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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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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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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18: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0章意外相逢


    正月十五的花燈還閃爍著的清晨,熊劍飛早早從三元裡的某處橋洞鑽出來。先到不遠處的菜地左近找了個稍微乾淨的池塘洗了把臉,順手揪了幾根蔥,拔了兩根菜葉,裹著蔥邊走邊啃,對他來說,早飯時間開始了。

    橋洞下的家不用收拾,那是鳩佔鵲巢,不知道那位流浪漢前輩留下的,前行的方向是火車站,那兒每天都有數十列火車的貨物需要裝卸、搬運,只要有力氣,擱那地方就愁沒飯吃。最關鍵的是那地方只看你力氣,不看你的身份證,而且工資現結,雖然低了點,可正適合他生存所需。

    走在大街上,早起的居民偶而有和熊劍飛碰面的,一準是嚇一跳,趕緊躲著走。南國不管男女身材都偏偏瘦偏小,頂多有熊哥半個人那麼粗,而且就熊哥這反動長相,別說普通人,就街上的爛仔都不敢招惹。

    這樣子余罪曾經給他下過個定義,叫:虎背熊腰山豬臉。

    因為這事,他和余罪打過一架,從宿舍攆到操場,然後兩人回來個個鼻青臉腫,後來格鬥對抗時大家才發現,余罪手快手黑,而熊劍飛手重手狠,這兩人對一仗怕是半斤八兩。那次打架結果不明,不過兩人成了哥們。

    「哥們」這個詞在熊劍飛看來不是濫用的,他爹就是火車站的裝卸工,兒子繼承了老爸所有的優點,睡著是打呼嚕磨牙、醒著是放屁搓腳丫,這得性讓他成為進學校後最耀眼的另類,余罪雖然嘴損,可是第一個不嫌棄他的對手,在他不斷改變溶入這個集體之後,最初的對手反而成了最好的哥們。

    「媽的,余罪這王八蛋,肯定躲那兒享福去了。」

    想起了這個哥們,他自言自語道。這一次訓練,就像回到了曾經生活的棚戶區一樣,對他來說一切都是輕車熟路,根本沒有甘苦可言,頂多就是氣候熱了點不太適應,不過這些天他已經成功讓自己習慣這裡的潮濕和悶熱了。但不止一次想過,要是結伴,特別是和余罪結伴的話,肯定會過得更好。

    這是他最服氣余罪的地方,人家特別有經濟頭腦,以前兄弟們前腳打架,他後腳就去說和,然後是兩頭落好,打人的和被打的,都得請他意思意思。

    走了不遠,吃完了,順便路邊買了一袋包子,邊嚼邊走,屈指算來,已經過了兩週了,再有三四周就能回去了,他現在最擔心的是不知道能不能如願以償穿上警服,因為他的家境基本上屬於那種「兒女上學、爸媽吐血」的類型,對於沒有背景和能力的普通家庭,兒子畢業,只能讓爹媽再次吐血。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了結果,所有他堅持得最好。

    呃……他呃了聲,眼瞪著,站定了。看到了一副親切的景像。

    面前不遠的街邊,在打架,那是對他來說無比熟悉的活計,三個打一個,那個頂在牆上,護著頭,偶而還能還上一拳一腳。

    羊城幾乎就是個犯罪之都,這鬼地方聚集了上百萬的流動人口,每天坑蒙拐騙偷搶的人如過江之鯽,大白天搶金鏈搶錢包的搶了就奔,夜幕下野雞和砍手黨成群結隊出沒,碰到這些人根本不用運氣很好,火車站這一帶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相比之下,西山省那地方,簡直就要成人間天堂了。他沒搭理,往嘴裡扔了個包子,看到被圍的那一位小腹了挨了一拳,稍稍彎腰,反而乘機反手一肘,敲退一個瘦個子時,他異樣地道著:「喲嗨,有兩下,匕首攻防反肘。」

    「不對呀?出手怎麼這麼熟悉?」他異樣看著不遠的戰團,被圍的那一位,穿著牛仔褲,抬腿踢人都是皮鞋鋥亮,留著長頭髮,看不清表情。應該不是認識的人,他不想惹事,又前行不遠,那人跳出了戰團,沒有跑,猛地一個回腿,直踹跟上來的人一位,那人吃痛捂著襠部,蹬蹬蹬連退數步。

    踢蛋踹陰,這行雲流水的招數怎麼這麼熟悉?熊劍飛又一驚,想起了一個人,他還沒反應過來,那人認出他來了,吼了句:「傻看什麼?幫忙。」

    「噯。」

    熊劍飛興奮地扔了包子,是余罪,真他媽有緣,他樂歪了。一個高彈跳,人像出膛的炮彈直衝上來,一個人打三個勉強,兩個打三個幾乎沒有懸念,一沖拳直衝鼻樑、狠環臂直勒上去,兩個追打余罪的瞬間被放倒了。

    放倒了就沒好事,大腳丫咚咚直踹,那兩位南人吃痛呻吟翻滾。

    「快走。」

    余罪拉著打得興起的熊劍飛,拔腿就跑。熊劍飛來不及問,跟著飛奔,兩人沿著三元裡的大道奔著,鑽進了小胡同,左一拐、右一拐、再左一拐……拐得熊劍飛快暈菜了,不料眼前一亮,轉到大道上去了,余罪伸著手攔著出租,拉著熊劍飛上車,一溜煙跑了。

    剛剛打過架的地方,地上躺的三位,此時呻吟著,吃痛起身,互攙著,揀著近路溜了。旁觀好多當地的居民指指點點,又是大嘆這治安實在夠嗆,人都跑完了,才看見警裝的巡邏隊來了。

    不遠處一輛標緻車裡,剛剛開始一天工作的高遠的王武為倒是欣賞了一場精彩的對決,王武為合上dv,有點不解地道:「這誰呀?一號怎麼上手了。」

    「1號是比較老實的一位,這些天在貨運站乾得很穩當,難道是,和那一位碰面了?」高遠問。

    對於監視的幾位,行動組不知道名字,每個人用代號代替,這位一號丑哥在他們看來是其中比較踏實的一位,可沒料到踏實的還有這麼凶悍的一面,高遠持著對講問著家裡,各自的方位沒有什麼變化,在這個大都市裡碰面可沒那麼容易。他詢問時,王武為回放dv,冷不丁咦聲喊出來了,把屏幕放到了高遠面前:「你看……面熟不?」

    「這是……」高遠細看時,被追打的這位,染著半黃的頭髮、牛仔褲、灰襯衫,可頭髮下的半邊臉現出後露出原形了,高遠驚訝地道:「咦?8號?這傢伙怎麼會在這兒?」

    他焦急地回問家裡的監控,可不料信號還在離機場不遠的一家如家酒店,本來機場混跡不久不住進酒店的8號讓他們就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倒好,信號和人,徹底地剝離了。

    「宇婧,有個新情況,你整理一下報給杜組長……」

    兩人商議了下,王武為把無意中發現的這個情況匯報回去了,時間過得不到一半,當初認為這個簡單的任務開始變得不簡單了,那個胖三號生活所迫,自打吃了街頭老千一筆錢頓悟了,現在開始在羊城街頭當流竄老千了。9號和11號,還是滿大街貼小廣告,還有一位消失在帝豪夜總會,具體情況到現在沒有摸清楚,現在倒好,這個信號剝離的八號,也不知道脫出視線已經幾天了。

    「我覺得要出事呀。」高遠發動車時這樣道。

    「出什麼事?」王武為問。

    「學好三年,學壞三天,你說出什麼事?我怎麼覺得許處是把這夥人故意扔這兒,讓他們自學成材呢。這地方可是犯罪速成班啊!」高遠道。

    王武為噗聲笑了,他深以為然,可無能為力。

    ………………………………………

    ………………………………………

    打的錢花了四十多,下車時已經站到了如家酒店的門口,付了車錢,回頭時熊劍飛還一愣一愣的,不解地盯著余罪,這傢伙打扮的不男不女,本來挺陽剛的,頭髮染成黃的了、衣服穿成豔的,土逼打扮成傻逼了,再抹點口紅就成街頭野雞了。

    「你…你咋成了這樣?」熊劍飛痛心地問著,對於男人的流落可以理解,墮落可就不能理解了。

    「這樣別人認不出來了啊。」余罪笑了笑,一抹腦袋,髮套摘了,還是個平頭同學的樣子,這樣子勉強讓熊劍飛能看過眼了。余罪拉著他進酒店,熊劍飛卻是緊張地又問:「幹什麼?」

    「去我家坐坐呀?」

    「你住這裡面?」

    「啊,住好幾天了。」

    「啊!?」

    「不要張這麼大嘴,媽的幾天沒刷牙了!?」

    余罪的輕描淡寫熊劍飛震驚了,他張口結舌地看著余罪,果真發現不同了。

    墮落果真比流落好過了點,別說人穿得甭精神,湊近聞聞身上還有香水味,再抬頭看看這樓宇,可不得讓熊劍飛感嘆人比人得被氣死,起點是一樣的,可看人家過得什麼生活!?

    「走吧,洗個澡,給你買套衣服……哎,狗熊,你見其他人了嗎?!」

    「沒碰見。」

    「這段時間你怎麼過的?」

    「在火車站扛貨。」

    「累不累呀?」

    「能不累呀?一個麻包二百斤,你試試,一袋才算一塊錢。」

    「呵呵……平時說你傻你不信,碰見兄弟我,好日子就來了。」

    摟著老實巴交的熊劍飛回了酒店,開了門,和兩頭漏風、滿河道臭氣的橋洞下相比,一下子恍如進入了天堂,熊劍飛那叫一個興奮,不客氣地拿著房間放著的水果啃著,邊啃邊脫,鬼叫狼嚎地鑽進衛生間洗熱水澡去了。

    一個愜意的熱水澡,裹著浴巾出來時,熊劍飛吃得還不盡興,又掰了串香蕉,盤腿坐在床上啃上了,標準的動作是牙咬著一剝皮,一塞就進去一根。他愜意地吃著,看余罪對著鏡子在抹著紅……不對,紅藥水,額頭被人幹了一傢伙,青腫了。

    這才想起了剛才的驚魂,他邊吃邊問著:「余兒,剛才那幾個人怎麼追打你?」

    「想知道原因?」余罪笑著問,指指桌上放的一個錢包,邊抹藥水邊道著:「那,還不因為它。」

    「他們搶你!?」熊劍飛問。

    「錯了。」余罪笑著道,回身,靠著桌子站定,看著熊劍飛,笑眯眯地道:「你要把主賓語換過來,就是正確答案。」

    「你……搶……他他們?」熊劍飛眼睛慢慢地睜大了,嘴裡的吃食忘記咀嚼了,他看著穿得花裡胡哨的余罪,看著住得這小康之地,霎時間明白了,過得這麼舒坦,八成沒幹好事。這好像比自己幹了壞事還讓他生氣一般,瞪著眼,虎著臉,氣著了。

    對於腦筋簡單的人洗腦比較容易,熊劍飛就屬於那類被忠誠、正義、誓言洗腦的一類人,余罪像故意刺激他一樣拿起錢包,笑著一扔到床上道:「瞪什麼?沒你這個幫凶我今天還得不了手呢。那,自己拿……裡頭好幾千呢。」

    噗一下子,熊劍飛把嘴裡的東西全噴出來了,粗喉嚨愣是被滑溜的香蕉給噎住了,拿起錢包吧唧砸向余罪,跟著生氣地要和余罪決裂,蹬蹬蹬幾步往外走,開了門卻是腿一涼,低頭一瞧還裹著浴巾呢,髒衣服早被余罪扔水池裡了,他百般無奈,又回到房間裡,蹲上床邊,半晌無言,恰如被施暴後良家女,那委曲勁,就差咧開嘴號陶大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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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18: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1章劍走偏鋒


    幫忙幫成了幫凶,豈能讓一直抱著懲惡揚善從警理想的熊劍飛心安。

    委曲地想了好久,那錢包鼓鼓囊囊的,怕不得有好幾千塊,這要是犯事了,別說當警察,不被判個三五年就不錯了。他又想著家裡,識字不多文化不高的老父,千叮萬囑,我兒要有骨氣,什麼叫骨氣,屈死不告狀,餓死不偷人,這倒好,不偷了,改更惡劣的搶了。

    不管想什麼,他就是沒看余罪,余罪在擺弄著熊劍飛的卡片機,腰帶,還是在褲腳裡拆下來的一圈扁形的金屬線,兩頭嵌著不知道什麼小裝備。

    肯定是追蹤裝備,余罪在斟酌著有沒有什麼紕漏的地方,半晌聽到吸溜鼻子的啜泣,他低頭看時哭笑不得了,狗熊挺大個子,居然哭上了。

    「至於嗎?就犯了事也是我扛著,你哭什麼?」余罪問。

    熊劍飛沒理他,把頭側過了一邊,余罪笑著道:「哎,要不錢包給你,你去上繳?帶著我去投案自首?」

    這下熊劍飛回過頭來了,懷疑地看著余罪,他知道余罪應該沒有這麼高的境界,就有那境界,他怕是也狠不下心來,卻不料余罪道:「你去上繳?你說什麼呀?你是誰?有身份證嗎?那幾個人是什麼人你能說得清嗎?萬一該地區發生過數起同樣的案子,警察咬著你不放,你怎麼辦?」

    一連串的問題把熊劍飛給搞懵了,這是實際情況,訓練任務設定時就把一群學員都打到盲流的水平,你要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恐怕沒那麼容易,熊劍飛一愣,知道這事難辦,此時他才緩過心神來,氣不自勝地道著:「怎麼不能過的,那你也不能去搶劫呀?好歹咱們也是警校出來的。」

    警校裡打打鬧鬧雖然都敢胡來,可那和違法犯罪是有原則性區別的,能這麼埋怨已經是熊劍飛給偌大的面子了,以前生氣都是拿拳頭說話的。

    余罪笑了笑和他一起坐到了床邊,絮絮叨叨說著自己的經歷了,從下車開始,就在機場那一帶混跡,最初是拿著安檢滯領的火機換飯錢,後來又從遍地拉客的中巴大巴上找到了商機,拉個客,售票員給票價一成的提成。再後來,無意中發現機場大廳衛生間的一個扒手,余罪義憤填膺,一頓老拳把這貨打趴在馬池邊上。

    幹得一不做,二不休,連扒手身上的贓款也沒收了。於是就有改善生活的來源了。

    至於今天早上的事,是余罪在三元裡一個老外常去的酒吧窩了一夜,跟上了一個專敲車窗玻璃偷竊車內財物的,跟到小胡同冷不丁痛下狠心,當了回黃雀在後,可沒想到這次有點扎手,那地方就是賊窩,被打的一嗓子吼出來了四五個,余罪那是發瘋似的跑,跑了幾公里都沒甩掉腿快的仨,直接在當街幹上了,後來的事熊劍飛知道了。

    可熊哥給聽愣了,以前知道余兒膽大,可沒想到膽大到這種程度。別說學員了,就真警察也不可能單身去執行任務。

    「別愣了,這不義之財,有德之人得之,咱這叫替天行道。」余罪嚴肅地道。

    「狗屁,黑吃黑好不好?」熊劍飛罵了句,沒被矇住。氣稍消了點。對於道德水平偏低、底線又不高的這乾哥們,這事勉強能接受,總比搶普通人好一點吧。

    「黑吃黑總比挨餓強吧?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二百斤麻包扛得動?」余罪一句把熊劍飛反問住了。看余罪一張一張撿起來花花綠綠的錢,又遞到他面前,捅了捅他,瞪著眼問:「真不要啊?別說老子不照顧你啊,看你進門那窮逼樣?拿點錢會死呀?」

    硬塞到熊劍飛的手裡,熊劍飛可覺得有點燙手了,他緊張地嘴巴哆嗦著道著:「余兒,這多少錢呀?這要犯了案別說當警察了,得被警察抓呀!?」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警校出來的,都學狗身上了,敲車窗偷東西的,你說他敢不敢報案?」

    「應該不敢吧。」

    「是啊,不報案,那來的犯案?」

    「對呀……可這?」

    「拿著,不要抱那麼大幻想,還沒準能不能穿上官衣呢……再說了,錢都不敢拿,能當了警察麼?別虧待了自己,看你進門身上臭的。」

    「那要讓家裡追蹤到怎麼辦?」

    「不會,我是晚上出來,信號源都扔在這兒呢……喲,萬一要是碰巧追蹤你,那我幹的就快露餡了。」

    余罪想了想,當時的情況太亂,追得很急,倒還真沒有注意到是不是有巡查的,熊劍飛問時,余罪把他知道的情況說了說,其實發現追蹤不難,他一直懷疑有人在暗中跟著,專門換了三個不同的地方,當他看到同樣的車時,幾乎能肯定這是巡查準備支援的人了。

    熊劍飛可有點傻了,真被隊裡追蹤到這個主犯和他這個幫凶,那理想怕是要泡湯了,緊張之餘,他張口結舌問著余罪:「那怎麼辦?」

    開始補救了,既然害怕事發,那就想辦法捂著別讓事發,熊劍飛無意中一步一步和余罪站到了一條陣線上了。

    「他們想摸清咱們的規律,咱們只不形成習慣,他就沒治。」余罪笑著道,看熊劍飛這擔心樣子,無形中已經和他站到同一陣線上了,想了片刻,他道著:「今天是咱干的最肥的一票,要是不高消費支持到結束沒問題……這樣,咱們反偵查怎麼樣?和他們玩玩,說不定能把落難哥幾個都找回來,想不想幹?」

    「這個……」熊劍飛有點為難,不是不想,而是怕余罪玩得又過火了。

    「你真他媽沒義氣,兄弟們都流落在羊城,沒準還在街上餓肚子呢,豆包,家門都沒出過多遠;老駱,文鄒鄒的,臉皮又薄,指不定混成什麼慘樣了;還有鼠標,那可是你同宿舍的,你真的扔下他們不管?你摸著良心問問,他們對你怎麼樣?你現在手裡有錢,難道不該幫幫他們?」余罪義正言辭地訓著熊劍飛,熊劍飛衝動著,點頭道:「該幫,一定得幫。」

    「這不就對了,走,帶你吃頓飯大餐,吃完睡一覺,下午遛達去。」余罪道,熊劍飛趕緊地起身追著問:「那怎麼找他們,地方這麼大。」

    「那玩意在……辦法就在。」余罪指指床上扔的信號源,笑著道。

    他笑得很自信,看來早玩得很從容了,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

    ………………………………………

    ………………………………………

    意外出來了,就意味著高遠和王武為要挨訓了,堂堂的禁毒局外勤,居然讓個菜鳥溜出視線之外,居然不知道人家在眼皮子底下已經幹了多少事。

    帶回來的圖像分析過了,此時還停留在林宇婧的電腦屏幕上,沒錯,就是8號,居然喬裝改扮過,改扮的不錯,是今年街頭爛仔流行的裝束,水磨藍的牛仔、塗鴉顏色的灰襯衫,配著一頭染黃的頭髮,停在屏幕上像對這個行動組嘲笑一般。

    「讓你們高度重視,你們是掉以輕心……幾個菜鳥都看不住,我怎麼指望你們能盯住毒販?回頭給我認真檢討。」杜立才訓著兩人,在會議室來回踱著步子,情況已經報回去了,還沒有得到許平秋的回覆,他估計不會有什麼好話回來,和線人丟了相比,這次更讓他沒有臉面。

    四名隊員都站著不敢吭聲,不過十數天,扔下的車的菜鳥已經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群體,沒有適應力的已經被救援走了四位,可一旦適應就傷腦筋了,這些鑽進犄角旮旯的傢伙給監控帶來的難度不是一點半點。

    鈴鈴鈴電話鈴聲響了,是杜組長的電話,他看了眼號碼,踱步到了門外接聽去了,肯定是許處給的新指示。屋裡四人面面相覷,沒想到處處失利能不利到這種程度,在這個上面翻了船,別說組長,就外勤們也覺得很沒面子。

    「高哥,怎麼能出了這事?」另一位外勤問,叫李方遠,比高遠的資歷要淺得多,高遠一副悻然之色道著:「誰可知道,這傢伙太鬼,信號源和人不在一個地方,我總不能破門而入查查他在不在吧?」

    「可他怎麼知道第三個信號源?那是隱藏的。」林宇婧奇怪地問。

    「沒說最成精了麼?」高遠道。

    「那豈不是要玩捉迷藏了?吃飽了撐的。」林宇婧道,很不悅。

    「還就是吃飽了撐的,我們現在車只要路過,街頭當老千的那個,每回都上來打招呼。」王武為笑道,其實這個任務,也讓他覺得老沒意思了。

    正悄聲說著,門響時,杜組長進來了,很嚴肅,看了幾人一眼下命令了:「宇婧、方遠,換你們上……高遠、武為守家,重點監視8號、11號,對了,車也要換,我重申一點啊,這是一個許處多次強調的重要任務,誰要再掉鏈子,不用向我辭行,直接回省城。」

    這命令下得斬釘截鐵,幾名隊員又是一副悻然之色,看來這吃飽了撐著的遊戲,還要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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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1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2章紈褲精英


    掛了電話的許平秋不覺得意外,反而心裡有點竊喜,因為遠在千里之外的那拔秘密隊伍,最終還是有人走到了他設計的軌道上,而且走進來的,還是意料中的人。

    飢餓是最好的老師,也是最好的試金石,在本能的驅使下能幹出什麼事來,完全是本性使然。那個奸商的兒子毫無例外會選擇一條捷徑,而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現在還有在街上撿破爛熬日子的。

    他心情很好,坐在車裡給遠方下了個命令,此時透過車窗看一列十數輛警車綿延在濱河路上,刺耳的警笛、威武的警容,讓他的心情更好。

    原因呢,昨晚的晚間新聞報導了:轟動全市的1.21殺人拋屍案成功告破,歷時26天,二隊遠赴貴省把第一嫌疑人緝捕歸案,今天是指認犯罪現場,從市局到省廳,來了不少觀摩的人,這個影響極其惡劣的案子要公之於眾了,電視台的新聞記者也來了不少。

    咣當……沉重的車後廂打開,兩層,嫌疑人黃亞娟像被關在牢籠裡的野獸,望著鐵籠外的警察一臉乞憐之色。

    「下車!」車下一名女警低沉的聲音命令了句,面無表情。

    外圍的警戒之外,圍觀著鍋爐廠數百群眾,女警解押著全副鐐銬的女嫌疑人指認著拋屍的窨井,再一次敘述重複的案情時,嫌疑人的臉上是一副呆板和漠然,彷彿在說其他人做的事一般。圍觀指指點點的群眾有點噤若寒蟬,人心到硬到什麼程度才會幹出這種事來,把同行的姐妹洗劫一空,再殺人拋屍,還要毀屍滅跡!?

    案情不複雜,嫌疑人黃亞娟和兩名被害人是一省同鄉,已經混跡娛樂行當十數年的黃亞娟年老色衰,對於兩位青春靚麗,掙錢容易的同鄉早就抱著不軌之心,她以介紹客人的藉口把同鄉分別騙到租住地,夥同其他兩名嫌張其實施搶劫的殺人。於是就有了驚動全市的1.21殺人拋屍案。

    並不複雜的案情看似簡單,背後卻是一隊刑警追了兩省四市才抓到的嫌疑人,案情敲定之時,每每都是許平秋長舒一口氣的時候,不經意間,他看到瞭解押嫌疑人的女警是周文涓時,他愣了下,旋即笑了,看來二隊的邵隊長,沒怎麼對自己關係進去的實習生客氣,直接上大場合了。

    現場指認完畢,市局局長接受了電視台的一個現場專訪,專訪比指認耗時還多。這卻是沒有什麼看頭了,許平秋沒有露面,不聲不響地跟在車尾,回到了勁松路的刑偵二大隊,接下來又是市局局長和一隊外勤的見面會,標準是流程是先誇獎,後慰問,再勉勵一番,中心的意思是:其餘嫌疑人,要盡快緝捕歸案。

    結束時已經快到下午下班的時分了,一隊車駛出了勁松路,不過許平秋在岔路口又拐回來了,去而復返到二隊門口時,接到電話的邵萬戈剛奔著從隊部出來。

    「怎麼了,許處?我也有事找您呢。」邵萬戈樂滋滋地喊著,大案告破,興喜之情溢於言表。

    「樂什麼呀?你能有什麼事,不是要人就是要經費,這麼沒難度的案子,你都好意思張口啊。」許平秋先堵回去了,把邵萬戈噎了一下,頂頭上的領導一個比一個不地道,除了給你下破案的限期,其餘的承諾大部分都停留在嘴上,許平秋笑了笑直問著:「先說我的事,這個周文涓怎麼樣?」

    許平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關心一位無足輕重的學員,不過在指認現場看時,他似乎覺得有什麼讓人異樣的感覺,刑警的第六感覺相當敏銳,只是大多數時候,無法用言語表達而已。

    「還成。」邵萬戈道。

    「還成?具體點。」許平秋追問。

    於是邵萬戈說了,業務素質還成,最起碼沒被法醫現場嚇跑;性格有點內向,不過很勤快,有他在,隊裡都不用輪流值日了,每天下班她都把三層樓挨個拖得乾乾淨淨;問到暈槍,邵萬戈卻是搖搖頭,專門帶她去過兩次實彈射擊,根本沒事,打得還蠻準。

    許平秋聽得稍有異樣了,印像中膽小怯懦的周文涓,居然沒被法醫現場嚇跑,又被難得誇人的邵隊長冠之以一個「還成」的評價,那就說明相當不錯了,他笑著問:「那這個人要留在二隊的話,你有意見嗎?不要考慮我的面子,你們這鬼地方,要我的親戚我肯定不往這兒送。」

    「嘿嘿……沒什麼意見,我們倒是也需要這麼一個外勤,這不這次押解女嫌疑人就用上了,都像這樣肯吃苦的就好了。」邵萬戈道,評價出自真誠,不像虛以委蛇。許平秋這才放心了,要走時,邵萬戈一急嚷上了:「許處,您的事完了,我還有事呢?」

    「要人再等幾個月,很快就有了,市局也不可能這麼快定下來。」許平秋以為又是增加的警力的問題,直接回絕道,不料邵萬戈笑道:「我要個實習生怎麼樣?」

    「誰?」許平秋一愣,異樣了。

    「解冰。」

    「他?」

    「怎麼了?許處對他有成見?」

    「你說呢?告訴我原因和動機?不是他家裡給你什麼好處了吧?」

    一句噎得邵萬戈好不難堪,省廳的中層裡,就數許平秋年紀最大,這號年紀已經到不可能再往上陞遷的領導,典型的特徵是脾氣臭、怪話多,上到廳長下到隊員,當面背後都敢指責,邵隊尷尬地笑了笑,細細給老領導解釋著,敢情那天被嚇跑後解冰過了兩個小時又跑回來了,死纏硬磨著邵隊長要到刑警隊實習,邵隊長也夠狠,直接一句:去,今晚你把法醫室停的幾具屍體受害特徵全部描述出來。

    其中就包括1.21兩位受害人,本來想把解冰再次嚇跑,可沒想到是,這傢伙忍著巨嘔和恐懼,真做到了,用了三個小時,吐了六次,最後梗著脖子出來時,不害怕了。

    「咦?可以啊,這麼快就過了心理適應期!?」許平秋笑著道,對於解冰提起興趣來了,這時候,邵萬戈向著樓裡招招手,意外的是,一身學員裝的解冰小跑出來了,站到了許平秋的面前,恭恭敬敬來了個禮。

    「不但過了適應期,而且這次案子他幫了不少忙……許處,看來我也進修進修了,解冰描驀的嫌疑人特徵,嚇了我一跳。」邵萬戈道,這段時間看來兩人親近了不少,邵萬戈重重地拍著解冰的肩膀,不吝讚揚地道。

    「哦!?」許平秋的興趣更大了,看著挺著胸膛,好一副意氣風發的小學員,忍不住又回想起初見時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可事情偏偏湊巧,彷彿是證明許平秋眼光偏差一般,能讓邵萬戈第一個認可的人,居然會是他。

    「哦,怪不得督察處老高見了我就說怪話,有人是惠眼識珠,有人是牛眼識草……敢情我真看錯了。」許平秋笑著自嘲道,擺擺手:「說說,究竟怎麼一回事?」

    「我們最初根據拋屍現場以及恢復的受害人體貌特徵判斷,嫌疑人應該是個凶殘至極、心理有嚴重問題、而且有反偵查經驗的老手,剛開始的偵破方向就是這樣,不過這時候,解冰找到我,追著提他的異議……解冰,你說。」邵萬戈開了個頭,把發言機會留給瞭解冰。

    解冰正正身子,正色道:「受害人的體貌恢復後,是兩位很漂亮的女人,平均年齡二十四歲,經辨認是天府娛樂城的三陪女……根據她們被肢解以及面部被化學藥品嚴重灼毀的情況,我當時判斷是幾個毫無經驗的新手作案。」

    許平秋愣了下,事實證明解冰是正確的,這個少數派報告讓邵萬戈和他這位刑偵老處長處於尷尬的境地,確實是新手作案。

    像是等待釋疑,解冰接著解釋道:「表面上看嫌疑人毀屍滅跡,凶殘至急,但從行為模式分析,又覺得這個案子犯得非常幼稚,第一,灼毀受害人的面部體貌看似精明,其實蠢到家了,現在稍有點反偵查常識都知道,別說灼傷,只要顱骨在就可以恢復。他們這樣做,而且堂而皇之的化妝取走卡內現金,恰恰暴露的是並不高的反偵查水平;第二,拋屍地點尚在市區,隔兩公里就是居民區,向北不到五百米就有建築工地,如果有慣犯的眼光來看,這並不是一個理想的拋屍地點,很容易被人發現。他們之所以在這兒拋屍,我覺得是倉促的原因,同樣反證了他們的作案水平並不高。既然倉促,而且水平低劣,那就應該是就近原則,也就是說,第一案發現場,離此不遠。」

    「即便劃定範圍,如果要準確找到還是需要費番周折的。」許平秋道,他看過那一片的地形,老城區,新舊樓宇層次很亂,有大片的居民區。

    「那就需要相互聯繫的線索來交叉比對了。我當時覺得灼毀嫌疑人面部體貌讓我很不解,搶劫得手、已經肢解而且拋屍,為什麼要畫蛇添足幹那事呢?除了給我們偵破設置障礙,我大膽地分析,這個行為細節反映出了嫌疑人和受害人有某種仇忿,促使他這樣做……對比兩人排查後已知的身份,三陪女,越是這類高危人群,她們的防範意識越強,而越強的防範意識卻被人騙出來搶劫、施虐然後再殺害,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新手,熟人,純為謀財。」解冰道,很條理,很清晰,聽得許平秋直皺眉頭。

    此時邵萬戈插進來了,還沉浸在發現一個天才的興奮中,他接著道:「我們在尋找第一案發現場受挫後,試著按著解冰這個思路,把天府娛樂城所有失足女的身份、租住地以及鍋爐廠周邊所有暫住人口捋了一遍……很意外地發現了,第一案發現場就在離拋屍地不到四公里的一幢小區裡,根據案發時間,我們鎖定了在這裡留下多次出入記錄的黃亞娟,經過天府的工作人員辨認,她和受害人認識。」

    「她很聰明,取錢的時候遮了個嚴實;不過也很笨,案發前一點準備都沒有。」解冰嗤笑道。

    「我們在貴省凱里抓到她時,她驚恐地第一句話是: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了。」邵萬戈笑著道,那是位很聰明,不過也確實很蠢的女人。

    兩個人像雙簧一般把整個案情向許平秋回溯了一遍,當時覺得很棘手的案子,可以想像不到居然是幾位如此拙劣的謀財害命,不過解冰給邵萬戈的震驚也足夠大了,新手、熟人、案發地……這些關鍵的信息讓二隊查出來並不難,可如果僅僅憑有限證據推測到的話,那就不簡單了,最起碼大大加快了偵破的進程。

    所以邵萬戈堅持要留這位學員了,許平秋笑了笑道:「他是學員,實習地很容易解決,給督察處打個請示就行了,還需要我點頭?」

    「不是,許處,這批人不都是您招的嗎?我這身份和省廳督察處可說不上話,再說,我總不能去人家那兒挖牆角吧?」邵萬戈謙恭地道著,像解冰實習生的身份倒是沒什麼問題,但問題是上面領導的臉面,許平秋笑了笑,盯著帥得一塌糊塗的解冰,突來一句道:「解冰,以你的家庭背景,想當什麼問題都不大,想當警察我可以理解是為了理想……可想當這吃力不討好的刑警,我就理解不了了,能給我個有說服力的原因嗎?」

    「仍然是理想,我準備自己選擇,而不是走父母鋪好的路。」解冰道。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許平秋,似乎對自己這次的表現能給許處帶來震驚非常得意。

    「好啊,督察處的事我來辦,你就呆二隊吧……你要找罪受,我可不好意思攔了。萬戈,一次出色代表不了什麼,使勁練練他,人交給你了。」許平秋笑了笑,扭頭上車了。

    邵萬戈敬了個禮,挺著胸膛喊了句:「是!」

    他回頭時,看到解冰好不興奮的表情。

    車駛出勁松路時,許平秋瞥眼看到了送嫌疑人回看守所歸來的車,副駕上的周文涓一晃而過,沒有注意到他,把那位默不作聲姑娘送到二隊其實讓許平秋心裡多有惶恐,這個年齡正是大好青春,愛哭愛笑愛鬧的年齡,燦爛的青春都扔在嫌疑人身上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下來,將來會不會後悔從事這一行。

    許平秋其實就有點後悔,當初要不是覺得持槍威風非當刑警的話,這時候說不定已經上副廳級別了,和很多一輩子沒開過槍的同僚一樣,根本不必接觸這些無時無刻不在拷問人性的罪惡。

    對了,還有解冰,這個曾經被他下過個「紈褲」定義的富家子弟,居然也走進這個隊伍裡了,而且這麼快就嶄露頭角了,對於案子那麼大膽有分析,許平秋自問就他這水平也不敢妄下定論。

    難道我看錯了?

    他這樣想著,周文涓和解冰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的出身,都走進二隊了,而且反映都不錯。可這兩位恰恰都不在他設計的名單上。真正名單的入選人,現在還在數千里之外呢。

    下班時間到了,他沒有回單位,回到家裡,草草吃過晚飯,又像往常一樣把看電視時間的放到瞭解前方信息上了,今天得到的信息很讓他竊喜了一番,那幫被他扔到陌生城市的學員,終於有人邁出了勇敢的一步,開始胡來了。

    壓縮的視頻格式發回來了,他看到了余罪被三個人圍攻,看到了熊劍飛大展神威,兩人像街匪一樣,把三個南人打得滿地亂滾,照片定格在余罪那個化妝後的畫面上,黃髮遮臉、目露凶光,正惡狠狠地揮著拳頭。

    許平秋啞然失笑了,他想起了剛剛的解冰、周文涓;想起了已經進入角色在各級公安機關實習的學員,又想起了還在街上當老千的嚴德標,貼小廣告的豆曉波,以及據前方反饋,打了好幾架的張猛,對了,還有余罪、熊劍飛,不過以他的刑偵思維也想不通,同樣的環境,同樣的教育,怎麼會是如此截然不同的結果。

    「這一屆學員,妖孽太多呀。」

    他如是評價著,看著余罪,有一種很興奮,但也有很擔心的感覺,這感覺,很傷腦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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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3章兄弟相逢


   一聲悠長的輪渡汽笛響徹在珠江江面上,美麗的羊城沐浴在早來的春雨中,菲菲小雨像情人的手,撫過這座精緻的城市,城中有水、水中有城,顯得多了幾分詩意。

    車駛到石崗路時林宇婧快發瘋了,信號對比了幾遍,就在珠江上,可信號定位卻偏偏在江裡,她沿著車道快速行進著,走到離信號標的最近的一處,嘎聲剎車,再對比時,疑惑地看著同伴一眼。

    還在江裡。

    信號總是有偏差的,電腦上在時間和空間上丁點的誤差,反映在實際追蹤上,可能是一座無法踰越的樓宇、無法通過的高牆,或者像現在,無法橫渡的大江。同伴李方遠也是一副霜打的蔫相,本來是8號一個人搗蛋,遇上1號,成了兩個人結伴搗亂了。一天前在白雲山上,沒找著;第二天又去了太陽島,旅遊地遊客如織,更沒法找;今天更好,掉江裡了。

    「這兩個小王八蛋,非把他沉江裡。」李方遠氣忿地道著。

    林宇婧給了個怒容,沒本事,淨揀狠話說,她聯繫著家裡,兩廂比對的定位,此時才發現江中移動的輪渡,一下子明白了,不過也傻眼了,如果繞路要多行十幾公里,怕是又追不上這兩害蟲了,李方遠看出來了,小聲問著:「在輪渡上?」

    「你以為他們真能沉江裡呀?」林宇婧沒好氣地道,發動著車,李方遠問著:「去哪兒?」這位悍妞又不耐煩地道著:「煩不煩,能去哪兒,跳江,追他們去。」

    「這怎麼賴我涅,出來沒給我個好臉色看?高遠和武為笑話咱們,咱們應該是一氣嘛。」李方遠勸著道,外勤的女人少,但凡有一個大夥都捧著護著,不過這個簡單任務追蹤無果回去免不了被前兩位嗤笑,於是這氣,沒少往李方遠身上發。

    林宇婧瞥眼看了眼李方遠的老實樣子,不忍心了,車行駛了不遠才細聲道著:「方遠,咱們的任務可算砸了啊,三天都沒追到,根本不知道人家在幹什麼?我擔心再捅出婁子來……」

    「沒事,我擔著。」李方遠拍著胸脯道。林宇婧一笑,又埋怨上了:「別你擔啊,想辦法找著人呀,光有信號不見人,咱們這麼大人了,玩捉迷藏呀。」

    「啊,等晚上睡覺時候,提留住得了。」李方遠道。這個辦法明顯無法實行,惹得林宇婧又是無奈地笑了笑。

    人在哪兒?

    不管在哪兒先放下,林宇婧把情況匯報回去後,得到了杜組長這麼個命令,這兩人他彷彿不擔心似的。到現在時間過了一半多了,自動走了四個,被派出所抓住一個,杜組長出面去帶人,可不料這位11號居然在派出所撬了手銬逃跑了,驚得杜組長連呼邪門。

    更邪門的這些人渡過了飢餓適應期後,一個個開始安穩了,有自己的小圈子和謀生手段,當然,除了那個一直就不安生的8號之外,現在又加上了1號。

    「這些人一點都不像菜鳥,虧是四十天,要放四個月,成組個犯罪團夥。」林宇婧恨恨地道了句,惹得同伴嗤聲發笑了。

    車行駛著,向下一處石牌路駛去。那兒是個跳蚤市場,匯聚了全世界的電子垃圾,通常是整貨櫃的電子廢件被無良商人買回,回來一拆修再重賣,於是就有了風靡全國的二手筆記本、手機等高檔家電,美其名曰叫:水貨。

    林宇婧沒有注意到,她在看輪渡,輪渡上上也有人看著她,試了三天,熊劍飛終於很服氣了,被釣的魚把鉤引出來了,還真是這輛標緻車一直追著他們。

    林宇婧更沒有注意到,羊城遍地的摩的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她在石牌街這一處人潮往來的地段停了不多會,又駕車前行了。後面盯著的,下了車,付了錢,看著車剛剛停留的方向,那是他的目的地。

    是余罪,反追蹤成功了。他不敢跟得太緊,那些人的警覺性不比他差。摩的司機走時余罪又想什麼來了,一把拽著人,商量著什麼,片刻又後給了五十塊,半張的,讓司機去找下一個停車點。司機愣著看他,以為是壞人什麼的,余罪一翻白眼,半生不熟的白話嚷著:「那妞我看上了,幫個忙看看她在那兒停車。」

    「呵呵,不是老婆跟人跑了吧?哈哈。」那司機呲笑道,領會錯了。不過接過了錢,一溜煙追上走了,聽得余罪哭笑不得。敢情摩的司機的眼光比他還尖,早看清追前車裡那女司機的長相了。

    這些都是次要的,忙乎了三天,余罪要證明一件事,也是他一直想做卻能力不夠的事,什麼事呢?就是把這些流落的哥們都找著,離鄉背井的,他遇過好幾次危險,他想其他人過得也好不到哪兒。

    這個心情無關於高尚,只是他想,如果兄弟們抱成團,應該好混得多。

    走了沒多遠,他四下尋找著,車在這一片停了,那應該是這兒有流落的兄弟?他找啊,找啊,堪堪錯過街邊一處擺攤玩牌的攤點時,他驀地停下了,然後笑了。

    嚴德標,警校大名鼎鼎、十賭九贏的鼠標哥,正扣著一頂瓜皮帽,兩手嫻熟地切著牌,嘴裡已經嚷起了流利的粵東白話,那意思是:「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多押多賠,少押少賠……一把十塊真不貴,咋也不算高消費……嗨,這位大姐,來一把?」

    明明不是大姐,是位細腰妹子,許是看著鼠標看妞就流哈喇子的樣子可愛,一圈人笑,一個妹子掏了十塊錢,象徵性地試水,蹭蹭蹭三張牌下,妹子不確定地指了指,猛地一翻,眾人高呼,見紅了。

    賠了十塊,妹子趁著熱鬧,連本帶利全押了,再一起牌,哇,又見紅了,鼠標苦著臉只說今天賭運不佳,賠了錢。賠錢的樣子比賠老婆還心疼,惹得眾人起鬨聲不斷。

    三把連贏,那妹子卻是見好就收,說了聲不遠了,高興地蹦蹦跳跳走了,惹得圍觀人都在哄笑鼠標,不過此時似乎有人躍躍欲試了,十塊、十塊開始嘗試性下注了,幾把過後輸贏各半,卻是賭興漸起,鼠標坐著大莊,要連出幾張,押那兒賠那兒,大有賭場荷官的風範。又是幾把贏得週遭觀眾額頭見汗時,卻不料莊家一把憋十,惹得眾人一陣歡呼,就喜歡看莊家通賠時那憋樣。

    他媽的,這小子成精了。

    余罪心裡暗道著,雙手切牌,要換三張不難,這數日不見鼠標的牌枝可是突飛猛進了,現在能操控七張了,吃多的賠少的,不知不覺就把錢裝腰包裡了。而且,這傢伙居然找了個細妹子當托……余罪心裡暗道著,四下搜尋著,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位剛才下注的細妹子遠遠地站在一家電腦店旁,往賭攤這邊看。

    驀地,她動了,飛快地奔起來了,奔到聚著的人群外嚷了句:「城管來啦……城管來啦。」

    一句奏效,看熱鬧的攤檔主收拾傢伙,正賭著的一抽賭檯上的錢,坐莊的鼠標慌了,大蓋布一卷,不迭地嚷著:「明兒再來……連出兩把憋十,倒血黴了,賠大了……」

    說話著捲著包袱就跑,數日不見,腿腳也快多了,鑽出人群,短腿飛奔,一眨眼進了小胡同,此時才有人省悟,沒見城管來呀。跟著又有人醒悟:哇,我一百塊快輸完了。另一位說了,我早輸完了。此時面面相覷時才省得,怕是掉坑裡了。

    晚了,贏錢的早沒影了。

    余罪快步追著,進了小胡同不遠,就見得細妹子從岔路出來,小兩口也似的,拉著鼠標就奔。追了不遠,他大喊一聲:「嗨,騙錢的,站住。」

    「哎喲,媽呀,快跑。」鼠標一激靈,土話出來了,回頭一瞧,撒丫子就跑,不過跑了幾步,又堪堪嘎聲剎住車了,喘著氣回頭時,他驀地奸笑連連。旁邊那位姑娘拉著胳膊問,他笑得回答不上來了。

    肯定不是敵人,余罪慢慢地走向這一對雌雄奸騙,姑娘小鼻子小眼,看著都像未成年呢,兩人這麼黏乎讓余罪忍不住往邪惡的地方想,他到了近前,細細打量著這姑娘時,那姑娘卻是害怕一般,躲到了鼠標身後,鼠標氣忿地推了余罪一把:「去去,看把我妹嚇得?」

    「你妹?」余罪怪怪地問。

    「啊,別想歪了,我妹妹。」鼠標嚴肅地道。

    「你妹呀。」余罪的口氣變了,話沒變。

    「你妹!怎麼見面就沒人話,滾。」鼠標發飈了,回頭攬著他妹,生怕被余罪嚇壞似的,余罪漫步著道:「哎,我本來擔心你過不下去,看樣挺好,那我走了,你跟你妹過吧啊。」

    「嗨,嗨……別走,我正缺個托。」鼠標另一隻拽著余罪了,往胡同外走時,這對在余罪看來奇特的雌雄雙騙來歷道明了,敢情是大街撿了個丟了行李的打工妹,粵北山區的,那地方人不興唸書,十五六就出來打工養家餬口,管了頓飯,就讓妹子覺得找到終身依靠了,不走了。專業跟著鼠標當託了。

    看這不像一對的一對,余罪估計再純良的妹子跟上幾天也得被鼠標帶壞。不過他也沒想到妞都沒泡過的鼠標幾天不見就騙回個妞來,那妹子老是景仰在稱呼他「標哥」,笑得余罪肚子疼。

    出了胡同,走了好遠,聽說余罪找到熊劍飛了,讓鼠標也好不高興,等了好一會兒公交車到,熊劍飛從公交車上下來,一看鼠標和余罪相逢了,樂得屁顛屁顛奔上來了,不過那樣子嚇得細妹子一緊張,又往鼠標身後躲,狗熊這才發現小母鼠也出現了,驚得大張著嘴,半天才緊張問:「成年了嗎?」

    「什麼意思?」余罪笑著問,他當然知道什麼意思。

    「沒成年,你小子孽可做大了。」狗熊吧唧給了鼠標一巴掌,相比之下,余罪的罪可輕多了。

    鼠標氣歪嘴了,強調了這是他妹,兩人你妹、你妹噴了半晌,那真正的妹子倒被逗笑了。正互相介紹著,余罪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司機的,再一報方位,得。這急火的,趕緊打車去追。

    車上解釋才說是找追蹤的方位,只要車停,肯定是有同學落在那兒,鼠標卻是異樣道著,好幾天沒見跟蹤的來了,不過聽到余罪早換了,驚得他好一陣沉默,什麼原因呢?媽的前天在石牌西路贏了幾個錢,被當地爛仔揪住搶走一多半,還被揍了一頓,真不夠意思,救援的也不上來幫幫忙。

    余罪知道這貨是個舍錢保命的主,就那猥瑣得性,揍他也覺得沒意思,估計挨得不重。三人說笑,前排的那妹子也跟著高興,不時地回頭偷瞧三人,看到嚴德標時,總是一副含情脈脈的眼光……哎喲,沒辦法吶,裡頭就數嚴德標最帥,長得最有福氣。那懷春的眼神就狗熊遲鈍也看得出來,別說余罪了,兩人相視一眼,熊劍飛小聲附耳問余罪:「這傢伙不會真下得了手吧?」

    「我估計八成已經下手了。」余罪小聲道。鼠標雖然沒聽到,不過瞪著他,有一種寧為紅顏,不讓兄弟的霸氣,余罪知趣地閉嘴了,示意著狗熊別亂扯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淪落到什麼地步也情有可原,是吧?

    到了摩的司機指示地的方,司機如願以償得到了另外半張五十塊,告訴人就在這兒停的。

    人一走,幾個人都蹙眉了,這是友誼大酒店的門口,寬闊的馬路,來往的豪車,絕對不像哥幾個討生活的犄角旮旯,熊劍飛抬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樓宇,忍不住癔想道:「哇,這是誰呀?不會發財了,住這地方吧?」

    「不可能。」鼠標來回看著,街上混了多半月,以前不曉得的事葷素不忌了塞了一腦袋,他判斷著:「二十幾天要發財,不是搶銀行就是販毒,余兒要沒幹,其他人沒那本事。」

    「我也沒那本事啊。」余罪愣了下。

    「你謙虛吧。在學校你不就策劃過搶銀行嗎?」鼠標笑著推了把,余罪卻反駁著,學校還學**呢,你不傻呀,尼馬什麼也能當真?不過說著鼠標的眼睛餘光盯到一處時,突然間有所頓悟,拉著余罪一指,奇怪地問:「要是干那事,倒是有可能。」

    什麼呢?熊劍飛一回頭,看到了鋥亮的牆磚上,癬一樣的小廣告,賣槍售炮、春藥迷藥、貸款收款、中醫軍醫,簡直是一應俱全。

    很有可能,這個繁榮的都市,能在擠壓的空間中生存,恐怕也只能找這種偏門歪路,四個人沿著廣告往前走,越走越快,那貼廣告的,一彎腰貼一張,肯定不會快了,走不了多遠,幾個追出不到兩公里,齊齊停下了。

    是豆曉波和李二冬,這兩貨不知道怎麼碰面了,正辛勤地彎著腰往路沿下吧唧一貼,要不掂著腳,往電杆上,吧唧一粘,渾然不理會路旁行人異樣的眼光。

    余罪幾人饒有興致地跟著看,豆包貼著廣告是:學生妹援交,聯繫電話:xxxxxx;

    李二冬貼的是:模特、空姐、少婦,情感陪護,電話xxxxx。

    鼠標哧聲笑了,立志當鑑黃師的李二冬終於學有所用了。連豆包怕是也被他帶壞了,兩人不是撅著屁股往台階下貼,就是掂著腳往電杆上粘,幹得那叫一個投入。

    狗熊氣憤地罵著:「這倆太墮落了,拉皮條?連鼠標都不如。」

    余罪卻是深呼吸一口,猛地一吼:「貼小廣告的,站住。」

    前面的兩人,扔了東西,撒腿就跑,邊跑邊往後看追來了沒有,看得真切時,猛地一剎車,愕然地望著,跟著尖叫一聲,兩人奔回來了,摟著余罪,抱著狗熊,拉著鼠標,那個激動勁道呀,比抱了個妞還來勁,吧唧吧唧在余罪、鼠標臉上親了幾口,千言萬語彙成一句,李二冬說:

    「你們來了就好了,我們的活太多,兩人都快忙不過來啦。」

    在訓練開始後第二十二天,意外的是不同地點的五個人同一天相遇,不過在煤炭大廈的杜立才他知道不是意外,恐怕是換上的兩位外勤被人反盯梢了,否則這麼大城市,就那得多大的概率才能一天發生兩次巧合。

    看來懊喪的幾位屬下,他感到了棘手了,單個的就夠棘手,一群小害蟲結夥,他擔心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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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4章一吻情深


    「迎接兩會召開,本店暫停營業」

    電腦的飄字,門外的橫幅,都在慶祝著同一件盛事。

    汪慎修把條幅掛在門口,條幅正好遮住了大幅美女廣告最性感的地方,他看了看掛得正不正,在美女和條幅之間,出現這麼一行另類的另類字眼,突然讓他忍不住發笑了。

    這年頭真是稀里古怪啊,連夜總會也慶祝2會召開,慶祝的方式嘛,偏偏是關門歇業。

    門口值班的保安問他笑什麼?他附耳把這其中的矛盾地方說了說,那保安卻是司空見慣了,小聲道著:「咱們不關門,會得在咱們這開,那還了得。」

    汪慎修又是噗聲一笑,被保安的嚴肅表情逗樂了。這其中之樂怕是就他這位對生活所諳不多的覺得可笑,其他人都覺得再正常不過了,但凡有重大事件,像這類有礙和諧的地方總是戰戰兢兢應對,出現什麼情況也不意外。

    裝好了條幅,門裡叫阿寶的保鏢嚷著汪慎修,說是經理找,汪慎修應了聲,快步走著進去了。

    自從那晚淪落風塵,辛苦的清潔工作只幹了兩天汪慎修就發現了這兒並不像想像中那麼恐怖,不但不恐怖,反而很人道,一日三餐管飯,除了早餐,其餘兩餐都是高檔的燒鵝、白切雞、海鮮之類的盒飯,偶而碰上喝得暈三倒四的多金客,還能收到不少小費,相比流落街頭,這兒還真是天堂,於是汪慎修絕處逢生,對著廁所大呼幾聲:敬愛的組織,原諒自甘墮落的我吧。

    自那以後就心甘情願淪落了,過了沒幾天,夜總會的工作人員也認可這位白淨小生了,還以為是招來的清潔工。也沒人看他了,就趕他,他也未必走了。

    經理姓陳,叫什麼汪慎修不知道了,也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上了六層,叩響了經理的門,進門時,那位難得一見的經理笑了笑,一點也不像曾經招呼眾打手收拾汪慎修的樣子。汪慎修站到大班台前時,經理呷了口茶水,出聲問著:「小王,你來有幾天了?」

    「十來天了吧?」汪慎修道。

    「會說英語?前兩天聽領班說,你和一個來玩的老外聊得挺歡,還給他介紹了幾個陪酒的?」陳經理笑著問,好容易才顧得上過問這事了。

    汪慎修笑了,裡應外合宰了個洋鬼子而已,沒有什麼自矜的,他道著:「原來上學的時候學過點,快忘完了。」

    「很好,我們這兒像你這麼高素質的從業人員可不多啊。」陳經理讚了句,悠閒了點上煙時,他看到了汪慎修平靜的臉上掠過幾絲不自然,似乎生怕別人誇他似的。

    不過汪慎修卻是想著,堂堂的警校生拉皮條了,將來要讓家裡和同學知道,怕是得被笑話一輩子。還好,到現在真名實姓一點沒透露。

    他沒說話,經理又問了,直道著:「本來前兩天想找你談談,一直沒顧上。今天我也沒想起了,我一位香港朋友專程打電話來了,他謝我,我突然想起來了,你猜是為什麼?」

    「我……我不知道。」汪慎修一下子懵了。

    「他謝我這裡的員工,有人撿了個錢包,上交到領班那兒了。」陳經理道。

    汪慎修笑了,那是拖地時無意中發現的,這鬼地方喝得暈頭轉向的多金哥不少,丟表、丟手機、丟錢包的事經常發生,他笑了笑,沒吱聲。

    這就讓看慣世態炎涼的經理不解了,他凝視著這位小帥哥,實在找不出要把裡面裝著上萬港幣的錢包上交的理由,頓了頓他直接問著:「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其實看得你並不嚴,很容易走的,說實話,這裡根本沒人把你當回事,只是讓你吃點苦頭,長點記性而已。」

    「不為什麼,如果是客人給的小費,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是客人丟的錢包,我拿了可就心安不了了。」汪慎修道。

    不像假話,可也很難相信是真話,陳經理笑了笑,取笑的口吻問著:「誠實在這兒可是一文不值。底下的人我什麼都見過,就是沒見過還有誠實。」

    「如果窮得只剩這麼一個優點的話,我也舍不得賤賣呀?……陳經理,其實我沒想那麼多,就覺得不是我的,不能拿而已。」汪慎修道,他想起來了,當時上交的時候有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不過後來還是交了,他擔心萬一是個大佬的東西被吞了,小命不保就麻煩了。

    這個擔心沒有被陳經理窺道,他笑了,一直覺得這個撿來的清潔工與眾不同,懂外語,嘴甜,看人比領班還准,連老外都下刀能宰准。最難得的是潔身自好,沒聽說和夜總會裡那個寂寞的姑娘有一腿。就這臉蛋,那些蚌癢的姑娘肯定不會放過。

    「去財務上領份獎金,後天穿上領班服,到前台支應吧。」陳經理凝視片刻,直接提拔了,不過他沒看到汪慎修的驚喜表情,那小夥反而「啊」了聲,被嚇住了一般,張口結舌,緊張地看著他。

    「怎麼了?」經理問。

    「我……我身份證都沒有,您還…還是讓別人來吧,我我……」汪慎修情急之下,結巴了。

    「無所謂,現在證不值錢,人才值錢。」陳經理揮揮手。

    汪慎修凜然轉身,倒吸涼氣,撫著緊張的小心肝,真想再呼一句:

    知己吶,居然有人看懂了哥的風騷。都不用賣身就能上位!

    不一會兒,領厚厚的一撂錢時,他又想起離報到的時間不遠了,忍不住心裡在對比著領班的高薪和當警察艱辛,那是一種多麼複雜的情緒吶,他掙紮著,心裡默唸著:我是未來的警察,我絕對不能被糖衣炮彈打倒,絕對不能耽於腐朽的資產階級享受……

    「小王……」一聲嗲呼。

    「小王……」又一聲嗲呼。

    帝豪的頭牌俏姐兒從樓梯上來了,媚眼如絲、紅唇輕啟,上來的挽著汪慎修,甜笑著邀道:「好容易休息幾天,陪我逛街去。」

    「哎呀呀,我幹活呢。」汪慎修很不堅定地拒絕道。

    「得了唄,你都提領班了還幹什麼活?對了,要給你發獎金了,請我吃飯啊。」俏姐兒笑著,纖指直戳向汪慎修,汪慎修不好意思地躲開了。

    這個小地方沒什麼秘密,經理鍾情於這位撿來的清潔哥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人緣不錯,每天上衛生間的姐們路過都會調戲似的拔弄汪慎修的臉蛋一把,曖昧地問一句,小王,洗乾淨了沒有?

    沒想到那晚來了個吃白食的,最後居然能混到領班的位置,俏姐兒不時瞥眼看著臉白皮淨,走路昂揚的汪慎修,眼波里帶上了點不同的東西,汪慎修一看俏姐兒直勾勾盯著他,他趕緊掏著身上存的所有錢遞上來:「俏姐,我就這麼多,都給你……那晚上我真是走投無路了才來你們這兒混飯。」

    厚厚的一撂錢,小費、獎金,攢下的不少,可不料對著錢俏姐兒拉下臉了,還是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汪慎修好不尷尬地拿著錢,驀地俏姐兒一笑,把他的錢奪過來,又塞回他的口袋裡,纖手拍拍他的臉蛋,笑著道:「我現在相信你是拾金不昧的那個笨蛋了……別怕,有姐在,不會讓你走投無路的。走吧,逛街去。」

    汪慎修好不尷尬地在財務人員眼睛裡被人拉著走了,俏姐兒名叫韓俏,也不知道真名假名,不過這裡還真像陳經理所說,不在乎你的證,只在乎你的人。

    下樓梯時,迎著保安稍有異樣的眼光,俏姐兒故意一般,攬得汪慎修更緊了,路過大廳她還故意大嚷著:「阿寶,告訴她們小王我養著,別打我家老公的主意。」

    保鏢嗤聲笑了,那錢沒地兒扔的姐們,經常花錢養個小白臉,他笑著恭喜汪慎修。汪慎修呃了聲,走路平白無故來了個趔趄,惹得俏姐格格直笑。

    汪慎修尷尬了,使勁安慰著自己:我得堅持住,我得出於泥而不染,否則將來向組織無法交待。

    出了門,好一個晴朗的天空,幾步之外,汪慎修又注意到了偎依在自己肩膀的俏姐兒,兩人俊男靚女惹來了不少羨煞的眼光,那一刻的驚豔,似乎讓汪慎修感覺到了他自詡良久而無人理解的風騷,俏姐兒再一次看他時,汪慎修嚴肅地道:「俏姐,我雖然臉白點,可不是小白臉,你養我絕對不行。」

    俏姐兒被汪慎修的話聽愣了,美目眨著,像是徵詢原因,那話也是她隨意說的,並未當真,看這位小男生這麼嚴肅,還以為傷到自尊了,卻不料汪慎修更嚴肅地道:「我養你,倒是可以考慮。」

    「你養我?」俏姐兒笑了,一下子花枝亂顫。

    「養不起一輩子,養一天總可以吧?今天你買什麼,全算我的。」汪慎修道,一直對這位稍有歉意,畢竟哥進門白吃白喝白浪費的感情一番。

    俏姐兒不笑了,怔怔地看著汪慎修,眼神迷離,胸前起伏,朱唇輕啟,像被感動了,冷不丁拉著汪慎修,重重地吻上了,絲毫不理會汪慎修的掙扎,就在路邊,就在陽光下,就在車流人往的街頭,重重地吻著。

    敬愛的組織吶,趕快救救我吧,我快徹底淪落了。

    汪慎修心底在吶喊著,不過人卻抱著俏姐,迷醉在香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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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2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5章英雄留步


  嗤聲,林宇婧笑了,使勁憋著,捂著嘴巴鼻子。

    嗤聲,高遠笑了,使勁憋著,憋不住了。

    李方遠和王武為都笑了,都憋不住了。

    就剩杜立才組長了,他臉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為了治病救人,以防那拔學員越走越遠,這幾若干日杜立才組長想了不少辦法,先是借了輛地方公安的車,沿著8號、5號、1號幾位學員的週遭轉悠,把這個街麵攤檔驅得做不下去了,那些傢伙倒也機靈,聽到警車的聲音立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又派王武為摸到了一個專接各類小廣告的奸商,警證一亮,來來回回詢問一番,回頭就把這人嚇跑了。

    這年頭,一官二富三警四匪,都是惹不起的主,不跑還待怎地。

    這麼一來,那些害蟲的刨出來的財路可就全被掐斷了。其中還有一個難點在3號身上,就是去夜總會的那位,杜組長派李方遠到帝豪夜總會跟著民警巡檢過一回,便衣,藉口是追蹤網上逃犯。他見到了那位在夜總會當清潔工的汪慎修,也聽說了那位走投無路到夜總會吃霸王餐的3號,唯恐有意外發生,盯了好幾天。不過意外的是,許處長下令不許驚動。

    今天帶回結果來了,dv上,拍到了街頭一對情侶的熱吻,就是3號。而對方是帝豪的一位小姐,官方正確說法應該叫:失足女。

    日夜擔憂,可沒想到人家是溫香軟玉瀟灑上了,李方遠不敢說話,生怕他成了隊員們的笑柄。不過這事裡透著蹊蹺,明明是吃霸王餐被人痛毆了一頓,轉眼間,又大搖大擺攬著漂亮妞出來了,個中之事,如果只看結果,恐怕誰也無法猜測出究竟發生什麼讓人難以理解的事。

    情男**,女的又是失足女,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什麼時候的事?」杜組長半晌才驚省,問道。

    「就剛才,我一看,喲,這傢伙那是餓肚子,有軟飯吃了。他的警覺性沒那幾位高,我跟了一段,到銀都購物去了。」李方遠道,眼睛斜斜地看著組長。

    「你確認,她是帝豪的失足女?不是他處的女朋友什麼的?」杜立才抱著萬一之想。要那樣的話,倒也不算出格。

    「確認,那女子叫俏姐兒,帝豪的頭牌,上次巡檢民警給我介紹的就是她。」李方遠道,幾位隊員吃吃笑了,他猛地省得話裡有歧義,趕緊補充說明道:「我不是你們想的那意思啊,他僅僅是給我介紹了這個人是誰,哎我說,你們笑什麼笑?」

    他越說,幾位笑得越厲害,好在組長在場,否則攻訐早就不斷了。

    「別笑了,各幹各的。」杜立才煩燥地起身,拔著電話,委婉地把這一情況匯報給了許平秋,他幾乎是哀求的語氣道著:「……許處,可不能這麼下去了,我剛把那一拔街上套錢的驅開,又出來了,進夜總會這位,帶著個妖裡妖氣的女人在大街上親嘴,再等還指不定發展到什麼程度呢……什麼?還得幾天!?那得多少天呀,說實話啊,我們可真吃不消了,除了幾天還老實外,可是一個比一個鬼精,都會拿著信號源和我們捉迷藏玩了……哎呀,我不是擺困難,實在是這群太搗蛋,我們根本看不住呀……」

    杜組長大倒苦水,幾位外勤偷笑著,杜組長終於也覺得吃不消了,他一直擔心這群小傢伙被地方公安揪走了沒法向許處交待,可電話裡,許處卻是笑呵呵地道著,年輕人,誰能不犯點錯誤,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錯,十塊八塊的小賭,就抓走連治拘都夠不上不是?

    電話說原定的時間計畫不變,安撫了杜立才一番,放下電話,杜立才唉聲嘆氣地,眼瞥到幾位外勤時,幾人同時側過了目光,生怕被組長窺到偷笑,半晌杜立才有點懊喪地起身,撂了句:按原計畫進行。

    這時候,笑著林宇婧臉色一斂,對著眾人喊了句:「杜組,又換地方了。」

    「什麼?不在石牌那一帶了?」杜立才嚇了一跳,這根據地開闢的速度也太快了,正準備派人驅一番時,林宇婧把電腦屏幕反過來了,指著道:「他們一群散在花園小區、珠江畔左近,最遠距離不到五公里……不會是……」

    她擔心,不過沒說,高遠替他說了:「打家劫室?找目標下手?」

    「帶上追蹤,全部出去……敢犯事,先給我提留起來。」

    杜立才火了,手顫著指著,旋即帶著他一組精英,直奔事發地了。

    …………………………………

    …………………………………

    「老塞,來麼,來麼……」

    鼠標在花園小區外勾著手指頭,對著巡邏的保安道著。那保安二十郎當,鼠標講的是白話,可不料那位卻是張口地道的普通話,笑著問:「怎麼了?想來順點東西,這個高檔小區可不是你們來的。」

    「說這話就見外了,順什麼東西,我給你送點東西你要不?」鼠標道,換了普通話,如果不看眼睛,這傢伙不笑的時候很老實,笑著時候有點白痴,他捻著兩個百元大鈔,向保安遞著:「要不要?」

    那保安愣了,不過馬上笑了,直道著:「白給我就要,想進來沒門。」

    「我們不進去,你替我們辦事怎麼樣?」鼠標道,再勾手指,那保安跨過草坪,隔著鐵柵聽得鼠標放低了聲音道著:「把這東西塞排氣筒裡,一個塞一個,一個十塊錢,這不難吧?」

    鼠標的手指所向,在小區雍塞的各類靚車,手裡拿著一卷塑料袋子,敢情是教唆保安往業主的車排氣筒裡塞東西呢。保安一下沒明白,這事倒是不難,只是動機不明,他瞪了瞪眼,八成在想這個圓臉貨是不是劫匪什麼的,現在社會太亂,絕對不能以貌取人。指不定長得像笨蛋的就是個壞蛋。

    鼠標窺得了對方的擔心,一翻衣前襟,一圈「標緻汽修」的字樣,他哀求著道:「大哥,您看我像壞人呢?公司生意慘淡,哥幾個都快失業了啊……我就想塞幾個排氣筒,給公司找點汽修生意,對不對,你好我也好,咱們兩好成一好,怎麼樣?就你小區裡車,塞這玩意問題不大,頂多拖著去修理廠修修,都是有錢主,誰在乎那兩小錢是不是?對了,揀不太好的車塞啊……最好過保的。」

    也許是兩張百元大鈔起作用了,也許是鼠標這長相太有欺騙性,讓那保安直覺得這事做得像在幫別人的忙似的,他答應了,抬頭看看這裡是監控的死角,裝起了錢,拿起了鼠標提供的東西,扮個巡邏和順手撿拾垃圾的樣子,一蹲下去,立馬手一伸,手指一捅,黑乎乎、或大或小的排氣管裡塞上東西了。

    鼠標呲笑著,矮下了身,邊喝著飲料,邊看著保安忙乎,等了好久,才見得一輛被塞的帕薩特從小區開出來了,開得很穩,不像有事的樣子,直駛出小區大門都沒見停車,哎喲喂把鼠標給鬱悶,悄悄回頭問傻不拉嘰的李二冬,這辦法成不成呀?生意沒法幹了,就指著這事混口飯呢。

    李二冬說了,你問我,我問誰去,余兒這賤辦法坑人行,掙錢還沒準頂用不?

    兩人追了上去,沒追多遠,噗聲原地笑翻了。

    那帕薩特像抽筋一樣,呼通通……一聲,熄火了,重點,再走幾米,呼通通,像放了個響屁,又熄火了。車主焦急地下了車,泊在路邊,打起了電話。

    不一會兒,一輛加裝著起重臂的拖車駛來了,拖走了這輛。

    這時候,豆曉波也在另一個小區蠱惑著另一名保安,這兒不太順利,是當地人,任憑他說來說去,那小保安翻著眼睛瞅著他就是不吭聲,把豆包磨得快沒話說了,氣咻咻地對他道著:「我說哥們,你真不干啊,不干拉倒。」

    說著扭頭要走,可不料小保安叫住他了,一伸兩個指頭:「一個二十,別想蒙我,進了你們汽修廠,一宰就是好幾千。」

    「哎喲,你不早說呀……給你。快去。」豆曉波笑了,敢情這小傢伙不是品德太高,而是嫌價格太低,他嘟囊著修車這幫奸商,不過為了幾百塊心甘情願地當上奸商的幫凶了,不一會兒,這保安在小區來回巡邏,不少靚車的菊花裡都塞進了黑乎乎的一團。

    又過一會兒,駛出小區的車輛裡,不少呼通通……便秘了。

    又有救援清障的來了,照例拖走了求救車輛,按車主要求就近送往汽修廠或者四s店,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小小的細節裡也會有什麼貓膩,事實上就有也被掩蓋住了。送進汽修廠,單子下來,不是發動機大修就是更換排氣配件;4s店也不行,故障查找中,等吧。

    杜立才一行五人追到了臨江路花園小區時,那些人的方位已經開始動了,不過奇怪的是,他並沒有什麼什麼異常,擺攤玩朴克牌騙錢的,此時悠閒了,坐在馬路牙子上喝汽水,自得其樂地不知道在笑什麼;貼小廣告的失業了,不過臉上沒有失業的鬱悶,一個吊兒郎當地在報刊亭張望,不時地和亭裡姑娘搭訕;另一位正隔著鐵柵和小區裡的保安在私語,那賊樣,杜立才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可是什麼事呢?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熙攘的小區來來往往的人流和車輛,處處充斥著南國的俚語,從來都是這樣,如果有異常,比如有偷搶奸騙之類的事,人群肯定馬上就亂了。

    一直轉悠了兩個小時,一行五人愣是沒有發現什麼,杜立才在步話裡通知收隊,一直隱藏著形跡生怕被學員們發現的高遠臨走時才咦了聲,看著一個地方發呆,林宇婧問發現什麼了,他指著一輛清障車道著:「你看,這才多大一會兒,都拖走三輛車了。」

    「買日系車,活該。」林宇婧看了眼那輛尼桑,不屑地道了句。跟隊走了。

    …………………………………

    …………………………………

    晚八時,鼠標、豆包、李二冬、狗熊齊齊聚到了臨江路段的深港救援一個分部,也就是一個汽修廠而已,不過是順應現在私車和車盲劇增的形勢拓展了即時救援業務,說的再白點,就是你拋錨到那兒了,我就到那兒拖你回來。

    老闆是位身材巨肥的矮胖子,長得qq車的造型,身材中間使勁鼓,眼睛像車燈一般巨大,他對著面前虎視眈眈的幾位北方佬,沒說什麼,只是掩飾不住眼睛裡的愕然,一張、一張,蘸著唾沫,數了一張又一張,厚厚的一撂錢,啪聲摔到了余罪面前,余罪數也未數,笑著道:「聶老闆,你沾便宜了,我只數今天的數,明天還會有的,你拖輛車就二百,算起了給我一半都不到。」

    余罪在嚴肅地計算著聶老闆的收入,那心疼樣子彷彿是自己出血大拍賣了,虧大發了。不過聶胖子此時只顧驚訝,沒發現其他,前一天這傢伙上門大言不慚說要把即時救援的業務拓展十倍,前提是你第一天的收入三七開,對方要七成,這生意成精的人那會相信這等奇事,平時不過一天五七輛的,十倍是個什麼概念?等於是汽修廠別開了,直接拖車就發財了。

    他答應了,也給了個前提,就是給拖車加滿油。反正裡外賠不了。

    結果從上午就開始出來了,臨時路一片瘋也似的打救援電話,上午拖了三十多輛,中午多調了兩輛救援車,到現在還在忙碌著,他倒不在乎給這幫後生的小錢,那輛拖到那個汽修廠和4s店也會有回扣,只是他奇怪這些人是怎麼辦到的。

    對了,肯定是蓄意破壞的。聶老闆收起錢的余罪,一把揪著胳膊驚聲問著:「你是怎麼做到的?」

    「商業機密,這怎麼能告訴你?」余罪嚴肅地看了一眼,那幾位有言在先了,都沒笑。

    「你不是搞破壞了吧?要出了事我可記得你,我這廠裡有攝像。」聶老闆威脅著,那錢掙得他有點心虛了。不料余罪一伸手指頭道:「三個探頭,nec的鏡頭,一定把我照清楚點啊,省得將來找不著我。走。」

    一揮手大氣地要走,聶老闆的興趣被極大的挑起來了,敢情人家根本不懼,那這商業機密對他來說吸引力就足夠大了,他奔了兩步攔在前頭,剛剛驚懼的臉立時堆著一臉肉笑,半生不熟的國語挽留著:「別急嘛,小兄弟這麼聰明,到我這兒幹嘛,一塊找錢,虧待不了你的。」

    「我其實是個車盲,就會那一招。」余罪誠懇地道,老闆卻是不信了,堅決挽留,但真正的原因怕是就想知道余罪這一招,話說讓車趴窩的辦法實在不少,可不聲不響讓這麼多車趴窩而且不出事,就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了。余罪也不客氣,一伸手道:「再給五百,這個專利賣給你。」

    聶胖子二話不說,立時數了五百,余罪一拿錢笑著道:「其實很簡單,往排氣管裡塞個塑料袋就解決問題了。」

    「塑料袋?」聶胖子愣了,這個辦法可從來沒聽人嘗試過。

    「排氣沒堵死,所以還會走;但排氣不暢,它就走不利索;溫度一高,塑料半溶,被氣壓擠在排氣口上,除非是大口徑的進口車,一般車它都得趴那兒便秘,會了吧?」余罪笑著,那幾位終於忍不住了,俱是一臉奸笑。聶老闆聽人家解釋得這麼專業,凜然地點點頭,以他的專業知識判斷,這土法子的可操作性非常強,高興得他摩拳擦掌,彷彿看到了紅燦燦的鈔票在招手。

    而且這辦法很隱敝,進了汽修廠,開刀問宰的汽修師肯定不會把這麼簡單的問題告訴車主,他越想越覺得這金點子實在是發財捷徑,想得他興奮中夾雜著顫抖,越想越興奮的時候,猛地又覺得不對了,辦法雖好,可辦這事的人可不好找,總不能讓修理工都趴車下塞塑料袋去吧?

    不對,也好找,人不現成的嗎?

    一抬頭幾個後生已經走了,他著急地奔出來,熱情地對著上出租車的幾位喊著:

    「幾位英雄留步,明天都來我公司上班,我高薪聘請,幹不幹?」

    那幾位聽到了,估計聶老闆想雇幾位塞塑料袋去,那事怎麼可以干呢,對吧?兄弟們可從來沒幹過。回答是一陣笑聲,誰也沒應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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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6章遠慮近憂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

    豆曉波扯開破鑼嗓吼著,這句非常有針對性,細妹子從飯店出來正奔向嚴德標,鼠標哥火了,回頭瞪了眼。可不料李二冬一呲兩顆暴門牙,接著吼著:「往前呀走。」

    鼠標哥發飈了,威脅著誰再敢針對細妹,就跟他急,余罪打了個酒嗝,嘻笑著道著:「唱得不對,應該唱,太陽落西山頭,讓你親個夠啊。哈哈。」

    眾人大笑,四個損友勾肩搭背,留著鼠標和細妹子互挽著,鼠標這次脫離兄弟們陣營可是心甘情願,被刺激的急了,乾脆發揮臉皮厚的優勢,不理你們啦。至於細妹子,對於這幾位狐朋狗友抱之以理解的態度,不管你們說什麼,問什麼,就是那麼羞羞地一笑。

    所以到現在地為止,兄弟們邪惡的猜測不少,可誰的猜測也沒證實了,來自粵東山區的細妹子姓楊名晶晶,年方十八,已經有在粵港打工四年的經歷了,許是離家早的緣故,人雖小,可待人接物一點也不顯得青澀,反倒是鼠標像個未成年的,處處需要細妹子照顧。

    今天猛撈了一筆,哥幾個慶祝喝得酒意微熏,直呼痛快,這兩日撞邪,小廣告老闆溜了,李二冬和豆曉波失業,再加上兩會期間巡邏加崗,街面上也不好混了,誰可知道余罪那賊腦子一動,一天就撈了大幾千,這回呀,兄弟們什麼都不干堅持到結束都沒什麼問題。

    踱步間,李二冬心眼動了,拽著余罪問:「余兒,這錢掙得太容易了,要不咱們再幹兩天?聶胖子都請咱們了。」

    「言多必失,事多必犯,那事能多干呀?滾一邊去。」余罪道,氣著了,說好了只幹一票的。

    「為什麼呀?」李二冬捨不得了。

    「十個車主裡九個車盲,可只有一個有點常識的就壞事了,只要一發現一找,逮著你塞人排氣筒的,不得揍你個半死呀。」余罪道,有些事只能幹了就跑,比如像這類惡作劇的,千萬別想長期致富,那太危險。

    想想也是,這法子太糙,怪不得余罪得錢後就警告去糊弄保安的幾人,誰也不准再到臨江路一帶露面。不過終究是得手了,豆曉波拉著李二冬嗤笑著:「別財迷,聽余兒的,余兒的犯罪心理學雖然考得不及格,但是他的實踐要比咱們強得多。」

    「你這罵我呢?誇我呢?」余罪哭笑不得地道,李二冬卻是插話了,不管怎麼說對能想出這辦法來還是挺景仰的,問到犯罪心理學,余罪簡單地介紹了句自己的研究成果,那就是他說的這句:「根據我的研究表明,犯罪的最高境界是:別人犯事,我能收贓;我要犯事,有人頂缸。」

    眾人又是一笑,這個賤人辦事向來很賤,不過這次是解決兄弟的窘境了,誰也沒責難,反而讚譽之言滔滔不絕,終於有人聽不下去了,是熊劍飛,他猛地噴了句:「笑,笑,笑個毛呀?這要出了事,看你們還笑得出來嗎?」

    「能出什麼事?」李二冬不屑道。

    「你們緊著一個地方胡來,三個小區塞了一百多輛車屁股,能不出事嗎?一出事讓人查查,一准跑不了咱們幾個,再說了,家裡監視的天天追著呢,要道聽途說了點,回頭不得狠x咱們?」熊劍飛道。

    這位面噁心軟的傢伙膽子並不大,對於這幾位同學干的事,他至始至終就沒有接受過,今天的事吧前邊的像惡作劇,不過余罪一下子從聶胖子手裡拿了這麼錢後,就不是惡作劇了,他覺得像個悲劇,這事真要犯事或者被家裡知道,大傢伙都得跟著悲劇。

    李二冬肉跳了下,回頭看余罪,也是啊,本來大夥都矢志當警察的,快把這事給忘了;豆曉波臉皮皺了皺,問余罪的話卻是:「余兒,會不會出事?我怎麼沒發現有家裡的人一直跟著。」

    「要麼說你笨呢。」熊劍飛噴了句。

    「所有的事你只能設計過程,而無法左右結果,可所有的結果都是,與我們無關……塑料袋是保安塞的、車是救援拖走的、宰人的是汽修廠,和我們有屁關係?我們連身份證都是假的。想出事都難呀。」余罪神色飛揚地道著。合眾人之力幹這麼一票,接下來的日子可好過了。他這得意樣子惹得眾人一陣好笑,把個熊劍飛鬱悶的,好像他成了另類似的。

    而且因為這個另類在,卻是沒有那麼多快意了。一行人沿著大馬路往回走,除了鼠標在外租住,其餘幾人都湊合到一塊了,大酒店住不起,兩會期間暫住證和小旅社查得很嚴,不過這難不倒對警務規律很瞭解的眾人,這些天一直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比較常用的辦法是到一家桑拿洗浴中心,連洗帶睡覺問題一攬子解決,至於要身份證稍有點麻煩,不過到余罪很簡單就解決了,他兜裡裝了可不止一張身份證。

    幾人遊逛到快零點,到了白雲路段,沿著一副廣告的指引,進了一家大眾洗浴中心,很實惠,除了洗澡,加十塊錢就能睡一夜,開了兩間房,四人泡了個熱水澡,回來的時候熊劍飛在門口招著豆曉波和李二冬,這兩貨許是寂寞無聊,嘴裡嘟囊著在罵著嚴德標,那是出於一種嚴重的心理不平衡,哥幾個混得多苦才有今天,啊,可鼠標這傢伙,不但撈錢有門道,還撿了個細妹子,兩人異口同聲詛咒這傢伙今晚狂洩,以後永遠不舉。

    「你倆煩不煩,一會兒回去互爆菊花玩去,都過來坐。」余罪圍著浴巾,招呼著三人都坐下了,簡陋的洗浴場地無甚長處,條件勉強,不過大家都知道余罪有話說了,李二冬看余罪躊躕的樣子,以為這傢伙又有奇思妙想了,坐下來就問著:「喲?是不是又有點子,沒別的話啊,你吭聲,哥幾個干,這生活也太艱苦了,好歹改善改善。」

    現在的生活水平頂多就這樣了,余罪一愣,豆曉波也湊熱鬧道著:「對,余兒,羊城的好地方海了去了,咱們多弄點,好好玩玩。」

    「同意,我正想南方妞細腰纖腿,咱們來一趟都沒有全方位欣賞過,太遺憾了。」李二冬眼睛亮亮地道。豆曉波估計也有此意,都是精力過剩的大小伙,溫飽解決了,豈能不思淫.欲!?

    余罪沒吭聲,他笑著看熊劍飛,熊劍飛好歹保持著清醒意識,翻著白眼,有點恥於這些人為伍的樣子,不過生活所迫,又不得不與這些人為伍,實在讓他很為難。余罪窺到了這些,笑著手伸出來時,拿著的是身上的錢,厚厚的一摞,他分成四份,一人拿了一份,李二冬剛要提建議,吧唧被余罪扇了一巴掌,直斥道:「聽我說,就你嘴快呀。一人一份,這是最後一份了啊,到現在為止咱們到羊城一共二十八天了,還有十二天結束,每人都有一千多塊,每天平均一百多,夠你們像樣地生活了……接下來什麼也不做了,也不想了,等著報到就成。」

    不要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余罪也生怕全裝在自己身上有問題,至於鼠標倒不用管,那貨口袋裡殷實著呢。幾人一聽,熊劍飛倒是很高興,就是拿著錢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啥也沒幹。那兩位可是有點不滿意了,這日子,可要緊巴巴地過了,日消費一百多要放西山省是個大數目,可放這地方,也就勉強而已,一頓飯都得十幾塊。

    「這有點少了吧?」李二冬難為地道。

    「就是,只夠吃。」豆曉波附議。

    「行了啊,我扛麻包一天都掙不了一百,天天睡橋洞呢。」熊劍飛非常滿意地道。

    「你當然行了,你啥都沒幹就分這麼多。」李二冬翻著白眼道。一句把狗熊的脾氣給撩起來了,狗熊騰地起身,吧唧一把錢摔在李二冬臉上罵著:「都給你,老子也餓不死。」

    「我靠,打架是不是?」李二冬心虛地指著,看著另外兩人,豆曉波趕緊攔著,好在余罪一把揪著狗熊,推著李二冬,直斥著要不是狗熊幫忙,老子差點出事,再說了,人家也是擔心兄弟們流落才和他一起來找人的,只是沒想你們混得比我們還好罷了。

    勸了幾句,兩人分開了,豆曉波把錢一張一張撿起來,給狗熊,他發脾氣不要,豆包又給了余罪,余罪拿在手裡,輕言細聲地道著:「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了,咱們之間較什麼勁呀?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退出了呢。你們想多整點我不反對,可你們想過沒有,就即便什麼事都不出,你裝一兜錢,回去的時候怎麼辦?再說了,你兩狗日的天天貼小廣告,貼得還是援交廣告,趕緊想想回去的時候怎麼解釋吧?」

    豆曉波一吸涼氣,這才想起自己是什麼身份,他根本沒發現背後有人追蹤,如果真有的話,那自己的所作所為逃不過許平秋的眼睛了,這事被家裡知道了,恐怕是個很大的問題,他緊張地看著李二冬,生氣地道著:「我說咱不干那事吧,你非讓干,你說我找找找,怎麼找著你了。」

    兩人埋怨上了,豆曉波當時下車時是和鼠標約好的,找了兩天,可不料找到的卻是已經開始貼小廣告的李二冬,李二冬也埋怨著,你狗日光會吃不會幹,不是我教你,你早退出了,援交廣告你以為我想貼啊,還不是想多掙倆飯錢。

    兩人一爭辨,熊劍飛噗聲噴笑了,一笑臉色一整,又覺得自己這幫兄弟們有點可悲了,堂堂的警校生淪落到以貼小廣告為生的地步,還得處處瞻前顧後,實在是窩囊至極。他嘆了口氣,沒吭聲。

    狗熊就是實在人,肯定不會走偏門,李二冬和豆曉波爭了幾句,都同時看余罪了,兩人眨巴著眼,都瞪著余罪,好像在說,你幹什麼好事似的,還嚇唬我們?

    「別看我,我對選拔期待不高,可我覺得狗熊被選走的概率很大,就有事也不能讓他沾著,所以今天的事就沒讓他參與……你們呢,也無所謂,真有事扣我腦袋上就成了,就說我養你們了。」余罪笑著道,許是期待真的不高,倒是不介意講這麼一回義氣,這事辦得就即便露了餡,他覺得也不是問題,任務結束一切被束之高閣,就真事,他估計許平秋也得瞞著不敢曝光。

    「就這麼定了,回休息吧,錢省著點花。」余罪揮手打發著人,把錢往熊劍飛手裡塞,他不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在狗熊心裡造成了多大的波瀾,熊劍飛看余罪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景仰,像是在說,兄弟做到這程度,比豆包那兩貨可強多了。

    兩人往自己房間回走著,快出門時,豆曉波回頭問了句:「余兒,你說我們還有希望嗎?」

    這話問得很嚴肅,而且說者很難堪,李二冬和他一樣難堪,被扔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就像是在考驗人性一般,而且是用最慘忍的餓肚子的辦法,兩人最終都沒有把住自己的底線,現在想想,怕是走得已經好遠了。

    「留下的就有希望,不管怎麼樣,你總比放棄的強吧。」余罪道,這個根本沒底線倒不在乎。

    李二冬卻是決然了幾分,摟著豆曉波勸著:「走,怕個鳥,我剛才還擔心,現在一點都不害怕,當警察有什麼好的,還沒貼小廣告掙得多,不要咱倆拉倒,回頭咱們自己辦個廣告公司,專貼援交廣告,媽媽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怎麼的。」

    兩人抱著出去了,那樣子嘛,再決然也有幾分放不下,余罪笑了笑,回頭時,卻愣了,熊劍飛直勾勾盯著他,他剛要說話,熊劍飛卻是道著:「謝謝啊。」

    「喲,客氣什麼?嚇我一跳。」余罪道。

    「我要是當了警察,以後你犯事,我包著。」熊劍飛道,很嚴肅以及很誠懇。余罪驀地笑了,出聲問著:「你的意思是,你確定自己能當了。」

    這話問得,真到了熊劍飛的心坎上了,他難為地撇撇嘴巴,成與不成,可說不準了。眼光徵詢余罪時,余罪也為難地笑笑,同樣說不準,許平秋把一群隊員全部扔在羊城,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余罪猜測過很多次,比如想瞭解一下各人的特性;比如像知道各人的能力;更比如想讓選中的人員瞭解世情,盡快進入角色,都有可能。

    可現在的問題是,能堅持下來的都已經成了不三不四的二流子,最起碼余罪看到的都是,像這樣子,能進警察隊伍嗎?

    「要咱們幾個人裡挑上一個,你的概率就非常大了,最起碼你一直在自食其力,而我們幾個從一開始就沒走正道。」余罪道,很誠懇,他一直覺得就被選上也未必是幸事,這個觀點都現在都沒有改變。可也一直羨慕像熊劍飛這號清白人家的孩子,可惜他也改變不了了。

    熊劍飛想了想,喃喃道著:「其實我也憋曲,也想著走點偏門撈點的,可我不敢,我腦子沒旁人好使,上學就一般,好容易才進了警校,那樣也不突出,我老爹就盼著我能當個警察,能有份正當職業,不用再和他一樣一輩子賣力氣。」

    「那就別客氣了,明天睜開眼睛時別讓我看到你,錢和身份證拿好。」余罪笑著道,很理解,同樣很支持,把錢和身份證放到了熊劍飛面前,熊劍飛想客氣一下推拒,他知道余罪在為他著想,和這幫撈偏門的在塊,怕是回去要被置疑。可就這麼走,又覺得心裡落下不忍,余罪起身穿衣服時,他緊張地問著去哪兒,可不料余罪壞笑著道:「我去找個妞,你要一起來嗎?」

    熊劍飛敗退了,沒敢附議,他直看著余罪從容地起身,出了門,旋即又看著桌上的錢和身份證發呆。

    出門的余罪也在發呆,他踱到了個僻靜角落,拔著電話,聽著電話裡不耐煩的嘟囊,輕聲說了句:「爸,你想我不?我就快回去了啊?訓練?哎喲,我估計夠嗆,高手太多,我怕是根本選不上……」。

    好在老爸對他的期待也不高,余罪放心了,聊了一會兒,放下電話時,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幸福的笑容,許是正憧憬著被淘汰後回到汾西那幸福的生活。

    這一日過去後,讓家裡那群奶爸奇怪的是,已經結夥的五位,少了一位,剩下的那幾位也分開了,看監控的顯示又讓杜立才描出了一個新情況,幾個人所處的方位分別在太陽島、黃花崗紀念館以及何香凝故居,都是羊城的名勝景點,一天換一個地方,追蹤根本來不及。

    這個新情況他琢磨了好久他才明白,這群傢伙,正在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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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7章否極泰來


    「老大,快來,我被人砍了。」屁孩一嚷著。

    「老大,幫幫忙,我的血快沒咧。」屁孩二嚷著。

    在零亂的網吧這聲音並不顯得突出,說話的是兩位學生裝束的,臉上一臉稚嫩,離他們不遠就掛著個標牌「未滿十八歲禁止入內」。

    他們一嚷,老大奔出來了,帥帥的小夥,捋著袖子,義憤填膺地道著:「那個隊的,居然欺負我兄弟。」

    說幹就幹,接過屁孩的鼠標,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擊,耳麥裡一陣砍殺聲,看得那屁孩兩眼放光,神情激動,一是激動砍回來了,二是激動,老大真是無所不能,不但代作家庭作業,而且代玩遊戲都這麼在行。

    人才吶,都那兒都受歡迎。屁孩把駱家龍供得比親爹都親。

    「老大,喝一杯。」屁孩一遞著可樂。

    「老大,給你包煙,我爸的。」屁孩二賄賂著。

    老大不是別人,正是脫胎換骨的駱家龍,喝著飲料,點了支菸,教著兩個屁孩怎麼玩,對於學編程的,遊戲裡開後門,加外掛那是手到擒來,就像當年翻牆征服警校同學一樣,一拔小屁孩早被他征服得一個不剩了。

    「小駱,20號死機,看看去。」網吧的老闆叫著,年齡不大,和駱家龍相仿。駱家龍應了聲,安撫著幾個小僱主,奔向前幾排,找到20號機,給機主換了台,嫻熟地點著鍵盤鼠標,發現硬件故障後,拆了機蓋,叫著網管遞工具。

    網吧的小老闆看著機器人一般忙碌的駱家龍可高興了,自從被一群初中生雇到網吧玩遊戲,被雇的人吃住睡覺都是在網吧,他無意看到這人的手法覺得不凡,嘗試著讓他試試代練,誰可知道發現寶了,這傢伙改過的外掛比花錢買的還實用,而且那十根手指比機械手還靈,以前的廢舊機器被他一拼裝,居然能用。

    這不,也就一支菸的功夫,20號機恢復正常了,小老闆叫著駱家龍過來,喚著進了侷促的小隔間,坐下來,看著這位怎麼也不像無業游民的駱家龍問著:「小駱,你在這兒呆得怎麼樣?」

    「挺好。」駱家龍很滿足地道。

    「有什麼想法沒有?」小老闆問,心思在動著,這人進來快一個月了,就管三頓飯和睡覺的地方,工資都沒給一毛錢,現在問題是,他想留人,可錢又不想給得太多。

    「有。」駱家龍道,想了想,誠懇地道著:「孫老闆,您得控制一下了,來這兒的未成年人太多,有些肯定是有網癮了,這樣下去就太誤人子弟了。」

    孫老闆眼睛瞪得大了一圈,聽到這個始料未及的想法,他愣了愣,驀地噗聲笑了,直道著:「還是書生意氣呀,販毒的就賣給有毒癮的,開網吧,你不讓有網癮的來,誰還來?再說了,像你這樣有出息的也沒出路,那什麼大學不也誤人子弟嘛。」

    駱家龍一愣,這歪理好像挺有理,他本人就是一個明證。一抿嘴,有點後悔自己說這話了。老闆倒是挺開明,徵詢似地問著:「不管你什麼人,留我這兒干,按網管給你開工資,比他們高三百,不,五百……一個月三千五,怎麼樣?」

    噝,駱家龍一吸涼氣,這工資開得,要比在老家當警察可高多了,想了想,幾乎是牙縫裡迸出來的話道著:「這個價格,還算公道……那老闆,我……」

    「不用謝我,好好幹……這個月也不白用你,這是兩千塊,你先花著,以後工資足月就發……我們這自由空間網吧,後台關係夠硬沒人查,關鍵就是技術問題,全靠你了。」老闆塞著錢,拱著手,又是客氣,又是豪爽,而且是個大忙人,邊安排邊接著電話,一會兒接完電話卻是立時要走,走了半響才看到還拿著錢在發愣的駱家龍,他得意的笑了,這麼便宜個價格請了個高手,以後可不用發愁了。

    事實上呢,拿著錢的駱家龍在喃喃地自言自語著:

    「我不是謝你,我是想說,我幹不長了。」

    確實幹不長了,四十天的時間快到了,不過拿著沉甸甸鈔票的駱家龍突然心裡有了一絲猶豫,只會開關電源的網管一個都掙一兩千,懂硬件的掙一倍都不止,就光會玩遊戲的,到這兒代練遊戲,每月都掙幾大千。知道了行情問題就出來了:

    為了那個曾經放不下的夙願,值得嗎?

    為了穿上那身警服,放下的一切都值得嗎?

    他有點迷茫,甚至於這個時候,比他剛下車那種沒有方向感的迷茫更嚴重………

    ………………………………………

    ………………………………………

    逆境總是進行得很慢,而順境總是很快,快到你不知不覺。

    汪慎修就沒有這種感覺,走上領班的位置數日已經是風生水起,每日裡徜徉在燈紅酒綠和紙醉金迷中,早不知道凡間的時間已經過了凡幾。每日裡睡到中午,吃完飯就陸續有生意了,會一直忙碌到深夜。

    剛開始不適應,這個領班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他也班幹部也沒有當過,一下子領著如此多的前台、公主、少爺,還有藏在暗處被雞頭帶領著的一群鶯鶯燕燕姐們,要在這些人中做到平衡不是那麼容易的。

    畢竟時代不同了,大茶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了。最起察言觀色這一關不好過,難就難在畢竟你無法一眼窺知客人的性取向以及喜好,比如一個滿臉褶子的老頭,偏偏喜歡的是青澀味道的學生妞;比如一臉稚氣的小哥,又偏偏喜歡成熟韻味濃點的少婦型;還有更可磣的,明明像個成功人士吧,姐姐妹妹類都不喜歡,偏偏喜歡年齡偏大點的大嬸型。當時更多的是那些喝得醉眼朦朧、東倒西歪的客人,根本不是來找妞,是找刺激來了,不管領班送進去多少妹,都得被他們摸得淫聲**奔出來。就即便這種很操蛋的情況,當領班的也只點頭哈腰,等著把醉鬼們哄安生了好掏人家腰包。

    看穿了也沒那麼難,就是大把的扔錢買回點虛無的情感慰籍,來填補空虛而已,填住了沒有汪慎修不知道了,不過肯定把夜總會填肥了。每天都是些喝多的傻逼、裝酷的**,還有生怕別人小瞧他的土逼,讓夜總會的姐們評價他們就一個優點,掏錢爽快,比射得還快。

    領班的責任就讓客人更爽快一點,別人看起來難,可汪慎修漸漸發現在學校學過那點可憐的心理學居然很有用處,最起碼他能看到這些眼光或空洞、或淫邪、或迷離的客人來此的動作何在。是想小抽一口,還是想大醉一場,或者還是想來個露水良宵,把握住這些關鍵,沒過幾天汪慎修已經成了帝豪夜總會有史以來評價最優秀的領班。

    不過還是拉皮條的,簡稱大茶壺。

    這不,又出事需要王領班解決了,迎賓的小夥從三樓奔下來,氣喘吁吁地奔到汪慎修面前道著:「不好了,王領班,呼您的步話怎麼不回?三樓那個年輕人,砸了好幾瓶酒,把我送進的姐們都轟出來了。」

    「找事的?讓阿寶解決呀。」汪慎修道,低頭時才發現自己的步話沒開,趕緊打開,阿寶是豢養的打手,那晚就是他帶頭揍的汪慎修,對於阿寶的拳頭,汪慎修記憶猶新。

    「不敢,開那車來的,寶馬s系,改裝過的。戴的是歐米茄,衣服是阿瑪尼,鞋我沒看到牌子,我估計是意大利純手工的,更貴。絕對是個有錢主。」小領班指著外頭一輛豪車小聲道著,他的眼光僅限於此,這號多金客可不是能用打手解決的。

    「年齡有多大?」汪慎修覺得棘手了,這裡經常一個不慎,能砸了飯碗,不但砸了自己的,還有可能砸了對他有知遇之恩的經理的。

    「十**歲吧。」服務生道。

    「啊?十**歲就來夜總會找樂子?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看到。」汪慎修瞪著眼,好不理解。

    「您只顧和俏姐兒說話,我招呼的。」服務生客氣地道。

    棘手也得解決,這就得看領班的了,汪慎修示意著上去看看,那服務生領到門前退縮了,汪慎修聽到了,房間裡摔杯子的聲音,用很純正的白話嚷著:「人都唔啊,勒個哈姆格剎,去死呀……」

    翻譯過來就是死夜總會誰誰的全家,汪慎修馬上判斷,這是個很純正的南方土逼,進門的一剎那,面色蒼白、眼睛血絲密佈的樣子嚇了汪慎修一跳,之後才看到那身很隨意,但很昂貴的裝束,汪慎修知道,怕是遇到了個有錢的土逼,在沿海,這號錢多的把奢侈品當日用品扔的主大有人在。

    「去死呀,信不信我放火燒你個破店。」少年面露凶相地道,噴過來隱隱的酒味。怪不得把姐們都嚇跑了,這樣子要殺人放火了。

    「老闆,稍等……靚女馬上就到,您不滿意,我和您一起放把火,燒他個哈姆格剎。」汪慎修嚴肅地道,兩眼放光,這句似乎一下子敲中了少年的心弦,那少年一愣後,馬上指著汪慎修張嘴大笑,笑著卻是掂了個果盤吧唧扣到汪慎修身上了,催著他去,汪慎修小步掂著,畏縮地邁著大茶壺步子,奔出來舒了好長一口氣。

    「怎麼辦?領班。」服務生問。

    「行不行賭一把,這他媽是個缺乏管教的惡少。走,找蘭媽桑去。」汪慎修快步走著。

    瞬間決定了方法,領班就是領班,現在服務生不服不行,緊張地跟著,想學學領班究竟會怎麼處理這個換了十多個妞的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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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8章興盡愁生


    帝豪夜總會有四個鴇頭,蘭媽桑是其中一個,服務生知道是領班的利眼要給惡少挑妞了,來跟著學本事。

    兩人直上五層,一個不起眼的房間裡,一拉門時,屋裡了打牌的、抽菸的、對鏡化妝的,七躺八臥十來個漂亮妞,媽媽桑姓蘭,是位四十開外的半老徐娘,猶存的風韻沒有臉上涂的化妝品多。進門就拉著汪慎修,喋喋不休地說今天的生意不能賴我們,那人誰也伺候不了,你就扣台費,我們也不出人了。

    媽桑一說,眾小姐齊聲附和,估計都有點怕了,那孩子像有神經病,誰也怕有個不測。汪慎修直盯著蘭媽,上上下下打量,雷霆一句:「別人不行,那你上。趕緊準備坐台。」

    「啊?我……坐台?」蘭媽桑愣了,張口結舌,難得地老臉一紅,雖然說姐是坐台出身,可不坐台已經很多年了。

    眾姐妹一聽,一下子哈哈大笑,拍手的、拍大腿的,直說這主意好,蘭媽桑可懼了,要往後退,汪慎修一使眼色,和服務生拽著半老徐娘就往跑了,邊跑邊安慰著:「蘭媽桑,你得相信我的眼光,你去絕對行,以你閱人無數、哄神騙鬼的本事,搞掂這事小菜一碟。」

    「小王,我沒少給小費呀,不帶這麼坑大姐的吧。」蘭媽桑死活拖著,就不走。

    「怎麼坑你呀?這是相信您的魅力,真的,打個賭,他要不喜歡你,今天你姐妹們的台費,我包賠。」汪慎修拉著,這個諾終於讓媽桑不太情願地移步了,出來賣誰還不就為倆錢,邊走汪慎修又是臨陣磨槍的教唆著:「就是個毛沒長齊的貨,您放心,絕對不會讓您失身。」

    「失身我倒不在乎,就怕被轟出去丟臉呀。」媽桑很有人老珠黃的自覺,一說服務生噗哧笑了,汪慎修制止道:「你就沒想萬一您要是成了,多長臉呀?別光想丟臉,你進去就把他當成……兒子,小情人,那種很曖昧、很關心、很心疼他的那種感覺,找找感受……哎喲,瞧你的頭髮,束起來,找點你在家那種老媽子的氣質……」

    媽桑手忙腳亂的收拾頭髮,王領班在窺人上屢建奇功,連老外都能忽悠住。她有點半信半疑,臨到門口了,又退縮了,雞頭好歹也是頭,萬一惹人笑話那就很沒臉面了,媽桑難色一露,汪慎修教唆著:「就這個表情,很為難,不知道怎麼應對……進門別說話,把你那套招嫖的話都收起來,不聲不響撿玻璃片,然後問候他一聲,動作不要太親密,給你拍肩膀上的灰就行……就像那種,見了你兒子,恨不得把他抱在懷裡喂奶的感覺……」

    「我沒兒子。」媽桑難為地道,兩眼一淒苦,還真像個苦命人。

    「那就把他當兒子唄,誰吃奶還不一樣,我不信你沒給男人喂過。」汪慎修急了,一推,把媽桑給推進去了。

    咦,安靜了,這個中年婦人進門裡那少年猛地一瞪眼,要發飈,媽桑一緊張,想起該幹什麼來了,不聲不響地低頭撿著酒瓶、果盤,汪慎修在門口盯著,那少年狂躁的感覺消逝了一點點,而且隨著媽桑那輕柔的動作在慢慢的消失,彷彿這個人讓他想起什麼刻骨銘心的記憶一般,過了好一會兒,那眼神居然意外地趨向平靜了。

    成了,汪慎修暗道僥倖,犯罪心理學課沒白上,這是位人格缺失的,這種狂躁和畸形性格是成長環境的原因。

    汪慎修輕輕踱進來,接過了碎片,媽桑的情緒也稍稍穩定了,她慢慢地坐下,捋了捋沙發巾,然後又深情款款地看了少年一眼,撫了撫他的肩膀,像是在撫平他肩膀的皺褶,半晌才輕聲問道:「你一定口渴了吧……不要多喝酒,要杯熱茶。」

    少年瞪了瞪,突然間眼光裡的厲色消失了,輕輕地嗯了聲。媽桑靠近了幾公分的距離,擺擺手,汪慎修慢慢地溜出去,閉上了門。

    「兩杯熱茶,果盤……進去後給他們放輕音樂。」汪慎修長舒一口氣,服務生嚷著步話裡給準備上了,剛走幾步,樓道里準備看笑話的一干姐們伸了一堆腦袋,都是看笑話來了。

    咦,奇怪了,愣是沒聽到媽媽桑被趕出來的尖叫。

    沒聽到可就傻眼了,都看著汪慎修,個個都崇拜得無以復加,人才吶,把年齡能當媽的都介紹出去坐台了。

    汪慎修卻是知道,只要過去了見面時候的尷尬,就應該不會被趕出來,他等好久,直到服務生送茶水出來,一出來臉色大變,和等待的一干人凜然道著,真邪了啊,那小哥躺在蘭媽懷裡,要多親熱就有多親熱,更邪的當然是領班了,他崇拜的道著,王哥,你真神了啊,老媽都能當小姐用。

    汪慎修聞得些言,終於大舒了一口,他抬步走時,被服務生攔住了,人家好不崇拜地問著這究竟是什麼事,一問那群鶯鶯燕燕的姐們也來勁了,前後左右夾持著汪慎修,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很簡單嘛,那孩子一看就是缺愛,有戀母情結的,要不不至於這麼多美女他一個都不動心。問題不在臉蛋上,在年紀上。」汪慎修解釋道,南方這類子女留國外,雙親國外淘金的事不鮮見,造就了一大批缺愛的惡少。

    「那也不能對蘭媽桑有興趣吧?媽桑也能當媽用?」服務生一陣惡寒,他這麼一說,惹得眾姐妹七嘴八舌嚇唬要告訴蘭媽媽桑,爭了幾句,焦點又回到汪慎修身上,有姐妹謔笑道,有奶便是媽,我們奶也不她的小呀。

    汪慎修卻是笑著解釋道:「他需要點母愛,老點的正好;而你們的打扮傾向於性愛暗示,你露這麼長一截白腿,鼓這麼大個胸,有這麼當媽的形象嗎?還是蘭姐一身贅肉像一點。哈哈。」

    擺著手,惹得眾美女幾句鼓噪,有人逗著小領班道著,王領班,天天看我的胸和腿啊,下班去我家,我讓你看個夠啊。汪慎修一聽打情罵俏又來了,嚇得他落荒而逃,下樓時卻恰恰碰到了陪著客人出來的韓俏,俏姐兒在這兒是紅人,而且有不少熟識的老闆,眼看著俏姐兒瞥了他一眼,卻裝做未識一般,攬著一位國語說不利索,嘴巴直往俏姐臉上湊的老頭。汪慎修知趣地退了幾步,又退了幾步,他突然間剛剛有的那點成就感蕩然無存了。

    看著客人下樓,他快步走著,故意地躲開了匆匆回來尋找他的韓俏,躲在洗手間抹了把涼水,看著鏡子裡面色蒼白像失血一樣的自己,他捫心自問著,自己並不屬於這兒,那個女人也並不屬於自己,可為什麼自己總有一種揪心的感覺揮之不去?

    怎麼辦?這特麼的要是回去連組織都不接收我了,難道我還再回來?

    他計算著時間,沒有幾天了,以自己這個大茶壺的身份別說組織,就在兄弟們面前也難以啟齒。本來是橫下一條心的,可越到臨走的時候,越有一種難捨的感覺,他至此也說不清楚,這個感覺究竟來自於何方。

    不多會,再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正常,談笑自若地和迎來送往的美女們說兩句俏皮話,點頭哈腰地把財氣十足的客人迎進門,站在霓虹閃爍的門廳,回想著落魄時的自己,此時已經恍如在天堂了。不過他摸著口袋裡每天厚厚的小費,時而清醒,時而迷茫,時而覺得醇酒佳人夫復何求,可時而又會覺得:

    這,似乎不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風騷。

    時間緩緩過駛過當日的零點,汪慎修把已經喝多了幾位美女攙回休息室時,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曾經的警校生活,那幫子散著汗臭味的哥們喝多了也這個得性,亂嘔亂吐,胡說瞎唱,醜態盡出,那時候好不快意。而現在,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憋曲,這些和他一樣淪落風塵的,人前不管怎麼風光無限,人後總是有一面苦不堪言。

    出來時,碰到了同樣喝得醉眼朦朧的俏姐兒,俏姐兒一把攬著他,吻著他,使勁地抱著,就是不放手,汪慎修突然間發現俏姐在胡亂說著愛你的時候,眼睛裡居然晶亮晶亮地蓄著一滴淚珠,他怔了……剛剛清醒的頭腦,又趨向迷亂。

    零點的時候,余罪突然醒了,醒來在孤寂的一家小旅館裡,默默地抽著煙。這時,他接到了豆曉波的電話,豆曉波還和李二冬結伴著,兩人卻是在詢問回歸的事宜,中心的意思是:這貼小廣告不會被清除出列吧?

    余罪安慰了一番道,肯定不會,我比你們犯的事重。

    通完話,安慰抽著悶煙想著初來羊城的時候,他很從容,根本不糾結,而許平秋告訴他,如果選擇全部放棄的時候,他希望余罪是這種心態,那樣的話就不會留下什麼遺憾了。而現在,他沒來由地覺得很遺憾,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骨子裡還是鍾情於那個虛無的夢想。

    也在這一刻,嚴德標驀地從被窩裡翻身起坐,旁邊睡的細妹子驚醒起身看時,他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夢見被督察帶走了,夢見被趕出警隊了,犯事的原因是生活作風問題。醒來才暗叫慶幸,虧是還沒當警察。他回頭看著細妹子一身麥色的皮膚,姣好的臉蛋,有點後悔做下禽獸不如的事了。

    一夜無眠,他翻來覆去想著,生活作風問題加上品德問題,進入選拔怕是無望了,最關鍵的還有身邊這位女人的問題,當不當,正不正,滾了一個月床單,難道扔下就走?

    男人,難吶!

    也同樣在這一刻,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熊劍飛同樣躺在一個廉價租來的民居里,他想著不齒其為人為事的同學,恰恰是幫他走出窘境的人,而自己遠離他們,像做了一件昧良心的事一般,讓他很難心安,越是越臨近回歸,越是讓他難以心安以至無眠。

    同樣在這一刻,棲身於白雲山景區一個景點的董韶軍在數著天上的星星,幕天席地,劣酒當歌,他知道快要苦盡甘來了,即便是四十天全部是靠著拾荒熬過來了,他依然覺得世界是那麼的美好。

    不過流落在城市一個角落的一座工棚裡,棲身於此的張猛半夜被身上疼痛驚醒了,打零工、扛活、走碼頭,他遇上了不少吸民工血汗的地痞流氓,欠民工工資的奸商,除了用拳頭討回飯錢和公道他沒有另外的辦法,不過結果是他被追打數次受傷,還被扭送到了派出所,警校的訓練讓他有能力成功脫逃,可沒有能力讓他恢復傷口。

    他往身上纍纍傷痕上灑著藥,暗自咒罵著:這世道,真他媽黑暗。

    同一片星空下,同一個夙願,還會牽動著多少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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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49章歸心似箭


    聶老闆笑吟吟從修理間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一位削瘦的中年男,不管太老,可也不年輕了,人顯得頹廢,不過瞪眼看人的時候,又覺得很精神,一下子揣不准來路。

    這號人不是普通人,聶胖子立時下了個定義,不過閱人無數的他,生意是第一要務,管你什麼人,大不了是推銷贓車要不就是要尋輛便宜車的主,咱這汽修廠有的是路子,他恭身上前道著:「老闆,找我?」

    「嗯,找你。」那人點點頭,打量了聶胖子一番。聶胖子堆著笑介紹著:「有事您說話,只要和車有關的,儘管開口。」

    不管修車、買車、賣車,對於汽修廠而言都有這類見不得光的業務,聶胖子估計來了個走黑路的主,說不定是想要輛無牌車什麼的,那玩意可多了。卻不料他料錯了,那人笑了笑問著:「和車無主,和人有關……認識他嗎?」

    那人翻手一張照片亮出來了,喲,聶老闆一激靈,是那個教他塞塑料袋的主,那事已經結了,聶胖子掙的也不少,而且現在也學會了,教手下徒弟沒事就撿個塑料袋,瞅個車塞去,回頭就有拖車生意了。這種私底下汽修廠回扣的事辦得聶早偷著樂幾回了,可沒想到還會漏餡。

    「不認識。」聶胖子相當精明,這種人,還是不和他扯上關係的好。就當沒來過。不過他剛說完話,又是倒吸涼氣,那人收起了照片,手裡的東西換了,卻是一個警官證,忽閃閃的警徽差點亮瞎聶哥的眼。

    「我相信聶老闆的誠實,不過這個人我告訴你,是一個在逃犯,我們發現他前幾天出沒在這裡,這道路上似乎有很多監控能找到他,我想,他一定不會來汽修廠幹什麼?」那人揶揄地說著,欣賞著聶胖子滿臉肉顫的緊張樣,乾脆往狠了詐,又補充著:「我還聽這段時間臨江路這一帶中邪了似的,拋錨的車不少,聶老闆,好像你掙得不少吧?別太聰明了啊,你覺得別人都是傻瓜?」

    「噝,我……我真不知道。」聶胖子虛汗憋出來了,緊張兮兮地道。

    「好,我相信你不知道,回頭換個環境說吧。」那人很客氣,作勢要走,這一下子聶胖子的心理防線崩潰了,要換個環境,這生意得被穿官衣的攪得沒得可做,他一把拉著來人,如喪考妣地苦求著:「警察同志,真不關我的事啊,我也不知道這幾個小王八蛋從那兒冒出來的,一天就騙了我好幾千,我也是受害者呀。」

    「是啊,那你得向警察說清楚呀?他們犯了事牽涉到你怎麼辦?」來人道。

    「對對,請請,裡面說話。」聶胖子看來人單身,心思動上了,把這位恭恭敬敬地請進了修理間的隔室。

    過了不久,那人出來了,手裡提走了廠裡的監控錄像存儲盤,聶胖子看著人走,暗道僥倖,奔那個目標而來,沒有多找他麻煩,不過讓他損失了一張加油卡,想得聶老闆心裡直肉疼。

    人一走,他回頭下了個廠長令,主要內容是:誰再提塞排氣管拖車的事,立馬滾蛋。

    走的那位,出了汽修廠,看看時間還久,他打開了音樂,聽著西山省特有的晉劇,哼哼著調子,朝機場駛來了…………

    …………………………………………

    …………………………………………

    五原至羊城航班掠過碧藍的天空,緩緩地降落在白雲機場上。機場停穩,擴音裡響著輕柔的東方之珠曲目,旅客起身了,在狹窄的甬通著排隊下機。

    「許處,到了。」又一位中年男,小聲提醒著座位上的許平秋,便裝,行李很簡單,只有一個提拉式手提箱,沒有人知道這位就是西山省禁毒局的副局長鞏鵬程,建制以來最年輕的一位副處。

    許平秋眯了眯眼,大夢方醒的樣子,示意著等等,兩人在航機中段,被旅客前後夾持著,擠著出來肯定很難受,都是北方人,對於冷沒有什麼感覺,這個時候北方還是零度左右的天氣,而這裡,早已經是潮熱不堪了,還穿著厚毛衣的鞏副局早出了一身汗,乾脆,他就在這裡換下了厚厚的春裝。

    等旅客走得差不多了兩人才下機,此次的公務是參加一個在羊城舉辦的全國禁毒工作會議,非公開性的,主旨在於各地警方有關打擊毒品類犯罪經驗交流,讓鞏鵬程不太理解的是,局長不出面,怎麼省廳反倒插了一扛子,把刑事偵查處的許處調出來了,自從禁毒局單列建制後,和刑事偵查處除了併案之外,很少打交道了。

    不過他不敢問,省廳的決定,而許平秋聲名在外,從基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可比他這類少年得志的底子要厚實得多。不但不問什麼,而且很有當配角的自覺,一路上除了寒暄根本沒有談到什麼實質性內容。

    落地開機,向家人報了平安,此時鞏副局的心裡有遺憾,去年12.7販毒案牽涉的就是一種新型毒品,那個案子追了快半年了沒有下文,如果能成功告破的話,此次會議可有的風頭可出了。

    正想著,許平秋開口了:「鞏副局,這次會議主要以你為主啊,我不接觸這類的案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別在同仁面前出了笑話。」

    「那怎麼行,許處?」鞏鵬程客氣了句,心裡有幾分得意。

    「就這麼定了,你先去接洽會務組的安排,我去會會幾個老戰友,晚上咱們見面再談。」許平秋心不在焉地說著,旁聽的鞏鵬程稍有異樣的看著他,這樣子不像開會來了,倒像探親來了似的。

    對了,還有個行動組去向不明,雪藏了有段時間了,是不是那事許平秋插了一腿呢?

    那事鞏副局知道,死了個線人,行動的要負責,指揮的要負責領導責任,這種事要是找個人接手,恐怕只能找許平秋這類年紀偏大,提拔無望的老刑偵了。

    究竟怎麼一回事,他沒往下想,知道外勤上那些事不是他擅長的。兩人出了接機口,早有會務組安排的在接機,鞏副局上車走了好一會兒,許平秋才踱著步子,打著電話,不一會兒,一輛地方牌照的標緻嘎然剎車在他身畔路邊。

    違章停車。小夥開得很拽。

    許平秋瞪了眼,像是很不悅的樣子,不過他下了台階上車了,坐定時,司機笑著渾然沒有點嚴肅的意思,讓許平秋很不入眼地斥著:「回去先去駕考班,學習學習文明行車啊。」

    「呵呵,老隊長,您要讓我回去,幼兒園進修我都去。」司機笑道,話裡有幾分無奈和自嘲。

    許平秋反倒嚴肅了,警察和系統裡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比如某個大案的偵破過程、比如某些不宜透露的案情、更比如,除了在籍的警察,還會有這樣那樣雪藏的外勤,在做著和警察同樣的工作,身旁的這位,是秘密的一部分。

    「好,我給你報好名,再過幾個月,回省局後勤直屬的幼兒園進修。」許平秋驀地笑著道。那司機愣了下,這話裡透出來的信息,似乎真要回家了,他一激動,許平秋訓了句,他又是嘻皮笑臉地開著車往珠江大道的方向去了。那兒安靜,好談事,而落地的許平秋要知道就是他的消息。

    成功的犯罪嫌疑人和成功的警察都有某種共通之處,比如多疑、比如多留一條後路等等,許平秋無疑是這樣一種人,即便杜立才那一組會被發現,這個棋子可沒人發現,他對此人非常有信心。

    車停在公園不遠,半上午,和煦的陽光透過高大的喬木映進車窗,司機開了空調,拿著後座上一個包,許平秋卻是遞了一摞厚厚的資料,直入主題問著:「說說,你覺得誰行?一個一個說。」

    「我剛剛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快把我樂壞了……」司機興奮地要說,不料被許平秋制止了,他似乎不願意過快地知曉答案,點點資料道著:「一個一個說,都是我選中的苗子,既然加入進來,就沒有再推出去的道理。說正題,別扯遠了。」

    「嗯,那好……這一個,這個太實誠了,就老老實實撿了一個月破爛,我都佩服得不得了。」司機撇過一張,說是佩服,不過忽視了。

    許平秋看是董韶軍,他笑了,這確實是一個很能堅持的人。

    「這一個……也不行,跟一幫小孩混一塊,心性硬不到那兒。」司機又忽視一張,是駱家龍,能對上號,這是在網吧見過的,給他印像很好,但不適合他的選擇。許平秋不吭聲,不過微笑著,只有這些混跡坊間的老外勤才有他們獨特的挑人眼光。

    「這一個嘛,往女人堆裡鑽是把好手。有些特殊的場合可能用上。」司機評價了句汪慎修,略過了。

    許平秋又笑了,他也沒想到這拔人裡居然有能在夜總會混得風生水起的,居說還當上了領班,在羊城這個一線城市的收入,十個警察也趕不上。

    「這一個,也有點小孩感覺,淨在公園玩卡丁車,我看他玩得快忘記回來了。不過車技確實過人,我看他玩過,有半個聯賽的水平。」司機又搖搖頭,撇出另一張。孫羿,後方監控這個另類足足玩了四十天,還在玩著呢。

    「剩下的幾個,可都是奇葩了啊。」司機笑著,捻著一摞。他無法想像老隊長在哪兒挖到了這麼多奇葩,坑蒙拐騙幾乎全有了,貼小廣告的、街頭當老千的、還有從派出所脫逃的,再加上那個在幕後出餿主意塞排氣管的,就那事,愣是讓他摸了好幾天才想通其中的關竅。

    「這兩人我覺得是一類人,你覺得呢他們如何?」許平秋把熊劍飛和張猛的資料點出來,司機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兩人長項在拳頭上,自保有餘,不過他又搖了搖頭道著:「有點太橫了,過猶不及,腦瓜不會轉彎,在道上混遲早被人砍死。」

    「那這個呢?他和另外兩人性格上有某種相通之處。」許平秋問,嚴德標當頭,豆曉波和李二冬其後,這三個心眼活泛,賊得很。

    「老隊長,我混這麼多年有點心得。出來混,能走順的不是最聰明的人。」

    「那是什麼人?」

    「是善於隱藏,和習慣低調的人。」

    「所以呢?」

    「所以他們仨,也不行,太張揚了,而且長相一看就是個賊胚。」

    司機嚴肅地道,這一項篩選甚至比考公更嚴格,十個人,已經有九個不入眼了,許平秋欠了欠身子,裝做不經意地揚揚頭問:「那最後一個呢。」

    「也不行。」司機回答得更快。

    「理由呢?」許平秋問,他的心跳了跳,最後一個余罪,也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太行了,所以就不行……膽子太大,將來怕您不好控制。」

    「膽子大?」

    「難道不大嗎?我混了多少年才成這樣子,他呢?還沒混都已經和我一樣了,我只追到他一次搶了一個賊,以後就再追不到了,您不說他還搶了一夥砸車窗盜竊的,那事就我單干也得掂量掂量,他倒好,直接就下手了……還有,您知道這些天他們為什麼消停了嗎?」

    「為什麼?」

    許平秋異樣的問,之後的若干天,杜立才一組已經追蹤不到有價值的消息了,只是這伙合而又分,各自去玩去了,許平秋想過肯定發生了什麼變故,他看司機的謔笑的臉色突然道:「賺了一票大的?」

    司機噗哧一笑,點點頭,這下可把許平秋給氣著了,暗罵著杜立才草包,旋即又擔心這幾個奇葩干的事,司機此時也按捺不住了,笑著把聶胖子處詐到的前因後果一講,然後評判著:

    「老隊長,我就覺得這樣的奇葩不該是省警校培養出來的吧?這麼損的辦法都想得出來?再把他扔到人渣堆裡練練,那還了得!?」

    也是個過猶不及,許平秋被司機的惶然逗樂了,收到了資料,拿走了司機捕捉到的記錄,示意著開車,直接到煤炭大廈。

    定了,以司機對老隊長的瞭解,心裡的人選已經定了,他起步小聲問著:「老隊長,您準備讓誰去?」

    「你第一天當外勤呀,不知道不該問的,不能問?」許平秋頂回去了,司機閉嘴了。他突然發現司機的臉上有一種不忍的表情,那個細節觸動了他,許平秋不經意地撂了句:「怎麼?你有想法。」

    「要不我去吧。我和這些人打交道多,白話也講得利索。」司機直接道。

    不用思考他已經知道任務地應該就在羊城,否則不至於在這兒下這麼大功夫了。許平秋卻是搖搖頭道著:「你說別人過猶不及,其實你也是過猶不及,身上的江湖味道太濃了,這樣的人別說罪犯,就自己人也會防著你……而且經驗豐富表面看是你的優點,可恰恰也是你的軟肋,對你這樣的人,進那個門檻也很難;最關鍵的是……看你的手,食指已經和中指、無名指不在一條平行位置了,像你這樣的,得編多少合理性相當高的故事才會讓人相信?」

    司機激靈了下,手指顫了顫,那是長年玩槍落下的毛病,即便有落拓和頹廢的氣質,也無法隱藏這些經歷刻在人身上的鉻印。

    他喟嘆了聲,沒有再說話。他知道,這是老隊長有意成全他,讓他回家。

    許平秋也喟嘆了聲,他輕聲說著:「其實你知道這裡面有好幾人都合適,只是你不願看到又有人走上你的後路,對嗎?你該回家了,省廳準備把你們幾個年齡偏大的外勤召回去,你們也不能老這樣活在暗處呀。」

    這也是當年被許平秋推下水的一位,因為違紀被開除警籍,違紀是真的,可開除是假的,之後就一直從事著見不得光的任務。司機瞥了眼成就了他,也毀了他的老隊長,眼光格外地複雜。

    他的回答是沉默,不知道是一種默認,還是否認。

    車駛到了煤炭大廈,還有一公里的距離許平秋就下車了,司機招呼未打,像往常一樣,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中,重回這裡的許平秋已經是成竹在胸,十四個人留了十個人,而且把跟蹤的行動組搞得焦頭爛額,

    這群學員的生存能力很讓他吃驚,明天就是歸隊的限期了,他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這些人成了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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