩吐吐舌頭,笑了,他感覺到警察叔叔的善意了,還真用心地寫了幾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基本能反映出這里的小學教育水平,看得又是哈哈大笑,還把城里帶來的小零食和小孩一起分吃著,問著姓名,年齡,敢情才十歲,是中心村李向陽家里的娃。

兩人的關系剛剛緩和,李呆又回來了,推著院門,大聲嚷著:“所長,不好啦,又出事了,李向陽媳婦領著人來啦……”

“他媳婦來干什么”奔出來了了。

“你打人家娃啦。”李呆驚惶地道著。

“呆頭,你這兩頭煽風點火,是他媽想找刺激是不是”余罪反臉了,一指李呆,不料院咣啷一開,進來位拿著面杖的老娘們,后面跟著一拔捋袖又腰,準備開罵的大小娘們,完了,余罪意識到危險,一后躲,呸呸呸已經幾口唾沫干上來了,李呆早閃過一邊,溜了。

“敢打我兒子……你活得不耐煩了,劃你車怎么啦劃了就劃了……”那當媽的面杖嗖聲就飛出去了,退無可退,余罪一扒墻,騎在墻頭,那老娘們奔到墻角下,粗手指指著:“下來,你給我下來。”

“不下,為什么下去我告訴你啊,你這是襲警。”余罪道。

啊呸……”老娘們揚頭一唾。余罪趕緊閃避,不過還是沾到了身上。同來的村婦紛紛指責,尼馬警察真不要臉,抓小孩打,劃你車怎么啦劃你臉你也不打小孩呀

一時間說得群情激憤,就要找磚頭瓦片把墻上的警察給砸下來,余罪笑著指指道:“喂喂……看那兒那不你兒子嗎”

“看你娘個腿。”領頭的撿起敢面杖,一扔,回頭一看,哦喲,顧不上襲警了,奔著過來就抱著自家娃問著:“山娃,娘看看,他打你了沒有別怕,告訴娘……這誰的。”

“叔叔送我的……”小孩藏起了彈弓,怕沒收,一說進來寫字了,還吃東西了,再一看屋里,桌上還鋪著孩子筆跡,老娘們傻眼了,看看墻上還騎著的余罪,拿著接住的面杖道著:“嫂子,你看我像個打小孩的警察么那么可愛,誰舍得打呀山娃,以后沒事就來叔叔這兒玩啊。”

“噯。”小孩樂滋滋應了聲,收到好處,被收買了。

關系這么溶洽,肯定不像嚇唬的,從墻頭跳下來,把面杖還給村婦,他不想解釋,讓這些人認識到錯誤,不比讓嫌疑人認罪容易多少,他向辦公室走著,邊走邊道了句:“有人一定教唆小孩劃警車……看著我的找出誰來了,又去叫大嫂你來,純粹制造矛盾嘛,這算個什么事,破警車,劃就劃了,不過背后使壞可就不是東西了,這不教壞小孩嗎”

他進門了,那村婦和兒子嘀咕著,估計在問真相了,問了幾句,看樣是很生氣了,氣得怒發沖冠,放下兒子,拿起面杖,奔出院門,看著躲著看熱鬧準備溜的李呆,嚷著追打上去了:“呆頭……你個狼不吃、狗不啃的死貨,我娃才多大,教我娃干壞事……”

一個跑,一個追,這可是實打實的襲警,直把李呆追進村里,打了一圈,打到家門上,李家爹媽一聽這事,火冒三丈,老爺子脫了厚鞋底,劈里叭拉收拾了兒子一通,一院子雞飛狗跳,夾雜著李呆鬼哭狼嚎的聲音。

過了好久,衣服上一片鞋印,兩眼烏青的李呆抱頭躥鼠地回了派堊出所,正準備到宿舍藏一會兒,可不料被院中站著的人嚇了一跳。

余所長就那么冷眼盯著,手里玩著警棍,一摁按紐,劈里叭拉冒著藍火花。偏房擠著一圈腦袋,都是所里的民警,這回玩得可過了。

“所長,所長,你聽我說,我我我……我……”李呆實在沒法解釋,有點緊張,這位敢痛扁惡少的,恐怕揍他也不在話下。

“可以啊,呆頭,還會教唆小孩玩這一手。你說怎么辦”余罪問。

“我……我。哎喲,所長,我已經被打成這樣了,還要怎么辦呀”李呆一托腮,好不委曲的樣子。連也覺得哭笑不得了,在這里凈是玩些小兒科的游戲,他上前幾步,嚇得李呆直躲,就聽他說道:“好,不打你了,不過修車費你出啊。”

“啊,行行……”李呆如逢大赦。

“你確定那輛現代越野警車,光噴漆就得七八千呢!”余罪故意道

“啊!”李呆一聽,趕得幾個月工資了,一哭喪臉道:“所長,你還是打我一頓吧。”

“讓狗少出啊,他不教你們辦這事嗎出事了,他得兜著吧錢總得出吧還有你的醫藥費”余罪很同情地道。李呆一個不防,恍然大悟道:“哎,對呀他有錢,總不能兄弟們自己擔吧”

一說對呀,一笑,他又覺得不對了。這倒好,把幕后也給交出來了

余罪沒吭聲,哈哈笑了幾聲,背著手,揚長進了所長辦。李呆傻愣著,看著躺在偏房的同事,尷尬到了極點,而這個所長,越來越讓他琢磨不定了

據狗少說,新所長是個人物,給縣局長打小報告,縣局長不敢處理;找人來揍一頓吧,又怕出事,畢竟派出所再小也是個警務建制單位,手里可有槍,比不得收拾一般人。所以內部問題還得內部解決,想辦法把他逼走,誰可知道,絞盡腦汁想的辦法,每每都被所長輕飄飄地破解,實在讓李呆大呼站錯了隊伍,早知道就該和所長站一路。

此時,響起了一陣發動引擎的聲音,喲,救兵來了,李呆轉身就往院外跑,旋即又響起了幾聲剌耳的喇叭聲,偏房里幾位民警協警也往外跑,好像不止一輛車,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他想著或許是狗少那貨來報復來了,插好了警棍,打開保險柜,把所里唯一配的一支手槍佩好……這些富家子有時候玩得很過火,知道不橫點狠點,根本壓不住。他們敢亂來,不介意胡來,這個狗屁所長職位,還不值得他低三下四去珍惜。

他踱步出了院門的時候,卻愣了,兩輛車,停在鄉政府門口,一輛大路虎攬勝,高大的車身旁邊,站了個窈窕的姑娘,狗少李逸風像跟班一樣,屁顛屁顛跟在那姑娘后頭,給人家扛成箱東西,往鄉政府里頭扛,偶而間那姑娘一回頭,紅衣似火,臉蛋賽雪,烏發高挽,高靴細腰,看得人凈起邪念。別說掉哈喇子的協警了,就余所長也被驚了一下下,這窮窩窩里,啥時候養出這號白富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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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5 13:24: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2章村官警官

男人有時候很賤,這個很容易見到。

眾鄉警平時見到奶大臀搖的小媳婦那得性就不怎么地,何況城里的美女,有一個算一個,眼珠子、口水珠子隨著那姑娘的一顰一笑亂往地上掉。正想問問這個美女的來歷,可不料李逸風嚷了一嗓子,那姑娘回眸一笑,于是手下眾多民警,呼啦啦跑得一個不剩,都奔著去給那妞搬東西去了。揪住了一個,瞪了兩眼,這位是鄉里的小協警李拴羊,肯定不敢惹所長,嘿嘿笑著,巴結著問:“所長,啥指示

“小蒜,這誰呀?”余罪問,直接報的他起的綽號。

哦,虎妞。”協警李拴羊道,一個不規則形狀的腦袋,果真像朵蒜頭。

“虎妞?”余罪納悶了,這名字奇了怪了。

“開路虎的妞,所以叫虎妞啊。”李拴羊道。想跑,又被余罪揪住了,再問來路,卻是大學生村官,擱鄉中心村已經一年多了,至于沒有見到,那是因為不常來,虎妞也不常來的緣故,李拴羊看所長眼中的驚訝,自然知道所為何事,這派頭就到省城都到震倒一片,何況在這種解放前的地方,他神神秘秘地道出了虎妞來歷,敢情是鄰市榆次一家洗選煤場老板的閨女,據說身家多少多少,家里有房多少、有車幾輛,被李拴羊噴著唾沫星子一說,他看到所長果真被鎮住了,一個不防,溜了,奔去給虎妞幫忙去了。

余罪笑了,在本省,這是土豪家庭安排子女的一個捷徑,下鄉干點成績,然后鋪好路,有上一輩的蔭佑,就買也買個仕途得意。他笑著在想,其實土豪和土逼在某種心態上是共通的,都不愿意子女重復自己走過的路。

他笑著掉頭走了,有些事對于余所長可算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了,他見過的土豪不少,這個不算最大的。要不卑不亢地和這類土豪說話,估計自己做不到,最起碼羨慕嫉妒恨那種負面情緒自己就消除不了

唯一的一位轉身而走,讓正指揮眾鄉警搬東西的姑娘異樣了,她撒著一條中華煙,問著樂滋滋往口袋塞煙的李呆道著:“呆頭,那是……你們新來的所長?”

“對。”李呆道。

“副的。”張關平強調了一句。

“還是掛職滴。”剛奔上來領煙的李拴羊補充道。還有人背后說著余所長的壞話,小聲道著:“蹦達不了幾天,等咱指導員回來,就沒他說話的地方了。”

“就是,怎么也不失把火,把這孫子趕跑得了。”又有人補充道。

那姑娘笑了笑,這干鄉警已經自由慣了,怕是現在有所長反而不適應了,她叫著眾人把東西搬上樓,自己卻奔向那個身影,遠遠地招手喊著:“嗨,站住……說你呢?就是你,余所長是吧?”

余罪遠遠地停下了,稍有訝異地回頭,朝他奔來的姑娘,燦爛的笑容,奔放的表情,飛揚的長發,讓他又往邪處想了不少,他強自定著心神,保持著余所長的威嚴,背著手,站定了。

那姑娘卻是哈哈笑了,她面前這位新所長看得年紀并不大,偏偏是一副很老成的樣子,怎么看怎么怪異,她笑著走上來,伸著手:“你是新來的所長吧?認識一下,我是羊頭崖鄉中心村村官,厲佳媛。”

那只伸來的小手渾然不似這里村婦的耙子大的粗手,讓余罪微微心動,很嚴肅地握了握手自我介紹道:“余罪。”

“上次來聽說過這個名字,你不在,好奇怪的名字哦。”厲佳媛道。

我名不副實,您可是名至實歸啊,還真是佳媛一位。”余罪笑著道。

哦,終于聽到一句能入耳的贊美了,不像這里的土鱉,流著哈喇子只會說一句:厲姐你真好看

厲佳媛笑了笑,坦然受之了,她上上下下打量著,接著道著:“聽說你是位人物啊。”

“是人,不是物。”余罪笑道。

不一定,敢揍狗少的人,而且揍了還沒事的,一定是人物。”厲佳媛很確定自己的判斷,笑吟吟地打量著,那眼光有點不對,似乎像王寡婦瞅精壯的鐵血漢子那種眼神,余罪渾身不自然聳聳肩,尷尬地笑了笑轉著話題道:“厲村長,咱們以后,工作免不了來往,請多支持啊。”

“呵呵,那是當然。”厲佳媛笑著收回了眼神,釋然地道著:“你們的工作嘛做不做吧,這么說吧,這兒的治安本來就好,如果沒有你們這些鄉警協警,治安會更好。”

余罪抿嘴一笑,點點頭道:“厲村長看來真是深入群眾了。確實體查到基層的民情了。”

“哈哈……你這人挺有意思啊。嗯,不過我覺得,你的工作應該很難開展。”

為什么?”

“這兒除了你和狗少,都是本鄉本土人,而且狗少又在你之前,你打了他,自然不好開展工作了。”

“這個,問題不大。”

“還有個指導員沒回來,那倔老頭連狗少也懼他三分,更難相處。”

“這個,我得見了才能知道。”

“還有啊,你們的經費是個大問題,據我所知,除了工資根本沒有獎金補助,配的油料只夠騎摩托車,那輛破長安,有大半年沒動過了。”

“喲,厲村長不愧姓厲,真厲害,連這個也知道?那您的意思是……給我們贊助點兒?”

余罪的心思當然敏捷,他似乎覺得厲佳媛說這么多困難,想顯擺什么?想炫富,那正好,正愁這窮所沒地方吃大戶呢。

厲佳媛往后一看那幾位搬東西的,回頭神神秘秘地對說道:“做個交易怎么樣?”

“什么交易?”余罪不自然地湊上來了,他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呵氣成霧的天氣,那股子味道特別清晰,一下子讓他想起,自然從林姐出任務之后,哥又饑渴好久了,要不怎么鼻子這么尖,凈聞到女人的味道。

“替我再教訓狗少一頓。”厲佳媛惡狠狠地道,那還似剛才那么個燦爛笑容的樣子。

余罪綺念頓消,愣了,他有點奇怪,富家女、官家少,這可是天作地合的一對,怎么看也不像有深仇大恨的樣子啊?

“干不干?”厲佳媛看東西快搬完了,追問道,兩眼好期待,很急。

“理由呢?”余罪問。

“我煩,我煩死了。”厲村長頓著腳道,小蠻靴忽閃閃地,就聽她忿忿地道著:“您到縣城打聽打聽,您這屬下狗少,是個臭大街的貨,天天追我背后,誰瞅見誰笑話我……你幫我一回,最好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好歹擱家躺上一兩個月,我也清靜清靜。”

哦,余罪一想明白了,能看上狗少那紈褲得性確實應該很難,最起碼對這位富家妞很難,說不定妞兒還嫌他家世不夠呢。余罪一笑,厲佳媛急了,拉著的胳膊搖了搖道著:“怎么樣余所長,你要辦了,我給你解決經費問題。”

“不合適吧,花錢找人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對您來說難度不大呀?”余罪笑著道。

我沒這門路呀?要不,你幫我找?”厲村長難為地求道。


輪到余罪哭笑不得了,明明基層干部談工作嘛,偏偏搞得像黑社會砍手剁胳膊談價格,他看到了李逸風一行回來了,笑著應道:“讓我考慮考慮……你這個合理化建議非常中肯。”


“那盡快給我回復啊。”厲佳媛看所長這么爽快,高興了,回頭往鄉政府宿舍走著,李逸風恬著臉說話,她愛理不理,反倒是對鄉警里那幾個歪瓜裂棗態度不錯。


看來是剃頭擔子一頭熱,現在倒覺得,當狗少也確實不容易了,明明官二代,還被人家富二代瞧不起。


村長回去了,所長回去了,鄉警們各自掏著厲村長發的好煙,滋吧滋吧抽著,而李逸風卻是難為地看著村長的方向,又看看派出所的方向,難為得他直吸涼氣,李呆湊上來問著:“風哥,咋拉?虎妞還沒上手?”


“上個屁呀,手都沒摸過。”李逸風叼著煙,點著了火。


“想摸妞多得是。”李拴羊道。


“那能一樣么?和這妞睡一塊,相當于和上千萬資產睡一塊,差別大啦。”李逸風直白地道。眾鄉警一聽,凜然稱是,這年頭拼的就是爹,拼不過拼媳婦她爹,這么說,當然不一樣了。


“風哥,村長搞不定慢慢搞,先把所長搞定……他媽滴,你看我這臉,我上午唆著小娃娃劃他警車,想讓他嗝應會,誰知道回頭把我自己個裝進去了。”李呆指著自己臉上的傷,把今天的事講了講。聽得李逸風大眼瞪小眼,旋轉又是哈哈大笑,直罵李呆傻逼。


罵完了,又把眾哥們一聚,凜然道著:“兄弟們……這回咱們遇上對手了,根據我在外面的打聽,這個人呀,咱們可能根本惹不起。”


眾人不信,李逸風擺活幾條,又是撇嘴巴,又是拍巴掌,那是極度出乎意料的表現,聽得眾鄉警皆是凜然,旋即又商量著對策。


得,對抗不成那就妥協,哥從來是軟的欺、硬的怕。今天來就是辦這事來了。


狗少都這么說了,鄉警們自是不敢再有異議,所長可不好惹。商量了一會兒,分頭走開,李逸風一人進了派出所里,做賊也似地東瞅瞅西瞧瞧,不一會兒站到了所長辦門口,眼眨巴眨巴瞧著,像犯了錯等待老師處罰的學生。


“進來吧,站著干什么?警察條例學過沒有,無故曠工十五天,可以提請清退。”余罪虎著臉扮領導,看這樣,威脅已去,此時也發現了,這個惡少的內里還是個小孩心性,估計是爹護著娘慣著,還沒來得及長大。


“所長,你不能這么卑鄙吧?你都曠了十幾天沒來,回頭倒數我不是啦?”李逸風大眼瞪小眼道,似乎覺得所長不記挑他這個毛病。一呃,是了,沒擦干凈自己屁股,千萬別說別人,他板著臉道:“我是所長,你是所長?”


“您是……您是……”李逸風堆著笑進來了,似乎沒有發生過以前被打的事,他殷勤地倒著水,恭敬地給所長放桌上,恬著臉笑著,那笑,像小光棍瞅到了小娘子春光外泄一般,怎么看怎么賊。余罪哭笑不得地問著:“你坐下,好好說話,今天是怎么了?”


“噯,今天我是專程來負荊請罪來了。”李逸風坐著道,很鄭重。余罪笑著問:“請罪倒是像,負的荊呢?”


“呵呵,所長,咱們不重那形式,有這份心很重要,您說對吧?反正你也開除不了我,我也惹不過你,咱們說和,您看如何?”李逸風興致勃勃地道,向伸出了友好之手。


這是個典型的軟的欺、硬的怕,見了橫的就趴下。沒理會,啪聲合上了夾子,一扔,大馬金刀地坐著,看著白白凈凈,眉清目秀的小狗少,酌斟著這小子是不是又要變著花樣害他。


“你不用這么大戒心,其實我這個月早把您是誰打聽清楚了。”李逸風自報著家門,去著余罪的疑心,異樣地問:“是嗎?”


“反扒隊的獵扒高手,一個月抓上百個賊…最厲害的是您那一下子,把老賈一家子都給折騰進去了。我姑媽他侄兒就在省城,晉原區法院,他一聽您這大名,直撇嘴,罵上我了,他罵我說,你惹誰不能惹,惹反扒隊那幫痞警,你找死啊,處級干部都栽他手里了……我不相信,我說他不被襲警的受害人嗎,嗨他一說,我明白了,這是一個巧妙那什么手法,我也一下子揍知道了,您老是個人物啊。”李逸風景仰地口吻道著。


這是表揚還是貶低,聽得怪怪的,反扒隊集體脫離指揮,在省城警營中已經是另類了,更何況那些不啻于打砸搶的辦案手法,早被同行嗤笑已久了,那隊里出來的人,那個都不好惹。可偏偏那是給他影響最深的地方,就即便讓他這位原隊員評價,也無法用一個簡單褒貶定論。


李逸風看余罪這么深沉,還以為自己說得不夠,又加著料道:“我爸也說了,您絕對是個人物?”


“你爸,縣人武部部長……能把我當人物?”余罪覺得夸大其詞了。


“啊,他說了,凡能被從省城直接貶到這鬼地方的,絕對是個人物。”李逸風道。


余罪正拿著杯子,被噎了下,又放下了,他尷尬地笑著,不管你是個什么人,流言過后,都不像個人,成人物啦


“余所,咱啥也不說了,今天兄弟請客,給個面子,以后您老說東,我不往西,您叫我攆狗,我不趕雞……一句話,兄弟在羊頭崖鄉,就跟你混了。”李逸風拍著胸脯,拉交情了,余罪笑著問著:“狗少,我就不明白了,你爸好歹也是領導,怎么把兒子放這鬼地方。”


“哎喲,您不知道啊,我就跟一個人說,您別告訴別人啊。”李逸風放低了聲音道著:“最不待見我的就是我爸,我在外面不是跟您吹,就我打別人,除了您沒人打過我……可我在家里呀,從小被打到現在……媽媽的從部隊回來不給安排個輕松活,非把我扔到這鬼地方煅練,咱們指導員是我爸的戰友,那老家伙也他媽不是東西,凈挑我的刺,沒事就給我爸告狀,回頭就他媽挨揍,我一般情況,不敢回家。”


余罪笑了,笑得瞇上眼了,笑得托起腮了,看來惡少也有惡少的難處,敢情家里還有一個望子成龍惡爹,這么說來,他倒不覺得狗少很可惡了,最起碼本質不壞,要是沒有這層家世的話,頂多就一吃人格缺失的小混子而已。


“咋樣,所長,我們可都準備好了。”李逸風道。看著外面,回頭時,那拔鄉警提著酒的、端著肉的、還有李呆把家里的鍋都端來了,也是個爽朗性子,剛來時進門就打人立威說起來也是自己的不對之處,他倒巴不得少一事省一事呢,撫掌大笑道:“好,天下警察是一家,一家都是好兄弟,誰和誰能有隔夜仇,下回我請。”


李逸風樂了,拉著,嚷著眾鄉警,沒到下班時間,杯來盞往,連喝帶吃上了。這當會,什么規定都扔過一邊了。


過不久,又是帶頭,眾鄉警跟風,說唱著那首兄弟歌,什么吃喝,嫖賭,買單的都是你;什么兄弟吶兄弟,最親的就是你,邊吼邊喝,夾雜著李逸風裸的拍馬屁:


“所長您太有才啦……這歌唱得真帶勁,遇到所長才發現,尼馬以前白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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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3章教唆成禍
一瓶酒下肚,眾鄉警和新所長開始熱熱乎乎了。

一則狗少也開始捧新所長的臭腳,那說明新所長來頭小。二則幾次較量,新所長的卑鄙和無恥大家都見識過,你根本干不過他呀。干不過的情況下,還不如拉成一伙呢。

余罪生性也爽快,就那么點小芥蒂,說開就開了,來時候實在是因為心隋不佳,又遇上狗少挑戰所長權威才讓他出手教訓的,這么說來,倒是自己有點不對了。自罰了若干杯,鄉警們又敬了若干杯,這事情就揭過了。

李呆今天吃了個暗虧,招待得很殷勤,燉了只兔子,又讓拴羊回家炒了一鍋大肉,鄉里的肉食那是格外地香甜,吃著說著,兩瓶下肚了,開始稱兄道弟了。

喝到高興處的開始吹噓在反扒隊的故事,就那一個硬幣玩得像多長了一只手似的,讓鄉警們璟為天人,說著所里有些年頭沒出人物了。當然,除了未歸的指導員王鑌,此時余罪也發現了,敢情鄉警更忌憚的是那位在此地已經任職二十多年的指導員,想想這年頭都恐懼,比自己的年齡一般大

指導員的相貌僅僅見過一張兩寸照片,問著這個人究竟如何,畢竟是將來一塊搭班子的人,總不能再像治狗少這樣,兩人先干一仗吧。一問這個可不得了,李呆說了,論輩份他得叫指導員大姑夫,從小就怕這個姑夫,他這工作還是大姑夫想辦法解決而后轉正的。

李逸風的話就復雜了,直說這指導員和他爸是戰友,一塊打過越戰,就因為這緣故,才把他扔到鳥不拉屎的羊頭崖鄉讓煅練煅練,他說這話的時候很郁悶,是那種無計可施的郁悶,估計他也怕那老指導員。

能鎮住這群歪瓜裂棗,又能在這種窮鄉僻壤扎根,知道這不是凡人了,何況又是打過越戰的退伍軍人。說實話,余罪他也心虛了,雖說是掛了個副所長職務吧,可內里,他和這些奸滑憊懶的鄉警并沒有多大區別。

“指導員什么時候回來呀”余罪好奇地問著。

該回來了呀!”李呆愣著道,就是沒回來。

“干什么去了,走一個多月了。”余罪又問。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說,李拴羊圓著場道著:“回來你問他不就行了,來來,所長,我們敬你一杯。”

“就是,喝喝,真沒勁,所長我提前告訴你啊,那倔老頭回來,我可不來上班了,您得多給擔待點,省得他又去我爸那兒告狀去。”李逸風早喝得面紅耳赤了,和余罪攀起交情來了。要大開方便之門。

余罪也喝得暈乎了,一拍胸脯:“沒問題,以后所長說了算,指導員說了不算啊。”

余罪這一句,驚得幾個鄉警嘴唇哆嗦了一下,話說一山難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如果不一公一母,那就得分個勝負了,現在看來,接下來的較量,應該班子內部了。

余罪沒發現這個里頭還有什么威脅,他笑著問著李逸風道著:“狗少,那你今天怎么來上班來了”

“誰說我來上班來了”李逸風生怕別人認為他敬業似的,使勁抿著酒,然后一指鄉政府的方向,興奮地道:“我追虎妞來了。”

“哦,明白了。”余罪喝了杯,李逸風正覺得所長要教育他什么似的,卻不料所長一豎大拇指:“性情中人吶,應該。見錢就撈、見妞就上,這都是英雄本色。”

哎喲,知己吶,李逸風上來就握的手,那是知己難覓的表情,使勁地握握,深沉地道著:“所長,我看您也是性情中人吶……還就您能理解咱。真不怕你笑話啊,追了大半年了,手都沒摸過一下。”

“哇,這么純潔,難得吶。”余罪大驚失色道,反正都是表揚。

我不想純潔,我也沒治呀。”李逸風酒后吐真言,那——個苦不堪言,羅羅嗦嗦說著他和虎妞的軼事,本來雙方家長都認識,而且關系不錯,可人家就是不怎么愛搭理他,說到這事,把狗少兄弟難為道,都快哭臉了。

“風哥,您想開點,天下好姑娘多得是,能缺了讓您上的。”歪戴著警帽的李呆勸上了。

“就是啊,風哥,虎妞還沒發現您有多優秀呢。”李拴羊道。

張關平又要說句什么,估計也就是讓風哥想開點的話,那瓜很甜,怕是你強扭不了,李逸風生氣了,去去去……把幾個鄉警拔拉一邊,和靠著坐下來,拉著,舉杯酒先干為敬,問著道著:“所長,不不不,大哥……您是我親哥,我知道您是個高人,這事您要幫我把手,我得感激您老一輩子啊。”

“不就泡個妞嘛,太容易了。”余罪一頓酒杯,豪氣頓生,直拍著自己胸脯道著:“知道哥現在的妞什么的嗎緝毒警,特警出身,一拳過去,能開一撂磚。”

“是不是啊,那要上了床,該著誰干誰呀”李呆愕然了。

眾人一笑,余罪臉不紅不黑吹著道:“再厲害的女人,她也是……女人是吧,哥雖然打不過她,可能征服她呀,征服女人可不是靠拳頭啊。”

這倒是,眾鄉警點頭稱是,已經結婚的張關平道著,婆娘就他媽賤,婚前你哄她跟你睡,那——個難。婚后她天天哄你跟她睡,那——個煩。把眾人說得哈哈大笑,李逸風卻是看到了曙光似地追著問:“大哥,那你說,征服女人靠什么呢”

“要說呀,第一是氣質,你要有無畏的氣質,就像槍頂著你腦袋不眨眼那樣,不能畏懼對不對你看你那得性,屁顛屁顛跟人家背后,人家小看你……知道應該怎么辦嗎還給她扛東西,她要扛得慢了,給我扇她兩耳光。”余罪咬牙切齒道,教育著鄉警們。哎喲,那氣質絕對是震懾一片。

“還有呢”李逸風想了想,估計自己辦不到。

“還有就是膽量,大半年都沒摸過手,也不怕人家笑話。”余罪道著,一拍李逸風肩膀,拍得這哥們六神無主了,就聽教唆著:“甭客氣,找個機會,促不及防,上前一把抱著,先親嘴,又摸奶,再扯褲帶……男女還不就那么回事。”

“她要不同意呢”李逸風問,這正是他日思夜想想干的事。

“干這事她就同意也不會跟你說呀你得拿出點勇氣來搞一次以后就隨便了,你不想搞都不行。”余罪道,過來了人,都是經驗之談。

但放到李逸風身上似乎有點不合適,他躊躕著,眾鄉警笑著,半晌李逸風難為地道著:“大哥,我咋覺得你說的這是強……奸呢”

“對,就是強奸!”一頓酒杯,余罪嚼著大塊的肉,豪氣頓生地道著:“兄弟,女人遲早都要被奸的,但被誰奸,就看誰強了。”

“那倒是。”李逸風被唆得熱血上頭,蠢蠢欲動。

眾鄉警聽得樂不可支,看這貨猶豫得緊,干脆一把推到:“去,趁她還沒回家,抱住,該摸就摸、該啃就啃,了結一下夙愿,要有機會,順便把其他事也辦嘍……”

李逸風快到臨界點了,酒壯慫膽,在咬牙切齒下決心,又道著:“要不敢去,就算了,該干嘛干嘛去,反正這妞你都不敢動手動腳,就甭想了

“誰他媽說我不敢。”李逸風摔了杯子,騰聲站起來了,氣勢洶洶地道著:“我現在就去。”

眾人不及阻攔,這哥們借著酒勁大踏步就出門了。李呆一看形勢不對,追著就出來了,勁著李逸風,可不料根本攔不住了,這家伙氣勢洶洶,直奔鄉政府大院去了。后面那群喝了一半的,紅著臉、打著酒嗝,興沖沖地奔出來,追在狗少后頭,看征服來啦……

“所長,不會出事吧”李呆看傻眼了,從來沒見過狗少這得性,一腳踹開鄉政府大門就進去了。

幾人跟在背后,躲在門外的墻根,笑得直得瑟,李拴羊也不確定地問著:“所長,別真出事吧”

就是啊,所長教唆的強奸去了,不管成不成事,傳出來都是丑聞一件,余罪笑著道:“能出什么事沒聽說嗎,他們家長都認識,還青梅竹馬呢。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這是幫他樹立自信和勇氣。”

余罪笑著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被騙進監獄那段,有時候,壯個膽,趟就趟過去了。張關平卻是不放心道著:“那虎妞也不是個好惹的主,一直就不待見風哥。”

“那正好,倆人有意思能成事,那是功德一件;倆人要沒意思,根本躺不了一張床上,早點斷了這念頭,也是功德一件。里外都是好事,怕什么呀”余罪道。

正教唆著,突然傳來了“啊!”地一聲尖叫,女聲,驚得眾鄉警心頭一顫,忍不住往邪惡地地方想,李呆說了,哇,還真干上啦

話音剛落,又是“啊”地一聲,尖叫不斷,卻是李逸風的聲音,幾人剛伸腦袋,“啪吧”一聲,二層的玻璃碎了,看著里面像真干起來了,不像干那事,像干架。

“咋辦,所長。”眾鄉警看架勢,要壞事了。

“介個……有點意外啊,不能反應這么強烈吧”一時心下無著了,喃喃地道著,耳聽到了虎妞發狠罵人的聲音,他四下看看,那是準備偷溜著。

余罪還沒溜,里面的被打出來,李逸風連滾帶爬從樓梯上下來了,后面追著的虎妞操著掃床的憚子,邊追邊打,打得李逸風哭爹喊娘,冷不丁下樓梯一不小心,叭唧摔了個四腳朝天,虎妞飛奔而上,騎著人,揪著領子,叭唧叭唧來了兩個耳光,邊打邊罵著:“非禮老娘……你活膩歪了你,信不信老娘今天閹了你……”

說著叭唧叭唧又是幾個耳光,聽得院門外眾鄉警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指揮著:快快,去幫忙呀。眾鄉警個個畏難道:所長,我們不敢去,你去0

廢話不是,余罪那敢去。偏偏剛鼓起勇氣想救下屬,卻不料李逸風太不濟事,抱著頭哀求著:別打別打……不是我要來的,我們所長派我來的……”

一聽自己露餡了,掉頭就跑。

厲佳媛一聽,氣更甚了,放開了李逸風,尋著趁手的武器,操著門后一根鍬把,氣勢洶洶地奔出院門來了,眾鄉警四散奔逃,她穿著高跟鞋一個也沒追上,生氣地奔出派出所門口,用力地咚咚捅了鐵門一通,還不解氣,找了塊板磚,嘭唧,直把所長辦的玻璃給砸了兩塊。

“王八蛋,你等著……敢調戲我……”

嘭唧,又一塊玻璃碎了。

“狗少,你王八蛋再讓我看見你,小心我閹了你。”

嘭唧,狗少的車玻璃給砸了。

動靜太大,左鄰右舍,大嫂大嬸來了一群,厲村長是個有錢家閨女,當村官辦得實事也不少,最起碼在婦女階層還是有號召力的,一聽狗少借酒撒瘋去調戲村長,再一聽還是所長教唆的,厲佳媛也是氣急敗壞,說著就流了兩眼淚,眾婆娘齊齊指責這當警察的真不東西,好說歹說把姑娘勸回了老鄉家,李呆又倒霉了,他爹一聽說兒子參與這事,操著兒臂粗的木棒,找那個敗門風的逆子呢。

“哦喲……尼馬這也太恐怖了,就這么點小事,都要成公敵啦。”

余罪跑得氣喘吁吁,酒嚇醒了一半,后面跟著熊貓眼的李逸風,上氣不接下氣地回著:“所長,咋辦涅。”

“還能怎么辦這說明人家姑娘根本對你一點那意思也沒有,不早說,就不去試了。”余罪一屁股坐下來,氣忿地道,李逸風也坐下來,哎聲嘆氣地道著:“你不教的么,誰強誰去奸么”

“問題是你不夠強呀!那好歹得有點基礎才能發生奸情……你是不是根本沒上過女人,有這樣的嗎,搞得像斗毆。”余罪火大地道。

“上過,誰說沒有。”李逸風不服氣地道,一揚手得瑟著:“你打聽打聽去,縣城五六家桑拿洗浴中心那家我沒去過,上過多少我自己都數不來。”

噗地一聲,把余罪驚得凸眼噴氣,愕然地看著李逸風,這家伙還沒有他大,敢情已經是淫貨浪棍了,他略一思索便想通此節,知道狗少爹揍兒子所為何事。對了,像這號慣于混跡娛樂場所的,怕是對花前月下的調調不甚了解,談戀愛的方式還不如小姐的服務項目來得熟悉。

“怎么了,所長”李逸風看張著大嘴,愕然的樣子,讓他好難理解,一說話,他委曲地看著,想埋怨,又不敢埋怨。

真是高人吶啊,一招教得,徹底玩完了。

“沒事。”余罪道。

“你沒事,我有事了,我咋辦”李逸風終于爆發了。

“這個真不賴我,反正你目的也達到了,一定摸到她了,要不不會反應這么強烈……她一定也摸你了,喲,就是摸得手重了點。”余罪奸笑著,看著李逸風的熊貓眼,越笑越覺得不可自制。李逸風氣咻咻地,好不郁悶地揉揉身上,抹抹眼睛,安慰著:“想開點,狗少,愛就是痛并快樂著。”

“尼馬這光痛。”李逸風揉著眼睛,幽怨地道著:“沒覺得那兒快樂呀”

“你痛,我快樂也算。呵呵。”余罪笑噴了,笑得李逸風要拂袖而去,他不迭地起身,拉著這位可憐小哥,勸著道:“開玩笑,開個玩笑,你想過沒有,你已經向成功邁進了一大步……等等,我覺得你們倆這事呀,很可能因為這件事出現巨大的轉機。”

“啊!轉機我看她殺機都有了。”李逸風停下了,揉著眼圈,幽怨地道,那是顆受傷的心在說話,這孩子要是不被痛扁,還像個帥哥,現在被搞成這樣,惹得余罪同情心大發,拉著小伙寬心道著:“真有轉機,你聽我說,最起碼以后她不會像以前那樣無視你,對吧愛恨這個詞為啥連著呢,就是因為都能讓她念念不忘……在這種情況下,你再適時地把自己的優勢和長處向她展示一下,說不定,就能收到奇效啊。”

“優勢長處!沒啥優勢啊,鄉下都混傻了,和城里警察比起來,吃喝嫖賭都不占優勢。”李逸風道。

哎喲,這話說得太誠實了,誠實得牙疼了,看來這官二代,已經深得為官及從警精髓,而也實在從這位不學無術的狗少身上找到什么優點,不,好像有,他突來一句:“誰說沒有,你不當過兵呀肯定有,當兵的練出來一身是膽,在警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到時候,你成了人物,她追你,你都未必搭理她呢。”

“可我當的是文藝兵,沒練膽,練過芭蕾行不行”李逸風難為地道。

哦喲,一拍額頭,這哥們真是沒救了,他擺擺手,不勸了。李逸風卻是追著他不放了,主要問題是擔心厲佳媛找后賬,再打上門了,要拉著說和去,可沒想到酒后隨意一句,惹出這么多事端來,一時也無計可施。

正在半山坡上爭執不下,氣喘吁吁的李呆來了,遠遠地驚恐地喊著:“出事啦……出大事啦,所長,風哥,指導員回來啦。”

“壞了,那我得趕緊走。省得倔老頭要教育我。”李逸風不管不顧了,掉頭就跑,一想,這情況還是別見面的好,也跟著跑了,李呆傻了,大聲嚷著問著:“嗨,風哥,所長,那我怎么辦”

“他是你姑夫,有事問你姑去。”回了句,人早往山下跑去了,風哥都車玻璃都被砸了,他也沒敢去開車,直蹭著的警車,兩個冤家像對落難的兄弟,一溜煙逃離了羊頭崖鄉。

派出所里已經亂成一團了,窗跟前都是玻璃碎片,辦公桌上拍了塊板磚,東偏房杯盞狼籍,火上的水還開著,早熬干了,指導員王鑌行李扔在院子里,來來回回看了幾處,每處都是讓他長嘆幾聲。

鄉警們一個挨一個回來了,低著頭,順著墻根蹙進來,不時地偷瞄著頭發花白,背有點駝,長得像座老樹虬根指導員,向來不茍言笑的指導員一直讓這些小民警、協警敬畏有加,不但是領導,而且又是村里的長輩,有些人根本就是他光著屁股看大的,畏懼那幾乎就是條件反射。

問明了事由,知道了新所長已經上任,又知道新所長和李狗少已經穿上了一條褲子,而且還去調戲村官厲佳媛,指導員那老臉的皺紋又深了幾分,一個就夠鬧心了,又來了個活寶,可讓鄉警這小廟怎么安生得了。

他草草安排幾句,提著行李先回家去了,這些平素贓話滿口,不可一世的鄉警,此時一個個乖得低眉順眼,老老實實收拾著院子,李呆忙著去找玻璃鑲,張關平和幾人趕緊收拾碗筷,其余的各人,開始打掃衛生。

不得不承認,再小的廟里也有菩薩,王鑌從家里回來的時候,小所警務整飭的像模像樣了,他此時倒不關心不在的時候,這些鄉警又干了多少狗屁倒灶的爛事,坐下來第一件事便是看了看新所長的報到文件,那個“”的名字讓他蹙了蹙眉,很奇怪有人拿法律術語作名字,聽鄉警說新所長的軼事之后,又讓他蹙眉不已,進門就揍狗少,那可不是一般人敢辦的事。不到一個月,又和狗少穿一條褲子,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想到此處,他拿起了鄉所的電話,拔著,了解著這位搭襠的情況。

那門緊閉了很久,一下午時問,指導員都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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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4章難得相聚

勁松路的胡同不寬,不過對孫羿來說,只要夠車寬的地方就能過去,不夠車寬的地方,擠著也能過去,進胡同時,他沒有放慢車速,反而跺了一腳油門,車嗚聲躥進了胡同,兩個急拐彎,然后嘎吱,一個急停,又是嗚聲飛躥進隊里,嘎聲停時,車上幾只手,吧唧吧唧直往他腦后勺招呼。

“坐你開的車,老子得少活十年。”

“就不會穩點是不是?”

“讓邵隊看見,等著抽你小子。”

趙昂川、李航、周文涓從車里下來,兩位老刑警罵罵咧咧的,不過下車時看車和臺階,和鄰車,相距都是恰恰的十公分,幾人心里又是暗嘆著這貨的駕技真不是一般地好。

當然不是一般地好了,孫羿拍門下車,不屑地道著:“這算什么?沒有輪距寬的路我都走過。”

“沒有輪距寬怎么走?”周文涓不解了。

“一只輪在地上,一只輪在墻上唄。”孫羿笑著道,惹得那幾位老警又是揪他耳朵,他快跑幾步,進單位了,不過馬上又出來,拉著眾人一起到了食堂吃飯。

二隊的食堂很特殊,正常情況下都是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快餐,因為這些出警的、解押的,歸隊根本沒有個準時,甚至于晚上吃飯的時候比白天還要多,幾人進去時,小餐廳里已經坐了一半,平時沒這么多人的,快過年了,手里該結的案子都急著結了,暫時結不了的,只能放放了,氣氛要比平時輕松了很多。

這不,張猛、熊劍飛、李二冬一桌,二冬這次進隊,很快就溶入到這個團隊里了,另外一組卻是個不久前剛剛入隊,大家還不熟悉的董韶軍,他本來準備和張猛那組坐的,不料被指導員叫了一聲,端著飯盆,坐到了這一桌上,坐下時,他向指導員和解冰笑了笑,這個隊里,現在最耀眼的警星當屬解冰了,進隊半年,大大小小參與了十余例案子,早被隊長當成骨干使用了。

反觀其他幾位同學就有點不入眼了,周文涓不太說話,多數時候和隊里那位女內勤在一起,孫羿卻是嘴巴閑不住,逗逗這個,搭訕那個,都沒有理他,最要好的哥們吳光宇跟著隊長出勤沒回來,他這吃飯就沒伴了,瞅瞅全場,蹭到李二冬這桌上來了。

這桌也是沉悶的緊,張猛和熊劍飛保持在警校就養成的優良傳統,一吃起來那叫一個狼吞虎咽,而且吃的時候心無旁騖,滿嘴塞著食物嚼,根本顧不上說話,孫羿坐到了李二冬旁邊,呶呶身子問著:“二冬,過年你值不值班?”

“值啊。”

“要值班可就回不了家了。”

“回家也沒意思,還不如擱單位呢。”

“單位也沒意思,你看看這一個一個,都有點變態……除了談幾句案子,人話都不會說幾句了。”

孫羿小聲道著,李二冬瞥眼瞧了瞧,確實如此,這個隊里的氣氛即便是最好的時候你也會覺得很沉悶,辦案是小組制的,接案都是重案,最不濟也是普通刑冇警隊解決不了的案子,那張臉上隨時都可能看到憂心重重,工作壓力這么大,氣氛就想活躍起來也不可能呀。。

這一點他很理解,而且現在也開始慢慢習慣了,不過孫羿卻是牢騷不斷,問著李二冬道著:“冬啊,你們在反扒隊怎么樣?說起來你幾個都是升遷最快的,你受了傷提了提可以理解吧……鼠標那狗日的也提副主任科員了,在分局混得不賴。”

“呵呵,標哥一向混得不賴。”李二冬道。

“對了,還余賤人,靠,居然外放當派出所所長了。”孫羿無比羨慕地道,那種海闊天空的生活是他期待已久的,可恐怕沒有機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他看李二冬老是這么笑而不答,小聲地又問著:“冬啊,你們在反扒隊,也是這么悶?”

“那不會,這兒都是清一色的刑警,那里大多數是協警,裝備和經費不敢講,不過氣氛嘛,那可好的了不得,我們在反扒隊,一周時間里,有一半擱外面吃飯。基本沒吃過食堂。”李二冬道,在說起反扒隊的生活,依然讓他臉上郁著一份溫馨的笑容,即便那里發生讓他刻骨銘心的事。

哇,這把孫羿給羨慕的,直撇嘴巴,本來話題出來了,想聊幾句的,不料他看到張猛和熊劍飛時,那兩貨還在狼吞虎咽,就即便抬眼看別人,嘴里也是嚼著,孫羿不入眼地呶呶李二冬,示意他看這倆草包,李二冬笑了笑,兩人眨巴著眼,這是在學校時候小動作,那是要憋壞水了,在這個上面孫羿不是強項,他慫甬著李二冬,李二冬想了想,換了個話題,稍稍放大了聲音問著:

“孫羿,考你的題啊……是個蹊蹺的案子,你試著挑戰一下自己的智商。”

“哎,好嘞。”孫羿道,配合得很好。


“某日,有一位女人急匆匆地去派出所報案,稱自己被強奸了。”李二冬道,他看看了四周,這個氛圍你一說案子,都會撩起其他人敏感的神經,剛一開口,他就看到解冰蹙眉了,李指導員注意了,不過了解李二冬什么貨色的張猛和熊劍飛根本沒搭理,他知道這貨講案子絕對不行,講黃段子還差不多。

李二冬沒理會這些,他接著道:“派出所按慣例詢問的案發時間,經過,以及對方的長相,這位女事主描述得很清楚,根據描述,也很快的抓到了嫌疑人,按照本案的處理流程,接下來就該到鑒證或者醫院做分秘物檢查了……可沒想,到取證的時候,那位女事主卻是死活不愿意脫衣服讓提取分秘物證據。你們說為什么?”

“你才進來幾天,你懂個屁。”熊劍飛不屑地道,張猛深以為然。不過指導員卻道著:“這種案子,女受害人都要有一個心理適應期。得做好說服工作。”

解冰想說句什么,不過他馬上閉嘴了,似乎覺得案情不應該這么簡單,最起碼讓李二冬關注的案情不會這么簡單,李二冬笑了笑,問孫羿道著:“孫羿,你說為什么?”

“不會是賣X的,身上不止留了一個人的分秘物吧?”孫羿充分想像到。張猛呲笑了,旁邊有人聽到的也笑了,趙昂川接了句茬道著:“現在的強奸案比殺人案還難辦,四隊就發生過前腳報案,后腳撤案的事,還有當庭翻供的事,他來一個處女朋友的說辭,什么問題也遮住了。。’

“走題了,我的問題是,為什么女事主不愿意脫衣服讓檢查?”李二冬道。

“難道她長著不應該是女性的器官?”孫羿又道。惹得幾位刑警笑了,不過張猛和熊劍飛不屑了,兩個人互視一眼,知道是同學故意給你添堵,兩人不約而同,往嘴里狠狠地塞了一跟食物嚼著,得意地瞧著李二冬和孫羿,那意思是在說,哥的神經已經無比強悍了。

確實強悍,孫羿敗下陣來了,他問著李二冬:“到底為什么?”

“很簡單啊,那位女事主為什么不愿意脫衣服接受檢查呢?……這個問題,在警察多方詢問下知道原因了,原來很簡單……”李二冬故意道著,看著張猛和熊劍飛,又看看不經意在聽著他說案的同事,他冇慢條斯理地端著飯盆,說出結果來了:“原來根本不需要脫衣服檢查,那女事主很不好意思地說,他(強奸嫌疑人)就射在我嘴里,干嘛非要脫衣服檢查呀!?”

四周的空氣隨著謎底揭曉一滯,孫羿愣了下,瞇眼呲嘴,哈哈笑上了。張猛和熊劍飛一愣,被答案噎住了,熊劍飛一個不防,噗地噴笑了,一噴一嘴飯飛出來,早有防備的李二冬一側身,端著飯盆就跑,孫羿就慘了,結結實實被噴了一臉,張猛本來被噎住了,這么一刺激,劇烈地咳嗽著,然后伏著身子笑。四周的同事被這幾個貨逗得,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狗熊,尼馬我今天要掐死你。”孫羿抹著一臉飯,隔桌就掐上來了,熊劍飛的粗脖子根本不怕掐,他邊擋邊解釋著:“能賴我罵,我們正吃著,老二說往嘴里射……故意的不是。”

一說這個,本來沒當回事的,心里嗝應也吃不下了,指導員又氣又好笑,他訓也不是,摻合進來說也不是,偷笑著,端起飯盆走了。領導一走,那幾位嚷得更兇了,狗熊給孫羿道了歉,換了一分飯,又被訛著答應洗衣服孫羿才氣咻咻地放過了他。

再坐下來時,作怪的李二冬卻是已經偷笑著和董韶軍坐到一桌上了,一餐廳人,被幾個害蟲攪得食欲頓消。解冰卻是很火大地瞪著李二冬,那是一副欲說還休的表情,這貨在醫院同情得你想他快點好起來,可一旦好起來,你又巴不得他再住到醫院,永遠別出來。

咦?也有意外,李二冬看到了董韶軍,依然是那副慢條斯理地樣子,細嚼慢咽著,翻著手機上的資料,進隊后,他一直就這個樣子,和以前比像換了個人一樣,孫羿和熊劍飛湊上來了,要找李二冬的麻煩,不料李二冬指指董韶軍,這無動于衷的表情和作態,把那兩人也異樣地停下了。

“燒餅,以前你不最反胃嗎?怎么現在一點反應也沒有?”孫羿笑著問。

“你個貨失蹤了大半年,躲那兒去了。”熊劍飛也發現不同了。

“躲到一個研究所去了,學習了半年多。”董韶軍笑著道,補充著:“沒什么奇怪的,那個研究所就是研究排泄物的。”

“是不是?這么拽?什么研究能把你變得這么強悍。”李二冬驚訝道。

“長安市第四痕跡研究所。”解冰補充了一句。放下勺子,估計不準備吃了。

“對,主要的課目就是大便、尿液……其實排泄物沒有你們想像的那么惡心和恐怖,在日本,女體盛里有一道絕味,就是大便作的。”董韶軍道,好一副儒警作派。

“有嗎?”解冰也愣了。

“絕對有,我看過詳細的資料,作法是找幾位漂亮的女人,必須是處,連續兩周主食水果,然后用她們大便和著糯面搓成小丸子,就成了女體盛里面富含維生素的一道名菜。”董韶軍笑著道,向凜然聽著的李二冬挑了挑眉毛,見兩人瞪著眼緊張了,他又補充:“這東西其實像你嚼大米那種感覺,軟、香、甜、糯……瞧你嘴邊的,還留著呢。”

李二冬毫無征兆地一呃,仿佛他剛吃的是那玩意,一伸脖子,一扔飯勺,罵上了:“尼馬故意的,不讓我吃飯是不是?”

熊劍飛卻是大仇得報,惡狠狠地道:“活該!”

“算了,我也不吃了,以后誰吃飯時候再談排泄物,誰就是王八蛋啊。”孫羿苦著臉,推開飯盆了。周遭的同事都吃吃地笑著,不過大多數可都沒胃口了,解冰吧更不用說了,匆匆起身,直接洗飯盆去了。這一餐廳,就剩下了哥幾個了,都愕然地看著董韶軍,得,瞧人家才叫兇悍,嘴里說著排泄物,吃得卻是慢條斯理,實在讓兄弟對他佩服的無以復加了。

“燒餅修煉成妖了,看來只有把余賤叫回來才能斗過他。”張猛道。和眾兄弟商議著,孫羿點頭稱是,李二冬卻道著:“羊頭崖離市里多遠……哎對了,他都上任這么長時間了,也沒見回來過。”

“回來過了,我聽老駱說,正勾搭緝毒上一位警花呢,那顧得上咱們。”孫羿道。

“完咧,女人是毒品吶,一沾上,肯定把兄弟們忘光了。”熊劍飛道,這句話讓光棍兄弟們頗有共鳴,他又道著:“快過年了,得把他弄回來請客呀,好歹也提了,副的、掛職的也算個所長呀!?”

“附議,得猛宰啊。”董韶軍道。

“一邊去,以后誰吃飯敢叫你。”李二冬苦著臉道。

“不叫正好,省得訛我掏錢。想宰余賤可沒那么容易,得咱們群策群力才成。”董韶軍強調道,其實他也很見那位遠赴鄉下的同學,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而已。

正商量著,有人奔進餐廳了,一進門見是周文涓,兄弟的話題一下子文明了不少,而奇怪的是,老是板著臉的文涓難得見這么燦爛的笑容,她進門時停下了,笑著道:“你們不會在討論余罪吧?”

“耶,你咋知道?”熊劍飛異樣了。

“猜得唄,想不想他?”周文涓笑著道,難道這么輕松的口吻說話。

“想他,切,那是犯賤。”孫羿道。董韶軍卻是稍有失落,直說這個賤人也不來看看他,張猛和熊劍飛卻是搶著道,非常想,自從哥們學藝歸來,老想摁住揍一頓了,誰知道這家伙先進醫院,后回鄉下,搞得一直無法如愿。七嘴八舌一說,就沒一句好話。

周文涓的臉色越笑越燦爛了,一掀布門簾,有個聲音隨著冷空氣灌進來了:“真掃興,大老遠來了準備請請你們,就聽了這么一堆負面評價。”

應聲而入的,可不是余賤是誰,一身警服,歪扣警帽,冒火地捋著袖子進來了,一室皆靜,都癡癡地瞪著,其他大家都心知肚明,對于被貶到那么遠的地方,都有點不忿,私下里討論還沒準給郁悶成什么樣子呢?

看來低估余賤的承受力了,這那樣郁悶了的樣子,穿著警服在鄉下還沒準怎么耀武揚威呢。眾人愣著,似乎記憶還停留在醫院那一刻,燦然一笑,對著周文涓道:“看看,我的氣場一出來,嚇得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一下子全動了,嗷聲轟上來了,李二冬興奮地蹦了老高,和余罪抱了滿懷,孫羿也撲上來了,張猛和熊劍飛上來就摸臉蛋襲胸,極盡調戲之能,余罪奸笑著坦然以受,對著站著看的董韶軍道:“燒餅,把你關那兒訓練去了,練得這么深沉。”

完了,這一問引得李二冬神往地道,排泄物研究所,知道不,專門研究便便滴。孫羿也凜然道,一邊看便便,一邊往嘴里吃,你能辦到嗎?熊劍飛卻是得意地和道著,你知道屎能吃嗎?答案是能吃,不信你問他。

董韶軍似乎已經習慣了別人用另類的眼神看他,從事的這份專業,就同事很多地方都未必能盡然理解,這個專業比法醫還讓人嗝應。他看到驚愕的眼神,笑了笑道:“要不別算上我了,省得你們吃飯都嘔出來。”

喲,傷自尊了。眾人齊齊閉嘴,有點不好意思了。上上下下看著董韶軍,后來他知道了,許平秋這群哥們扔到了不同的地方,數月沒下落的就是董韶軍,看來也是從事旁人難以理解的工作。思忖了片刻,一笑,搖頭道:“你想溜都不行,以后請客別人不帶,一定得帶上你。”

這話說得透著親切,不過下一句就難聽了,一瞧虎視眈眈的眾人又道著:“燒餅,吃飯時候把你專業給他們講講,最好都沒胃口,咱倆吃。”

董韶軍一愣,旋即笑了,眾人臉拉長了,這才省得,余兒的賤性不是減了,而是又有了長足的進步。你一拳、我一肘,他一摟、你一抱,又回復了曾經的那種親切,簇著出門時,熊劍飛說了,兄弟里少個了漢奸,那貨現在好像發了,不待搭理兄弟們。孫羿卻是道著多了位兄弟,指得是周文涓,周文涓笑而未語。可不料又有一位不請自來的兄弟,車里等著的李逸風奔進來了,正要介紹,不料李逸風早被這干刑冇警的氣場震得目瞪口呆,特別是威風的張猛、兇悍的熊劍飛,他緊張而又興奮的握拳在胸前,看著熊劍飛嚷著:
“哇,所長,你這么多兄弟吶……看來跟你混對了啊。噯,這位大哥,小的李逸風,羊頭崖鄉派出所民警,余哥屬下,您老怎么稱呼?”

大驚失色地一嚷,興冇奮地挨個自我介紹,一下子認了一堆哥哥,這家伙人來熟和人來瘋,立時就稱兄道弟,哎喲,那臉皮厚的有直追之勢。

久別重聚,看來今天要熱鬧一番了,不多會,聞風而來的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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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5 13:27: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5章聚難別易

到北郊五龍川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這里是豆曉波工作的地方,哥幾個都沒來過,沒事的張猛和熊劍飛湊著來了,鄉警李逸風自然是跟著,駕車到門外就已經進不去了,報了名,驗了證件,還不許自己進去,要在門外等著。

“啥地方,規矩這么大,比我當兵時候軍區大院看得還嚴。”李逸風不屑了。

“你當過兵?”張猛一臉不信,看著像個小豆芽的狗少。

“那回頭練練?”熊劍飛給了個挑恤的眼神。

“文藝兵,跳芭蕾舞,你們誰跟我練練,就這樣……”李逸風掂著腳,來了兩個天鵝動作,別說,他這人瘦個矮還真有模有樣,惹得熊劍飛和張猛哈哈大笑,直說余所長帶的屬下,怎么和他一般賤。

“哎,牲口,狗熊……我說,你們倆干得咋樣?”余罪沒說笑,異樣地問了句。張猛拍著胸脯道,當然不錯,熊劍飛也要補充一句,不過看余罪那撇嘴的眼神,話咽下去了,好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啥意思?二位哥哥這么威風,什么咋樣不咋樣?”李逸風不懂了,一把把他拉進一邊,一掀熊劍飛的衣服,哎喲,看得李逸風喀噔了一下子,銬子、手槍,就別在腰間,熊劍飛笑了笑問著:“怎么了?羨慕?”

“羨慕個球,悠著點啊,去年抓販槍的,我們聽說你們倆蠢貨直接就沖進去了?”余罪凜然問,那在他看來才是最不可思異的事。

成功一次當然是名聲大噪,可不可能每一次都有那么好的運氣。熊劍飛訕笑著道:“腦袋一熱,就沖進去了。呵呵,誰知道那幾個貨先被嚇慫了。”

“差點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張猛道,看來兩人有隱情。他一說,熊劍飛反而不敢接茬了。余罪一抓張猛的肩膀,笑了笑道著:“你也是,該拉,就拉住他。有案子一定聽指揮,千萬別逞能。”

最不聽指揮的,反而教育別人聽指揮,熊劍飛一笑,正要反駁一句,不料看到很關心的眼神時,他明白了,經歷的那件事,就是個很好的教訓了。兩人凝視間,熊劍飛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張猛卻是問著:“哎,余兒,我可聽說了,羊頭崖那鬼地方,連撤好幾任鄉長、派出所長,你可別再犯賤了,一撤就拉倒了。”

“還有鄉黨委書記和副鄉長,去年火災,一捋到底了,鄉政府就剩了個干事。”李逸風道,這事是官場和慣例,總要做出姿態來平息民憤和公論,于是那不疼不癢職位上的小屁官,就責無旁貸地成了替罪羊了。

這么說起來了,其實到那地方掛職當個副所長,甚至要比市里當個普通的民堊警還有不如,不過余罪無所謂了,他笑著道:“已經不錯了,我以為我的警服要被扒掉的,誰知道反而升職了,呵呵。”

“啥意思,哎,猛哥,啥意思這是?”李逸風不明白了,問領導他肯定不說,問張猛,張猛也笑著,沒說,熊劍飛卻是斥了句:“小屁孩,別多問。”

在這個環境里李逸風可是絕對的弱勢,他一瞅熊劍飛那體型都有沖擊力的很,不敢問了,插在三人中間,又等一會兒,老遠才看到一位身著警服的顛兒顛兒跑過來了,跑得很興奮,臉上很驚喜,老遠招著手,到了門口,急切地問著:“呀,你們怎么來了?怎么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沒來過緝毒犬培養基地,專程來看看。”余罪笑著道。

“主要是來看狗,順便瞧瞧你。”張猛笑著道。

豆曉波可一點也沒生氣的樣子,挨個擁抱,到李逸風面前時,愣了下:“這位是……”

“小的李逸風,羊頭崖鄉派出所鄉警,余所長屬下,豆哥請多指教啊。”李逸風人來熟,根本不用介紹。豆曉波看著這小伙,直說有咱警校當年賤人的氣質,他領著一干人,進了內院,那兒就是此起彼伏狗吠聲的來源,說是晚上回市里聚聚,豆曉波去請假,三個人在宿舍時看著滿場飛奔的警犬,幾乎像通人性的戰士,隨著飼養員的手勢,或坐、或臥、或行,或飛奔過掌寬的橫木,相視間泛著同樣的心思。

自己要有這么一只可拽了。

“我有辦法,咱們整只藏獒,和警犬做做愛,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更牛逼的品種來。”李逸風眼亮著,提了個合理化建議。

“那還用說,絕對是個雜種。”余罪道。

張猛和熊劍飛呲笑了,豆曉波回來了,李逸風先迎上來了,追著豆曉波道著:“豆哥,給走走后門唄,整只警犬苗子,我回家養著。”

“開什么玩笑,警犬可比我值錢多了,說這話你還不如把我拉回去養著呢。”豆曉波道,惹得幾位同學哈哈大笑,這樣的拒絕可夠徹底了,李逸風什么也說不上來了,幾人下了樓,回市里之前豆曉波還不忘交待同事喂養事宜,心血來潮之下,帶著幾位進高墻圍著大院,參觀飼養基地去了。

飼養基地很大,訓練的場地足有四五個足球場在,而飼喂的地方像小院子似的,一只狗一個小房子,張猛看得發牢騷了:“警犬比警察待遇都高,還發房子,靠。”

“那你來和他們住唄。”熊劍飛道。

“那可不行,猛哥這么饑渴,來這地方還了得。”余罪笑著道。

話里的潛臺詞,幾個吃吃一笑,張猛卻是一把掐住脖子要教訓了,豆曉波拉著道:“別別,這兒動作千萬別激烈,容易引起警犬的負面情緒。”

“情緒?狗也有情緒?”張猛一聽,覺得說得有玄乎了。

豆曉波不說話了,嘴一呶,吁吁來了幾聲口哨,他一吹,猝然響起了幾聲狗吠,嚇了眾人一跳,這才發現,還在房子后呢。豆曉波得意地看了眾人一眼,口哨急促了幾聲,那狗兒像聽到召喚一樣,汪汪吼著,從狗舍里出來,爬上墻了,露著頭在外面,那樣子,連幾個外行也看明白了,這是歡迎呢。

“哇塞,帥吊了。”李逸風好不眼熱。

“它叫鼠標,我喂了他五個半月了,快能出現場了。喊一聲,鼠標。”豆曉波嚷著,那狗兒歡騰地吠著,把熊劍飛、張猛、幾個人看傻了,早知道就應該把鼠標帶來瞅瞅,卻是心虛了,小心翼翼地問著豆曉波道:“豆包………不,豆哥,那幾只狗叫什么?”

人有時候免不了有點惡趣味,真怕自己不幸忝入其列,他一問,豆曉波吼了聲:“狗熊,出來。

熊劍飛一愣,另一狗舍中,早伸出來警犬腦袋來,汪汪吠著。原來是把兄弟綽號用狗身上,眾人笑岔氣了。熊劍飛氣得捋袖就抓人,豆曉波慌忙就跑,后面的人跟著,再后,群犬狂吠,叫得最歡的,卻是“狗熊”和“鼠標”

晚上吃飯定在五原南城的一家有名的湘菜館,味道辣,合大多數狐朋狗友的口味,曾經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愈發感覺到在這個封閉的小圈子里,同學之情的珍貴,那是一種沒有任何附加的關心,在他活得很失敗的生活里,無疑這是一個值得珍惜的地方。

二隊這群兄弟來得最早,、李逸風、熊劍飛、張猛四人到酒店時,二冬帶著二隊的同學已經喝了好幾杯茶水了,依次坐下,張猛卻是迫不及待地拉著要好的幾位凜然道著,我跟你們說個事啊。說得就是豆曉波養狗的事,把在座的笑慘了,熊劍飛氣上來了,摁著豆包,猛捶了幾下。

“還有誰沒來?二冬,都請到了?”看著來人,和周文涓照了個面,周文涓笑了笑,害羞也似地躲開了他的眼光,看來看去,就下午那幾個人,一下子好失落了,李二冬趕緊安慰著:“光棍被隊長拉走,還沒回來,他估計今天回不來了。”

“電話上說,你改天請他一個,沒事,他不介意的。”孫羿笑著道。

“廢話不是,他不介意,我還介意呢。請一頓容易嗎?我下了大半年決心。”余罪夸張地道,惹得哥幾個笑意盈然,笑了笑又問著:“老駱呢?不會又會女朋友吧?”

“值班。抽不開身。”李二冬給了好不郁悶的理由。

“那鼠標呢?不至于他也敬業到這種程度吧?”余罪又問。

“哦,他一會兒拖家帶口就來。”李二冬道,眾人都笑了,標哥撿了值錢媳婦的事早傳開了,據說細妹子在服裝店干了半年多,掙得比鼠標高一倍都不止,可羨煞警校這群光棍兄弟了,說起個人生活,反倒是鼠標過得最滋潤。

“還少一個。”余罪道,有點可惜。董韶軍一下子發現了,脫口而出:“對呀,汪漢奸呢?哎,對了,我回來這么長時間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在那個隊?”

一說這個,都黯然了,面面相覷著,董韶軍感覺到了氣氛出現了一絲不尋常,他追問著,孫羿道:“別提他,那他媽是個敗類。”

“不說這個我還不生氣啊,在五一商廈門口,我和他照了個面,他一個胳膊挽個妞,我喊了一句。”熊劍飛怒氣沖沖道著,一拍桌子罵著:“我操,他不搭理我。”

“老駱說他開了間叫雅痞生活館,很牛逼的,專搞海外代購。”張猛道。

董韶軍卻是納悶了,撓著頭問著:“這么拽?他那來的投資?”

“那風騷就是資本,傳說不少寂寞少婦都是漢奸的股東。”孫羿道。

“他媽滴,現在少婦都瞎眼了,不喜歡哥這種猛男,喜歡小白臉。”張猛幽怨地道,周文涓猝聽此言,噗地噴了一嘴茶,她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對。那群損兄損弟,都呵呵笑上了。

“別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啊,咱們這未必比他好過多少。”余罪道。確實如此,眾人從警時日雖短,可是身上的體制味道和紀律意識卻越來越濃了,也開始忙得抽不開身了,再也不會像學校一樣,一說吃飯,連吃帶蹭的,每回都超員。

沉默了不一會兒,又一個不合適的聲音響起來了,有人在樓道里喊著:“嗨,兄弟們……出來迎接吶

謔笑爬上了眾人的額頭,李逸風知道所長的朋友又來了,他好奇地看著,李二冬開了門,鼠標那張大餅臉賊頭賊腦地出現在門口,他一看眾人,先嘿嘿奸笑著道:“都想我了是吧?今天我一定讓你想我想得人有所值啊。”

“這誰呀?”李逸風小聲問,張猛對這小兄弟道:“鼠標。”

李逸風一下子想起了警犬基地那事,噗聲笑了,豆包警告著不許說出來。起身迎著,剛要來個擁抱,卻不鼠標嫌棄也似地擺擺手道著:“去去,鄉下來的,一邊站著,別擋道……看我把誰給你們請來……啦……啦……啦……有請美女出場”

細妹子笑吟吟地出現了,孫羿接口道:“鼠標,這不你妹嗎?”

“就是,你妹。”張猛道。

你妹,你妹,眾人噴了幾句,不料鼠標也不著惱,細妹子伸手一拉,哦喲,果真是異象頓生,兩位花枝招展的美女現在眼前,李二冬扶著門一陣眩暈,他看到了他的夢中情人歐燕子居然來了。心跳有點加速,他看到了歐燕子身邊的安嘉璐。桌上的李逸風一個嗝應,張猛適時給小兄弟遞了張餐巾紙,小聲道著:“擦擦。”

“擦什么?”李逸風目不斜視,盯著安嘉璐。

“擦口水唄。”張猛道,李逸風下意識地接住,真擦上了,擦了擦又覺得不對勁,一看大家正看他笑話,他嘿嘿笑了笑大言不慚道著:“能看到值得流口水的美女,不虛此行吶啊。”

“我們可不請自來啊,,真不夠意思啊,我和燕子可都去看你了。”安嘉璐埋怨地道著,眉色飛舞,似乎和有點私下約定。余罪不露聲色地道著:“對不起啊……哎,我說二冬,告訴你了該請的都請到,你怎么把燕子和安安漏了?快,上座。”

眾星捧月般地把三位女士請上座,李二冬坐下時卻猛然省悟了,他和歐燕子是鄰座,這才想到那晚上和吐露的心聲,隱隱地,他心里泛起微微的感激,不過夢中情人真坐在身邊,他又有點局促了,連手和腳都放得不怎么自在。

不過有人挺自在,李逸風殷勤地給倒著水,把服務員的活搶著干了,邊倒水眼睛邊往安嘉璐這邊瞅,給細妹子倒的時候,有人使壞了,輕輕在李逸風腰上了一捅,小茶壺一揚,一股水飄向鼠標,正中大腿,饒是冬天穿得厚,延遲了幾秒,鼠標哎喲喲喲一摸腿,跳起來了,怒目瞪著李逸風,李逸風一回頭,幾個人都在笑,卻不知道誰使的壞。

“標哥,不知道剛才誰捅了我一下,就潑您身上了……這這……”李逸風惶恐地道,看向所長,所長都不理他,話音剛落,就有人接口了:“明顯是故意的嘛,非要把責任推給其他人,所長怎么教育你的?”

“哎喲,怪不得哥哥們都是刑警,凈會制造冤假錯案。得了,對不起啊,標哥。”李逸風知道惹不起,話軟了哀求著,鼠標卻是知道怎么回事,手指點點,指著張猛、熊劍飛、豆曉波斥著:“跑不了你們幾個,什么意思啊,羨慕嫉妒恨明說啊。”

鼠標到了分局提了副主任科員,比普通干警高一級,又破了一個黑彩案,找到了洗碼方式,說起來在晉立分局也算是潛力新人,這段時間,數他最拽。

“就你這被二隊趕出門的。羨慕你,切”熊劍飛不屑了。

“你抓幾個聚賭的,算個毛啊,和我狗熊逮的都是制槍殺人的。不服氣跟我們練練去。”張猛也不屑了。

豆曉波更不屑了,不過他沒有反駁,情急之下,臉紅脖子粗地道:“我們隊里警犬都有立二等功的,你有嗎?”

一說這個,連李逸風也跟上笑了,幾人嗤笑著鼠標,鼠標卻是一抹大餅臉,根本不介意,又一拍桌子,得意洋洋指著眾人,一摟細妹子道:“哥有妹子天天摟著,你們幾個光棍有么?”

細妹子好不羞赧打掉了鼠標的手,這下子眾光棍兄弟都不吭聲了,還真受刺激了,熊劍飛卻是和細妹熟稔,惡相頓露,唬著鼠標道著:“得瑟個屁呀,信不信我們摟回去。”

說著就上來了,細妹子尖叫一聲,嚇得離桌和周文涓坐一起了,幾個人實在看不過眼鼠標得瑟成這樣子,酒沒上來,先擰胳膊端下巴灌上涼水了。安嘉璐已經習慣了同學們的這樣的鬧騰,她不時地瞥著,今天是有意把歐燕子約出來了,也有意把兩人座位排到一塊了,可平時黃得滿嘴射精的李二冬,到正場上卻萎了。緊張地、局促地、不安地瞧瞧,連話也不敢跟歐燕子說,急得余罪直在桌下掐他,示意他主動一點。

使勁推的不敢上,沒推的倒湊上去了,李逸風湊著服務員送飲料的機會,殷勤地給歐燕子倒上了杯,恬著臉問:“姐姐,你這很個姓很特殊啊。”

“歐?特殊嗎?”歐燕子笑著問。

“是挺特殊,一聽就讓人感覺特親切……我的名字是飄逸的逸、風度的風,我爸在部隊的老首長給起的名,是不是挺有風度?”李逸風搭訕著道,兩眼亂飛傾慕。歐燕子噗哧一笑,笑著點點頭道著:“是有點……哎,逸風,到這位姐姐面前展露一下風度。”

燕子所指是安嘉璐,不過安嘉璐那是一種讓人覺得高傲不敢接近的漂亮,李逸風瞥了眼,自慚形穢地說著:“追這位姐姐的應該有個加強連吧……我還是算了,不過歐姐,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挺有緣份的,從大老遠羊頭崖鄉來逛一趟,就碰到您了。”

歐燕子笑著,不知道該怎么拒絕這位赤裸裸表達的,安嘉璐也忍俊不禁地,看著傻坐著的李二冬和焦急的直笑,一招手:過來,把李逸風招來,直接訓斥著:“所長還沒顧得上泡個妞呢,你倒搶著辦了,一邊去。”

咋唬走了李逸風,這狗少卻是閑不住,剛和鼠標坐一塊,說到玩牌,被鼠標得意地炫的幾手震驚了,請教上了。這邊有點尷尬的剛要再提醒,得,晚了,服務員的菜開始上了,酒開了,兩三人興高彩烈的倒著酒,紛紛站了起來,鼠標嚷著:“來來來,第一杯,祝在座的兄弟早日摘掉光棍帽子啊。我就不用了,我有妹子了……來來,你祝。”

“我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啊。”董韶軍平淡地道了句。

“我祝安美女,還有歐美女、還有細妹子、還有文涓,永遠這么年輕漂亮啊。”豆曉波道。

眾人舉著杯,紛紛祝詞,輪到安嘉璐時,她想了想,道了句:“我祝大家今年順利,明年升職,后年成家。”

眾人紛紛叫好,輪到周文涓時,她有點羞澀地道著:“我祝大家……都平平安安。”說著還有別有意味地看了余罪一眼,恰巧這一眼讓安嘉璐瞥到了,她似乎覺得那一眼中的意味有很復雜的東西,她再時,似乎又覺得余罪那張不時憂郁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她讀不懂的復雜。

杯中酒,一飲而盡,紛紛坐下,董韶軍也被這份親熱的同學之誼感染了,好歹沒講自己的專業之類的話,熱菜上了五七味,辣味十足,個個吃得希希律律,辣得直吸涼氣,一群昔日的同學說著在學校時候的軼事,不時地笑聲連連,此時才發現,那些狗屁倒灶的爛事,居然能成為如此珍貴的回憶,也正是那時候荒唐的歲月,積下的如此深厚的友情。

相比之下,離開校園的日子卻是一言難盡了,眾人矚目的安嘉璐發著牢騷,出入境那地方煩死了,一個蓋幾個人戳,光戳就能蓋得你手疼,每天見得都是官富一二三代出境、移民,簡直就是挑戰你的忍耐限度。歐燕子牢騷更甚,她應聘到了駕考中心,剛剛入職,已經有點受不到那兒的汽油味道了。至于刑偵二隊的,都默不作聲了,那兒的工作強度和難度有多大,當警察的都有所耳聞,何況這些親身體驗過的。

反觀倒是鼠標過得最開心,唯一的另類就剩了,這位遠赴羊頭崖鄉的掛職所長,一直以來大家是抱之以同情的心態的,可現在看來,好像人家過得也不錯,跟班都有了。而且跟班比所長還活泛,余罪沒說話,李逸風又插上來了:“哎,我說哥幾個,還有幾個姐姐……你們煩我跟我說啊,我有玩的,釣魚想不想玩,野營好不好玩……還有,想打獵都沒問題,我到武裝部借幾只槍……你們抽空到羊頭崖鄉玩玩,哎耶,那樹啊,綠得叫一個深。那花啊,開得叫一個怒放,還有那空氣,那叫一個新鮮,還有……”

“有沒有那妞叫一個水靈呀?”鼠標色色地問。

李逸風大驚失色道:“哇,標哥,你怎么搶我的臺詞?還真有,村姑。保證純樸,比純天然還純”

噗噗連連噴笑幾人,李逸風得意洋洋坐定了,余罪卻是有點后悔領了這么個招眼的貨,眾人討論著是不是真該去趟羊頭崖驗證一下,否則看這么樂不思蜀,說不定還真有什么出奇之處呢。

說說笑笑,吃吃喝喝中,主要的任務看來沒有任何進展,頂多是李二冬給歐燕子多倒了幾杯飲料,他正準備叫李二冬上趟衛生間,好好教育教育呢,卻不料手機響起,在座二隊人員,都是一個得性,下意識地摸口袋。


不對,是所有人的手機都在急促的,警報似的鈴聲,拿出來手機來的,下意識地齊齊起身,張猛脫口而出:“有案子,緊急集合。”

趿趿踏踏一動,這才發現要晾下不少人,嘆了口氣道著:“去吧去吧。當警察就他媽是這號勞累命,片刻不得安生。”

“走了,緊急集合,肯定有大案。”熊劍飛道,回頭重重地擂了余罪一拳道:“有空去找你吃去啊。

“我也是,只算請了一半,下次還是你請。”孫羿道。

“別瞪我,我不宰你。”董韶軍笑了笑。

一行人告別著,匆匆而去,、鼠標、豆包送下樓來,打了件飲料包裝給扔到了車上,眾人急于集合,謝也未說,絕塵而去,那場面真是讓哥仨郁悶了好一會兒才返身上樓。

走了一多半,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回來時三個傻眼了,細妹子陪著李逸風,安嘉璐和歐燕子正找樂子呢,猜點喝酒,把李逸風早灌了多半瓶,肯定是搗鬼了,要不搗鬼,細妹子就白跟鼠標了。果不其然,三人坐下時,細妹子眨著眼睛,手做了個抹臉狀,不過是幾點手指上已經反映出來了。這是向安嘉璐傳遞信號呢,安嘉璐故作沉思樣,猛然叫一個:“四點”

“哎喲,又輸了,安美女真厲害。”李逸風愿賭服輸,又干一大杯。再讓歐燕子猜時,仍然是輸,李逸風樂顛顛地跟贏了似,搶著喝酒。

余罪哭笑不得了,鼠標奸笑不已了,豆包笑而旁觀了,沒多大會兒,狗少小哥被兩女警灌得趴桌上哼哼,開始拉著喚姐姐了。

本來是乘興而來,不過卻很難盡興而歸了,飯后先就近開了間房,把喝得暈三倒四的李逸風先安頓下來,豆包開著車送鼠標和細妹子,安嘉璐載著歐燕子也走了。回到了房間,余罪替李逸風蓋好被子,剛洗了把臉,就接到了電話。

是安嘉璐的電話,他怔了下,匆匆地返身下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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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6章媒男媒女

五原的冬天很冷,酒店大廳的玻璃門隔開了兩個迥然的世界,推門出去時,有點奇怪,這么冷的天氣,安嘉璐卻是別有興致似地,站在車水馬龍的街入口。

紅色的風雪衣,垂著老長的圍巾,雪白色的,一下子想起了在學校那堂課上聽到的名字:烈焰玫瑰。那個名字起得真傲,傲得大多數人第一個猜到的就是喜歡紅色、熱情奔放的她。

余罪奔上去了,迎著安嘉璐站定時,歉意地笑了笑,說了句謝謝,安嘉璐卻是稍有懊喪,不介意地道著:“什么事也沒辦成,謝什么謝啊。我可盡力了啊。”

“所以我要謝謝你嘛,要我請,肯定請不來。”余罪道,飯前悄悄和安嘉璐聯系商量,因為二冬兄弟夢中情人的事,他可動了不少曲線腦筋。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多了個狗少插科打諢,又來了個任務把人全集合走了,這事情嘛,恐怕是要功虧一潰了。

相視間,安嘉璐突然噗哧聲笑了,她看著余罪笑,余罪也笑了,不好意思地笑。半晌安嘉璐開始數落他了:“這事不是我說你,不行的,現在的人多實際呀,燕子工作剛解決,追燕子的人多得去了,而且她好像根本對李二冬沒什么感覺嘛……再說李二冬也不能差成這樣啊,一句像樣的話都沒說。”

說到此處余罪也肚疼了,誰可能想到,立志當鑒黃師的兄弟,見了女人還害羞,他一想解釋著道:“那正說明他太在意了,所以他才不知道該說什么………”

“可人家根本不在意呀,剛才還說了,那什么李逸風挺有意思的……哎對了,那傻孩子你那兒撿的?”安嘉璐哭笑不得地道,怎么周圍,都是奇葩。

“不是撿的,鄉派出所民警。”不好意思地道。

“哦,怪不得呢,臉皮厚得快賽過你這個所長了……你別再給我下任務,我真沒辦法。”安嘉璐道,要堵的口。

“想想辦法嘛,你看二冬兄弟多可憐,躺醫院床上時候,他悄悄告訴我,他還是處男呢。”余罪道,這是個笑話,可卻讓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安嘉璐噗聲一笑,問著道著:“這在你看來,是不是不可思異的事?”

一問臉色好像嚴肅了幾分,咯噔心里一下,他覺得那雙目光的責難意思很強,他笑了笑,小聲道著:“再齷齪的人,心里也有一塊圣地。他心里那塊圣地是愛情,也是他最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他是表面看上去有點無賴,可心里比誰都梗直,我真怕這個秘密把他憋壞了。”

“可也不能這么亂點鴛鴦譜,亂牽紅線呀。”安嘉璐釋然了,對于這個解釋很滿意,她絕對想幫的,不過她一籌莫展,這種事,可教怎么幫啊。

凡事到手里,總不缺餿主意,他連出若干餿主意,包括利用鼠標老婆約燕子,制造碰面的巧合;包括讓安嘉璐耳邊提醒二冬兄弟的英勇事跡;包括動用一切可能動用的資源給兩人制造機會。安嘉璐聽得哭笑不得,這架勢,幾乎要動用重案隊了。

“好了好了,別煩了,幫歸幫,結果我可不敢保證啊。”安嘉璐道,打斷了的教唆。笑著點點頭:“其實幫就好,不必在意什么結果。”

“什么意思?沒結果不還是白忙乎嗎?”安嘉璐道。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兩情若是長久時,又何在朝朝暮暮。”余罪道。

“你會不會用?那說得是兩情相悅,李二冬對燕子是單相思。”安嘉璐給逗笑了。

“沒錯,我就這個意思,反正兩情長久的可能性不大,還不如找點朝朝暮暮地安慰呢,省得他一天郁悶著。”余罪道。安嘉璐嗯聲又笑噴出來了,她手指點點,很不中意的樣子,笑著直得瑟。

媒事方定,看看時間,提醒著安嘉璐該回家了,要不想回就給她開房去,聽得安嘉璐羞紅著臉,很不客氣地腳尖踢了一腳,踢完了才發現好像撒嬌發飚的對象錯了。余罪好在根本不介意,屁顛屁顛去開車了。

上車坐定,安嘉璐家在小栗原小區,距離這兒夠遠了,車行駛寬闊的濱河大道上,前行不遠,安嘉璐像是很少見到城市的夜景一般,開了車窗,饒有興致的贊嘆著:“燈光真美啊。我都記不清多長時間沒有看到見到過了。”

“就是空氣不好,從鄉下回來,馬上感覺到這里簡直就是毒氣室。”余罪道。

“對了。”安嘉璐回過頭來了,看看余罪,饒有興致地問著:“說說你的所長心得……上次碰到鼠標,還說你挺郁悶,不像啊,看得活得挺滋潤的。”

“咱們的人生都是面具人生,都是戴著一張面具活著的,比如你,帶著一微笑的面具,不管辦護照的什么貨色,你都得笑臉相迎,對吧?”余罪問。安嘉璐點頭笑了,那是,心里郁悶臉上也得笑著。又說了:“比如咱們大多數同學,現在已經戴上了一個威風的面具,明明都是苦窮逼,還必須裝出一副牛逼的人民警察樣子。”

“那你的意思是,你這個滋潤樣子,也是面具?”安嘉璐問。

“不是都不可能呀,那么窮的鄉下,兜里干凈、心里空虛,可能滋潤嗎?”好誠懇地道,惹得安嘉璐笑了幾聲,不過笑著的時候,又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澀澀的味道,昔日的同學各奔東西,現在聚一起也難了,勉強聚起來,也是各有各的煩心和郁悶,遠不像學校里那么單純而快樂的日子。

以為安嘉璐又若有所思了,他剛要問句話,一瞥眼,卻發現安嘉璐側著頭,癡癡地盯著他看,這一下子驚得油門不穩,車咯噔了一下,自嘲地笑著道:“安安,不能介個樣子看我啊,否則我的智商會急劇下降,血壓以及心跳急劇升高。會讓我產生錯誤的判斷。”

開了個句玩笑,不過沒人笑,車廂里安嘉璐輕輕地道著:“其實你不必那樣做的,有很多解決的辦法,您那樣做不但傷害自己,也會傷害大家的……最起碼讓大家覺得這個世界是多么的黑暗。”

“你朗誦的是誰的格言,怎么聽起這么耳熟。”余罪裝糊涂了。他知道是那一件事,可他不愿談及那件事。

“這才是你戴的面具,總是那么不以為然,其實心里做事。”安嘉璐道。

“什么意思?”余罪裝糊涂。

“非要我說出來嗎?那件事讓外人看你是受害人……可讓咱們同學說起來,你覺得誰能相信你會處在受害人的角色上?”安嘉璐道,似乎這事讓她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那你準備怎么樣?譴責我,還是揭舉我?”余罪笑著問。仿佛在說一件和他根本不相干的事一樣。

“我不知道,可我總覺得這件事像塊石頭堵在我心口上。”安嘉璐道。

余罪抿了抿嘴,無言以對。賈政詢、賈原青兄弟倆已經成了過去時,可那事的影響還在,他知道瞞得過世人,可瞞不過自己人,但對于那件事,他從來就沒有后悔,一如曾經和學校里惡生的斗毆,打了就打了,拍了就拍了,拍完躺下的認慫,站著的有種,世界有時候就這么簡單。

本來那是一種快意,可現在在安嘉璐面前,似乎覺得自己像犯錯了的嫌疑人一樣,等著她的審判,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似乎很在意安嘉璐對他的看法,不像以前,自己是個什么得性,他根本沒在乎過。

沉默了良久,直到車駛到小栗原小區門口,余罪開進去了,半晌安嘉璐沒有告訴他那幢那單元,干脆停下來,提醒著道:“到小區了,你不準備下車?”

“那你準備趕我下車嗎?”安嘉璐反問道。余罪伸手開大了暖風空調,摁亮了車燈,側眼看著安嘉璐時,他極力按捺著邪念的升騰,笑著著:“我巴不得我們一輩子坐一輛車,不過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你一直糾結這個答案,那我可以直接告訴你,賈原青沒有膽量刺傷我,我栽贓給他了,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對付這一對人渣,他媽的,買兇劫警車,差點把二冬捅死,還想把事情捂著,他想得美。”

兇相頓露,安嘉璐異樣地盯著他,她也有一種錯覺,似乎這粗口并不讓她反感,她反問著:“你就沒想過后果嗎?萬一栽贓不成,萬一自己傷得太重、萬一……”

“后果就是,他死定了。”余罪不屑地道著:“不管我是什么結局,他都死定了,有這個就足夠了。

余罪惡狠狠地道著,語氣中迸發著堅決和快意,當警察做過很多讓他后悔的事,可不包括那一件。不過話說得怎么聽也和他的身份格格不入,安嘉璐瞠目結舌地看著怒容肅穆的,僵了,她想起了二冬那樣虛弱的樣子,想起了的樣子,那么血淋淋的事實,似乎用什么語言來勸慰,太蒼白無力了。

她看著,仿佛余怒未消,那惡狠狠的樣子,似乎什么地方透著可愛的成份,驀地安嘉璐噗聲笑了,笑著道:“不必在一位女士面前標榜自己的兇惡吧?”

“哦,那倒是,失言。當我說胡話啊。”余罪訕訕一句,側過了頭,不再看她。

生活的越久,人只會變得更現實,這個時候再讓拿束花去求愛,估計他不會再干那種荒唐事,因為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兩個人,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我覺得出事以后,你好像在刻意的疏遠我……連走的時候都沒告訴我一聲,能告訴我為什么嗎?”安嘉璐輕輕地問,很不自然的欠欠身子,仿佛這句話花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來。她明顯地感覺到了疏遠。

“又不是光榮的事,我誰也沒告訴。”余罪道。

“前面那個問題還沒有回答。”安嘉璐提醒道。

“不存在什么疏遠吧?我們的距離就沒有近過。”余罪道。

“你這樣認為?”安嘉璐很不悅的口氣。

“難道不是嗎?”余罪異樣地問,側頭看安嘉璐,他在回憶著,自己好像沒記錯,什么時候不疏遠了,不管是理論上還是現實中,安嘉璐一直是解冰的女友,這一點好像也沒有變過。當然,也許曾經走近過,不過肯定是在夢里。

“嗯,看來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安嘉璐幽幽地一嘆,黯黯地道著:“我以為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很重。你出事的時候,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后來聽人說,你失血過多,差點沒搶救過來……那天我看到好多同行很難受,都在病房前等你……我那時候就想,只要你能醒過來,我付出什么代價都愿意……我真不敢想像,親眼看到同學、看到你那個樣子……”

“喂喂喂……”打斷了安嘉璐的多愁善感,解釋著道:“你說這話,我怎么覺得你喜歡上我了?

“怎么?不可以嗎?”安嘉璐帶著幾分傲色問。

余罪愣了,被猝來的興奮驚得打了個飽嗝,那是極度雞動的表現,他馬上打開車窗,吸了一口涼氣,深呼吸,深呼吸,幾次深呼吸,旁邊坐著安嘉璐吃吃地笑起來了,呼吸的氣流一下子平靜了,他知道恐怕是遭遇上了女人、特別是美女的惡趣味,當面說喜歡你,就等著看你激動的傻逼樣。

余罪笑著,安嘉璐一直在吃吃笑著,慢慢地回過頭來,很近很近的距離盯著安嘉璐,安嘉璐下意識地躲了躲,這一個微妙的測試讓他知道結果了,距離感是存在的,如果是心有靈犀,那只會不自然的靠上來,這一刻他想起了林宇婧,每每這樣的時候,能從眼神里看到對方的喜歡。

而安嘉璐,絕對不是。他換了一種平靜的口吻道著:“我明白了,你是喜歡我出糗這樣子。”

“嗯,喜歡,更喜歡你發飚罵人的樣子,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想問你這件事嗎?”安嘉璐道。

“為什么?”余罪道。

“因為那事我曾經問我父親,還和咱們同學們私下討論過,都說是死局,可在你手里翻盤了,有好多人給了一個評價叫:漂亮。”安嘉璐道,是一種贊嘆的語氣,她看了看,不無關切地道著:“其實你被調到羊頭崖鄉派出所,那是明升暗降,有人想讓你永遠別回來……不過這事也不難,你為什么不問問我呢?”

哦,明白了,心結在這兒,這種事對于安嘉璐的家庭,恐怕不是什么難事,不管是調出系統換份工作,還是就留在市區,應該是舉手之勞,笑了笑,不知道這份施恩代表著什么?

友情?似乎沒那么深。

愛情?似乎更扯淡。

奸情?似乎很難發生。

那就只能是一種同情了,那怕是出于善意的同情,也讓覺得有點渾身不自然的感覺。安嘉璐窺到了的尷尬,她換著話題道著:“好了,不說這個了,你要真想回來,只要你說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找路子,不算很難。”

“那謝謝了,不過鄉下挺好,我暫時還沒有回來的打算。”余罪道。

“我挺期待你回來的,多一個朋友,就少一份寂寞……其實你這個人很適合當朋友的,你受傷時,我看到了好多人來看你,反扒隊的、禁毒局的……還有二隊咱們的同學,對了,那位女警,好像……”安嘉璐隱晦地說著,側眼看著的表情變化。

不過想從這個謊言制造者的臉上發現端倪恐怕沒那么容易,根本不動聲色,他同樣地揣摩著安嘉璐的心思,甚至于他覺得揣摩一個女人的心思,要比揣摩嫌疑人難多了。安嘉璐這種若即若離的表現,似乎是傳達著一個恐怕連她也不愿意承認的事實。

喜歡應該是喜歡。很確定。

不過這種喜歡恐怕不是基于情感上的,而上基于繁悶的工作和無聊的生活,正像富人喜歡曖昧,情調一下;吊絲喜歡開房,直接一點一樣,那都是各自的行為習慣而已。一下子輕松了,神神秘秘笑了笑,輕聲問著:“你想知道我和她之間的故事?”

“一級警司,她和你之間能有故事?”安嘉璐不信道。

“這不就是了,我仍然很清純……如果你真喜歡我,我不介意你追我的,我現在好歹也是副科級干部的,將來說不定前途無量的。”余罪翻著白眼道。一下子逗得安嘉璐笑得花枝亂顫。

她不明說,但似乎也不介意,就像所有小女人一樣,喜歡這種感情游戲,喜歡這類曖昧話題。

笑了很久,安嘉璐也打了車窗透氣,晦明晦暗的燈光中,姣白臉蛋笑意盈然,知道自己又成了美女寂寞生活的最好調料了。

他其實很介意這種感情調調的,那如開房來得痛快。

閑聊甚久,不時地提醒著時間,安嘉璐終于下定決心告辭的時候,余罪的電話響起來了,看了看號碼,沒接,正下車的安嘉璐卻是又坐回了座位,問著:“我猜是位女人的電話,就是那位禁毒局的女警。”

心里一咯噔,暗嘆女人的第六感覺太賊,不容易糊弄,不過這次他很坦然,笑著道:“你為什么總期待一個光棍身上發生緋聞?”

“那是因為……我有點喜歡這個光棍。”安嘉璐坦然道,依然是調侃的口吻。

“呵呵……你喜歡的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為你打光棍。嘎嘎。”余罪道。惹得安嘉璐小拳頭捶了下,一捶電話又響了,她眉頭一皺,似乎非要得到這個答案才罷休似的。

“這是派出所的電話,我的屬下。”余罪道。

“你別把自己扮成敬業的人好不好?”安嘉璐明顯不信,不過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準備走似的。

“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看看所長是如何處理警務的,不過僅限于你知道啊,別被雷倒。”余罪道。這是鄉警李呆的電話,他知道又有什么事請示了,直接摁開了免提,一下子響起了鄉音濃重的匯報

“所長啊,你在哪兒?出事啦,出大事啦……你趕快回來,不對,是指導員,我姑夫叫你趕快回來…

這話說得好急,聽得安嘉璐有點異樣,更異樣了,粗嗓大氣吼著:“呆頭,咋拉,失火了。”

“沒失火,牛丟啦。”

“誰的牛?”

“觀音莊的。”

“自己找找嘛。說不定就自己回來啦。上次不誰家狗丟了,結果是狗少燉吃了?”

“不一樣,丟了好幾頭牛。咱們不參與不行啦。”

“牛又沒建戶口,你讓我所長怎么找啊,又不是把小孩丟了。”

“哎哎,所長,話不能這樣說,小孩丟了,婆娘能再生幾個……這牛丟啦,家里婆娘他生不出來呀,都急得跟啥樣。”

“好了好了,我明天就回去……”

“那我們等你啊……”

掛上電話時,安嘉璐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笑著問:“這就是你們的警務?”

“那可不,防火、護林、捎帶給老百姓找牲口,順便幫幫吵架的婆娘的說說理,基本就這么多……我還真得回去了,出來遛達了幾天了,還沒準亂成什么樣子呢。”余罪道。

安嘉璐笑著下了車,招手再見,她看到了搖上了車窗,倒過了車,踩著油門加速,頭也不回地飛馳而去,一瞬間讓他的笑容有點凝結,她感覺到了,余罪似乎巴不得離開似的,她也感覺到了,和余罪在一起那種心跳的感覺,那種快樂的感覺,隨著他的離去,很快地就消散了,剩下的,都是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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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7章鐵警虎威

李逸風打著哈欠醒過來時,朦朧間已經看到了起伏連綿的山巒,一大早就被所長拖起來上車,回鄉里,上車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了,他打開了車窗,吸了口山間的冷冽空氣,哆嗦了一下下,看了看所長,余罪雷了一句:
“賤樣,看見個妞把自己喝成這樣?”笑罵了句,慢慢地靠邊停車,李逸風跳下車,葷素不忌地站在路邊,使勁往遠處揚水,恰碰到一輛紅色凱美瑞飚過,這賤性嚴重發揮的狗少,胯部得瑟著,嘴里哦哦喊著,后面下車的余罪,順著就一腳,把狗少兄弟驚得尿了一褲腳,回頭要理論時,卻是遞給礦泉水和飲料來了。

就著水洗洗臉,漱漱口,灌了一口果汁,感覺好多了,李逸風眼巴巴瞅著,此時心里有點隱隱感動,狐朋狗友不少,可絕大數都是恨不得把你灌成死豬的主,像所長這樣關心,還真不多。上車時他恬著臉道著:“謝謝啊,余哥……那個,我回縣城行不行?”

“為什么?就不想上班?”余罪反問著。

“不是,我我……不想見咱們那指導員,那個……”李逸風難為地道著,在這事上可不通融了,沒搭理他,狗少哀求著:“哥啊,您是我親哥,暫時不能回去啊。還有虎妞呢?那丫頭野,他爸開洗選煤廠的,別帶上一幫民工來干我,我可咋辦?”

“你爸不武裝部的嗎?還怕跟她打架?”笑著問。

“不行,現在官不斗富,我爸就在縣里,人家爸關系能通到省里,拼爹咱得輸一籌。”李逸風凜然道,此時也瞧出為什么李逸風對虎妞極度忌憚,估計還有這個層面的原因,不過向來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他略一思忖便道:“不能躲,你躲初一,她能追砍你到十五,就站那兒,看她敢怎么著?現在耍流氓都不定罪啊,可她要敢傷害,我第一個抓她。”

這話聽得仗義,給了李逸風增了很在信心,他一挺胸,剛找到男人的感覺,不過馬上又萎了,苦著臉道:“哥哎,我倒不怕虎妞,她打就打唄……我怕咱們指導員。”

“怕個屁,所長當家還是指導員當家,有警務都是老子說了算,他敢對你指手畫腳,我給他好看。”余罪道,這一說,卻是讓李逸風更高興了,咬牙切齒,下定決心了,跟著回羊頭崖鄉派堊出所了。

從二級路再駛進鄉路還需要的一個多小時,路面坑坑洼洼的,顛簸得厲害,快到年關了,路上少見行人行車,像下意識一般,已經開始思忖端著這個飯碗必須管的事了。

偷牛。

可這路破成這樣,山又高成那樣,往山上的路,連毛驢車都上不去,而一頭成年的大公牛,標準體都要有一千斤左右,還是活物,而且在這個鄉里鄉親幾乎沒有陌生人的地方,生面孔你敢拉頭牛走,估計得被老百姓揍個生活不自理。

可恰恰最不可能的事,就是現實發生的事,不但偷了,還偷走了三頭,就大白天丟了,觀音莊四十多戶,上百口人找了一天一夜里,除了找回幾堆牛糞來,一無所獲。

“狗少,你會偷牛嗎?”突然若有所思地問,因為他想了辦法,好像都偷不走重達一噸半的三頭牛。

“啊?”李逸風一驚,訝異了,想了想道著:“沒偷過啊,我只偷過我爸的錢,對,套過村里的狗。

“偷你家里算什么本事,人得自強自立,要混得好,得到社會上偷別人的,往自己家里拿。”余罪道,教育著小狗少,聽得狗少吧嗒吧嗒瞪眼睛,他有點錯覺,這尼馬所長是不是犯罪組織上派來的。他怔著,挨了一巴掌才清醒,就聽問著:“快想,怎么能悄無聲息地把牛偷走。”

“先捅死,卸成牛肉。”

“不可能,一個兩個人辦不成這事,殺牛就夠難了,再扛幾千斤東西,而且能不留下痕跡。否決,偷走的絕對是活物。”

“要不套走?我們偷狗都是套走的。”

“笨蛋,牛多重,它不愿意走,三五人根本拉不走。

“我想想……對了,牽著牛鼻子走啊,我好像聽呆頭說,牛最怕牽鼻子,牽個絲線在里頭,他就跟著你走。”

“有可能,不過可能性不大,他要牽著步行十公里,不可能不遇到目擊,萬一有人發現,那一村就追出來了……觀音莊可是離鄉路最遠的一個地方,那鄉下連警堊察也敢往死里揍,別說偷牛的了。”

“可那兒離二級路近呀?就兩座山,翻過就是,要是打遂道,不夠三公里。”

“是啊,可那山上連驢車也上不去,從那兒怎么走?”

“這………”

徹底把狗少難住了,一看他這傻樣,吧唧來了一下了子訓著:“真沒出息,偷人不行,偷牛尼馬也不行。”

“那所長,你說怎么偷走?”李逸風悟著腦門,被這個謎底難住了。

“廢話,所長知道,還用問你。”給了很賤的笑容,氣得李逸風拍腿跺腳,太尼馬欺負人了,再這樣我風少就跳車,讓你好看。

說話著就到鄉里了,遠遠地看到那輛破警車走了,那是所里的車,剛要追上去,李呆和張關平從大門洞奔出來了,招手攔著車,上車時,李呆又是慣用的口吻:“所長,出大事啦。”

“知道了,牛丟啦,出大事啦。”余罪學著他的口吻道。李逸風噗噗一笑,可不料李呆又加著料道著:“不光牛丟了,麥花嫂被人打啦。”

“誰打的?小偷?”余罪問。

“不是,她老漢。”李呆道。

“老公打婆娘,這兒不很流行嘛,快過年了,閑著也是閑著,打就打了唄。”余罪道。這兒確實很流行打老婆,不可否認,落后的地方有落后的好處,最起碼男權上有優勢。

“不是啦,差點打背過氣去,麥花嫂尋死涅……喝了一瓶農藥……”

“啊,死啦?”

“沒死,農藥過期了,衛生所說毒性不大……”

“我靠,呆頭,你話再說半截,小心老子灌你農藥啊。”

和李逸風被李呆說得事一驚一乍,細問才知道經過了,就麥花家丟了兩頭牛,一天一夜沒找著,老公李大寨氣全撒在放牛不敬業的老婆身上了,據送衛生所的鄉親說,哎喲,拿著臂粗的杠子把老婆往死里打,老婆也是氣不過,拿起窗邊的農藥就灌………幸好,冬天沒新藥,過期的。

仍然是這些家長里短,狗屁倒灶的事,不過這次更激烈了一些,的車快,不多會就跟上了指導員王鑌的車,快到地方時,他卻有點心虛,你說這事,偷牛的暫無下落,估計下落不那么好找,到現場碰到打老婆的嫌疑人,可怎么處理?

“哎,兄弟們,這事該怎么處理?”余罪問。

沒人回答,他看了看,哎喲,一個一個傻樣瞅著他,余罪氣憤了,斥著道:“難道你們從來沒處理過類似警務?”

“沒有,都我姑夫處理。”李呆老老實實道。

“對,咱們所里就指導員在村里說話管用,別人的,不行。”張關平道。

這話聽得,怎么就讓年輕氣盛的叫一個不服氣呢,王鑌都快到退休年齡了,據說當年退伍已經是二級傷殘了,組織上照顧才把他發回原籍當了鄉警,至于指導員嘛,一共才四五個正式編制,論年齡也輪到他了。

心里雖有不服,不過嘴里沒說,而且他看到了幾鄉警如坐針氈,連李逸風也有點坐不住的意思,車停到觀音莊的村口,一村人圍著,幾個年紀大的正數落著一位蹲在磨盤跟前的漢子,估計那就是丟牛打老婆的主,幾位裹襖拿被子的老娘們和指導員說了幾句話,指導員安排著警車,載著人先走,估計是到鄉衛生所看被打的婆娘了。

此時才看清了指導員,五十開外的年紀,黑臉膛一臉愁苦,不怒自威,個子很壯碩,走近時才發現,背有點佝僂,像所有基層累了一輩子的老警察一樣。他剛想上去自我介紹幾句,不過一想太突兀,回頭到車里把幾個不情愿下車的拖下來,再不干事,也得在群眾面前做個樣子嘛,畢竟是丟了幾頭牛的大事

誰可知道,異變突起,剛走幾步,他驚得停步了,就見指導員和村里老人說了幾句什么,一解三指寬的武裝帶,揚手一指蹲著一言不發的漢子,怒喝道:“過來。”

余罪奇了,那漢子乖得像個牛犢,老老實實地走到王鑌面前了,王鑌一言不發,左手啪一個耳光,腿起咚地一腳,把漢子踹地上了,他怒氣沖沖地揚著皮帶,抽著來回翻滾的漢子,邊抽邊罵著:“啊……出息了,打老婆,還往死里打……告訴我還打不打?牛丟了說找牛的事,你打老婆,就這么大本事?你哭啊,嚎啊……”

劈里叭拉的皮帶聲如爆豆,那漢子野獸一般地哭著嚎著,滿村幾十人,就那么看著,誰也不吱聲。

愣了,沒想到指導員這么拉風,在這鄉下和原始社會差不多,武警特警來了老百姓照顧敢胡干,誰可成想,一鄉警把全村鎮住了。

“哇塞,這警察當得真牛逼啊。”

余罪景仰地道,他自問恐怕兩輩子也達不到這水平。這事從另一個角度看,曾經聽說過,越是窮困偏僻的地方,老百姓對警堊察越是敬畏,現在看來這個論斷是正確的,不過他們敬畏的,只是不包括像狗少、像李呆、像自己這號只懂游手好閑的人。

他驚訝地回頭要問什么,卻發現強拽下來的鄉警都溜了,遠遠地藏在警車后頭,余罪凜然看著……壞了,突然發現自己掉坑里了,怪不得李逸風這貨折節交好,碰上這么個野蠻指導員,現在恐怕要把他和狗少放到一個水準線上了。他氣咻咻上前拉住躲著的李逸風,拎著領子,威脅道:“怎么沒人告訴我,所里還有這么兇個貨?”

“告訴你,你不回來,我們怎么辦?”李逸風呲笑著,找到頂缸的了似的。氣得直想揍他一頓,已經混熟的李逸風可不害怕他了,直拉著教唆著:“千萬別犟嘴啊,指導員喜歡打人。”

“他敢打我一所長?”余罪不服氣地道。

“上一任所長就被他扇了幾個耳光,直到調走都沒敢來上班。”李逸風道。

“我操,你狗日的不早說。”余罪氣壞了。

“早說也沒用,所長,咱們是兄弟,不說外語,咱們幾個綁一塊都打不過指導員,他可參加過越戰。”李逸風道,此時余罪才發現,雖然一無是處,可要賤起來當仁不讓。

兩人正爭執不下的時候,那邊打得已經見血了,打人打這么兇,快趕上了監獄里的拼命了,不過那挨打的七尺漢子,從頭至尾都沒敢反抗,而一村的男女老少,一點也沒給予被打的人那怕一丁點同情,人心都有一桿秤,沒人覺得警察揍得不對。

等著王鑌打累了,漢子李大寨爬著一把抱住指導員的腿,哭天嗆地地喊著:“王哥,你得我給我做主啊……養了三四年的牛,就這么沒了,可讓我們這一家子怎么辦呀……秧子還小,我爹又癱在床上,我們可怎么活呀……”

說著嚎著,一張嘴,吐了一大口血,看得人,王鑌收著武裝帶子,一閉眼長嘆一聲,拉著人起來,和村里年紀長的幾位在商量著什么。呆頭小聲說著,這光景,又得給點救濟了。看了看李大寨那土夯的院子,他知道人逼到這份上是什么感覺了,兩頭牛,那應該是家里最值錢的財產了。

“這事得處理,不能這樣,光尼馬打人。”余罪道,王鑌似乎聽到了,往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李呆和張關平嚇得就跑,余罪手快,揪住了李逸風,直教唆著:“有事不能躲,說句好聽話不會呀?我就懷疑,你他媽有沒有點同情心,看人可憐成這樣。”

“我有……可我怕指導員呀。”李逸風腿有點軟,被揪著,兩人站到那漢子面前時,掏著身上的紙巾,給漢子擦了擦,而那人像天塌雷劈了一樣,木然地流著淚,滿嘴都是血,這時候別說,就李逸風這個惡少看得也是同情心大起,直掏自己的口袋,想給點錢……不過他不敢拿出來,那點錢,對于這個家庭恐怕是杯水車薪。

“鄉親們,誰家還丟了?”余罪吼了一嗓子。

“我我…我家,一頭大牯牛,九百多斤了。”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舉著手站出來了,這個時候有點沖動,他雖然景仰,可并不大同意指導員這種方式,他喊了句:“既然出事了,那咱們就得想解決的辦法,不能傻等傻看……這個事,咱們派出所,一定給大伙處理。”

余罪許了個諾,不少人看著正和村里人商量的王鑌,似乎說話根本不管用似的,王鑌沒吭聲,不過眼神稍有屑,被刺激一下,火大的嚷著:“不就是幾頭牛嗎?我們保證在年前給你們解決,但是在此之前,請大家配合所里的工作。”

今兒可有只出頭鳥了,李呆和張關平驚得嘴唇哆嗦,王鑌這時候不能不表態了,指指道著:“這是新來的所長,他既然答應給大家解決,我沒意見。”

“那找不回牛來呢?”丟牛戶期待地問著。

這回充大可得充到底了,他很有氣勢地道著:“不就三頭牛嗎?對不對,逸風?”

一捅李逸風,示意他看指導員那不屑的眼光,李逸風逆反心態很強,這回站到一邊,得意道:“就是,三頭牛就把你們急成這樣,多大個事啊?”


“我們肯定給你找回來。”余罪吼著道,一說又看著李逸風,鼓勵著他,繼續吼著道:“不就三頭牛嗎?找不回來,逸風,你說怎么辦?”

“不就三頭牛嗎?找不回來,給你們買三頭。”李逸風順口就道,這惡少骨子里有幾分義氣的味道,還喜歡炫富裝逼,種種優良品質,全部被勾引出來了,他話出口就后悔了,直捂自己的嘴巴。

可不料余罪不給后悔機會了,一把攬著道:“鄉親們都聽見了嗎?找不回來,逸風賠給大家三頭牛……他爸是縣武裝部部長,別說幾個偷牛賊,就是土匪也能抓回來了。是不是啊,逸風。”

“是…是……”李逸風打腫臉硬充胖子了,這場面可不能讓人小瞧了。一拍漢子肩膀,示意著:“快謝謝他,我保證你能見到牛。”

那人經歷的悲喜交加,又是嗷聲哭出來了,撲通一聲跪在李逸風面前,哎喲,把小哥看得眼睛酸得想流淚,趕緊勸著:“別哭,大寨叔,也別打麥花嬸了,找不回來,我真給你買兩頭回來……”

這個許諾可比什么話都管用,群情涌動著,一問情況,有人七嘴八舌給說上了,指揮著李呆和張關平記錄情況,這時候指導員王鑌也不能不做態了,電話里叫著派堊出所留守的,都到觀音莊了解情況,捎帶著再組織群眾,分頭到周邊山上找找。

問完一個口舌不利索的小孩,沒有什么情況發現,剛一轉身,李逸風回過神來了,拽著他,往房背后僻靜地方走,邊走邊倒著苦水道:“所長,你不能這么坑我吧?”

“我怎么坑你了?”余罪笑著道,這算是把狗少拉到一條船上了,一報還一報了。

“你知道三頭牛得多少錢?”李逸風拍著巴掌,心疼地道著:“一頭牛犢都得三四千,何況成年的?三頭全賠得三四萬,這地方買個婆娘才多少錢?頂多五千塊,還是黃花閨女……買個鄉長都花不了三頭牛錢………所長,余哥,你聽我說,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出吧?好歹你也分點。”

“真尼馬不仗義,這點事都擔不起。”余罪斥了句,看李逸風氣苦,馬上又勸著:“兩個辦法:第一個,自己掏錢買牛,你好歹官二代,說話不能當放屁啊。第二個嘛,想不想聽……”

“想想……”李逸風道,實在不愿掏這個冤枉錢。

“要是丟的,就找回來;要是偷的,就把偷牛的抓回來。抓到賊,真賠不起,我掏錢。”余罪道,很有自信,畢竟是抓了幾百扒手的隊員,他有這種自信。

“行嗎?”李逸風似乎有點不信。

“你忘了我干什么的?刑警,知道不?昨晚和咱們吃飯的都是刑警,抓幾個賊還不小兒科……我正愁閑得沒事干呢。對了,都叫上,咱們也得亮一手,要不你天天被指導員當小屁孩看著,說扇就扇你耳光,你好過呀?”余罪道,一下子把狗少的雄心壯志刺激起來了。

“還有,萬一真找回來,這多大的案值呀?不但上級表彰,我估計你爸都得對你別眼相看……說不定虎妞追著你跑……你得換個活法,得活得讓大家服氣,不能讓大家嫌棄,對不對?”余罪極盡蠱惑地道。

“對,有道理。”李逸風被蠱起雄心來了。

“這不就是了,你覺得這多大個事?干不干?”余罪問。

“干多大個事嗎?找不回來,大不了買幾頭。”李逸風生怕被人小覷,拍著胸脯道。

“這尼馬才像個警察。”余罪鼓勵了給了個大拇哥,然后背過身,咬著下嘴唇笑。他覺得狗少其實挺不錯的,相比警校那群貨,要算個好孩子了。

后面的李逸風一拍腦袋,又想回來了,奇怪地自言自語道著:“不對呀,怎么說了半天,還是我買

再問時,余所長早溜了。

這一日,轟轟烈烈的尋牛工作開始了,七名鄉警,各帶著十七八個村民,沿不同的方向重新尋找,不過直到晚上陸續回來時,仍然是只見到了幾堆牛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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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08章靈光一現
  
指導員王鑌帶隊從山上返回觀音莊時,時間已經指向晚二十二時,山區的風大,呼呼的山風刮過,走路的不小心會被刮得站立不穩,這一種從上午十點到晚上十點,中間只呷了幾口涼水配干糧,已經疲累到極致了,不過仍然是一無所獲,從村里翻過兩座山,直走到二級路邊上,能找到的,是已經凍成干的牛糞

進村了,不少人歇了口氣,就著村邊的大磨盤坐了下來,手電筒的光線掃過,是村里幾堵土墻上怵目的標語:

農村要致富,少打麻將多種樹。

農民要致富,少生孩子多養豬。

這是前幾年的標語,現在介于護林防火的嚴峻形勢又有新標語了:

放火燒山是違法犯罪行為。

王鑌坐下來時,眼睛正瞟到了這則標語,其實在農村,特別是這種偏僻的農村,法制意識也僅限于此,而法制意識淡薄的原因,在于很少有違法犯罪的發生,比如像這樣連丟三頭牛的事,在他的任上可算是第一則大案了。

對,是偷牛,從村里沿著山路尋到二級路,幾處牛糞,他幾乎可以判斷出來,牛已經被運走了。可這個判斷他根本不敢說,根本不敢把這個結果告訴村里這些把大牲口看得比婆娘還中用的樸實村民。羊頭崖全鄉缺水,山地多平地少,不利使用大機械作業,大牲畜在這里扮演著家里主要勞力的角色,一年耕種、犁地,都離不了,這些年發展畜牧養殖,全鄉牛羊增長了一倍,每年售出蓄養了三四成量,幾乎就是全鄉人均收入的主要來源。

“老鑌,你說這事,可咋弄?”村長李大慶道,四十多歲的敦實漢子。顯得有點木訥。

“回頭我和所長商量一下。啊,你們別心焦,特別看好大寨、開放兩家,別出其他事……”指導員為難地道,現在只能給這么一個借口了。

“那狗少說,不是那什么……”支書李小元問,有點期待。

說到狗少李逸風,王鑌卻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來羊頭崖鄉,也就給鄉里制造了幾起偷雞摸狗的故事而已,起碼在場的就知道鄰村幾條黑狗都是被狗少帶人捉著清燉紅燒了,為這事還鬧到派出所最后王鑌出面賠錢了事,可現在攤上這么大事,王鑌根本不敢指望這家伙,他躊躕地說著:“三頭牛你算算市價,得三四萬呀。當不當,正不正,憑啥讓人家掏錢……再說,你看他像個有譜的么?”

“那所長呢?他不說年前給解決?”村長問,指望不是指導員,就該期待所長了。

王鑌又為難地看了看,實在不愿意打擊鄉里鄉親的,點點頭道著:“那倒有可能,所長在市里原來專業就是抓賊的。”

“那敢情好啊,能抓住也算。”村長道。

“差不多吧。”

王鑌搪塞了幾句沒音了,扒竊和盜竊不是一個概念,這種事他理解,可沒法要求村民們理解,他勸著眾人先行回家,許諾了幾句空洞的話,派出所一定管到底之類云云,看著鄉親們有點失望,他的心里一樣地難受。

他的難受是基于對警務的了解,窮鄉僻壤的偷牛案,鄉警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去抓賊,甚至連起碼的出警經費也負擔不出,換句話說,就即便抓到了賊,破了案,失牛也未必能找回來,這年節時間,王鑌估計鄉里可憐的耕牛,要成城里人座上的美味了。

但更可憐的是這鄉里鄉親這些老百姓,他暗暗咒罵著,又準備到李大寨家安撫幾句,摸了摸口袋里人一百多塊錢,他思忖著是不是先給大寨家里留下,想著的時候,李呆奔著上來了,姑夫姑夫喊著,此時王鑌想起來,不是他一個人在戰斗,現在羊頭崖鄉有所長了,他出聲問著:“余所長呢?”

“在村委。”李呆道。

“干什么?”王鑌問。

“詢問唄,找線索。”李呆道。

“有線索嗎?”王鑌道。

“我也不知道。”李呆道。

“你就知道吃是不是?”王鑌罵了句,背著手走了。

就是嘛,一村精壯勞力,漫山遍野找一天沒下落,坐在家里能有結果。李呆趕緊跟上來了,他口齒不清的介紹著,確實是找線索,就是把村里人聚起來,問了問近幾天的情況,有沒有收山貨的、有沒有來賣年貨的等等,這個辦法讓王鑌嗤鼻不屑了,他知道,所長要誤入歧途了,一切試圖用警務手段解決的問題的方式,在這里都是碰壁的結果,從來沒有走通過。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村委,村民已經走完了,鄉戶人休息的都早,王鑌看到了余所長和李逸風、張關平幾位鄉警湊著腦袋在說什么,仔細一看,在對著一副地圖說話,本來準備進去的,聽到討論時,他一下子停下了,伸手把身上的李呆也攔了下來。

“………辦這事首先需要踩點,最起碼得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牛、有多少牛、有沒有下手的可能,所以,凡進村的人都有嫌疑,狗少,數數幾拔。”在盯著地圖說話。

“賣年貨的兩個、收山貨的三拔、換大米的三個人,還有個換核桃的……這是幾個。”

“八個……”

“九個,笨蛋。換大米的兩人同時來。”

李逸風第一次這么敬業,因煙盒皮子上歪歪扭扭寫著詢問得到的案情,他和張關平爭執著,張關平示意了他一眼,兩人看著出神的,看傻了,半晌才吁了口氣,李逸風奇怪地問著:“所長,你看啥呢?那上頭有牛?”

鄉政區圖,村委獨此一張,被畫了幾個圈,兩人不懂時,笑著解釋道:“觀音莊很封閉,如果選中這個地方,那這個地方肯定有可取之處。你們說,有什么可取之處。”

“地方偏僻唄。”張關平道。

“人傻,牛多。”李逸風道。惹得張關平翻了他一眼。

“對,還有就是基本沒有治安力量,鄉派出所到這里,得半個小時。”余罪 道。

“鄉警不管用,上山抓兔子逮山雞還湊和,你問他們誰見過賊?”李逸風嗤笑道,絲毫不覺得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

“對,沒錯,那就等于沒有治安力量了,關鍵的一點是,這兒雖然在山凹里,可距離二級路段直線僅有三公里,你們看,只要把牛運到這個地點,那在二級路上,二十分鐘就出五原市的轄區了。”余罪 道,畫了一條線,果真很短。

張關平不懂,這點李逸風不傻,他看了眼道:“不可能吧,所長,得翻兩座山呢?這兩天村里都沒見著外人,那誰來偷的牛?”

“別說陌生人,就跑來頭牲口,村里都知道不是本村的。”張關平道。

“最蹊蹺的就是這兒,案發的兩天內,居然沒有見過陌生人,巴掌大的地方,怎么就可能把三頭牛給無聲無息地偷走了呢?大寨說他老婆把牛趕在半山上啃麥茬子,村里啃麥茬的牛不止她一家的……怎么偷走她家兩頭呢?如果真是偷……總得有賊出現呀?不會就是走丟了吧?”余罪 皺著眉頭,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哎喲,那我慘了。”李逸風難受了,苦著臉道:“那樣豈不是得我買幾頭牛賠上?”

“別尼馬光心疼錢,先把事情搞清楚。”余罪 訓了句,果真很有所長派頭,不過撫慰不了狗少受傷的心靈,他繼續苦水倒著道:“能不心疼么?三頭牛夠咱們去市里瀟灑好幾回了,我還沒想好錢從那兒出呢

“閉嘴,再扯這個,信不信老子不管你了。”瞪著眼道,這下管用,李逸風不敢牢騷了,凜然看著所長,又若有所思地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喃喃自語著,還是個蹊蹺的地方。說走丟了吧,可總不能一頭也沒找回來,齊齊走丟吧?說被偷了吧,偏偏一個人影也沒瞅見。這個莊子就在半山腰,冬天灌木少,對面山上梯田里,那怕有只兔子跑也應該瞅得清清楚楚,可問了一村不少人,居然都沒有見陌生人來過。

王鑌悄悄地進來了,他剛進來了,李逸風和張關平緊張地站起身來了,他示意著別打亂余罪 的思路,幾個人面面相覷著,等著所長英明判斷,果真還有,手扶著額頭,閉著眼睛,喃喃地在說著:“如果我是賊的話,一個村偷上三五頭,幾個村就是一群吶,一頭賣贓物也能賣幾千塊,這十幾頭,是不是得好萬塊……嗯,好生意,如果真有人動這個腦筋,來錢那是相當地快……年節時候,牛肉不發愁賣呀,銷贓比偷牛還要容易……對,應該偷。”

指導員瞪著眼睛,可沒想到上級派來的是這么一個貨色,其他鄉警吃吃笑著,等著看所長出糗,冷不丁被驚省了,他看到了怒目而視的所長,干笑了幾聲解釋著:“指導員,您別介意,我在換位思考。

“思考?不會也是想著偷牛發財吧?”王鑌冷冷道了句,對余罪 很不入眼。

“我是學刑偵專業的,我有幾位很好的老師教過我,想當好警察,首先你得了解犯罪的思維。”余罪 道,這是他胡謅的,他的老師們,估計都還在羊城的監獄里。

他笑著點點地圖上的記號道著:“我剛剛在想,如果我偷牛賊的話,那我光偷三頭牛就有點少了,要犯事,那犯事得到了收入得足夠多才能讓我鋌而走險,機會好的話,我會干一票大的……大家看,觀莊音在這個位置,和它一樣的地方在咱們鄉也有幾個,比如澗河村、白石灘、后溝,這幾個村在一條線上,都距離二級路隔兩山路程,路雖遠,可直線距離并不長,只要解決的運輸問題,其他就不是問題了。這么好下手的地方,不至于稍撈了點就走吧?”

“你……你說這話什么意思?”王鑌聽迷糊了。一眾鄉警都聽迷糊了。

“我簡單地講,用咱們的話說就是:這不應該是一個孤立或者獨立的案子。”余罪正色道,馬上又改回邪色了,笑著直白地解釋著:“比如我是賊,我前天成功地在觀音莊偷了三頭牛,然后等你們手忙腳亂到觀音莊來回找,而我呢,又到澗河、后溝或者任何一個我已經踩好點的地方,再偷幾頭……你們豈不是拿我沒治,更何況,誰也不知道我怎么偷的?……是啊,怎么偷的呢?三頭牛,每頭接近半噸的重,咝………這就卸牛肉也得好幾個人扛呀?”

被偷牛賊的神秘勾起極度的好奇了,他自問,自己沒那本事。

眾鄉警被賊所長看傻了,居然還有嫌賊偷得不多的。

王鑌搖搖頭,撇著嘴巴,實在無語評價自己的搭襠了。

正僵著,王鑌的電話急促地響起來了,村長李大慶也匆匆奔來了,吼著指導員的名字,他一接電話,愕然色起,村長已經沖進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著:“老鑌,壞了……后溝里也丟牛了,一丟就是四頭,也跟咱們一樣,以為在山上誤了回圈沒當回事,可到現在還沒找回來了……”

“我知道了。”王鑌放下了電話,所長剛傳來的報警,此時他異樣了,這個閉塞的地方,能做到了未卜先知的,除了陰陽就是巫婆,而現在還得加上他的搭襠了。余罪 卻是笑了,笑著道:“指導員,您應該高興啊,犯事越是肆無忌憚,那他露馬腳就會越快……通知讓后溝村休息,我親自走趟現場……走,出警

起身一卷地圖就走,那話仿佛有無形的威信一般,連王鑌也機械地跟在他背后,跑得最快的李逸風興奮地追在的背后問著:“所長,所長……你咋算出來的?你不會跟偷牛賊一伙的吧?”

這當會對的景仰已經是滔滔不絕了,要不是一直在一起,他幾乎要懷疑是所長偷的牛了,這么凜然一問,幾位鄉警都是景仰地圍在身邊,直說所長比澗河村那陰陽還牛逼,陰陽好歹還得去地方瞅瞅,掐指算算才能知道,所長倒好,還沒去過地方都知道了。笑著道著:“要偷東西,老子可是見過賊祖宗的人。看我怎么把他揪出來。”

一行人鬧鬧嚷嚷上車而去,指導員王鑌看著新所長狀似村痞惡霸的得性,實在不入眼的緊,不過他還是跟著去了,他不關心所長是個什么樣子,可他關心丟的那七八頭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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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第09章遠來有援

有時候期待越高,失望就會越甚。

指導員王鑌就是如此,昨夜到的后溝,下令誰也不準出去找牛留下現場讓天亮勘察,可他知道鄉派出所里連起碼的勘察工具也沒有。一晚上除了找了個睡覺的地方就再沒干別的,大清早他到大伙休息的村委正房去瞧,哎喲,余罪還呼呼大睡著呢。

把人嚷起來,早有后溝村長領著人,心急火燎地問結果,可揉著睡眼的余罪卻是打著官腔,直說等市里的偵破高手來,把人打發走了。

混了頓玉米糊糊配土豆餅的早飯,等啊,等啊,直到日上三竿,才聽到鳴笛的聲音,王鑌出去時,看到了余罪帶著一拔小鄉警奔出去了,他突然發現不見李逸風了,似乎昨晚就走了,等跟著出了村口才證實了,李逸風確實是昨晚走的,不過此時車載回來了幾個人,一看那人,又讓王鑌失望更甚。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子,要不穿著警服,還以為鄉下女娃。另一個是個小伙,年紀和新所長不分上下,兩人是被李逸風帶來的,迎上去高興地說著什么,王鑌覺得很失望,他也場子也沒進,自行回去了

來的周文涓和董韶軍,連夜請來的,剛客氣兩句又來一車,奇怪地問著:“咦,邵隊可以呀,這么給面子?”

“千萬別覺得是面子啊,你看來的是誰就知道了。”董韶軍笑著道。

車停時,張猛從車上跳下來了,粗嗓子吼了聲,一拉后面的車門,再下來人時,赫然是馬秋林到場了,興奮之下,直奔上來,兩個忘年友雙手一握,余罪興奮地道著:“馬老,怎么把您老大駕驚動了。

“昨天萬戈接電話,我就在旁邊,一聽說你要辦案,我就來湊熱鬧來了。呵呵,顧問啊,我不參與,不過可以給你意見。”馬秋從笑著道,看那樣絕對不是臨時起意,知道這位是盜竊案的專家,有這么人來,那勝算又多了幾分。

一行人被眾鄉警簇擁著到村委說話,反倒是董韶軍是頭回接案,似乎還有點擔心地問著道:“余兒啊,我可沒參加過什么案子,你讓我來,能幫上什么忙呀?”

“當然能幫上了,找不著牛,找著的都是牛糞,你不研究那個的嗎?”余罪道。

“那人排泄物和動物排泄物,不是一碼事呀。”董韶軍氣著了。

“試試看嘛,有挑戰才有進步。”余罪笑著一攬不悅的董韶軍,他確定請這一位了,可沒想到周文涓和張猛也跟來了,他側頭看看羞赧不太多說話的周文涓問著:“文涓,你怎么也來湊熱鬧了?”

“我過年不值班,能幫上就來幫幫你嘍。”周文涓道。

“沒什么忙可幫,現在還一頭霧水呢。”余罪道。

“說不定能……我從小可是放過牛的,咱們本地牛的品種不多,大多數是本地和魯西黃牛的雜交品種,冬季的飼料主要是麥秸和秸桿、還有農作物下料腳,這些都是不易消化的,我們可以從這個上面檢測,有可能查到點線索。”周文涓淡淡地描了幾句,聽得余罪眨巴眼了,沒成想找到個專業的,這倒樂了,張猛一拔拉呲笑著問:“聽傻了吧?文涓是給你面子,一般人都請不動,現在她能代張法醫出現場了。

“哇,厲害。”沒想到不到一年變化如此之大,余罪對周文涓直豎大拇指,周文涓笑了笑,想說什么,不過人多眼雜,她又收回去了。卻是人來瘋了,人越多越瘋,他瞅著張猛奇怪地問著:“哎,牲口,你咋來了?不忙呀?那天晚上什么特殊任務?飯都沒吃成。”

“汾河勞改農場跑了兩個,二隊就緊急動員了,不過沒見著人,半路就被武警逮回去了。”張猛道著,也像欲言又止,不回答的其他問題了,偏偏鬼精,看著點問題來了,拽著張猛問:“還沒說完呢,你咋來了?”

“被停職了。”張猛小聲道。

“哦。”余罪道了句,好像釋然了。張猛愣著問:“怎么一點也不驚訝?”

“驚訝什么?就你那得性,遲早得被停職……是不是又打人了?”余罪問。

張猛一撇嘴,不接茬了,和馬秋林相跟著上了,知道又猜著了,他問著董韶軍,董韶軍小聲說著,確實如此,前段時間抓捕的時候,嫌疑人反抗兇了點,別人倒也罷了,遇上這嫉惡如仇的牲口,不狠一頓拳腳都枉叫這個稱號了,結果就打出問題來了,人剛進看守所,后腳檢察院就上門來了,繳了張猛的證件武器,今天開始,正式停職反省,一聽說邵隊派了兩人下鄉,他就跟著來散心來了。

“太差勁了,怎么當的警察,打個人都能出了事。余罪很不中意地道,拉著愕然的董韶軍問:“打的什么人?”

“一起綁架未遂案嫌疑人,綁了個初一學生。”董韶軍道。

“人質呢?”余罪問。

“餓了幾天,解救出來了。”董韶軍道。

“這種嫌疑人打死都活該。”余罪道,渾然不當回事。

董韶軍苦臉了,他一慣于把嫌疑人人權和公民等同論述的,可身邊偏偏都是這種嫉惡如仇,甚至本身就怙惡不梭的同學,實在讓他無語得很,看他表情不對,他不屑地道:“怎么了?又要說我沒同情心

“不是,我是覺得組織上把你扔在羊頭崖鄉,這個決定相當英明。”董韶軍收起了牙疼的表情,呲著嘴道,一句挨了一腳。

不過接下來受到震憾的是董韶軍了,一聽說市里有警堊察專程為偷牛的來了,全村扶老攜幼幾乎全部聚到村委了,丟牛的戶口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著說著撲通就跪下來了,大人一哭,不少懷里抱著的娃娃跟著嚎,場面亂嘈嘈的,可所有的眼光都是傳遞著一種情緒,期望和信任。

窮成這樣了,還遭了賊,這事怎么著也人覺得心里堵得慌。村委和指導員齊齊出面,才把村民勸進了一大部分,這時候,設想的現場勘察才正式拉開幃幕。

張關平和李呆背著干糧,水壺,李逸風幫著扛董韶軍帶一箱器材,一行人先行上路了。和馬秋林告辭著指導王鑌,讓指導員守著村里,他們倆最后跟上來了。

雪后放睛的鄉村風景煞是好看,漫山的松柏青青郁郁,偶而未化雪像個白色的頭蓋,壓著松枝柏頂,像天上一片俏皮的云倏而進了視線。不經意間,不起眼的土堆里,石頭后,驀地會蹦出一只受驚的兔子,嚇人一跳,行走不遠,微微氣喘時,呵出來氣像一片水霧,空氣清新的好不怡人,讓城市生活慣了的幾人齊齊做了深呼吸地動作。

“小余,在這兒干得怎么樣?”

馬秋林停了停步子,笑著問道,他也興奮地做了深呼吸的動作。

“就那樣吧。瞎混唄。”余罪道,和馬秋林站到了一起,前面那拔,已經找到了第一堆牛糞,正在看。

“我怎么覺得不像瞎混,你挺敬職的嘛。”馬秋林道。所指自然是丟牛一事了。

“就敬了一回,讓您碰到了……沒辦法,您看這丟了牛的莊戶人,多可憐,這有些賊當得太沒底線,羊頭崖鄉都窮成這樣了,還有來這兒偷東西的……哎。”余罪苦著臉道,很是生氣。畢竟把他的幸福悠閑生活給攪了。

“呵呵,看來你找到當警察的動機了。”馬秋林笑道。

“動機?”余罪愣了下,這是個偵破名詞。一般只用于嫌疑人作案。

“對,動機……有人說人性本惡,也有人說人性本善,我活了這么大才覺得,人性就是人性,沒有什么善惡,就看你生活在什么樣的環境,和經歷著什么事,還有你會作什么樣的選擇……你做得很好。”馬秋林道。

“謝謝馬老夸獎啊。”不好意思地道,還真沒想那么多。

“不是夸獎,接下來我要說,你做得也很蠢,不知道你什么感覺?”馬秋林笑道。

余罪一愣,僵住了,不解了,沒想到這個盜竊案專家會噴出這么一句話來。

看余罪不解,馬秋林背著手慢悠悠走著,邊走邊道著:“我從警三十多年,一共處理過一千七百多起盜竊、扒竊類案子,這種案子說起來都不算大案,可比任何大案都要頭疼一些……第一,警力的經費投入會很大;第二,偵破的難度相當大,定罪的難度更大,如果入戶盜竊還可以,可這種在荒山野嶺偷牛的案子,你恐怕連痕跡檢驗都用不上。第三,即便抓到嫌疑人,大部分時候贓物被銷、贓款被揮霍,追回來的可能性很小,你不該給村里人期待那么高,我簡單地問你個問題,即便人能抓到,牛已經賣了,錢已經花了,你怎么辦?”

“啊?這……”余罪愣了,感覺還是年輕了點,一摸腦袋不好意思地說著:“沒想那么多,看村里人可憐,就答應了。”

馬秋林看著顯得有點幼稚,不過卻很中意的他笑了,笑著道:“再退一步講,很可能人都抓不到,你怎么辦?手法這么熟練,肯定是老賊。”

“我覺得應該能抓到,手法偷到這么熟練,恰恰說明他不是頭回作案,應該有跡可尋。”反其道而行。說得馬秋林愣了下,興趣慢慢地起來了,他蹙眉問道:“可我從村里人、指導員以及鄉警的介紹里,沒有覺得那兒露馬腳了,連起碼的目擊都沒有……從這里開始,走小路,十一公里就是二級路,失竊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你覺得能追回來?”

“我不準備追。”余罪道,很不服氣地說了句:“我正找他把牛偷走的作案手法。”

“嗯,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不過用處可能不會很大。”馬秋林道,臉上疑心仍然很重。

“馬老,您是在打擊我,還是在刺激我?你的立場是不是站得不對?”笑著回問。覺得馬秋林的表現很出乎他的意料,老是潑涼水,卻不料馬秋林一下子笑了,笑著道:“我其實很想幫你,邵萬戈接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犯罪研究處和我們一幫老家伙們聊天,聊了全省十幾個大懸案………兇殺、搶劫、綁架勒索都有,不過有一個我想你會很有興趣的。”

說著,他回過頭來,很鄭重地道著:“其實有一例延時最長,一直有相當爭議的就是偷牛案。”

“不會吧,這都能中獎?省里懸案里有偷牛案這一說?”余罪嚇了一跳。

“現在說不準是不是中獎了,不過從四年多前第一例大宗偷牛案發生在偏關縣之后,訖今為止各地已經發生偷牛案件大致有一千六百多起,少則幾頭,多則十幾頭,從山陰、雁北、呂梁,由北而南,今年蔓延到五原周邊了……對此各市都下過功夫,不過收效甚微。偵破的案件不足三成,認罪的占不到一半,至于追回贓物的,連一成都不到。這也是我一聽說羊頭崖發生類似案件馬上就來的原因。”馬秋林笑著道,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的表情變化。

不是驚喜,而是愕然,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第一是地域性,案發地都是這種荒郊野外,取證的難度相對較大;第二是時效性,等你有眉目,牛早被成牛肉、牛肉丸子、牛肉湯一類的了,就捉賊也拿不到贓。第三嘛,不用說了,發生在農村,都是警力薄弱的地區,起碼的警務素質都不具備。

余罪愕然到郁悶了,早知道就多呆一天不回來了,他嚴重懷疑是指導員把他往坑里推。

正想著笑話就來了,遠遠聽到李逸風“啊”一聲鬼叫,驚得和馬秋林緊張地奔上來,卻不料李逸風捂著嘴,指著正勘察一處地方的董韶軍,那董韶軍正夾著一堆掰開的牛糞,細細地嗅著。

“你鬼叫什么?”余罪生氣了,估計是被馬秋林說的。

“那么惡心,我還以為他要往嘴里放,嘗嘗呢。”李逸風道,眾鄉警噗噗一笑,惹得踹了幾個人。等他回頭想解釋一句時,卻愣了。

董韶軍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在看著那堆糞便,周文涓戴著白手套,持著發大鏡在細細地觀摩著一處結冰的地方,似乎那個普通的地方讓她很懷疑似的,那兒的顏色似乎和其他地方不同。

“麥積的纖維,還有玉米桿的,這個排泄時間應該在二十個小時左右……按這里的溫度計算,應該和案發時間吻合……文涓,這兒牛的主飼料是什么?”

“你剛才不說了,麥積和玉米桿,還有高梁桿,冬天沒什么吃食……這兒的糧食產量不多,也不可能用機制飼料。”

“它為什么選在這個地方拉了一泡屎呢?在這個地方應該停留超過十分鐘。”

“對,這兒有舔過的痕跡……唾液殘留沒法提取了。”

“綠色……是青苔?”

“不可能,現在的溫度怎么可能生出苔蘚來?”

“往前走吧……”

兩人莫名其妙地對話,留證、拍照,等起身時才發現,一干鄉警,包括,都看天外來客一般瞅著他,董韶軍笑了笑道著:“別奇怪啊,我們只能幫你們找找牛留下痕跡,而且可能不是失牛的。”

周文涓笑了笑,連話也沒說。一行人向前,又走幾百米,在一處疑似的牛排泄過的地方,蹲下身子開始磨蹭了。

就這樣且行且查,翻過兩個山頭,倒取到數處疑似失牛停留過的地方,從后溝山沿著一條僅容人行的小路下山,過了垅土帶,赫然已經是一筆蜿蜒的二級路。

“應該是從這里走的。”董韶軍又發現了一處深深的蹄印,嵌在雪地上,背陰的地方,被留下來了,去向的方向,正是二級路。

“讓讓……這個地方圈起來。”馬秋林也加入了勘察的行列,指揮著鄉警圈起了一片高地,半人多高,土像新鏟過的,層面上連著小路,下面就是二級路,路牙下的引水道里,墊著新土,留一道很深的車轍

就連鄉警也看出來了,這個偷牛的方式,簡單而又簡單,以余所長在看守所混跡的水平,腦海里馬上能還原出一副作案的圖像來,把車倒回來了,頂住土層高地,然后同伙把牛從山上牽下來,直接上車,拉走

“媽了個逼的”余罪蹲在路上,一直重復著這句話,眼睛瞪著要揍人似的。

李逸風聽所長念念有詞,還以為又在預言什么了,悄悄湊上來,一聽這詞,他咧咧嘴,小心翼翼地問著:“所長,罵誰呢?”

“罵賊呢吧,還能有誰……真他媽損啊,把車倒回去,比拉自家的牛還自在,往北二十分鐘就出市了,往西不到一百公里就出省。”

余罪怵然道,他知道,這是團伙預謀作案,這個偷牛案的難度,已經開始無限制的放大了。

“就是啊。”李逸風一看地形地勢,也覺得所長說得頗為有理,拍著馬屁道著:“真他媽損,羊頭崖鄉都窮成這樣了,還來偷這兒,有本事偷房地產商、偷國企啊、偷公檢法呀?對不對啊,所長。”

余罪剜了他一眼,沒理會,可不料李逸風根本不知道趣,他心里掛念著賠牛的事呢,小心翼翼地問著:“所長,那他是怎么偷走的,村里可沒見著人吶?能抓到嗎?”

“別心急,我再想想,這案子犯得真奇葩,隔山打牛聽說過,不能隔山能偷牛吧?居然沒有目擊?”不解地道。

“拐走的唄。”李逸風想當然地道。

“我也覺得是,可能嗎?”懷疑地道,應該是在一種很溫和的手段下把牛拐到這兒的。他以為李逸風知道點鄉里的手法,一把揪著著問:“快說,你怎么知道是拐的?”

“咱咱……經常有大姑娘小媳婦被拐到咱們鄉,你說人都能拐走,拐頭牛的難度不大吧。”李逸風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

不過這話可不是靈機一動,除了增添此行的笑料,再無他用。從早晨忙碌到黃昏,除了描驀出了疑似失牛地路線,沒有其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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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5 13:30: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10章細枝末節

有時候細節決定一切,但這個細節是怎么做出來的,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李呆捋著褲腳從臭哄哄的牛圈里揀牛糞,一坨一坨遞出來,張關平打著電筒,按市里來人的要求分類,標注,李逸風嘛,早捂著鼻子躲得遠遠的了。回村就拉開排查了,詢問失牛戶,走訪村里人,指導員和王鑌和馬秋林帶隊,兩位老頭倒是挺默契。至于余所長幾人,早在鄉派堊出所拉開架勢了,等著這提取的牛糞回去檢測。

天下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當然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坨牛糞,想確定路上牛糞就是失牛的排泄,就連董韶軍也被這個課題難住了。

檢測,算了吧,根本不具備條件;血蛋白,不可能提取到。只有通過牛糞了,他試了幾種方式,大冬天里,忙天滿頭大汗在切片、稀釋、透過顯微鏡定量,整整兩個小時一言未發。

他已經習慣于這種環境的工作,不過在外人看來就有點變態了,李逸風和一干鄉警躲得遠遠的,沒辦法呀,看著人家那么細致的剝一堆牛糞,你能不反胃么?不但剝了、看了,還在鼻子上嗅,還得鑷上點東西放試管里搖……啊喲,玩便便玩到這水平,簡直是讓人嘆為觀止了。

“有用么?看便便能找回牛來?”李呆訝聲問。吧唧,有人給了他一巴掌,回頭時卻是那位剽悍的張猛,張猛虎著臉道:“你就這樣尊重別人的勞動啊?”

那倒是,李呆有點不好意思了,恬笑了笑,雖有腹誹卻不敢吭聲了,李逸風認識張猛早點,巴結著道:“猛哥,您別跟他們置氣,鄉下人,啥也不懂……”

恭維好歹起效,可不料這貨話鋒一轉又問著:“其實我們就覺得吧,這個找牛糞和找牛,有必然聯系嗎?”

“你問我呀?”張猛呲笑著,一拉臉又道:“我問誰去?滾一邊去,別搗亂。”

把眾鄉警轟過一邊,他直接關上門了,眾人商議著,不光找便便了,還有那位女警連夜回市里了,帶走的檢測什么樣本,可不管怎么說,離找到牛還遙遙無期,說什么也是不確定的成份太大。

眾鄉警無所事事,踱出了派出所大院,剛出門李逸風一伸手把眾人攔下了。

看到所長了,然后大家都看到了,個個屏著呼吸,像看到什么稀罕物事一樣。余所長此時蹲坐在墻角,晦暗的光線下,偶在一閃一閃的銀光亮起,細看之下,所長居然在很瀟灑地玩著硬幣,一拋,閃著光飛起來了,等落下時,叮聲,又被彈得飛起來了,連拋幾下,又見花樣翻新了,在指間像像跳運的精靈,翻滾、旋轉,眾鄉警看得面面相覷,愕然不已。

“哇……太牛掰了,所長,你這一手,什么時候教教我。”李逸風發現新大陸一般,湊上來了。余罪笑著一扔給他:“試試看。”

這玩意不好上手,不過一上手之后,就像手指間夾了根煙,嘴唇邊沾著酒一樣,是寂寞和無聊時最好的精神慰籍,不知道什么時候喜歡上了這個下意識的小動作,他扔到李逸風本來想看笑話的,可不料李逸風別的不行,玩這個倒有兩下,居然能在指縫間準確翻滾,還像模像樣地彈起來,這回可不行了,沒接穩,叮聲掉地上了。

“呀,失手啦……哎所長,你那兒學的?”

“你那兒學的。這是練過啊?”

“這和斗轉筆一樣啊,我在學校時候就玩過,后來才知道,斗轉筆也是一個文化人玩的小把戲……”

“是嗎?練得這么差,怪不得你沒成為文化人。”

余罪嗤笑著,李逸風把玩著,說著這和學生時代的斗筆還是蠻相像的,那手法能玩出上百種花樣來,最厲害的斗轉筆把彈起來,飛幾米高,落下去的時候還能在虎口旋轉,試了試,硬幣彈起,一眨眼落下,果真在虎口旋轉,這手藝又把李逸風看得驚得兩眼直凸,直呼所長仙人了。

“這個啊,就是個手熟練而已,玩會了就沒什么意思了。哎,你們怎么都出來了。”余罪欠欠身子,似乎坐了很久了,腳有點麻,換了個姿勢,揉著腳。眾人或蹲或坐,圍著所長,七嘴八舌一說,自然是這案子出得稀里古怪,辦得也糊里糊涂,最關心的自然是下一步走向了,偏偏這個時候也是在為難,否則就不會有這么下意識的動作了。那是一種思考,硬幣是思考的點綴。

“我還沒有想通他們是怎么偷走的,再等一等,村里詢問和痕跡確認后再想辦法。”余罪道。

“怎么偷走的很重要嗎?”李逸風有點急不可耐地問。

“是啊,關鍵是怎么找回來呀?”李呆道。

“我估摸著這沒法找啊,偷走剝皮卸肉,早換成錢了。”張關平道。

你一句,我一句,余罪憂慮很甚,其中不乏那種想辦點實事,又無能為力的懊喪,作為警察有時候想伸張一下正義感,往往會遭遇到無力感,沒想到鄉警也有。

余罪笑了笑解釋道:“想抓賊,那得認準賊;想認準賊,你首先就得了解他的手法,只有了解他的手法,才可能找到他的破綻,現在這事是磨刀不誤砍柴,別急。”

“那要是追不回來呢?”李逸風問,一說又開始心疼了,小聲哀告著道著:“所長,后溝村的這邊的四頭牛錢,可不能讓我出啊。”

“呵呵,沒問題,怎么可能都讓你出。”余罪笑著道,李逸風表情一輕松,余罪的話又返回來的,又道著:“要不你去跟虎妞說,讓她救濟救濟這邊。”

“啊?我那敢?”李逸風道,那壺不開提那壺,他不敢接招了,幾位同事吃吃笑著,有人故意說著,虎妞姐到派出所找風哥你了,還有人說在院子里罵所長來著,說得李逸風心里七上八下,又要去向所長求教,不料遠遠地一輛小長安之星開回來了,是指導員王鑌和馬秋林兩人,兩位老頭一下車,李逸風馬上閉嘴了。

余罪迎了上去,相談甚歡的兩位老人此時也是有點愁眉不展,示意著回所里說話,叫著眾人,都進來了。

第一次案情分析會就在這個簡陋的環境舉行了,因為董韶軍的檢測還有繼續,多等了半個小時,累了一天就吃了幾塊干糧,利用這半個小時,多泡了幾包方便面,吃完又等了許久,才等到董韶軍拿著一張剛寫好的紙張進門,眾人都關切地看著他。

“基本可以確定,就是那幾頭失牛,方向是正確的。”董韶軍擦了把汗,張猛給他移了把椅子,他微笑著坐下了。

“準確率有多高?”馬秋林很慎重地問。

“百分之九十以上……糞便的樣本對比,有三個樣本和失主楊收麥家牛圈里的樣本幾乎一致,原因在于他們家這段時間用玉米芯喂牛比較多,糞便樣本里檢測出了很多沒有消化的玉米芯殘片,全村其他圈里的牛糞殘留沒有這么高……還有兩個樣本和李王兵家里牛圈里相同,這點是通過麥積纖維的殘留確定的,他家的麥積漚過,纖維比正常的要短,大部分已經消化……另一家我沒有找到對比樣本,不過根據這幾個雷同的樣本,基本可以肯定,牛就是通過這條路消失的。”董韶軍道。第一次學有所用,再累對他也是一種振奮。

馬秋林聽得頻頻點頭,眾鄉警聽得凜然一片,能從牛糞找到這么多證據,也算是仙人了,即便就不茍言笑的王鑌,對于這個靦腆不多話的年輕人也多看了幾眼,滿眼都是佩服。

“我給大家說一下我和指導員的發現。”馬秋林清清嗓子道著:“號,也就是前天,天氣睛朗,村里大多數農戶都把牛趕出去放放風,這兒的飼養習慣一般是冬春圈養,夏秋放養,冬天的大部分時間里都是關在圈里的,前天也就是天氣好把牛趕出去啃啃溝里坡上的殘草而已……誰知道,案子就這樣發生了。

馬秋林娓娓道來,當天放出去的牛有三十多頭,以這里的放養習慣,很少有人管,一般就不管,天黑牛也能自己找回圈里,可當天有四頭沒回圈之后,村里人就急了,連夜在四周山上找,遍無所獲,兩人詢問時側重于在案發以及案發前的時間里是不是看到過陌生人,可恰恰讓他們不解的是,這里發生的情況和觀音莊類似,居然根本沒有見到過陌生人。

“大家看到村里的地勢里,出村一條路,村子在山凹中間,四面環山,坡地長,冬天時間,樹稀草稀,眼力好的,就對面山坡上有只兔子,也能看到吧?”王鑌嘆著氣道著:“可我和馬老尋訪了三十多戶,上百口人,有曬玉米的、有燒漚肥的、有砍柴的,奇了怪了,就沒見個陌生人,牛就丟了。”

對呀,老馬識途,老牛認路,牲口的方向感比大多數人要強得多,既然走失不可能,那被無限接近于被偷的可能性了。

“對,癥結就在這兒,大家集思廣益一下,牛是怎么被偷走的?這個對于找到偷牛賊很關鍵……雖然這里離二級路直線三公里,可要翻山越嶺,路長大家走了,有十幾公里吧?這么長的距離怎么把牛帶走?肯定不是殺了,要殺牛了,不可能什么沒留下;我本來想是牽走,不過根據村里人介紹,這牛不是那么容易牽的,陌生人想近前都不容易……我親自試過,你到它跟前,它就跑,牽牛鼻子走只是一個說法,想把繩子穿進它的鼻子,恐怕沒有那么容易,你首先得接近它,對吧。”

“也不是不可能,了解牛脾性的人,應該能辦到。”王鑌插了句嘴。

“對呀,這就反應出第一個特點來了,盜竊嫌疑人,有養殖經驗,最低限度他應該熟悉牲口的勝性。比如我們幾個城里來的,想牽牛鼻子,沒那么容易吧。”馬秋林笑著道。

“好像也不對,再怎么說也不可能一個人陌生人沒見到,牛就被牽著鼻子拉走了吧?”王鑌道。

“對,這是主要解決的問題,想通這一節,很可能就賊蹤不遠了。”馬秋林道。看著眾人,又補充了一句:“先前咱們想著,可能是投飼料,進行無人誘拐,不過這個想法被王指導員推翻了。”

“原因是咱們這兒的山風相當大,特別是夜間氣溫低,過山風一過,比掃得還干凈。”王鑌道,聽到這句話時,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抓住了什么,不過一閃而逝。

兩位老人一唱一合,無比默契,可沒說出什么具體內容來,下面的自然更說不出來什么,馬秋林拋磚引玉地道:“大家都說說,有時候智慧就在群眾中啊。”

張猛看了看董韶軍,董韶軍很誠懇地道著:“我的能力僅限于此,抓賊我可不行……不過我覺得難度很大,既然能悄無聲息偷走,那說明嫌疑人肯定是此中高手,讓贓物消失的難度也不大,從二級路開始,二十分鐘出市、一個小時出省,又是年節時間,肉蛋禽魚的需求量很大,我想,失牛已經已經變成牛肉了

這一點恰恰敲中了王鑌的心結,他撇著嘴,好不為難的樣子,這個案子呀,查的價值甚至比不查的價值要大,退一步講,即便花上大量精力、人力查出賊是誰來了,可追不回失物,對于經費拮據的鄉派出所,無疑是個雪上加霜的結果。

“小猛,你呢?”馬秋林道。

“我覺得抓幾個偷牛賊,多沒意思。要有槍案殺人案什么的,包我身上。”張猛道,剽悍地一拍胸脯,把眾鄉警雷得傻眼一片。

“逸風,別在下面說小話,有話放桌面上說。”王鑌喊了聲。正和李呆交頭結耳,直埋怨肚子餓了沒人管的李逸風驚得抬頭了,他笑了笑,不確定地問著:“鑌叔,這會上我有說話資格嗎?”

“讓你說你就說,這么多廢話。”王鑌不中意地道。

“嘿嘿,我覺得呀,這個呀……咱們另想轍成不?”李逸風不確定地道,馬秋林異樣了,出聲問道:“想什么轍?”

“我剛才想了想,回去找我爸,搞點什么貧困村幫扶項目什么的,要點拔款……”李逸風道,每每說及家里的爹,還是讓他滿有成就感的,不過話明顯背道而馳了,馬秋林異樣地看看王鑌,不料王鑌也轉性了似的,期待地問著:“能要多少錢?”

“林牧項目,能有十來萬吧。”

“能要到嗎?”

“差不多吧,給誰不是給,還不如給咱們鄉呢。”

“可遠水不解近渴呀,丟牛戶五戶,可怎么交待。”

“這個……要不我想辦法先給墊上?”

兩人的對話,只有鄉里人能聽懂,窮鄉有窮鄉的活法,要救濟就是一種。董韶軍和張猛面面相覷,可不知道案子怎么就轉移到票子上面了,馬秋林也不大懂鄉里的事,他側頭問著一位有點傻樣的鄉警,鄉警小聲解釋才明白了,這鄉里每年都吃貧困補助,不少村還和縣里一些單位結成了幫扶對子,也不稀罕,就是多少能要點錢而已。馬秋林一下子明白了,這是想辦法堤內損失從堤外給補點呢。

眾人商議的時候,董韶軍的電話響了,他低頭接了個電話,然后叫著余罪,兩人附耳說了幾句,這時候馬秋林注意到了,一直鎖著眉頭的像得到答案一般,舒展開了,他暗忖著,這小子肯定有新發現了

“靜一下,靜一下啊……要拔款、找補助的事你們自己辦,但我覺得盜竊案既然發生了,立案了,就盡量不要草草結案,否則再遭賊怎么辦?牛要再被偷了,難道再拿那點可數的拔款充數?”馬秋林道。

這一句暫時把聲音都壓下去了,王鑌臉上顯得有點不自然了,李逸風好容易在指導員面前賣了個好,他出聲道著:“馬老,您應該了解咱鄉里的情況,你瞅瞅,走了一趟就把大家累成這樣了,這都快過年了,總不能讓兄弟們………”

他的嘎然而止了,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在看著他笑,看這表情李逸風有點心虛,那是所長折騰別人的慣用表情,他下意識的閉嘴了,此時才注意到,大家都發言呢,就是所長沒開口,擱這鄉里,所長可算是最高警務指揮了。

“大家準備一下,明天開始介入案情……王指導員麻煩您老再跑一趟,讓村里人放心,很快就會有結果。”余罪道,自己起身了,一句雷得眾人不清,都還在爭議這事能不能辦,怎么辦的時候,所長已經有結果了。

余罪起身,笑著看看眾人,那是一種極度興奮和得意的勁道,就像曾經發現販毒的主謀,發現賊王的蹤跡一樣,他走了兩步,回頭賤賤地一笑,給了句不陰不陽的話:
“我剛剛想通了這牛可能是怎么被偷走的。我想他們可能還會來,敢大搖大擺大白天偷牛的賊,七頭牛還填不飽他的胃口。”

一言已畢,四座皆驚,聳然動容的王鑌奇怪地看看帶來的人,張猛還迷懵著呢,董韶軍有點愕然,連馬秋林也在沉吟,像是故意給大家留下思考空間一般,自己踱步出去了,一出門,馬秋林問著:“小董,剛才什么電話?讓余所長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周文涓的電話,檢測結果出來了。在發現糞便的地方,有唾液殘留,糞便周圍,發現的那些綠色東西,是微量的綠色素,唾液中成份沒有定性。已經送檢去了,結果可能要慢一點。”董韶軍道。馬秋林蹙眉思考著,李逸風眨巴著眼瞅著眾人一樣迷糊,問著張猛道:“猛哥,我怎么覺得余所長不是找牛,像吹牛。”

“要能給你吹出幾頭牛來,那不也解決問題。”張猛笑著道。

“也未必,他在反扒隊和賊打交道的時間可不短。”董韶軍道。

“那扒竊和盜竊不是一碼事吧?”張關平道。

指導員王鑌又被說得六神無主了,他目光征詢著馬秋林,這位老盜竊案偵破專家眉頭漸漸地舒展了,半晌他像一樣笑了笑道著:“他沒吹牛,我可能也想通了……指導員,可以試試,有些事不能光想,得在實踐中試試。關鍵是不能動靜太大,而且牛得放出來。”

又是一句讓眾人懵頭不解的話,不過馬秋林對想通了什么就三緘其口了,什么也沒有透露,就這么糊里糊涂開始了,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準備,而是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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