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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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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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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09:12:2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21 13:27 編輯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1章以變應變
  
篤…篤…篤…

禁毒局的值班室窗口,有人在敲了,值班員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不悅地伸頭瞧了眼:“于什么?”

“找個人,林組長……就林宇婧在嗎?”

“不知道,這兒是你隨便找人的地方嗎?”

“我不是壞人,我是她一朋友,手機聯系不上,我……”

“壞人又沒貼標簽,再說你不貼標簽也不像好人啊,沒這個人……”

值班員很不耐煩,這種單位,人員的信息是不會披露的,余罪知道問題在自己身上,趕緊掏著證件,把這個好人的標簽亮了亮,那值班員好歹不給他臉色了,笑了笑道:“既是同行,那你就更應該禁毒局什么單位了,如果手機聯系不上,肯定是有任務了。”

“哦,謝謝啊,我就是來看看。”好不失落,最后一絲的希望在門房就破滅了,連著回五原市三次都沒有約到林宇婧,不是他忙,就是她忙,這一次更好,連電話也銷聲匿跡,知道恐怕又是一個封隊命令,知道這個時候,林姐也不知道窩在那個陰暗的角落里,守候著毒販的出現。

來這里只是萬一之想,即便以他強悍的推理能力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失望,可他還是來了。這個失望的結果讓他靠在門柱上,好多日子來第一次有了疲憊的感覺。

是啊,偷牛的、銷贓的、屠宰的、做牛頭宴的,滿腦子都是牛,一歇下來才覺得心里有好累,才覺得找不出自己怎么樣就糊里糊涂于了這么長時間,而這么長時間,在他看來依然是收效甚微。

他向車走了幾步,又舍不得似回頭望著禁毒局那幢依然燈光未熄的辦公樓,他在想著那張熟悉的笑厴,在想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雖然短暫,卻是那么地激情澎湃,仿佛這個冰冷的夜晚,成了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你忍著點啊,就當我們為理想和事業獻身,我們是崇高的,更是純潔的。”

余罪笑了,他想起了兩人的初識,那是一次心血來潮的揩油,他在想,也許在羊城收獲最大的就這一份揮之不去的心跳感覺,那種惶恐又迷醉、刺激而又緊張的情愛滋味,即便在此時回憶,依然是那么的溫馨。

可惜他慢慢地踱向車門,不料此時,一個聲音響起來,在叫他:余二?

余罪回頭,門廊里出來一位,高高瘦瘦的個子,幾步走近,他異樣地道著:“咦,還真是你?”

“李哥。”不好意思地笑了,像被人揭破了隱私一般,是李方遠,羊城的熟人。他驚奇地打量著余罪道著:“不是聽說你當所長了,差不多是全市最年輕的所長了。”

“李哥,你別笑話我成不成?副的、掛職的,還在那么遠的鄉下,比片警都趕不上。”自嘲地道著。李方遠笑了,直攬著興喜地道著:“遠是遠了點,再怎么說也是領導于部對不對?哎,你怎么在這兒?找……林組長?

這個秘密快公開化了,余罪羞赧一笑,點點頭。李方遠道著:“出任務了,走了二十幾天了……沒辦法,咱們這行就這樣。你就別等了,什么時候手機一通,那就是回來了。”

“哎,我知道謝謝你啊,李哥咦?你回家,我捎上你。”

“哇塞,這是所長專車?”

“呵呵,借的。”

“就能借上這車也了不得呀?那好,我坐坐……還真沒坐過豪車呢?余二,你不能在鄉派出所成土豪了吧?”

李方遠大驚失色,圍著開來的路虎轉了一圈。爾后是坐在副駕上,大嘆了一番豪車的舒服之處。不過對于那更叫一個刮目相看了,兩人邊走邊說,卻也是三句不離本行,羊城那組行動隊現在各忙其事,說起來那半年的苦日子,沒來由的讓兩人好不回味。問到時,一聽所長現在滿地找偷牛的,聽得李方遠哈哈大笑。

“余二,我就有個事不明白啊?能請教你嗎?”李方遠突然轉了話題,快到家了。

“涉及隱私不告訴你啊。”余二怕他追問和林宇婧的事。

“我對你的隱私沒興趣,我是說啊,你當時來禁毒局多好,起點高,提拔也快,就呆在特警后勤處也行啊,熬上幾年說不定上來了……怎么去反扒隊了?”李方遠好不挽惜地道。

“當時太年輕,不知道這里頭怎么混的不是?”余罪道,自嘲一笑。

“反扒隊也罷了,好歹還在市里,怎么人家讓你下鄉,你就下鄉去?你知道現在從郊區往城區調個人得花多少錢?別說從鄉下了,想下去容易,想回來,那可難了。就是你說的啊,完全可以不去啊,大不了到那個派出所,當個民警也罷了。”李方遠道,這話里,確確實實是關心嘍。其實局外人看得更清,像參加過羊城那種大案子的,如果還愿意于,那有的是機會。超編的永遠是機關單位,一線人手什么時候都缺。

“你已經開始觸及隱私了啊。”余罪訕訕無語了,強詞了一句,李方遠一笑,好不挽惜的神態。好,不說了。一笑道著:“謝謝李哥你啊,我倒覺得挺滿足,就你說的,好歹是領導于部不是,呵呵,我知道你覺得是被打壓、被排擠,可被打壓成領導于部的,也不多見吧?”

是笑著說這話的,反扒隊的事,瞞不過這些朝夕相處過的隊友,李方遠笑了笑,沒有評價,平時哀嘆什么懷才不遇、時運不濟什么的,算了,沒意思,時間晚了,到了小區下車,他叮囑了侯幾句多回來看看的話,這才依依不舍分開了。

出小區時,下意識地車放慢的速度,嘴角笑著,眼睛的余光掃視著這座熟悉過、卻仍覺得陌生的城市,每每回來總有那么點感觸,這種感觸隨著昔日朋友漸漸的拉開距離而變得更深了。

鼠標,第一個蹦進腦子里的是他,不過不想打擾,這個時間,標哥肯定和細妹子在嘰歪呢;二冬吧,跟著李航出案子了,什么時候回來他自己也不知道;駱家龍吧,更不想打擾,估計這小子仍然忙碌在上司和女友的夾縫中,在痛并幸福著。

他把車停靠在路邊,下意識地點燃了一支煙,腦子里空空的,想了很多,但究竟想的什么,卻說不上來,他覺得自己沒有白被同學叫賤人,現在的感覺好像真有點賤,悄然無聲地在羊頭崖鄉舔著傷口,傷沒好卻已經忘了痛,又過上這種焦慮和困頓的日子。在期待一份安慰和溫馨的時候,卻只有孤獨和寂寞做伴。

他拿著手機,翻查了好久,翻到了鼠標的電話、翻到了駱家龍的電話,甚至翻到了安嘉璐的電話,都沒有拔出去,他心有甚至有點惶恐,生怕再打亂曾經朋友的平靜日子。翻到一個電話時,他笑了,好長時間沒聯系了,這個電話,他毫不猶豫地拔出去了。

“爸,我……”

“不說吧,還不知道是你?你還知道你有爸呀?是不是揍覺得自己個是石頭縫里蹦出來滴……臭小子,過年都不回家……”

“爸……兒子是領導于部啦,又是剛上任,做樣子也得做呀,過兩天就回看你去。”

“拉倒吧,一看又是路過瞧瞧,還耽誤生意呢,我說余兒,爸后來才想著不對勁啊,你這下鄉當所長,這媳婦可咋弄,要是三年五年回不了城,那不得黃啦……”

“喲,爸,你想那么遠于什么?剛參加工作,從你的管束下脫身,巴著讓媳婦管著啊?”

“不是,這你不懂不娶老婆不養兒,你沒責任心吶,在這個上頭你得聽爸的啊,爸當年就是混了今天不想明天,有了你才覺得有責任啦,得好好于活掙錢……啊,哎對啦,爸又想了個辦法,你要不好意思主動找,咦,就裝個病啥地躺家里,那小女就來瞧你來啦……”

“哦喲,爸,這事隨后再說,我這段時間忙得厲害。”

“忙啥?”

“鄉里出幾個賊,把老百姓牛偷走幾頭,正找他們呢?”

“王八蛋,羊頭崖窮成那樣還有去偷東西,抓住得槍斃……我說兒啊,這事辦得對,你這所長沒白當,覺悟提高了,哎那抓住了沒有啊?”

“不太好抓,這不正找著嗎。”

“一定能抓住,我相信我兒子。”

“哇,爸,我在您心里的形象是不是現在拔得挺高呀?”

“高倒不高,不過這事難不住你吧?你從認識錢就開始偷爸的錢,從上學就開始逃學,從懂事起就開始給爸找事,爸就覺得你不給別人找事就不錯啦……有人給你找麻煩,惹我兒子,那他不是找刺激么?”

說著,開始臉紅了,開始心跳了,知子莫如父,這些曾經的缺點也成了現在父親夸獎的優點,要反證的就是,要說惹事,誰特么能惹得起我兒子?

放下了電話,余罪的臉開始發熱了,曾經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他不知道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態做出來的,可現在讓余所長想起來,真夠難為老爸這當家長的了。

他發動著了車,準備回二隊,那里還有隊員在等著,他現在隱隱約約地抓到了點什么,也許是心里那點不值錢的同情在作祟,不忍再看到鄉里人失望;也許是曾經沒有被冠之以優秀的標簽,總想往那個方向努力;對了,也許是尷尬地面對老爸的次數太多了,總也想,有那么幾次驕傲地站到老爸面前。

那輛車,消失在城市的流光溢彩夜色中,孤獨地駛向一個確定的方向………

篤篤的敲門聲起,請進的聲音傳來時,輕輕推開了門,然后看到了馬秋林蒼老但睿智的面龐,一老一少,相視而笑。

“馬老,對不起,讓您久等了。”很少有客氣,即便對于許平秋,也從來沒有客氣過。

黎明時分,最黑暗的時刻,即便在二隊也只剩下的這一間會議室的燈光,在聽到車聲響起來的時候,伸胳膊,一個懶腰哈欠,笑著問著馬秋林道著:“馬老,就看到這兒吧………孫羿他們回來了,我得準備上路了。”

“路上小心,家里會在技術上、信息排查上支援你們,可惜呀,咱們的信息庫建設相比現實的發展,是相當落后的,基礎工作還得靠人工完成。辛苦你們了。”馬秋林仍然是歉意地道。

余罪起身時賤賤地笑了,笑著問馬秋林道:“我們年輕,辛苦點說得過去,馬老您這么辛苦,我就有點想不通了

“想不通什么?”馬秋林問。

“我們圖什么呢?在我羊頭崖吧是所長,還說得過去。現在追到這程度,我都不知道我圖什么?馬老您這年紀和身份,根本不必這么熬著了。”余罪道。

“非要讓我說什么,只有一種了,興趣。”馬秋林笑著道,精神很亢奮,他解釋道:“有句話叫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當了一輩子警察,和賊打了一輩子交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興趣會自然而然地轉移到這些未解之謎上,難度越大,你們興趣會越高,就像現在年輕人沉迷于游戲、沉迷于小說一樣,這種沉迷,本身就是一種樂趣。你呢?不一定就為找回幾頭牛吧?如果是那個目的,王鑌指導員自己就解決了。”

“我說不清,不過我喜歡和手段高明的人打交道,在抓到他們的時候,我發現我很享受那種成就感和智商上的優越感。”余罪賤賤一笑,掩門而去。

馬秋林訕然一笑,放下了手頭的活,靠著椅背愜意地微笑著,他知道,這娃和他當年一樣,也沉迷了。

清晨,薄霧冥冥的時候,孫羿、吳光宇、董韶軍加上一個停職的張猛,和四名鄉警組成了一個臨時小組,悄無聲息地出發了。

目的地,據邵萬戈所知,不詳,涉及的地方太多。

任務,不明確。連邵萬戈也不清楚,這一步究竟會有多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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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2章無力回天

篤…篤…篤

沒辦法呀,所長那么高屋建瓴一說,他這當小屁警的不聽就是沒有原則,不服從就是沒有大局意識,這大帽子可戴不起。思忖間,傳來了所長醇厚的男中音,他應聲而進,輕輕地掩上了門,夏明輝所長期待地看著他,出聲問道:“有什么新情況?”

任務就是匯報省城這個刑警調查組的新情況以及新進展,誰讓鄭忠亮有同學這份優勢呢。鄭忠亮笑著趨到了所長辦公桌前,壓低了聲音道著:“所長,據我這三天零八個小時的觀察。”

“發現什么了?”所長的態度更期待。

“什么也沒發現。”鄭忠亮咬著下嘴唇道。

啪…所長氣得一拍桌子,嚇得鄭忠亮哆嗦了一下,趕緊地補充著:“就是有點小情況,不知道您愛聽不愛聽。”

“有話說完,有屁放于凈。”所長瞪上眼了。

“哎……”鄭忠亮恬笑著臉一點頭,數上了:“他們這幾天查了劉晌、徐大胖、高小成,還有……對,還有何老粗那家,主要就是核對賬目,清查貨源。”

“有什么發現沒有?”夏所長問。看來非常關心此事。

“根本不用發現。那賬記得是一塌糊涂,把咱們市里經偵上和稅務上去的人,氣得直罵娘……直接就封了他個停業整頓,貨源更不說了,他們自己個都說不清從那兒來的貨,哪兒的都有,反正把就是一團糟,連調查組的也頭疼呢

鄭忠亮道,揀著重要的說。不管怎么著,總得滿足領導的胃口以及好奇,否則關上門給講原則,那可比在學校風紀隊厲害,要穿小鞋滴。

說了一番工作,又說了一番生活,再說了一番已經有人被調回省城了,幾乎是摟了底朝天,所長才放鄭忠亮離開,就這還千叮萬囑,千萬別讓對方發現。

瞧這話說得,就跟當臥底了似的,鄭忠亮想著怪怪得,退出了所長辦,他還不死心地悄悄貼上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喲,有電話喲,好像叫誰,把剛才的他說的情況在電話里說了喲,聽到腳步聲了,鄭忠亮吱溜一跑,快步跑到了樓梯上,回頭時,看到了所長警惕地拉開辦公室門瞧了瞧,又關上了,他暗道僥幸,趕緊地,找個涼快地歇著去了。

“哎喲,俄滴神吶……這地下工作于滴。”

不一會兒,鄭忠亮鉆在胡同外小賣部跟前,抽著煙思忖著,反正這事吧,于得他一肚子不舒服,作為所里有幸被抽調走了民警之一,即便身處其中,即便他曾經研究過周易八卦,也猜不透,這事究竟是一個什么情況。

調查組已經擴大的調查范圍,可和剛來沒有什么區別,還是似是而非,那家屠宰場手腳也不于凈,可那家也不會給你留下真憑實據,查來查去,市局的經偵、稅務、工商、畜牧、都介入了,銷贓什么的查不清,可偷稅漏稅、非法經營算是坐實了,現在查封的,可有好幾家了。

邊走邊想,一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一支煙抽完的時候,已經看到了臨時工作的地點,新修的技偵業務綜合樓,他在門前躊躕了片刻,心里有點愧意地進去了………

啪……解冰把一摞紙質的資料摔到了桌上,輕輕地吐了句不常用的詞:“無恥”

表情很憤懣,目光很惱火,周文涓看了眼,知道解組長遭遇入職以來的兩難境地了,這邊剛查出點苗頭,那頭稅務上封賬、經偵上封場,捎帶著傳喚嫌疑人,三詐兩唬,不是非法經營就是偷稅漏稅,不是嚇得經營戶關門的就是不見人了。

人家這么敬業,調查組可就形同虛設了,人家處理意見出來了,還用查什么?

趙昂川拿起了組長扔下的資料,是一份南關屠宰場的調查記錄,根據經偵上的調查了,該屠宰場日均屠宰量多少多少,能確認的貨源地多少,經查實,存在漏交稅費多少,處理結果是暫時封存該場的賬目,下一步將會同稅務部門查實該場存在的其他問題。

措辭很得體,行文是向上級匯報的格式,他皺了皺眉頭,一旁看著周文涓指摘著道,看用到“基本屬實”、“可能存在”、“作進一步深入調查”等等之類的口吻,都是經過推敲的文字,你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可毛病就在于,人家已經接手查了,還查得這么細,總不能省城的再從人家里搶過來查實一番吧。而且依照地主保護的慣例,估計就查,漏出了馬腳也給捂上了。

“解組長,怎么辦?咱們可成了吃閑飯的了。”趙昂川道著,二隊的重案抓捕隊員,可從來不擅長當刀筆之吏的小角色。

“這明顯是阻撓、于擾咱們辦案,這還查什么?現在全市屠宰的都知道,咱們駐在這兒查銷贓。”解冰有點氣餒地道。

沒辦法,明槍暗箭都好對付,就怕這種軟刀子磨人,連著三四天,從市局到刑偵上、到經偵上,都有協同辦案的人,就這么大的小縣級市,恐怕早傳得人盡皆知了。一于隊員面面相覷,到這份上,怕就是你掛著省城警務的名稱,也施展不開手腳了。

又嘆了一口氣,解冰看過留下來的隊員,趙昂川、周文涓,還有邵萬隊派出來的兩位有經濟案基礎的警員,都賦閑了。

躊躕的時間不長,樓道里腳步聲起,閑話聲來,上班的時間就到了,等這組人收拾妥當出到大院時候,又有兩輛車,數名警員早等候已久了,有人殷勤地給開車門,有人殷勤地帶路,還有人殷勤地已經在問午飯安排在什么什么地方,問解組長行不行。

解冰一概應允,坐上車,迤邐駛出經偵大院,又開始了新的一天工作,回頭看這么多同行,他知道,又將是一個一無所獲的一天。

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有點想余罪了,有點想那幾位葷素不忌、敢胡折騰的鄉警了,如果他們,就再差也不會比現在的一團和氣更差吧?

“賀總,他們進了徐大胖的屠宰場……五輛車,三輛公安的,一輛稅務的,還有一輛沒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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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3章人算天算
  
當吳光宇駕車駛近西山省第四監獄的大門口時,有點不自然地聳聳肩,抬頭時,他看到高墻、電網、背著槍的巡邏的崗哨,車通過厚重的鐵門時,他仿佛渾身不自在一般,扭著脖子,后背蹭著座位。

連續數日長途奔波,幾個人都沒人樣了,胡茬子一臉,個個蓬頭亂發,到地方一扣警帽,好歹保持著威嚴的樣子。

“余兒,怎么了?”董韶軍回頭關切地問。

“沒睡好,沒事。”撒了個謊,停下車時,董韶軍先下去了,拿著證件,和聯系上了管教干部介紹著來意,經常有上了勞改場依然未清的嫌疑人,管教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給三人安排了個談話室,到隔離區叫嫌疑人去了。

“燒餅,這勞改場是干什么活呢?”吳光宇支著脖子瞧著,看不出所以然來,走過兩所監獄了,一個是煤礦、一個是農場,干得都是重活,這個地方似乎有點不一樣,干干凈凈的。董韶軍介紹著道:“原來是火柴場,現在是做瓦楞板包裝,技術含量不大。”

“我揍覺得住在這里頭,比咱們當警察還舒服,四天躥了兩千多公里了,哎喲喂。”吳光宇的牢騷又來了,董韶軍不理會他,回頭看,正看著一份電子案檔,董韶軍問話時,他頭也未抬地道著:“要見的嫌疑人姓席,名改革,因盜竊罪被判斷四年零六個月,到現在為止服刑兩年了,作案的地方在右玉縣、小京莊鄉,偷過兩頭牛,一頭騾子,最后是拉了一拖拉機羊被逮著的。”

“呵呵,復合性人才啊,什么都偷。”吳光宇笑著道。

“作案模式好像和咱們找的不一樣。”董韶軍皺眉頭了,已經查訪了不下十個嫌疑人了,都是偷牲畜的,不過作案的手段差異太大,明顯不是一路。

“那么容易找到,就不會懸幾年了。”余罪道著,咂吧嘴,眼里露著幾絲疲憊,眼睛熬得血紅一片了,他倒不怕再累點,就怕思路是錯的,如果在實踐中無法驗證,那他也自己也說服不了了。

“到底要找什么樣的賊呢?”吳光宇這個司機也好奇上了。

“高手。”余罪道,補充著解釋給吳光宇道著:“武林高手叫隔山打牛,賊中高手叫隔山偷牛,我就奇怪了,這種東西,他們同行里總該有人知道點吧?”

線索就是從羊頭崖鄉偷牛的牛見山、朱大剛身上搜到了殘留藥膏,這個流行在地下世界的東西,一直試圖跨過中間人,找到它的來源。

“別灰心,偵破有時候,還得靠點運氣。”董韶軍道,現在反而勸上了。反而有點失落地自嘲了句:“那先祝咱們今天運氣好點,我都快沒信心了。”

是啊,七所監獄,十幾個嫌疑人,連詐帶哄,愣是沒敲打出一點線索來。信心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說話著,管教干部把一位縮頭縮腦的嫌疑人帶來了,介紹著這是那兒那兒來的警察,有案情問你,記住了,不許有所隱瞞,那嫌疑人條件反射地回答:一定向政府坦白。

不用猜,能坦白才見鬼呢別人也許能被嫌疑人畏縮的樣子哄住,可對這號畏畏縮縮,目光游離的貨色太熟悉了,他和吳光宇耳語了幾句,吳光宇上前和管教說著話,說是保密案情,先把管教支出門外去了,兩人在門外守著。和董韶軍直勾勾地盯著嫌疑人。

是個中年漢子,身單力薄、形容枯槁,頭發禿了不少,畏縮脖子的時候,像個烏龜腦袋,眨巴的眼睛像在思忖兩位警察的來意,而且不時了伸著舌頭舔下了干巴地嘴唇,一張嘴,露著豁了一顆的門牙。

董韶軍按著慣例要掏東西時,被余罪攔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地問道:“席改革,多大了?”

“四十。”嫌疑人道。

“給我講講,這牲口怎么往回偷?”余罪道,掏著煙,很客氣地遞給那人一支,那人受寵若驚地上來,點上,貪婪地吸了一口,這才異樣地看著余罪,余罪解釋道:“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學學你的手法,作點預防,你可以呀,能偷走一車羊,要不是縣里巡警隊查車,還逮不著你啊……呵呵,厲害,看你這樣,是老手了,我猜猜你的手法,你肯定是拌上了點羊喜歡吃的飼料,勾引到你車上,對不對?”

“不對,那多費勁。”嫌疑人道,直接否決警察的無知了。

“那你的辦法是……”余罪異樣地問,他閃爍的眼中,覺得人確實不可貌相,要讓普通人,趕一群羊上車難度就夠大了,別說偷走。

“用……用……用紙就行。”嫌疑人抽著煙,眼睛還貪婪地看著的手邊,余罪一揚手,那盒煙全扔過去了,嫌疑人樂了,往兜里一揣,開口了:“羊最喜歡啃紙,你卷個紙條,得用木漿紙,再用鹽水一泡,這羊啃起來了,你拿鞭子抽都抽不走。”

“哦,這辦法好啊。”余罪眼亮了亮,嫌疑人手法,很多你可能根本想像不到,他似乎沒想通似地又問著:“可偷一車羊,你得卷多少紙條子?”

“不用,你得認頭羊,頭羊不走,其他羊就不動;頭羊一走,就是個坑,其他羊也嘩嘩往下跳,嘿嘿。”嫌疑人笑著,似乎在討好著,眼珠子轉悠著,似乎又在想,能用這些邊角料換到多少實惠。

余罪沒吭聲,給了一友好的笑容,那笑容讓嫌疑人有一種錯覺,對面不像警察,像同行那種贊一個的表情,而且的再從兜里伸出來時,又是兩包煙擱著,拍了拍問著:“席改革,那要偷牛呢?”

“偷牛難度就大了點,一是看得緊,二是牛不好緊,如果不是耕牛,沒穿過鼻子,牽鼻子老辦法就不能用了。還有,那玩意太大,不好出手。”嫌疑人道。

“那怎么辦?”余罪問,嫌疑人一笑,一揚手,又扔了一包,嫌疑人拿在手里才開口道著:“兩種,一種是啞藥,想辦法摻牛食里,吃了它喊不出來,牽的時候就不容易被發現了;另一種就狠了點,你下點藥把它藥死,然后到牛主手里收,死牛的價格就便宜多了……不過我沒干過,我就牽了一回,還是小牛犢,我已經向政府坦白交待了。”

董韶軍聽得又氣又好笑,每每遇到嫌疑人,都是這樣,聊上半天和案情根本不相關的作案手法,而每個嫌疑人所說的辦法,都有所差異,比如今天的偷羊辦法,還是首次聽到。

一支煙功夫,已經聊了不少東西了,看了董韶軍一眼,開始進入正題了,董韶軍話題一轉問著:“你干這行的,應該聽說過每天頻發的偷牛案吧?你們左玉縣一共發生過七起,被盜的耕牛有57頭,說說,這可是立功贖罪的好機會。”

“哎喲,這個您不是第一個問我的了,我真不知道,那牛不但不好偷,你就偷上也不好賣,一般沒人沾那玩意。”嫌疑人席改革苦著臉道。

這句話像真的,不對,就是真的,從他的臉上沒有發現到試圖隱瞞什么的痕跡,余罪招招手,上來,認樣東西。

東西在董韶軍手里,是從羊頭崖鄉抓到了那幾個賊身上發現了藥膏類玩意,人聞著可不怎么好,席改革一捂鼻子,哎喲,一股臭味。他苦著臉看著兩位警察,不知道什么意思?

“認識這是什么東西嗎?”重復著四天以來的同一句話,這是最關鍵的一句,在這個上面已經失望過很多次了,一看嫌疑人這樣子,八成又得失望了。

“這么臭,什么東西啊,不認識。”嫌疑人搖著頭,捂著鼻子。坐回了原處。

不但東西不認識,連那排出來的幾張照片也不認識。而且這人說話很老實,董韶軍寧愿相信這種已經服刑三年多,連人格起碼尊嚴都不要的貨色。換句話說,他應該不敢說假話。更何況右玉離五原、翼城差著幾百公里,認識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董韶軍一嘆氣,失望到了極點,又白來了。

他剛收起了東西,準備喊管教的時候,不經意看著嫌疑人摸著胸口那煙得意的勁道,余罪突然來了句:“過來。”
“哎。”嫌疑人一彎腰,屁顛屁顛上來了,以為還要認什么東西。

不料余罪像是報復一般一伸手:“把我煙還給我。”

“啊?”嫌疑人氣壞了,換到了消息,轉眼又反悔了,不過他不敢發作,乖乖地把拿到了兩包半煙放在桌上,忍氣吞聲地低頭站著。

“看著我,別他媽不服氣,不是不給你,實在是你不值這么多煙……只值那一根。”把煙拿到手里,瞪著嫌疑人,像是拌嘴一般貶低著對方道著:“還說特么你是個高手,請教請教,連偷羊必備的神器都不認識,裝什么大尾巴高手,滾蛋。”

“那是偷牛的,不是偷羊的。”嫌疑人被的表情刺激得終于有性子,出聲糾正了句。

一糾正,余罪的臉像被凍住了,董韶軍如遭電擊,慢慢地回頭,直勾勾起看上了。

然后笑了,笑著盯著這位撒謊的家伙。那家伙自知失言了,張著豁牙的嘴,慢慢地捂上嘴了,知道失言了,他緊張地盯著警察,嚇著了。

“高手,來,警察是不計前嫌的,對你這種高手從來都相當景仰滴,咱們從頭開始。”

樂了,又把煙塞回到嫌疑人手里,客氣地問上了。這一來一往,嫌疑人像受了委曲的小媳婦,左右為難,好像不敢說,又不敢不說,直到胡亂應承有減刑的可能,才把這位哄得斷斷續續講著這東西的來歷了………

此時此刻,李逸風正把駕著的一輛警車停到了朔州市九龍區一處繁華的小區,拔著電話給家里聯系著,定位準確后,他卻是有點傻眼了。

四天去了五個地市,都是家里技偵指定的位置,據說這位置是69定位,手機號是于向陽和秦海軍提供的,賀名貴的私人號碼,那個號碼在通話后就沉默了,不過之前和之后的十幾個通話另一方被定位了。李逸風這一行的目的,僅僅是拍攝周邊環境而已。

商場、步行街、之后是一個鐵藝花門的高檔小區,李逸風帶著兩個隨從,李呆和李拴羊,他在拍照,兩個鄉警頭進城的機會不多,見大城市的機會更少,只顧著驚訝了。看著高聳的樓,哇一聲;看到比貨車還長的轎車,哇一聲;或者看到冬天還穿著裙子的婆娘,哇,好幾聲。

“再鬼叫,小心我把踹下水道啊。”李逸風不悅地回頭嚷了句。

兩人一互視,不哇了,指指點點在看著什么。李逸風拍了若干張,回頭問著,看什么,喲,正看到了一位紅裙的高個的妞在水果攤上挑著香蕉,那搖曳的樣子,那顯眼的翹臀讓李逸風忍不住“哇”了一聲,兩眼睜圓了。

李呆和李拴羊一笑,李逸風又扮著老大來了,一人給了一腳,揮著手上車,邊走李呆邊問著:“風少,這干嘛呢?找牛怎么找城里來了?”

“就是啊,這兒怎么可能有牛?妞還差不多。”李拴羊笑著道。

“我也說不清,不過所長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李逸風道,突然間靈光一現,似乎揣摩到的用意了,征詢著兩人道著:“我問你們,你倆要發了財,先干什么?”

“去城里賣輛好車,修棟房子。想住城里就住城里。想住鄉下就回鄉下。”李拴羊脫口而出,看樣想法不小。李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著:“我娶個媳婦,外面再找倆相好,想跟那個睡,就跟那個睡。”

李逸風一下子被鄉警兄弟的樸實理想逗樂了,哈哈一笑,臉色再一整道著:“這不對了,男人還不都這樣,有倆錢不是改善生活,就是改善性生活。”

“哦,我明白了,你是說偷牛的發財了,住大城市里了。”李呆聰明了。

“那要是偷牛,不還得回鄉下,多麻煩。”李拴羊提了個意見,兩人笑著上車了。

甭指望的鄉警的素質有多高,雖然是警堊察,可還沒脫上鄉下人的影子,李逸風給這兩人當領堊導一點問題都沒有。駛離了這個點,電話里聯系著另一拔人,張猛和孫羿挨個牧場跑,兩組昨天還照過面,可現在算算,距離有一百公里了,看來今天住不到一起了,他又聯系著,居然安排著到市往北堡兒灣了,李逸風應承下來,不過從導航上一查,居然還距離所在地有九十公里,氣得他一路開車一路罵娘,那兩位鄉警在后頭邊聽邊笑。

反正他倆不會開車,這一路,可盡是玩兒了。

放下李逸風電話的時候,的眼光還沒有離開要查的政區圖,剛剛從監獄出來,腦子里回想著還是和席改革所說的話。

沒錯,席改革確實認識那種用于誘拐牛藥物,行內冠之以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天香膏”,據他交待,是一位牛販子給他的,而且把這個匪夷所思的偷牛辦法教給了他,他曾經試用這玩意偷了一頭牛犢,挺好用,據說這東西配制不易,一包的價格要買上百了。不過之后沒下文了,他沒有等到再見到那牛販子,就因為偷羊被逮起來了。所以這個事,被嫌疑人當秘密隱藏下來了。那個牛販子姓甚名誰他無從知道,只知道一個綽號叫“老糞”,那個字說不清,這家伙是一文盲。僅限于認識鈔票上的字和寫自己的名字。

“停再回去。”余罪突然道,靈光一現,想起了什么。

吳光宇一剎車,看看已經快到了國道路口了,氣著了,這幾天開車開得胳膊酸屁股疼,他不耐煩地道著:“又怎么了?你可真難伺候,尼馬這得跑到什么時候,怪不得孫羿死活不跟你一組。”

“那歇會兒。”余罪道,不過馬上補充著:“一會兒我開著回去,可能今天咱們得住這兒了。”

吳光宇罵咧咧了一句,下車抽煙了,董韶軍卻是湊上來,直問著:“怎么了?席改革沒交待清楚?還是你又有什么發現了。”

“發現個屁,就一個綽號,你上哪兒找去?”吳光宇不屑地道。

“對,這個老糞不好找,可我突然想到,席改革認識的人中,很可能有咱們要找的人。可你們想想,不可能是老糞一個人辦得這事吧?而且他說了,是老糞找上他?那么老糞的渠道何在?這是一條可能被忽視的線索。”來了個大膽的猜測。一下子把董韶軍說愣了,現在還一壺水涼著呢,倒想到很久以后的事了,抓到的牛見山、朱大剛一伙是底層;翼城那邊的銷贓還沒有查清楚,幾個露出來的嫌疑人還沒有眉目,這時候,居然直指主謀去了,可能嗎?

“我知道你覺得不可能。”余罪道,開始把他的靈光一現的想法說出來了:“你算下了時間,席改革到現服刑三年零七個月,他在接觸這種天香膏的時候,是入獄前四個月……大規模的、系列的盜竊大牲畜案子,就發生在他入獄之后,你覺得這之間有什么關聯?”

“你所說恰恰證明,他和案子沒有關聯,否則不可能只能咱們來清查你的過去了。”董韶軍道。

“錯,這樣想。假如我這是系列盜牛案的策劃人,假如我手里已經有了這種配制出來的天香膏,當我在實施犯罪之前,我需要準備什么?”余罪反問道。

“人手。”吳光宇道,也加入進來了,這不用說,肯定是人手,肯定是由小做到大的,董韶軍點點頭,也認可了,很可能這個案子嫌疑人數目要超乎想像了。

“對,招驀人手,首先想到的是什么人?”余罪問。

“有前科的,在這行混過的。”董韶軍道。

“對,像席改革這種賊,自然就進了他的視線,成為他的招驀對象,所以他才有機會成為較早接觸這種藥物的人。同意嗎?”余罪道。

兩人想了想,勉強點點頭,這樣說得通。

“如果這樣的話,他有某種渠道認識這些縱橫鄉下的賊對吧?問題就出來了,像席改革干得這么隱密的賊,知道他靠這個發財的,應該沒幾個人吧?如果能找到這條線,是不是會很有價值?”余罪道。

但凡偵破,大多數時候都是順藤摸瓜,可是無藤摸瓜,單憑想像,一下子把兩人說懵了。吳光宇想了想反駁著:“不行吧,這多不靠譜,得等查查銷贓那個團伙才作決定吧?”

“不可能,根本查不下去,銷贓的經營戶早成氣候了,別說那些大戶,就我爸個賣水果的小戶都知道和警察城管搞好關系,何況他們,什么地方也可能成了突破口,就是翼城不行。”余罪道,對于關系和人情罩成的網,他深有體會,不再試圖輕易去碰了。

“我覺得另一條更有價值。”董韶軍插話道:“就是咱們在翼城鎖定的那幾位,丁一飛、楊早勝、陳拉明,孔長遠,這四個直接從事販運的,如果抓到他們,和咱們查實的一印證,應該能解開這個謎。”


“錯了,既然翼城打不開突破口,那這些直接從事收購賊贓和販運的,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甚至我估計他們已經銷聲匿跡了。而且在沒有確切證據,或許咱們上級沒下決心徹底打掉他們之前,這些小團伙不會成為突破口。”余罪道。

難住了,兩人眼巴巴看著,無從確定,想了想,來了個民堊主決定了,掰著手指頭道:“咱們賭一把,發揚一下民主,一會兒都給邵隊回電話,如果翼城查銷贓有進展,就聽光宇你的;如果已經確定丁一飛、楊早勝等四個直接嫌疑人的下落,那韶軍就聽安排……如果這兩方都暫且無沒確定或者沒有進展,對不起,那就聽我的嘍。”

“看把你牛得。”吳光宇不服氣了,先給邵萬戈打電話,不過電話里說了幾句,臉上的懊喪的表情很濃,董韶軍知道不行了,他接過電話,輕聲說了幾句,然后啪唧一摁電話扔給吳光宇,無奈地道了句:
“賤人,你贏了。”

“嘿嘿嘿嘿,走吧。”余罪得意地道。

吳光宇稍有不情愿地,又駕車往第四監獄回返了。

這一天的功課可是做足了,從下午談到晚上,然后還有挑燈夜談,談得連管教干部也不耐煩了,一直到深夜幾個人才離開第四監獄,不過從這個賊嘴里,得到了更多的人名和綽號,販牛的、賣獸藥的、騾馬市場的以及收動物毛皮的,這個陌生的世界,在漸漸地向幾名未識的小警展開他猙獰的面孔,當他們再一次踏上追尋的時候,不是變得堅定而勇敢了,而是變得更加猶豫和迷茫了。

次日清晨,又一個意外出現了,一塊春雪降臨,從右玉通往大同的所有路面交通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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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4章愁云慘淡

老糞、草犢、黑虻、大蟲、小驢………

馬秋林手里拿著一堆標簽,在幾乎全是空白的關系樹上,躊躕著,不知道該往什么地貼了,換句話說,從服刑人員席改革口中得到的這些大部分綽號,根本無從比對。當然,這肯定是真實的,真實的人扣著一堆很難考證的綽號,正是市井混跡人員的生活方式。

他嘆了口氣,又放下了,心緒不寧地看著窗外霧霾重重的天空,這個時候,雁北之地正是大雪紛飛,一下子隔斷了查找的進程,而翼城市,留下的調查組依然在和地方兜圈子,打嘴官司,偵破的時效性正在一點一點喪失。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時,馬秋林下意識地看向門的方向,推門而入的是邵萬戈,馬秋林急切問著情況,邵萬戈解釋道:“剛剛接到他們,被困在路上了,聯系縣公安局把他們接應到火車上,今天下午就可以和到鎮川縣的李逸風他們匯合,張猛那邊問題不大,路沒堵死。”

“哦……那就好。”馬秋林長舒了一口氣,有股深深的歉意,這大正月,把孩子們都困在路上了,實在有點于心不忍。邵萬戈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白板上馬秋林那株未完成的關系樹,案情他知道,看了看出聲問著:“馬老,這個服刑的席改革,您覺得他應該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這個我基本同意的意見,應該是幕后招驀的對象,不過沒來得及入伙就入獄了。”馬秋林道,又拿起了那堆標簽道著:“可能接下來比較麻煩,一堆嫌疑人都是綽號,頂多知道黑虻姓王。”

“呵呵,加上一個老七,這正是嫌疑人的生活狀態,江湖上道,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就是這個理,正常都防范之心很強,何況走的是黑路。”邵萬戈道。馬秋林撇了撇嘴,知道這個案子進到了最難的階段。

盜竊案子難在定罪,定罪的關鍵在繳贓,可這個案子不可能給你找到贓物的機會,即便有機會抓到嫌疑人,在證據缺失的情況下定罪難度將會更上一個層次。

可現在最難的是,根本無從知道,離真正的主謀還有多遠。

看著馬秋林臉上的難色,邵萬戈安慰道著:“您別心急,馬老,我正在想辦法和支隊長協調,很快要增加一部分人手。明天我們的描驀師就會啟程到右玉,把席改革口里說到的嫌疑人都恢復一遍相貌。”
“聊勝于無吶,關鍵我是揣不準,這個案子的突破口究竟在那兒?”馬秋林道。

“突破口?”邵萬戈皺了皺眉頭,見慣了兇殺販毒類目標很明確的案件的追捕,對這種不知道目標的案子,還真是頭疼得很。

“對,突破口……除羊頭崖鄉人贓俱獲,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是疑似;翼城的銷贓窩點,疑似;從翼城捕捉到的嫌疑人丁一飛、楊早勝等四人,疑似;秦海軍、于向陽交待的各屠宰場低價收貨,也是疑似;包括現在席改革提供的這幾位嫌疑人,也是疑似……這幾條亂線,沒有一條重合在一起,實在讓人很難判斷啊。”馬秋林說著,把白板上那個大大的問號一筆圈了起來,那就是目標,可現在仍然無從用那怕一點旁證來對比出目標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聽說,您在很多盜竊案子里,猜測出了兇手?”邵萬戈笑著道,不無恭維的意思。

“沒錯,我和小余談過,我們在對這個人的猜測上有很多共同點,第一、有過畜牧類知識或養殖經驗,熟悉牲口的脾性,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配制出所謂的天香膏來;第二,有過某種犯罪前科,否則隱藏這么深,而且把盜竊和銷贓組織這么有條理就無法解釋了;第三,他涉足這一行,肯定要招驀一群底層隊伍幫他實施盜竊,所以應該和這些嫌疑人發生過某種交集;第四,如果賀名貴涉案的話,也應該和賀名貴的生活軌跡在發生過交集……如果幾條線交叉、重合,就能夠判斷出嫌疑人大致所在。可現在,我們掌握的信息量,還是太少啊。”馬秋林懊喪地道,有一種力有不逮的難堪,實在是年紀大了,否則他肯定要親自操刀的。

“再等等……他們隨后將到省境上堡兒灣交易市場,據說那個牲易市場是雁北地區最大的一個市場,全省大部分牛羊和從內蒙販運過來的牲口都從那兒交易,席改革捕前就一直混跡在那一片,那兒應該有所發現,他們前期做的工作已經很扎實了。”邵萬戈道,看著馬秋林,突然又想起個事來,補充著:“對了,張猛把省城以北,一共二十三個牧場三十年來的從業人員資料都傳回來了,還有各地市畜牧行業頒發檢疫許可證的名單,我們已經基本收集全了,您要不要先看一看。”

“哦,好。”馬秋林說著起身了,邵萬戈帶著這位閑不住的老人往樓下走著,邊走他心里邊有點好笑,這當上一輩子警察,就像有強迫癥了一般,咬住個案子能不眠不休。

這不,馬秋林邊走邊神經質地說著:“你別可笑,這也是我和小余商量的一個線條,如果不是自學成材,這個目標肯定在這些資料里,甚至于這個人,我懷疑就在我們的犯罪信息庫里有記載,他這個異地盜竊、再長途跋涉異地銷贓的辦法,看似蠢笨,可恰恰鉆了我們警力協調不暢的空子……我敢說他絕對跟警察打過交道。”

邵萬戈沒打斷,把馬秋林領到了技偵室,可惜,這位老專家確實有點老眼昏花,玩電腦笨手笨腳,看資料還得戴上老花鏡,而看電腦屏幕,不一會兒就花眼了,在座的技偵都背著老頭悄悄的撅嘴使眼色,估計都有腹誹了。

半天才看了兩頁資料,這種磚家倒也少見………

嘭…嘭…嘭……

擂門聲起,鎮川縣招待所一個房間,李逸風放下酒杯起身一開門,哇地嚇了一跳。

三個人席卷著一股冷氣沖進來了,搓手的、跺腳的、拍衣服的,、董韶軍、吳光宇幾人晚點了六個小時,終于到匯合地了。

“哎呀媽的,凍死我了。”吳光宇不多說了,直接鉆衛生間,啪唧啪唧衣服脫了往外扔,嘩嘩放起熱水來了。董韶軍靠著暖器片,一直在發抖;拿著桌上的殘酒,咕嘟咕嘟灌了兩口,一坐下,使勁一揪鞋子,咚地扔地板上了。三個人所過之處,一堆雪泥,眨眼間水跡斑斑。

李逸風、李呆、拴羊和在這兒喝酒的孫羿四個看得目瞪口呆,孫羿問:“怎么搞成這樣?不坐火車回來的嗎

“是啊,下了火車還有好幾里路呢。”余罪道。

“不是讓你們自己打個車回來呀?”李逸風道。

“哎喲,還打個車?路上一共才幾輛車,雪下半尺厚了。”董韶軍哭笑不得地道,烤了一會兒,也扒鞋子了,腳凍僵了。他在使勁搓。

“王八蛋,你們幾個倒喝上了,怪不得不去接我們。”又灌了一口酒,氣憤地罵著,這幾個喝得早不少了,此時往窗外看看,才發現雪著實下得不小,他和孫羿趕緊地賠罪,那兩位凍得吃不住勁了,等不得吳光宇出來了,拉著門,一起沖進去曖和去了,一進去驚得吳光宇大呼小叫,和董韶軍不容分說,估計擠到一個浴盆里去了。

“快,再去弄幾瓶白酒……再搞點熟肉。”

“孫羿,火腿腸和方便面還有不?”

“風哥,那我去了。”

“張猛呢,還睡著呀……把他叫起來了。一會兒一塊吃。”

七個大小光棍,幾天沒見,終于匯合到了一起了,有人奔去買酒,有人和總臺聯系著要炒菜、兩鄉警忙著打掃零亂的房間,等那仨從浴室出來,愜意地圍著浴巾開始搶別人的于衣服穿的時候,一桌子湊合的幾樣菜已經準備好了,最殷勤的是李呆兄弟了,連泡了幾個飯仔面,給端上道著:“所長,您吃……餓壞了吧?”

“可不餓壞了。”吳光宇一把搶走了,直往嘴里拔拉。又拿一份,吃相實在不怎么地。張猛呵呵笑著道:“不至于吧?火車上沒吃的。”

“兄弟,春運吶……站了一路,又是下雪人多,快被擠成火腿腸了。”董韶軍苦不堪言道。

那倆估計擠得不輕,根本沒說話,一口氣吃了墊底,再坐到桌前里,端著酒杯,不請自飲,好容易緩過這口氣來,挾著菜吃著問著張猛道著:“說說,牲口,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我把資料全做了影印件傳回去了,隊里正在制作檢索條目……”

“有多少人?”

“連從業帶辦檢疫證的總共有兩萬多人,按你的要求,因為各種原因離職的、退休的、受過刑事處分,捋出來了三千多人……”

呃地明顯被噎了一家伙,驚訝地道:“這么多呀?”

“你以為呢,五原以北那個市的畜牧也比較發達,這都是已經往少里說了。估計漏得不少。”張猛道。李逸風生怕漏了自己似的:“對對對,這兒的牛羊肉,比咱們那兒便宜多了……我來這兒才發現,販運牲口也是個好生意啊。

“當然便宜了,往北再走40多公里,就是大草原了。”董韶軍道。眾人聊著,很不自然地到了案情上,各自交換著得到了信息,李逸風就是定位地點的一堆錄像和照片,有什么用處他自己也說不清;張猛采集的人工資料用董韶軍的話講,是因為天香膏的合成需要一些專業的畜牧業知識,所以才從這里面找,不過兩萬人里找一個人,聽得哥幾個要消化不良了。

說了半天,都看著,李逸風把眾人的心聲說出來了,直問著道:“所長,這里頭就你一個領導于部,當領導我們沒意見,可不能把兄弟們都折騰成這樣,完了還屁事都不頂吧?”

他一質問,眾人個個呲笑,紛紛附合,從五原市開始,連跨六個地市,把西山省以北跑遍了,要都成了無用功,這罪可遭大了。

一抹油膩的嘴,打著飽嗝,端著酒杯,豪爽地道著:“敬兄弟們一杯啊,辛苦了,我先于為敬。”

“嗨嗨,別搶著喝,喝完了我們喝啥。”吳光宇不悅了,這一堆草包凍得一個比一個能喝,兩瓶已經見底了。他一搶走,好無奈的表情,火冒三丈地道著:“看看,這是把我當領導于部嗎?洗澡搶著洗、吃飯搶著吃、坐坐車吧還是公家車,一天罵我好幾回。”

這話說得不假,因為是牽頭,大家這遭罪,只能氣往他身上撒了,不過此時喝得高興,都不介意,一人一句損著,孫羿說活該;張猛說罵得輕了;連李逸風也有點后悔,直說所長坑人,要不這天氣擱老家洗洗桑拿、泡壺小酒,相跟著幾位嫖友一塊去瀟灑一下子,多舒坦不是,何至于跑到這冰天雪地里來。

在場的底線雖然都不高,可也不至于李逸風這么低,愕然了一下子,然后哄堂大笑,臉有點紅了,訓丨著李逸風道著:“能不能別提桑拿,咱們鄉警的思想素質應該比他們高一個層次。”

“那有什么,我現在看著美女不一定有反應,可看到桑拿地方,絕對起生理反應。下回我請大伙,自打我當了警察,我們縣城洗桑拿那地方,從來沒收過我錢。”李逸風得意地道,一下子氣得苦臉了。眾人笑得東倒西歪,不過都是攬著李逸風親熱道
對呀,這尼馬才是兄弟,那像有些人,才掛職了個副所長,還裝上逼啦

人一多就亂套,特別是一于知根知底的熟人,是百口莫辨了。全場只有沒經過那陣勢的兩位鄉警看著呵呵傻笑,就剩下了董韶軍沒有加入到胡鬧的戰團了。瞅了個空,推說酒不夠,好容易把李逸風攆走了才清靜下來了。這時候,董韶軍翻看著李逸風帶回來的資料,一個小型的攝錄機,看了幾個地方,遞給問著:“余兒,這個有價值嗎?都是根據賀名貴的通話記錄定位的地方。”

“如果賀名貴涉案,就有價值;如果他不涉案,這個就沒有什么價值。”余罪道。

張猛湊上來看了看,異樣地問著:“都在市區?”

“哎對,風少說了,有錢了就改善生活以及性生活,所以偷牛賊發財之后,肯定在市里買房子,說不定就在里頭。”李呆重復著李逸風的話。李拴羊加了一句:“還娶小老婆呢。”

眾人一愣,又被兩位鄉警誠實的表情逗樂了,卻是大驚失色道著:“哦,很有道理,逸風終于有一次不用下半身思考了……就是一思考,想到的還是下半身。”

此話不知褒貶,只覺笑料頗多。吃了個七七八八,張猛看著窗外的天色,卻是關切地問著,就這天氣,可是什么也于不成了。回頭瞧時,也是苦色一臉,仿佛天公不作美似的,處處不順,他想了想,安排著道著:“先趁機會好好休息休息……韶軍,你聯系一下縣公安局和地方刑警隊,了解一下情況,看他們和那幾位綽號的人打過交道沒有。據席改革講,這兒的民間牲畜交易每月有三次集市,初八、十八和二十八還有兩天就到了,咱們撞撞運氣去,席改革就是這兒出去的,記得他的人應該不少……特別是那個拉皮帶的,這個人很關鍵,我們現在最可能找到的就是他。”

“草犢子。”董韶軍提醒道。

“對,草犢子現在看樣是個關鍵,我們在火車上商量過了,草犢子這個人在集市上混了幾十年了,是個牲易的中間人,據席改革交待,一般偷牲口的小賊都通過他把贓物賣出去,因為這事這個人坐過牢,可惜我們還沒有找到正式的官方記錄。”余罪道。

“他在內蒙坐的牢,沒姓名,調不出檔案來,那邊偷牲口和咱們這兒扒手來樣,太多了。”董韶軍道。

“有個綽號總比沒有強到初八咱們就到這地方守著點,能找到一個算一個,這春荒季節,牲易可是旺盛的很,我想他們吃這碗飯的,應該出來找食了吧?”余罪道著。

不是什么真知灼見,可到這份上,只能這樣先于著了。痛痛快快、熱熱乎乎喝了一頓,暖暖和和終于住下了。

一覺醒來,壞消息來了,平定縣兩個鄉鎮又出了四起偷牛案,案子延遲了兩日才上報,案發的時候,正是這個臨時小組在省北遍地尋找線索的時候,這案子出得大伙心里嗝應得厲害,飯都沒吃好,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當地下得越來越大的雪,關在屋里那兒也去不了。

又一覺醒來,繼續是壞消息,翼城市的調查組面臨回撤的結果。多日沒有進展,可舊事復發了,地方公安介入了當日牛頭宴“中毒”事件的調查,遺留的證物,那個牛頭經檢測無毒,而被省刑偵二隊滯留審查的秦海軍、于向陽仍然沒有放出來,市局直接向省廳匯報了這一情況,據說引起了省廳崔廳長的關注,專程過問了此事。

這里面的事觀者也許清楚,可在電話里邵萬戈卻是快頂不住壓力了,如果找不到新的證據,只能放人了,而且也只能以一個非法經營和偷稅漏稅的輕罪處理此事。

這兩天,一直在發愁,連玩笑也顧不上和大伙開了。

等又一覺醒來了,初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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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5章塞外風烈

“你們要找的草犢子,可能是這個人。”

鎮川縣刑警中隊,隊長卓力格圖把排查的照片遞給從樓上下來的刑警同行。略有異樣地眼光打量了幾眼。

其實彼此都異樣,在這個接近內蒙的地方,居然是一位蒙古族的同行,李逸風看了幾眼那剽悍的,像騾子腿粗的臂膀,回頭再看張猛,可就覺得牲口哥比起人家苗條多了。他要說什么,被孫羿直接接背后去了,知道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一開口就惹人。

看著一份警用格式的紙張,下意識地念著:“穆宏田,不是鎮川縣人?”

“我們這兒本縣人口不多,不到二十萬,不過到集市時候,光外來人口就有二十萬。應該就是他,在堡兒灣市場,他算個小名人,很多人知道這個綽號。”卓力格圖道,普通話有點生硬。

“名人?沒有露風吧?”緊張地道。能找到一個關聯的人太難了。卓力格圖搖搖頭:“沒有,市場管理都知道這個人……一直就在市場混,販運牲口的人都認識他。”

邊走邊說,這個綽號草犢子的穆宏田在牲口市場是個掮客,就是在賣家和買家之間拉皮條的那種,而且“草犢子”這個綽號在當地的含義不怎么好聽,意指“不像個男人”。卓力格圖的話引得眾警一陣好笑

今天初八,天氣不錯,準備到集市尋找嫌疑人的一行棄了警車,單乘一輛加裝防滑小客車上路了,這地方開車都有難度,雪后方晴,剛清開的路面還有一層雪泥,車不時地打滑,不過開得很穩,卓力格圖看到了眾警的擔心,直道著路上的雪已經清理了,鎮川這地方,只要不是雪暴天氣不迷失方向,還是很安全的。

是很安全,出縣城向北走,一望無垠的雪野,在初升的太陽下閃著銀光,偶而凜冽的風吹過,挾著一片雪屑,視野里只有一條清理出來的路伸向遠方,一條孤獨的路,直把白色的雪野分成兩半。

“這地方真叫胸襟大開吶。”董韶軍看著景色,笑著道了句,車廂里幾位抽上煙了,即便不抽煙的,呼出來的都是水汽,像吞云吐霧,溫度零下十幾度,在這個環境里當警察,相比之下,在座的恐怕都覺得先前的工作要算天堂了。

“卓哥……你們這地方要抓個嫌疑人可難了啊?”孫羿道,一眼過去的都是平原,如果不下雪,這地方能閉著眼開車,根本不用打方向。卓力格圖笑著道:“確實難,省境線了,出了堡兒灣就是內蒙大草原,不過最難的不是抓嫌疑人,而是現在自駕旅游的人老是胡跑,一迷失方向,都是讓我們出來找,一找就得幾天吶。”

“這地方沒啥壞人吧?連人都少見。”吳光宇說了個判斷,走了這么遠,難得見幾處房宇。

“未必,要不我都不會認識你們邵隊長。”卓力格圖笑著解釋著,和邵萬戈有過幾面之緣,對此人直豎大拇指,這地方不是沒有嫌疑人,而是聚集了很多外逃的嫌疑人,出省境的大草原、草原上這些年興起的煤礦、電廠、牧群,隨便走一個地方都得幾天的功夫,正適合通緝的嫌疑人藏身,大多數人都像穆宏田這個人一樣,僅僅是以一個綽號的形式存在。

說到這里,明顯地看到了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憂色,董韶軍明白,他知道,如果案發的起源地就在這里,而這里的環境又像卓力格圖隊長講得那樣,那要抓捕可就困難得多了。

車行半途,四面漏風的小客實在不怎么舒服,不但不舒服,還冷,好客的卓隊長從車上找著水壺。遞給遠道而來的同行,李逸風先灌了口,馬上被辣得直撇嘴,不是水,是酒,高度酒,卓隊長哈哈大笑著,傳給下一個人,各人抿了幾口,都有點受不了這種刺激,不過火辣辣的感覺還是有效果的,最起碼涼意少了不小。

坐在后面的董韶軍喝得最少,他把酒壺遞給卓隊長,隨口問了句:“卓隊長,你們這兒的牲畜交易,有沒有可能是別人偷來的?我是說,我們前兩天詢問過一位嫌疑人,他偷到牲口,一般都拉到這兒賣出去

卓力格圖聽到了這句話愣了下,似乎稍有不悅,不過很意外地是,馬上又笑了,笑著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你自己看吧。”

態度不冷不熱,看來蒙人就是這種性子,似乎對喝酒不太豪爽的男人沒好臉色,他能看上估計就張猛了,兩人坐到了一起,互撒著煙,在笑著說什么。

磕磕絆絆走了兩個多小時,堡兒灣在望了,一眼望去過,剛剛糾結的答案不言自明了,白色的田野又成了牲畜的海洋,放眼望去,成群的牛羊被騎馬的漢子趕著,幾十輛各色貨車排在個方陣等待著,牲畜群外,又有數百上千人的隊伍在蠕動著,場面煞是壯觀。

“每到集市,牧民就趕著牛羊群來這兒交易,夏秋的量更大,來這兒拉牛羊的最遠還有南方省份的,就這么多的量,你們看看,哪群像偷的?”卓力格圖笑著問董韶軍。

都傻眼了,這尼馬可比大海撈個針難多了,嫌疑人好歹還有個體貌特征,這牲口總不能個個描驀一下吧?

地方的民警把車泊了大貨車的邊上,一看都是拉牲口的專用車,四邊圍欄焊著一個高的鋼筋網,有談成生意的,車一掉頭,車廂倒回到一處緩坡處,牛羊就被趕著上車了。

董韶軍異樣地看了一眼,兩人心意相通,這辦法和羊頭崖鄉偷牛那辦法一樣的,不過也同樣沒有可查性,拉牲口的估計都會。

“小成,一會你帶一組啊……你們誰帶頭,咱們分成幾個組,兩人一組,分開問,其他話不要說,就問草犢子在不在?不要找牧民問,就找那些拉牲口的問。要問干啥,就說要點皮毛貨,他有路子。”

卓力格圖隊長安排著,司機帶著孫羿、吳光宇一組;李逸風搶著和卓隊長湊一塊了,和張猛一組,董韶軍只好領上兩位傻不拉嘰的鄉警了。跳下車,車外比車里更冷,一行人俱是裹裹厚厚的冬衣,分散著朝著談價格的人群踱去了。

“嗨……誰見草犢子啦?”卓力格圖在問話,很不客氣,一群圍攏著談價格的人都搖搖頭,看一眼自動忽略了。

李逸風算是發現了,這兒不但牲口多,而且人個個長得也像牲口,差不多都是卓力格圖這種膀大腰粗的貨色,說話粗聲大氣,就著烈酒,抽著手卷煙,那卷煙的味道,比牲口身上的味道還沖,他不時地掩著鼻子,躲閃著地上的牛羊糞便,不迭地跟在卓隊長的背后。

司機帶著孫羿的吳光宇在人群里轉悠,偶而說話卻是把孫羿和吳光宇聽懵了,是蒙語,一群皮襖裹著的貨嘰里呱拉那么一說,像老羊小羊說情話,說著一群人哈哈大笑。什么意思那是一句不懂。回頭司機給兩人小聲說著,來這兒的人半漢半蒙,普通話通用,可蒙語聽得更親切,至于問話的結果嘛。

他們說年后有段時間沒見到草犢子了。司機道,給孫羿和吳光宇又潑了盆涼水。

交易就那么進行著,一直有拉滿一車牛羊的貨主走,也一直有趕著牲畜群和開著大車的貨主來,偶而間也能看到市場管理的影子,就穿身不倫不類的制服,在人群里的轉悠,董韶軍和兩位鄉警被人群和牲畜群淹沒后早傻眼了,偶而拿著照片問個人,人家一看他那樣,待理不理,搖頭而過。

看來沒有當地人指引,想搭句話也難。

和張猛走得最遠,幾乎到了市場的邊上,他大致看了下整個市場的情況,臉上的憂慮卻是更深了

“你覺得草犢子藏在這些人群里?”張猛問道。

“不是覺得,是肯定。這是魚龍混雜、隱藏形跡的好地方,看車牌,貨源幾乎是輸送到全國,想接觸咱們省的牲畜販子,沒人比這兒更合適的了。”余罪道。

“那不更好,把他揪出來不就得了。”張猛想當然地道。

“呵呵,你覺得要藏在這一片,你找得出來嗎?”余罪一指,幾處牧民扎營的地方,以這種市場為中心,幾個像小山包一樣的帳篷就那么豎在野地里,遠遠望去視線里能看到十幾,看不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想了想其中的難度,張猛吸著涼氣,大話全給咽回去了。

從進場一直到中午沒有什么進展,午飯就在場地里吃的,那兒有專門給貨車司機和販運者準備吃食的地方,不過這地方是有史以來眾人見過最差的地方,一盒方便面要二十塊,炒盤青菜得五十無,羊肉反是這里最便宜的,比方便面還便宜,卓隊長直接點了半只羊,誰可知道那羊肉是煮著半生不熟,帶著血水就給你端上桌了,除了卓隊長和司機吃得津津有味,那幾位愣是下不了口。

“哎呀媽呀,這吃了不會拉肚子吧?”李逸風看著卓隊長大口撕著,把一塊脊骨給了剔下來,稍有緊張地道。看了看隊長那抓骨頭的黑手,最終還是把骨頭給身邊的李呆一放:“呆頭,你吃,多吃點。”

“沒煮熟,還生著涅。”呆頭啃了兩口,抿著嘴道。

“這兒的氣壓低,水沸點到不了一百度。說起來這味道已經算不錯的了。”董韶軍小心翼翼地嚼著半年不熟悉的羊肉,說了一番在營養學上講,這種吃法可是很科學滴,卓力格圖剛贊了個,卻發現除董韶軍以外的其他人,都埋著頭,不吭聲了。

是啊,講便便也能吃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笑著給韶軍兄弟捧場了,挨個斟滿酒,換著話題,大講了一番這里風景獨好的話,卓隊長現在也知道是帶頭的了,他拿著酒杯小聲和道著:“在一個地方當警察久了,你不會有心情在欣賞風景的。”

說著一飲而盡,聞者卻是面面相覷,或許真有此中顧忌,只顧著觀察有沒有嫌疑人呢,那還注意到什么風景,邊吃著又回到了今天的任務上,卓隊長提醒著大伙,要在這里找一個特定的人沒那么容易,特別是像草犢子這號混跡的人,有錢了找個地方吃喝嫖賭,沒錢了才來這里風餐露宿,上午他打聽了幾個人,都說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

聽著,和董韶軍換了個眼色,心里都在懷疑,許是翼城的事已經讓這伙偷牛的警覺了?

可是又不像,現在排查僅限于銷贓了,對于盜竊的打擊還未開始,這個思路是直接跳過盜竊的,從源頭著手,理論上,就實施盜竊的警覺了,這里也不應該察覺,畢竟這個消息是從監獄服刑人員口里得到的。

當然,最最關鍵的是,現在尚無法確定,要找的草犢子穆宏田是不是和系列盜竊大牲畜的案件有直接關聯。

一大堆問號沖進了的腦海里,連日的奔波加上疲累,他愈顯得有點狼狽不堪了,幾杯酒下肚哎聲嘆氣,喝得沒勁了。其他人不用考慮這些倒是說得挺來勁,只不過這個環境實在夠嗆,吃著的時候又進來幾拔人,一在個偌大的彩鋼板簡易房子快坐滿了,那些跑長途的司機、趕牲口的牧民圍著圈一坐,氣氛越來越好,空氣可就越來越差了。

鄰座一位大胡子,直接脫了鞋子,把腳伸在離他不遠的爐子邊上烤,哎喲,那味道比滿鍋羊膻味道還沖。這邊烤腳,那邊抖著衣服的上灰塵和殘雪,和著草棵以及牲畜的糞渣子落了一地,等坐定手卷的毛煙開始大抽起來時,這個屋子快讓人覺得窒息了。

“我想起了魔戒里半獸人的生活環境。”孫羿端著酒,喝不下去了。

“這叫入芝蘭之室,久不聞腳臭。嘎嘎。”吳光宇小聲道。

兩名鄉警倒沒覺得什么,村里放羊的就這得性,李逸風卻是自恃身份,早不吃了,那司機看出市里來的刑堊警心里嗝應了,笑著道著:“這個環境就這樣,別小看這樣人啊,個個可都是有錢的主,那個來這地方的,腰里都纏著好幾萬。”

“是不是?有錢還過這種生活?”李逸風白癡了句。

“想掙更多的錢唄。”卓力格圖隊長吃得最多,他笑著轉移著話題道著:“咱這地方歷史悠久了啊,當年昭君出塞就是從這一片走的。”

“對,古箏曲里還有這么一曲呢。很凄婉。”董韶軍道,剛要擺活兩句文化人的修養,卻不料李逸風一嗤鼻子插進來了:“我今天終于明白,為什么美女昭君要自殺了。”

說話著,看著周遭膀大腰粗,端著大碗喝酒的糙爺們,那自然是原因所在了。

眾人嗤嗤笑著,這話題又進行不下去了。卓隊長也被這幫小年輕給逗樂了,干脆不找那些文鄒鄒的話題了,邀著酒、挾著肉、勸著大伙多吃點,李逸風卻是要了個泡面,自己個唏唏律律吃上了。

這個的吃飯有三個特點,一是多,那些爺們進來,隨便一啃就是一兩斤肉食;二是吃得猛,那個啃起來了也是風卷殘云,用不了幾分鐘扔下刀子又出去了,怕耽誤生意;眾人吃著的時候已經換了幾拔人,好久沒走,連老板都有不樂意了,趁著添水的功夫,問著客官們還要不要來點。

不要了,這桌也到尾聲了,不好意思讓卓隊長結賬,搶著買了單,找零的時候,他一看老板這樣,肯定是個認識五湖四海人物的老江湖了,去而復返,隨手把穆宏田的照片一鋪,給老板點了根煙問著:“老板,認識不認識這個人?”

“你找他干啥?”老板臉上抽抽,像是防備著這伙人。

“能干啥?讓他給聯系點便宜貨唄。”道,那輕松而且無所謂的表情,像是與生俱來很有欺騙性,老板瞅了他幾眼,撇嘴叼煙、壞相賊眼,八成把當成草犢子一路人了,警惕漸去,點點頭道著:“認識,這兒都認識,不過有些日子沒來啦。”

“有多長時間沒來了?”余罪問。

“半個月了吧。”老板道。

“那…這兒有沒人見過他?我怎么連他手機號也打不通?”余罪撒了個謊。

“那犢子,有錢就不見面了。沒錢才回來。”老板道,給了一個讓無比郁悶的理由,笑了笑,思忖著是不是敢給老板留電話,正說著,有人進門了,一個一米八九的壯大個子,掀著獸皮門簾,挾著一陣冷風進來,直吼著老板道著:“嗨,老孬,切條羊腿……整兩斤酒。”

這家伙,又進來個半獸人,想想還是算了,熱情的老板應了客人話,多了句嘴問著:“哎對了,老糞,你瞅見草犢子沒有,這幾個兄弟找他呢?”

“誰找?”大個子回過頭來,他看到了愕然僵在原地的余罪,一下子覺得好不怪異。再回頭,又有數人都愕然不已地看著。

老糞這個綽號的人可比草犢子關鍵多了,直接是販賣黑藥的人。余罪被突來的興奮驚得心里狂跳。

眾人凜然的樣子,讓大個子頓覺不對了。反應最快的張猛回手一拔銬子撲上來了:“警察,你犯事了

嘭,大個了回手一拳,張猛猝不及防,像被車撞一般,蹬蹬蹬直退幾步,嘩聲把桌子撞了那人一言不發,扭頭就奔,饒是余罪手快,跳起來要勒脖子,卻不料被大個子隨手一摔,吧唧,撞到老板的簡易柜臺上了,骨碌碌哎喲,滾到柜臺下了。

“我操……”張猛提著凳子,追出來了。李逸風抄著酒瓶,叫著鄉警奔出去了,孫羿和吳光宇隨手拿著桌上的羊腿骨,也奔出去了,稍慢點的董韶軍被卓隊長一拉,他急促地道著:“老糞是盜竊案主要嫌疑人,抓住他比抓草犢子還關鍵。”

這突來的意外的興奮打亂了所有部署,一群刑警群毆也似地躥出來去了。嚇得早躲到后廚的老板,眼睜睜地看著一群人追一個,那滾在柜臺下最后出去的,爬出來的走的時候還順手還抄了一把剔骨刀,他驚得渾身直顫,不迭地對后廚的家人道著:
“關門,收攤,今天要出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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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13:29: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6章勇不敵賤

“快,發動車。堵上。”

卓隊長出門看到了大個子嫌疑人朝著一輛小卡奔去,第一時間下了個正確的命令,司機飛奔著去開車了,而此時,追得最快的張猛已經快攆上了,卓隊長使勁吼著道著:“小心,別近身,他練過摔跤。”

說時遲,那時快,張猛臉當中挨了一拳,那咽得下這口氣,看著嫌疑人已經接近車門了,他怒吼一聲,單臂發力,輪了一圈手里的凳子,嗷地一聲,呼聲向嫌疑人砸去,那人手已經搭到了車門上,猛地覺得腦后不對,一矮一閃身,咚地一聲巨響,凳子直砸在車窗上,車玻璃嘩聲碎了一片。

一個延遲,讓嫌疑人沒有上車的機會了,他側身就跑,此時張猛已經追將上來了,幾步之外,呼地原地彈跳,單腿蹬上來了,一腳正中那人肩膀,那人一個趔趄,差點栽倒,不過他勉強定了身形,一下子回過頭來了。

張猛一站定,拉開了架勢,手里甩上了銬子。此時看清人,這位老糞一對牛眼閃著狠辣和驚恐,滿臉絡腮胡子,露著一口白森森咬緊地鋼牙,正喘著氣,像困獸一般隨時準備反撲一樣。

不用說,不是負案的都不會有這么兇的拼命架勢。

不過對方的個子比他高了近一頭,生擒沒那么容易,張猛做了幾個假動作,趁那人心神不寧的一剎那,一屈膝,飛身直上,兩人纏斗在一起,這時候,奔近的卓隊長又在警示:“別讓他近身。”

遲了,早打在一起了,張猛要勒對方的脖子,這是王鑌指導員教的一招,卻不料體力不對等,失效了,自己兩臂像被兩根粗纜繩絆著一般,使不開手腳,他連施幾個肘拳直搗這人的胸腹,可不料這人比他還牲口,厚厚的皮裝,那幾個肘拳像打在沙包上一樣,根本沒有反應。張猛急了,一拎那人的腰帶,要強行壓人,卻不料還是小覷了嫌疑人,他彎腰躬身,手腳并用,腰勁一收,張猛不自然地向前蹬了一步,一步重心不穩,被嫌疑人順勢一壓。

吧唧,趴在地上了。

幾乎就是電光火石的功夫,張猛失利了,那人在張猛背上狠狠踏了兩腳,呸了一口,掉頭就跑。追到中途的李逸風嚇得一激靈,生生剎住腳步了,余罪一前指,喊著李呆和李拴羊道著:“兄弟們,快上,立功的時候到啦。”

倆位鄉警有點愣,直奔著追上去了,李逸風卻落在后面了。卓隊長掏著槍,砰砰朝天鳴了兩槍,大吼著叫人站住,可不料那人理也不理,鄉警又追著上去了,牲口群也被驚亂了,哎喲,氣得卓隊長直跺腳。

碰上這種不要命的山炮,除非直接開槍,否則示警還真不起什么作用。卓隊長不得已,又把槍插回去了,怕誤傷了。

“分開,分開追,別讓他跑了。”孫羿和吳光宇吼著李逸風,拉開了散兵線,跑在最前的兩名鄉警已經快接近了,發動車的司機也駕車繞上來了,那人見前面有車在攔,一頓身,側身換了方向跑,一個延誤,又讓李呆和李拴羊給趕上了,兩鄉警狀似痞漢群毆,一個跳起來勒脖子,一個蹲下了身抱腿。

勒脖子的是李呆,這脖子跟勒了根大樹于一樣,動也不動;抱腿的李拴羊只覺得像抱了根柱子,想挪一挪都難。可故意跑慢的李逸風覺得機會來了,他一見嫌疑人被抱住了,腳下了一加速,樂滋滋地抄著酒瓶飛奔上來了,邊跑邊喊著:“,知道警察的厲害了吧。”

嗷地一聲,仿佛野獸的嘶吼,那人一轉身,不知道怎么把李呆,直挺挺地舉起來了,呼通聲往蹲的李拴羊身上了一砸,兩人哎呀媽呀,你壓我我壓你,吃痛叫上來了,李逸風幾乎已經跑到人家面前的,舉著酒瓶傻眼了。

他看到了困獸猶斗的嫌疑人正眼紅地瞪著他,那酒瓶子卻是砸不下去了。不這地場合他可裝不了慫了,咬著牙吧唧一摔酒瓶罵著:“嚇唬誰呢,老子是警察……哎喲……”

話沒說完,就見得酒瓶被那人握在手里,他和一個猙獰的面孔打個照面,幾乎聞到了對方的口臭,嚇得李逸風掉頭就跑,那人抬腿就踢,饒是李逸風腿腳利索也沒逃過去,被結結實實蹬在臀部。一下子李逸風只覺得屁股上崩了個火箭似地,嗚聲就飛起來,然后,吧唧,直趴在地上。

哎喲喂,風少渾身像散架一樣,艱難地支起頭來,不料更恐懼的事發生了,面前不遠,被驚了的牲口擠臃了一堆,正挪動著,他生怕又被牲口踏上兩腳,慢慢地往一邊爬著,剛爬幾下,就聽呼啦啦幾聲,然后手熱乎乎的,他嚇得一停,一頭老公牛正撅著屁刷刷往外拉糞,低頭一看,哎喲,手正托在熱乎乎、黏乎乎的牛糞里。

滿手牛糞,他抹也不是,擦也沒地擦,苦著臉看著孫羿被踹飛了,吳光宇被一拳于趴在地上了,那人飛奔進牲口群里,借著畜群的俺護已經看不到人影了。他苦不堪言地道著:
“,這是偷牛賊么,給桿槍直接就是東突隊員啊?”

這個意外著實發生的太快,卓力格圖隊長不敢再開槍的原因就是怕驚了畜群,而這個人也借著畜群的掩護,在車上人的視線里若隱若現,方向是往北的草原,卓隊長知道,要跑出去,你可想追也追不回來了。他協調著十公里以外的一個邊境檢查站,指揮著司機開到畜群外攔著,只有空曠的地方才能利于抓捕。

場面上真亂了,不少販牲口的戶的湊熱鬧看上來了,還有大吼著蒙語的,看勢頭要和搗亂的群毆。來了個八個刑警倒被放倒了六個,唯一沒放倒的董韶軍根本不擅此行,他氣喘吁吁奔上來,迎面張猛抄著那個斷腿的凳子,揉著腰身火冒三丈地問著:“人呢?。”

“不知道,還在市場里。”董韶軍道。張猛循著腳印和喊聲,抄著凳子就跑。爬起來的孫羿、吳光宇陸續跟上了,吳光宇埋怨著,尼馬還金牌抓捕呢,連我們司機也遭殃了,張猛卻在埋怨著,要不是老子槍被沒收了,早撂倒了。孫羿邊奔邊瞧了瞧。咦,余賤和鄉警呢?怎么不見面了。

剛一遲疑,又聽喊聲傳來:“九點方向,在這兒……”

是余罪的聲音,眾人一咬牙,直接轟著牲口群,穿過去了。

畜群一開,景像立現,余罪和那人又糾纏在一起了,李拴羊和李呆比眾人快了一步。遠遠地上來了,瞅空看了一眼,吼著道:“拉包圍,滾皮球。拴羊,找繩子。”

這是當年在學校,學生黨之間的黑話,群毆得有章法,余罪一喊,那幾個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圍成包圍圈,先圍著,慢慢收拾。邊吼邊欺身而上,左手在亮锃锃的剔骨刀朝嫌疑人劃上去,那人一躬一閃身,卻不料匕首是幌子,余罪的右手一甩,銀光一閃,那人吃痛捂著眼睛,嗷聲喊了聲。蹬蹬蹬連退幾步。

“,余賤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張猛嚇得驚住了。

“這是賤招。”孫羿道。吳光宇驚訝地道著:“還有暗器?”

說時遲,那時快,嫌疑人被一放手,卻不見眼睛上有什么傷,看樣也是怒急了,一甩大襖,雙手撲式,拉開架勢就要和余罪拼命,余罪也怒目圓睜,甩著匕首做著攻防動作,兩人拼命一觸即發,還是嫌疑人看人多急了,嗷聲就撲上來了,卻不料比他更快,一個懶驢打滾,吱溜聲跑了,那人撲了空,差點閃了腰,指著余罪罵著什么。

余罪沒怒氣了,賤笑著,遠遠招著手,撩拔著嫌疑人。

他一松懈,看到使眼色的孫羿懂了,和著地上的雪泥摻牛糞,嗨聲一吼,嫌疑人一轉身,吧唧黑乎乎一團,直糊臉上了,扔了就跑,等他一抹臉,這幾位刑警已經換位了。

張猛瞅空,朝人腿上來了一棍,吳光宇抽著皮帶,遠遠的抽了那人一家伙,一個小小的包圍圈快成絕地了,一往那個方向跑,前面的不和你正面對決,后面的嗷聲操著家伙就上來了,嫌疑人不得不顧及著后面。等一顧及后面,前面又使壞了。

果真是滾皮球,在學校打架已經練得純熟了,嫌疑人被敲來打去,愣是突不出這個小小的包圍圈。

手腳最快的,幾次和嫌疑人照面,不是踹一腳打滾就跑,就是面對面發個狠相,然后呸聲照臉上吐一口唾沫,一唾準在嫌疑人臉上,這賤相把兄弟們看不過眼了。

嗷,又一口唾沫準確地吐在那人臉上時,這奇恥大辱,那人出離憤怒了,不跑了,嗷聲掀著臨時的欄桿,那臂粗的桿子被他膝撞,喀嚓一斷,他一吼拽了一根兩米長的桿子,要拼命了,追著逃跑的捅上來了。

卓隊長見勢不對,駕著車沖進了戰團,他吼著什么,手伸向窗外開了一槍,這一槍不在于示警了,而是驅散著看熱鬧的牧民,怕引起混戰。也在此時,邊跑邊大吼著著:“拴羊,放繩子。”

嗖地一聲,一個繩套子毫無征兆地從畜群里飛出來,一套一拉,結結實實地捆住了發瘋的嫌疑人。一束手,四下戒備的刑警一涌而上,掰頭的、壓膀的、抱腿的,個個使出吃奶的力氣。哎喲喂,五六個人,好容易把這人制服了。

六七個壓一個,實在勝之不武,而且累得個個氣喘吁吁,幾乎快有劫后余生的感覺了。

“哎呀,我知道老糞這外號怎么來的了,臭死了。”掰胳膊的吳光宇掩著鼻子,銬上了這才發現,嫌疑人像沒洗過澡一樣,渾身體味。張猛銬著人踹了兩腳,抹著鼻血,那人兀自掙扎著,冷不丁呸一口,唾張猛臉上了,氣得張猛要踹,人被卓隊長拉過一邊了。

“是夠臭的啊,牲口,你和人家比起來,簡直是小白臉了。”孫羿累得直喘,揉著被摔疼的肩膀。不料這句取笑把張猛刺激了,他扭過臉,理也不理,走咧。

卓隊長司機押著人上車了,董韶軍探頭探腦上來了,又被兄弟們你捅和踹,直說這家伙百無一用,董韶軍卻是反駁,你們也沒起什么作用不是,不得不承認還是人家鄉警厲害。一說這個大家才想起了,那賤招,沒想到實戰這么有效果。對了,還有平時傻吃愣喝的李拴羊,那一繩子套得真結實。

四下尋找,吳光宇一指:“看,在哪兒?”

幾個人朝著和李拴羊的方向奔去,后面剛剛爬起來,一手濕糞的李逸風可憐兮兮求著大伙:“誰身上有紙,給找點紙。”

這地方那有紙,孫羿回頭看時,噗聲一笑,揮手道著:“自個找地方蹭蹭去吧,別到我們身邊啊,你也老糞了。

可不,渾身上下都蹭著牛糞,有的已經凍住了,特別是手上,黏乎乎、臭烘烘的,想想自己的修長的玉手成這樣子,李逸風就痛不欲手,遍找之下,實在找不著,和雪搓搓吧太冷、到欄上蹭蹭吧,又太硬,找了一圈看到哞哞亂叫的牛群時,他靈機一動了,奔上前在欄邊一頭牛身上蹭蹭了,哎呀,又軟又滑又舒服。

三蹭兩蹭,好歹擦于凈了,不料剛一彎腰抓了點雪想洗于凈,那被蹭的牛一甩尾巴,像報復一般,吧唧甩他臉上了,李逸風一抹臉,一臉星星點點臟不拉嘰的雪泥,氣得他痛不欲生地喊著:“救命啊…氣死我了,還讓不讓人活啦

沒人理他,只有畜群哞聲四起。

幾百米外,找著工具撬著這輛小卡的車后廂,邊撬邊興奮地說著,這么拼命,肯定他娘滴沒拉什么好東西。幾個合力連砸帶撬,咣聲拳頭大的鎖頭打開了,一拉廂門,車里整整齊齊碼著幾屋瓦愣紙包裝箱,拉出一箱一掀。

袋裝的墨綠色膏體,和眾人相視間,慢慢地俱是笑意盈然一臉,孫羿爬到車上去了,吳光宇跟著上去了,當一箱又一箱被揭開時,眾人的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興奮之急的靠著車,一于奸人互摟著,疲憊盡去,嗄嗄嗄奸笑不已,笑著道著:

“哈哈哈……他媽滴,找到藥源了,摸泥鰍逮著個王八,賺大啦”

圖像,在慢慢地傳輸著,這個視頻文件很大,邵萬戈覺得過程太漫長了,一遍一遍踱步在技偵室里,急促的腳步響起時,他知道誰來了,起身一拉門,馬秋林急切地問著:“什么情況?”

“初步確定,抓到了運送‘天香膏,的嫌疑人老糞,截獲一車,八十箱這種東西。”邵萬戈做了個手勢,凜然道著。

馬秋林一陣狂喜,失態了,哈哈大笑了,笑著道:“簡直福將啊,不是去排查叫草犢子的那位么?穆宏田。”

“沒查到這個人,不過吃飯的時候撞上這個了。”邵萬戈笑著捻著一張紙,遞給了馬秋林,馬秋林掃了眼,驚訝地道:“蒙古族的。”

“對,綽號老糞,名字叫阿爾斯愣,剛剛確定身份,卓力格圖隊長他們正在審問……現在鎮川刑警隊,全部咬上這個案子了,我們的人正準備乘飛機至大同,從那兒轉火車到鎮川,晚上能到。”邵萬戈道。

“好,如果能在最短的時間的摸清他們的組織結構,人員組成,那這個案子就沒有什么難度了。”馬秋林笑著道,沒想到案子能以這種戲劇性的情節,從最不可能的地方打開突破口。

直接截獲這種藥品,想都不敢想。那么只能打這個突破口,兵鋒就直指老窩了。

圖像出來了,在回放著,屏幕上看到車進了鎮川刑警隊的大院,東西正在清點,那一組遠赴外地的刑警們忙得頭也顧不上抬,邵萬戈看到了場面里的,正指揮著于活,他笑著道:“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的運氣真好。”

“運氣只青睞有準備頭腦的人。在此之前,誰會憑著一個不確定的線索,一個不確定的綽號,就跑到天寒地凍的省境上……看來我真的老了,這種撞運氣的事,反正我是不會于。”馬秋林笑了笑,有點自嘲。

傳送完畢,又有董韶軍在電話上匯報著案情的檢測結果,期間直聯的審問過程也全程收到了,那位嫌疑人在拳腳上很兇,可在智商上并不怎么靈光,被了解當地情況的卓力格圖隊長三唬兩詐,擠走了不少于貨。

產點在那兒,窩點在哪兒,賣給誰了,誰是常來的客戶,一點一點,這個團伙慢慢無所遁形了。因為處于盜竊上游的原因,隱藏并不深。

晚上二十時,省二隊一組到達鎮川縣,和縣刑警中隊合兵一處,開始鎖定當地的重點幾位嫌疑人,風馳電掣地開始了抓捕。

同一時間,邵萬戈從辦公室里開得門,側身讓著,讓市局王少峰局長走在前面,他躊躕滿志的跟在局長后面,準備參加由省廳協調的一個案情匯報會議。

根據阿爾斯愣的交待,把上家制藥的李宏觀,下家銷售的的丁一飛、陳拉明等多名疑似盜竊耕牛嫌疑人全部牽連到一起,所有的線索在鎮川匯到了一起。

全省范圍內多地市并案這一猜想,從羊頭崖鄉案發開始至今,已經再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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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8章先知先覺
咚……重重的擂桌聲音,嚇了邵萬戈一跳,他旋即聽到了馬秋林爽朗的笑聲,這個時候,他也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了。

“馬老,您今天的氣色相當不錯啊。”邵萬戈推門而入,正貼著關系標簽的馬秋林回頭一笑道著:“你的氣色,比我更好。審訊進行的什么程度了?”

“安澤這個盜竊團伙頭目丁一飛確定無疑,據鎮川方面的消息,每年消耗的這種天香膏要有幾千公斤,按這個計算呀,我看偷的牛不在少數……光丁一飛家里就修了兩幢樓,他是當地有名的富戶。詳細還在挖掘之中,通緝令已經申辦了。”邵萬戈道,他看到了在關系樹的頂端,仍然著空著一個大大的問號,說著說著走神了,似乎在想著跟上馬秋林的偵破思路。

“他應該是個小頭目,這是個層層遞接式的多層次組織……你看,制作原料的、單售原料的、然后拿上原料實施作案的、而丁一飛,是坐享其成,專事銷贓的,你試著想一下,怎么才把把這樣一個松散的組織領導起來,讓它高效運作呢?”馬秋林道。

問到這個邵萬戈撫撫腦袋笑了,笑著道:“馬老,您明顯知道我腦瓜不好使嗎?要是個持槍逃犯我對付他們還差不多。”

“他們可比持槍逃犯的危害一點也不遜色。”馬秋林道,指著關系樹道著:“我大致捋了下,牛見山、楊靜云一伙,也就是羊頭崖鄉落網的一伙,他們屬于最底層,屬于直接實施作案的;往上,就是以丁一飛為代表的這一伙,他們手里有藥物的來源,而且有作案經驗,只要把原料和經驗傳授給下面,開枝散葉,他直接可以由贓坐收漁利;這次咱們赴鎮川的調查組中心開花,陰差陽錯地抓到了直接制販藥物的嫌疑人,正說明了,這兒就是全省盜竊大牲畜系列案件的起源地。策劃這個犯罪模式的人,就在這里?”

“您是指阿爾斯愣交待的那個人?李宏觀?”邵萬戈異樣地問。

“對,這個人可能就是真正的牛魔王。”馬秋林道,遞著幾張技偵剛剛排查到信息。

邵萬戈翻閱著,臉上的喜色越來越甚,他知道這位惠眼如炬的老人要挑出來的東西,會有多大的含金量。

李宏觀,男,出生于鎮川縣,一九六四年生,八十年代在天鎮示范牧場當過技術員,之后停薪留職下海,警務網中查不到記載,再一次出現卻是在廣西,因為組織傳銷被當地公安局逮捕,服刑一年零六個月,再之后,又銷聲匿跡了。

“哦,又是一個久經考驗的對手啊。”邵萬戈道,看時馬秋林遞給了他另一張紙,那紙上標注著幾個特點。第一是團伙作案,而且是多團伙大范圍作案;第二,人員龐大,從制作原料、盜竊、接應、銷贓,分屬不同團伙;第三是這樣的團伙,有一個靈魂人物,因為這種異地盜竊、異樣銷贓,能跨越幾市的手法,在盜竊案例中不多見;第四是主要及次要嫌疑人,應該有過前科;第五是,盜竊和銷贓團伙和翼城專事經營牛肉生意的商人有某種關系;第六是,這個靈魂人物,有過飼養或者獸醫類專業經驗,有一定的組織能力,不排除已經變換身份隱藏形跡的情況………

一條一條,思路極其清楚,邵萬戈看看日期,是幾天前,那時候還因為能不能關聯在一起發愁呢,有人已經做出這么大膽的推想了。他以為是馬秋林是自傲一下,不過剛要恭維幾句時,卻又愣了下,馬老的字寫得公正漂亮,而這一張,簡直就是涂鴉。好像不是馬秋林的手筆。

“您是說,有人已經推測到今天的格局了?”邵萬戈揚著手里的紙張,笑著問。

“對,他們出行前一夜,坐在這我兒,隨手畫了這么幾條,除了最終的這個牛魔王還沒有確定,其他的已經印證不少了。這個李宏觀,是最符合描述的一個人。”馬秋林笑著道,很欣賞的口吻。

“不得不承認,羊頭崖的所長確實有點與眾不同。”邵萬戈輕輕放下紙張,邀著馬秋林道著:“馬老,領導組在市局要召開第一次例會,您是不是出席一下。九地市聯合辦案要開始了,說起來,您是促成者之一呀。”

“不必了,我的興趣在于找到這位牛魔王,你們要抓的小魚蝦,我還真沒興趣。”馬秋林笑著坐下來,又癡癡地看著關系樹,不時地對比著電腦上實時出現的案情通報,一會兒喜色稍現,一會兒又是愁容滿面,又一會兒他電話聯系著技偵,提供著幾種查找的檢索的特點,不過多數時候,還是失望的表現再現出來。

一直顧著埋頭于活,不知道什么時候,邵萬戈已經悄無聲息地走了………

“省廳的指導意見已經傳達下來了,這是九地市聯合辦案,咱們縣是案發地,又是重災區,專案組就設到你們刑警中隊……卓隊長,市里來的同志一定要招待好,全力配合他們偵辦,能把這伙偷牛賊掃個七七八八,對咱們以后工作也是一個促進。”

鎮川刑警中隊,縣局長吳為踏著未消的春雪走進中隊,邊走邊說著,卓力格圖隊長一夜未眠,不時了應承著,領導是剛剛參加電視電話會議回來,帶回來了一堆指示,不過是后知后覺了。

進了中隊,和一線的同志的見了面,布置了幾句,又和市里剛剛審訊下來的同志打了個照面,寒喧一番,吳局長又想起了什么,拉著卓力格圖隊長問著那拔抓捕隊員,卓隊長笑了笑,指指于警宿舍道著:“都睡了,一天一宿沒休息,咱們這兒氣候冷,他們可有點頂不住。”

“哎,好同志啊,這么好的同志,真不多見了……幸苦他們了,一定轉達我的問候,晚上把市里來的同志都請請。”吳局長安排著,卓隊長剛應承一句,意外出來了,宿舍門毫無征兆地嘭聲大開了,一個穿著秋衣秋褲的人驚聲尖叫地奔了出來,邊奔邊驚恐地大喊著:“啊……有虱子、有虱子……啊,咬了我一身紅包哇,不會有傳染病吧

邊走邊撓、邊撓邊跳,驚恐之余喊著卓隊長幫忙,哎喲喂,把卓力格圖隊長給氣得直翻白眼,領導來檢查了,這不是給添堵么。吳局長愣了下,忍著笑,一擺手道著:“卓隊長,你負責處理啊。”

“是”卓力格圖敬了個禮,把領導送走了,回頭瞪著李逸風,那眼睛好毒,李逸風卻是不服氣了,直道著:“真有虱子,卓隊長,我說你們也太不注意衛生了……嗨嗨,怎么走啦,你們走了我怎么辦涅?”

真就那么走了,哎喲把李逸風氣得直想罵娘,可不在地頭混又不怎么敢,站了會才發現外面冷得厲害,又急匆匆奔回去,嘭聲關上了門,屋里才睡了兩個小時的,都被嚇醒了,張猛翻了他一眼又繼續躺下了,閉上眼里咧咧罵了句:“就你狗日事多。”

“至于嗎?那虱子能咬死你?”孫羿道了句。

“基層就這條件,你以為你家啊。卓隊長容易么,咱們睡覺他還得忙著,你還指責人家不講衛生,你昨天跌糞堆里,還是人家給你找的衣服。”吳光宇數落上了。

基層就這個樣子,這里還不算最差的,大家對此都抱著理解態度。可沒人像李逸風這么噴出來。就這李逸風還覺得委曲呢,直拍著大腿氣不自勝地嚷著:“不能這樣吧?啊,不能讓功臣又吃苦又受罪,又流血又流淚吧。”

“你什么時候流血了?”董韶軍異樣地問。

“你看你看……抓了個虱子,喝了我多少血呢。”李逸風夸張地道著,還真抓了一個,手上還殘留著血。

“耶,因公負傷了,這得授獎呢。”孫羿也給了個夸張的表情,不料李呆會錯意了,直問著:“虱子咬也算負傷,風少還被狗咬過呢?”

“真滴?那可真是大功臣了。得授啥獎?”孫羿問。

“犯賤功、有病獎。”吳光宇呲笑著。

這些人一損起人來,得把你損得一無是處才會閉嘴,李逸風氣得渾身哆嗦,不過打不過、罵不行、犯賤也處于下風,匹夫一怒,也僅限了拍著大腿氣惱,噢,也不光氣惱,他奔到床前,惱不自勝地指著這幫數落他的人告著狀:“所長,他們欺負你屬下我,你看著辦啊,你要不給我作主……”

“我就死給你看。”孫羿一尖嗓子,替這位委曲的像小媳婦樣的風少說了。

李逸風一拍腦門,頹然而坐:“氣死我了。”

“走,不跟他們搭伙了,桑拿去。洗洗漱漱搓搓,好好睡一覺。咱們功臣不能這待遇不是?”余罪起身了,一句說得李逸風樂了,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褲子,嚷著李呆和拴羊跟上,然后這四位鄉警真在的帶領下準備走了。

一聽這好事,不去怎么行。孫羿和吳光宇一激靈都起來了,穿上衣服陪著笑臉道歉,一個要給鄉警開車,一個要給余所長開車門,董韶軍沒開的了,湊熱鬧上來問著,我給大伙搓背總行吧?張猛也沒落下,邊穿邊衣服邊嚷著,我也得去,我得監督你們,免得你們思想境界不高犯錯誤。

一群擁著出來了,笑著一指眾刑警對李逸風道著:“逸風,看見沒,當刑警就兩個特點,一是人賤,不值錢;二是狗臉,說變就變,你跟他們置什么氣。”

“就是嘛,余所長說得真精辟。”孫羿道。

“對了,余所雖然掛職,可現在還是刑警編制里的吧?”吳光宇提醒道,眾人哈哈一笑。連李逸風也板不住臉了,上車時,他一看人多了,多了個心眼問著:“所長,那誰請客呢?”

“你覺得他們會請嗎。”余罪來了個肯定句。

當然不會,李逸風看著,又懷疑了,上車時不確定地問著:“所長,我咋覺得您也不是請客的人吶?”

“是嗎?我風格一向很差嗎?”愕然問,眾人齊齊鄙視,肯定很差了,李逸風緊張地道著:“您上次說請我們吃牛頭宴,結果吃了一頓,沒給人家飯錢也就罷了,還把人家老板秦海軍給坑進去了。”

眾人一愕然,跟前齊齊笑得前附后仰,話說請客肯定沒好事,特別是翼城請得那頓,現在連孫羿和吳光宇也后悔當時沒參加了,不過今天意外了,的臉色很平和地道著:
“今天是真請啊……兄弟們,實在對不住了,大正月天的奔波了幾個地市,哎,剛才都沒睡著,我都有點想我爸了,你們說,這人有時候也真賤啊,在學校咱們的理想都是混死等死嘛,怎么到現在都成累死累活的了……”

或許真是有感而發,說時,卻是沒人笑了,這個玩笑式的話題,卻不能用嚴肅的答案總結,似乎和責任、榮耀、操守都沒關系,曾經都不那樣自律的人。

可也好像都有關系,否則就說不清是什么在驅使著大家了。

一路沉默,在大家笑意已失的臉上,和在學校相比,有了更多更復雜的東西,只有幾位鄉警的比較簡單,他們真的有點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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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9章風起凜冽

……要充分發動群眾,走群防群治路線。堅持宣傳群治、發動群治、組織群治、依靠群治,充分挖掘和利用社會資源參與社會治安工作……

王少峰副廳長的話響徹在翼城市公安局的電視電話會議里,解冰、周文涓、李昂川以及省城支隊后援的隊員作為客座是受邀而來的。

解冰靜靜地聽著,數日的無所事事,讓他看清了,也想清了很多事。他知道,這件事醞釀到了噴發的程度了,盡管他無從知道是從那里打開了突破口。當然,很多表像可以說明這件事。比如翼城市局這邊的態度趨冷了、比如對專案組的調查阻撓不是那么明目張膽了、比如作為嫌疑人屠宰場、牛頭宴經營者開始公然抵制了,想傳喚沒有先前那么容易就隨叫隨到了。

這一切都能證明,省里要動真格的了,而作為此案的重災地區,涉足其中的人,不得不考慮自身的安危了。

屏幕上,王少峰局長意氣風發,激昂文字,手指挾著一支筆,侃侃而談,那張白凈的臉龐和有形發形,讓他頗有儒將的氣質,就解冰也抱著欣賞的眼光看著,他潛意識里,似乎也期待到那么大年齡的時候,也會是這樣一位有氣質的老男人。

有人在做小動作了,是周文涓,她在文件上重重地劃了幾道,胳膊挪挪解冰,遞過來了。是一句話:
整治銷贓市場。摧毀地下銷贓市場和整治銷贓集散地的工作要與偵查破案同步開展、相互策應,重點整治。針對我省盜竊耕牛犯罪突出的情況,各地市要加強對牲畜交易市場、屠宰市場的管理和檢查,對多次參與買贓銷贓、窩贓,依法追究直接責任人刑事責任;對無照經營的,堅決予以取締、關閉。

黑線畫過,周文涓重重地加了一個問號,解冰看一眼,又異樣地凝視了周文涓一句,這位在學校就暈槍的女生其實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可成為同事才發現,這位默不作聲的姑娘,身上的閃光點還是相當多的。思忖片刻,他從周文涓的疑惑的眼睛里看到了問題,是擔心這些話又落在紙面上。

他笑了笑,拿著筆輕輕地劃去了問號。寫下了一個驚嘆號代替隨著他手中的筆刷刷寫著,文件上涂鴉了一句話

上游盜竊團伙偵破取得重大進展,下游銷贓坐不住了。

隨寫隨涂,解冰和周文涓燦然一笑,彼此都知道,揚眉吐氣、蕩滌污濁的時候,很快就要來了

……要加強串并案偵查,打擊團伙、系列犯罪。各地刑偵部門發揮破案主辦軍作用,組織打擊盜竊耕牛犯罪的小分隊、便衣偵查隊等專業隊伍,在案件高發時段和區域開展蹲坑伏擊,細致搜集犯罪證據,跟蹤追查犯罪窩點,集中行動一網打盡,通過抓現行、打團伙,破一起、帶一串……

全省警務聯網的電話會議通過視頻、音頻在傳輸著,很多已經走上崗位的參案人員,從車里的警務頻道里,從無線的廣播里,可以實時聽到這次公開會議的內容。

行動和會議幾乎是同時開始的。從最北的大同、懷安到省城五原,到最南的云城,馳聘在高速路、國道上、二級路上的各色警車,都在播放著現場會議的內容,車廂里,是神情肅穆的基層警員,交巡刑警三大警種聯合行動,這個后來被冠之以“鐵拳”的行動拉開了幃幕。

在懷仁,高速路口的大型牲運車排成了長隊待檢,檢查站在比對車輛證件以及人員信息,檢查站的一旁,暫扣的嫌疑車輛,從早晨開始已經有六輛了,期間呼嘯的警車來去,載走了車上的嫌疑人員。

在朔州,剛剛得到了嫌疑人丁一飛落腳此地的消息,一隊刑警撒開網在手機信號出現地方蹲守,這是通過已落網的陳拉明誘捕,誘捕地是一所三星級快捷酒店,三臺監視鏡、五個盯梢點,要從出入客人不斷的人群里辨認嫌疑人。

突然間,賓館外很多普通模樣的人下意識地手撫著耳廓,那里面傳來了監視點的信號:動手。

于是這個安寧和諧的街區像狂飚一樣,十余人從賓館里、從街外、從停車場,飛奔著向一位戴著大墨鏡的男子奔去,“不許動”、“壓住他的手”、“搜身”、“打上銬子”……短促而悍猛的詞此起彼伏,那人被一群大漢死死地壓在身下,轉眼間被反銬著,壓著頭塞進了車里。

在晉中,接到高速交警的報訊,一隊警車飛馳而至,在一處尚未啟用的服務區滯留了四輛臨時停泊的車輛,那種車型,正是省廳剛剛下發要求各地密切注意的牲口運輸車。遭遇戰很快解決,兩位試圖逃竄的司機串蘿卜似地銬了回來,咣聲后廂鐵門大開,檢查的刑警晃著電筒,照到了數頭在黑暗中咀嚼著于草,瞪著一雙迷茫眼睛的動物:牛

突審時,牲畜販運證、檢疫合格證、產地購入證明,一樣都沒有,再往下問,這司機簡直是奇葩,車是套牌的也就罷了,司機本人連駕照也沒有,振振在詞說高速上從來不查駕照,直把審問的刑警也氣得哭笑不得。

在云城,檢疫、牲畜、公安三處聯合的封條,封上了數個屠宰場,處在市郊的數個無證交易市場,當日即被取締

在天鎮,當地依靠種植冬季苜蓿的大棚種植戶被縣公安局集體封查,種植戶被集中到一地,就一件事,辨認當地路段公安檢查站上拍攝下來的車輛和嫌疑人員。

從源頭到銷贓,全省聯動了。

大運、大陽、五翼等數條高速路、國道運輸于線,數不清于警的身影在忙碌著,數不清的警車在穿梭著,從翼城、從鎮川、從安澤,省二隊技偵已經排查到的嫌疑車輛成為重點查找對象,這個以點帶面、全線聯動的行動方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鋪遍了全省數個案發的重災區。

“………要大造宣傳輿論聲勢,形成嚴打氛圍。各地公安機關與宣傳部門密切配合,加強與新聞媒體的聯系,大張旗鼓地開展宣傳教育活動,努力營造專項行動的聲勢和氛圍………”

省廳電視電話會議室,王少峰局長一個多小時的發言接近了尾聲,在他看來,這是一場準備相當充足的行動,就像他的發言稿子,是三位秘書連夜字斟句酌敲定的,講話間,他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同仁,莫名地有一種成就感充臆在胸間。

是啊,這是一個上一屆領導都未必觸及的層面,今天要在他的手中顛覆了。

會議只是個樣子而已,各地市動用上千警力的突襲,再加上重案隊的重點突破,他知道,等到會議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成戰果菲然了。

會場里,許平秋坐在后排,坐在影像傳輸照不到角落里,他在翻閱著曾經讓刑事偵查頭疼的案卷,其中就有各地頻發的盜竊耕牛案件,他識得此案的難度,曾經他指示地市刑警隊在這個上過死力氣,從蹲點、盯梢到大走訪,辦法用過不少,不過都收效甚微,一直以來沒有找到一種切實有效的方式,來防控此類案發地偏遠、作案迅速、異地銷贓的案件。

“怎么樣設伏抓捕到的嫌疑人呢?”

又是這個困擾他很久的問題浮上了腦海,在羊頭崖鄉的案子,那個案子最精彩的地方也是讓他最疑惑的地方,因為沒有任何跡像表明,鄉警可能從內部知道他們要動手的消息,前一天牛見山、楊靜永三位嫌疑人還在異地,可偏偏就撞進了鄉警設伏的包圍圈子。

他知道是誰于的,他也知道這家伙肯定用了一個看似復雜,實則簡單的方式,就像在羊城摸到女毒梟一樣,可偏偏這個簡單的方式,案發后這么長時間,他愣是沒有想明白。

“妖孽啊……”

他看到牲畜糞便的分析時,又忍不住贊嘆了一句,眼神迷離著,在回想著把那個純樸的孩子送過第四研究所的情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抗過來的。此時他心境掠過一絲涼意,回憶起了羊城初見的樣子,那是一群滿臉陽光的大男孩,他在思忖著,是他親自把這些陽光男孩連哄帶騙送進了滿是沉渣污垢環境,他真想像不到,過上幾年,會成為什么樣子。

驀地,掌聲雷動,他驚省了,看到了王少峰副廳長意氣風發地結束了講話,看到了同仁們在熱烈地鼓掌,他心里有點不屑,他知道,這樣的大規模行動根本掃不到犯罪團伙的根子上,太倉促了,斬草留根,過了不多久還會死灰復燃,真正的幕后和犯罪策劃者,行動和打擊未必能觸及到他們。

“同志們,我補充兩句啊……”

崔廳長在掌聲中拿過了話筒,王少峰親自遞的,不知道領導又有什么安排,不過此時看樣子崔廳心境頗好,不過話出口卻意外了,就聽他對著話筒道著:“其實王副廳這個講話啊,純粹都是馬后炮。”

下面笑聲一片,王少峰也笑了笑,知道崔廳慣常的先抑后揚開始了。

“他們的工作早就開始了,最早在年前吧,兩個偵破小組已經深入到案發地和銷贓地做了大量的工作,否則就沒有今天的鐵拳行動了,這些都是好同志啊,從臘月天到現在,過年都是在招待所過的,還有昨晚在省境上抓捕到重要嫌疑人的隊員們,那里現在可是零下二十度的氣溫吶………我提議,我們省廳和市局全體領導班子,起立,向各地參與行動的指戰員、基層于警。向仍然奮戰追逃路上同志們,敬禮”

一個整齊、莊嚴的警禮,從省城到地方、從地方到現場,顯示在各地的電視會議屏幕上。

會議,即將結束。

行動,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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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13:31: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40章好勝心切

工作上有個定律是:于的不說,說的不于。

坐著說話的和站著于活的,向來不是一路,屬于勞心和勞力的關系,對于基層于警尤其如此,他們無從去了解和理解自己做的工作有多么多么重大的意義,更多的時候,工作的壓力不得不用粗口來釋放。

“真他媽的,那個老糞真兇,隔著這么厚衣服,打得老子現在還疼。”張猛撫著自己的膀子,吃疼地道。孫羿和吳光宇眼巴巴地看著他的果體。然后張猛發現了,一捂下身重要部位,翻著白眼,走過一邊去了。

“他比你的大。”吳光宇咬著嘴唇笑著道。

“你比我的小。”孫羿呲笑著,比不過張猛,比吳光宇沒問題。

兩人偷笑著,誰也不服誰,不都服牲口哥的長度。此時已經半躺在熱乎乎的水池里了,一下子來了七八個人,大眾浴池的老板破例上和進給開火加熱水了,熱騰騰的水里的一泡,那滋味對于這幫疲憊的兄弟,真叫一個愜意。

喲,又有人不自在了,是李逸風,又在咧咧地罵著:“真尼馬窮地方,連桑拿都沒有,還得泡大池,估計小姐是肯定木有了。”

其他兩位鄉警吃吃地笑著,董韶軍勸了句道著:“逸風,不要老把不和諧詞掛在嘴上面。”

“我沒老掛在上面。”李逸風不屑地道,鄭重申明:“我就是想下面有點癢。”

哥幾個被風少逗得差點淹在水池里,孫羿笑著道著:“燒餅,千萬不能和賤人爭辨,否則你會覺得自己比他還賤

“賤人在哪兒呢。”李逸風一指,當然是所長了,溫毛巾貼在臉上,爽得連話也不想說了。

“一樣的,你不他手下嗎,他已經把人品賤格傳給你了。”吳光宇道。

“你們別老笑話逸風啊。”張猛出來說公道話了,直道著:“逸風不錯了,幾個鄉警跟著咱們于活,這強度一般人誰受得了。鄉里抓偷牛的,他鼻子上還留了道傷呢。”

哦,那倒是,兄弟幾個都給了個豎著大拇指的動作,可不料李逸風此時感觸很深了,很迷茫地問著大伙道:“各位哥哥,你們說這應該是光榮的事,對吧?”

對呀。

要是對的話,就不對了,風少看著幾位果體兄弟痛不欲生地數道著:“你們看我過的日子啊,所里被指導員訓丨被所長訓丨被嫌疑人打,被虱子咬,還被你們調戲,我好歹也是個官二代吶……大完年的,跟上你們受這罪。我咋就覺得自己有點犯賤呢?”

風少說得聲情并茂,表情里的迷茫絕對不是裝的,就像被人拐到深山老林里的胸大無腦婦女一樣,回頭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眾人愕然看著李逸風,跟著噗哧噗哧,都沒心沒肺地笑了。

不光他,其實大伙都有點犯賤,對吧。李呆說他爹喚了他好幾回了,李拴羊心系著家里的地該著翻一遍了。純樸到這水平,把幾位刑警聽得笑意更濃了,連被停職后好郁悶的張猛,也難得地露出笑臉來了,去羊頭崖鄉本來是準備散散心去的,可沒想到比他在二隊接的案子還鬧心。

“放心吧啊,逸風,這事已經提上程序了,各地參案的越來越多,這些賊只是抓上幾個,一個牽一窩,地方上有事于了。咱們就能歇會了。”孫羿道,安慰了李逸風一句。吳光宇也和鄉警說著,差不多就能回家看爹去了。自從支隊派專員趕赴鎮川提審幾位嫌疑人,在座的沖在一線的,都知道可以歇口氣了。

半天沒見說話,董韶軍撩了把水,問著道著:“哎,余兒,安慰安慰呀,你們鄉警隊伍,軍心快不穩了

此時余罪才把熱騰騰的毛巾從臉上揭下來,舒了口氣,看著澡堂里赤裎相見的同事們,他說道:“其實我正在考慮,是不是把犯賤進行下去。”

“啥,還有犯賤的事?”李逸風嚇了一跳。

“當然有,主謀還沒有抓到。”董韶軍道,此時他離的思路最近。

“就是老糞阿爾斯愣交待的,李什么?逸風本家。”孫羿道。

“李宏觀,笨蛋。”吳光宇糾正道。

張猛接上話茬了:“在陽原市,地方上肯定早開始圍捕了。”

李逸風左看右瞅,來了句總結:“是啊,那就沒咱們的事了,等著立功授獎就行了。”

“獎是肯定的了。”董韶軍道,看了眼又補充說著:“不過,這個人未必好抓呀。一般情況下帶頭的都不好抓,如果真和翼城那拔銷贓的一伙,應該早知道消息了。”

“一上通緝令,沒跑。”孫羿道。

“你信通緝令那玩意?放草原上,你看認識字的能有幾個。”張猛道。

“也是啊,他要是躲在草原深處,和牧民一塊過。還真不好抓。”吳光宇道。

“那牧民全身牲口味道,一般人還真受不了啊。我要當逃犯,絕對不來這兒。”李逸風深有體會地道。

眾人又是一笑,有人笑不可制的摁著李逸風腦袋,這家伙又開始說胡話了,直和大伙討論過不洗澡以后,應該是個什么奇葩味道,惡心得連董韶軍也聽不下去了。董韶軍笑了半天才發現,又保持著原樣,熱毛巾貼到了臉上了,他起身順手一把揭了問著:“有話說完,知道你有心事。”

“那我就說了,這個人如果抓到,咱們的任務立時結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過我判斷,應該抓不到。”道,眼睛里光彩熠熠,似乎這種較量才能喚起他心底的斗志。

下面的可不服氣了,張猛不屑地道:“就你行啊?”

“是啊,就你行啊?”孫羿也道。

“就你行,也不行啊。”吳光宇道。

大的行動都是有統一指揮、統一規劃的,你就行,也未必能放以那位位置。

余罪笑著道:“你們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暫且假定阿爾斯愣交待的這個李宏觀是主謀,他也是現在我們發現最適合當主謀的一位,第一,有養殖的獸醫經驗,配制出誘拐牛的藥物沒問題;第二,有牧場工作經驗;第三,和盜竊團伙上線,那個草犢子關系密切,老糞阿爾斯愣正是通過草犢子認識的他;第四,有過前科,是在廣西傳銷被判一年零六個月……”

“這又能說明什么?”李逸風沒聽懂。

“你簡單把他經歷歸納一下。在牧場停薪留職下海,郁郁不得志,最后走上了傳銷的路子,被打擊后,他痛定思痛,又從他的專業領域找到一個致富的捷徑:偷牛。有過犯罪的經歷,嚴格地講,傳銷這種犯罪很能培養人的組織能力,于是他靠著專業技術和混跡的經驗,組織起了這種團伙式,跨地市的盜竊和銷贓作案方式……你們想想看,偷牛的、運輸的、銷贓的、制藥的、聯系的……一級一級相當嚴密,幾乎就是傳銷的翻版嘛。我們要不是無意中發現了草犢子這條線,抓草犢子又陰差陽錯逮住了老糞,這個模式恐怕到現在我們還看不清楚,還得在原地打轉。”余罪道。

“對啊,據阿爾斯愣交待,李宏觀是以經營這種天香膏非法藥物為主,價格奇貴,一袋一百,不過是階梯式的,多一百袋減五塊,一次提百件以上直接是批發價;而且介紹新客戶,直接從新客戶消耗的產品的提走一部分利潤……這樣的話,很能刺激這種偷牛方式的傳播啊。”董韶軍思忖著道。

“噢,還真有點像傳銷那幫貨。”孫羿道。

“可是,余兒,這和咱們有什么關系,嫌疑人已經露面了,等著他的就是通緝了。”吳光宇道。

“通緝要是萬能的,咱們網上就沒有那么多逃犯了。它的作用是非常有限滴。”道,他看看眾人,不確定地征詢著:“我說兄弟們,這個人要抓在咱們手里,那可露臉了,只是我不知道這個人的含金量有多高,要光幾千塊錢獎金就算了,還不如兄弟們回家睡覺呢。”

“那……多高才算高?”李逸風好奇地問。

“能評個集體功勞吧?”吳光宇道。

“要集體功勞于什么?我們鄉警,和你們又不是一個集體。”李逸風嗆上了。

“要是值幾頭牛就成。”李呆興奮地道。李拴羊有感觸了:“肯定值好幾頭牛,要是給咱所里配個個車就好咧。

鄉警哥一開口,話題準進行不下去,眾人一笑,興趣被撩拔起來了,李逸風期待著,要是整個功勞啥地,是不是提拔有望?孫羿和吳光宇商量著,如果有希望也能試試,在二隊當司機,都把老子當小孩看,就解冰牛逼得不得了;張猛無所謂,停職還耿耿于懷著呢。不過對于的話深表懷疑,跨市區執法抓人,難度可比想像要大得多,這一行除了鄉警就是司機,屁股后銬子都沒掛全,抓個屁呀?

眾人被潑了瓢涼水,稍安下來了,不過董韶軍卻發現嘴角翹著,在觀察著每人的表情,他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感覺這家伙肯定是已經拿定主意了,只是需要有人幫他而已,就像在警校邀人打架一樣,明明是他想鬧事,他一定會激起別人的憤慨來,然后再群策群力開始群毆。

董韶軍笑了笑,沒揭破,他倒是巴不得繼續下去,這是他從警以來第一次,他的興奮勁還沒過呢。

“簡單點,賭一個如何……我賭地方上他們抓不到這個人,因為最了解這個人的,現在除了我,還有一位,是馬老。”道,他一吹牛,大家都表示不屑,于是趁熱打鐵,賭注開出來了:“行動已經開始了,要抓到,咱們返程,一切開銷算我的;要抓不到,還是現在的陣容,聽我指揮,繼續入往下找,如何?”

“賭了,回市里我要一條龍服務啊。”李逸風啪唧一拍手,下注了。

余罪一笑,起身了,光溜溜地踏出水池,悠閑悠哉地躺在床上叫搓背了。李逸風驀地發現,沒音了,兩鄉警眼巴巴看著他,其他人卻是賊忒忒看著他,他愕然地問著:“怎么了?怎么沒人敢跟他賭,勝負五五之數。”

“不是不敢賭。”孫羿道,很嚴肅地強調著:“而是自從認識他,我們就沒贏過。”

眾人笑了,李逸風強自鎮定著,不過此時心里免不了有點惴然了,越看所長越不像他認識的所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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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13:31: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41章疑蹤難見

十四時三十五分,做為專案組的指揮核心,勁松路二隊技偵室,技偵員把從廣西,從陽原,幾處警方提供的嫌疑人資料標上了密級,定位的時間軸,分別別類放進文件夾,又按照邵隊長的命令,把其中一份打印了出來。

“打印這么多啊?”另一位同事訝異道,幾十頁的內容。得一會兒呢,他在等著打印另一份。而且,現在的資料對比,都是通過電腦就成完成,很少再勞心費力,一頁一頁翻紙質案卷了。

“往樓上送。”

“哦,那位老頭……什么來路啊,邵隊長還親自給人家送飯去,好幾天沒下樓了。”

“不太清楚,邵隊長一直稱馬老。”

兩人迷惑著,旁邊一位分屏比對著嫌疑人面部的插進來了,笑著道:“我認識,這個人十八歲當警察,現在五十三了,還當著警察,馬秋林,你到內網上查查。”

“哎媽呀,三十五年警齡,我要到這個警齡上,工資得調到多少級吶?”

“我覺得悶在這個三十五年,我一定會變成自閉、強迫、以及變態人格癥候群患者。”

“哈哈………”

一個猝來的玩笑,讓緊張的空氣輕松了幾分,不料嘭聲門開了,邵萬戈人進來了,一下子打斷了全室的笑聲,他問了句資料,看著一于笑著的隊員,怔了下道:“怎么了?我很可笑嗎?”

沒人敢笑隊長了,一個一個低著頭,做著鬼臉,打印的技偵把出來的資料摞好,交到了邵萬戈手里,他風風火火拿著奔上樓了。

此時,誰也不懷疑樓上的那位馬老的身份,這種密級上升了四星的案卷資料,就很多參案人也未必能看到。

“馬老……更詳細的資料來了,就在你們收集到的名單里,這個李宏觀還真是個人物,根據廣西警方的資料,這個人當時抓到的時候是化名,而且他的案子里,并沒有繳到傳銷非法資金,所以只能以普通非法經營判了他一年零六個月。”邵萬戈道,把東西遞給馬秋林。

確實是抓到了傳銷團伙,但傳銷的罪并不重,這種案子,恐怕是地方派出所就能辦了案子,馬秋林粗粗覽過,筆錄、指紋、照片,以及此人的履歷,另一份陽原市傳來的資料卻沒有多大價值,只有李宏觀在示范牧場工作過的幾幅照片,檔案里留存的有工資記錄以及牧場自己的考核表,那表格對此人的評價上:工作細致、為人正派、吃苦耐勞,能圓滿完成場里交辦的各項生產任務。

“呵呵,這就是體制的弊端吶,從中你發現不了好人,可也一定會隱藏得住壞人。”馬秋林把資料表扔過一邊了,對他來說,有些東西基本就是驗證一眼而已。

“鎮川被捕的阿爾斯愣交待他是直接上線,剛剛被捕不久的丁一飛,也指認這個人是他在鎮川販牲畜時候認識的,而且據現在的情況看,所謂這個在盜竊耕牛市場上聲名遠揚的‘老七,,是他們故意制造出來的噱頭,因為所有販牛到翼城、云城一帶的,都自稱是老七,他自己出來也是以老七的身份出來。坤據陳拉明交待,在發展新人入伙的時候,都要刻意給他講一番‘老七,靠這個天香膏如何發家致富的故意,甚至有時候還親自帶他們示范一遍,如何把散養的牛,誘拐到方便盜竊的位置。”邵萬戈笑著道,這些嫌疑人的手法和故事,給外人講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

“這個是傳銷上學來的本事。最終的牛魔王看來八成是他了。”馬秋林狐疑道,似乎仍然有不放心的地方。

“專案組的意思是,翼城這一組暫且不動,查找地方上可能與這個李宏觀有牽連的地方,特別是賀名貴這幾家屠宰大戶,不排除他們和盜竊嫌疑人沆瀣一氣的可能。”邵萬戈道。

仍然沒有去掉馬秋林的揪心,他于脆直接問著:“馬老,您還有什么擔心的?再過幾個小時,差不多就塵埃落定了,等著他們一批一批落網就行了,您老可能休息一下腦筋了。”

是啊,窩案串案最難介入的是開頭,可一旦介入就不難了,從羊頭崖鄉落網的嫌疑人牽出了翼城市的銷贓案子,從安澤陳拉明、丁一飛的落網,又牽出了當地從事這項職業的不少黑戶,省北鎮川已經開始整頓牲畜交易市場了,用不了多久,這些千絲萬縷聯系著的大大小小團伙,會被各地的警方挖個七七八八,全省性的大行動,都得拿出點像樣的成績上交上這份作業呀。

“那抓捕由誰負責?”馬秋林問。

“大同、陽原兩地刑警組成的行動隊,分了三組,陽原一組,他的籍貫地;渾源去了一組,那里是他老婆的娘家;還有堡兒灣以北,和林格北旗去了一組,據阿爾斯愣交待,李宏觀在那里也有個落腳地。”邵萬戈道,在他看來,突出了事件,從阿爾斯愣被捕到現在不到二十四小時,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出去,三地同時動手,抓到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我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進去?”

“瞧您說的,怎么可能。”

“那我就直說了,抓不到人。如果他就是主謀,這次行動絕對抓不到人,組織這么嚴密,早知道消息了。”

“這”

邵萬戈果真被潑了一盆涼水,有點聽不進去了,他愕然地看著恰如古井無波的馬秋林,相處的時間愈久了,反而覺得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這個案子,前期一直是鄉警和你們力撐著,工作做得并不扎實,也不完善;得到的嫌疑人信息并不多,所以有了現在的局面,亂成一鍋粥了,那個地市,那個路口也在徹查販運牲口的,那個地方也在大張旗鼓宣傳動員,只要有涉嫌,都給抓起來了,今天封的屠宰場不少吧?”馬秋林問,很嚴肅地問,不過邵萬戈噗聲笑了,實在對這位老警的眼光獨到佩服得緊。

其實大的行動不可能避免地有這種后遺癥,當然,成績是主要的,很多有瓜葛的嫌疑人在這種強大攻勢的威懾下,據說投案自首的都有了。

“王少峰我比你了解,他要不好大喜功,就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了。以你的專業角度看,你覺得抓捕時機成熟嗎?我們得到這個人的嫌疑信息,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出沒的地方、他的行動軌跡、他的個人愛好、他可能的藏身之地、他和銷贓地那群富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這些,你都掌握了嗎?”馬秋林反問著。

這倒把邵萬戈問住了,大行動從來都是蘿卜快了不洗泥,抓對了是大功一件,抓錯了再慢慢消化,沒辦法,形勢逼人吶。他反駁了一句道著:“馬老,我覺得這個案子從一開始就是巧合,從羊頭崖誤打誤撞抓了一窩賊,到翼城端了牛頭宴,再到鎮川抓草犢子,陰差陽錯抓了阿爾斯愣,把這個案子送上正軌,幾乎都有巧合的成份……說不定這回,李宏觀也跑不掉啊。”

“呵呵,我不否認抓捕和緝兇有運氣的成份,如果你過分相信運氣,運氣就該結束了。既然你已經判斷出李宏觀很可能與翼城的銷贓窩點沆瀣一氣,他怎么可能坐困愁城等著你們去抓……簡單地講,如果你的判斷成立的話,李宏觀很可能在第一組到達翼城的時候已經聞訊了,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什么翼城這些銷贓戶還坐得住。”馬秋林,放下了資料,起身了,邵萬戈機械地起身跟著,愕然問著:“馬老,您去哪兒?”

“我該休息了,有消息告訴我就行了。”馬秋林慈詳地道了句,背著手,慢慢地走出了這個困了若于天的愁城,像臉上放睛一般,走得很穩健。

“哎,馬老,馬老,您等等,案子還沒完呢,中午吃飯時候,許處還說來看看您老呢……要不,我給你安排住處。”邵萬戈追著上來了,他心里隱隱地感到行動可能要出問題,這老家伙慧眼如炬是出了名的,要不也不至于許平秋一直和人家師徒相稱了。

“終結他的人已經上路了,你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馬秋林神神秘秘一笑,背著手,出了樓宇,到了門口,邵萬戈趕緊叫司機送人,不料這里臃擠的,等他和司機出了胡同,馬秋林已經乘了輛出租車走了。

還別說,活到這境界的人足夠讓人肅然起敬了。幾乎是沒日沒夜于了這么多天,就這么片鴻不沾地走了,邵萬戈看著車去的方向好久都回不過神來,他實在想不通終結李宏觀的人是誰。

是指失利的抓捕,還是另有其人?

或者,他嚴重懷疑,老馬這好勝心被撩起來了,想親自出手。

十六時三十分,預先到達內蒙和林格北旗的一組人員,從監視中發現嫌疑目標,一幢單體瓦房,四十分鐘沒有人員出入,抓捕組派隊員潛入,院子里厚厚的一層積雪、屋子里厚厚的一層落灰,明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這里不是藏身地

十八時十分,大同追捕組到達渾源縣,在地方刑警的帶領著,趁著暮色化妝潛入縣城北關的示范牧場家屬樓,在得知李宏觀回來過時,著實讓刑警們興奮了一下子,不過目標三層30房間一直沒有燈光,抓捕請示后,設點監視,沒有驚動。

同一時間,到達陽原的抓捕組卻傳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監視發現天黑前有一男子進入李宏觀妻家之后再沒有出來,此嫌疑人家屬名趙喜梅,據地方提供的消息,兩人育有一子,已經上大學了,趙喜梅娘家在陽原,父母亡故,留有一幢房產,每年有多半年時間住在娘家。

監視的實時圖像傳回來了,是一幢臨街的住宅樓,肯定是刑警隔著街區遠距離拍下來的,圖像上,客廳亮著燈,能看到一男一女正熱熱乎乎吃著晚餐,喝著小酒,指揮部里幾次催著比對嫌疑人面部特征,卻不料異樣來了,那倆吃飯的膩歪在一起了,你喂我、我喂你,偶而間還啵一個,連遠距離監視的也對不準焦距,好容易等到兩人膩歪差不多,女人起身了,卻不料人家走到窗前,刷聲拉上窗簾了。

現場監視的、還有在五原指揮著觀戰的,俱是心里一喀噔,什么也看不到了,更郁悶的是,啪唧聲,燈居然滅了

步話時傳來前方請示的時候,負責此次行動指揮的市局支隊長石更生斬釘截鐵吐了一個字:“抓”

五分鐘后,門被敲開了,是物業管理敲開的,理由是你家衛生間滲水了。

一開門,女人的驚叫聲起,黑暗里不少人直沖臥室,把一位褲子已經脫了半截的老男壓在床上,打上銬子,封閉著這個小空間,突審迅速推進。

“警察,叫什么……”

“莊成。”

“和她什么關系?”

“我老婆。”

“再說一遍。”

“我……相好”

抓捕隊員傻眼了,遇到錯抓了,比對著臉部,確實不是一個人,在那人提供出身份證后,帶頭的一擺手,手下趕緊躲進衛生間請示去了。這時候,傳來了對李宏觀妻子的詢問,沒怎么問人家就破口大罵了:

“找李宏觀,你找我門上于什么,那死鬼在外面早有小老婆了……他有小老婆,就不許老娘有相好,憑什么給他守活寡……啊?你們誰呀,闖進我家里,我告訴你們啊,你們這是侵犯人權……”

聲音掐了,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消失了,支隊長重重一拍桌子,氣得離開了。觀戰的,實時匯報進展的一于警員,偷偷地、吃吃地笑著,都在小聲討論,這都五十多的老娘們,給老公戴綠帽還戴得這么有理,真不愧是雁北娘們,強悍。

邵萬戈也在現場,他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眉目帶著笑,一副壁上觀的作態,今晚還要開會,不過他想會前,上級領導估計要先開罵了。

這個時候,他的電話意外地響了,一看是馬秋林的電話,他趕緊地掐了煙,離桌出了甬道接電話,一接就驚訝地道了句:“什么?您老已經到了朔州了?……呵呵,沒錯,沒抓著,抓到他老婆的姘頭了,呵呵……我說馬老,我今天才發現為什么許處一直稱您師傅,以后我也得拜您為師啊……好好,不廢話,您說。”

邵萬戈聽著電話,先是驚訝,接著慢慢的喜色一臉,再然后,他扣了電話時,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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