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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我那麼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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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飛翼] 盛寵如意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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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16:43:03 |只看該作者

  第172章

  盛裝,無與倫比美艷的廣平王世子默默地吸了一口氣,慶幸外頭看不見花轎裡頭,捂著嘴露出無辜眼神,純良可愛的小小的姑娘。

  「不許叫人看見你。」他只恨如意頭上的珠簾不過是遮住了一點半點,珠光搖曳之中明光瀲灩,倒叫她更美麗了幾分。

  本就是,哪個姑娘成親的時候不希望自己好看一點呢?只有廣平王世子覺出了巨大的危機,順便慶幸了一下自己搶人搶得快,把個小姑娘先給騙回家裡來好好圈養,他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如意的小臉兒,見她羞澀地捂著臉叫「妝都花了」一邊卻把小腦袋往自己的手上送,便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抱著。」楚離把個胖嘟嘟的小花瓶塞進了如意的小爪子裡。

  「一會兒,表哥要往我的花轎上射箭麼?」據說這裡頭還有幾樣兒是給新娘下馬威的,如意有些怕,便與楚離問道。

  她見楚離的耳邊多了一點嫣紅的屬於自己的胭脂,又覺得美得厲害。

  蓋個戳兒,表示這美人兒是九姑娘的了,不許別人覬覦。

  「不必擔心。」如意偷著樂還不敢忘記捧住自己的小花瓶,楚離挑了挑眉,聽到外頭已經有人在催促自己,便和聲與如意安慰說道,「不會叫你為難。」

  他娶了媳婦兒不是給下馬威的,而是拿來寵著的,頓了頓,他又輕聲安慰了這小姑娘幾句,見她忐忑地抱著花瓶期待地看著自己,彷彿很希望跟自己拜天地似的,緩緩退出來默默地看了一眼一側禮部送來的大婚的婆子,含義十分深刻。

  「世子放心,奴婢們明白。」這未來的世子妃得是個什麼樣兒的小妖精喲,婆子們都十分恭順地送了楚離往前頭上馬,回頭敬畏地看安靜的小花轎。

  廣平王世子素來冷厲,生得又美貌絕倫眼高於頂,那眼裡還有誰呢?就是在朝中,也是想噴誰就噴誰,誰的面子都不給。這樣的美人卻對魏家這姑娘有一刻都離不得,就算成親的空隙都要膩歪一下,千年狐狸精,說的也就是魏九這姑娘了。

  這姑娘行九,沒準兒真有九條尾巴!

  楚離上馬,再三與守在魏國公府門外含淚不捨地看著的長輩告別,自己帶了自己心愛的小姑娘晃晃悠悠地往廣平王府去。

  魏國公府不提別家,隻徐氏家中就是豪富,當年不知陪嫁了多少的東西,這些年滾著利地往上滾,已經翻了幾番兒。徐氏只有如意一個閨女,自然嫁妝上不會捨不得,將自己的嫁妝分了一半兒出來,又加上了廣平王府的聘禮,又有各家王府國公府所贈,另有魏三在外尋來了許多罕見的珍貴的奇珍異寶,都歸在了如意的嫁妝裡一同一百五十抬,浩浩蕩蕩地往廣平王府去了。

  楚離是廣平王獨子,徐氏自然不會擔心如意的嫁妝多壓住妯娌的風光體面。

  魏國公府的嫁妝一出來就是十里紅妝,倒叫湊熱鬧看今日廣平王府大喜的都生出幾分詫異。

  魏九並不是魏國公之女,魏國公府的家底兒說句不好聽的,跟著姑娘沒有半個銅錢關係,哪怕沒分家,按公中規矩也只得一萬兩銀子罷了。然而她的嫁妝卻這樣豐厚,看見了的都說廣平王府算是賺大發了,也都不再覺得魏家九姑娘嫁給廣平王世子,是麻雀變鳳凰。

  別人怎麼想如意卻都是不管的,她心裡又緊張又歡喜地抱著花瓶一路晃晃悠悠就往廣平王府去,雖心裡焦急聽著外頭的笑聲歡慶,她卻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又因今日是新娘子竟不好往外看看,心裡癢癢得厲害,百爪撓心了很久她才感覺到外頭的喜樂變了調兒,且花轎就停了,之後兩個畢恭畢敬的婆子挑起了簾子,扶著自己出來,果然一路暢通無阻,沒有叫自己跨了火盆兒什麼的。

  給自己一箭什麼的就更不必提了。

  她忍不住往前頭張望了一下,見楚離就站在自己的前方,回頭看來。

  大紅燈火之下,人如玉,比花嬌艷,叫她眼裡再也看不見別的人。

  如意忍不住就笑了一下,突然這一刻才清晰無比地認識到自己開始真正地走向了眼前的這個青年,走向另一段人生。

  她快步走向楚離的方向,幾乎帶著迫切,見他遙遙對自己伸出手,急忙把懷裡的花瓶塞進了楚離的懷裡。

  花瓶易主的那一瞬,廣平王府寬敞恢弘的大堂前頭,喜樂猛地停滯了一下。

  「您,您怎麼能叫世子抱著?」婆子嚇壞了,再沒有見過這世間有叫男子拿花瓶兒的,急忙拉了拉如意的手,見她回頭,一雙微微挑起的桃花眼裡露出漣漪的光彩,在燈火之下流轉出了說不出的艷色,突然心裡一顫,一抬頭,果然見廣平王世子並不在意,一手抱著花瓶,一手牽了如意的手,與這兩個婆子淡淡地說道,「不必你們貼身服侍。」

  他鳳眸落在這兩個婆子扶著如意的手上。

  兩個婆子這回不是心顫,是肝兒疼,急忙退後不敢親近廣平王世子妃。

  「咱們進去。」楚離帶著如意進門,走到了張燈結綵喜慶無比的上房去,就見此時寬闊的正堂裡坐著的都是各家的勳貴,見楚離抱著花瓶進來都待了待,目光皆若有所思地落在他牽著的新婦身上。

  都說廣平王世子愛極了魏九,竟果然如此,連花瓶都捨不得叫她抱著累著。

  還顧不得還沒有及笄,就巴巴兒地娶回來幹看著,這肯定得是真愛啊!

  因此,大家都覺得新出爐的廣平王世子妃一定得好好兒奉承一二了,不然枕頭風厲害,這世子妃歪歪嘴兒,沒準兒自家就得被衝冠一怒啊!

  「佳兒佳婦,你有福氣!」河間王與廣平王是多年的好兄弟了,今日來給廣平王賀喜,就坐在兄弟的身邊,見楚離美艷,如意婀娜搖曳,便哈哈一笑一拳錘在他的肩膀上說道,「九丫頭最是個好的,我早就知道,只是沒想到便宜了阿離。」

  若不是武力值不大夠,本來他家的熊八兒子還是很能競爭一二的,誰知道兒子不爭氣,叫人揍得起不來,連媳婦兒都搶不走。

  想到正在東洲垂頭喪氣懷念小姑娘的兒子,河間王覺得自己好嫉妒的。

  且嘉怡郡主與如意感情極好,河間王自然要給如意這份兒體面。

  「九丫頭確實招人喜歡,瞧瞧這小模樣兒,再沒有比她更喜氣的。」魏九……世子妃娘娘最喜歡的就是翹自己的小尾巴,雖然因今日不僅有廣平王這樣親近的長輩,還有宗室勳貴很多人過來觀禮因此不敢翹得太明顯,隻翹了一半兒的尾巴,只是那從心裡生出來的歡喜與鮮活就叫河間王妃覺得很好,與一旁側坐的禹王妃柔聲說道,「無憂無慮,叫人朝夕相對,才覺得歡喜。」

  「也是他們打小兒的緣分。」禹王妃今日本不來,卻叫廣平王妃親自上門捆了來,心裡覺得有些為難。

  她本在京中刻意地避開這樣的大事,就是不想叫廣平王府難做,不然生母養母的,她未免有先聲奪人之意。

  河間王妃雖然心中什麼都看得明白,只是身子骨兒糟糕得很,與禹王妃說了這一句,便歪在一旁輕輕地咳嗽。

  又有幾家與廣平王親近的勳貴讚了這對新人,方才叫拜堂。

  拜了天地又拜高堂,出人意料,廣平王妃拉著連連推拒的禹王妃在身邊,都受了楚離與如意的拜禮,方才看著兩個小兒女對拜。

  對拜起身的那一瞬間,如意就覺得自己似乎哪裡不一樣了。

  彷彿是與眼前,第一次面容緋麗溫柔的青年之間又多了一點什麼。

  又團團地謝了各家來觀禮,如意方才叫人引著往後頭去了。她努力把自己做出端莊賢良的模樣兒,坐在紅彤彤的床上一動不動,見廣平王妃帶著許多的女眷進來,還垂了頭做羞澀狀。

  這個羞答答的小模樣果然很有市場,穿得雍容華貴,頭上珠光寶氣的女眷們便都忍不住上前來,見如意雖垂頭羞澀,卻並不怯懦,越發地讚了又贊,其中一個與廣平王妃十分要好的,便笑著與她說道,「果然是個極懂事的孩子。」

  懂事的孩子折騰自家老公公修小水潭要養魚呢。

  廣平王妃淡定微笑,見床上羞答答的小丫頭小臉兒微紅,純良無比,又可愛又可憐,頓了頓方才笑著說道,「這孩子若不好,我會這樣上心,急急地什麼都顧不得非要娶回來?」

  這是在為如意做臉,果然見她真心疼愛兒媳,幾個女眷對如意的態度都鄭重了許多,另有幾個年長的還紛紛對如意慈愛頷首,摸了摸她的手,摸摸她的頭,摸摸她的肩膀表示愛重親近,叫如意的臉真紅了。

  被掐的。

  只是這幾個是宗室之中很有身份的長輩,如意明白這善意是叫自己能在京中宗室女眷中立足的意思,含羞帶怯地謝了。

  廣平王妃見兒媳婦兒簡直演技驚人,心裡一鬆,又一樂,扭頭,就見兒子默默地立在門口,眼睛黑沉地看著這群女眷摸自家媳婦兒的頭頭臉臉。有那等喜歡如意的,依舊摸著如意的小爪子做一家人狀。

  還驚訝地叫「瞧瞧這水靈兒的!」。

  世子殿下他媳婦兒水靈不水靈關你屁事!

  當然今日成親,世子殿下心情好,就不多與女眷見識了,默默地記下都有誰家摸了自家已經名正言順的媳婦兒,等著回頭揍她們兒子去,楚離上前,接過了婆子慇勤奉上的喜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面對千軍萬馬都巋然不動的心,面對床上越來越近的小姑娘時有些跳得厲害。

  他約束著心跳走到如意的面前,見她抬頭看著自己,用喜秤挑起了她頭上的珠簾。

  如意只覺得光彩一閃,眼前愈發清晰了起來。

  「果然是個難得的美人。」後頭又有女眷笑著稱讚道。

  楚離默默地動了動,將如意掩在自己的身前,接了一旁的兩杯酒,一杯給了如意,一杯給了自己。

  「交,交杯酒呀?」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不是?如意再傻,也知道這是幹什麼來的,見楚離似乎笑了,俯身,一股冷冽的白梅香緩緩逼近,與自己的手臂交纏,他的臉就在自己的臉頰邊,哪怕自己從前總是與他這樣親暱,卻叫她生出不同的面紅耳赤的羞澀。

  她縮了縮自己的小身子,方才把臉湊近眼前這個人,與他同時喝了酒,卻覺得口中生出另一種灼熱,昏呼呼的。

  「好了好了,你該出去招呼人了。」見兒子撐著自己半邊身子把臉上紅撲撲眼睛發直,果然很沒有酒量的小姑娘壓在自己的懷裡床間。廣平王妃便笑著推他。

  「表哥快去快回。」如意嘴裡噴出淡淡的酒香,傻笑說道。

  「你用的什麼酒?」如意不善酒量,平日裡喝點兒自家釀的甜絲絲的果子酒都要昏呼呼的,禹王妃見這小姑娘雖然看著清明在床上坐得穩穩當當的,可是其實目光都散了,急忙推了推一旁仰頭心虛看天的廣平王妃,就見這好朋友摸了摸頭上的金環側頭與自己說了一句「廣梨白」,頓時臉色微微一變說道,「這酒雖香甜,卻烈得很,你怎麼叫她喝這個?」她本以為只是果子酒。

  「叫小九兒醉了,晚上才消停。」廣平王妃低聲說道。

  楚離雖然口口聲聲不圓房,只是這香噴噴的小姑娘名正言順就睡在他的床上,怎麼會不想著吃上一口呢?廣平王妃真擔心這小姑娘被吃掉,又不能扒兒子的牆角偷聽不是?此時便默默地說道,「小九兒醉了,阿離還能做什麼?晚上過去了,以後就好了。」

  她覺得自己難得地睿智,見禹王妃無奈地看著自己,便用力地錘了錘身邊的柱子瞇著眼說道,「我真不知,是要感激陛下,還是要掀他的桌子!」

  「河間王府今日都上門,就是在示好,算了。」禹王妃和聲勸道。

  文帝雖然倚重廣平王,不過一頭獨大,不如兩頭平衡叫帝王安心不是?

  不是河間王也是別家王府與廣平王府搶些京中的權柄好處,叫禹王妃說,還不如是河間王呢。

  「我明白。」廣平王妃最喜舊年在軍中無拘無束放馬奔騰的日子,在京中想得太多,總是叫她不舒坦,此時看著嘴上扯著一個笑容的如意,她目光一閃。

  「阿離這成了親,就是大人了。」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見禹王妃疑惑地側頭看著自己,又見那幾家女眷正簇擁著仰頭純良微笑,對誰都笑瞇瞇做傾聽狀的如意說話,便輕聲說道,「又娶了媳婦兒,也是有家的人,我就放心了。」

  她說得沒頭沒腦,叫禹王妃聽著奇怪極了,且見廣平王妃看著如意那透著綠光的眼,竟覺得渾身一冷,許久之後忍不住說道,「他們還小,你不要欺負他們。」

  「我從不欺負人!」廣平王妃摸了摸腰間的寶劍,義正言辭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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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16:43:32 |只看該作者

  第173章

  聽見這樣理直氣壯的話,飽經滄桑的廣平王殿下非哭死不可。

  禹王妃卻只是笑了笑,目光柔和地看著如意,上前了幾步時刻地聽著,恐如意吃了委屈。

  「咱們這小兒媳婦兒,可得了咱們的心了。」廣平王妃豪邁地攬著對自己感激微笑的禹王妃,神采飛揚,見如意彷彿聽見了自己與禹王妃的話,歪頭甜甜地笑了起來,還對自己嘟了嘟小嘴巴,嬌憨可愛,不知為何,廣平王妃又生出了另一種危機感來。

  看著與女眷們搖頭晃腦卻依舊沒有睡過去的小媳婦兒,她忍不住喃喃地說道,「我這一回,應該沒有做錯什麼罷?」

  怎麼王妃殿下覺得,更可口了一些。

  雖然心中疑慮,不過廣平王妃明白楚離是個有分寸的人,到底哄了女眷們出去,叫如意一個人自在些。

  如意眼前迷迷濛濛一片,只覺得光暈之下看什麼都晃悠,可是晃悠著的同時,又有發自內心的喜悅與快活。她見屋裡靜悄悄的了,不用裝模作樣了,探頭探腦地坐在床沿傻笑了一下,終於繃不住了。

  一頭滾在楚離的撲了鮮紅的龍鳳交纏的刺金喜被上打了一個滾兒,先哎喲地叫了一聲兒,從被子裡翻出了許多的花生蓮子紅棗來,她低頭嚴肅地看了,見都是十分新鮮上好的,就在自己的嫁衣上擦了擦,往嘴裡吧嗒吧嗒吃了。

  她啃了幾枚棗子,又吃了兩粒花生,把這些都掃到一旁,依偎在軟軟的被子裡蜷縮成一團。

  楚離的床軟軟的,鋪了很多很多的絲綿,彷彿還帶著楚離身上特有的冶艷的香氣。如意想到之前他叫自己試一試自己的床軟不軟,只覺得自己心裡甜甜的,比棗子還甜。

  因想到了楚離,廣平王世子妃兩隻小爪子在被子上劃拉了一下,默默地撐起了身。

  還有兩個徐氏貼身心腹的丫頭跟著自己陪嫁過來,因從前也在如意面前服侍幾年,知道如意的性子的,已經避到了外頭。

  外頭傳來喧嘩聲與吆喝聲,還有哄堂大笑,彷彿是在喝酒,如意慢悠悠地爬起來,在這間自己常來的屋子裡環顧了一圈兒仰頭驕傲地說道,「雖然是新婚,可是,可是本世子妃都不愛看了!」

  她又忍不住捂著嘴偷笑了起來,見無人進來,急忙掙扎著把頭上沉甸甸的首飾給拆下來放在了桌上,想了想,又脫了自己的外衫,只穿了一件大紅的裡衣在屋裡來來回回地轉圈,之後便坐回了床上。

  別人家的姑娘嫁人,還可以觀察一下夫君房中都有什麼,可是她從小就在楚離的身邊,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一點都不覺得陌生。

  因是在自家一樣自在,世子妃娘娘便自在地躺回了床上,小肚皮朝天,把花生棗子的都眉開眼笑地堆在自己的小肚皮上抓著吃。

  楚離帶著微醺進門的時候,就見跳躍的燭光之下,一個嬌小可愛的小姑娘仰面朝天地四肢攤開在刺目的婚床上,鮮紅的喜被,白嫩嫩很可口的小姑娘,不時小爪子抓著肚皮上的花生什麼的吧嗒吧嗒啃,愜意極了。

  他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彷彿大聲一點就會驚得她跳起來跑掉,緩緩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滿頭的烏黑柔軟的長髮散開在床上,只露出一張雪白的臉來。此時這張臉上紅撲撲的一片,小小的身子已經有了一點屬於女子的起伏,仰天躺在床上,露出小小的凸起,再往下,就是平平的小腹,上頭堆著各色的吃食。看她這個天真懵懂的模樣,楚離竟有些忍不住俯身,伸出兩隻手,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動彈不得。

  「表哥吃棗子。」如意正暈暈的,仰頭迷濛地看著目光有些危險的楚離緩緩靠近,傻笑捧著棗子給他。

  『

  「隻吃棗子並不夠。」楚離側頭,將棗子連她的手指一同咬在唇間,舔舐輕咬,片刻,便順著這手指沿著她的皓腕往下而去。他的牙齒輕輕地咬在她的脈搏上,感到她微動,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如意只覺得手臂上癢癢的,又心裡一片的虛弱戰慄,只看見楚離的側臉盡在眼前,彷彿她的手腕兒是他最喜歡的東西似的。

  「不,不好吃。」她突然又有些害怕,因動彈不得,縮了縮自己的小身子。

  楚離停頓了片刻,見她彷彿怕了,又想到她還小,咬著她的手腕兒許久,輕輕地鬆開了。

  「我給你洗洗臉,」如意臉上還有鮮艷的胭脂,叫楚離說這小妻子認真濃妝打扮起來更美麗些,只是彷彿如意並不喜歡盛裝,平日素面朝天,頂多用些脂粉,還說什麼淡妝濃抹總相宜的。

  他欣賞著如意難得的美艷,只是也知道她臉上用了盛裝很不舒坦,隻揚聲叫人送了水進來,見兩個彷彿在如意身邊見過的丫頭垂目端著水盆與帕子進來,將這些放下自覺地不上來服侍而是退下,便滿意到了極點。

  「以後梳洗沐浴,自己來才好。」廣平王世子本想說叫他來,只是他過幾日就要出京去見王八羔子大皇子,如意一個留在王府還得叫人服侍。

  從前忍了的如今就忍不住,他一邊給乖巧抬頭的如意擦臉,一邊不懷好意地說道,「你養在深閨不知民間疾苦,只是日後是要總管王府,總要知道一些。」見小姑娘一笑,打了一個香噴噴的酒嗝兒,他便繼續說道,「自己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才會明白大道理。」

  「表哥說的是。」享受慣了的如意暈乎乎的,哪裡知道自己應了什麼。

  「很好。」楚離滿意了,拿帕子在如意白嫩嫩的小脖子上擦了擦,捏著帕子的修長的手緩緩向下,順著微微散開的衣襟兒隻往裡頭白生生的肌膚而去。

  「癢癢!」如意垂頭,見自己裡衣都在這手的捉弄下散開,露出了半片白嫩的肌膚,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凸起,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渾身上下生出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她從未見過楚離有這樣侵略性的眼神,無端叫她感到眼前的彷彿是猛獸。

  「好了。」只能看不能吃,廣平王世子也不想叫自己過了火傷了這小姑娘,收了手將帕子丟在水盆裡,也不叫人進來端走,掐了她的小臉一把,歪在了床頭,順手將她被自己撩開的裡衣收攏好,攬在自己的懷裡,一時屋裡安靜極了。

  雖然外頭瞧著楚離今日大喜喝了很多酒,只是與廢柴世子妃不同,世子大人是在軍中酒精考驗的強悍勇士,那不僅武藝超群,酒量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他完全沒有把這些酒當回事兒,卻不知是因酒水還是因一個心愛的小姑娘貼著自己,只覺得渾身炙熱到了極點。

  哪怕是意志驚人,可是楚離還是覺得自己身上熱得堅硬得可怕,只有身上正對自己咿咿呀呀揮著小爪子,說著醉酒的傻話的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叫自己想要與她貼得更接近。

  拿一雙手臂用力把如意箍在懷裡,楚離遲疑了一下,探頭拿自己的嘴唇碰了碰如意柔軟的嘴唇。

  如意雖然有些迷糊,可是卻叫他碰在自己的嘴上,心裡不知多滿足,又覺得這樣彷彿還不夠,還想要得更多。她歪頭去看,就見跳躍的燭火下,美人奪目的眉眼就在眼前,他的眼睛裡只有自己,彷彿什麼都不會在意。被這個眼神蠱惑,如意忍不住往楚離的懷裡拱了拱,再也感覺不到有什麼危險會叫自己退後,見楚離與自己一碰就離開的殷紅的唇就在眼前,發力拱上去,主動咬了一下。

  軟軟的,有叫她安心的熟悉的香氣。

  如意傻笑了一聲兒,抱著楚離的脖子呆呆地說道,「嫂子說了,耳朵,脖子,都可美味。」她想到花轎裡自家美人的耳朵,急忙湊上去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垂兒,感到他一動輕輕地哼了一聲,彷彿有些歡喜,有些煩悶,又順著他的耳畔往下啃咬了起來,香氣瀰散,甜美無比,叫如意覺得從前自己所有的點心都沒有眼前人的美味。

  覺得自己虧大發了,從前竟然只叫楚離啃自己沒有啃回去,世子妃扼腕。

  怨不得都說美味,果然如此。

  她舔了舔甜甜的美人的頸窩,搖頭晃腦臭美了一下,見楚離彷彿僵硬地任由自己動作,又順著這頸窩往下,咬上他精緻的鎖骨。

  覺得他的衣裳有些礙事,世子妃不耐地扒拉開,小腦袋就伏在他修長的頸子旁賣力地啃了起來。

  「夠了。」這小東西又繼續往下的趨勢,楚離聲音嘶啞地壓住她的小身子,努力地按捺住心頭的躁動。

  如果她再長大兩歲,他一定叫她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甜甜的,不給吃,表哥壞。」如意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自己的頭裡彷彿有一處不屬於自己了,連話都不是她從前會說的話來。

  「日後什麼都給你。」廣平王世子真是不知道誰這麼缺德,給這小姑娘喝了酒,眼下如意看似清明,實則已經醉了,偏偏醉得還不完全,不能睡過去只知道撒歡兒。

  楚離見她有跳起來蹦蹦跳跳的意思,急忙收住她在懷裡,只覺得自己一切的危險情緒與動作,都不及她點火功力的萬分之一。這一刻,本想雖不能圓房,可是也能多吃吃這小姑娘的初衷,再看到她兩隻眼睛亮晶晶躍躍欲試想要跟自己啃一啃的樣子,都不敢有了。

  一個人主動,廣平王世子還能忍住。若如意也與自己主動……明天這小姑娘就真得哭了。

  「睡吧。」楚離難得覺得有些憋屈,卻無奈地看著叫自己沒法兒虧待她的如意,見她嗷嗚一聲扭著小身子往自己的懷裡拱,還小聲兒叫熱自己主動脫衣裳,頓時記了不知名奉酒的人一筆。

  他探身捲了錦被將如意裹住,只露出一顆打嗝兒傻笑的小腦袋,抱著這顆被子球兒一同睡了。

  第二日如意醒得很早,見自己蜷縮在楚離的懷裡,被子都散開了,自己的衣裳散開了一半兒,最該天打雷劈的是,世子妃的小爪子都不知何時伸進了美人兒衣裳裡頭,手下都是細緻的皮膚。

  她心虛地回想了一下,只有一點點關於自己啃咬美人頸窩鎖骨的意亂情迷的記憶,頓時大驚失色,恐自己酒後變身把美人給吃了,她上上下下摩挲了一下,似乎沒有感到「被大車來回壓過,手指頭抬不起來」的疲憊與疼痛,就覺得自己大概還沒有吃到最底下。

  鬆了一口氣,如意卻捨不得從楚離的懷裡爬起來,安靜地伏在他的心口,拿自己的耳朵貼在他的心上。

  堅實有力,叫她心生歡喜。

  「頭疼不疼?」楚離何等機警,如意一動便已經醒了,見她古靈精怪地動作消停了下來,方才摸了摸她的頭,感覺不燙方才問道。

  雖然從前與楚離親暱親近,可是這樣相擁而眠地醒來卻是第一次,如意又覺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不疼了。」她紅了臉,把自己埋進楚離的懷裡努力用細聲細氣兒的柔弱聲音羞澀說道。

  她可不是一個厚臉皮的世子妃!

  「下一次不要喝酒。」楚離抱了抱她,見她偷偷兒拿眼睛都看自己,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對面的一對兒龍鳳雙燭,鮮紅的燭淚堆在下頭,只有微弱的火苗在跳動。

  隨時可以湮滅,叫人心生出一點哀涼。

  如意從楚離的懷裡探出頭來,也呆呆地看著,雖然跟自己說這都不過是圖個喜慶,可是卻又有些緊張。

  「左邊是我,右邊是表哥。」如意板著手指頭給這兩個燒得幾乎到底,已經看不清哪一個是龍,哪一個是鳳紅燭分派道。

  見屬於自己的那一個更微弱一些,隨時都有可能湮滅,她突然覺得有些瑟縮。

  似乎感覺到她的害怕,楚離垂頭看了看她,摸了摸她的頭從床上披衣而下,走到這對紅燭面前,面無表情地吹了一口氣。

  兩隻燭火同時熄滅,如意坐在堆著厚厚錦被的床上,看著楚離彷彿呆住了。

  「死了我也不會放手。」楚離回頭,看著怔怔地看了自己很久,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地點頭應了的小妻子,見她眉眼之間都是一片純然的歡喜與認真,彷彿與自己同生共死很歡喜,他又覺得其實死亡也不能叫他們兩個分開,這也很好。

  他走到如意的身邊,抱著她柔軟依賴靠過來的小身子,目光落在那熄滅了光彩的紅燭上,突然露出了一個極美的笑容來。

  「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他喃喃地說道。

  或許他的感情太過激烈,可是就算是死,他也絕對不會放開她的手。

  她是他的,不論生死,都隻屬於他一個人。

  不能一同生,那就一起死,這就是他的喜愛。

  懷裡嬌軟的小妻子彷彿是震動了一下,許久之後,有怯怯的,卻很歡喜的聲音,從他的心口輕輕地透出來。

  「我心亦然。」

  熨帖進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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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16:43:53 |只看該作者

  第174章

  嬌嬌軟軟的小妻子伏在自己的懷裡,乖巧地說著這樣的話,楚離的心裡彷彿被春風吹拂而過。

  「記得你的話。」他垂頭碰了碰如意的發頂方才起身,看著伸著手坐在床邊看著他等待服侍的小姑娘,目光溫柔起來,顧不得自己身份尊貴,自己出去開了房門,就見新房之外並無下人,只有遠遠的庭院裡頭屏氣輕聲地立著兩排丫頭小廝,左邊的丫頭大多眉目清秀清澈,手中捧著如意的衣裳,另一側的小廝大多偷偷兒好奇地去看這些嚴肅繃著臉的好看丫頭,手上的是楚離的衣裳。

  涇渭分明。

  楚離見了這侍立的距離,覺得這群丫頭很有眼力見兒,心裡頷首。

  就該離得遠遠兒的。

  見他現身,丫頭小廝們急忙都上前,因知道楚離性子乖僻的,都不敢自作主張,果然片刻之後,就聽他聲音冰冷地說道,「日後開始,房中不留人,房外……」

  他沉吟了片刻,看了看自己的房門到庭院的距離,淡淡地斂目說道,「就都在院中侍候。」想聽他們夫妻的壁角?做夢去吧!廣平王世子見如意帶來的丫頭沒有一個臉上帶異樣之色,顯然陪嫁過來前已經被教導得很好。

  他越發滿意,從這群丫頭的手上挑挑揀揀了幾件自己覺得好看的衣裳,又取了自己的衣裳,接了金盆與帕子,轉身回房,啪地關上了門。

  丫頭小廝們默默後退,再次立在了院中。

  楚離卻不管這些,回身見如意一雙小腿兒在床邊踢著,開心無比,便走過去,先給她擦了臉,又叫她站在床上給她穿衣裳。

  如意生得嬌小,哪怕站在床上,也不會叫他夠不著她。她歪了歪頭,眉開眼笑很自在地叫楚離給她穿上了一身兒火紅火紅,彷彿一團火焰般的宮裝,眉目之間被映照得如同桃花般嬌艷,楚離給她整好了身上的衣裳,又抱她在懷裡給她穿了一雙火紅鑲東珠的繡鞋,才要拉著她去梳妝,卻見她拉住他,仰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十分期盼地說道,「想,想給表哥穿衣裳。」

  「你會?」楚離見她躍躍欲試,心裡一軟,挑眉問道。

  「多學就會了。」楚離眉目越發美艷,叫魏世子妃看得垂涎欲滴。

  怨不得說若心裡愛慕著一個人,就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服侍他。如意想著方才楚離給自己穿鞋的樣子,竟不知是歡喜還是羞澀,又期盼自己也用同樣的還回報他。雖然從來都沒有服侍過人,可是她卻還是想做一個叫楚離快活的好妻子。

  她從楚離的手上搶過了衣裳,仰頭笑嘻嘻地叫道,「抬,抬胳膊!」她抖著衣裳看著楚離順從地抬起修長的手臂穿進了衣裳裡,就跟小狗兒一樣圍著他忙碌。

  待要給楚離束上衣帶,她心裡偷偷兒笑了一下,以權謀私,在繞過了楚離纖瘦有力的腰間的時候,多多停留了一下。

  「多好看呀。」如意看著楚離身上穿著火紅錦衣,腰間纏著一色的腰帶,中間還有一枚鮮艷的紅寶,只覺得艷色撲面而來,這世間再沒有這樣美麗的人。

  這麼美麗的人是自己的,如意很想偷偷兒尋個地方樂一下。

  「你喜歡就好。」楚離素來喜奢侈華美,也覺得自己穿紅極美,雖然這小妻子方才忙前忙後很花了力氣叫世子大人指導如何穿衣繫帶,還賊頭賊腦地吃了很多的豆腐,不過廣平王世子是個大氣的人,從來不為吃虧煩惱。

  眼見一側的一面等身的大銀鏡之中自己修長美艷,他見如意喜歡得恨不能把自己供奉起來,心裡越發滿足,拉著她到了梳妝台前,從裡頭取了一個箔金花鈿,印在了如意的額頭。

  他又取了細細的青黛來,給如意畫眉,在她的唇上又抹了些淡淡的胭脂。

  一切之後,本是活潑可愛的小姑娘,頓時就生出了另一種不同的美貌奪目來。

  楚離看著美麗得光彩照人,叫他移不開眼睛的如意,心裡又突然生出幾分後悔,默默地拿了一旁的帕子,給如意將臉上唇上的胭脂都擦掉了許多。

  「好看。」待他給自己打扮完了如意才轉頭去看銀鏡,見了裡頭的自己一顰一笑都美麗剔透,梳了一個高高髮髻。上頭幾隻步搖垂下搖曳動人,明眸皓齒的女孩兒,突然發現自己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再也不是小姑娘的模樣。

  她完全不知道方才自己更好看呢,臭美地照了照鏡子捧著臉說道,「天生麗質難自棄啦!」若不是她從小兒就霸佔了這美人兒,一隻母蟑螂都沒在他身邊看見過,肯定得懷疑這美人世子是不是有個情投意合的紅顏知己啥的。

  看這給梳妝的功力,簡直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呀。

  「今日入宮,不要多說什麼。」楚離掐了掐她的小臉兒和聲說道。

  「知道。」自己嫁給了楚離,就要與他夫妻一體,如意急忙點頭。

  兩個新人又在房裡膩膩歪歪了許久,方才出門來給廣平王夫妻請安,帶著跟著自己的丫頭小廝浩浩蕩蕩地穿過了王府繁華景色萬千的院落,如意一路就與楚離去了上房,就見上房今日十分熱鬧,不知多少的丫頭穿梭。

  世子妃默默地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至少在其中聞到了紅燒蹄膀還有蔥爆羊肉的味道。她嚴肅地哼了一聲,心虛地看了臉色不變的楚離一眼,默默地加快了腳步。

  楚離見她已經焦急了起來,依舊閒庭闊步,卻幾步就跟在她的身後。

  穿得雲鬢高華的廣平王世子妃匆匆進了屋子,就見一旁的一個很大很熟悉的圓桌上正擺著許多的菜餚,豐盛得叫人垂涎三尺。

  深深地鄙夷了一下公公大清早就吃得這樣油膩,如意笑嘻嘻地立在房中,待楚離與自己站在一起,便一同給上頭的廣平王夫妻跪下,畢恭畢敬地磕頭。

  「這幾個頭,我是受得起的。」廣平王妃才不會假模假樣扶著不叫這兩個給自己磕頭呢。王妃把這兩個不省心的養大容易麼,這人生大事磕個頭實在應該得很。又見這一雙美貌的新人給自己奉茶,她便接過如意高高與自己奉起的茶水來喝了兩口,方才放到一旁挑眉笑道,「如了你們的心願了,如今,是不是很歡喜?」

  她一邊說,一邊親手扶了如意從地上起來,垂頭給她拍衣裳上的灰塵嗔道,「怎麼不墊上墊子?疼不疼?」

  「給您磕頭還用墊子做什麼,心裡歡喜,就一點兒都不疼了。」如意恐自己亂了妝容髮髻不敢放賴,卻拿小身子拱著婆婆笑嘻嘻地說道。

  見她還跟從前一樣兒,廣平王妃越發滿意,給她理了衣裳低聲問道,「阿離有沒有欺負你?」

  「表哥才捨不得欺負我。」顯然在「欺負」這個問題的理解上兩個人有很大的分歧,如意覺得楚離對自己可親密了,見廣平王妃一臉什麼都明白地看著自己笑,她便羞答答地說道,「且,我,我也喜歡表哥欺負我。」

  她歪在廣平王妃的懷裡,見楚離正在一旁默默看著,廣平王還在招呼自己趕緊吃飯,只覺得自己的幸福圓滿得叫自己想要落淚,努力收住了些。

  「想家了?」廣平王妃素來疼愛如意,知她小小怯怯的,摸著她的臉問道。

  「說不想是騙您,只是此時是因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如意又與廣平王妃說了許多的話,天真懵懂,看著就是未經歷人事的小姑娘,廣平王妃兒子兒媳都在眼前,只覺得自己這一生都沒有缺憾了,見廣平王還在一旁傻笑,頓時哼了一聲笑著指著他與如意說道,「你父親大清早叫人做了許多的好吃的,假公濟私不過如此,不過我想著,你也該喜歡。」果然她就見如意眼睛亮了。

  「父親最知道我了。」她對廣平王笑嘻嘻地說道。

  「這還用說?」廣平王熱情地帶著一家子去吃飯,一邊還與如意說道,「上回你說想在阿離的窗外建一個荷花池?」

  「夏天有水汽涼快些,只是還是不要,不然有蟲子。」如意默默地啃著小爪子上的蹄膀,含糊地說道。

  「若只是為涼快,不如種些竹子,阿離的院子裡也實在單調了些,你不喜歡什麼,就與我說。」廣平王妃也在一旁笑著說道。

  「再沒有不喜歡的。」如意得了楚離這個大美人心裡快活得跟做夢似的,還有什麼遺憾呢?急忙請長輩們都不要忙碌,吃得小肚皮圓滾滾的,方才見外頭天色亮了,隨楚離一同入宮。

  因今日入宮,因此大清早的一大桌子菜都叫世子妃忍痛沒有吃掉太多,剩下的廣平王便含糊了一句「不要浪費」,將桌面席捲一空。

  如意自然是沒看見打從自己離開,自家公公又被婆婆提到了校場去悶頭捶打了一番,隻到了宮中按著慣例往文帝的面前去了。就見文帝側殿,今日端坐了幾個錦衣含笑的男子,最上頭的一個自然是晉王,下手坐著的卻是眉目清越的冀王。

  見了冀王楚離便冷哼了一聲與如意十指相扣,幾乎是示威一般橫了不動聲色的冀王一眼,之後又對更下頭坐著的幾個男子微微頷首。

  如意隻認識其中一個河間王,餘下的都陌生,只是見衣著氣勢,該都是宗室。

  「快叫朕來看看。」文帝老眼昏花的,只看見逆著天光有一對兒大紅如火的人影緩緩而來,走到暗了些的大殿,就見一對兒十分美貌的男女並肩而立。他素來喜愛美人,又是自己的孫兒孫媳婦兒,越發得意,急忙招了招手兒叫楚離與如意上前,待磕了頭便叫起命到自己身邊,伸出顫巍巍的老手來拉住了楚離的手摸了摸,又看了看喜氣洋洋眉目清朗,總是叫人看了高興的如意,微微頷首。

  「果然是一對璧人,再沒有想過,肥仔兒也有美貌的一日啊!」老頭兒這是喜歡壞了,頓時就爆了世子妃的黑歷史。

  「當年,本,本世子妃也是天生麗質的肥仔兒,旁人如何與我相提並論呢?」雖然每一隻肥仔兒都是美人的潛力股,可是如意覺得自己更不同一些,歪頭說道。

  文帝最喜歡她說話,說起話來就叫人想笑出聲兒,聽了這個頓時又哈哈地笑起來,指了指如意,擺了擺手笑道,「你如此不同,朕真的該賞你。」

  「父皇可見是愛極了阿離與他媳婦兒。」晉王見如意笑嘻嘻地謝賞,在文帝的面前還吐舌頭,目光落在下頭幾個若有所思的宗室身上一瞬收回,含笑說道,「只是叫兒臣的意思,您也該憐惜些這兩個。阿離方才大婚,正是該蜜裡調油的時候,不如叫阿離留在京中,不要往關外去了。」

  他笑容滿面地說完了這個,見如意一待霍然詫異地看住了自己,便端茶,將笑容掩飾在了茶杯後頭。

  「這……」文帝看了晉王一眼,遲疑了一下。

  「王兄說得很是。且還有靜安郡王往關外去,都是極好的,若都去,北戎這面子也忒大了。」冀王含笑在一旁輕聲說道。

  再沒有廣平王世子這樣小心眼兒的人,為了表示肥仔兒有主兒,竟然還敢與他示威,這一回非叫他好好兒吃個教訓不可。

  就算留京又如何?整天抱著自家小媳婦兒只能看不能吃……憋也憋死這世子。

  七舅舅本就不是一個與小輩計較的人,想得很高興,看向楚離與如意的目光越發慈愛。

  「朕想想。」文帝其實對楚離並沒有什麼不放心,從小兒看著長大的,他心裡有數,不過是突然心血來潮,過後自己也後悔。

  他雖然心裡已經不願意叫楚離出京,不過卻還想看看這小夫妻緊張的樣子,便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鬍子說道。

  「能不要出京去,就不要出京去呀。」如意眼巴巴,可憐地看著他。

  「朕有什麼好處呢?」文帝含笑問道。

  「但凡小九兒有的,陛下什麼都能拿走!」如意急忙拱著小爪子十分慷慨地說道。

  「真的?」

  「小九兒的心裡,夫……夫君,比什麼珍寶都重要,獨一無二的。」如意紅了臉,眼睛裡卻閃亮起來,吧嗒著眼睛期待地看著大笑的文帝。

  這老頭兒可別笑昏了頭!

  因文帝縱容,又對她十分自在的樣子,晉王與冀王又都對她有幾分另眼相看,下頭的那幾個宗室便相視使了幾個眼色,對如意都存了幾分看重,而不是隻將她看做楚離的世子妃了。不過此時眾人皆含笑,一臉「陛下好才是真的好」地看著文帝大笑,心情不錯地與如意說話,其中一個生得英俊無比,卻又有幾分煩悶的錦衣中年,看著如意,目光又閃爍了幾下。

  「你聽了她的話,該歡喜了?」文帝顫顫巍巍地笑了一會兒,指著如意與楚離問道。

  「理所當然,從未懷疑。」廣平王世子十分淡定,頗有榮辱不驚的雲淡風輕,握著妻子的小爪子,目光默默地掃過嘴角微抽的冀王,慢慢地說道,「她的心裡,自然只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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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發表於 2016-4-17 16:44:15 |只看該作者

  第175章

  冀王懶得與到處咬人的小輩計較,淡淡一笑。

  這一笑就有十分的寬和,叫人在心中皆讚了一聲心胸。

  「極好,極好。」文帝也不知道看見沒看見孫子這欠打的模樣,賞了楚離夫妻,想了想到底說要籌謀幾日並不說要不要楚離出京,只是他的目光落在冀王身上一瞬便與楚離和聲說道,「皇后與貴妃都身上不好,你們兩個不必去見。」

  張皇后還在先皇后靈位前頭跪著呢不說,文帝只是不大喜歡貴妃了罷了。貴妃雖生得與先皇后十分酷似,只是說起話來卻蠢得厲害,從前文帝默默地忍了。

  一晃兒這麼多年,貴妃也露出了老態,文帝就覺得自己不想忍了。

  已經與先皇后不像了,那怎麼還能是個轉世什麼的呢?文帝又因貴妃竟敢與先皇后生成一模一樣的臉,心裡生出厭惡不肯多看她一眼、先皇后在文帝的心中永遠都是那個純美青春年華的女子,怎麼可以老呢?

  老了怎麼還能是先皇后呢?

  當然文帝這話沒叫人聽見,不然妥妥兒就是絕世渣男來的,如意不知道絕世渣男心裡不大喜歡貴妃了,還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去。

  誰願意給個冒牌貨磕頭呀。

  「那請兩位娘娘一定要保重身子呀。」她十分關切地說道。

  「你有心,這很好。只是貴妃也就罷了,皇后,是心病,朕想著,是在心裡怨恨了朕,因此不舒坦。」

  文帝這話淡淡地一出來,不僅無情到如意懵了,連冀王都臉上微微一變,文帝卻只做看不見的,與如意和聲說道,「皇后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不能母儀天下。當年看在她與先皇后同出張氏,該性情相同,朕方才立她為後。」這個可真不是。想當年皇帝陛下風流快活的時候,可隻認美貌不認才華來的,只是做皇帝的臉皮都厚,文帝面不改色地說道,「朕,很後悔!」

  他都這麼久還對張皇后依依不饒的,如意頓時嘴角一抽。

  瞧文帝老頭兒的意思,是真的要廢後啊!

  「母后病了,兒子想著,想去請太醫給母后瞧瞧。」冀王今日不想求文帝開恩張皇后掃了如意的喜氣,斂目片刻,緩緩起身說道。

  他看了如意一眼,越過晉王走到如意的面前,見楚離警惕地看著他,含笑搖了搖頭溫聲道,「你嫁給阿離,什麼都不缺。舅舅沒有什麼能給你添置的,隻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若有叫你求助無門的時候,便來尋舅舅,舅舅什麼都為你做主。」

  他自稱舅舅,就有如意娘家人給她做靠山的意思了,況自己出身魏國公府,這等門第還求助無門,顯然冀王是恐楚離辜負自己國公府插不上手。雖然明知道楚離待自己好,這話大概不會有機會兌現,可是如意看著冀王清潤的眼睛,卻覺得喉間哽咽起來。

  彷彿是從第一次見,他就對自己萬分的維護,雲淡風輕的少年,從未改變他的模樣。

  「多謝舅舅。」如意聲音嘶啞地福了福,真心地說道。

  「隻小八兒小十兒,還有你有這樣的情分了。」冀王目光有片刻的悵然,之後便清明了起來,雖見文帝面色不虞,卻並未在意,與文帝跪安轉身走了。

  「七皇弟是極孝順的,兒臣瞧著就心中寬慰。」晉王見文帝臉色有些不好看,彷彿是對冀王不滿,便在一旁與文帝笑道,「若七皇弟也學人踩高捧低慢待皇后,兒臣反倒要看不起他。」他見文帝的面色稍霽,這才與下手那個英俊卻彷彿有許多煩惱的中年笑著說道,「大喜的日子,咱們也該開心些才是。今日是阿離小夫妻,明日,就該是王兄府上的大喜事了。」

  他微微一頓便溫聲問道,「王兄府中,是否也該籌備喜事?」

  如意豎著耳朵聽著,聽到又有喜事,就忍不住往下去看那中年,見他渾身華貴顯赫,奢侈無比,又生得十分英俊白淨,便好奇起來。

  「韋氏女,我有些遲疑。」這中年彷彿與晉王的關係不錯,見文帝也看過來便忍不住抱怨地說道,「陛下的賜婚自然是極好的,臣沒有不喜,只是這韋氏也忒猖狂,竟敢在臣的面前做耗,擺明了看不中世子。她一個落魄勳貴家的小丫頭片子,還挑剔起來,實在叫人很不喜歡!」韋氏打從之前韋夫人破家而出瀟瀟灑灑帶著自己生的走了,韋大人便迫不及待地接了庶子回家來。

  因此,如今那也是韋氏正經的小姐了。

  「還叫貴妃來退親!」這顯然就是江夏王了,頓時拍案罵道,「給臉不要臉!」

  好吧雖然兒子還在家裡捆著呢,不過江夏王一點兒都沒有把喜愛男色當毛病,畢竟男風素來在南方風雅,有個契兄契弟的完全不算什麼。這一回叫江夏王世子捅了馬蜂窩的並不是他喜歡男子,而是因就算有個投緣的,可是人家彼此也都沒有耽誤了娶妻生子不是?怎麼到了江夏王世子這兒,就非要什麼相守一生寧願斷子絕孫了呢?

  江夏王想到這個就忍不住倒氣兒。

  韋氏竟敢嫌棄王府世子,他就算是娶回來,也不會饒了她!

  「貴妃,朕已經圈了她。只是韋氏,左右一個擺設,娶回來就隨你們處置就是。」換一個姑娘文帝都不會如此冷血的,只是這姑娘遭了韋妃的連累。叫文帝說,韋妃這種狐狸精那家裡的小輩也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的,不如去嫁給江夏王世子。

  如此,既叫江夏王府不要再來自己面前求個姑娘回去,也可以廢物利用,不要叫京中有閨女的勳貴提心吊膽,恐賜婚給江夏王世子了。

  江夏王卻望了如意的方向一眼,目光閃了閃,忍耐住沒有多說什麼,恭敬地垂了頭去。

  如意對韋妃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一心都在文帝的身上,與他討好了一會兒,便與楚離一同下去,給晉王等宗室長輩請安。

  她雖然年幼,方才又俏皮可愛,可是真正行禮卻又十分規矩鄭重,叫人挑不出毛病。

  晉王看了一眼就笑了,見上頭文帝今日說說笑笑有些疲憊,便對如意使了一個眼色。

  楚離果然便帶著如意告退,捧著大筆文帝的賞賜出宮而去。

  出了宮如意便遲疑地看了楚離一眼,低聲問道,「禹王府咱們……」

  「王叔方才暗中與我傳話,母親不叫咱們去見她。」

  禹王妃大婚之日得了楚離與如意的叩拜已經心滿意足,也絕不肯再叫這兩個有第二個婆家的意思,叫晉王方才透話兒出來說不必往她府上的。想到廣平王妃與自己叮囑一定要去給禹王妃磕頭,楚離遲疑了片刻,到底摸著如意的頭說道,「母親忙著二哥出京之事,太過勞累,過幾日咱們再去磕頭。」他見如意聽話點頭,便叫車一路回了自家王府。

  廣平王妃聽說禹王妃如此小心,只覺得無奈透了。

  如意就見自己才去了宮中這一會兒功夫,自家公公的眼睛都青了一塊兒,就跟某很稀罕的國寶似的,頓時對婆婆見縫插針說揍就揍生出了不知多少的崇拜來。

  廣平王疼死了,見如意竟然還與自己偷笑,頓時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垂頭喪氣地提著一把小銅錘往後院去兒修葡萄架了。

  據說葡萄架修好之後就要種許多的葡萄,到了秋天,王爺就可以搬一把搖椅躲在葡萄架下,信手就能摘到葡萄,不知該多愜意。

  「您修穩當些,不然葡萄架到了,會有可怕的事發生!」沒心沒啥的兒媳婦兒還在後頭追著叫。

  「你喜歡,叫他修長一些。」廣平王妃從來不在意這些,見如意一回家就換了鬆快的衣裳,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樣,便在她水嫩嫩的小臉兒上掐了一把笑問道,「宮裡陛下對你們可好?」

  她話音才落就看見外頭絡繹不絕送進來的賞賜了,見了這許多的賞賜就知道文帝很滿意這小兩口,又聽如意與自己獻寶,說了楚離或許不必出京,越發驚喜,卡巴卡巴地捏了捏拳頭與如意問道,「陛下說要再想想?」

  「是。」伶俐可愛世子妃默默地縮了縮脖子。

  「看起來,本王妃還得進宮一趟。」廣平王妃微微一扭脖子,便有辟裡啪啦的輕響傳來。

  「原來,陛下是衝著這個啊。」文帝陛下原來更喜歡用拳頭求而不是拍馬屁,如意頓時學到了一個嶄新的技能,雖然因武鬥是渣渣不能施展,不過此神功乃是家中絕學,斷然不能浪費,日後也要傳女不傳男,沒準兒幾輩子之後,就成了鎮宅寶典啥的。

  如意目光游弋地開著無比的腦洞,見楚離一臉漫不經心,隻握著自己一隻小小的手翻看,側臉精緻逼人,她心裡垂涎極了,又忍著心裡的小好色不好新婚第一日就拖著美人兒回房這樣那樣,難得地懂了羞澀,一邊心不在焉地與廣平王妃說話,一邊偷偷兒傻笑。正叫廣平王妃戲謔地笑話了兩句的時候,就見外頭又有下人進來,說是江夏王府命人下了帖子,請廣平王妃與如意過幾日去逛園子。

  若是隻請了廣平王妃也就罷了,如意卻是新婚,多少這帖子就不大合適,廣平王妃皺了皺眉頭,便與如意哼道,「江夏王妃最是個不懂規矩的人,誰大新婚的就往外跑?未免叫人笑話你著急在外頭湊趣兒了。」

  她手將帖子壓住,又叫人傳話兒與江夏王妃只說自己身上不舒坦因此不能帶著如意過去,見人走了便與如意說道,「最是個見風轉舵的,前兒禹王府遭了難,她隻再不下帖子給府裡。只怕這一回是見了你在陛下面前受寵,想著要拉攏你了。」

  「左右是無關緊要的人,何必為她費神。」如意很心寬地笑嘻嘻地說道。

  江夏王妃再踩低捧高的,不過是疏遠的人,疏遠的人的態度,有什麼要緊的呢?

  「你這話我就很愛聽。」廣平王妃又低聲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到底不明白江夏王妃為了什麼這樣熱情。

  江夏王妃素來與廣平王妃不睦,口口聲聲看不上廣平王妃跋扈嫉妒不懂婦德叫廣平王乾巴巴無趣過日子,還經常炫耀自己如何體貼為江夏王廣納姬妾如何賢良淑德,其實誰夜半咬被角默默羨慕嫉妒恨,誰心裡知道。

  江夏王妃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如何與廣平王府完全無關,廣平王妃只覺得這裡頭的熱情突如其來,怪怪的,卻並不在意,見如意喝了茶吃了點心消停了,便命人喚了府中的一干管事總管到了面前,一一將他們與如意指點了,又叫這些管事與如意磕頭,這才與如意說道,「我是最不耐煩管家的,這王府忙得叫人頭疼,如今你來了,正好兒托給你。」

  她就跟找著了一個冤大頭似的,見兒媳婦兒驚呆了,便飛快地從身邊小案的下方捧出了一沓賬本子與嘩啦啦不知多少的鑰匙。

  「不,不是……」如意覺得這節奏不對!

  「都是你的了,啊!」廣平王妃把賬本與鑰匙都塞進一臉天打雷劈的兒媳婦兒手裡,啪地一拍小案鬆快地笑道,「可算交出去了!」

  叫廣平王妃衝鋒陷陣還可以,可若是管家就不大合適了,平日裡廣平王妃也不過是一個象徵,托百年王府早就規矩嚴明自有法術,但凡有事隻按府中舊例辦理即可,管家們自己就都能辦了,方才叫廣平王妃沒有被逼急眼火燒一下王府什麼的。

  「可是……」如意抖著小爪子,眼巴巴看著特別瀟灑不戀權柄的婆婆。

  她她他,她還想跟自家美人兒度個蜜月啥的,怎麼能變成一個管家婆?

  「不想要孫子?」就在世子妃束手無策,被坑得一臉血的時候,一隻細長的手扣住了這些賬本與匣子,反手又丟回了廣平王妃的懷裡,見母親雙眉一挑就要起身跟自己比劃比劃,廣平王世子卻很知道母親的軟肋,只一句就叫她一待,之後漫不經心地拉著也瞠目結舌的妻子往自己懷裡來環住,看著深深地陷入了思索的廣平王妃險惡地說道,「這兩年,叫她心寬輕快,調養好身子,方能有孕。」

  「等你生完兒子的。」廣平王妃想到楚白那兩個白嫩嫩叫自己愛不釋手的小崽兒,不過想了一會兒便點頭,又把賬本塞回了小案之下。

  「兒子?」

  「閨女更好,若像你,我更喜歡。」廣平王妃更喜歡嬌滴滴軟乎乎的小姑娘,見如意呆呆點頭,頓時就笑了。

  她不過是嚇唬一下,瞧這兒媳婦兒聽見要管家嚇成什麼樣兒了?

  「您喜歡就好。」世子妃的臉皮慢慢地厚了,扭著自己的小身子在楚離的懷裡伸出小爪子來,抱著一碗茶水來咕嚕咕嚕喝著給自己靜心。

  兒子什麼的,真是救命的稻草呀。

  楚離低頭就看見自家小妻子純良極了,又見廣平王妃挑眉,很有興致地逗弄兒媳婦兒,越發地偏心起來,此時更要護著自己的小媳婦兒些免得被厚臉皮的母親欺負,皺眉仗義執言說道,「母親厚道些,不要為難我家嬌嬌。」

  廣平王妃:……誰?!

  廣平王世子妃: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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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16:44:48 |只看該作者

  第176章

  廣平王妃跟世子妃一個捂眼不能直視,一個咳嗽得彷彿要斷氣。

  話說若真的有個意外什麼的,廣平王世子妃大概是開朝一來死得最憋屈的一個世子妃了。

  沒有死在床上,卻死在了一口茶裡,人生的意義都不存在了。

  「過來。」見小小的妻子咳嗽得眼淚吧唧的,眼睛紅彤彤淚汪汪可憐極了,楚離雖然有些對母親妻子的態度十分不滿,還是將如意拉在自己的懷裡小心地安撫她,摸著她的後背,見她小小一團滾在自己的懷裡,彷彿能被自己籠罩起來,可不是又嬌氣又柔軟,便斂目皺眉說道,「大驚小怪,咱們已經成親。」

  成親了也不帶給人叫這麼噁心的名字的。

  如意弱弱地拱了拱他,不由問道,「誰給起的這麼名字呀。」

  「你我成親,自然不該如從前那樣稱呼。」夫妻之間不是本該如此?莫非成親之後,真正地完全地得到了懷裡這個小姑娘的廣平王世子還得跟旁人一般喚「如意」?這麼名字誰都能叫,怎麼能顯得出作為夫君的與眾不同呢?

  楚離覺得自己沒有錯,低頭摸著如意光潔嬌嫩的小下巴,十分可惜地說道,「隻我能這樣喚,叫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況他也並沒有叫錯,如意可不是十分嬌氣麼?

  嬌嬌,叫他捧在手心兒一生都嬌嬌氣氣,有什麼不對?

  至少比他大哥楚白喚的「卿卿」好太多,那個才叫噁心。

  「叫如意莫非不行?」廣平王妃對兒子的佔有慾有些無語地問道。

  「那是你們叫的。」楚離頓時就將人類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是「你們」,一個是「我。」

  廣平王妃再沒有見過這樣能吃錯的,只是見兒子平日裡十分冷傲的臉變得帶了人氣,又見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如意的樣子,又覺得十分心軟,許久之後便歎了一聲擺手說道,「罷了,都隨你。」

  她看著其實如意依舊躲在楚離的懷裡偷笑,方纔的羞澀彷彿是做給「別人」看的,還偷偷兒伸出小爪子去抱楚離纖瘦的腰,彷彿這兩個之間別人都參合不進去一樣,又覺得滿心的歡喜。

  看著只覺得幸福,想要叫時間都停留在這一刻,永遠都不要有叫人傷心的那一日。

  「阿離留京之事,我去與陛下說,一定求陛下收回成命。」這樣的兩個孩子怎麼能分得開呢?廣平王妃目光溫柔了起來。

  「多謝母親。」如意在楚離的懷裡咯咯笑,其實可喜歡這個稱呼了,見廣平王妃沒有多在意,急忙拱出一顆小腦袋來說道,「其實就算陛下叫……」她羞澀地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扒著楚離的手臂小聲兒說道,「叫阿離哥哥往邊關去,我,我也想要跟著去。」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彷彿在表示自己的決心,放大了一些聲音說道,「夫妻夫妻,怎麼能分得開呢?不管什麼樣的境遇,我,我都跟阿離哥哥在一起!」

  她跟他,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分開。

  「阿離哥哥……」原來更噁心的在這兒等著呢,不是廣平王妃從來大方開闊,現在都要吐一吐,她又見兒子的目光裡就像開了花兒一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覺得跳得厲害。實在是噁心得夠嗆。若是廣平王這麼喊她,一劍捅死!

  「叫表哥才親近。」廣平王妃真的很怕這兩個沒臉沒皮的傢伙日後在京中走動這樣稱呼,不擔心別的,就擔心禹王妃聽見了都得厥過去,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方才與歪頭叼著胖手指不解的嬌嬌兒媳婦兒十分和藹地說道,「況叫人都聽見你們彼此的稱呼,就不是獨一無二隻屬於你們自己的親密,分享給別人聽見了,你們願意?」

  見楚離果然臉沉了,目中露出幾分不爽,做母親的都辛苦哇,又再接再厲地說道,「在自己家裡再這樣稱呼,才是你們之間的快活是不是?」

  「只在咱們房裡,你再叫。」楚離叫如意一聲「阿離哥哥」叫得魂兒都要飛了,自然不肯叫別人聽見,垂頭摸著如意的頭說道。

  「我也不想叫別人聽見。」如意也想了想,眉開眼笑去拱面前的青年。

  眼瞅著這兩個又抱上了,廣平王妃看得十分幸福,伸手端了一碗清茶來,吃著桌上的點心看得開心極了。

  只是再開心,也比不上兒子能不能不要出京來的要緊。

  廣平王妃是個捨不得兒子的人,想到兒子要辛辛苦苦去給大皇子擦屁股就覺得鬧心,況兒媳婦兒有不聽話也要跟著去的意思,別提多叫人睡不著覺了。第二日,廣平王妃便換了一身兒利落的宮裝,腰間纏著軟鞭,腰間配著重劍拉著一個對豐盛早餐戀戀不捨的廣平王就往宮中去了。

  因今日或許是要跟文帝拍桌子,廣平王妃甚至還給自己的手上纏了繃帶,也不知是去尋仇,還是去求人。

  如意昨晚跟楚離鬧到了半夜,蓋因一聲「阿離哥哥」差點兒叫廣平王世子來個變身什麼的,就算是這樣兒呢,可憐的才新婚的小姑娘也叫個有些忍不住的美貌青年壓在身子底下,渾身上下都被咬了一回,若不是楚離有先見之明叫了一桶冷水在屋裡,咬完了就自己去泡冷水,世子妃如今就不是有精神大吃大喝,而是哭著厥過去了。也因這個,如意覺得與楚離更親暱,吃飯都歪在一起。

  見廣平王走了,餘下的好吃的都歸自己,如意吧嗒吧嗒吃得越發歡快,楚離叫她半身都靠在自己的肩膀,也不嫌她吃飯都沒有個正形兒,伸著筷子給她夾菜。

  「早知道是這樣,我早嫁給表哥了。」如意對自己出嫁之後的日子可滿意了,雖然說新婚的時候都甜甜蜜蜜的,不過嫁人前後日子過得更快活,她又覺得能日日跟自家美人在一處吃睡,不必如從前一樣楚離一回去自己就開始想念,與他形影不離幸福極了。她吧嗒吧嗒吃了一塊兒牛肉乾兒,便在楚離的肩膀上蹭了蹭,眉開眼笑地說道,「嫁給表哥,我才知道什麼是幸福。」

  她因是在家中,因此隻將長長的頭髮隨意地纏起來,隨意愜意。

  廣平王夫妻都不是尖酸刻薄的長輩,平日裡廣平王妃在府中也只是家常的衣裳,怎麼舒適怎麼來,就叫如意跟著舒服極了。

  「油嘴滑舌。」廣平王世子其實心裡都美壞了,卻只是捏了捏如意的小下巴,繼續給她吃飯溫聲道,「大婚辛苦,你多吃一些,竟都瘦了。」

  大婚辛苦的人裡哪裡有啥都不幹就等著娶媳婦兒的世子大人呢?一干在一旁服侍的丫頭小廝都跟著垂頭,有些憂傷。

  累得半死,瘦了的是他們來的好吧?

  「天生麗質,怎麼吃都不胖。」完全忘記自家肥仔兒黑歷史的如意得意地揚了揚頭,叼了楚離筷子上的好吃的又拱了拱,含糊地說了一句便埋頭努力吃飯,蓋因自家夫君是個品味獨特的人,因昨日坦誠相見,看見自己纖瘦的小腰肢小腿兒啥的,沒有個驚艷卻彷彿有點兒憂心忡忡的樣子,啃完了世子妃大人抱著一起睡時,如意敏銳地感覺到自家這美人兒半個晚上睡不著,輾轉反側。

  莫非嫌她瘦?

  世子妃默默地想自己的心事。

  楚離見她吃得開心,也覺得心裡一鬆。

  這小姑娘身材勻稱纖弱,白嫩嫩美麗得跟朵花兒似的,如今成親又添了幾分風韻,若不胖起來,叫人再仰慕一下真是太討厭了。

  「明明是我的。」他低聲喃喃道。

  兩夫妻各自想自己的心事,不大一會兒,就有王府的管家來叫王府之中的下人重新與如意見禮叩拜,雖然如意年幼時便已經經常來王府玩耍,這王府就沒有不認識的下人,只是那時是客,如今卻是正經的主子,日後王府的主母。若省了這一層就是對如意不恭了。能在王府做上管家的,自然不是尋常的人,帶著人烏壓壓地就給如意磕頭,口中換了稱呼為「世子妃。」

  如意叫他們拜見,心裡也生出對這王府的歸屬,且看被他們當做主子,她又覺得自己是真的屬於王府了,便受了,命身邊的丫頭扶了幾個管事起來,又叫人賞下頭的下人。

  她雖然看著懵懂年幼,只是卻行止得體,沒有半分錯漏。

  見她與楚離任性,然而與下人卻十分嚴謹,這幾個管事心裡就愈發不敢造次,又再三與如意恭敬地說了話,方才退下。

  楚離只是看著如意努力地收服府中的下人,見她抬眼對自己依賴地笑,也摸了摸他的頭髮。

  如意吃過了飯,叫人拜見之後,便興致勃勃地與楚離往王府的園子裡去。廣平王府佔地很廣,幾代積累下來,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層層疊疊地立在各處,空地很少,只是在靠近楚離的一處外頭活水引進來的小小的小湖之側,春風吹開了綠茵茵的草地,上頭點綴著幾處嫩嫩的花朵,中間,還支起了一座不小的架子,上頭有兩個鞦韆在晃蕩,其中一個座位,其實是一個精緻的可以探出腿的小籃子。

  「喜歡麼?」見如意眼睛裡露出驚喜,自己撇開小短腿兒過去一屁股坐在小籃子裡,抓著小籃子的邊緣開心地對自己笑,楚離便溫聲問道。

  「表哥做的。」如意見另一側就是尋常木板兒,摸了摸自己屁股底下的柳條編的小籃子,十分肯定地說道。

  「那個,父親做給母親。」廣平王世子怎麼可能叫別人給自家小妻子做鞦韆,不過是使喚廣平王拉了點兒木頭過來罷了。

  「喜歡。」楚離的心意都在這裡頭,如意滿心歡喜地拱了拱楚離的手,自己玩耍起來。只是不過玩耍了一會兒,就聽見有人來報說廣平王夫妻回來了,這去了還沒有多久,如意心裡也想知道結果,急忙從小籃子裡跳下來跟著楚離一同往上房去。一進去就見廣平王與廣平王妃臉上都帶著笑,她心裡頓時一動急忙上前問道,「莫非,莫非表哥可以留京了?」

  「瞧這意思,怕是差不多。」廣平王妃卡吧一聲捏了一下手指,默默地回想了一下文帝憋屈的老臉,方才挑眉說道,「況陛下也知道,北戎進犯這種小事,只要將他們趕出邊城,日後就不是大事。這場亂子,撐死了也不會超過半年。」

  她今日心情好,對廣平王偷偷兒從一旁的桌上偷吃肉餡小酥餅也只當沒有看見,與如意笑道,「宋家那小子也是個有能為的,在外行軍很不錯。」

  關外又有八百里加急,宋雲焱帶著邊城的幾路軍隊,已經將北戎往死裡折騰。

  北戎被折騰得實在撐不住了,且宋雲焱是個喜歡斷人後路的人,叫人攔住了北戎接應的幾路人馬不叫人匯合,又燒了人家的糧草不說,從不肯人正面衝撞。

  人只會在北戎部餓的眼睛發綠的時候,就要拚命的時候往外丟一點兒熱騰騰香噴噴的食物。

  只是食物太少不管飽兒,吃了有點兒飽有點兒餓,還有的看著小夥伴兒吃自己吃不上的,內中種種心酸就真的不能與人說了。

  北戎也是人,怎麼能這麼欺負人呢?!

  宋雲焱自己卻將軍隊龜縮防守得厲害,北戎幾次衝撞都不能衝破,況又有一點吃的,還做不到破釜沉舟,下不了決死的心情,辛苦極了。

  「阿焱的功勞……」如意遲疑了一下,因廣平王夫妻都與自己是一家人,因此並沒有忌諱,低聲問道,「夠不夠博個爵位?」

  「若他這一次大勝,就很有可能。你八姐姐倒是個有福氣的人。」

  如意養在閨中,叫楚離圈養得不知外頭的波瀾,況宋雲焱與如玉這門親事結得十分順遂,因此都不知道,魏家別的姑娘還好,魏八年紀越長,然而親事是真的很不容易。若沒有宋雲焱一心就想娶她,換了別人家,因張氏與魏國公的名聲,只怕就要艱難。親近的人家都知道如玉是個好姑娘,可是不親近的,卻只會看魏國公與張氏。

  魏國公擅長大義滅親,張氏的愚蠢庸碌滿京城都知道,哪怕魏八養在老太太的名下,可是叫這兩個親生出來的姑娘,說沒有擔心,那就是騙人了。

  「若能一舉封侯就好了。」就算封爵,還有子男伯侯的等級,承平盛世,如意知道宋雲焱是做不了國公了,可是若是個侯,就十分貴重了。

  「你放心,有英國公府,咱們幾家也是親近的,求一求陛下,許就成了。」如意為宋雲焱求爵位,也是為了自己姐姐日後的體面,廣平王妃素來喜歡如意這個性情,笑著應了,見如意果然拱著小拳頭眉開眼笑與自己道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和聲說道,「只是北戎數部不是傻子,精銳被困,如今正瘋狂衝擊邊城,不管是接應精銳退回,還是合股在一處繼續與我們對持,都要拚命了。」

  巧得很,大皇子就直面了拚命的外族,也不知會不會在這裡頭生出點兒意外啥的。

  「有阿焱在,阿焱會有分寸的。」如意哪裡管得了自家美人的便宜親爹死不死呢,笑嘻嘻地說道。

  楚離見她如此信任宋雲焱,頓時哼了一聲。

  叫的還挺親熱。

  很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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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16:45:15 |只看該作者

  第177章

  雖然對如意看重宋雲焱覺得不爽,不過楚離確實欠了這傢伙一個小小的人情。

  當然,只是小小的。

  可惜不能跟別人說的。

  「我會盡力。」叫宋雲焱得了一個大賞賜,把這個小小的人情還了就完了,楚離摸了摸如意的頭和聲說道。

  他從不會跟自己言而無信,如意忍不住感激地拱了拱他的手。

  「不過我瞧著陛下的意思,就算你留京,你二哥也得出京。」廣平王妃合掌想了想,見楚離的臉上不好看,顯然也想到了與自己一樣的問題,便拿手拍著自己的腿淡淡地說道,「大皇子這一次罪過大了,若平息北戎之亂,只怕立時就要回京請罪。到時候邊關給誰?」

  邊關還是很要緊的,得一能叫文帝信任且確實勇武的大將鎮守。況瞧著這一次北戎之亂的樣子,大皇子在邊關很有欺上瞞下,偽裝太平的意思。

  尋常人文帝是不敢信了,若換一個依舊糊弄可憐的皇帝陛下的人呢?

  楚峰素來誠實可靠,文帝叫他出京,也不單是因忌憚大皇子的緣故。

  「二哥夫妻並不分開,也好。」楚離想到宋雲玉是要跟著楚峰的,斂目說道。

  文帝此舉其實是看重楚峰的意思,且隻這一次若能將北戎打服震懾關外諸族,起碼五年之內,邊關可以太平。

  趁這個機會,或許他二哥還有個時間生個兒子出來。

  「況禹王府如今形勢不好,若大皇子因罪回京,母親就會辛苦。」楚離若有所思地摸著懷裡如意的頭,十分順手給她掐著一個一個小瓜子餵給她,見她吧嗒吧嗒抱著自己的手吃得搖頭晃腦的,便笑了笑,將自家的嬌嬌軟軟的小東西往懷裡攬了攬便說道,「沒有出眾的人,禹王府就不能在京中立足,陛下叫二哥出京領邊關軍權,就是叫禹王府能在京中屹立不倒,無人再敢小看母親。」

  靜安郡王乃是禹王妃親手養大,得了軍權就是實權的郡王,誰敢小看他一心孝順的嫡母呢?

  就算生父完了,嫡母卻並不會被牽連。

  「之前,我們都以為陛下叫你與你二哥出京是忌憚你們,如今想來,只怕是想多了。」廣平王妃便歎了一聲說道,「這是在給你母親仗腰子呢,叫我想著,只怕當初勸說陛下如此下旨的,該是晉王了。」禹王妃失勢,晉王雖然心裡掛念,可也不能大張旗鼓地給嫂子撐腰不是?既然如此,就把禹王妃的兒子們都推上去,兒子們起來了,自然就是禹王妃起來了。

  況如今楚白跟著晉王在朝中行走,也叫晉王傾心指點,很有一日千里的意思。

  「看著是個王八羔子,實則他比誰都看重你母親。」廣平王妃便忍不住拍案罵道,「怎麼還不死?!」這說的就是死皮賴臉還活著給人礙眼的大皇子了。

  「王妃息怒,實在不行,我宰了他?」廣平王急忙湊過來十分討好地說道。

  「你若是能一劍斬了他,日後你如何敗家,我都隨你。」廣平王妃目光之中露出淡淡的冰冷殺機,手在空中用力一握,緩緩地說道,「只是我想著也對,若他死在我們的手裡,他們兩個這性質就成了謀害親夫,就算別人都不知道,自己心裡也膈應。」見廣平王低聲說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便冷笑說道,「不過,他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只怕活著就要出蛾子。」

  「王妃的意思?」

  「斷他一條手臂。」廣平王妃目光森然地說道,「這麼多年,他睡了這麼多別的女人,胳膊千人枕,也該爛了!」她微微一頓,見廣平王默默記下,仰頭冷笑地說道,「別看他大罪,這心裡還當自己是嫡長子,是未來太子呢!連髮妻都無情的東西,還敢做白日夢?斷了他胳膊,叫他大夢成空就完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的,缺胳膊少腿兒真是太尋常不過,大皇子少了胳膊,人就算廢了。

  古往今來,哪個皇帝是身有殘疾的呢?

  斷了他手臂,就是斷了他的皇位之路,日後抱著小老婆好好兒醉生夢死去罷!

  「你放心,你要他左手,我都不會剁了他右手的。」廣平王的軍隊就在關外,動點小小的手段真是再簡單不過,廣平王雖然對大皇子不過是尋常看不順眼,不過既然自家王妃想要他完蛋,自然得聽媳婦兒的不是?

  他素來與自己軍中有秘密的通信,且有自己書信的保密之處,就算密信落在別人手裡,也斷看不出上頭有什麼犯忌諱的話的,此時就將此時大包大攬,又討好地說道,「我應了,咱們晚上吃烤乳豬罷?」

  如意看得目瞪口呆。

  世子妃見識少讀書少,怎麼覺得自家公公心裡,大皇子只能跟烤乳豬相提並論來的?

  「小九兒覺得如何?」廣平王妃推了推廣平王近在咫尺的大臉,與如意含笑問道。

  廣平王急忙對兒媳婦兒使眼色。

  「一隻大概不夠吃。」如意跟公公沒有啥心有靈犀的,只是也覺得多多益善,急忙開心地說道。

  「三隻。」廣平王急忙比了比自己的手指。

  看在大皇子要被剁爪,廣平王妃也覺得很滿意,雖然覺得廣平王這太能吃太敗家,不過到底容忍了,叫下人今晚去烤了三隻香噴噴的乳豬來。

  三隻裡頭,廣平王世子與自家老爹當場上演搶豬大戰,楚離冷著臉把嗷嗷叫的廣平王給踹在一旁,將三隻嫩嫩的乳豬身上最嫩的幾塊兒切了分給了母親與自家已經嗷嗷待哺的小妻子,這才把剩下的粗糙的留給撲上了桌的老爹冷冷地說道,「去啃!」

  他又垂頭給如意挑了幾塊魚肚子上嫩嫩的肉,撿了上頭的幾根大刺,看如意叼著肉吃得噴香,臉上果然就溫柔起來。

  廣平王對吃的是乳豬身上哪一塊完全不在意,只要是肉就行,況剩下的很不少,吃得心滿意足,還順手從上頭挑了些味道好的慇勤地放進廣平王妃的碗裡。

  如意見他十分慇勤,廣平王妃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更覺輕鬆,吃了肉便在一旁喝酸酸的果子汁給自己溜縫兒。

  「這兩日,你們不要晚上鬧得太厲害。」廣平王妃一邊叫人給廣平王上新做的飯桶吃飯,一邊便與咳了一聲的如意笑道,「再有兩天就回門兒,咱們這兒你們任性些也就罷了,若回去的時候還如此,難免叫你家裡擔心是不是?」楚離是個很能折騰的人,雖然不能同房,不過如意也叫他日日鬧得厲害,如今眼睛下頭還有淡淡的淤青,顯然是休息不好的緣故。

  廣平王妃真擔心叫人家娘家罵一聲禽獸不如,決定叫兒子在家當禽獸,出門兒叫人誇一聲守得住的好人兒。

  「沒,沒任性。」如意喜歡在楚離懷裡迷迷濛濛的親熱,小臉兒通紅地辯解說道。

  「你們自己心裡有數。」見廣平王抱著飯桶吃得一心一意,簡直兩耳不聞桶外事,廣平王妃嘴角抽搐了一下,揮了揮手,叫人給添飯。

  因有了她這句話,餘下兩天世子妃大人就很堅決地拒絕了晚上自家美人兒要繼續啃自己的提議,順便把自己捲成一隻毛毛蟲,滾在床裡頭睡了。

  只是睡著她卻依舊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勁兒,就算睡得沒有什麼意識,可是卻還是感到有熱乎乎的氣兒在自己露出來的小耳朵小脖子處吹動,甚至半夜還有重重的壓在自己的身上,叫自己喘不過氣來,就跟鬼壓床了似的。連續兩日沒有休息好的世子妃起床來覺得渾身骨頭都疼,終於覺得不對勁兒了。

  回門這天清早起床,她警惕地看了看自己,發現身上的小被子依舊裹得嚴嚴實實的,自己滾在楚離的懷裡。

  這美貌精緻的青年合眼在睡,外頭又淡淡的晨光進來,落在他的臉上,俊美的如同天神。

  如意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見他張開眼,目光清明,頓時縮了縮頭心虛了一下。

  偷看美人兒被抓獲了。

  「怎麼?」楚離裡衣微微敞開,如意就看見他白皙的胸膛露出一些,明晃晃地在自己眼前晃動,叫她移不開眼。

  「身上疼。」如意從被子裡拱出來,呆呆地疑惑地說道,「難道是因我認床,睡得不習慣?」可是軟軟的床,跟在國公府的沒有什麼差別,怎麼叫她睡得還這麼難受呢?

  歪頭想了想,穿著大紅寢衣精緻白皙的小姑娘一頭從自家美人的懷裡滾起來,滾到自己床的一側,嘿咻嘿咻一層一層揭開軟綿綿的錦被,興致勃勃地說道,「莫非是有一顆小豌豆?」

  原來世子妃是如此精緻的人兒,童話故事原來真不是騙人的。世子妃的肌膚,嬌嫩得能感覺到哪怕一粒塵埃呢也會叫自己感到不舒坦。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精緻人,如意撅著自己的小屁股眉開眼笑地折騰。

  楚離撐起一條手臂托著下顎,側躺在床上看這小東西小狗兒一樣四處折騰,看她元氣十足的樣子,完全忘記身上疼了。

  「好了,該起了。」世子妃為什麼身上疼得厲害,夜半解開了被子好好兒啃了一回自家小妻子又默默給她包起來的世子清楚極了,拖著她說道,「還要預備回門的東西。」

  三朝回門是每個出嫁女都很重要的日子,且預備的東西多少與聲勢,都代表她在夫家是否被人喜愛看重。楚離見如意戀戀不捨地滾回自己的身邊,抱著她下床給她洗臉穿衣,不叫她去看見鏡子裡耳朵後的一串兒的細密的血痕,拿梳得鬆散的長髮給遮掩住。

  如意並未發現這人的小心眼兒,梳妝好了才出來,今日因回家,還特特地穿了一件大紅壓金線的宮裝,喜氣洋洋。

  清早拜別了廣平王夫妻,如意就與楚離一同回門,不知為何,她雖然想家,可是大抵是廣平王夫妻太慈愛,楚離對自己太溫柔,她一點兒都不覺得有什麼心酸捨不得的,一路晃悠悠地叫人開路往國公府去了。

  到了國公府,就見中門大開,格外鄭重。魏燕青與嘉怡郡主並肩立在門口含笑看來,魏燕青的身邊,還滾著一隻翹腳兒張望的七星肥仔兒來。這肥仔兒見了姐姐從車上下來,頓時眼眶就紅了,一頭滾過來。

  「九姐姐去了三天才回來。」魏燕棠素來沒心沒肺,可是三天看不見姐姐,卻覺得想得不行。

  「回來就好。」魏燕青見如意癟了癟嘴兒,方才一臉的喜氣都叫魏燕棠給拱沒了,便含笑與楚離說道。

  「禽獸。」嘉怡郡主那是何等目光犀利的人,一眼就看見被藏在層層疊疊的衣裙與長髮下的痕跡了,用很不屑的聲音小聲兒說道。

  「管好自己,才能狗拿耗子。」楚離冷冷橫了她一眼,快步上前將如意拉起來,遲疑了一下,摸了摸地上仰頭眼巴巴看自己的小舅子。

  那個什麼……既然已經被美人摸頭,就不要再惦記美人身邊的他媳婦兒了是吧?

  「他竟敢挑釁本郡主?!」這是在笑話自己也對魏燕青禽獸了,嘉怡郡主頓時大怒。

  魏燕青見她彷彿是要跟楚離一戰的意思,恐自家媳婦兒被抽成豬頭,急忙含笑拉著她,貼在她耳邊笑吟吟地說道,「禽獸,莫非有什麼不好?」

  他秀致清麗的臉就在眼前,目光瀲灩泛著春水,又帶著幾分柔情之意,勾魂攝魄,叫嘉怡郡主頓時看待了去,哪裡還顧得上小姑子什麼的呢?恨不能將眼前目光如絲一般蝕骨的美麗青年這樣那樣才算好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垂頭無精打採地說道,「現在是禽獸不如了。」

  想吃不能吃,太慘了。

  魏燕青顯然也聽堂妹與自己說起過這個笑話的,頓時轉頭笑了。

  嘉怡郡主悲傷春秋,隻歎白天太長晚上太短,叫自家夫君牽著手往上房去了。

  上房之中如意才給長輩們都磕完頭,此時依偎在老太太的懷裡,聽長輩與自己問話便都將這幾日在王府過得如何說了。

  待聽她說過得很好,且果然臉色很紅潤,無憂無慮的,顯然過得很好,不僅老太太,連魏三與徐氏都鬆了一口氣。

  「這孩子還小,有不懂事的地方,還請王爺與王妃多擔待教導。」

  這說得真是客氣話,魏三一雙桃花眼裡都是笑意,說得也十分誠懇,不過認真就輸了,敢真說一句「我教導教導她」這樣的話,魏三老爺不掀桌子才怪。不僅掀桌子,還得把廣平王這傢伙偷偷在外吃肉統統報給廣平王妃叫他被往死裡抽不可。只是見楚離皺眉,說了一句「她極好」後,魏三容色便溫柔起來,和聲道,「阿離就要出京,可預備好行裝沒有?」

  「出京?」楚離一挑眉。

  魏三一笑,溫聲道,「家國大事才是最要緊的,小九兒雖然是我的閨女,不過我也不會叫她因兒女私情,誤了大事。」

  不出京,誰會這麼早把閨女嫁給豺狼呢?

  「陛下有話兒,我不必出京了。」楚離斂目,見魏三俊美的臉上變色,緩緩地,突然不懷好意地問道,「父王,沒有與岳父說起?」

  說好的好朋友呢?

  說起個屁!

  饒是文雅俊美的魏三老爺,聽見這麼個晴天霹靂,也忍不住勃然大怒!

  不出京,他嫁什麼閨女?!

  騙婚!

  這是騙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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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發表於 2016-4-17 16:46:04 |只看該作者

  第178章

  魏三老爺臉都青了,只是閨女都嫁出去,饒是魏三從來聰明,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

  「成親時,小婿並不知道。」楚離也知道自己這麼幹有點兒騙婚的意思,不過這婚其實騙得很滿足,他覺得騙對了,就算是魏三如今喊一聲「把如意還回來!」他也只會當聽不見。

  見魏三瞇起眼睛看著自己,一旁徐氏還一臉欣慰地說著「不出京真是太好了」這樣的話,廣平王世子可算知道自家媳婦兒隨了誰了,撇開了可憐被蒙騙的老岳父,只對徐氏恭敬說道,「小婿也不願與……小九兒分開,在小婿的身邊,才能一心照顧她。」

  「可不是,夫妻分離,太叫人辛苦想念,如今你不出京,我都放心了呢。」徐氏忘了閨女被騙走,好欣慰地說道。

  「等等……」

  「你說是不是?」徐氏見魏三要說話,就拉著他的衣袖說道。

  泰山明顯敗給了泰水,魏三無奈地看著眉開眼笑的媳婦兒,拿扇子敲了敲她的額頭,歎了一口氣不說話了。

  如意正偷眼往下看呢,見自家美人彷彿很輕鬆就搞定了老爹老娘,頓時心裡一鬆,見今日長輩們都來了,魏國公臉上雖然並不好看,只是卻依舊坐在一旁聽著老太太跟自己說話,一旁的張氏簡直看自己咬牙切齒了,完全就是看仇人,她咳了一聲兒,方才與老太太撒嬌說道,「我可想老太太了,只是想著,我過得好了,老太太才安心,因此就努力叫自己過得好。」

  「是真的過的好?」老太太含笑問道。

  「再沒有這樣好的了。」如意見魏燕棠不過是跟自己扭了扭小身子親暱了一會兒,就帶著如月的兒子顏書沒心沒肺出去玩兒,便嘴角抽搐地說道,「這是想我?」

  「他想你的時候,半夜都哭了。」如玉見妹妹臉色紅潤感覺過得不錯便在一旁挑眉說道。

  「雖王爺王妃待你好,只是你也得知道規矩。」老太太嫁了自己最疼的一個小孫女兒,見她依舊一臉天真懵懂的,越發憐惜她,摩挲她的臉低聲說道,「虧了是嫁到王府去,不然換一家,我怎麼能不擔心呢?」她寧願小孫女兒一輩子傻傻的叫人糊弄,也不願她在刻薄的環境,變成一個有禮明白的女子,雖然後者比前者叫人稱頌,可是誰辛苦,誰內裡知道。

  「若不是表哥,我是不要嫁給他的。」如意看著楚離安撫了魏三與徐氏,此時拿眼看過來,望著他的方向輕輕地說道。

  「竟說昏話。」老太太忍不住笑道。

  「真的。」如意把臉貼在老太太的衣襟兒上,小聲兒卻堅定地說道,「也就是表哥,叫我嫁給他嫁得心甘情願。」

  「阿離實在是待你極好。」老太太知道這孩子有時是滿腔的癡意的,又覺得這合該是天上的緣分,微微笑著點了點她的頭,聽了一旁的丫頭說了起居,知道雖然有些胡鬧,然而楚離與如意卻有分寸也就罷了。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魏國公身上,想到如月與自己的密告,再看看正在一旁抿嘴兒笑的如眉,只覺得心裡一股火燒得叫她渾身血液都沸騰,許久方才掩住眼底的異色,低頭與如意問道,「你成親這麼久,也該請家裡外頭的好姐妹去王府玩耍一回是不是?」

  「您說的是,等過了這個月,我就請姐妹們去玩兒,母親其實還與我說起呢。」

  如意在老太太身邊日久,就笑嘻嘻地起身與幾個含笑的姐妹們團團拜了一下說道,「王府裡可好玩兒了,只是我想著平日咱們也去過,不如這一回往表哥的一處皇莊子上去。雖然是個莊子,裡頭卻還有當年建的一處別宮,不及宮中恢弘壯麗,卻也可好看了。」她回頭見老太太頷首笑了,便也齜牙一樂。

  「別宮?那還不跟住在宮中似的。」如馨眼下就要出嫁,雖然是嫁回祖母家去,卻還得學點兒規矩,正叫二太太給逼得要上吊,聽了能出去撒歡兒頓時眼睛一亮。

  「九妹妹正新婚,不急的。」如眉這兩天日子過得不好,蓋因魏國公彷彿突然發現自己還有個閨女似的,數次在園子裡看見她都和顏悅色,還十分慈愛地給她了幾件各色精美稀罕的首飾,昨日還叫丫頭使人送了她幾件極美極飄逸的新衣裳。魏國公這人雖然為人刻薄無情,可是眼光卻真是極好的,如眉雖然不敢穿這幾件衣裳,可是只看著就知道,這幾件衣裳是給自己很提顏色。

  穿了只怕會叫她的美貌更盛。

  雖然不知道魏國公怎麼又想起她來了,只是如眉卻已經嚇壞了,魏國公賣閨女的黑歷史太醒目,七姑娘抱著衣裳哭了好幾天,第一次鼓起勇氣將此事告知了老太太。

  她從來軟弱,也從不想叫老太太為個庶出的自己為難,可是她總覺得,若是自己瞞住此事不說,才是辜負了老太太對自己這麼多年的慈愛。

  雖然老太太聽了自己說的話什麼都沒有表示,可是卻將那幾件衣裳首飾給要來,叫人給燒了。

  她有些聽不懂什麼叫「依蘭香」,只是老太太問了問那些衣裳,就臉色很不好看。如今叫她從與如馨同住的小院子搬出來與老太太同住不說,還給了她兩個十分精明的婆子,一針一線,只要是叫人送來的,都先叫這兩個婆子聞一聞。

  如眉不是個傻子,哪怕對有什麼發生懵懂,卻也知道魏國公這沒安好心,只怕是真要把自己給賣了。雖有老太太庇護叫她安心,可是她卻又覺得難過。

  親爹要賣了自己,誰不難過呢?如眉又是個柔弱可憐的性子,偷偷兒哭了好幾場。

  「什麼新婚,都老夫老妻的了!」如意擺了擺手,見如眉生得若發羸弱,弱不禁風卻叫人看了心裡忍不住憐惜她,又恍惚看見魏國公微微皺眉,她心裡一動便笑嘻嘻地擺手說道,「七姐姐別為我想得太多,我也想往別宮玩兒呢。若玩兒得好了,求老太太,」她轉身就與老太太央求地搖著袖子說道,「求老太太叫姐姐妹妹們在別宮多住幾日,我好好兒顯擺顯擺呀。」

  「顯擺什麼?」老太太掃過長子的臉,含笑問道。

  「顯擺我有好大的別宮啊!」如意一雙小爪子在半空劃拉了一個大圈兒,眼睛亮晶晶地叫道。

  「瞧瞧這丫頭,既然要顯擺,就顯擺去。你們是姐妹,原也是應該吃你這個大戶!」老太太頓時就笑了。

  「老夫老妻?」楚離瞇了瞇眼,聽了這個回頭望了如意一眼。

  「我從小兒就在表哥什麼,哪裡差這個呢?」這新的變成了老的,回家不被抽才怪,世子妃默默地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對楚離討好拱爪,見他雖然並未要抽自己,卻走過來坐在自己身邊,急忙慇勤地端茶倒水,小聲兒說道,「新婚算什麼,日後我跟表哥幾十年要過,那天天在一起,比什麼新婚強多了。」

  好容易糊弄過去,她便愈發地眨著眼睛說道,「誰不知道,表哥就是我的一切呀。」

  這小姑娘要狗腿兒的時候不知多慇勤,楚離哼了一聲便與老太太說道,「那別宮還好,我的就是她的,她只要高興就好。」

  「過於叨擾。」魏國公皺了皺眉,在一旁客氣地說道。

  「都是一家人。」如意便親手給魏國公奉茶,特別孝順地說道,「大伯父平日辛苦,我這是為大伯父分擔些。」

  「若分擔,就不要嘴上說說。」張氏見如意眉眼可愛靈動,還跟小姑娘在閨中似的,一旁的楚離美艷貴重,言語之間連一座御賜的別宮都不放在眼裡,越發想到了與自家擦肩而過的江夏王府。

  都是王府世子,那江夏王世子也得是一個十分金貴的女婿呀,她見魏國公接了如意的茶很給面子地喝了,心裡越發惱火起來,陰陽怪氣地就說道,「要我說,也是咱們國公府的名氣權勢大。不然,九丫頭怎麼有身份體面賜婚給世子呢?」

  她見如玉與如薇在一旁沒心沒肺的,都覺得心裡虧的慌。

  長房嫡女,竟不如旁支丫頭了。

  「都是陛下抬愛呀。」如意見她顯擺國公府,就笑嘻嘻地往宮中的方向拱了拱小爪子。

  一句話就抹平了魏國公府,隻將自己賜婚歸功給文帝的寵愛,如玉在一旁百無聊賴聽了這個,頓時嘴角一抽。

  張氏並未聽出如意堵住自己的嘴,只是也知道今日老太太在不能放肆,便閉口不語。

  「既然這樣,過幾日,你下帖子,我們都去。」打從如眉搬去與老太太同住,如玉雖然不知道內情,卻也看出了幾分不對。她見老太太與如意一唱一和,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盤算,見如意笑嘻嘻地看著她,微微一頓便說道,「到時候,你可別心疼!」

  她皺了皺眉,還是忍不住給了如意一個眼色,後者表示自己收到,又哄了老太太一會兒,便與姐妹們往側廳去說悄悄話兒。

  嘉怡郡主也笑嘻嘻跟著去,又叫人上了如意最喜歡的幾樣點心。

  「瞧瞧咱們的世子妃,可有什麼與從前不同了?」這都沒別人兒了,如馨便湊過來笑問。

  「我有什麼不同不知道,榜眼夫人有什麼不同,我可知道了。」如意見如馨雖然還與從前一旁眉飛色舞,只是行事卻穩重矜持了許多,就知道是二太太的約束的緣故,她自己癱在了一旁的軟乎乎的小榻上攤開自己的小肚皮懶洋洋地說道,「我這兩天可忙了,又進宮,又是在王府裡忙裡忙外的,雖然也挺好,只是姐妹們都不在,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只是,」她搖頭晃腦地說道,「不必眼看著姐姐們一個一個嫁人,這真是太好了。」

  「小沒良心的。」如玉戳了戳她的大腦殼兒恨道。

  「若沒良心,九姐姐怎麼會帶著咱們去玩兒呢?」如薇就是個有奶就是娘的小混蛋,見自己能出去野了,頓時幫著如意抵抗自家姐姐。

  「你!」

  「行了,只是若這回去,你們多住些日子,就當散心了。」如月無奈地看著妹妹們都要掐起來了,在一旁含笑摸了摸如意的頭柔聲說道,「老太太正給七妹妹尋人家呢,也叮囑我在外頭尋摸,我就想著,只怕這一回是姐妹出嫁前最後一次相聚,就都在一處玩玩兒,待七妹妹定親了再回來。」

  她話裡話外說得含糊,只是幾個姑娘都不是蠢貨,自然聽出這其中的不對。

  「是不是父親……」如玉頓時臉上生出幾分怒火。

  「子不言父過。」如月知道若叫人拿住如玉不敬的把柄是要命的事兒,點了點她的嘴低聲說道。

  竟果然是這個意思,如玉臉上忍不住露出冷笑道,「他從未看著她一日,死活由著自生自滅,怎敢在此時……」

  見如眉躲在如馨的身後美目含淚,瑟縮成了一團,她便仰頭說道,「你放心,有長輩在,沒有你掉眼淚的地方!」她平日是不肯管如眉叫姐姐的,只是見她從如馨的身後探出來,感激地看著自己,哼了一聲說道,「軟成這樣,嫁到尋常人家去,得叫人欺負死!」

  「知道你擔心七妹妹,老太太的意思,是給尋一個疼人的。」如月最知道如玉的性子的,溫聲說道。

  「積善之家才好。我聽說,有的人家兒婆婆壞起來也要人命呢。」如薇搖頭晃腦地補充說道。

  「你這都知道了?」這麼小還當自己學識淵博,如月都笑了。

  「表哥求了大表……大嫂,也給七姐姐相看,七姐姐仙女兒一樣的人,自然得配一個最好的。」

  楚離早就跟王鸞說起過如眉的親事,只是因禹王府驟然出事,王鸞現在還在養病因此耽擱了些,不然憑王鸞的本事早就將此事給辦了。如意見如眉雖然臉上通紅,目光有些茫然,可是那美貌撲面而來,忍不住笑道,「七姐姐生得好,誰不喜歡呢?若是我是男子,恨不能快快娶回家,捧在手心兒裡呢。」

  「我的事兒,竟勞動了姐妹與長輩。」如眉含淚嚶嚀地說道。

  她從前心裡藏著的那個人,從她想開後,就再也不敢去想,由著時間流逝慢慢淡忘。

  她不會心裡藏著一個人,卻又嫁給另一個人,然後在此生的歲月裡悲傷自己得不到的,再去辜負自己的丈夫。

  她嫁給誰,就會一心一意,從前的心動與傾慕害人害己,再也不會去想。

  「一家姐妹是什麼意思?就是彼此照拂,守望互助呀。」如意四顧,只是如今夫管嚴得厲害,哪怕楚離不在,竟不敢去摸摸姐姐白嫩可愛的小手兒安慰。

  「如此,咱們可就說好了。」如月便合掌笑道。

  「叫小外甥跟咱們一起去,我來照顧他!」如薇聽自己要去外頭玩兒,頓時兩眼放光地說道。

  「行,到時候你好好兒看著他。」如月毫不遲疑就賣了自家可憐的兒子,眼皮都不眨的。

  一隻小身影,在門口處僵硬了,含淚看著狠心的親娘和歡呼的可怕的小姨媽,只覺得人生從此沒有光亮,暗淡得叫人想哭。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七星肥仔兒可憐地拍了拍自家倒霉外甥的小肩膀,在他抽抽搭搭看過來的時候嘿嘿一笑,胖包子臉上都開了花兒來,很有長輩風範地說道,「一看,咱外甥就是幹大事兒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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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16:46:58 |只看該作者

  第179章

  在這樣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時刻,還能說出這樣的話,這真的還是個舅舅麼?

  顏書小公子含淚嗷嗚一聲,哭著邁著小短腿兒往前頭去哭著找爹去了。

  太傷心,小姨媽跟小舅舅什麼的,是天底下之最可怕的東西。

  「你竟然說舅舅是個東西!」自認自己絕對不是一個東西的七星肥仔兒渾身小肥肉地亂跳了起來,跳起來叫嚷了幾下,這才滾進姐姐們的屋裡去。

  就見幾個美貌各異的女子彼此相對而坐,他叼著手指頭在美麗的姐姐們身上一一挑選了一下,覺得還是如眉更溫柔,急忙踢踢踏踏地跑到了如眉的身邊抱著她的胳膊把自己窩成一顆小糰子,很不臉紅地與含笑看她的外甥他親娘惡人先告狀。

  「小外甥這心理素質不行呀,四姐姐得叫他多來,小五好好兒教他。」他肉嘟嘟的小臉上一片的誠懇。

  「都交給五弟了。」如月含笑看著他,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胖臉蛋兒。

  「小五是大孩子了,不能掐臉。」七星肥仔兒很沒有誠意地叫了一聲,又眼巴巴地看著如意。

  「知道了,出去玩兒帶你一起去,啊!」如意見弟弟很期待地看著自己,也想念弟弟極了,想了想便點頭說道,「看在你素來對我這個做姐姐的十分忠心,好吧!」她老佛爺似的揮了揮自己的小爪子,見弟弟果然歡呼起來,這才咯咯地笑了,笑了一會兒,見如玉依舊橫眉立目的,便拱了拱姐姐的身子小聲兒說道,「八姐姐知道不?您家那位金童可威風了,連我家父王母親,都說功勞很大。」

  「功勞都是拿命換來的,如果可以,我寧願他沒有這樣的功勞,只要平安才是好的。」如玉想到宋雲焱心裡就疼,苦笑了一聲輕聲說道。

  她向來強勢凶悍,很少有這樣軟弱愁苦的時候,如意知道她的心意,頓了頓,方才說道,「就算不為八姐姐,做男子的也要封妻蔭子才是正路。難道叫他安居在富貴鄉里,一輩子做個小少爺?」

  她見如玉看著自己笑,彷彿很詫異自己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便瞪著眼睛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我我我,我其實可有學問見解,只是我一向是個低調深沉有內涵的人,從來不顯擺就是了。」

  她努力地扶了扶頭上嘩啦啦晃動的寶石步搖,努力做出有氣勢的樣子。

  「那你怎麼不繼續深沉下去呢?」如玉齜牙問道。

  「看見八姐姐心裡愁,夜不能寐的,我心疼呀。」世子妃努力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兒來,卻叫姐姐一下掐在臉上。

  「多謝你。」手上掐著妹妹的臉,八姑娘還好意思說了一句謝謝。

  世子妃大人被掐得直翻白眼兒,真想喊一聲兒「救駕」來的,只是嗚咽了兩聲到底沒張開嘴兒。畢竟如今世子妃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怎麼能大聲嚷嚷呢?

  被掐了臉的如意好容易掙脫,小聲兒扭著小身子在一旁哼哼唧唧地說道,「我回門都欺負人,八姐姐是要欺負我一輩子麼?太寒心,太難過了。」她一邊背對如玉,一邊偷偷兒回頭去看姐姐的臉色,見如玉抱臂看著自己,頓時傷心垂頭。

  「我知道你是安我的心。」如玉欣賞地看著妹妹耳朵尾巴都耷拉下來,這幾日獨自睡覺得鬱悶都不見了,又上前哄她。

  「母親說,若能使把勁兒,他能封侯呢。」如意就在姐姐耳邊小聲兒說道,「大伯父這回又該高興了,有個侯爺當女婿。」

  「你放心,他高興不了。」有個女婿是侯爺是很叫人高興,可是這女婿是個大義滅親的就很不能夠了。魏國公如今賦閒在家都是宋雲焱的功勞,恨死他了。如果宋雲焱不能叫魏國公回去兵部,這輩子都是大仇人的節奏。

  如玉懶得理會魏國公心裡想的是什麼,低聲與如意說道,「父親的態度很奇怪,且我隱約聽說,宮裡貴妃給父親傳信兒了,你留心些,若不能決斷,就去告訴你夫君。」

  這簡直就是坑爹,如意無語地看著果斷先賣了爹的姐姐,點頭應了。

  姐妹幾個又說了些私密的話,因見如意依舊是小姑娘的模樣,如月心裡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廣平王世子這是個很叫人放心的人。

  如意依舊活靈活現,可見是楚離的縱容,雖然這縱容大概有些不懷好意,如叫人退避三舍,或是叫如意離不開他,可是好就是好,並不能抹殺這些。

  因見妹妹們過得好,如月便放心了許多,聽見了外頭的長輩的笑聲與說話聲起來了,顯然都很歡喜,便帶著妹妹們往園子裡來好生相聚了一回,如意又單獨與徐氏說了許多的話。

  徐氏雖然這幾年叫魏三養得越發嬌嫩,可是其實還有很多的道理,見了如意無憂無慮的樣子,她怔怔了很久,突然捂著眼睛拉過了女兒,細細地摸她的小臉蛋兒輕聲說道,「我才發現,你是個大姑娘了。」

  「母親?」

  「你長這麼大,我都沒有用什麼心。」徐氏嬌艷的臉上露出笑意,輕聲說道,「我做著母親,其實隻與你玩耍說笑,旁的,竟彷彿都是阿離帶著你。」

  從如意幼時初見楚離,之後的這麼多年,彷彿是楚離把如意養大的,付出了多少的心血與時光,徐氏想到自己從未用心,都覺得不易,見如意紅了臉,她便柔聲說道,「這是緣分,也是你的福氣。阿離是個好孩子,你不可辜負他。」

  「我自然是不會的。」如意聽得心酸,伏在徐氏的懷裡小聲兒說道。

  「當年我嫁給你父親,幸福得心都疼,因此就覺得青梅竹馬的情分才是最牢靠,還想叫你嫁給你表哥。」徐氏目光有些懷念地笑了,拍著閨女的小身子斂目說道,「雖然你嫁人早了些,可是卻過得幸福,我與你父親就沒有什麼不願意的。」

  她笑看立在窗外一枝開得燦爛的花枝底下,逆著落日最後的餘暉含笑看過來的魏三,只覺得這眉目濃艷的男人彷彿是一輩子都看不夠似的。

  「我本可以把你放在我膝下養,也本可以對你更好,還有小五兒,我叫他留在老太太的膝下,也不過是因為在我的心裡,你父親比你們更重要。」

  她或許很自私,連兒女的起居生活成長都不管,不過是閒來時叫了閨女兒子就過來嬉鬧一番,晚上就又送走了。因在她的心裡,有比如意與魏燕棠更重要的人,想要叫自己與魏三兩個人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假裝不明白。

  「我與你大伯娘,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徐氏見如意看著自己搖頭,推了推她便笑著說道,「以後好好兒跟阿離過日子。」

  「不是的。」徐氏其實已經很慈愛地對她,每每事必躬親地垂問照顧,事事上心,這樣的母親,她有什麼好抱怨的?

  徐氏覺得這樣還不夠,不過是因愛著自己的兒女,因此多少的疼愛,都覺得少了。

  「母親與父親這些年做了多少事,我都知道。」如意覺得徐氏這是把一切都往自己的身上放,吸著鼻子小聲兒說道,「我這樣貪心的人,都覺得母親父親對我愛護得過了。」

  「好了,我都知道了。」或許如意覺得足夠了,可是徐氏卻知道,自己的心裡兒女或許永遠都抵不上魏三更重要,她笑了笑,扒拉了手腕上一串嘩啦啦作響的金鐲片刻,又與如意詢問了許多出嫁之後的事兒,待聽說楚離不許人進臥房,便微微頷首滿意地說道,「這個倒是極好,可見他在意你,在意得跟誰都醋。」見如意點著小腦袋認同地點頭,她便笑嘻嘻地說道,「醋一醋,可怡情吶。」

  如意頓時嘴角一抽。

  那什麼……她這看著傻白甜的老娘,其實彷彿很有心機呀。

  那她美人爹爹是個什麼情況?外表精明狐狸精,內裡其實傻白甜?

  「我我我,我記住了。」專心地,第一次跟親娘學了一招兒,世子妃大人想到果然這些年老爹把母親捧在手心兒十分緊張,就覺得自己學到了人生的真諦。

  「別跟你父親說。」徐氏見魏三已經往這裡走了,急忙小聲兒叮囑。

  如意急忙用力點頭,就聽見徐氏已經與自己說著什麼「你二堂兄要定親了」等等家長裡短,先是因魏燕來要成親震驚了一下,急忙去問是哪家的小姐,就見魏三已經走進來後頭還跟著一個瞇著眼的廣平王世子,她見楚離手上牽著七星肥仔兒,急忙拉著楚離起身,又扶了魏三與徐氏在堂中認真地說道,「如今才是咱們一家人團圓,我與表哥,該給父親母親磕頭呢。」

  楚離之前來就說要給魏三與徐氏磕頭,她心裡是感激的。

  能主動說出來這樣的話,可見楚離將她放在心上。

  「咱們該受的。」魏三也不謙虛,由著女兒女婿給自己磕頭,冷不丁就見閨女的身側,滾出一隻胖嘟嘟的七星肥仔兒來,也跟著一起磕頭,頓時嘴角一抽。

  這是個什麼情況?

  「湊什麼熱鬧!」徐氏看得也覺得怪怪的,見如意還好,楚離看著小舅子臉都青了,急忙把兒子拉過來護好。

  如意見弟弟作死的樣子心裡很糟心的,還見弟弟咯咯與自己笑,實在不敢直視又勸楚離說這肯定不是什麼傳說中的第三者來的,又撒嬌賣萌,好容易把心裡不爽的廣平王世子哄好,一路與父親母親坐了好一會兒,方才一同往老太太處去吃飯,吃過晚飯,便一同回家,分別時自然又是一陣不捨,一隻七星肥仔兒拉著姐姐的裙子哭著要一起去,如果不是救得快,都得叫好姐夫給人道毀滅一下。

  如意雖然沒心沒肺,可是這時候也受不了了,眼睛裡全是眼淚,依依不捨地走了。

  「以後常回來就是。」楚離見她不捨,還回頭扒著窗子往外看,攔著她稚嫩的小肩膀柔聲說道。

  「我知道的。」如意明白楚離對自己全心全意,拱了拱他的下顎,又急忙將如玉賣給自己的事兒說了。

  「我知道,貴妃還以為自己宮中鐵板一塊,卻不知到處漏風。」楚離哼笑了一聲,見如意一待便淡淡地說道,「這女人膽子不小,知道大皇子失勢,只怕是要回來被治罪,如今正想著辦法。」他頓了頓便淡淡地說道,「她與你伯父說,晉王多年不成親,這裡頭只怕有貓膩,大半是晉王中意的人身份有礙,叫你伯父盯緊晉王,尋著蛛絲馬跡。若真的不堪,許就能將晉王拉下馬。」

  「什麼?!」晉王不肯娶親這裡頭什麼緣故如意太清楚了,頓時叫了一聲。

  「至於冀王……皇后若被廢,他也就完了。」

  若大皇子這罪肯定不能饒了,貴妃能做的,就只能把文帝餘下的兒子都給拉下去。

  都有毛病了,大皇子的罪就不顯了。

  「她怎麼這麼聰明了?!」貴妃不是個聰明人,不然當年那樣大好形勢,如今都能成了眼前的模樣,如意實在想不明白這裡頭的道理,見楚離冷笑,便急忙問道。

  「未來的江夏王世子妃提點她,她自然明白。」楚離難掩厭惡,淡淡地說道,「一脈相承,都是這樣的貨色!」

  韋氏竟然又出了一個與韋妃一樣有心機的東西,怨不得能哄得韋大人連髮妻嫡子一群孫子都不要了,非要接她回家呢。楚離這段時間如果不是忙著與如意成親懶得理會,頭一個就得先弄死這東西。見如意義憤填膺,他摸了摸她的耳朵和聲說道,「別擔心,有我。」

  「晉王知道麼?」如意小聲兒問道。

  「知道。」楚離頓了頓,低聲與如意說道,「他與陛下說了,自己這輩子大概不會有兒子,你以為陛下真的老糊塗,不明白他心裡的想頭?」

  京裡頭哪兒有傻子,輪到一個沒見識的小丫頭片子看出「破綻」,晉王心裡有人,雖然不知這人究竟是哪個,不過晉王仰慕這個大概還不是隨便能提的事兒,傻子都知道。

  可是大家都當不知道。

  「陛下也知道?!」如意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知道的恐怕還不少。」楚離冷笑了一聲,到底沒有多說什麼。

  誰當文帝是老糊塗蟲,那才是找死。

  夫妻兩個說了一會兒的話,正一同回了廣平王府,因天色晚了便自回房中,今日奔波了一日,世子妃累壞了,將一日的所有的心事都放下,扒了衣裳一聲歡呼便往床上滾去,才撲上去,就聽嗷地一聲慘叫,一隻眼淚花兒都出來的小姑娘從床上滾下來,扒拉開自己的小胳膊看了看,見啥都沒有,疑惑了一下急忙撅著屁股去翻床上的一層層的被子,之後指著床勃然大怒嗷嗷叫道,「是誰?誰幹的?!」

  怎麼她的床上,有好大一捧豌豆?!

  「我叫人撒的,怎麼了?」楚離見小妻子橫眉立目,走過來攬著她稚嫩的小肩膀,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裡淡淡問道。

  「才新婚呀你就幹這樣的壞事兒,娶回來就不值錢了是吧?!」如意悲憤萬分,一口就啃在了這美人兒的臉上!

  婚前千嬌萬寵,一根頭髮絲兒都捨不得碰掉,如今成親了,黃臉婆就不值錢了。

  真愛啊真愛,真是那個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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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發表於 2016-4-17 16:47:24 |只看該作者

  第180章

  「不是你說,要豌豆,才是尊貴精緻人麼?」美艷青年由著妻子口水啃在自己的臉上,面色平靜,然而目中卻泛起淡淡的笑意。

  很無情的樣子。

  世子妃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創傷,鬆開嘴哭著滾進被子裡去,拿被子蓋住自己的頭嗷嗷地哭起來。

  這樣嚴重的傷害,起碼值八隻烤乳豬啊!

  「很難過,不舒坦?」楚離聽見妻子躲在被子裡嗷嗷地,眼角露出幾分溫和,換了衣裳也躺在床上,俯身從被子裡挖出了一隻幹打雷不下雨的小姑娘,見她鼓著眼睛恨恨地看著自己,就忍不住抱住來放在自己的錦被裡,攬著這個軟乎乎的小身子,只覺得心都充實起來,緩了聲音說道,「既然你的被子裡都是豌豆,就來我的被子裡。」

  他默默地看了看另一半兒被豌豆鋪滿的床,覺得很滿意。

  這小丫頭竟然與自己分床分得很遠地睡覺,這怎麼行。

  既然是夫妻,自然是要在一個被子裡抱在一起睡才是。

  「擠。」廣平王世子好大的奢華的大床,非要擠在一起,這不是有病麼?如意抽抽搭搭覺得這吃飽了撐了。

  「再過來些就不擠。」楚離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蠱惑,把如意往懷裡抱了抱,見她覺得不舒坦主動伸出手抱住自己的腰,嘴角勾起一瞬。

  看起來這豌豆要繼續撒下去了。

  「累。」如意今日是真的累了,雖然覺得這美人兒對自己不是真愛,不過太困,暫且原諒他一下。她覺得這樣抱著也很暖和舒服,忍不住拿小小的頭去拱了拱楚離的脖子,小聲兒說道,「我,我還沒有原諒你呢,如果明天早上不出現甜甜的西洋點心,我我我,我就跟母親告狀啦!」

  她張牙舞爪地威脅了一下,感覺頭上的那個青年靜靜地應了一聲兒,小聲兒說道,「看在真愛的份兒上。」

  這一句楚離只覺得有趣極了,嗯了一聲。

  「就看愛有多少,都在點心上頭了。」如意嘀咕了一聲,滾在楚離的懷裡,另一隻小爪子抓著他的衣襟兒睡了。

  楚離卻並沒有睡意,逆著房中一點暗淡的燭光,他垂頭看懷裡睡得流口水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沿著眉間往下劃過到了她的嘴唇,在她的嘴唇上摩挲了很久。

  想到她白日裡這張小嘴兒巴巴兒地說個不停,每一句都叫人喜歡快活,他便垂頭將紅唇蓋住她的,研磨很久,聽見這小姑娘哼唧了一聲吧嗒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翻了一個身仰著小肚皮繼續睡,方才抬起頭,默默地看她。

  「太招人喜歡了些。」他喃喃,順便用被子蓋住她的小肚皮。

  「成親後,我想要的竟然更多。」成親之前,他只求早早成親,哪怕只做有名無實夫妻,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不會被奪走。

  可是沒想到他如今越發貪婪,想要得更多,想要她真正地屬於他。

  心裡有些莫名的情緒在翻湧,楚離沒有遇到如意之前,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真的栽在一個小姑娘的手裡,可是就算如此,他卻並沒有不甘心。

  反而甘之如飴。

  他翻了一個身,抱著如意一同睡了,只是從此,另一半兒的豌豆,再也沒有收起來。

  如意抗爭了幾回,只是白天叫人掃走,晚上卻肯定還會出現,不過幾日就認命,並且形成了真正的好習慣。

  哪怕沒有了豌豆,世子妃也知道在世子的被窩兒裡睡覺了。

  廣平王妃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這兒媳婦兒天天質問「還是不是真愛了?!」的控訴天天都在王府響起,簡直有狼來了的意思。她實在管不起這兩個,且每每看兒媳婦兒被氣得跳腳兒嗷嗷哭著在王府裡到處奔騰還挺有趣兒的,至少廣平王妃很喜歡看戲。左右都有兒子給哄回來,廣平王妃也就不管了,隻半個月之後,再看了一把王府的開銷,頓時揉了揉眼睛。

  喜歡看兒子欺負兒媳婦兒的壞婆婆驚訝地發現,開銷竟然少了很多。

  想到兒媳婦兒娶回來,肥水不流外人田,兒子往外頭去也少了,多少少花銀子,滿意大笑的廣平王妃還拍著如意的肩膀誇獎了一下。

  世子妃頓時覺得婆婆也不是真愛了,如果不是晚上因省錢多給了一碗紅燒肉,一定得打滾兒撒潑。

  就這樣過了很多日,臨近夏日,天氣越發地清朗起來,因未到盛夏,因此天氣不熱,如意與楚離過了一個美其名曰的蜜月已經很開心,就按著從前約定,接了幾個姐姐往京外去玩耍。

  這有別宮的莊子是當初楚離在軍中立功因此文帝賞賜下來,這麼多年沒有人住有些荒涼,卻打理得還算精心,裡頭服侍的人早就是廣平王府教導出來的,又有十分的規矩。如意早就想來玩兒,這一回算是正中下懷。

  「這樣華麗。」如馨沒有進過宮,見了別宮,只覺得十分精緻華麗,忍不住讚歎出來。

  「都是陛下隆恩,正好便宜了咱們姐妹。」因都是如意的姐妹,因此楚離並不好出現並沒有來,想到如意要在別宮不知留到什麼時候,廣平王世子十分不爽。

  為了這個,如意還不得不主動叫這美人兒把自己啃了一回,方才安撫住。

  「清淨得很。」如眉不喜喧嘩,最喜歡冷冷清清人少的地方,忍不住抿嘴兒一笑。

  她生得極美,立在華麗的別宮前嫣然一笑,實在賞心悅目極了。

  如意欣賞了一下自家姐姐的美,見少了魏燕棠與顏書,不由問了一句,待聽說這兩個小子被魏燕青帶走去學功課去了,就知道魏燕青這是救了弟弟跟外甥,雖然十分遺憾不能欺負兩隻小的,不過到底新鮮眼前,笑看最小的如薇已經大呼小叫地衝進別宮打滾兒,這才轉頭與面容十分嚴肅的如玉笑嘻嘻地說道,「彷彿後頭還有一個小溫泉,咱們晚上可以去玩兒。」

  「你家表哥肯叫你與咱們在一處洗澡?」如玉早就把楚離看透了,冷笑問道。

  「穿著寢衣泡。」愛吃醋的廣平王世子早就想到這個了,提著如意的小胳膊堅決不許她露胳膊露腿兒的。

  為了防止此類事情發生,美貌青年還一口咬在了世子妃的鎖骨上,留下了好大一個牙印兒,鮮紅鮮紅的。

  如果不想叫姐妹們看見笑話,就不好脫衣裳了。

  「看你的出息。」竟然被楚離吃得死死的,八姑娘恨鐵不成剛地教導道,「你也拿出手段來,別事事都聽他的!」

  「我這可是真愛呀。」如意吧嗒了一下嘴兒,狡辯說道。

  「呸!」這是八姑娘對真愛的直接的回答!

  「其實,被管著,被上心很好的。」如眉怯怯地,有些羨慕地說道。

  她今日因知只有家中姐妹在一處,因此便放開了穿得格外好看,身上穿得是一件淡淡的粉色的束腰長裙,露出了精緻潔白的鎖骨,渾身上下不用什麼首飾,只有一枚玉珮在行動之間微微晃動,她的一頭長髮隻簡單地攏在一側的精緻的肩膀上,用銀色的髮帶繫著,露出一張凝脂般潔白的臉來,一雙美目若春水,含著淡淡的哀愁,未語意先休,顧盼流轉,實在是一個十分難得的美人。

  她美目盈盈地勸著妹妹們,又有幾分溫柔。

  「瞧瞧,還是七姐姐明白。」世子妃頓時翹起了小尾巴,十分得意地往裡頭去了。

  如玉哼了一聲,目光落在抿嘴笑的如眉身上,目光有些複雜,許久之後哼了一聲。

  「你別怕。」她說完了這個,追著如意走了。

  如眉一怔,眼眶頓時紅了,怔怔地看著從小兒就不大與自己說話的如玉的背影很久,卻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大大的,與她很不匹配的笑容來。

  她有老太太,有姐妹,彷彿真的什麼都不必怕。

  如意從未來過楚離的這個別宮,也興致勃勃地與姐妹們一同看了,待看到了晚上,正要興致勃勃地繼續去泡溫泉,就見外頭有人進來,她心中一動便傳人進來,見進來的竟然是魏國公面前行走的一個婆子。

  見她賠笑,眼珠子卻在幾個女孩兒身上滴溜溜地打轉,如意便有些不快,皺眉問道,「你來做什麼?莫非是國公府中有事?」她頓了頓便笑道,「有事也不該來尋我們姐妹,幾個小姑娘,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呢?」

  「國公爺命奴婢,給幾位姑娘送些新衣裳。」這婆子急忙賠笑道,「國公爺知道幾日後是冀王殿下的大婚,想著咱們府中的小姐們與冀王殿下頗有淵源,總是要往冀王面前去賀喜,因此叫姑娘們穿得更貴重些。」她拍了拍手,便有後頭的幾個丫頭垂目捧上來幾個大漆盤,上頭各自放著幾件疊好的衣裳,指著這些衣裳笑嘻嘻地說道,「姑娘們體面,才是國公府的體面不是?」

  「這個是七姑娘的。」七姑娘在魏國公面前時來運轉,不管什麼衣裳首飾都是最好的,這婆子自然巴結一二,指著其中一盤最鮮亮的說道。

  「是都有呢,還是隻七姐姐有呢?」如意看魏國公這是還賊心不死的節奏,都追到自己面前,便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自然是都有,國公爺細心著呢。」這婆子急忙說道。

  如意果然去看了看那些衣裳,就見如眉的格外好看,特特做的,頓時眼角微微一抽。

  叫往冀王面前去?這是要做什麼?

  如眉生得可極美……

  「虧了大伯父有心,只是大伯父想差了一事。」如意收回目光回頭對這婆子淡淡地說道,「冀王的大婚,尋常誰敢在王爺面前拋頭露面呢?說句不好聽的,雖然有淵源,只是那日冀王府中只怕都是來往勳貴宗室,哪裡有咱們幾個小丫頭的立錐之地?姐姐們待字閨中,若大咧咧地去了,才是叫人笑話沒有規矩,叫人笑話沒有體面。我想著,待日後,人家冀王府裡下帖子了來請再去,才是正理是不是?」

  「世子妃這樣的身份,莫非還不能帶幾個姐妹?」這婆子聽如意竟不肯去熱鬧一下,頓時就急了,連聲道,「至少帶著七姑娘……」她是個伶俐的人,見魏國公對如眉上心,如眉又是這樣的美貌,自然能猜到一些。

  「掌嘴!」笑吟吟的小姑娘頓時就翻了臉,指著這傻眼了的婆子罵道,「你還使喚起堂堂世子妃來?!仗著大伯父縱容,你也忒不知天高地厚!」

  見身後帶來的丫頭上前兩個耳光抽在這慘叫一聲的婆子的臉上,她止住了方才冷冷地說道,「別以為你是大伯父的人,我就不敢抽你!七姑娘也是你嚷嚷的?!回去與大伯父傳話兒,只說我的意思,冀王殿下七姑娘是見不著了。若大伯父如此仰慕冀王府,日後,冀王妃倒是可以見見七姑娘!」

  這生得再美,也得是見個男人呀,見了冀王妃豈不是羊入虎口?這還有七姑娘什麼事兒?

  這婆子頓時就要鬧起來。

  況如意打了魏國公身邊的婆子,說不好聽點兒,就是打了魏國公的臉。

  「給我捆了!」如玉忍了又忍,蓋因如意今日厲害起來。她知道如意如今出嫁沒有了避諱,且身後還有個楚離做靠山格外有膽色,因此不在意妹妹出頭。只是魏國公這心思太噁心了,如玉實在忍不得。

  她本就是最嚴厲目中無人的性子,見這婆子竟然還敢算計起如眉這做主子的,冷笑道,「越發沒有王法了,一個婆子敢指點起姑娘,還是你藉著自己的嘴,說的是你們國公爺的話!?」

  她聲音揚高咄咄逼人,生出逼人的威勢,叫那婆子害怕得不行。

  此時外頭有下人進來,聽見如玉的吩咐,頓時將這婆子捆了,連同跟著來的下人一同丟出了莊子。

  「衣裳也丟出去!」如玉指著那些衣裳罵道。

  「暗器咱們丟了,糖衣得留下來呀。」世子妃是個會過日子的人,急忙笑嘻嘻叫人察看了這些衣裳,見沒有什麼問題便大咧咧地收了。

  「你!」

  「叫大伯父多破費,就當攢嫁妝了不是?」如意見如眉坐立不安,美麗的臉上惶惶不安,便安慰道,「七姐姐就在莊子上待著,誰敢來衝撞王府的莊子呢?」

  如玉垂頭皺了皺眉,正覺得魏國公這一回鬧騰得有些哪裡不對勁兒,卻見外頭又匆匆地進來了兩個丫頭。

  「怎麼了?」這一回竟然是廣平王府的丫頭,如意心裡一動,急忙問道。

  「回世子妃的話兒。」這兩個丫頭急忙福了福方才抬頭有些慌張地說道,「邊關八百里加急……」聽到是邊關,如玉頓時就把目光投向了這兩個丫頭,就聽其中一個有些急促地說道,「北戎部強攻邊城,大皇子領兵迎敵,卻中了人家的圈套……」

  「只說人死沒死。」如意懶得問大皇子這過程,直接地問道。

  「人搶回來了,只是,只是……」這丫頭雖然知道廣平王對大皇子看不順眼,只是到底是楚離生父,此時也不知該如何說,訥訥垂頭說道,「大皇子的手臂叫人砍斷,找不著了!」

  「找不著了?!」

  「聽說右手臂整個兒都沒了,亂中誰也顧不上,搶回人來就很幸運。」接都沒法接了,大皇子真是倒了血霉。

  說要胳膊就要胳膊,廣平王殿下很有效率麼。

  世子妃沒啥擔心的,隻幽幽兒地一聲輕歎,順便給公公在心裡點了一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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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16:48:19 |只看該作者

  第181章

  不過重傷成這個樣子還能保住一口氣,大皇子閣下的生命力也蠻強悍的。

  世子妃又在心裡默默鄙夷了一下公公廣平王。

  都知道砍胳膊了,怎麼不再努力一下,砍個脖子啥的呢?

  「重傷?我記得這人正戴罪立功,如今犯了錯豈不是再不能翻身?」如玉對大皇子的印象還停留在娶了魏國公姘頭的綠帽子皇子上,見如意裝模作樣的,有些不大明白其中的意思,便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宋金童正在邊關,如玉隻擔心蠻夷強悍狡猾,叫心上人跟大皇子似的吃了虧。

  「八姐姐不必擔心,想來他是貪功冒進,自己作死。」作為一個有孝心的人,如意擔心了一下日後大皇子被捆回京後的倒霉處境,之後斂目緩緩地說道,「不能翻身最好不過,咱們要的,也就是叫他不能再翻身。」

  拋棄妻子,天打雷劈。

  大皇子這樣的人渣,只配滾到泥裡去。

  如玉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他若是真的傷成這樣,只怕就要回京。」

  「就算回來,也是帶著罪,又沒有戴罪立功,也是沒臉了。」大皇子還沒給自己掙出一條功勞就被放翻了,更倒霉的是這一次他很不英勇,還是誤入人家的圈套,文帝知道不宰了他就算不錯。如意心裡想著心事,便遲疑地說道,「他若是回京,只怕韋妃也要回來,這……」

  她擔心地看了看如玉,輕聲說道,「要不,八姐姐跟大伯娘透出點兒話來罷?不然日後有個什麼,可怎麼好?」

  魏國公那人生就跟為了韋妃存在似的,沒準兒鬧出什麼來。

  「先不必,我得先瞧瞧,是個什麼樣兒的狐狸精。」如玉冷笑一聲,又與如意勸道,「出了這樣的大事,你回王府去瞧瞧,咱們姐妹還用虛頭巴腦地客套不成?」

  見如意應了,她便與姐妹們說了送了如意出來,一路便與她和聲說道,「你放心,該護住的人,總能護住,就算有人敢來搶人,我也能叫他們都滾出去!」她素來厲害強勢,如意是信得過她的,又留了王府的護衛給幾個姐妹。

  魏國公若一力要算計如眉,幾個姑娘頭上還頂著孝道不好撕破臉,不如叫王府的護衛打發了過來的人。

  如意將姐妹們安頓好了方才回了王府,就見王府之中燈火通明,上房有人在的樣子。她急忙帶著人過去,就見廣平王夫妻正頭碰頭地說話,一旁楚離安靜地坐著。見了如意進門,楚離目光微微一亮,抬手叫下人都出去,將風塵僕僕的如意拉在自己膝上坐下,給她解衣裳,口中便淡淡地問道,「是因大皇子?」見如意點頭,他美艷的臉上露出冷意,冷哼道,「便宜他了!」

  他本是動了手腳,叫大皇子「陣亡」一下,誰知道竟然叫人給救了。

  「大皇子這一次,是不是要回京了?」如意有些忐忑地問道。

  「不僅他要回來,連宋家那小子也要回來。」廣平王妃方才計較的就是此事,見如意一臉詫異,便拍案感概地說道,「這小子倒是行軍的好手,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上輩子就是練兵打仗的,不然怎麼有這樣的手段?」

  正對上宋雲焱的那一隻北戎精銳窩裡鬥被宋雲焱連窩端了,只是這廝竟然按兵不動還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當成北戎精銳還在,待關外的北戎部急切救援想要衝入關中,他隻幹了一件事兒。

  叫毫不知情的大皇子當了一把誘餌,待北戎都追著大皇子窮追猛打的時候,宋金童帶著自己麾下的軍隊,在後頭突然殺出,殺得北戎大敗,已經退出了邊關之外千里之外。

  也是宋金童亂軍之中搶出了差點兒被砍成肉醬的大皇子。

  「那如今,就算平定了?」宋雲焱這腦子怎麼修的?雖然禹王妃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如意卻明白,這戰場之中變化極大,其中不知多少的變數危險,宋雲焱能夠大勝又將北戎攆得如同喪家之犬竟不敢靠近邊關,也不知使出多少的力氣費了多少的腦子。只是除了這些,她就只剩下歡喜,撫掌急忙問道,「若是如此,是不是就能給他封爵了?」

  這一場大勝功勞若都是宋雲焱的,那得多風光。

  「差不多了。」廣平王妃與英國公夫人交情極好,自然也看重宋雲焱。

  「二哥該要離京。」楚離餵給匆匆回來的如意一些溫溫的茶水,斂目緩緩地說道。

  「過幾年就回來了,這也是陛下看重他。」廣平王妃目光溫煦地與楚離說道。

  他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見如意轉頭擔心地看著自己,伸手摸了摸她的軟軟的頭髮說道,「兒子明日去見見二哥。」

  「你們兄弟之後也不知什麼時候再見,去把。」廣平王妃又問了些如意姐妹們的話,方才罷了。

  第二日如意就與楚離一同往禹王府去。大皇子鬧出這麼大的倒霉事兒,不僅廣平王府知道了,京裡有點兒門路的雞鴨鵝狗貓都知道了,對禹王府如今真是雪上加霜,都堅定地認為禹王府這回算是真的完了。

  不過楚白眼下正跟著晉王在外行走,楚峰也要接替大皇子往邊關去,禹王妃又素來有很賢德的名聲,當年諸皇子刺殺之事後,是禹王妃不計前嫌地照顧了自己失勢的妯娌們。

  有這樣德行的女人哪怕是沒有了權勢,卻依舊會被人尊重幾分,因此禹王妃在外,並不為人冷待譏諷,不過是京中趨利避害,不大與禹王府走動罷了。

  素日裡也曾車水馬龍的禹王府,門可羅雀。如意看著又有種世事無常,權勢富貴不過是雲煙過往的感慨。

  她與楚離一同進了王府,下車叫人引著往禹王妃的面前去了,一進門就見此時的上房頗為熱鬧,一對兒玉雪可愛的小糰子在禹王妃膝上嘻嘻哈哈不知在說些什麼,一旁王鸞的面上雖然有些病色,不過笑容卻很舒展,顯然並不憂愁,禹王妃笑著抱著自己的兩個孫兒,正與一旁斂目紅了臉的宋雲玉說話,見門口一雙人影出現,一側是美艷絕倫的青年,一側是精緻漂亮的小姑娘,頓時就笑了。

  「還不進來?」禹王妃就與如意招手。

  如意急忙與楚離一同進門,又給禹王妃磕頭,起身方才掐著禹王妃膝上歪頭看著自己的兩個小糰子笑道,「莫非不認識我了?好沒有良心。」

  「認識,只是如今,是該叫表姑姑,還是該叫嬸子呢?」其中一個眉目十分精緻漂亮的,就十分狡黠地問道。

  「還是得叫表姑姑嬸子呢?」另一個也轉著大眼睛嘰裡咕嚕地問道。

  「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只要不擔心你叔抽你就行。」世子妃是個很隨性的人,笑嘻嘻一攤手說道。

  這個威脅太糟心了啊,兩個糰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臉色不善的他叔,覺得一旦叫錯只怕就要被抽,對視了一眼,都歎了一句狡猾,拱著小爪子很認命地叫了一聲嬸子。

  如意眉開眼笑,一人給了一個大大的荷包,都是做嬸子的心意。

  禹王妃與王鸞都看得忍不住笑起來了,見如意仰著小鼻子十分得意地叫兩個糰子討好地叫嬸子,都覺得這是三個小孩子一起玩兒呢,只是禹王妃深知兒子的性子的,自然不敢叫孫子們往如意的身上撲騰,一手一個抱住了,又叫楚離與如意往自己對面兒坐了,這才含笑問道,「今日上門,莫非是因為大皇子的緣故?」

  大皇子被砍斷手臂的事兒,禹王妃已經知道了,只能歎一句千般算計,命裡沒有。

  命裡不叫大皇子做皇帝,連退路都給斷了。

  如今大皇子於皇位再無可能,禹王妃就沒有什麼耐心了。

  留著一個沒用的人渣在自己面前礙眼,這不是自己找虐?

  「大皇子是大皇子,母親是母親,咱們才不擔心。」如意笑著說完這個,又探頭去看王鸞問道,「大嫂的身子可好些了?」

  她聽說王鸞病重時王家來上門,不知說了什麼,王鸞就病得更重,想必是聽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她想到王家的家風素來嚴謹,王鸞的爹娘也都是文雅純良的人,實在想不明白有什麼會叫王鸞大病。只是不管如何,她只在意的是王鸞一人,也不想知道這其中有什麼內情。

  「好多了,只是尋常不愛動,乏力得很。」王鸞便笑著說道。

  這話怪怪的,如意見王鸞臉上笑容歡喜,叼著手指歪了歪頭。

  沒勁兒莫非是一件好事麼?

  「你嫂子又有孕了,可不是該歡喜些?」如意說是嫁人,其實還是一個小姑娘,自然看不出王鸞的異色,見她聽了都呆住了,禹王妃便在一旁笑著說道,「才診出來的,是前些時候的事兒。」

  誰不喜歡兒孫滿堂呢?禹王妃只覺得滿心的歡喜,見王鸞含羞垂了頭去,便探身笑道,「只是你有孕便辛苦了些,這王府事有我呢。如今,我到慶幸咱們王府門庭冷落了。」

  人少就清淨,事兒也少,不必經常折騰。

  「大哥也太幸福了些。」如意就十分嫉妒地說道。

  「我也說他,最近不要忙外頭的事兒,隻回來多陪陪你嫂子,總不好媳婦兒辛苦給他生孩子,他倒清閒起來,沒他什麼事兒了不是?」禹王妃含笑看了看王鸞還沒有起伏的小腹,目光慈愛極了,見宋雲玉也在一旁抿嘴含笑,便握了握她的手輕聲說道,「兒女都是緣分。」

  她恐宋雲玉心裡著急不自在,安慰了一句,又問楚峰最近如何,蓋因這個兒子早出晚歸的,叫她不能經常看見。

  「他在邕州有幾個得力的偏將,這一回想帶著往邊關去,只是不能如此便宜,想求升一級,正求陛下呢。」宋雲玉便柔聲說道。

  「只怕這一回,你們是真的要離了我了。」禹王妃重重地歎了一聲與她溫聲道,「你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原是我們對不住你,金尊玉貴的,卻叫你吃苦。」

  她也不必宋雲玉說客氣的話,擺手說道,「今兒你就回娘家去,多陪陪你家老太太與你母親,我這兒……」她笑了笑便慈愛地摸著宋雲玉的鬢角和聲道,「叫你在我眼前這麼久已經是任性,出京之前,你就在娘家住著,叫峰兒與你一起。」

  「這怎麼行。」宋雲玉急忙推辭道。

  誰家女子不是嫁了人就在夫家過呢?她那麼多的閨中姐妹,嫁了人,陪著夫君在地方為官幾年不回來的不知多少,也沒有個說抱怨的話的。

  「我說行,就行。」禹王妃擺手笑道,「咱們家沒有那些破規矩。」

  她這樣開明,宋雲玉美貌秀致的臉上忍不住露出感激來,聲音有些嘶啞地起身福了福,低聲說道,「多謝母親。」

  「都是應該的。」禹王妃拍了拍宋雲玉柔軟的小手兒,見一旁如意目光炯炯探頭探腦地看著,便挑眉戲謔地問道,「羨慕了?」

  宋雲玉也一同媚眼如絲地看了過來。

  世子妃還沒說話,就聽見一聲冰寒入骨的冷哼,頓時垂了頭。

  見楚離又犯了病,王鸞幾乎是絕望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扶額不語。

  宋雲玉作為嫂子素來有容人之量,柔柔地,黯然地笑了一下,方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一個咄咄逼人,一個退讓容忍,禹王妃的心頓時就偏了,用很不贊同的眼神看著美貌越盛,越發愛吃醋的兒子。

  「他若回來,這王府該如何處置?」文帝既然奪了大皇子的爵位,自然不會叫大皇子名正言順地住在禹王府裡,不然豈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可若是不搬進來,禹王妃莫非還能跟丈夫在京中分兩府而居?這其中就有十分的為難。楚離皺眉想了想,見禹王妃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便冷聲說道,「母親不會理會京中流言,隻安心住。大皇子願意住在何處,與母親無關!」

  這是要禹王妃析產別居的意思了。

  如意也覺得這主意不錯,點著自己的小腦袋用力地說道,「咱們不跟看了心裡煩的人住。」

  大皇子跟韋妃一起回來,禹王妃看見這兩個還不噁心死?如意想想都覺得噁心了,便賣力地勸道,「大皇子被奪爵,母親卻依舊是親王妃,這日後如何見禮呢?我若是大皇子,有些廉恥的,都不敢往母親面前來。」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禹王妃正經的親王妃,按身份,可比一個有罪的白身皇子尊貴過了。

  說句不好聽的,路上狹路相逢,大皇子還得給自己媳婦兒避讓來的。

  「你說得對,只是到底落井下石與我的名聲有礙,不過規矩我是懂的,因此求了陛下,將王府後身兒靠近馬棚的外宅收拾出來一處,大皇子回來無處可去,我好心些,就捨出我這王府的角落,給他一個能棲身之處。」

  大皇子其實還有許多的宅子,只是文帝卻覺得馬棚很合適大皇子,因此決定只許他住在那裡。禹王妃的地方都挑好了,雖然靠近馬棚,但是那院子不小了,住得下大皇子與他的一干姬妾了。大皇子肯定不會看自己悠閒自在,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不講道義了。

  想必文帝的聖旨,能叫大皇子少來噁心尊貴的王妃娘娘。

  至於想來王府竄門兒?

  王府侍衛專門堵著門,想來是不能夠了。

  還是好好兒跟真愛蹲著,看她幸福喜樂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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