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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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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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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36: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15章豈曰無衣


    迷茫,許平秋見得多了。

    即便是穿著警服的同行,很多年警察生涯也會有這種迷茫,因為很多時候都徘徊在黑與白、對與錯的邊緣,很多大快人心的並不是合理合法,而合理合法的事很多時候又違心背願。誰也無法分得清最鮮明的界限在哪裡。

    「每一個特勤,都有你現在的這種迷茫。坦白地講,警與匪在很多層面上沒有嚴格的界限,有時候是武力的對決,拼得是悍勇和血性;有時候是智力的角逐,拼得是陰謀詭計。單從道德的角度講,我們應該受到的譴責的地方和罪犯一樣多。」許平秋坦然道著,這句話讓余罪很異樣,也很認同,他異樣地看著許平秋,彷彿初識一般。

    只有直白才有共鳴,許平秋知道和余罪的談話方式了,他轉著話鋒道:

    「不過你得認清楚一個大理,再有人性的罪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自己、或者為他的小團體;再沒人性的警察,他做得大多數的事也是為了這個體制和規則的存在、運行,體制的好壞我無權評價,但保障大多數人在一定的規則內行事,卻是警察必須負擔起的責任。」

    即便許平秋用再通俗的道理闡述,也只能得到余罪眼中不太清明的眼光,他知道,自己有點急於求成了。看余罪依然是躊躕,他換著方式道著:「不用費心思考慮對錯了,反正對錯咱們左右不了,就考慮一下自己如何?我還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三級警司,接受省廳刑偵處的直接指揮,待遇問題不用考慮,肯定優於大多數警員。第二個選擇,回原籍,坦白地講一句啊,就即便我把你在羊城的履歷全部抹去,以你以前的表現,你認為地方公安會接收你這樣一個學員嗎?就接受,你覺得你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余罪手抖了一下,無意中煙在手指中已經燃盡了,他掐了一支菸,理了理越來越亂的思緒,他知道,自己在許平秋面前已經無所遁形了,但對於被強迫著的接受這樣的安排總是天生地有一種逆反,於是,他依然沉默著,就那麼看著,似乎不準備做這個讓他兩難的選擇。

    「你準備不做選擇,就這樣耗著?」許平秋突然問,他有點按捺不住。

    說這句時,余罪笑了,笑著道:「你抓住我的弱點,其實我也看出了你的擔心,我要耗著,你就滿盤皆輸了,即便我接受,可我什麼也不干,你照樣會很失望的。」

    咦喲,把許平秋給氣了下,恨不得揪著大耳光扇這傢伙幾下子,可他忍著,偏偏還得無所謂的樣子笑了笑,隨意地說道:「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手下數千刑警,有的是可用之人。」

    「是嗎?那我就等等看,等你趕我走的時候,我再做選擇,或者不用選擇了。」余罪眼睛滯滯地道,有一種報復的快感,話裡流露著得意,因為他發現了許平秋一個小指在顫,那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這位處長的擔心。

    很簡單,煞費心機地做了這麼多安排,如果功虧一簣,那將是個比坐上個把月監獄更難過的結果了。

    許平秋突然發現很難了,非常之難,比以前揣度到面前這個人的真實想法更難了。沒辦法,監獄那所大學能學到的東西可比高等學府要多很多,看來這位學得不少,他也有點好奇,對,好奇這位究竟知道了多少。

    以什麼方式過渡面前這位心裡的逆反是個大問題,許平秋凝視著余罪,剛剛長出來的寸發,雖然迷茫的眼睛,依然掩飾不住過人的狡黠,而此時,狡黠中又帶上了幾分得意,他知道,監倉裡那麼長的時間,對於個聰明人,差不多應該揣摩到用意了。

    「換個方式,咱們別互相猜,賭一把。」許平秋突然道,余罪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異樣地問:「賭什麼?」

    「賭這個箱子裡面的東西。我賭你根本不知道這次安排的真正用意。我相信你一定猜測這次要對付的目標了,可我賭你錯了。」許平秋道,幾乎是嗤鼻不屑地說著,一下子刺激到了余罪了,他哈哈笑著道:「許處,您太自欺欺人了,我要猜不出來你們的用意,說不定我早接受你的任命了。」

    「是嗎?話大了點吧?這件事兩省公安廳,知道的不超過四個人,而知道詳細計畫的,包括我只有兩個人。」許平秋道。語速很快。

    「不就是接角監倉裡的嫌疑人嗎?找機會和他們攀上交情,就那幾個人,天天吃喝拉撒在一塊,能瞞得住?」余罪道。

    「好,那你猜是誰?如果猜對了,我甘願認輸,這箱價值不菲的裝備送給你,我就當扔了,你自便。如果你猜錯了,聽我安排,怎麼樣?」許平秋道,一副騙死你不償命的表情。

    余罪莫名地喜歡這種鬥心眼的表情,他呲笑著道:「我出來的時候,倉裡還有三個販毒的,一個砍手黨徒、一個做假護照的、四個賊,兩個騙子……噝,罪都不輕,這些人………」

    余罪說著,看著許平秋笑吟吟地臉,突然話鋒一轉道著:「他們都不是……是那個超期羈押,一直沒有定罪的牢頭傅國生吧。」

    許平秋喀噔一下,表情僵硬,兩眼圓睜,給驚到了。

    這個表情讓余罪多了幾分滿足感,他嗤笑著道:「本來我不確定,但你費盡心思又把敲車窗那幾個賊一窩端了,巧合的是又送進我所在的監倉,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認定我是個毛賊,沒有更深背景,對吧?只有這種小賊身份才符合我的年齡、出身,或者我想,符合牢頭在某種情況下的需求,否則他就不會對我那麼另眼相待了。」

    許平秋嘴一噝,直吸涼氣,更驚到了。

    「我想下一步,你們應該把傅國生放了,然後製造一個我和他相逢的巧合,把我送到他身邊對不對?」余罪道,看許平秋吃驚大了,他得意嘎嘎笑著道:「本來很容易,出獄的時候老傅都要把地址給我,而且開的條件比您給的優厚多了,配車配房配美女啊,不過我回絕了,我告訴他,咱們最好別碰上。許處,你一定很失望吧?坦白地講,如果現在牢頭和你同時站在我面前,我想我幫的,應該不是你。」

    許平秋眼睛越睜越圓,越驚越大,余罪呲著嘴,哈哈笑著,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一刻他等了好久了,從勒著傅國生的時候就一直等,直等到現在才看到許平秋這一副懊喪而落魄表情。

    笑了半晌,余罪得意地看著這位黑臉膛的上級,就像曾經在學校闖得禍,看著哭笑不得的老師一樣,他不用做選擇,選擇很快就會來的。

    他記得很多時候,這個結果的表現是被氣急敗壞的老師趕出教室。誰也不喜歡這種踰矩的人,余罪大多數時候都是這種不被喜歡的角色,他知道,就即便表現得再乖順,也不會博得面前這位高級警官的喜歡,不過他覺得自己也不需要刻意地逢迎什麼,自尊、人格,該丟的都丟了,就剩下這個酷似人渣的軀殼了,還有什麼擔心的呢?

    頹廢、落寂、絕望、憤怒,甚至於有一絲接近的瘋狂的成份。

    這是余罪給他的外在表現,許平秋對於自己的傑作有一種深深的愧疚,如果正常發展的話,面前這個孩子會成長為一個混吃等死的小警察,或者混吃等死的小奸商,不管怎麼樣,都沒有理由經歷這些普通人無法想像的痛楚,他閉了閉眼,彷彿還能回憶起在錄像裡看到余罪火拚傅國生的鏡頭,那一天,差幾秒鐘武警就衝進去了。人被逼那個份上,不知道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不幸。

    他嘆了口氣,起身了,一推面前的箱子道:「你贏了,不用聽我安排,箱子裡的東西歸你了。」

    這麼簡單!?余罪的得意一下子消失了,他愣愣地看著許平秋,實在想不通會這麼簡單,許平秋起身走了兩步,突然間回頭,很嚴肅地問:「不看看你贏的賭注是什麼?」

    余罪愣了下,緊張地,怯生生地,嗒聲打開了箱子,哦了聲,眼亮了,心跳了,差點跳出胸膛,裡面,整齊地擺著一身警服,兩槓一星,三級警司。他撫著有型的警帽,壓抑著一下子從心底湧起的熱血,突然間有一種百感交集。

    就有千般萬般逆反,在見到夢寐以求夢想擺在眼前的時候,那一切都煙消雲散了,此時反而讓他有點惶恐了,他回頭,不解地看著許平秋,似乎有點不相信,以自己的渣到極點的資質,組織會這麼寬容地暢開她的懷抱。

    許平秋莊重地道:「本來對授予你三級警司銜我尚有擔憂,不過現在我倒覺得授你三級警司銜有點小看你了,最起碼得一級警司。你小子雖然是個壞種,可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種。」

    這一句讚揚是由衷得,余罪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從來沒有被如此地滿足過,他愣著,不知道該不該接受,許平秋一躬身,很爺們地刺激道:「人一生會有很多選擇的,我知道你心裡有點氣不平,不過不要因為一時之氣作出讓你後悔的選擇。你可以選擇違法犯罪,當個極品人渣;也可以選擇回原籍重操父業,當你的奸商,但我覺得你面前這個選擇難道不更好一點嗎?它代表的光明和正義,那怕有時候它是偽善的,你說呢。」

    這倒不用說了,真土匪莫過公安,當土匪還不就為招安,這個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余罪嘴裡喃喃著,有點激動。

    「以前我想你小子怕死,可你經歷過這一次以後,你還有恐懼感嗎?」許平秋道,笑著,很欣賞地看著,加重了語氣問:「別說這一群人渣,我覺得你說不定連滅我的心思都有了,不過你現在資格還不夠,不管為警為匪,還得多磨練幾年。」

    余罪嗤聲一笑,不屑了,是嘛,監倉裡的二哥,豈會把那些人放在眼中,只不過有點可憐他們而已。

    「很好,我喜歡有種的男人,那怕是個壞種……十分鐘後在1709房間開會,有興趣的話來聽聽。我知道你對未知的謎很感興趣,這一次我保證你不會失望。」

    許平秋道,轉過身,不等余罪答應,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掩門時看到了余罪小心翼翼地撫著警服,那一刻,他臉上帶著微笑。

    會來,還是不會來?這個命題的答案最起碼在許平秋看來不算難了,但難的是,僅僅邁出了第一步,他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因為不管是手裡的案子,還是要啟用的人,都讓他難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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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37: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16章身難由己


    這是一套99式警服,藏藍色,曾經是全校穿著肩上只有一槓,自嘲為「一毛黨」的學員們夢寐以求的裝束。每一位警察成長都會有一個漫長的過程,學習、訓練、招聘、入籍、評級、授銜,那怕就一位品學兼優的學員,能拿到面前這套警服,也需要很多年。

    可當夢寐以求的東西就擺在眼前,總是讓即將得到它的人有一種崇敬和惶恐,余罪的這種感覺尤盛,因為他從來沒有奢望過,有一天自己能走進高級警官的行列。

    對,高級警官,低級的警員襯衫是淺藍色的,而從警司一級開始,襯衫是雪白的顏色。

    他輕輕地拿起了這身警服,仔細地撫平,小心翼翼地穿上,對著鏡子戴上了警帽,於是鏡子裡的人霎時變了個樣子。因為惶恐的凜然,看上去是那麼的肅穆,而並不高大的個子,卻憑添了幾分威武,他輕輕撫摸著熠熠生輝的肩章,他在想,我的夢想實現了嗎?

    是的,一直以來就有這樣一個夢,兒時的夢裡,他總是很煩抓壞蛋的遊戲裡,自己扮演的總是壞蛋的角色;他記得第一次以嫌疑人的身份被扭送派出所時,民警身上那威風凜凜的警服,讓他冷生生地打了個寒戰。他記得為了培養一個能獲得特招的特長,他每天拚命地跑啊,跑啊,就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這身警服威風凜凜地站在那條水果街上。他更記得,儘管秉性和學業一樣差,他仍然抱著這樣的期待,那是心裡最深處最聖潔的東西,他願意用付得出任何代價來換取。

    誰天生也不是壞人,誰天生也不願意當人渣。

    余罪知道,自己打心眼裡,喜歡鏡子裡那個樣子。

    整整警容,他甩了兩步,輕輕地拉開了門,於是,警裝一身的余警司堂而皇之地現在嚴德標面前,嚴德標正蜷著一腿,吊兒郎當地靠著牆,冷不丁被余警司的樣子驚得差點仆倒在地。

    「哇。」鼠標哥傻眼了,不經意地咬著食指,凸著眼珠,看外星人一般盯著,凜然道著:「俄的爺吶,這是誰呀?」

    「得性,穿這身就把你羨慕得吮指頭了?」余罪不無得意地顯擺了一下下,看鼠標還是吮指頭瞪眼,驚得反應不過來,他吧唧打掉了他的指頭叱著:「見了長官就會吮指頭啊?」

    「敬禮。」鼠標孰無正色地來了個警禮,不過還是眼睛發亮,驚詫未去,可沒到來得這麼快,但凡授銜,怎麼也得一兩年光景吧,看來這次是特事特辦了,看看會議室的方向,小聲道著:「余兒,你確定,這身衣服可不好穿。」

    「喲,你有長進啊,知道不好穿?」余罪笑著問。

    「沒長進也知道,肯定是有非常任務。」鼠標道,關鍵時候,鼠標哥還算清醒。只不過余罪也不糊塗,他笑了笑拍著鼠標兄弟的肩膀道著:「任務個屁,老子贏的。」

    「贏……贏得……可是……」鼠標囁喃著,不敢把危險兩個字眼迸出來。

    「可是個屁,就老子受得那罪,躺在家裡也應該領一輩子的工資。」

    余罪威風凜凜,頗有人渣氣質地道,他踱步走向會議室,那麼昂揚的姿態、那麼穩健的步伐,不得不讓鼠標哥哀嘆了:

    看來監獄那所大學還是有優勢啊,最起碼練膽,瞧人家余兒膽肥的。

    輕輕地推開了會議室的門,以許平秋為首的一干警察立時起立,他喊了一聲「敬禮」,齊刷刷的警禮讓余罪驚訝一下下,六個人,那麼肅穆地向他這個新人敬禮,一下子讓他更惶恐了。他侷促地站在門口,許平秋禮畢指引著他坐下,笑著道:「在座的包括我,都只能當後方支援,任何時候,在一線的同志,都有資格獲得足夠的尊重,請坐。」

    此時余罪才注意到,幾個人認識,擺弄電腦的那位女警,以前都沒給過好臉色,不過現在眼光變了,似乎是一種崇拜的眼光,再看那幾位外勤也一樣,一個個異樣的眼光中,不無崇拜的意思,余罪從侷促走向緊張了,這架勢,像要把他當成外星來人供著了。

    余罪從來不懼別人侮他、損他、罵他、騙他、甚至揍他,但對於如此尊崇卻是很不適應了,他緩緩地坐下,以一種警惕的眼光看著眾人,就像面對著敵人一樣。

    「這是行動組長杜立才,外勤,高遠、李方遠、王武為、林宇婧。」許平秋介紹著,挨個起身,向余罪敬禮,此時余罪才發現,連林宇婧的警銜都比他高一級,杜立才更不用說了,是警督銜,這在地方上和三線城市的公安局長一個級別了,頓時他感覺到一絲不尋常,似乎自己想得還是過於簡單了。

    「宇婧,你調試,大致介紹一下。」許平秋退居其次了,擺著手示意著。

    「下面我們介紹一下12.7案件的整個經過。」林宇婧介紹著,打開了屏幕,高遠和王武為起身拉住了簾子,這個遠赴省外的行動組,擱淺數月的案情,又重新開始了。

    案子發生西山省城五原市,起因是市直醫院收治了七名生命垂危的病人,有兩名不治而亡,症狀符合麻醉類藥使用過量所致,情況反映到市局、省禁毒局,經過數月偵查,在五原市一家醫療器械銷售代表的租住地端了一個窩點,查獲在售的新型毒品一箱,總重22.5千克。行動時間,是去年12月7日。

    那時候,余罪回想著,還在警校和那幫狐朋狗友盼著元旦放假呢。

    「當時一共抓獲嫌疑人四名,繳獲毒資30多萬元。這個人,是團夥的頭目,叫吉向軍,經查,他的貨源來自粵東省,經過我們的政策攻心,他同意配合我們的省外行動,當月19日,我們帶著這個污點線人來到了粵東省,和這裡的上家接上了頭,而且約定了交易的地點、時間、數量、我們當時想,可能釣到一條大魚了。」杜立才道,屏幕上顯示著一個留個鬍子的中年人,那是禁毒組心裡永遠的痛了。

    行動失敗了,線人肯定露餡,余罪這樣想著。

    下面的話證實了他的想法:「當時吉向軍住在錦源酒店,交易談得很順利,兩天後的交易地點放在離羊城市27公里的深港高速上,都和往常的規矩一樣,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般採用貨、錢、人三樣分離的方式,直到交易完成。這是當時交易拍下來的……」

    一段視頻,一段記錄著警方失敗的視頻,兩個大包裝箱子,拆開後,余罪差點笑噴了,是裸.體的硅膠娃娃,不是毒品,是性用品。不用說,被人狠涮了一把。余罪心裡在竊笑,忍不住讚歎這個犯罪分子,真他媽有才。

    「在行動失敗的同時,我們只能收網,將計就計,把送貨的扣起來了,而這一時間,按規矩住在錦源酒店的線人吉向軍,他在等著接到我們的消息,把收錢的人誘出來,因為害怕驚動對方,我們採取的是外圍監控的方式,沒有貼身上去。行動失敗,我們估計他已經暴露,會發生危險,可沒想到的是對方動作更快,幾乎是在行動失敗的同時,監視的外勤就在吉向軍所住的樓層的對面,發現房間有異常時,通知樓下守著的同伴接應,前後不到兩分鐘,等趕到時人已經消失了,四名外勤沒有攔截到,事後我們才發現,對方使用一個匪夷所思的方式,根本沒有出樓道,他們把人劫持到對面的房間,從六層吊下去,直接載到貨車上拉走……三天後,撈船從珠江裡打撈起了一具屍體,經辨認,正是消失的吉向軍,死亡原因,他殺……身上留下了多處鈍器擊打傷和刀傷,應該是死前被對方嚴刑逼問過……」

    噝聲輕響,是余罪是撇嘴,一具傷痕斑斑的屍體近距離拍攝,可比電鋸驚魂有衝擊力多了,看得後背發麻,渾身癢癢。對付叛徒,犯罪陣營裡要比警察狠得多。

    任務漸漸地清晰,他想到了什麼,越來越覺得坐得不自在了。

    「吉向軍一死,我們的直接線索全部中斷,只留下了一個接頭人的照片,這個照片,你認識。」杜立才組長道,林宇婧動著鼠標,畫面出來時,看得余罪心一跳,眼睜大了。

    居然是傅國生,那笑吟吟的帥哥樣子,正和線人吉向軍談笑風聲,地點是一處飯店。

    靠,這傢伙居然是個亡命徒!?販毒的?

    余罪心裡複雜地想著,如果先前知道這是位大梟,他不知道自己還敢不敢往死裡勒這貨。真沒想到,李鬼差點把李逵勒死,這可叫怎麼一回事呢?他緊張了,一下子明白自己為什麼能得到如此高的禮遇了。

    沒錯,這也是在座同行對這位外勤崇拜的原因,這個三查五審沒查下來的傅國生,放那兒也是個重量級人物。誰可能想到,被一個懵頭懵腦警校學員揍得滿地找牙,之後又發展成落難兄弟了,在場的除了許平秋,恐怕都揣摩不出來面前這傢伙有什麼本事,居然能讓那位大梟推心置腹。

    「這個人雖然我們迅速將其控制,不過後來證明我們還是小看了這拔販毒分子……他一口咬定,和線人談的就是買賣性用品的事,交易方式也恰恰符合買賣這種東西需要的隱秘性,除了這一次吃飯,其他現場都沒有出現過,即便以前線人對他的指控,也僅僅是一個『富佬』的綽號,他矢口否認自己和任何毒品的事有關。我們申請地方公安搜查了他的公司,很遺憾,全是性用品,沒有毒品。」杜立才介紹著,話得有點窩火,看得是是被涮得不輕。

    這個在余罪的認知範圍之內,沒有人贓俱獲,你想給這種有勢有錢的定罪,那不是一般地難,更何況連指認的人也被滅口,他回想著老傅笑容可掬,推心置腹的樣子,後背隱隱地有點發麻,從來沒想過,在監倉裡睡在一塊的傢伙,居然是殺人販毒的一個狠角色,如果換個地點相遇,余罪估計自己十成十是個小命不保的結果。

    「喪氣話就不要說了,多行不義必自斃,只要他沒有洗手不幹,就有機會揪住他。杜組長,把你們從側面的偵查介紹一下,讓小余對大概輪廓一個認知。」許平秋插話了,鼓了鼓士氣,案子受阻的兩個多月,前一個月是培養這拔學員,後一個月在調回本省的側面調查。杜立才示意著林宇婧說話,林宇婧放著統計數字顯示道著:

    「本省十七個市,有十二個直接或間接抓到了新型毒品的吸食者,這種新型毒品在市面上叫『神仙水』、『快樂粉』,還有的地方叫『忘情水』,和以往我查獲的毒品比較,特點如下:第一價格較低,第二是形式多樣,劑型、粉型、膠囊型,還有混合型,不管是私人happy,還是夜總會等娛樂場所使用,都具備很強的隱敝性。第三是成癮快,持效久,吸食一克左右,可以持續48小時左右的興奮。

    這種新型毒品的主要成份是ghb,伽瑪-羥基丁酸,是一種無色、無嗅、無味化學類藥品,屬於中樞神經抑制劑,它曾被用來當做全身麻醉劑。這種藥物在歐美國家已是非常氾濫的毒品,我國為管制類麻醉藥品。經檢測我們對12.7案件的繳獲物,發現除了ghb,還有亞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氯胺酮等其他成份。據涉案犯罪嫌疑人供述,吸食「神仙水」可以使人通宵達旦地歌舞狂歡而不知疲憊,更有甚者兩天兩夜都不睡眠,精神處於極度亢奮或幻想狀態。這與國外流行的「神仙水」成分以及吸食後表現均有差異。同時也證實販毒分子為了增大毒品「神仙水」銷量,將其他新型毒品摻雜在「神仙水」之中以增強其毒性,使其對吸毒人員更具誘惑性。」

    翻過了一頁,意外地到了醫院的場景,淒涼的白色場景,坐著萎靡不振的男女,個個失神的眼睛、晦暗的臉色,像從地獄穿越來的行尸走肉,讓從沒有接觸過此類資料的余罪有一種渾身發冷的感覺。

    杜立才有意識地停頓下,繼續介紹:

    「ghb通常被製成顆粒或粉末狀,溶於液體中,例如開水、酒或其他飲料中服用,加入混合麻醉類藥物,它的功效更強,會影響腦部的多種傳導物質,產生性衝動、視幻覺、失憶、瞳孔縮小、低體溫、肌抽躍、及呼吸抑制。嚴重中毒時,則可能產生脈搏過慢、痙攣性肌肉收縮、神智不清、抽搐、昏迷、肝衰竭、電解質異常、低血壓、及吸入性肺炎。最終導致死亡。我省已經出現十例吸食過量致死的案件。」

    這就是全盤的故事,12.7案子延伸後省外失利,禁毒局一籌莫展時,向省刑偵處求援,而早有想法的許平秋趁機要到了本年度刑事偵查人的招聘名額,他從細枝末節已經窺到了此次要面對的對手不是個普通人,於是他反其道而行,從最普通不過的學員裡挑選,經過不管怎麼讓人難以理解,可結果還算滿意,最起碼,有一個能直接接觸到對手的自己人了。

    安靜,非常得安靜,聽完了介紹,都在看著余罪,傅國生是此案的重要嫌疑人,雖然沒有證據,可憑直觀可以斷定他是這類新型毒品犯罪中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可偏偏這樣一個大人物,卻和一個未入警營的小人物發生了糾結,直到現在為止,專案組的各位最大的疑惑還在於,組織上怎麼會出這麼懸的一個計畫,啟用警校學員,以前可從未聽說過。

    「小余,說說你的看法。」許平秋道,點將了。余罪嗯了聲,這時候才清醒過來,他看著一干眼巴巴瞅他的同行,突然間有一種被人騙光內褲感覺。

    可不是,賭輸了,接受組織的安排。

    賭贏了,穿了身三級警司的服裝,還是接受組織的安排。

    「販毒!?」余罪緊張而惶恐地道,看看同行們,已經確認無誤了,只需要證據而已。

    「涉嫌謀殺!?」余罪又緊張地道,又看看同行,有點嚇住了,他喃喃地道著:「不像啊,他一點也不像心狠手辣的人,這麼有教養的一位,怎麼可能又販毒又殺人?」

    他說服不了自己了,傅牢頭的音容笑貌給他留下的印像很深刻。杜立才卻是看不過眼了,直斥著:「警察是靠證據辦案的,可不是相面能定罪的。要光看面相,誰敢相信你是個警察?」

    一干同行吃吃地笑起來了,連許平秋也不禁莞爾,是警察的不像警察,而是罪犯的,在警察眼裡又不像罪犯,這事情,顛倒得可是夠厲害了。

    「呵呵,這就是犯罪分子的高明之處了,有些人除犯罪,在其他方面甚至要優於普通人的表現,這很正常。也只有心胸豁達而且文化程度相對較高的人,才能把新型毒品這個產業做這麼大,宇婧,回頭你把傅國生的詳細情況介紹給小余,接下來的任務,細節你們自行處理,大方向我是這樣想的,因為小余在監倉開始就表現得很強勢,屬於那類不好駕馭的一類人,我的想法是,越是這類不好駕馭的,越能引起對方的興趣,從你們上次交易抓獲的人員可以看得出,他們招攬的都是那種社會經驗不太多、年齡不太大、而且多少有點犯罪行為的年青人,根本不告訴他們在幹什麼事,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完成犯罪經過……有鑑於這一點,我覺得傅國生已經對小余起了招攬心思,這樣的話,我們只需要把小余設法送到傅國生身邊,剩下的事就不難了,最低限度我們可以發現他的渠道,甚至樂觀一點,在他身邊釘上一顆釘子,遲早能拔出他的毒源。」

    許平秋道,在他這個層面已經不再考慮行動的每個細節,只需要指定大方向,但這個想法的成敗全繫於一人,是不是危險性大了點?而且,是這麼一號人,就穿著警服,那眼睛也是骨碌碌亂轉悠,怎麼看怎麼賊頭賊腦的。

    於是余罪又成了眾目凝聚的中心了,余罪這回可真有點緊張了,他凜然道著:「怎麼去?我都告訴他了,我不去。再說不能我真去販毒吧。」

    「你搞清楚,你是警察,目的性和他不一定,要是他讓你販毒那倒好了,直接人贓俱獲了。你就等著立功吧。」杜立才道了句,深為這人的思想素質擔憂,手下的外勤接這種任務,下意識地就會敬禮保證完成任務,那會這麼畏難。

    可餘罪就是畏難,要知道老傅是個毒販中的毒梟,媽的這警服大不了不穿了還不行,他臉色老苦了,抱著萬一之想問著:「要不我再想想,反正傅國生還關著,等他出來再說?」

    「喲,這節忘了告訴你了,傅國生今天上午正式被釋放,本來無法定罪,早該放了,因為要把你送進去,他多住了一個多月。」許平秋笑著道,這是兩邊省廳的安排。

    「可這個還是有難度的,傅國生可就是精明人,要是你們特意安排一個巧合,他稍看出點端倪來,回頭不得把我折進去?」余罪更緊張了。

    「你得相信組織,這麼大事,我們怎麼敢掉以輕心。」杜立才組長道。

    余罪愣了下,痴痴地看著杜立才,冷不丁道:「前面那位不就因為相信組織,線人成死人了。」

    杜立才一愣,被噎住了,似乎這是事實。噗聲,林宇婧下意識地捂嘴,差點噴笑出來,其他人有點哭笑不得,杜立才沒想到劃歸自己指揮的外勤,見面就這得性,他有點給氣著了,看著許平秋,許平秋基於瞭解余罪的基礎上,他並不著惱,要是這傢伙拍著胸脯接任務,那才讓他擔憂呢。他笑著道:

    「這個事別人都沒有發言權,包括我,只能聽你指揮……這樣吧,咱們換個方式,你自主選擇方式,如果你覺得有危險,馬上撤回來……在安全的前提下,摸摸他的底子,怎麼樣?如果你真覺得不行,撤了這個任務也行。」

    「哦,這還像句人話。」余罪心放下了,舒了口氣。不料他看其他人時,都給嚇著了,還有外勤跟省廳處長這麼說話的。不過看許平秋並不介意的樣子,都覺得這人是個異數了。

    都盯著這個異數,期待他的異樣的表現。就像看到他差點火拚傅國生一樣那種震憾的表現。

    卻不料余罪剛剛變得正常的心態被又是販毒、又是謀殺的給攪得亂七八糟,剛剛美好的憧憬又被擊得碎了一地,這時候穿著一身鋥亮的警服,卻也找不回破罐破摔的勇氣了,他意外地萎了,弓著腰,恨不得鑽桌底似的,憋了半晌,不確定地看著一干同行,苦不堪言地、極度畏猥瑣地道著:「我……我尿急,我先上趟廁所。」

    說罷就跑,可跑了總得回來吧,一會回來又尿急,三回過來成尿頻了,都看出來這傢伙膽怯來了,那百般搪塞的樣子猥瑣無比,實在和一個警察應該具備的起碼相差甚遠。

    就這樣,第一次會議,在余罪一趟、一趟尿急中結束了,什麼結果也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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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17章虎放南山


         也在余罪穿上警服的這一天,中午時分,白雲看守所的大門緩緩打開,高大英俊,笑容燦爛的傅國生在管教的帶領下,向著門外走去。

  在鐵門洞開的一霎那,他昂著頭,對著火辣辣的太陽,感受著陽光的炙熱,瘋狂而興奮地吶喊了一聲,向著一輛接他的車奔上來,一位優雅而溫和的女人,兩人奔到一起,擁抱著,久久不離,相擁上車,駛離了看守所。

  車號,粵A*88。

  這位女人,二號目標,沈嘉文,嘉仕麗成人用品公司的經理。

  車裡的司機,三號目標,焦濤,與傅國生是表親。

  從出獄的一剎那,這輛奔馳車裡的三人已經進入了粵東警方的監視屏幕,傅國生被刑事羈押的案由是與一起謀殺有關,刑事偵查沒有補充更多的證據,羈押三個月後無罪釋放。

  在粵東警方的檔案,這是一位劣跡斑斑的人物,先後被治安拘留、刑事拘留達七次之多,最短三天,最長三個月,案由也是五花八門,敲詐、勒索、詐騙、組織黑澀會,現在又攤上了謀殺。不過均以釋放的結果,無果而終,甚至於監視他們的都是熟人,這貨色被監視居住也不止一次了,走的時候,他還很瀟灑地向便衣打了個招呼。

  和警察打交道多了,彼此都熟悉,在路邊停著輛車,裡面無所事事的兩人就是便衣,這個不難判斷,一看那東張西望的賊相,稍有點生活經驗的人就知道,非警即匪。

  「富佬又出來了,咱們休息不上了。」便衣A道。

  「監視也沒用,誰幹壞事還需要自己親手干。」便衣B道。

  「這其實都不用查,江裡漂的那人,絕對是他幹的。」便衣A直觀地判斷道。

  「咱們沒證據,人家有錢,釘不死吶。」便衣B感嘆道,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而卻是的的確確現實的話。順手發動了車,按部就班地跟著,把監視的內容,機械地發回去。

  每個地方都有響譽一方的人物,而傅國生無疑是粵東這方水土養出來的奇葩,沿海城市、經濟發達,從一個不名一文的爛仔,歷經警方十數年打擊,對於他可是歷經風雨,可風雨之後終見彩虹,居然奇蹟般地白手起家了,雖說比不上福布斯榜那些大佬,可在粵東也算是小有名氣,最起碼性用品行業裡,嘉仕麗是個領軍的龍頭,據說生產的仿製日、歐美硅膠美女,很受男淫們的歡迎。

  對於警察這也是最頭疼的一件事,即便有什麼非法收入,這麼大的產業也足以把它消化於無形了。
  過去是刑不上大夫,而今是刑難上大富,優渥的經濟基礎,再加上精明的規避,無疑是這個時代富人生存的黃金定律,就即便警察踢到這塊鐵板,大多數時候也只能望而興嘆。

  車上的傅國生一手攬著沈嘉文,輕言細語說著什麼,偶而表弟說話,他也是溫文爾雅,所問頂多是公司的近況,聞聽被警察搜查了兩次,他笑著道:「真有意思啊,我們好像沒有法律上的夫妻關係呀?怎麼可能會到以你的名義註冊的公司裡查。」

  笑裡幾近不屑,在他看來,搞這行動的人一定是腦袋被驢踢過了。

  當然,他希望碰到的警察都像這樣腦袋被驢踢過,那樣的話,有些事就容易多了。

  車駛進了市區,在監控的描述中是這樣的,先回到家,把女人放下,帶著一包東西走,肯定是衣服類,出獄的人都要去去晦氣。然後這兩位去了趟公司,公司在離珠江大道不遠的一個商貿區裡,無法監控,不過沒多久兩人又出來了,驅車直駛向一家叫浴爾馨的洗浴中心。那是一個高檔休閒會所,會員制的,警察可沒有那個身份能進入,除非搜查。

  這就是監控在很多地方的缺陷,你只知道他幹什麼,但你不知道他究竟幹了什麼,而像傅國生這樣屢經打擊的老鳥,連監控的警察也發現,那怕你想從他日常行為中發現一點出格的事也難。

  一切都那麼正常。

  真的正常嗎?肯定不會。

  當脫得光溜溜,泡在蒸汽騰騰的水池中時,傅國生和焦濤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正躺在衝浪浴中閉目養神,脖子上環了條粗大的金鏈子,臂上紋了條環繞的青龍,三十許年紀,黑幫幫眾的賣相很佳,最起碼同浴的沒人往他身邊靠。

  傅國生兩人像不相干似的,躺在鄰近的衝浪浴位置,那人像是已經瞥到了來人,閉著眼睛在說著:「富佬,出來就不恭喜了。自從你進去,斷貨三個月了,價格翻了一番。」

  「送貨的、接貨的,被警察端了一半,總不能我親自送吧?你招的人怎麼樣了?」傅國生笑著道,似乎並不畏懼這人。當然不用畏懼,是焦濤約的。

  「不經過你的法眼,我可不敢隨便用人。」那人道著,一掀臉上的毛巾,露著一條怵目的傷疤。

  「這樣吧,有點尾貨,你處理一下,應應急,我動不了,條子盯得太緊。」傅國生道。

  「沒問題,只要你出來,你的信譽大家信得過。」那人道。

  「OK,錢匯到我賬戶上,我會給你一個取貨方案,老規矩,萬一出事,賠的人我不負責,不過賠的錢算我的。」傅國生道。

  聞聽此言,那人睜開了眼,向著傅國生笑了笑,劃拉著水走著,只聽到他撂下的一句話:「有這個保證,就不愁沒生意。謝謝了啊,傅哥。」

  一單生意談成了,其實生意越黑越講信譽,越黑也越簡單,否則內耗大了,豈不是和相關部門一樣效率低下,還掙什麼錢嘛?這是黑澀會向來很重視的。

  焦濤笑了笑,初級階段都是錢貨兩訖,當場交易,在這個環境裡能像表哥這樣做到先款後貨,最起碼粵東他知道的不多,他側頭看時,表哥正愜意的泡著熱水澡,數月的牢獄生活讓他肚子大了點,身上多了點斑點,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什麼變化。

  「表哥,咱們的人折了一半多,海邊和市裡的不敢動,兩頭斷線呀。」焦濤小聲道著,他們這種生意是刀尖上、槍口下的舞蹈,步步驚心,最關鍵的不在製造,而在於運送和銷售的渠道。

  可這一次,差點自身不保,渠道自然是一毀殆盡,不過傅國生卻是笑了笑道著:「重頭再來嘛,又不是第一次了,生手更安全。」

  焦濤笑了笑,生手安全倒是安全,不過尋人難度就大了,生意的開工沒準到什麼時候了,他泡的時候想起了一件小事,隨意地問著:「表哥,你在裡面結交了不少人吧?」

  「對呀,人才吶,真多。」傅國生感嘆地道。

  「有幾個出獄的,找上門來了,我給了他們一筆生活費,留下了這些人的聯繫方式,要不這些人可以考慮用用?」焦濤道,想到了一個捷徑。

  卻不料這句讓傅國生的笑意更濃了,他側頭道著:「凡找上門來的,一概不用。」

  笑裡,帶著幾分狡黠,當然得狡猾點,否則就混不到今天了,甚至他在想,這麼多年費盡心思在警察裡找路子、托關係,他絲毫不懷疑,警察也同樣在想辦法滲透到他的身邊。這也練就了他誰也不信的性格,包括表弟焦濤。

  比如,一概不用的原因,他根本沒說。

  「對了,有沒有一個叫余小二來找我?他不一定用這個名……反正就是看著很普通,個子不高,短髮,操西山口音……人很橫,愣頭青那種。」傅國生突然想起了這位獄友,突然發現,很難用準確的語言來形容他,回頭看表弟時,表弟眼裡很迷茫,應該沒見過,他又補充著:「他是一週多前出來的,這段時間,有人去公司找嗎?」

  焦濤搖搖頭,沒有。這一下子讓傅國生好不失望,簡直太失望了,越失望,越覺得可惜,他回憶了好久,進蒸房的時候又給了表弟一個莫名其妙的任務:

  「你到景泰派出所打聽一下,3月份抓沒抓過一個搶包的,叫余小二。再讓四海查查這個名字……想辦法到派出所的戶籍裡查查,應該有案底,很好查的。」

  …………………………………

  …………………………………

  又過了一週………

  哧…哧…的傳真機聲音,從機裡噴吐出來了一連串的案情通報,這是專案組直聯省禁毒局的DDN專線,林宇婧從整理好傳真,仔細地看了一遍。

  不管外界如何詬病,在很多不被注意的角落,禁毒局的上百警察在以不同的方式運作著,發回來的是省內各地出現的貨源,成份技術分析,市場價格,發現地點,以及吸食人員的概況,這些情況是每日一報,根據市場的走勢,一個老練的禁毒人員,能推斷出很多事情。

  比如,傳真到了杜立才組長手裡的時候,他嘭地一拍摔在桌上,價格開始回落,那說明貨源供應開始恢復;發現地點新增,那說明中間商正在拓展市場;這個直接後果就是吸食人員的增加,即便是馬上看不出來,可很快就會有暈三倒四磕過量的吸毒人員被送進醫院或者戒毒所。

  「通知許處了嗎?」杜立才半晌才想起問這事,林宇婧回道馬上準備送去,他擺擺手,把人打發走了,一個人自顧自在房間裡來回巡梭,一週內,方案已經定了若幹個,每一次都被否定了。

  沒辦法,機會只有一次,他現在也擔心重蹈線人的覆轍,畢竟那一次還是個嫌疑人,這一次要送的可是個警察。

  對了,他想起這個警察來,就牙疼嘴酸似地直吸涼氣。每次否定方案的不是別人,就是他。

  門外林宇婧輕輕掩上組長的門,把另一封送進許平秋在這裡的臨時住處,處長畢竟是處長,期間飛回省裡一次,昨天才趕來的,他仔細地看著林宇婧送來的資料,不時地撇著嘴巴,半晌抬頭時才發現,林宇婧還站在他面前,他異樣地問著:「還有事啊,小林?」

  「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林宇婧為難地道。

  「有什麼不能說的。」許平秋異樣地道,徵詢似的眼光。

  「那我就說了啊,我覺得根本不是方案有問題。」林宇婧道,很生氣。

  「那是什麼有問題?」許平秋笑著問,方案自然是指靠近嫌疑人的方案了,已經換了數種了。

  「那個人有問題,我算看出來了,他是根本就不想去。」林宇婧道。

  「你從那兒看出來了?」許平秋問。

  「只要我們一提出方案,他橫挑豎挑毛病,你問他有什麼想法,他是根本說不上來,我們這一組五個人,包括我,包括杜組長都做過類似的特勤任務,有那麼難嗎?純粹就是敷衍。」林宇婧道,很生氣,替全組生氣。可生氣也沒辦法,這是唯一通向人渣世界的一條線。

  境界太高的,遇到品質太差的,也就這種結果,不料許平秋笑了反問著:「宇婧,你是參加工作後多長時間接手的第一個任務?」

  「一年多吧,是在特警隊出的任務,後來禁毒局成立任務就頻繁了。」林宇婧道。

  「對呀,你是有豐富的實踐之後才接任務。」許平秋緩緩地道:「可他,還有兩個多月才從警校畢業呀。」

  哦,差距大了,可以理解,林宇婧歉意地笑了笑,只覺得自己也是有點太心急了,許平秋又恢復了不苟言笑的表情,平靜的佈置著:

  「時間還有,傅國生還在動。這種以犯罪以職業的人,犯罪對於他是一種樂趣,他不會停下來。至於咱們這位呢,對他客氣點,他要是真撂挑子了,這樣的奇葩我在隊員裡可找不出第二個來。」

  林宇婧告辭的時候,對這句評價深以為然,出門就碰到了嚴德標拽著余罪的警服,非要試穿了一下找找三級警司的感覺,余罪在討價還價,兩條煙加一個火機,把警服送給鼠標穿了。鼠標挺著小肚腩,在學許平秋和杜立才走路。

  林宇婧看著這一對,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

  …………………………………

  又煎熬了兩週,五一過去了,南國的天氣漸漸走向悶熱了,最早的颱風已經登陸了。

  「青春吶,我美好滴青春吶,不能就這麼給糟蹋了吧。」

  嚴德標在感慨著,手裡穿花似地拆著牌,盤腿坐在床上,一低頭,便能看到自己耷拉下來的小肚楠子,這幾個月磨練了意志,可沒磨去多少膘脂,特別是「運送」計畫遲遲未定的時候,這兒反而成了無所事事的日子。

  「哇,手生了,居然少拆了一張黑的。」嚴德標玩著愣了下,有點心不在焉了,本來拆三把同花的,不過紅牌出了黑張,讓他好不懊喪,蹭蹭又收起來,回頭時,余罪腳蹬在床上,兩臂撐在地上,正哼哧哼哧做附臥撐,這麼悶熱的屋子裡,余罪全身早汗涔涔地像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出獄一個多月了,他的體力已經恢復如常,甚至比以前看上出更悍了幾分。

  嚴德標跳下床,赤著腳,到了床那邊,蹲下身,仔細看著余罪,這傢伙以前就有點神經質,現在看上去接近人格分裂了,專案組叫去開會的時候,他病懨懨的無精打采,可只要關起門來就這得性,渾身精力無處發洩似的,那幹這動作。

  「哎,余兒,你這床上動作非常標準了。下面又沒妞,你這麼來勁幹嗎?」嚴德標嗤笑著道,一屁股坐到他身邊了,余罪喘著氣,斷續說著:「有備無患懂不懂,咱錢沒錢、臉蛋沒臉蛋,將來泡妞,就全憑體能強、功夫好了,不練怎麼成?」

  「嘿嘿,有道理。哎我說,你們怎麼談的?怎麼咱們在這兒呆快一個月,都沒動靜?」嚴德標問,一看余罪的臉色變化,馬上擺著手道:「涉及機密就別告訴我了。」

  「機密個屁。」余罪收了臂,一翻身,和嚴德標坐到了一起,喘著氣道著:「咱們這邊對那邊的情況屁都不知道,我瞧這意思,是讓我打入敵人內部,把他們的犯罪信息摸清楚。」

  「挺有挑戰性的啊,就跟昨晚看得那敵營十八年樣?」鼠標問,反正不是他去,聽得還蠻興奮。

  「敵營十八年裡,豬腳搞了兩個美女,一個國軍的、一個地下黨的,有那麼好的事,我他媽早去了。」余罪道。
  「那你不準備去?害怕?」鼠標問,馬上感同身受的又說道:「是有點害怕啊,當叛徒讓人逮著,說不定小JJ不保吶……不過我覺得你不會呀?」

  「為什麼?」余罪奇怪了。

  「你就穿上了警服,也像個打入人民內部的犯罪分子。」鼠標道,一說吧唧腦袋上挨了一巴掌,他一縮脖子,奸笑上了。再難的事在兄弟們的嘴裡,都是當笑話來講滴。說著的時候,敲門聲起,鼠標一骨碌起來,上前開門,拿著飲料的林宇婧俏立地門口,哎喲把鼠標給激動緊張滴,客氣地道著:「警花姐,不要這麼心疼我們嘛,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說是不好意思,早把飲料拿在手裡了,不過這傢伙裸著上身穿著大褲衩的造型實在不入眼,好在林宇婧男性化的性格強了點,接受力比一般女人強悍,笑著問:「悶在房間裡幹什麼?」

  「那兒也不讓去,只能悶在房間裡了。」鼠標笑著道,邊喝邊瞅著林宇婧,聞聽這位是特警應急中隊出來,他是死活不信,怎麼看也像個怒放的警花朵朵嘛。他賊頭賊腦看的時候,冷不丁一隻手摁著他腦袋了,把他拉一擰,視線從林宇婧的胸前移開了,就聽林宇婧斥著:「鼠標同學,這種眼神看女人,是要挨揍的啊。」

  「我沒把您當女人啊。」鼠標力辨了,一回頭看林宇婧,馬上呲笑著道:「當領導啊,我見了領導只敢低頭看,不敢抬頭瞄。」

  把鼠標拔拉過一邊,她看到了余罪靠著床沿,頭也沒回,出聲道著:「余小二,組長叫你開會。」

  「啊,沖個涼就去。」余罪頭也不回地道,林宇婧嘭聲關上了門,嚇了鼠標一大跳,人一走,他顛兒顛兒奔上來,凜然對余罪做著胸前墜的姿勢,余罪一下子噴笑了,組裡就一個女的,都評價過N次了,兩人私下裡都叫大胸姐,余罪笑著推了這貨一把道:「別亂扯,她要知道了,非揍你個半死。」

  「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啊,余兒……咱們這種生活簡直是摧殘青春吶啊,不但把大胸姐的青春催殘了,咱們也要步入後塵了。沒有酒、沒有妞、沒有任何娛樂,還不能隨便走,早知道這樣,我就在街上混錢,我他媽就不回來了……哎,余兒,要不申請一下,咱們出去得了,否則快被憋死了。」

  鼠標得瑟著,余罪鑽進衛生間了,這哥們也不嫌嘴累,就站在衛生間門口吧唧吧唧說了一通,直到余罪沖涼出來,他的嘴都沒停,余罪穿好衣服走時,冷不丁道了句:「鼠標,別跟我玩心眼,我準備接受任務。」

  猝不及防來了這麼一下子,余罪好像不緊張,卻把鼠標緊張壞了,一把拉住余罪,上上下下瞧著,凜然問著:
        「你確定?」

  「當然確定。」

  「非常確定?」

  「非常確定。」

  「那你這是……不會尼馬投敵去吧?」

  「你以為敵營裡素質都像你我這麼差勁,想投人家都不要……難道你沒有發現?我的性格里有純潔、高尚的成份;我一向很有奉獻精神的。」

  余罪道,那惡狠狠的表情,看得鼠標哆嗦了一下,一不小心把自己舌頭咬了,聽說話,怎麼像小姐羞答答說自己是處女那種感覺,這不把人往死裡雷麼?

  余罪笑著一指道:「看你,總是不願意接受現實。」

  鼠標呃聲嗝了下,被噎住了,這傢伙臉不紅不黑,肯定是有貓膩,在余罪出門的一剎那,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凜然想著:壞了,這傢伙不會被憋急了,真去投敵吧!?

  門毫無徵兆地又開了,余罪的腦袋又伸回來了,就聽他嚴肅地講著:「標哥,這個任務我單人不行,我決定帶上你一起去,別拒絕哦,兄弟有難,死也要幫,組織一定會成全我們的。」

  鼠標驚得又把自己舌頭咬了下,他知道余罪慣於坑他,一下子嚇得腿一軟萎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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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18章爛泥上牆


  門關著,窗簾拉著,燈也關著,只有清晰度不怎麼好的投影在變幻著,那是粵東和本省發回來的案情資料,三週的時間裡,每天有若干小時都是在這個黑暗中的房間裡度過的。這和余罪曾經憧憬過的警察生活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樣子。

  無非是那裡出現了毒品銷售,哪裡臨檢發現了與12.7案子相同的樣本、還有就是又抓住那個販毒分子,只要毒源還在,就不缺這些為點錢鋌而走險的小魚小蝦,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從現在這個角度最能看得淋漓盡致。

  其實余罪的逆反心態很強,特別是對於這種比監獄管理還嚴格的非人生活,不過經過幾天後他發現,在這裡人都過著同樣的生活,甚至比他更可憐,他還能吃到酒店的訂餐,而那幾位可憐的外勤每天的伙食補助就十幾塊錢,吃飯不見葷菜、喝水得自己熱,唯一的一箱飲料,是供著他和鼠標每天喝的,那幾位包括組長從來不碰。這其中的原因鼠標那張漏嘴說出來了,據說是這個出省任務早在幾個月前就該結束了,該結束沒結束,而經費早捉襟見肘了,緊巴巴地只能從日常生活上省了。
  當警察也挺辛苦的,一如犯罪分子那種苦獄生活。
  播放的時候,他側頭悄悄看了看高遠,那哥們是個老警油子,私下裡經常抱怨禁毒上沒派出所舒服;李方遠,警官大學出身的,摸爬滾打了四年,現在和余罪肩上的銜平級。王武為,頭大發疏,明顯是營養不良給整的,這幾位常備的藥一種是胃藥,一種是瀉痢停,因為長年換地工作的原因,都是一身毛病。

  對了,那位大胸姐林宇婧,唯一的女人總會讓余罪每每多投幾眼審視的目光,太過肅穆的環境總會讓人忽視她的性別,還真像鼠標說的,青春被催殘了,年紀輕輕地天天熬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能讓余罪想起獄裡阿卜那個狂信徒,做到人家這樣以苦為樂,余罪估計自己得到下輩子了。

  不可否認,這是一個紀律嚴明,而且有信仰、有榮譽感的團隊,余罪一直就無法溶入其中,實在這裡太壓抑太沉悶,還不如和監倉裡那幫人渣在一起快活。

  放完了資料,接著又是近期對傅國生的監視記錄,此時的傅國生已經完全不是余罪在獄中所見的那樣子,家裡是一幢三層豪宅,帶游泳池的;開得是奔馳,家裡還放了輛英菲尼迪;法律登記的老婆,暫時沒有,不過家裡住了一個女人,外面勾搭的也有幾個落到了監視的眼線內;從監視可以大致看到他的生活軌跡,家裡、公司、應酬,交際面不窄也不太寬,像所有有錢的富人一樣,是一種穩定而體面的生活。

  就這種生活,余罪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還需要去販毒,而且根本看不出,那兒可能有販毒的跡像。即便省廳的財務專家把嘉仕麗的出入賬核對了幾遍,也沒有發現非法資金的出入,至於嫌疑人的活動軌跡更別想了,那麼小個圈子,你連隨地吐痰亂扔垃圾都拍不到,別說犯罪了。

  說什麼來著,犯罪分子的教養高吧。最起碼余罪覺得比自己要高不止一個檔次。

  嗒聲結束裡,坐在牆邊的王武為、高遠拉開了簾子,一室人又曝在光線下,林宇婧揉了揉眼睛,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杜立才回頭看余罪時,這位隊員痴痴地盯著已經沒有影像的牆壁發呆,他敲了敲桌子示意著:「小余,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余罪驚省問。

  這下子一組人都開始嘆氣了,方案已經提出了十幾種,都是一干外勤根據經驗制訂的,每每討論,余罪總是挑三揀四不滿意,看來今天依舊是要流產了,杜立才卻是無語了,側了下頭道著:「你不是一直說機會不成熟嘛,現在怎麼樣?」

  「現在……」余罪愣著,看看一干可憐巴巴的組員,看著憂心重重的組長,又回頭看了眼一直做座上觀的許平秋,他喃喃地道著:「現在,好像也不成熟。」

  「那你說什麼時候才算成熟呢。」杜組長有氣無力地問。三週的時間,耐心早被磨完了。

  「其實,不管什麼計畫,都不可能萬無一失,那叫人算不如天算,所以就沒有成熟的時候。」余罪道。

  這時候已經沒有言驚四座了,大家已經很理解了,沒有成熟的時候,也就不用去涉險了,杜立才瞟著許平秋,許平秋蹙著眉,像在揣度余罪這句話的意思,他不解地看著余罪,要是真畏難不準備去,應該早退出來了;如果義無返顧準備去,那也應該成行了,難道,他有什麼顧慮?

  「你們,都先出去一下。」

  許平秋擺擺手,把除余罪之外的人都打發走了,只剩下了他和余罪兩人了,這當會余罪只穿了個T恤,那身三級警司的服裝估計有忌諱不敢隨便穿了,許平秋盯了半晌,出聲問著:「說說,有什麼想法。」

  「想法就是,你們給的想法都行不通。」

        余罪若有所思地道著:「比如讓我扮成北邊來要貨老闆的馬仔,絕對不可能,罪犯裡和警種一樣,分門別類很清楚,賊和強盜不是一個祖宗;比如,設計讓我上門找他,也不可行,他疑心很重,在牢裡那麼時間,沒人知道他是干什麼的;再比如,設計一個相遇的巧合,也不太可行,我們的生活圈子差別可太大,根本沒有交集的可能,他一定會懷疑的………我相信你們是覺得我畏難,我不否認,確實畏難,要不難,你們早把他拿下了不是?」

  確實很難,跨境偵查,人生地不熟,剛來時語言都不通,偏偏還只能秘密偵查,這裡頭不是一般地難。

  不過許平秋聽到話的潛台詞了,笑著問:「看來你已經想到辦法了。」

  「沒錯,辦法有,不過我要附加幾個條件。」余罪道,漫長的限制自己生活,已經想了足夠多了。

  「請講。」許平秋很興奮地道。

  「先講條件。這個事取決於你,不在我。」余罪道。

  許平秋一愕,不過馬上呵呵笑了,奸商家庭出來的,要不提點條件就說不過去了。他笑著道:「當然,只要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一定幫你解決。」無非是升職、加薪一類的,這個案子的含金量有多少,在警察眼中看來,別說升三級,再多升兩級也無所謂,無非是多一身警服而已。

  「行動我說了算,別讓人指手畫腳。」

  「沒問題。當然需要你做主。」

  「如果進不去,我馬上就撤走。」

  「沒問題。安全第一。」

  「如果發現有些端倪,我也馬上撤出來,我根本沒有處置禁毒案子的經驗。」

  「那當然,有人會在暗中保護你。」

  余罪連提三個條件,好像都與自己無關,不過許平秋馬上思忖到了,這是把自身安全放到第一位的,這一點是無可厚非的。他剛要開口,看到余罪躊躕的眼神時,關切地問道:「不要有顧慮,有什麼條件,一併提出來。」

  「我沒有顧慮,只是希望你放下顧慮。最後一個條件,不管成與不成,我回來後希望得到一個普通警察的位置,而且不是什麼特勤,我也不準備加入特勤籍。如果你再用什麼手段誘我、騙我、逼我,我保證你會失望的。」余罪道,眼睛裡閃爍著人渣的光芒,一閃而逝的寒芒嚇了許平秋一跳。

  他愣了,從來沒沒有發現余罪身上還有這種氣質,他愕然地盯著余罪,這就有點想不明白了,付出得到相應的回報是天經地義的,那怕就奉獻也是如此,余罪如果這樣,似乎徹底顛覆以前對他的看法了,而且,許平秋擔心,這傢伙的甘願領命是不是真的?

  「不必奇怪,在你眼裡我是個壞種,再教育也培養不出我會有多高尚的情操,你逼我、誘我,一步一步走進你設計的圈子,不管你用多堂皇的理由,在卑鄙和無恥上,我們是半斤八兩,所不同的是我活得很渣,而你混得像人一點而已。」余罪道,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那你為什麼還選擇接受?其實,我都做好放棄的打算了。」許平秋道,嘆了口氣,這時候才看出了濃濃愧意。

  這份愧意讓余罪的目光緩了幾分,他回想起了許平秋在教場上坦然認輸的光棍氣質,這一次他選擇了相信,不過他很黯然道著:「我的理想不複雜,非常簡單,我一直想憑自己的努力換一份穩定而體面的工作,而不是畢業了,還要再像上警校一樣,拿父輩的血汗錢去換。這一次,就當我為我自己、為我爸做的事,我可以賣力,可別期待我會賣命。」

  「不要有思想負擔,如果實在覺得不行,後天隨我一起回去,所有行動只能基於相對安全的基礎上,組織……你不喜歡聽這個詞對吧,就用我們這個團隊代替吧,這個團隊,不可能讓任何一個人去冒生命危險。而且據我們偵查得到的信息,傅國生應該不是一個毒販,他應該是一個成功的托家,這種人,連他本人也不會輕易把自己置於險地。」

  托家,就是掮客的意思,一手托兩家,買家和賣家,在這種高度不信任的生意中,當好一位信譽相當高的托家著實不易,不過如果是托家的話,那危險係數就下了好幾個檔次。這種人是靠嘴靠信譽吃飯的。

  許平秋如是解釋,是在談化危險的成份,他看到余罪如此地進退維谷,甚至有一種衝動,想現在就結束,想把他送回正常人的生活。

  不過,想正常恐怕也難了,余罪嘴撇著笑著道:「放棄你不會甘心,說不定我也不會甘心,畢竟付出得太多了。畢竟這也不是一件壞事……總得有人去做,我不去,你說不定又會去坑別人……我剛才提的條件,你都答應嗎?」

  余罪問,眼睛很深遂,許平秋思忖了片刻,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漏看了余罪身上最閃光的一個品質,那就是極度自我,特別體現在他對事物的判斷上,不容別人置疑。這個品質,依然和他本人一樣,無從評價對錯。他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不過……」

  「不要加不過……只試一次,成不成聽天由命,如果你捨不得給我一個普通警察的職位也無所謂,就把我的正常生活還給我,包括把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抹去,如果辦不到,那我只能認為是你們在逼我鋌而走險。現在我很感謝你把我拉到羊城受的教育,即便一無所有,我也不缺重頭再來的勇氣。」余罪道,越來這種時候,他越顯得平靜,平靜得讓人覺得有一種怵然的氣質。

  「好,全盤答應。」許平秋順著這個話題道,他生怕這個妖孽真的逆反到投敵去,笑著補充了一句道著:「你有選擇的權利。」

  「恐怕我是沒有拒絕的權利了。」

  余罪道,笑了笑,很坦然,他知道命運被攢在別人手中,面前這個人掌握著他的過去和未來,偏偏未來太過模糊,而過去又太劣跡斑斑。這是一個選擇,一個讓他覺得無奈,又很有必要一試的選擇,甚至於他覺得心裡隱隱地有一種挑戰的感覺。

  什麼毒梟,不過如此嘛。

  什麼禁毒局,也不過如此嘛。

  余罪鄭重了,他拉著電子地圖,在上面點著傅國生的住處、公司、常去的地點,細細說著自己的想法,時機、方式、手法,看來這段時間沒閒著,而且警校也沒白培養,精心策劃的細節,讓許平秋的眼睛異樣的亮了亮,他思忖了好久,興奮了,興奮到想讚揚一句,卻碰上了余罪很淡定的眼光,又讓他愣了下。

  「就這麼辦,如果這樣不成,那就別再費心思了。」

  余罪起身道,在許平秋愕然地眼光裡,輕輕地退出去了。

  許平秋又重新捋了一遍余罪講的細節,半晌才讚歎地道著:

  「越簡單才越合乎情理,把原計畫稍改一下,讓對方主動找到……天衣無縫,改得好,天才!」

  他興奮了,嚷著行動組的人集合,這一次連嚴德標也用上了。

  新任務下來了,短會一開,匆匆忙碌上了,余罪被關到了小間,林宇婧在詳細給他反覆講著應急聯絡的通訊碼,遇到危險的臨時處置方式,此時的余罪反而安靜了,在仔細地欣賞著這位如臨大敵的女警,細看林宇婧,是屬於那種很耐看的類型,如果不是這樣中式的打扮,一定也會有嫵媚的味道的。余罪很色的眼光倒把林宇婧刺激得話不利索了。

  一切按部就班,就是把第一次接受配合任務的鼠標同志緊張得一夜無眠,尿頻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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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19章笨警妙賊


  這個「運送」計畫三天後終於等來了雷雨交加的最好天氣。一行人分乘四輛車全部出動,為了保密起見,連兄弟單位也沒有提前知會一聲。

  駛到了路上才發現,南國的大雨天氣不是蓋的,只要碰到下水不利的街道,積雨有半個車輛深,余罪駕著一輛專案組配的車,駛到了深港高速不遠的五仙橋段,看到收費站時,他遠遠地停下了。

  收費站兩個人,窄道路,來去向車輛不多,有的刷卡,有的交現金,去向一片高檔住宅區,再遠就是太陽島旅遊地,這樣的天氣,遊客幾乎絕跡了。余罪盯了一會兒,步話裡傳出信號時,回頭嚷著鼠標道:「下車,左邊,監控線。圓形的,小指粗細。切掉。」

  「媽的,就知道好事輪不到我。」鼠標罵了句,雨下這麼大,他都不想下車。余罪扇了一巴掌回罵著:「切監控線,又不是切JJ,廢什麼話。」

  他一開車門,把鼠標推下去了。鼠標從車後備箱裡拿出了伸縮桿,魚竿改制的,蹭蹭蹭一拉長了,頭上掛著彎刃,套住監控線,使勁一揪,斷成兩截了,這時候,余罪從望遠鏡裡看到了收費站裡有一位異樣地起身,他知道,得逞了。

  沒有管已經濕淋淋的鼠標,他驅車直行,慢悠悠地行駛在路邊,靠近了收費站。

  鼠標冒著大雨往後跑,下一輛接應車還在兩公里外,等跑到喘著氣鑽進車裡時,早成了落水的老鼠了。林宇婧啞然失笑了,笑著問:「手腳挺利索的,以前幹過?」

  「啊,我們為了保證個人隱私,在警校都這麼掐監控。」鼠標道,惹得林宇婧又是一陣好笑,她看著前方余罪的動作,鼠標卻是不知道全盤計畫,擰著身上的雨水,好奇地問:「警花姐,這究竟幹什麼呢?」

  「搶劫。」林宇婧道。

  「搶劫?搶誰?沒見嫌疑人出來啊。」鼠標異樣了。

  「誰說沒有。」林宇婧笑著道,不過並沒有付諸行動,鼠標還以為開玩笑。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鐘,步話裡喊著目標出現時,鼠標就見得前方的車裡餘罪躥出來了,他眼一瞪,難不成是余罪搶劫去?

  結果馬上揭曉,就見得余罪奔向收費站,敲著收費站的簡易門,敲不開時,咚聲一腳踹開了,遠遠地看著他拿著槍,頂著收費員的腦袋,把兩人逼著蹲下,估計是膠帶封上了。再然後,就看到了余罪換上了收費員的衣服,一眨眼又開始若無其事的收費了。

  「咦喲,這事為什麼不安排給我涅?」鼠標指著「搶劫」的余罪,好不驚訝地道,那多刺激。

  林宇婧知道這兩位三觀有嚴重問題,沒搭理他,聽著步話,把車靠近加油站內側,在看到一輛奔馳冒雨駛向收費站時,鼠標想到了什麼,猛地一咬手指,明白了…………

  …………………………………

  …………………………………

  「表哥,今天雨大,下午就別去茶室了。」焦濤道,雨下得太大,他聽著天氣預報,颱風即將登陸,離濱海不遠的羊城市每年都要受到波及,嚴重的時候甚至會交通、電力中斷。

  「當然不去了,咱們生意的黃金季節就要來嘍。」傅國生愜意的靠著座背,笑著道。

  這個季節,是警力防範最鬆懈的時候,光搶險就夠警察忙得了,這不,他在倒視鏡裡看了看身後,連盯梢車輛都沒有跟來,估計是這天氣把警察也攆回去了。

  通過五仙橋就是近郊的太陽島別墅區,車緩緩地靠近收費站,焦濤遞著卡,可不料今天收費的罵了句:「現金,不收卡。」

  「什麼?」焦濤搖下車窗,叱喝了句。

  「聾你媽的了,現金,刷卡器壞了。」裡面的收費員惡言惡聲道。

  他突然發現收費員換了,異樣了拿卡指指收費員道:「好像你不是收費的?」

  「老子頂班,你管得著嗎?」那人罵了句。氣得焦濤直犯嗝,找找錢包,卻是一撂大鈔,沒有零錢,他側頭才發現傅國生異樣了,似乎發現了什麼讓他驚詫的事,還未來得及問,傅國生從副駕上挪著身子,湊近了距離看了看,然後全身痙攣了下,像被嚇著了。

  居然是獄友余小二是裝模作樣的收費。豈能不嚇他一跳。

  「怎麼了,表哥。」焦濤異樣地問。

  「他……他他……」傅國生千言萬語,一言難盡,傾著身子,透過雨幕喊了句:「余二……你怎麼在這兒?」

  「啊?」收費的,余罪,他把腦袋從窗戶裡伸出來,一下子認出傅國生來了,驚喜地道著:「哇,老傅,你狗日什麼時候越獄出來了……走吧走吧,不收你錢了。後面有車。」

  揮手打發了句,又縮回去了,後面的車鳴著嗽叭,是輛紅馬六,女人,被這個惡收費員收了現金,奔馳駛過十數米,看看沒有跟蹤又折回來了,副駕車門洞開,傅國生打著傘,奔向收費站,敲敲收費站門,不用開,早被踹壞了,他心裡喀噔一下,嚇住了,T恤系在褲子裡,正往懷裡收拾錢的「余小二」顧不上搭理他,他一看兩個收費員都被打暈嘴上纏著膠帶,歪著腦袋撂在桌下。

  完了,獄友正在作案,傅國生一下子苦不堪言地叫著余罪:「余二,你幹得活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這不找死嗎?」

  「沒事,監控早掐了,電話也拽了。下這麼大雨,鬼才來呢。」余罪利索地收拾著,好歹戴了副做案手套,出了門,和傅國生搶著傘,傅國生卻是從愕然中還沒醒來,驚訝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找錢唄,這地方離派出所不管不靠,正好下手。」余罪道,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作案後的興奮之意溢於言表。

  「你這麼胡幹,是要出事的,搶收費站,虧你想得出來?」傅國生氣咻咻地道。

  「啊,對,我正準備收手。」余罪道,傅國生剛覺得有長進了,卻不料余罪又道:「一兩天搶加油站去,那兒錢更多。」

  「哎喲,余二呀,你真是嫌命長了。」傅國生哭笑不得地看著幹練的余罪,什麼都好,就是干得事讓他不齒。一直以來在他眼裡餘罪就是悍匪的形象,現在看來,一點都沒錯。

  「你煩不煩,老子命長短關你鳥事。」余罪一捂搶來的錢,生氣了。要分道揚鑣,可不料好容易碰見了,豈能錯過,傅國生一把拉著余罪:「走走,坐我的車……你得趕緊離開這兒。」

  余罪老大不情願地被傅國生拉上了車,焦濤駕車,傅國生說了句別回家,去某地,車在原地打了個旋,繞過收費站,駛向高速路,冒著雨,車速越來越快………

  ……………………………

  ……………………………

  「包袱成功送出。重複一遍,包袱成功送出。」

  林宇婧從望遠鏡裡看到了全過程,她對著步話重複著這一句話,等了數月,終於製作並送出了一個「包袱」。或者說不是送出去的,是被目標強拉走的。

  步話裡傳來了杜立才組長的呼叫聲:「收隊。」

  車行駛了五里,才適時聽到了警報的聲音,110接到了居民報警,有人搶劫了五仙橋收費站。

  「這就完啦?」鼠標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了,第一感覺是,忒他媽簡單了,早知道,何至於嚇得失眠呢?他想了想,自作聰明地道著:「我明白了,讓余罪身上帶著追蹤,然後咱們跟著他,就能找到販毒分子的老巢了。」

  「你要是少說兩句,別人一定以為你會很聰明的。」林宇婧此時心情放緩,取笑著鼠標道:「帶追蹤,你想得美,現在有些罪犯的儀器,比警械還先進,同位素追蹤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那怎麼辦?」

  「隨機應變唄,他如果有發現,會設法和家裡聯繫的。」

  「那要沒發現呢?」

  「要沒發現,能有什麼危險,自己回來唄。」

  「那要發現了,有危險了,而且沒機會聯繫家裡呢?」

  「你終於聰明了,這就是特勤最難的地方,不過除了靠他自己,家裡可幫不上什麼忙了。」

  林宇婧本來舒緩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此時,雷聲轟鳴,大雨滂沱,好一副天怒地怨的場景,鼠標看著路兩邊的喬木,像搖曳風雨肆虐中小草,時刻都有傾倒的危險,他的眼色凝重了、他的表情莊重了、他的心情肅穆了,他在喃喃地說著誰也沒聽到的話:

  「兄弟吶,我天天詛咒你遭報應,可那是說著玩的,可尼馬別真應驗了啊。」

  ……………………………………

  ……………………………………

  飛馳的車輪濺起了銀色的水花,車身被滂沱的雨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焦濤不時從後視鏡裡看看那位其貌不揚的「余小二」,實在讓表哥閒談中說得那位悍人聯繫不到一塊,眉不濃、眼不大、鼻樑不高、嘴型也不突出,這種中型長相,一點地域特色都沒有。

  對了,也有點特色,一見了錢眼睛格外亮,正把懷裡兜的錢整著,老厚的一撂,不過大票不多,一把小票把這哥們樂得,直蹭著身上的雨水數著。走了好遠傅國生都沒有從相遇中的驚愕中清醒過來,每每回頭都刻意地審視余小二,余二兄弟根本顧不上他,收拾呢,收拾完還數呢,數完再一次看到傅國生回頭時,他慷慨地分出一半遞上去:「老傅,見面分一半,給!」

  「啊?給我?」傅國生一愣,逗樂了,看著一撂小票子,愕然地道:「哇,好多的錢吶,哈哈哈。」

  他接住了,實在卻之不恭了,他揚揚票子,連焦濤也被逗樂了,傅國生回頭好奇地問著:「余二,出來就干的這個。」

  「沒有,回家了,呆不下去,又來了。」余罪道。

  「為什麼?」傅國生異樣地問。

  「嘖,你不知道我們西山那窮地方,幹一天活累個半死,才掙幾十塊錢,那如這地方,遍地是錢吶。」余罪撇著嘴,很痛快地道。毛賊就是本色,這個不需要裝。

  「來了搞了多少了?」傅國生好奇地問。

  「沒多少,搶了兩把,我就尋思著啊,這段颱風天氣好,警察顧不上,多搶幾把,回我們老家瀟灑一段時間去。」余罪道。

  「那瀟灑完了呢?」傅國生問。

  「再來搶幾把,反正這兒有錢人多,相當於社會財富再分配,對不對?」余罪道,很直白,聽得傅國生和焦濤哈哈大笑了,這樂子可比茶室裡談資要好玩得多,笑了半晌,傅國生嘗試地問著:「要不這樣,余二,我給你找點活幹。」

  「不干。」余罪道。

  「為什麼?」傅國生異樣了。

  「你這麼有錢,幹得肯定是大買賣,那活老子幹不了。」余罪顯得糊塗中有樸素的精明,這一點似乎是最讓傅國生欣賞的,他笑著道:「不難,我覺得你能幹得了。」

  「少來了,老子就是毛賊命,錢多了別把我給撐著。」余罪道,似乎很有毛賊的自覺。

  「真不難……司機怎麼樣?你給我個朋友開車去。」傅國生道,此時焦濤異樣地看了表哥一樣,這是拉人入夥了,還沒有通過考察就拉入夥,可是首次。

  即便如此人家還不願意呢,余罪一撇嘴巴不屑了:「開車能掙多少錢?」

  「嘖,這你就不懂了,在這個地方你得有個正當職業,正當職業無可挑剔,而且也安全,業餘時間,想搶再去搶得了。」傅國生意外地退了一大步。

  「哦,這還差不多,我考慮考慮。」余罪道,剛說著,傅國生卻是把錢給遞迴來了,余罪客套了兩句,不過人家派頭實在太大,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全收起來了,監獄和學校一樣,裡面差別不到,可換個環境出來,那就是天差地別了。

  司機焦濤沒有說什麼,不過還是不時地打量著後面的余罪,他有點奇怪,為什麼表哥拒絕了不少上門的獄友,偏偏對這個人情有獨鍾,他在思索著是不是這個偶然是巧合還是刻意。看表哥似乎在若有所思考慮著什麼。

  這個該犯疑時候,後面的余罪湊到兩座中間了,弱弱地問著:「兩位哥哥,說個事。」

  「什麼事?」焦濤隨口道了句。

  「開車我倒是會,沒駕照行不?」余罪一臉土逼相,那老實勁道別提了,明顯就是個只有硬搶胡幹的土賊。把兩人聽得看得哈哈大笑,就即便泛起了一絲疑慮,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車冒雨行駛了一百多公里,轉上了水泥路,粵東這地方市連縣、縣連鎮,饒是余罪記憶力強悍,也不太分得清走到那兒了,最終在另一座城市的一家酒店式公寓停下了,傅國生和焦濤把余罪交給了一個英俊小生,長得很帥,能讓余罪想起同學裡的汪慎修,這位領路人把余罪安排在公寓裡,不多會換洗的衣服、暖胃的酒、花銷的現金一應俱全送來了,看來地下組織的待遇不錯。

  就在余罪還懵頭懵腦欣賞這六十平的精裝公寓時,居然發現那位帥帥的領路人背後還跟了一位嬌滴滴的姑娘,學生妹的長相、風塵女的眼神、再加上領路人曖昧的介紹,余罪就再傻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瞧人家這組織,待遇不是不錯,而是相當滴不錯,發房發錢發衣服不說,連妞都發!

  余罪心裡暗道著,早知道是這種VIP待遇,何至於心裡七上八下都不敢來。領路人一走,那妞很自然的脫了衣服,向余罪來了個嫣然一笑,就那麼一絲不掛地向余罪嫣然一笑,進衛生間開著水嘩嘩洗白白了,把余罪難為滴吶在屋子裡來回轉悠。轉悠的地方,就在衛生間門口。

  他心裡在掙扎吶,是不是得為任務獻身一次?

  掙扎的時間不過幾秒鐘,余罪義無返顧地做了最快的一個決定。他暗道著,特勤就是干這事得特別勤快,否則都不夠敬職敬業。他衝進了衛生間,驚聲動、浪叫起,時不我待,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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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0章潛力新人


  三天後,羊城市珠江路一家茶樓。

  服務員把熱氣騰騰的蝦包放在一對靚仔的桌上,會心一笑,那兩位靚仔端著早茶,不知道說到了什麼笑話,相視無語,笑得眼眯成一條線,不得已,只得暫停一下。

  是焦濤,另一位莫四海,看兩人的親密樣子,關係也屬於菲淺一類,事實上這位相當於地下組織的人事部長,很多入行的人都是他接引的,焦濤對他的履歷知之不詳,不過知道他是海關通關員出身,因為涉嫌走私被單位開了,一直混在濱海的走私領域,也算是這個領域裡的名人了。

  這不,笑了半晌,焦濤對於他報回來的余小二的信息實在捧腹,吃不了海鮮埋怨伙食太差,開個車橫衝直撞,出門買包煙都能和街上爛仔幹了一仗,一對仨打架,居然沒吃虧。反倒是上完那個妞後直說自己是處男,吃大虧了。

  莫四海笑得直打顛,擺著手評價著:「焦哥,這個……這個是人中極品啊,你們從那兒找回來的?」

  「呵呵,富佬的獄友。我們碰到他時,他正在搶收費站。」焦濤笑著道,把此行的來意說了:「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肯定有問題了,一點都不低調,遲早都是被砍死的料。」莫四海道。幹這行最重要的低調,可這個新人,除了缺低調,其他的都齊活了。

  「呵呵,我聽傅哥說,這小子在監獄裡,差點勒死他,人確實有點橫。」焦濤道。

  「嗯,看得出來,不過這樣的人可不適合在咱們這行呆的時間長了。」莫四海提醒道。

  「呆多久你不必操心,我是說……你覺得他本人有沒有問題,會不會……咱們這行的擔心你知道。」焦濤道,進入組織的審查這一關很嚴,別說警察,就是以前有過坦白從寬經歷的,都被視為履歷中的污點不予錄用。余小二獄友的履歷自然沒什麼問題,但有關政治素質,是不是可能存在潛在危險,這就得仔細審查了。

  任何組織都有組織原則的,地下組織的原則性更強一點。

  「他?」莫四海笑了,謔笑著道:「他剛到我那兒我請了個女技師就是去試試他,一般正常人都要有一個心理適應過程,總不能有個美女脫了你就敢上吧?嗨,他就敢……沒有任何前戲,直接就衝進去了,別說條子,就牲口也不能飢渴到這種份上。」

  焦濤笑了,這不僅僅是個「性福利」,赤裸裸的時候試驗是最好的一招,如果真是條子或者線人,不可能一點心理障礙也沒有,也不可能對猝來的這種事沒有防範心思。

  可這一位,沒怎麼猶豫就上去了,那天的錄像焦濤看過了,這哥們除了色急就是猴急。莫四海笑著又說道:「咱請的那位女技師也是閱人無數,你知道她是怎麼評價的?」

  「怎麼評價的?」焦濤笑著問。

  「豬公仔。」莫四海噗聲又笑了,豬公在當地是公豬種豬的意思,意指能日能拱,兩人相視謔笑,莫四海小聲補充著:「我細細問過她,她說這個死仔在浴室就搞她,來了兩次全套都不滿足,把她全身揉得都疼……呵呵,焦哥,您覺得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問題?要有我就是有點怕他不聽指揮胡來。我把他送到鎮上了,不過我估計下面壓不住他。」

  焦濤笑了,似乎並不在乎胡來不胡來,而是擔心能不能來。似乎他已經知道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兩人邊吃邊談著,冷不丁焦濤像是做了決定,輕聲道了句:「本週六颱風登陸,氣象預報是晚十九點。」

  「知道了。」莫四海的眼睛突然間嚴肅了。

  「把新人帶上,讓他走一趟。」焦濤又道。

  莫四海眼皮跳了跳,有點擔心,不過還是應了聲:「知道了。」

  颱風、登陸、新人、走一趟,這個組織的關鍵詞大多數人聽不懂,不過莫四海揣度到了,冷清了數月的生意又要重新開張,其他倒不擔心,就是送貨的都是新人,能不能趟過緝私那個關口,實在是尚難定論。可對於信奉富貴險中求的人來講,越難定論的地方,說不定越是有機會的地方。在這一點上,已經被很多事實證明了。

  早茶完畢,兩人各分東西,這是個談事的好地方,人挨人,桌連桌,即便是相互不熟識偶而面熟也打個招呼,出了茶樓分道揚鑣的兩人警惕地四下看看,未發現尾巴時,各自乘車離開。
  尾巴其實一直就在茶座裡,兩人走後,一直咬著焦濤的「尾巴」赫然是高遠。不過收穫不大,僅僅是拍到了一個生面孔。

  此時,羊城的天空依然是陰霾密佈,大雨初歇後的天氣,不像是要放睛,而像是孕育著一場更大的風暴雷雨。

  …………………………

  …………………………

  「這個人,仔細查查……包袱送出後三天,他的出現是唯一的動靜。」

  許平秋指著監控發出來的畫面,向屬下佈置著,林宇婧向外線提醒著這一信息。不難查,特別是對於有案底的人物。

  「包袱」終於送出去了,手裡僅有的外勤已經撒出去了,家裡唯余林宇婧和杜立才,還有暫時用不上的嚴德標。他進入了慣例的焦灼的狀態,像曾經當刑警時候的那種高度焦慮狀態。這個案子省廳限期過了接近一半了,到現在為止,除了送出去一個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的異數,幾乎還在原地踏步。

  不知道這個犯罪組織的人員構成,不知道他們的犯罪模式,更無從知道他們的地下渠道,其實除了知道傅國生這個疑似的「托家」,專案組沒有掌握更多的有價值信息。說白了,被省內的新型毒品犯罪形勢逼得,不得不死馬當活馬醫了。

  「許處,咱們人手不足啊,要不申請地方同行支援。」杜立才提議道。

  「暫時不行,萬一洩露風聲,那就是前功盡潰,一旦有閃失,咱們送出去的包袱也危險了。」許平秋道,雖然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在警中安插棋子,但他不敢冒那個險。

  「要不,調咱們自己的人過來?」杜立才又道。

  「這個可以考慮,對,就從家裡往過調,這事我辦,你們盯好了。」許平秋道,重重地說了聲,空降信得過的人手,這是首選。

  杜立才不斷點頭應聲,能與許平秋一起辦案對於他來講,也算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了,絲毫不用懷疑,只要能咬住那怕一條線索,又禁毒局的辦案手段再加上許平秋經驗,再大的案子也水落石出,他對於結果的期待無形中高了幾分。

  「指導…知導…知道………知道了,是知道了……」

  有人在喃喃說話,聲音很怪異,杜立才側頭才發現是無所事事的嚴德標,嘴裡得啵著,說得莫名其妙,他訓了句:「說什麼呢?沒規矩。」

  瞪著,白多黑少的眼珠剜著,對於這一拔人,杜立才成見已深,特別是這個街頭騙子,杜組長從來就沒給過他好臉色。鼠標膽可不大,笑著指指屏幕道:「我看見剛才那人說什麼。」

  「看見……說!?」杜立才異樣了,風馬牛不相及嘛。不過猛地又驚省了,想到了警中曾經有過的特殊訓練,驚訝地問著:「你會讀唇?」

  那可難了,就在全省警中也找不到讀唇的人才,畢竟能用到的地方不是很多。就有這種人才也是年紀一大把了,難道這個小騙子能會。杜立才滿眼不信。

  「會點。」鼠標道。

  杜立才全身一抽搐,一看許平秋,兩人都愣了下,然後兩人都驚喜了,一左一右拽著鼠標,示意著林宇婧道著:「放一遍,再讓他讀讀。」

  又把監控的畫面回放了一遍,鼠標指摘著道:「看,最後這兩句,唇形一模一樣……他連說兩個『知道了』,前邊人一直在動,好像講什麼笑話。」

  「知道了,知道了………」許平秋低頭巡梭了幾步,猛地有點驚懼自言自語著:「難道是在佈置任務?宇婧,未來幾天的天氣怎麼樣?」

  「颱風雷雨天氣,一直持續到本週末。」林宇婧道。

  「那應該就是佈置任務,趁這種警力防範薄弱甚至無法防範的情況走貨……可從貨源地和目標地在哪兒呢?這個個剛剛進入咱們的視線,難道他能直接接觸到販運?如果很快就有動作,恐怕咱們的人接觸不到核心啊。」許平秋拍拍腦袋,巡梭幾步,自顧自地出去了,他要靜心思考一下了,當然,在沒有準確消息前,只限於思考。

  時不我待呀,杜立才三人眼巴巴地看著許處出去,沒敢打擾,人一走,杜立才回頭問著鼠標:「到底有譜沒譜,這可不能胡說。」

  「組長,怎麼叫胡說?你自己瞧瞧,就三個音節能錯了?舌卷一次、下頜動一次,知道了……知道了……」鼠標不服氣地示範著,就這三個字看得最真切,林宇婧噗聲被他的樣子逗笑了,杜立才卻是抱著萬一之想,讓林宇婧回放到前面,一指問著鼠標:「那這幾句說什麼?」

  這個難度大了,上面那位兄弟是連說帶笑,低頭笑就看不到嘴型了,鼠標目不轉睛地盯著,喃喃地把看到的說出來了:「女技師、過程、美女脫了……前戲……」

  鼠標說得莊重無比,不過杜立才聽得眼睛往外凸了,他正要打斷,更猛的來了,鼠標一吸溜嘴皮子接著道著短語:「浴室就要搞她……這句是,我明白了『兩次全套都不滿足』,她全身……都都疼……有什麼問題?要有也是什麼問題?……沒法看啊,組長,一直低頭笑。」

  那位帥哥說得語速快,而且邊說邊笑,實在難為鼠標兄弟了。鼠標懊喪地抬頭時,看到杜立才的臉色才省得自己讀得有問題了,組長陰著臉,氣著了,吧唧在鼠標這縮頭縮腦的地方來了一下子,訓斥著:「腦袋裡裝的什麼齷齪思想。」

  訓了句,不聽了,氣咻咻地走了,把鼠標哥給鬱悶的得呀,好容易顯擺一回,還挨了一巴掌,他氣忿地瞪著杜組長出去的方向,回頭時,林宇婧沒笑,同情地看著他,他急於辨白地道著:「大胸姐,我真沒說錯話,他們就這麼說的,你信不?」

  「信,這幫人渣除了這些也沒什麼說的。」林宇婧笑著道,不過馬上又拉臉了,反問著鼠標:「你剛才叫我什麼?」

  「大……叫什麼來著,瞧我這記性,我怎麼忘了。」鼠標一驚,嚇得直捂嘴,不經意把私下起的綽號給說出來了,林宇婧一抬頭,看看自己的胸前,又看看鼠標的賊眼溜溜,她面紅耳赤地拍案而起,標哥眼見惹人了,縮著腦袋掉頭就跑。

  不過沒跑利索,出門時「啊」地吃痛叫了一聲,捂著臀部被被林宇婧追著踹出去了。

  沒說錯,但真的叫錯了。

  …………………………………………

  …………………………………………

  在這一個同樣的時間,千里之外的西山省特警訓練基地,中午剛剛結束訓練,滿頭大汗、滴水未沾,就在期待的午飯即將開始時,集合哨聲毫無徵兆的響起,身穿迷彩訓練服的學員玩命地從食堂又往大操場奔。

  整隊、報數、等著長官訓話,從進隊起,豆曉波就沒見過訓話的長官臉上有過表情,今天也沒有,直接大吼一聲:「豆曉波,出列。」

  豆曉波早被訓練成條件反射了,一跨步出來了,長官背著手:「其他人,解散。」

  那些餓了的一哄而散,這位長官饒有興致地看著豆曉波,一個多月下來練得還是蠻有效果,除臉上的肉沒減,身上倒是減了個差不多,他就那麼看著,看得豆曉波心裡發毛,還以為又是犯了什麼小錯要得到特殊「優待」,最輕的優待都是多跑十公里,他緊張地道著:「報告教官,您這眼神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禁毒局的瞎了眼了,居然找你。」教官異樣地道了句,不過他懶得解釋,因為警務繁忙的原因,經常有隊員被半路徵調走參案,不過奇怪的是,這次走的,卻是在他眼中素質最差的。

  豆曉波迷糊的時候,看到了一輛三菱越野式警車駛進了中隊,雙方敬禮,教官一指人,沒說的,東西都沒收拾,上車就走人。

  這一天,還有很多人接到徵調的命令,禁毒局的、二隊的、四隊的、重案大隊的、治案總隊的,全部聚集在禁毒局的大院,大門緊閉著,一院的警車靜靜的佇立著,報到的警員被打亂、重組,列成若干方隊,靜靜的站在行動車前,只有一位收繳通訊工具的警員在悄然無聲地穿梭著。

  從中午直到下午,直到天黑,在行動的命令發出的一剎那,警燈閃爍、警笛齊鳴,從禁毒局駛出了警車成編隊地駛過省城繁華的五一路段,從市中心開始分拔,像一股股激濁揚清的洪流,奔流向城市裡夜幕掩蓋著的城市每個藏污納垢的角落。

  西山省,5.10毒行動,當日二十時拉開了幃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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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1章顺藤摸瓜


 「走私,肯定是走私渠道……新型毒品的主要成份,GHB,也就是羥基丁酸,甲基苯丙胺,據我們技偵分析,配製神仙水必須要大量的高純度原品,而這類麻醉類藥物在我國的管制非常嚴格,但在國外已經很濫用的精神類刺激藥物,如果有一條走私入境的通道,那麼來源量足、源地在港口城市、就完全說得通了。」

  杜立才指著與羊城市毗鄰的幾個港口、碼頭,與省內案情銜接,結合出現的這位新的嫌疑人,做了一個大致的判斷。莫四海涉嫌走私受過刑事處罰,這一點已經確認。結果粵東猖獗的走私,不難做出這樣一個推斷。

  發源地在羊城,出貨量比地方處方藥品的存儲量還大,除了走私和生產,不會另作他想,但生產的難度不是一點半點,原料供應、廠房、工人都可能成為順藤摸瓜的線索,粵東曾經出現過多例制販冰毒的地下工廠,不過經過數年嚴厲打擊已經銷聲匿跡了。能存在數年之久而且把生意做到省外,這樣的貨源只有一種情況了:境外走私。

  許平秋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腦袋裡回放著前一天掃毒行動的戰果,省城及所屬13個地市裡,全部發現這種含GHB麻醉藥品的吸食物,劑型、膠囊型、粉型,所知類別不下六種,這個氾濫的態勢再不控制,很快就會是一塊災難。

  「如果是走私的話,那難度可又要是一個檔次啊,幾百上千公里的海岸線,一條舢板、一條漁船,都可能是目標,就即便放在大型碼頭,每天上萬的集裝箱運輸,那一個也可能是目標啊。」許平秋出神地道,本來覺得避開終端,直掐源頭的方式會事半功倍,可現在覺得難度開始無限制膨脹了。

  幾百公里的海岸線,每年光海關緝獲的走私船隻就有上千隻,以羊城市為中心,四市十九縣、六十多個鎮,一半沿海,在如此龐大的地域的人口區域內找到一個特定的目標,這個難度,足以讓任何一位警察臉上皺紋刻度上升了。

  林宇婧拔弄著定格的畫面,她總是在下意識地看著放在電腦旁邊的大功率的手機上,期待著手機響起,那是唯一和前方聯結的信號,如果可能,這個信號將成為後方行動的航標燈,不過它像此時的會議室,一直就處在靜默中。

  「多少天了?」許平秋問。

  「四天,零14個小時。」林宇婧準確地回答,這麼長時間,真不知道嫌疑人「余小二」究竟在幹什麼,理論上,應該有一個電話回來呀,最起碼應該設法告訴家裡他的方位。

  「安全問題暫時不用考慮,短時間,短時間我想對方不可能讓包袱接觸到他們的核心東西。」許平秋思忖地道著,現在覺得勢單力薄了,就即便放出去一個棋子,效果究竟有多大,還在兩可之中。

  「許處,如果實在不行,咱們省禁毒局再加大偵查力度,先把省內貨源通道查一查?」杜立才道,儘管那是一個笨辦法,可總比閒等著沒辦法強吧?

  「斬草不除根,治標不治本吶。」許平秋道。

  「我們把希望全寄託在一個人身上,我覺得是不是過於樂觀了?」杜立才小心翼翼地提了個建議,實在對余罪缺乏信心。

  「誰說只有一個。」許平秋不動聲色地道,只待杜立才和林宇婧驚訝眼光來時,他才緩緩地道著:「不用奇怪,還有一位編號02的特勤,一個月前已經打入了這裡的走私團夥,他暫時只向我負責……有情況我會通報給你們,他是個老特勤了,我倒不擔心,就是咱們這個新人,我實在是……哎。」

  幽幽地一嘆,眾人都知道許處在擔心什麼,都沒有應聲,不過各自心裡想法不同,也許許平秋擔心的是安全,也許杜立才擔心的是任務、而林宇婧擔心卻是,她覺得這傢伙不會有其他事,就怕混上幾天投敵去。

  叮鈴鈴鈴……手機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杜立才一拿手機,斷了,他亮著號碼,一使眼色,林宇婧知道什麼,飛快地敲擊的鍵盤,隨著紅點指示方向的移動,半晌她叫了聲:

  「番愚,新墾鎮附近。」

  「走,嘗試建立聯繫。」

  許平秋喊了句,帶著僅剩的幾人飛奔出會議室,把懵頭懵腦的鼠標也給拖上了。

  這是個特殊的通訊頻道,需要加前綴密碼才能打進來,也只有一個人能打進來:

  余罪!

  ……………………………………

  ……………………………………

  「咦,我的火機涅?剛才吃飯還在來著。」

  一輛廂貨車上,副駕上一位長發的哥們渾身長蝨一般,亂摸著身上,嘴裡叼著煙,就是找不著火機,當聲一響,開車的司機把火點到他跟前了,此人笑了,笑眯眯地看著新人「余小二」,頗為讚賞的眼神。
  瞧這孩子,多有眼色啊。

  余罪看樣已經溶入這個團隊了,諂媚地問著:「高潮哥啊,咱們這趟能發多少錢?」

  「少不了你的。」高潮哥應聲道,馬上又斥著余罪道:「叫潮哥,不要叫高潮哥,哥叫鄭潮好不好。」

  「OK,知道了,高潮哥。」余罪道,悠哉游哉的開著車。氣得高潮哥直翻白眼,這孩子有眼色,就是沒記性,感覺像個愣頭青,這不,訓了他兩三天,還是順口叫「高潮哥」。

  不過這孩子不錯,人小、膽大、幹活實在,鄭潮還真慶幸順口答應了莫四海一句,撿回這麼個好勞力來。他順手給余小二遞了根菸,小二褲子上一蹭進口ZIPPO火機,很痞地點上火了。

  扮豬吃老虎余罪一般不干,不過扮老虎啃豬倒不介意干,從離開那個組織就自由自在胡來,這根本不用偽裝,簡直就是本性使然。至於故意,頂多就是扮得智商低了點,人橫了點。沒辦法,那個組織也不太喜歡過於聰明的屬下不是?

  不過現在這個上司嘛,哎喲沒法說,余罪皺皺眉頭,這傢伙只要一抽起煙來,得性就不入眼了,鞋子一脫,腳丫子搭到車前窗上,唉哎,香港腳,那味比汽油味還沖,余罪苦著臉車窗開了條縫,暗罵著這個組織成員,實在他媽素質太低。

  「小二,你以前幹什麼的?」潮哥閒得無聊,開問了。

  「沒幹啥,搶了花、花了搶。」余罪一言以敝之。這個答案讓潮哥大笑了幾聲,表示理解。從番愚通向海港這條路上,要是沒前科的,都不算合格。可對於余小二這類拿把鐵疙瘩假槍敢搶收費站的,那屬於優秀水平的。

  余罪眼瞥著這哥們,小心翼翼地問著:「高潮哥,您還沒告訴我,這趟咱們能發多少錢呢?」

  「千把塊吧,你就送送貨,想要多少?」鄭潮道。

  「那也沒什麼意思,幹完一個月不干了啊,一個月又沒幾趟活,掙上幾千,夠幹什麼?吃喝顧住了,嫖賭朝誰要去?」余罪叼著煙道,嫌待遇實在太低了。

  那個組織的飯都不好混,就在番寓呆了一天,隨後就被扔在不知名的小鎮上了。余罪估計自己就真混進去,也是炮灰成員。在這一點上,兩方組織沒甚差別。

  鄭潮哈哈大笑了,饒有興致地看了看余小二,神神秘秘地道著:「這條路上走的活分三等啊,一等是辛苦錢,就像你現在干的,幫人拉貨,掙運費;二呢,那是關係錢,有本事和通關的緝私的搭上線,送人通關,一般都是本地人幹。估計你幹不了。」

  「三呢?」余罪問。

  「那就是賣命錢了,拉得越值錢,運費越高;命不好的話,一趟貨就能讓你住幾年;命好的話,三兩趟貨能掙個十幾萬,什麼都有了。」鄭潮道,眼瞥著新人,看他的反應。

  果不其應,新人呃了聲,眼亮了,回頭興奮地對他道:「十幾萬?高潮哥,算我一個,十萬我就干。」

  「好好開車。」鄭潮吧唧給了余罪一巴掌,回手抹著噴在自己臉上的唾沫,沒想到新人被錢刺激得這麼激動,余罪呵呵笑著不介意,規規矩矩開車了,鄭潮左看右看,沒發現什麼破綻,提醒道:「小二,別光想著掙錢啊,咱們這一帶啊,沒農戶了,基本是勞教勞改專業戶了,那個月都得被抓走一批,慘吶啊,我們村那姓譚的兄弟仨,進去一對半,賠上幾年沒自由啊。」

  「哎喲,那不算最慘的事。」余罪搖頭晃腦道。

  「那還不夠慘?」鄭潮異樣了。

  「不夠,最慘的是像我,不缺胳膊不缺腿,就缺錢。您不知道啊,我在看守所倉裡好歹是坐二把交椅的人,那是相當有地位的人了……可現在您看,自由有了,其他什麼都沒有了,還不如蹲在裡面呢。」余罪道,好不懊喪,其實也是他的一部分心聲,還真感覺失落得很,從來沒有被那樣尊崇過。

  鄭潮聽著,哈哈大笑了一會兒,拍著余罪道著:「放心吧,小二,有的是錢賺……我越看你小子越投緣涅?」

  他笑著,得兒裡格哼上了。不時地打量著這個新人,心裡暗揣著,這個人的思想狀況,基本合格。

  很合格,這不,又投向他諂媚地一笑,巴結著道:「高潮哥,有什麼事儘管吩附兄弟去辦啊,別的不說,捅人砍人,我有經驗。」

  瞧瞧,這素質,出乎意料了,鄭潮分外高興了,專給余小二同志又.點了根菸,甭小看這農村人,抽得都是正宗的走私貨,萬寶路。

  車在不太寬的村道上行駛,即便是村道,也比北方地區的二級路要好很多,頂多是連綿的雨天造成了幾方塌方,早已被當地修繕完畢,走得不快,在過一處臨時設立的檢查站時,余罪按著鄭潮的吩咐一聲不吭,全是鄭潮和那些穿緝私服的打招呼,車上拉了一車電子垃圾,緝私的草草一看便即放行了。

  又駛行十數公里,終於回到了目的地,萬頃鎮,沿海的小鎮,座落在青山綠水中,山不高,像南方人一樣顯得小巧而又靈致,駐地在鎮南邊一個標著新華電子廠的地方停下,余罪進大門時,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也不知道,家裡能不能跟上來。

  當然,更難的是,他發現這是個貨真價實的電子廠,專門處理走私入境的電子垃圾,和什麼毒品什麼麻醉品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嘛………

  ……………………………

  ……………………………

  「這兒……」

  林宇婧在車上,拿著信號指示,定位到了一個地方,同乘一車的鼠標、杜組長,還有副駕上的許平秋,都有點懵了。

  這是個手機的信號追蹤,沒有追蹤到行蹤,卻追到了公廁裡,可不得讓眾人鬱悶了。而且還是一個鄉村公路路邊的公廁。

  要下車時林宇婧停了下,回頭一叫鼠標:「你去。」

  「啊?」鼠標一愣,早看見那地方是公廁了,還是露天的,而且還是在路邊的,髒的程度能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了,他剛一躊躕,突然發現車上除了他沒有再適合幹這事的,悻悻然地下車,小跑著鑽進了廁所,過了不一會兒,捏著鼻子出來了,上車時,拿到了一部三星手機,杜立才興奮地道著:「好,查這個號碼的通話記錄,看看能不能和咱們掌握情況比對一下,還有,看看手機裡有沒有存什麼東西……他們的窩點,會不會在這個鎮周圍。」

  「哎,他在上廁所的時候留下的,會不會寫在廁所裡,存在手機可容易被人發現啊。」鼠標提議了。

  喲,這個提議不錯,杜立才急切之下,奔出去了,連許平秋也按捺不住跟著下去了,實在擔心。兩人直朝那個髒兮兮的露天廁所一進去,鼠標噗噗笑了,林宇婧回頭時,看到了這貨咬著下嘴唇,在憋笑,她瞪了眼,鼠標立馬正色了,她問怎麼回事,鼠標翻著賊眼,就是不說。

  過了好一會兒,林宇婧翻查著手機,突然看到了一條文本消息,回頭吧唧就扇了鼠標一巴掌,鼠標也不吭聲,就那麼吃吃地笑。

  文本的消息的內容是:萬頃鎮南新華電子廠,駐地11人,無法通訊。落款:罪。

  這是余罪留下的消息,鼠標肯定看到了,不過卻裝不知道把兩位領導哄廁所裡了,林宇婧嗒聲開門要下車,鼠標趕緊攔著道:「姐姐噯,那是男廁所,你準備進去通知,名節不要咧?」

  林宇婧被氣得噗聲笑了,她剛要問什麼意思,就看到杜組長捂著鼻子出來了,跟著許處長也蹙著眉出來了,出來杜立才就吼著:「嚴德標,下來……那裡面東一堆西一堆,就個站腳地方,能有留下的字?」

  「我就想著說了句,沒說一定有啊。」嚴德標站在車門裡,好無辜的眼神,是你搶著奔進去的呀!?

  「算了,查查手機。」許平秋拎著褲腿,擺著手道。可不料林宇婧說著查找結果,幾人都翻著白眼看貌似無辜,實則故意的鼠標,不過好在有了具體地點,杜立才興奮之下倒忘了再訓鼠標兄弟,四人一行,等到了後續跟來的高遠、王武為一隊,風馳電掣地向萬頃鎮駛來了。

  包袱送出後第五天,五月十七日,終於在距羊城市一百九十餘公里的小鎮上,又一次看到了已經改頭換面的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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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2章假戲真做

   不是所有的警務都能靠大量使用警力解決的,有些習慣蜇居藏污納垢之地的人,也習慣于和警察玩捉秘藏的游戲,你來我走,你查我溜,這種辦法已經被他們使用得純熟無比。浪客中文網比如萬頃鎮的地下市場就是如此,大量的境外電子垃圾通過這里林立的小型電子廠消化,變成貼牌的顯示器、電腦主機、筆記本、手機,更有甚者,有些電子廠根本就是把舊貨噴漆拋光,堂而皇之地賣給分銷商。

    高倍監視鏡里,高遠看到了又有若干輛車泊在電子廠的門口,廠里的工人把成箱成件的貨物搬上車,不獨新華電子廠,那個廠也有自己的客戶,這里黑夜比白天忙碌,忙碌到清晨的時候才稍歇下來,他打著哈欠,異樣地問同伴道著︰“武為,咱們內地那些水貨手機是不是擱這兒出的?”

    王武為笑了,後來的兩位也笑了,李方遠捅捅打呼嚕的鼠標,道了句︰“應該是吧,我見咱們隊里內勤用老美的黑莓全鍵盤機,八十塊錢,還包郵……小胖子,起來起來,幾點了。”

    幾人笑著,鼠標揉著睡眼嘟囊著起身了,簽于他和“包袱”的關系,隊里老刑警對他也格外重視,任務是要想辦法和余罪聯系上,鼠標起身打著哈欠,露著一半光屁股,趿踏著就拉門,以為是警校宿舍,不料一拉門,正好把杜組長迎進來了,杜立才又是訓了這貨兩句,鼠標提著褲子趕緊地往衛生間奔。

    “怎麼樣?有發現嗎?”杜立才問。

    “沒有,那小子喝多了,一晚上沒出來。”王武為道。

    “好像在里面地位不低了,都不用裝卸了。”李方遠笑著道。

    “還別說,這小子張牙舞爪,詐詐唬唬,我看見他都不敢相信是自己人。”高遠道。

    “繼續監視,你們輪班,輪流吃飯睡覺,千萬別漏了啊……嚴德標,跟我來。”杜立才喊著,鼠標從衛生間出來,嘟囊著還沒吃早飯涅,又把一干刑警听得哭笑不得。

    有任務了,進了林宇婧的房間,把餓得前心貼後背的鼠標一下子看得凸眼流口水,不覺得餓了,已經收拾打扮利索的林宇婧披散著的小解發頭,短襟的上衫系在腰間,下身穿了條快到大腿根的短褲,本來就夠火辣了,偏偏媚眼一回頭問鼠標︰“怎麼樣?帥哥?”

    鼠標驚得差點僕地而倒,半晌沒回過神,哎喲這形象差別實在太大了,管眼嚴肅的警花成了美人花了,看得鼠標直吞口水,豎大拇指驚喜地道︰“絕對靚,絕對夠……那個那個……”

    夠騷來著,鼠標沒敢說,這打扮和地方上的站街妹一個得性了,杜立才卻是講著兩人的任務,沒啥,就在四周逛悠,設法聯系上余罪。這任務相比窩在房間里可讓鼠標樂意,更何況,一出門就被林宇婧挽上胳膊了,哎喲喂,標哥渾身直起小疙瘩,緊張了。

    “這里從一個小漁村發展到現在,基本是靠走私起家的。”

    “組里判斷,咱們要找的貨源渠道很可能藏在這些大大小小的團伙中。”

    “多少團伙?有十幾個吧。保守估計。”

    鼠標開著車,林宇婧大致給他講著萬頃鎮的事,一個年收入數億的富裕城鎮,靠著長年走私電子垃圾存活,被打擊了不止一回了,可走私也不是第一天存在了,打擊歸打擊,走私歸走私,就在這種奇妙的平衡中,水火兼容了。

    這些都不是專案組能夠顧及到的,“包袱”是送到販毒嫌疑人傅國生的,不過幾天功夫,這個“包袱”被扔到離羊城市近兩百多公里的小鎮上,毗鄰走私嚴重的鄰海,這其中有著什麼聯系,想想都讓專案組的人振奮。

    監視地離目標直線距離不到兩公里,前一晚上運來的設備,從監視里看到了余罪,當晚正和一幫貌似工人的大吃二喝,桌子就擺在院子里,流水介的雞鴨魚帶上成捆的啤酒,余罪同志但為任務不惜自身,喝得被人背回去睡覺了,不過讓觀察到了鼠標老羨慕了,余兒吃得滿嘴流油,而專案組的是盒飯就著礦泉水,這幾天吃得都快吐了。

    鼠標不知道的是,這個監控點的運行效率非常之高,當晚就開始查企業代碼、注冊資本以及相關業務的查詢,居然沒查到什麼,這掛名的居然是個黑廠,原址是鎮罐頭廠,早倒閉了,傳回來的消息還證明了一件事,這個鎮有三十多家所謂的電子廠,基本都是黑廠。

    跨省的行動有不便之處就在于,無法相信地方的警力,誰也知道地方保護主義這層面紗,誰揭開誰要犯了眾怒的。所以,在沒有確切消息之前,只能憑自己了。

    鼠標和林宇婧吃了早飯,這頓飯吃得可食不甘味了,眼楮老在林宇婧身上瞄,哎喲,還真無法想像啊,平時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林宇婧,衣服少點、口紅描點、眼線畫點,整個就一迷死人不償命的狐狸精了,還偏偏是胸部如此之大的狐狸精,把鼠標看得口水都掉粥碗里了。

    吃完飯開著車在鎮周邊晃蕩,不時地根據家里的監視往新華廠的方向駛,不過遺憾的是,忙碌了一夜的工人都在大睡,廠里到十點都沒有開門,這里的剛剛雨後的天氣又悶熱的要命,鼠標不自然地亂摸脖子,亂聳肩膀,邊聳邊偷瞄坐在副駕上的林宇婧,小動作被發現時,林宇婧不客氣了,直擰了把鼠標的耳朵問著︰“你是怎麼了,屁股上長刺了?”

    在個老刑警眼里,鼠標還小,可再小也到會生邪念的年齡了,他苦著臉道著︰“你坐我旁邊,我不自在。你打扮成什麼樣不行?非把大姐打扮成小姐樣,誰受得了。”

    林宇婧一噎,再要伸手,又被鼠標逗笑了,她解釋著,兩人語言不太通,和當地人一搭腔就知道你那兒人,還是這種打扮合適,有助于降低別人的警惕性,鼠標卻是打著岔道著︰“警惕性是降低了,可回頭率太高了,容易出事。”

    “未必,你看看街道上。”林宇婧笑著道。

    哦,鼠標再看時明白,還是自己老土了,大街上走的年輕姑娘,不是短裙就是短褲,露著修長的大腿,趿拉個人字拖,回頭對比林宇婧的打扮,在這個氣候環境里,這種打扮還真不惹眼。

    “三號,三號,包袱出來了,你們想辦法靠上去。”

    步話時傳來了監控點的聲音,鼠標一激靈,趕緊駕車駛向鎮北那條道上,駛到半截,監控點指揮人在院子里,兩人這趟怕是又是空跑了,放緩了車速,林宇婧想起什麼來似的叫鼠標停車,下車叫鼠標等著,別跟上來,爾後她像找客的流鶯一般,翩翩地向新華廠的方向踱去。

    鼠標把車停在路上,支著脖子看看四周,矮山、芭蕉林子、小池塘、稻子地,烏黑的柏油路把幾處景物連接在一起,沿途幾處廠房院子,這風景可要比北方風沙彌漫的天氣要好上不少,特別是路上又翩翩這麼一位美女,直看得鼠標咽口水,現在倒有一種好餓的感覺。

    近了,越近了,從路上可以看到簡易廠房的二層,那從二層也能看到路上了,林宇婧這樣想著,放慢的腳步,思忖著,不知道余罪能不能認出她來………

    ………………………………………

    ………………………………………

    進入這個組織對余罪來說是糊里糊涂的,番愚住了一天,第二天就被人接到這里了,那位給性福利的帥哥都沒來得及說句謝謝,接著又認識了鄭潮和他手下幾位歪瓜裂棗。

    樓道里搭衣服的叫粉仔,三十多歲,瘦得像具骷髏,一看讓人嚴重懷疑是被毒品催殘的人士;屋里蒙頭還在大睡的一個胖子叫化肥,鄭潮這麼叫,余罪也跟著這麼叫。還有端著碗粥上樓的叫大臀,進門時余罪以為這是個名字,可不料過後才知道,是臀部的臀,也是綽號。

    余罪因為叫余小二的緣故,來這里頭天也榮膺了個“老二”的綽號,江湖人士,萍水相逢,就這麼瞎稱呼著,沒人深究你姓甚名誰,據說鄭潮還有很多兄弟,不過前段時間風聲緊,抓了幾個,跑路了幾個,然後就剩下包括余罪在內的幾個歪瓜裂棗了。

    “老二,瞧咩,路上來了個漂亮妞。”大臀端著碗,拔拉著粥,眼楮看到了廠門外的路上,亮了。

    “少扯淡,這兒那有漂亮妞,全是雞。”屋里余罪道了句,心不在焉了,這兒管理很嚴,除了手電筒,根本不允許使用其他電子產品。

    “那倒是,不過這只漂亮雞,那個洗頭房的,怎麼沒見過?”粉仔道,在和大臀說話,天下男人共通的地方就在于,不管什麼環境,談的都是錢和女人。

    “粉仔,就你那根蠶寶寶,對這個還感興趣?”余罪在屋里取笑著,那粉哥罵了他一句,大臀頭也沒回,直吧唧嘴,何等絕色讓大臀哥這麼出神涅,余罪異樣了,奔出來了,站在樓桿上,看著凸凹有致的美女,猛地嗝了下,好熟悉的感覺。

    “看看,漂亮吧。”大臀哥得意了,筷子指著很有成就感地道。

    “老大不讓出去啊,你看也白看。”粉仔提醒著。

    余罪愣愣地看著,那一閃而過熟悉的感覺讓他很異樣,他盯著那潔白玉潤、幾乎能反射光線的腿;盯著晃悠噴勃欲出的胸,又看著俏麗、莊重的半邊臉,馬上判斷出來了,絕對不是雞,這地方的姐們很開放,要是她們路過,早“嗨”聲招手拉生意,告訴你去那個洗頭房找她了。

    吁一聲,粉仔吹了個口哨,那妞側頭回眸一笑,露著整潔的貝齒,啊喲喂,余罪看清了,直吸涼氣,真想不到家里誰出的這餿主意,好好的一朵冷艷警花扮成拋頭露面的流鶯了。這時候他知道該干什麼了,一轉身嚴肅地告訴同伙幾位︰“你們等著,我去撩撩,給你問問價格啊。合適的話我叫回來,咱們群p。”

    “哎,好。”大臀流著口水道。

    “嗨,老二,潮哥不讓隨便出門啊。”粉仔提醒著。

    “我找妞玩去,我這是隨便出門嗎?老子都快憋前列腺炎來了。”余罪很橫地來了句,把粉仔嚇得不敢吱聲了,自從到此第二日和當地爛仔干了一架之後,鄭潮手下這幾個也識得“老二”有點橫,等閑不敢招惹。

    這倒簡單了,余罪大搖大擺了出了廠門,林宇婧裝作不識慢步走著,像賺足了錢去路口等車回市里的妞。余罪出門招門道著︰“嗨,美女……商量個事,等等我。”

    快步跑到了她的身側,兩人交頭結耳不知道說什麼,不過狀極親密,很像討價還價,商量嫖資的事。

    完了,大臀哥很有預見性地道著︰“完了,老二要掏老二辦事了。”

    “不至于吧,大白天的。”粉仔道。

    “大白天才刺激,直接到房背後吹個喇叭啥地,爽歪了。”大臀道,唏律地喝著粥,嘴里吃著說日話,不知道那兒看著可樂,粉仔張著嘴哈哈笑著。

    屋里電話響了,化肥醒了,嚷著外面︰“老大電話,粉哥來接下。”

    這個時間很倉促,廠外十幾米遠的地方,兩位交頭結耳的在交換著情報︰

    林宇婧媚笑,不過語速很快地問︰“莫四海,知道這個人嗎?”

    “不知道。”余罪干脆地回答。

    “鄭潮和莫四海什麼關系?莫四海你應該見過,就是在番寓遇到人。”林宇婧問。

    “不知道。”余罪一愣,確實不知道。

    “你們運輸的什麼東西。”林宇婧問。

    “不知道。”余罪又道,看林宇婧上火了,馬上補充道︰“成件的不成箱,應該電子垃圾。”

    “他們在近期有沒有異樣的舉動,有沒有什麼安排?”林宇婧問。

    余罪愣了下,搖搖頭︰“不知道。”

    哎喲,把林宇婧氣得,千辛萬苦送進來個內線,一問三不知,再問他他第一天落腳的地方,那是根據交通監控反查到的,這位身處其中的人,居然也說不知道,差點讓林宇婧生氣地踹他兩腳,余罪卻是火冒三丈地解釋著︰“我才來幾天?能把去的地方記下就不錯了。”

    那倒也是,林宇婧驀地覺得要求太高了,她不經意回頭時,瞟到了樓上有人出來,她一拉余罪,示意著往路邊另是幢廠房後走,邊走邊說著︰

    “家里判斷近期可能有大的舉動,如果發現什麼異常,一定設法提前通知家里……鼠標就在你的對面看著。另外,要盡快查清鄭潮、莫四海、傅國生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系,如果能查到他們毒品的運輸渠道或者藏匿地更好……對了,你昨天通信的那部手機那兒來的?不會引起疑心吧?”

    “不會,吃飯時候,順手偷來的。”

    余罪小聲道,那是跟獄里短毛學的本事,沒想到用上了。不過林宇婧可皺眉了,那部手機涉及的電話,讓技偵反查了一夜沒結果了。她正要說話時,猛地一驚閉嘴了,有人快步跑來了,余罪也發現了,是化肥,那胖哥渾身肉顫,往兩人藏身的地方奔來了,像有急事。

    哎呀,要被發現咧,林宇婧一愣,低叱著︰“快走。”

    “走什麼?一走就露餡,你是生面孔。”余罪早能走了,不過眼直勾勾地盯著林宇婧,不懷好意的眼神,根本沒走的意思,林宇婧猛地感覺到了危險的時候,不料被余罪兩臂一撐釘在牆上,余罪春心蕩漾著,毫不客氣地虎吻上來,林宇婧一躲一推,余罪嚴肅地道著︰“我是為了完成任務啊,要露了餡,只能跟你回去了。”

    腳步聲越來越沉,余罪看著近在咫尺的林宇婧,從來沒想過還有機會親近老板著臉的大胸姐,這時候不必客氣了,他壞笑著道︰“你忍著點啊,就當我們為理想和事業獻身,我們是崇高的,更是純潔的。”

    林宇婧一笑,戒備全松。余罪重重地吻上去了,有時候,猝來的心動總會讓人很有感覺,特別是那種緊張的心跳的感覺,那種惶恐又迷醉的感覺,仿佛置身于明媚的陽光之下,在品嘗著情愛的滋味,全身像接駁著電流,一陣陣戰栗襲來。

    不對,林宇婧感覺到了,戰栗的原因是因為有只咸手摸著她的腿,抬著,兩人成了一個極度邪惡的姿勢,她明顯地感覺到了,有根硬硬的東西頂著她的小腹,她臉紅了,她氣惱了,她抱著余罪,狠狠地在背後掐了一把,余罪吃疼一聳肩,手離開腿了,不過一下子摸到胸上了,林宇婧一緊張一縮,可不料背後踫到的是硬硬牆壁,于是只能避無可避地被余罪在胸前肆意地捏揉著。

    化肥哥一跑到路邊能看到余老二的方向就暈了,瞧老二干得多纏綿,忘情地啃著,肆意地摸著,使勁地摟著,就差天當房、地當床,嗨喲嗨喲干一場了。

    驀地,林宇婧推開余罪了,眼瞟著來人,一個穿著大褲衩的胖子,比鼠標還猥瑣,正流著哈嗽子看別人接吻,眼楮瞪得像蛤蟆,兩人分開時,他才一梗脖子,往回吸口水,明顯這哥們的代入感太強了,估計把自己代入成男主了。

    余罪一回頭喝斥著︰“你來干什麼?”

    “潮……潮哥找你。”化肥緊張地道。

    “知道了,滾蛋。”余罪罵了句。

    “哎。”化肥立馬就跑,余罪剛要說話,這胖哥又不知趣地回來了,怯生生地道︰“老二,潮哥讓你馬上回去。”

    “我操……逼著老子砍人是不是?剛有點情緒都被你攪了。”余罪作勢要撲上去,胖化肥趕緊跑,一跑回頭看沒追,又看到了余罪掏著口袋,塞給那妞兩張錢,打發妞走,這倒是了,肯定是勾搭了個流鶯,他剛一回頭,冷不丁後面追上來了,沒跑幾步就被余罪揪住後領了,跟著就是吧唧、哎喲、吧唧、哎喲聲音不斷,就听余罪邊打邊罵著︰

    “王八蛋,早不來晚不來,老子剛談好你就來……看看,黃了吧……”

    “別打,別打,二哥,二爺,我真不是故意的。”化肥哀求著。

    “靠,等著啊,等著老子晚上爆你。”余罪踹得更狠了,一路踢著踹著這個可憐的化肥,直攆進了院子。

    快步跑著的林宇婧臉上有點發燒,邊跑邊整著被余罪揉亂的衣服,整的時候一看,胸前被抓了個五指印,沒有比這個演出更像的了,這壞種直接伸進衣服里捏得,她有點氣惱,有點緊張,也不知道家里監控看到了沒有,跑了不遠,車喇叭響著,一看是鼠標,她拉門上車,催促著︰“往前開,繞十公里再回來。”

    緊張地喘著氣,直到此時她還沒有忘記任務,攤開了手心里的錢,余罪最後附耳道了句,查這幾個車號。她攤開才發現,車號七八個,密密碼碼地寫在錢上,另一張錢上,居然還像模像樣地畫了張示意圖,羊城、番禺、萬頃鎮、新墾鎮、海邊碼頭……標著地名、時間、路線。

    此時她才松了口氣,是自己太心急了,剛進門怕是無法接觸到犯罪組織的上層,而這個圖和車號,應該就是他這幾日活動的最好描述了。

    松了口氣時,瞥眼正和鼠標對上眼了,林宇婧有點心虛地躲避著鼠標的目光,可不料鼠標很不知趣地道了句︰“我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想挨揍了?”林宇婧瞪眼,威脅著。鼠標那角度地勢高,應該看到了。

    “什麼也沒有。”鼠標老實了,不過好一副懊悔的口吻自言自語著︰“我就知道,好事就輪不到我。早知道吃香的喝辣的,還有這待遇,尼馬我也當臥底去了……啊!?”

    果真挨揍了,腦後挨了一巴掌,林宇婧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臉了,鼠標駕著車,暗自腹誹著,媽媽的,人真和人不能比吶,人家打波,我他媽挨打。

    繞了不止十公里,確認安全後,車駛回了監視地。即便是回到了駐地林宇婧還免不了心虛,不過杜組長和許平秋被她帶來的車號、路線圖吸引住了,能清晰地描述出行程、路線,也算難為“包袱”了,監控和外圍排查繼續進行著,不過坐到了監控鏡前的林宇婧,每每看到余罪在樓道里出現,總有一種怦怦心跳加速的感覺,這個時候她總是會悄悄瞥眼看同伴。

    還好,似乎沒被發現,她這樣想,一想就下意識地感覺心跳的部位,不過那個部位還留著痕跡,只會讓她心跳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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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3章真戲假唱

    又是陰雲密布的一天過去了……

    悶熱的旅館房間里,即便坐著監視個個也是揮汗如雨,好在這里收了錢根本不關心你干什麼,要不幾個大男人窩一塊,還真容易被人懷疑,數位外勤輪班作業,兩天兩夜愣是沒發現什麼,第三天清晨淅淅雨絲來襲時,終于在監視里又看到了這里負責人的影子,鄭潮。

    他的倒來,仿佛給悶熱的氣氛帶來了一絲清涼,監控點一下子都有精神了。這家伙是乘一輛五菱車來的,也是輛廂貨。進廠關門,把手下包括余罪在內的四個人收攏起來,關起倉庫門不知道說什麼。

    這時候監視的緊張了,喊著鼠標,讓鼠標全程監視,只等著余罪發出信息。鼠標光著膀子,瞄著眼,盯在監視鏡里一動不動。兩天里,他和余罪也打了個照面,遠遠地就像路人甲,不過對于內褲都混過的兄弟,根本不用語言就能交流。

    其實對于余罪沒有進步,就是換了個自由點的、吃喝嫖賭的地方而已。

    “包袱發回來車號經排查,根本對不上號,也根本不是廂貨車,我和許處交換過意見,很可能是這個團伙用于作案的車輛牌照,家里已經知會交通監控部門,監視這幾個車號的出現………另據02號的外圍偵查,他打探到,確實有過招驀的黑車司機靠運貨一個月就掙了近十萬,能運送什麼貨掙十萬,肯定不是電子垃圾了……現在這個鄭潮,是運輸麻醉品的重點嫌疑人,根據種種跡像家里懷疑他就是送貨人。咱們擬定的行動方案是這樣的。”

    杜立才鋪著地區地圖,向幾位隊員解釋著,渠道有三種,番愚碼頭、新墾港,兩個港口,都是集裝箱大型碼頭,有海關緝私的監控,大批量走私麻醉藥品的可能性不大。那第三種就是“包袱”發回來的路線圖了,兩個港沿線上百公里的海岸,隨便一個小舢板就可以把公海上接到的貨運送抵岸,這種可能性最高。有了一個內線,行動的勝算似乎又大了幾分。

    家里已經來人了,禁毒局和二隊組的兩個抓捕小組,打響時候,外圍的嫌疑人要全部交給地方負責,這個龐大的計劃雛形已成,杜立才講得興奮得有點結巴,絲毫不覺得根本沒有看到毒品的影子。

    不過都不覺得意外,從包袱的轉手流程已經隱約反映出了傅國生和莫四海、鄭潮的聯系,只要貨浮出水面,跟著貨,遲早是一個人贓俱獲的局面。

    “出來了。”鼠標喊了句。

    一拔人不商量了,都湊上來看著那也在開會剛剛完畢的組織………

    ………………………………

    ………………………………

    “拿上衣服,裝上隨身東西,吃的出去準備……這兩天沒活,帶你們出去瀟灑瀟灑去。”

    鄭潮揮著手,光膀子的大臀、瘦干巴的粉仔,屁顛屁顛往車上跑,化肥和余罪上樓拿衣服,站在樓道時,余罪慢條斯理地收著衣服,不時地看著直線距離不到兩公里的地方,像在喃喃自語著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咒罵這鬼天氣,天氣預報了,今明兩天有台風加雷陣雨,附近海面七級海浪。

    “快點,磨蹭什麼呢?”鄭潮喊著。

    “哎,好 ,**哥。”余罪笑著應聲道。

    “都說了,叫潮哥,別他媽叫**哥。”鄭潮生氣地罵上了。

    “知道**哥,以後叫你潮哥。”余罪一笑,轉身進屋了。听得下面人一陣好笑,鄭潮罵咧咧地道著,這他媽老二就是有點二,光長老二,不長記性。

    一拔人,上了鄭潮的車,駛出了廠門,向著羊城市的方向冒雨前行。

    …………………………………

    …………………………………

    “鄭潮…說…這兩天沒活……帶兄弟們出去瀟灑去…”

    鼠標眼楮盯在監視鏡里,讀出了這麼一段余罪給的唇語,這本事真讓一干刑警嘆為觀止了,杜立才急切地問︰“還說什麼?”

    “我估計……要有什麼動作了,鄭潮表現很反常。好像很緊張。”鼠標讀著,余罪轉身的一剎那,他回頭正看到了林宇婧,不自然地避開那眼光,結束道︰“就這麼多,走得很倉促。”

    “行啊,這小子也嗅到點味道了。”

    杜立才笑著道,安排上任務了︰“武為,你和方遠一組,守在萬頃鎮入口……高遠,你和我一組,我們到濱海公路,這個三岔口守著,支援隊伍已經到了羊城。宇婧、德標,你們兩個守家里,把這個節點的異動隨時告訴我們……其他兩個組屬于機動,盯貨不盯人……只要‘包袱’確認貨在,我們先把這邊拿下……然後再解決莊家……”

    這是個卡源斷流的方法,只要抓住源頭和渠道,下面的不愁攻不破,而且只要咬住貨源,很容易順藤查到下家。說起來這個計劃也出得有點急了,可是沒辦法,時間不等人,再沒有任何收獲,就許平秋也無法向省廳交差了。

    踢里趿拉人去樓空,鼠標一仰躺沙發上了,林宇婧起身踢了他一腳叱著︰“喂,剛走你就偷懶啊?盯著去。”

    “人都走了,還盯什麼呀?”鼠標懶洋洋地不動彈。

    林宇婧倒是沒有逼他,自己坐到了監視位置,觀察著那個已經安靜的新華電子廠,確實安靜了,大戰前的安靜,她沒有想到會進展的這麼快,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似的,可她又說不上來,疑惑間,她問著鼠標道︰“德標,你覺得這次咱們能不能抓到貨?”

    “你問我,我問誰去?”鼠標躺著未動,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懶散得性,補充著道︰“不過,我就覺得不能這麼容易吧?”

    “對,我也覺得似乎有點太容易了,查了幾個月,難得他們這麼不堪?”林宇婧疑惑地道,找到讓她心神不寧的源頭了。雖然放進去一個棋子,可這個棋子仍然在最底層,得到的這支離破碎的信息,根本無從驗證。

    “不對,我不是說任務容易,我是說,這麼容易就讓他功立了、待遇上來了,艷遇也有了,靠,回來還不知道把他小子得瑟成什麼樣子呢。”鼠標道,酸溜溜的口氣,林宇婧回頭看時,明白,這哥們是對余罪極度地羨慕妒嫉恨了。

    她沒有異議,笑了笑又盯到了監視鏡上,不過輕聲細語地問著鼠標︰“德標,反正等的時間長著呢,說說你們警校的事。”

    “有什麼說的,除了打架就是打牌,沒意思。”鼠標百無聊賴地道。

    “那余罪呢,說說他的事。”林宇婧問。

    這個口氣,很平淡,不過像誘供;很隨意,不過更像故意,鼠標上心了,沒音了,半晌林宇婧回頭看了眼,奇怪地問著︰“怎麼了?”

    “大胸姐……嗨,嗨,別生氣,那家伙非禮你,我誰也沒說,我是非常同情以及憤慨,我建議你呀,等這小子回來,你好好揍他一頓,什麼你們特警的鎖喉爪、踹心腳、大背摔,干他個七葷八素,最好生活不能自理……”鼠標興奮地道,揮拳、切掌、掐人,動作著實利索。

    林宇婧听得鼠標這麼惡毒,更不解了,她也是直爽性子,奇怪地問著︰“那是為了掩護,再說被非禮的是我,你著什麼急?”

    “可不,我生氣吶。”鼠標痛不欲生地說著,騰地起身了,幾乎怒氣沖冠地道著︰“我天天和你在一塊,也就想想,誰知道我想的事,全被他干了……靠,我恨不得親手揍他一頓,就怕打不過他。”

    林宇婧先笑後愣,旋即明白了,臉紅了,生氣了,發 了。

    接著嗷聲痛吟傳出來了,鼠標哥又被踹出房間了………

    ……………………………………

    ……………………………………

    “包袱”的運送是數月來專案小組最成功的一個試探了,從傅國生到焦濤,從焦濤又到莫回海、鄭潮,這一點最起碼能直觀地反映出,傅國生與地下走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只有這種渠道,別說化整為零的麻醉藥品,就是汽車、槍支那種大宗物件,這幫走私的也有辦法給你運進來。

    羊城市,長陽路煤炭大廈,許平秋背著手對著高倍數地圖,在地圖上小心翼翼地畫了三條線,這是大致的追蹤方向,兩個碼頭,確定;第一個箭頭是圓的,不確定,因為那里有幾百公里的海岸線,就把全部警力拉上去也封鎖不住神出鬼沒的小舢板,那是一個走私者、蛇頭、偷渡者雲集的地方,即便是大宗麻醉藥品非法入境,放在這種環境中,比大海里撈針,沙子里淘金容易不了多少。

    “那個司機開口了?”許平秋突然間回頭問著。

    “開口了,他是王白手下,王白這個的檔案很好查,被粵東公安打擊過多次,傷害、組織黑澀會、拐賣婦女,一直就在市區火車站一帶混,人稱疤鼠,道上的名人。司機在去年十月份被他招驀,跑過五趟貨,每次三千到一萬不等,最後一次遣散費給了三萬,打發回了老家,不過他不知道拉的什麼貨。”

    身後恭立的那位緩緩地說著,濃眉、平頭,如果余罪在一定認識,是他踹過的那位,不過這位也是許平秋最倚重的02號特勤,一個多月各碼頭的潛伏和打听,也帶回來了一個直觀的消息。

    “遣散的時間,正好是線人吉向軍被殺,傅國生案發後第三天……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系呢?他直接的上線是誰?”許平秋問。

    “就是疤鼠王白,溜了。”特勤道。

    “這個人,和現在這一拔似乎風馬牛不相及呀?”許平秋狐疑地道。

    “不過手法類似,都是招驀一群只顧掙錢,什麼也不懂的司機,走幾趟貨,折了他們說不出什麼來,就不折,也會在幾次之後遣散。這說明,操縱者很謹慎小心。而且,沿海這種走私招驀新人都是慣用手法,我懷疑,不只是疤鼠一個人在做。”02號特勤道。

    這是找一群替罪羊,就折了也是賠幾台車,賠一批貨的事,莊家永遠隱身在幕後。而且走私行業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送貨人只認錢,不認人,不問貨。許平秋思忖著,此時他似乎覺得,連傅國生也不太像這個幕後的莊家,見面又滅口,生怕引火燒不上身似的。以他的經驗揣度,這種事只要不交易抓不到證據,根本沒事,何至于惹上謀殺的案子。

    “看來疤鼠這個人很關鍵,他應該能直接接觸到核心……傅國生、焦濤、莫四海、鄭潮,他們這個團伙究竟是怎麼運行的,能在海關緝私和警察的視線下隱藏這麼長的時間不被發現……你再找傳訊的司機查查,他們同一批有幾個人,體貌特征,看看有沒有發現。”許平秋安排道。02號告辭出去了。

    時間,指向午時,不過對于難眠的許平秋已經沒有胃口,午飯忘了,心焦地看著越下越大的天色,不時地詢問著各點的情況。

    萬頃鎮一切安靜。

    高遠一組,還在待命。

    杜立才一組,待命。

    分乘兩輛悶罐車抓捕組,分別放在通往番禺市區、深港高速路口,待命。

    兩省禁毒局的橫向協助已經建立,在這里隨時可以查到監視點的交通信息。禁毒的緝私上層,已經達成了協作,部分特警已經穿上了緝私的服裝進駐檢查點。

    遠在西山省內,連日的重拳出擊,已經查獲和搗毀了數個窩點,這樣看似治標不治本的方式,在許平秋看來,打掉一部分毒品,一定會間接抬高毒品銷售價格,價格一高,會刺激蜇伏著的毒販不顧一切地鋌而走險。

    從宏觀都微觀都思忖到了,這個沒有浮出水面的販運渠道,他相信一定還在高效地運作著。可一切,還在未定之中,他不知道會不會有貨出現,甚至不知道鄭潮一行人所去的目的何在。

    午時過去了,鄭潮帶著四名司機在番禺粵海大酒樓吃完飯,在街上了晃悠,行進似乎根本沒有目的。

    與此時同時的監視,卻是傅國生拉起了窗簾,習慣性地開始午休了,那位賢內助倒是很勤快,驅車從別墅進了市區,在嘉仕麗公司處理業務。

    預料中鄭潮和莫四海並沒有發生交集,甚至連嫌疑很大的焦濤也一直呆在嘉仕麗公司,根本沒有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聚焦的中心還在鄭潮那輛車和車上坐的四名司機身上,他們漫無目標在番禺市的大街上逛蕩著,連續四個小時都沒有停車,詭異的行蹤越來越值得懷疑,甚至許平秋下令跟蹤的外勤不得再靠近,大雨天街上行車不多,太容易暴露了,許平秋判斷,這是等天黑,等著台風登陸。

    下午十八時,又回到粵海酒樓,繼續吃晚飯,在飯店門口再次拍到結伴出來的人,這一刻,許平秋覺得目的即將暴露出來的時候,這群人,卻驅車直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目標︰德億洗浴中心。

    連吃帶喝加洗涮,難道果真是哈皮來了?

    許平秋猛拍著額頭,在看到幾人勾肩搭背進了洗浴中心時,他實在不相信,費這麼大勁,就這麼一趟嗨皮之旅。

    此時,風勁雨急,透過窗戶,華燈初上的羊城也沐浴在瓢潑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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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4章 道消魔長


    進門,跺跺腳,拍拍頭上的雨水,化肥很猥瑣的提提褲子,做戰前準備,來到這種曖昧的地方準備干什麼,大家都懂的,粉仔在搓著手,和大臀耳語著什麼,鄭潮在前面走著,余罪這個時候搶前一步,到了鄭潮前面,迎著吧台一攤巴掌︰“五位,五個房間,多少錢!”

    說著把兜里一摞錢全掏出來了,連洗帶涮加特服,每人488,余罪很仗義地把扔了一把,大臀不好意思了︰“老二,讓你付錢多不好意思。”

    “要不各管各、不羅嗦。”粉仔小氣,提議道。

    啪聲余罪拍了吧台一聲,怒目圓睜,很二地吼著︰“什麼意思嘛,看不起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二哥仗義,怎麼敢吶。”化肥恬笑著,趕緊安撫二哥。

    “就是嘛,別覺得二哥很二,我就認為,不搶著付嫖資,都他媽不算兄弟,對不對?”余罪很二的問,這一問兄弟們那還介意,頻頻點頭,直稱老二仗義,巴不得次次有這麼仗義的兄弟呢。

    鄭潮只是異樣地看著,听到此處時他笑了,很嘉許地拍拍余罪的肩膀,一勾手指,那笑著服務生湊上問一句,不知道說了句,小妹點頭,把錢又退回來了,鄭潮往余罪口袋里一塞,余罪不樂意了,叫囂著︰“**哥,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那兒跟那兒呢,甭廢話,跟我走……”鄭潮順手捋了余罪一巴掌,態度很嚴肅,這下眾人收起淫邪念頭來了,肯定有事了,余罪又是頗二地小聲問著︰“**哥,不是砍人吧?家伙準備好了沒有?”

    “就他媽你廢話多。”鄭潮斥了句,很不中意地訓著余罪︰“別叫我**哥。”

    “是,潮哥。”余罪應了聲,故意補充了句︰“不是**……哥。”

    眾人吃吃哧哧笑著,對于這位有點二、有點憊懶的余小二,鄭潮是既贊賞又無奈,警示著不要亂說話,馬上要開工,可這地方,難道能開工?

    燈光處處曖昧,視線所及,幾處裸女汲水的美畫,很有意喻的那種畫,鼻子聞聞,全是一股桑拿味道,樓層被改裝成小胡同的樣式,僅容一人通過,而且還處處都是房間,偶而還見穿著暴露的年輕妞搖著臀部出來,那可是剛取完錢的活期銀行吶,看得哥幾個忍不住流口水。

    難道,這是藏匿地?

    余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上了二層,走到通道盡頭,和侍應生點頭示意,又進一個貌似配電房的房間,嘩啦聲拉起樓蓋時,一條通道直往下通向一層……下樓、左拐、左拐、進樓道、在一個黑咕隆冬的地方停下來了,跟著當啷一聲,一個小鐵門打開。外界瓢潑的雨聲一下了涌進來了。

    居然又有一輛車等著,黑乎乎,鄭潮催著上車,四人魚貫上了廂貨,鄭潮坐到了車前,嗚聲車啟動了。

    余罪傻眼了,這是進去桑拿轉悠一圈,從暗門出來了,這麼轉悠連他的方向感也沒了,更何況,被關在黑乎乎的車廂里,誰可知道會被拉到什麼地方?

    “別抽煙,這兒不通風。”粉仔罵了句剛點火的大臀,大臀沒敢抽。相比余罪,那三位反倒很安靜,半晌余罪憋不住了,小聲問著︰“這干嘛嗎?不是說出來嗨皮一下嗎?”

    “有時候嗨皮就是嗨皮,有時候嗨皮就是干活。”大臀道,已經習慣這種保密的運送方式了。

    “至于嗎?這鬼天氣還用出來干活?”余罪牢騷道,現在覺得自己不用裝智商很低,本來就不高。早該想到是出貨了,要吃喝嫖賭直接在鎮上就解決了,哥幾個炮灰兄弟,人家什麼時候當回事了?

    “這種天氣才是走私的黃金季節呀,運氣好,一趟咱們就能掙幾萬。”粉仔小聲道,黑暗里,眼楮閃著綠油油的光芒。

    其他人也是如此,知道掙大錢的時間到了,個個屏著呼吸,等著天下掉人民幣砸腦袋那種緊張氣氛。

    即便是密封車廂也能看到急如鼓點、促如爆豆的雨聲,偶轟隆隆一個雷聲,車里會被震得嗡嗡作響,余罪心越來越涼,這樣的天氣可不是黃金季節是什麼?通訊不暢、交通不暢、指揮更不暢,就有警察的千軍萬馬,也擋不住這其奸似鬼、滑如鰍的人渣吶!

    風聲、雨聲、雷聲、聲聲入耳,余罪在思忖著,想得頭痛腦脹,也想不出一個應對的方式,甚至于他有咬破後槽牙的沖動,那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招,出行時林宇婧慎重交待,發現重大線索或者生命受到威脅時候,咬破後槽牙里安裝的信號源,最快可以在五分鐘之內得到救援。這種出于安全考慮制作的弱電信號源,它的時效也只能持續五分鐘。

    可現在算是什麼情況,余罪自己的都說不清楚,此時他不得不承認,人家犯罪分子,就是比他聰明,悶罐子一捂,饒你有通天本事也施展不出來了。

    ……………………………………

    ……………………………………

    桌上的煙灰缸里的煙頭越來越多,有的還冒著鳧鳧的青煙,尚未燃燼,又一支掐進來了,一屋子煙霧騰騰,許平秋在煙霧繚繞里徘徊。

    進去的人一直沒有出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他看看時間,晚八時整一刻,這樣的天氣如果要走貨,理論上也該出發了,可前方的監視的,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他又一次起身,皺著眉頭,對著一副沿海交通道路圖發呆,這上面可能走通的路已經畫了六條,甚至于他指揮後續到的警力沿途試過,不但全部可以走通,甚至還有隱藏的路,在地圖上無法標示。群眾的智慧從來都不可小覷,這里私開的小路怕是你一時無查清,即便是緝私警力比十年前增加了不止二十倍,這里的走私、偷渡仍然是相當猖獗。最起碼在他的位置就知道,每年通過蛇頭往世界各地輸送的非法勞工有數萬之眾,那個渠道ga部三令五申,到現在都沒堵絕。

    好在有這幾個棋子,他腦子回憶起了萬頃鎮那邊的監視,豢養著這樣的人去干什麼,目的很明顯,而運送的東西是什麼,正是他急切想知道的,這一次他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從傅國生到焦濤、從焦濤到莫四海、從莫四海再到鄭潮,還有已經跑路的王白。這樣的組織結構,這樣的人員組成,能干什麼事短時間聚斂如此龐大的產業,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所差只不過是證據而已。

    可就偏偏卡在證據是,這是讓所有警察揚眉吐氣,也是讓所有警察黯然無語的東西,有時候就即便你知道罪犯是誰,也無計可施,差的就是這東西。

    證據,只要抓住一例大宗販運,就能順藤摸瓜把這窩端出來,就能把這個口子補上,就能把這個毒源鏟掉,就能引起各方的高度重視,對類似的犯罪行為形成高壓。

    有些事是警察必須做的,那怕是錯上一次兩次惹人嗤笑也在所不惜。他揉了揉眼,手指隨即在番禺德億洗浴中心的方位點了點,計算了一下離港口、離海邊的距離,有一百多公里,如果繞路會更長,在里面玩得昏天黑地,難道是作為任務之前的犒賞?

    他笑了,他實在懷疑余罪能不能禁得起聲色犬馬的誘惑,結果他覺得大多數時候這小子一定是淪陷,不過他不在乎這種小節,為了任務有時候犧牲比這個可大得多,這個時候,那小子應該在溫柔鄉里吧?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他的身份來。

    不對呀……這不符合邏輯,最起碼不符合這個主謀策劃的邏輯?

    隱隱地他覺得那兒有什麼疏漏,又重頭開始捋………“包袱”送至番禺、然後被送到萬頃,已經走了兩趟貨,期間的看管極嚴,“包袱”連通訊的機會都沒有,平時就被關在廠子的大院子里……今天這種時候,很明顯是一個走貨的絕佳機會,難道,會這麼讓下面人這麼放松?

    “壞了……”

    許平秋一念至此,感覺到要壞事,“包袱”也就是個底層運輸人員,他無從知道真正上層的意圖,結合對掌握犯罪模式的規律分析,就即便是販運,他很可能在最後一刻才知道,甚至不知道。

    奔出了房間,差點和來匯報的技偵撞個滿懷,那技偵緊張地匯報還是沒有發現消息,許平秋看看時間,更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奔進了專案組所在的會議室,對著一圈發愣的屬于吼著︰“快,查查他們進去後時間里,有沒有異常……我懷疑他們在耍花招。”

    什麼?被放鴿子了?

    技偵嚇壞了,調監控的,接駁交通記錄的,聯系前方監視的,忙碌了十幾分鐘,周邊的交通監控才傳過來,天雨車稀,影視不甚清楚,不過技偵在捕捉到一幀畫面時傻眼了。果真從德億洗浴中心的側面胡同里駛出來一輛車。

    又過十分鐘,前方的便衣傳回來了消息,在胡同里,是德億洗浴中心一個專供內部人員出入的後門。

    時間,指向九時四十分,在更換追蹤目標那輛貨廂車時,已經錯過了整整兩個小時………

    ……………………………………

    ……………………………………

    “下車……穿上雨衣,都下來,一人來兩口,別多喝啊。”

    車廂開了,鄭潮拿著瓶紅酒,遞進了余罪,余罪仰頭就是一大口,剛要再喝,被鄭潮搶走了,遞給了下一位大臀,披著雨衣、灌口酒,挨著車廂站著,余罪再看四周郁悶,簡直就是黑夜里的一頭牛,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能听到浪濤聲,離海邊不遠,地方在公路邊上,暴雨嘩嘩滴,早沖斷了不少技丫橫亙在路上,手電筒微弱地光往腳下一耀,流著幾寸深的泥漿水。

    “這他媽鬼天氣,真操。”大臀悶了口,罵了句。

    “你得贊美這天氣,發財的機會來了,兄弟們。”鄭潮接過酒,隨手一扔,手電筒一晃不遠處,四輛小型貨廂,這里通行市鄉鎮的沿海走私專用車,就听他道著︰“四輛車一人一輛,給我開回指定地點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能不能發財,就看你們的本事了啊。”

    哦,終于發財的機會來了,幾個哥們躍躍欲試,余罪卻是心里嗝應,這話怎麼听著熟悉,警隊戰前鼓舞也是這麼說的。

    “前三輛,開回去貨主給五萬,你們和我四六開,你六我四,粉仔,大臀,化肥,拿著,上路。目的地會隨時通知你們。”鄭潮遞給三人一人一部手機,一揮手,那仨興奮地要上路了,余罪可急了,一把攔著︰“喂喂喂,說清楚啊,我那輛多少錢?”

    “三千。”鄭潮豎了三根指頭。

    “**哥,你這什麼意思?看不起人是不是?有錢不讓兄弟掙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給我一萬我就干。”余罪一副掙錢心切地嘴臉,爭論上了。就是嘛,太他媽小看新人了。

    “這……這那成,不能搶生意啊,老二。”大臀嚷上了。

    “就是啊,听大哥的。”化肥惹不起余罪,可也舍不得讓出來。

    余罪卻是二話不說,一把揪著干巴瘦的粉仔,惡狠狠地瞪著︰“我跟你換,換不換?”

    “這這……潮哥,你看這?”粉仔嚇住了,鄭潮擋在他前面,拉著余罪,不放手,啪唧扇在手上一巴掌,余罪悻然放了,這時候,還不是決裂的時候,只是沒想四個人分四路,這讓再聰明的也判斷不出究竟怎麼個情況啊?

    揮手讓那三位走人,鄭潮攬著余罪道著︰“兄弟,想掙錢機會有的是,別嫌命長……你以為這趟路好走,一逢這種時候啊,都是蒙頭撞大運。緝私的各個大路小路岔路都卡著呢,沒有港口的貨單,一律罰沒,人得拘留。听我的,你先熟悉熟悉,想上路以後有的是機會。嫌少再給你加兩千,大雨天的出來趟不容易。”

    攬著余罪到了這輛車前,小型貨廂,和廠里停的沒什麼差別,一看車號余罪郁悶了,又他媽換了,先前看廠里的車牌,恐怕是備用的。躊躕間,鄭潮把一部手機遞給余罪,余罪想了想,只能如此,不涉險也好,反正在那個組織也是混日子。

    上車時,他隨口問著︰“**哥,我走那條路。”

    “大路,走高速。”鄭潮道。

    “啊?”余罪嚇了一跳,又開了車門問著︰“那兒緝私的和邊檢都查呢,我可什麼都沒有,無證駕駛就能被扣起來。”

    “車上有,自己看。沒事,就幾箱破硬盤,緝私的才看不上眼呢。他扣隨他們扣去。”鄭潮道了句。回身向車的方向走著,直看著最後一輛起步,消失在雨中,他才緩緩地上了車,車嗚聲發動的時候,一條短信也發出去了︰

    我們出發了!

    這里離高速路最近,余罪最後啟程,不過他的路途卻是最近,隔了好一會鄭潮才和司機慢悠悠地走著,他和余罪走的是大路,不多時便匯進了車流,又過一會兒,余罪路程指示,駛出了岔道,又進了另一條高速路。

    在深港高速番禺入口的時候,追蹤的貨廂又一次進入了警方的視線,從監控的屏幕上看,茫茫的雨中,排隊過邊檢的車兩公里多長,對方駕駛的是一輛十噸貨廂,這種天氣通行山區路段不現實,追蹤的警員已經緊急和緝私檢查站匯合,正在回路上等著。

    漫長的等待,那輛車緩緩地停在檢查站高聳的鋼骨檐下,這個時節是緝私檢查的繁忙時間,路邊的大院已經查扣了十數輛大貨車,那上面手機、電腦、甚至汽車都有,抓捕隊員就巡梭在邊檢周圍,等著抓捕命令。

    下車的鄭潮,卑躬屈膝一臉諂笑,遞著自己的證件,典型的奸商作態,和檢查站的人套近乎。緝私的已經習慣了,一指後廂,開廂。

    後廂一開,空的。

    緝私人員向匯合的警察使了個眼色,上去四個人,不死心的敲著車廂夾壁,還有人轉到車底看。鄭潮卻是枯喪著臉和緝私隊的訴著苦︰“大佬啊……白來一趟啊,什麼活都沒趕上,這鬼天氣……我們系正當生意人啊,從來不拉走私貨滴……”

    連駕駛室也查了,什麼也沒有發現,緝私在請示後得到了上級的命令︰放行。

    這輛車,大搖大擺地通過了緝檢。

    畫面,傳回了煤炭大廈的監視屏,淒迷的雨色,模糊的場景,恰如此時迷茫的形勢,作為指揮員的許平秋面對著那一雙雙疲憊的眼楮,他知道,去的時候五個人,回來一個人,這個明面上的目標是幌子,那剩下的四個人,恐怕已經載貨上路了………

    “把一至四號嫌疑人的照片,發到各邊檢,各交通路口,一經發現,馬上查扣……”

    許平秋咬牙切齒地發布著這一條命令,連余罪也在嫌疑人抓捕名單上,他心里打定主意了,大不了做成一鍋夾生飯,一點一點啃也把他們啃下來。肯定在余下的四位送貨人車里,只要抓住證據,大不了再一點點往下啃。

    四張照片通過通訊器材傳出去了,監視的屏幕驀然間雪花斑斑,閃爍著圖像,不一會兒全屏成了雪花點。

    此時,午夜二十三時二十九分,受台風影響,羊城、番禺部分地區交通、通訊、電力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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