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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作踐
生活是什麼?就是讓我們用大部分的時間來經歷痛苦,並且解決痛苦。
比如飢餓,比如貧病,比如漂泊,比如……
阮劭南把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未晞和如非正要收工回家。
未晞看著阮劭南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手機是他送的。舊手機被他砸了之後,他就給她買了這個,還讓汪東陽親自送到學校去。
最新款的手機,價格自然不菲。未晞收到手機的時候,電話薄上已經存了一串號碼。阮劭南的手機,辦公室電話,住宅電話,秘書檯電話,司機電話……甚至連他助理的電話都有。
手機兀自響個不停,未晞認命地接起來。
「未晞,我想你。」
很好,一句話簡單乾脆,直指人心,未晞幾乎可以看到電話那頭阮劭南不容置疑的表情。
「太晚了,我想回家……」未晞試圖垂死掙扎。
「你媽媽的骨灰,是不是該找個好點的地方,讓她入土為安?」他慢悠悠地說,輕寡的語氣沒有一絲感情。
這就是沒得商量。未晞看著高遠的天空,風捲著雪花吹過來,很冷,卻冷不過他的三言兩語。
「我讓司機去接你。」這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他永遠知道她的軟肋在哪兒,也不認為她有本事拒絕。
未晞心底一片淒愴,問:「你在哪兒?我自己去。」
阮劭南似乎有些驚訝,稍稍停頓才說:「我在公司,你知道地方。」
未晞放下電話後,看了看如非,有些抱歉地說:「如非,你自己回家吧。」
如非抓住她的胳膊,神色緊張,「會不會有事?」
未晞搖頭苦笑,「不會有大事。不過……」她眼裡滿是冰涼的酸楚,「我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阮劭南站在易天集團的最頂樓,看著落地窗外迴旋的雪花。那銀白色的雪片,輕舞飛揚,將黑夜包裹成銀白相間的世界。
或許是霓虹燈的關係,此刻的天空是一種奇異的暗紅,好像鮮血暈染了夜的胸膛。腳下是燈火通明的城市,因為在最熱鬧的商業區,所以就算過了午夜,這裡依舊繁華得不似人間。
很少有人知道,易天主席在公司的最頂層,居然有間面積不小的起居室。這是在他接手易天后,令人特意將最頂層的會議室,間隔成現在的規模。
這裡有臥室、書房、浴室、獨立的衛生間、廚房,甚至還有一個小型吧檯。他每每工作深夜,就在這裡休息。所以待在這邊的時間,甚至比家裡還多。
其實除了工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喜歡這裡,更勝過那座靠近海邊的別墅。
人總是要站在高處,才會知道低處的人有多麼的渺小。才能告誡自己,永遠不要做俯仰隨人的那一個。
呵,居安思危吧……
叮咚!是電梯的聲音,他有私人電梯直達這裡。阮劭南放下酒杯,打開大門,看到了一個雪人。
未晞整個人都是白色的,衣服、頭髮、眉毛,連睫毛上都掛著雪花。屋子裡溫度高,雪很快化成了水,如同淋了一場大雨,只是這雨與盛夏的雨不同,冷如霜刀。
阮劭南在門口愣了三秒,幾乎認不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
他鎖好門,一言不發,也不管她,自己進了另一個房間。未晞站在那裡,像只溺水的流浪貓,光著雙腳,頭髮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在油光可鑑的地板上。
阮劭南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條毛巾,什麼都沒說就扔在她臉上。未晞正想拿下來,腳就離了地,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人已經被他打橫抱起來。
他抱著她走進浴室,將她直接扔進浴池裡,像扔一個麻袋。他的方形浴池很大,未晞連衣服都沒脫,就快被水淹沒了。
水很熱,像無數根針在扎,受刑一樣。未晞用手臂抱住自己,肩膀不由得縮在一起。水面忽地漲了起來,她被一條胳膊鎖在胸前。
阮劭南一手抱著她,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浴池邊上,後背靠著池沿,微合著眼睛。
他緊抿著嘴唇,下巴繃得很緊,喉結上下滑動,放在池邊的拳頭緊緊握在一起,彷彿在極力隱忍什麼。
適應了水的溫度,未晞的身子漸漸暖起來,可衣服沒脫,時間長了就癢得難受,忍不住扭動了一下。
「怎麼了?」阮劭南睜開眼睛。她的動作很輕,可是他太敏銳。
「不太舒服。」
阮劭南轉過她的身體,讓她面對著他。
未晞這才發現,他的身材出乎意料的好。肩寬臂長,標準的模特體型,難怪穿什麼都那麼服帖漂亮。他或許經常做運動,賁張的肌肉,每一處紋理都很健壯,隱藏著難以估量的危險和蓄勢待發的獸性。
她心裡一顫,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一下。阮劭南卻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觀察著她每一個表情,「跟我一起,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舒服?」
「是你要我來的。你只說你想我,沒說想什麼樣的我。如果這樣讓你不滿意,那麼下次想要什麼樣的表情,請提前三天通知。」 幾乎稱得上是挑釁了。
話剛出口,未晞就後悔了,明知自己不該惹怒他,逞一時口舌之快的結果,也不過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罷了。
果然,阮劭南稍一用力,便將她壓在池邊的軟榻上,角度恰好不會讓她太難過,想要掙脫卻又用不上力氣。
他總是這樣,談笑間殺伐決斷。連她對他的恐懼,他都能控制得恰到好處。他從來不會將她逼到以命相搏的地步,卻能讓她怕他怕到骨子裡。
他的唇落下來的時候,有令人眩暈的氣息。未晞的心縮成一團,剛剛有些紅潤的面孔瞬間雪白,身子不由得僵在一起。
此情此景,讓她想起那個天翻地覆的夜晚,彷彿瞬間將那晚親歷的一切悉數重溫了一遍,再一次掀起心中的驚濤駭浪,再一次被人碾成粉末,吞噬乾淨。
她不敢看他,側著臉顫抖著。他卻笑了,在她耳邊促狹地說:「怕成這樣,又偏來惹我?」
阮劭南見身下的人一言不發地望著他,人在他懷裡,卻是滿眼的淒悵委屈,不由得嘆了口氣,又移到她的耳邊,柔柔地囁嚅著,「別怕,別因為上次的事記恨我,也別因為其他的事責怪我。我也生自個的氣,本來心裡想的都不是那樣,卻偏偏把那些不堪的手段用在了你身上。可是未晞,真的,但凡有辦法,我也不會這樣逼你。所以別怕我,也別躲著我。你不知道,你那個樣了子,我有多難受。」
他吻著她的唇瓣,著迷似的軟軟說著:「就像我們以前那樣,好不好?你以前很喜歡黏著我的,你不知道,那時我多希望你快點長大。可如今你人大了,卻跟我疏遠了。未晞,你想要什麼,你要讓我知道。只要是你想的,喜歡的,有辦不到的。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替你摘下來,好不好?」
星星?他心裡明白她要的不是那個,卻偏又拿這樣的話來哄她?她想怎麼樣,上次在海邊已經說得明明白白,而他的回答是,這輩子,她想都不要想。
未晞側過臉,淡淡應道:「今天遇到一些事,情緒很差……
阮劭南沒說什麼,手卻伸向了她的衣服。未晞被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本能地往後退,一隻手揪著衣服,渾身濕漉漉的,縮在一角,像只可憐的小老鼠。
他將她拉近,不讓她亂動,好笑地看著她,「你不會真的想穿著衣服洗澡吧?」
她當然不想,可是……未晞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熱。
他貼在她耳邊輕笑,「我早就看過了,你還害什麼羞?」
他的吻落在她的背上,有種顫慄的灼熱。發現她的異常,他輕笑著用手臂環住她的肩膀,用濕漉漉的頭髮摩挲她的臉。
「你的頭髮怎麼留得這麼長?過腰了吧?」他將她的長發撩到一邊,那黑色的發絲在水中鋪散開來,像靈動的水藻。
「十四歲之後,就沒怎麼剪過,分叉的時候偶爾修一修。可惜,我的發質還不夠好,只能留到這兒了。」
「多用護髮素會不會好一些?」他把一綹長發握在手裡,感受著手心的滑膩,「一直留著吧,我喜歡。」
她皺了皺鼻子,「很麻煩。」
「有多麻煩?」他扳過她的下巴,故意跟她抬槓,「比生孩子還麻煩?」
她笑了笑,這時倒不怕他了,「就是比生孩子麻煩,又難洗又難打理,不信你自己試試?」
他笑起來,將她抱一抱,在她耳邊呢喃著,「留著吧,以後我幫你……」
她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沒有說出口。忽然很貪戀這樣的氣氛,兩個人一起,就像老夫老妻,做些無聊的傻事,說些無關痛癢的閒話和家長裡短,柴米油鹽,不知不覺就是一輩子。
可她知道,這短暫的快樂是偷來的。笑的時候,就會有偶爾的恍惚。那笑於是就凝在臉上,彷彿某種標誌,紀念著一段快樂的逝去。
時光無法倒流,歷史也不會重寫,世間的事也總會順著其應該發展的方向而去,無法撤銷,不可逆轉。
每次一想到這裡,所有的快樂都會瞬間消失在空氣裡,只餘留微弱的氣息。
原來快樂也可以沒有明天,這真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
「對了,什麼事讓你不開心?」他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寬厚的手掌溫柔地揉弄著她的乳房,在她耳邊暖暖地吹氣,她的患得患失沒有影響到他。此時的他真的很快樂,一種發自內心的少見的快樂。
不過是幾句溫柔的耳語,一個親密的擁抱,他就高興成這個樣子。讓他快樂竟然是這麼簡單的事,她真的沒有想到。
她拉開他不老實的手,笑了笑,「都是一些瑣事,你不會感興趣。」
「不行!說給我聽。」他咬她的肩膀,忽然像個孩子一樣霸道。
她笑著躲他,可浴池就這麼大,能躲去哪裡?她想了一下,將CoCo的事化繁為簡說給他聽。
阮劭南聽後有片刻的沉默,問:「她是不是讓你聯想到了什麼?」
未晞驀地一怔,阮劭南沒再說什麼,只是在她脖子上輕輕一吻,「我好了,你慢慢洗。」
她聽到一陣水聲,他圍上浴巾出去了。
浴室裡的溫度沒變,未晞卻感到冷。她看著自己被溫水泡得發白的手指,水從指間流下,掌心空洞。攥成拳,握住的只是空虛。
她轉過臉,看到池邊放著他的男款襯衫,應該是他特意留在這裡的。她的衣服還沒幹,估計這裡也不會有多餘的睡衣。
她走出浴池,抽了一條毛巾將自己擦乾。然後拿起那件襯衫,昂貴的面料,考察的剪裁,連小小的袖扣都是低調昂貴的藍寶石製成的在燈光下煥發出幽靜的光彩。
在陸家的時候就知道,真正的有錢人,就是他所穿所用,都是量身定做。大到汽車豪宅,小到一顆小小的鈕釦。
未晞記得,阮劭南以前就喜歡穿白襯衫,大約是還在上學的緣故,他的白襯衫也只是最普通的那種。可是,總是洗得很白很乾淨,她把臉貼上去的時候,能聞到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氣,好像夏夜裡的丁香,在淡淡的月光下溫柔瀰漫。那是讓人安心的味道,靠在他懷裡,就一輩子不想離開。
可是現在,摸著襯衫那精緻的紋路,卻讓她感到陌生。應該說,除卻某些可以勾起回憶的瞬間,他現在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
臥室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寬闊的露台,四周圍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中間是一個小型游泳池,正對著城市繁華的夜景。
未晞忍不住再次感嘆,有錢真好。誰能想到把游泳池建在這麼高的地方?就算想得到,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對著明月清風和城市的繁華暢,該有多快意?
然而,房子的主人只是坐在臥室的落地窗前喝著紅酒,似乎沒有想下水的意思,想想也是,今天的天氣,似乎不適合。
「過來坐。」他拍了拍地板上的墊子。
未晞走過去,頭髮還在滴水,襯衫很寬大,她把袖子捲了起來,一邊走一邊用毛巾把頭髮擦乾。
阮劭南倒了一杯茶給她,自己接著喝酒。未晞發現他喝得很多,不過一會兒工夫,一瓶紅酒已經快見底了。
「會游泳嗎?」氣氛有些凝滯,他似乎一時找不到什麼話題,隨口問道。
未晞看著那泓倒映著星光的池水,笑了笑,「我對游泳池向來敬畏,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也從來不看游泳比賽,甚至連看到泳池裡的水都會噁心。」
「為什麼?」他有些好奇。
未晞端著茶杯低聲說:「如果一個人,曾經一次次地被人按進水裡,再一次次拉出來,我想,他也會跟我一樣。」
「什麼?」他很驚訝。
「我二哥陸壬晞……」未晞定定地看著外面的池水,整個人忽然有些發虛,心在胸腔裡抖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足夠的勇氣,將當時發生的一切說出來。過去的一切她從來就不願意去回想,那些令人髮指的遭遇,那些可怕的屈辱,那些不見天光的日子。她說不出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年的暑假,她的二哥陸壬晞,這個陸家人最看重、最聰明的孩子,究竟對她做過多麼令人髮指的事。
她告訴阮劭南,陸壬晞是怎麼樣一次又一次地將她按進水裡,又是怎麼樣一次又次地揪她出來。每次他都要她看著他的臉,有時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有時能隱隱約約看到他嘲笑的眼睛。她的肺疼得好像爆炸一樣,水嗆進氣管裡,喉嚨像有刀子在割,鼻腔像有火在燒。直到她熬不住了……她開始求他,又哭又叫,用盡一切方法哀求他。可是,就算這樣他還是不肯放過她。他享受過後,又一次將她摁下去。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聲音一直帶著難以控制的顫抖,漸漸變得顛三倒四,支離破碎。她目光僵直,神情呆滯,彷彿一個掉了漆的提線木偶。
阮劭南抱著她的手不知不覺用了力氣,有力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收緊,幾乎要掐進她的肉裡。
然而未晞對這一切毫無察覺,她感覺不到疼,也感覺不到男人的緊繃。她毫無防備,一頭栽進記憶的洪流裡,如同栽進一個無底深淵裡。
她忽然轉過臉,直勾勾地望定他,「你知道他加注在我身上的恐懼是什麼嗎?不是暴力,不是死亡,而是在你生活中的某一個時間,有一個人,可以讓你活得生不如死。而這個時間,不可推測,無法預料,它像陽光下的影子與你如影隨形,它會慢慢抽乾你……」
「不要再說了!」阮劭南聽不下去了,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膀,「不要再說下去了……」
未晞卻笑了,蒼白的微笑在清涼的月光下,竟然顯得有些詭異,「你聽不下去了?他是不是也讓你聯想到了什麼?」
他猛地抬起兇狠的眼睛,如同一隻被激怒的獵豹,而眼神就能將獵物拆解入腹。他狠狠地抓著她,將她整個人摁在落地窗上,幾乎要將她嵌進玻璃裡。
「你是故意的!」他從牙縫裡狠狠吐出這幾個字,「你今天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是不是都是你事先設計好了的?」
「你說呢?」她不答反問。
他抓著她的肩膀,幾乎想撕裂她,「你怎麼會這麼可怕?我簡直不敢相信!」
未晞忍著肩上拆解似的劇痛,有些悽慘地看著他,「究竟是誰可怕?你若問心無愧,現在又何必腦羞成怒?我今天做的事,說的話讓你覺得不舒服嗎?那我呢,這兩個月來,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你可以一次次將我逼進絕境,再給我一根救命稻草。我就像被人一次次摁進水裡,再被人一次次拉出來。這個過程……對,就像熬鷹。什麼時候我熬不住了,你才會滿意。所以,第一次,你就不讓我閉上眼睛,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看著自己有多無力,多絕望。每一步你都算好了的,你要我不敢拒絕你,就連做夢都要夢到你……」她忽然笑了笑,「這真是一種浪漫的摧殘,你一定認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偉大的情聖,是不是?」
「我說,不要再說了……」阮劭南慢慢扣住她的脖子,他的手很冷,凍得人直哆嗦。蠻暴的戾氣撲在她臉上,阻寒的眼神讓她相信,如果她再多說一個字,他真的會掐死她。
可是,她卻不怕死地偏要說下去。
「你甚至比陸壬晞更可怕,更高桿。你連死人都不放過,都可以拿來利用,你讓我痛得說不出來。我真的很想知道,像我這種本來就一無所有的人,如果有一天,我連我媽媽的骨灰都不在乎了,你還有什麼資本?」
他的大拇指卡住她的喉嚨,手指咯咯作響。他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至於揚手扇她一個耳光,忍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卻無法阻止手上吃人似的力氣。
她的喉嚨幾乎要被他碾碎,可是,她還能說話。
「你不會知道……這些日子……我只做一個夢……夢裡都是你……都是那個巧取豪奪的你……我做夢都會嚇醒……你想讓我愛上你……可能嗎?」
致命的一擊!
砰!他猛地將她摔在地板上,身上的血管幾乎要炸開,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他像一隻失去理智的野獸,將她揪起來,又狠狠地撞在地上,幾乎撞出了她胸腔裡的所有空氣。她眼前一黑,倒不過氣來,只是疼,疼得那麼可怕,像被千斤墜壓斷了肋骨,又像鳥兒被人掰斷了翅膀,扔進了無底深淵。
他似乎對她說了什麼,可是聲音太遙遠,她聽不真切。他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動作蠻暴得好像要將她的五臟六腑一塊揪出來。她劇烈地掙扎,可是他的力氣那麼大,兇殘狠戾得如同要將她大卸八塊、抽筋扒皮。
單薄的衣料經不起強烈的扯拉,裂帛的聲音那麼刺耳。破布下面的她不著寸縷,彷彿羊脂白玉碾就而成的美麗胴體,勾起男人原始的野性。他近乎兇殘地掰開她的大腿,拉開自己浴袍的帶子,暴烈的凶器如同一把尖利利劍,似乎要活活刺穿她的頑固、她的倔強、她柔嫩的身體。
驚亂之中,她隨手摸到了那個酒瓶。她一把抓住,可是他的動作更快,扣住她的手腕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啪!酒瓶爆裂。
有東西從她手上流出來,鮮豔的紅色,一滴接著一滴。
十指連心,她不知道有多少碎片扎進了手裡,眼前一黑,疼得幾乎昏死過去。冷汗冒出來,瞬間浸透了全身。她又冷又疼,羸弱的身體早已不堪承受,像只折翼的蝴蝶被他死死釘在冰冷的地板上,彷彿只為了等待那最後的破碎、最後的絕望。
她側過臉,看著自己被他按在血水中發抖的手,已經無力再去反抗什麼。目之所及皆是紅色,只有他的氣息,冰冷而霸道地覆蓋了她整個身體。
他扯開她最後的遮擋,挺身進來,一下一下重重夯進她體內,投入那溫暖細緻的所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口中的粗喘好像進食的野獸,冰冷的牙齒啃噬著她光滑的皮膚,如同唐卡上勇戾的神魔,陰狠強大,悍壯無比。
未晞的眼前一片模糊,失神地看著自己流血的水,看著地板上那灘可怕的殷紅,耳邊聽到他狂亂的心跳、野獸般的低喘,還有肌肉和骨骼發力的聲音。
她的冷汗冒了出來,他狠狠地貫穿了她,幾乎要把她嵌在自己身體裡。可就這樣他還不滿足,將她拉起來,強摟在懷裡。狂亂地吻著她微張的嘴唇、失神的眼睛,她的身子被他高高頂起,再重重地落下去。她渾身發抖, 背上汗水涔涔,整個人好似被利斧劈成兩半,疼得無法呼吸。
她聽到有人在笑,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淒豔絕望,好像某種妖精,好像出自她自己的身體。
她喘息著,看著他暴怒的眼睛,用輕而顫抖的聲音對他說:「阮先生……等你做完了,請告訴我,看著我在你身上流血發抖,你有多快樂?等你做完了,請你告訴我,這樣作踐我,你有多快樂?」
所有的風暴瞬間息止,屋子裡安靜得能聽到兩個人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
整個世界都消失了,所有的感情瞬間傾塌了,只餘下那可怕的、冰冷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在她耳邊狠狠地響起,壓低了聲音,帶著可以席捲一切的恨意,「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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