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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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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秋李子 -【曼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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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 18:56: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料理

  曼娘這話沒說完就卡在那裡,徐大太太已經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是想說,你想借此經些風浪,以後嫁人去婆家也好做人?是不是?」曼娘笑的十分羞澀,徐大太太笑的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這樣也好。做人要經些風浪,免得日後吃苦頭,甚至吃了苦頭還得不到教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把你大姑母和你大伯父教好。你大姑母總是嫁出去的女兒,等娶一房好媳婦,日子也不難過。可你大伯父,一個男人,就這樣廢了。」

  說著徐大太太又長歎一聲,那回在陳府時候,陳夫人曾經說過的話又在曼娘耳邊,當初你祖母若不和你曾祖母之間,你大伯父也不會教成這樣。曼娘瞧著徐大太太點頭:「孫女知道,以後就算再怎樣,孩子也要教好。」

  徐大太太笑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聰明?」說著摸摸她的臉:「我乏了,你們這兩天準備迎接我,也睏了吧,和祖母睡一會兒,等晚飯時候再起來。」祖母有命,曼娘當然聽從,服侍徐大太太躺下後也就和衣躺下,本只想隨便閉會兒眼,可年輕人總是好睡的,不過一會兒曼娘就進入夢鄉。

  醒來時已經被寬了外衣好好地臥在被子裡,外頭的帳子也放了下來,曼娘一時不知道這是傍晚還是早上,自己總不會在祖母這裡睡了一夜吧?曼娘正想把帳子掀起就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聲音很低但很耳熟,一聽就是徐大太太和徐琴的。

  徐琴的話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委屈:「娘,難得遇到有情人,我不成全他們的話,未免就太……」徐大太太歎氣:「是,你是成全了他們有情人,你覺得自己做的很對,可你有想過,他們是真的有情不是別人的算計嗎?綿珠那丫頭,生的是很美,你怎麼知道愛慕的是美色不是她別的?而綿珠就真的只是為了情嗎?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她要真只為了情,只為和那男子在一起,何不索性做了妾?難道曼娘容不得人?」

  徐琴登時不滿起來:「娘,我的弟子,怎能去做妾?」徐大太太一指頭點在徐琴額上:「你都知道這個道理,難道綿珠不知道這個道理?她既知道,偏偏要和定了親的男人在一起,不是從一開始就想著要這男人退了婚娶她?」徐琴被說的啞口無言。

  徐大太太見她低頭不語,頭有些微微地疼起來,可這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怎麼捨得撒手不管,拍拍她的手:「琴兒,你從小聰明伶俐,你祖父祖母疼你,我也捨不得說你,下人們更是捧著你。你不知人間疾苦地長大,從來也只把錢視為阿堵物。就算窮了,也比不得那樣別人家要去掙錢養家。你這一生太過順遂,你和我爹都捨不得你到晚年辛苦,這才把曼娘許到你家,有她做媳婦,你晚年也會過的很好,可是天不從人願,這事既已成今日這樣。隆兒的婚事就要好好籌劃。」

  徐琴的嘴張一張沒有說什麼,徐大太太又歎一聲:「隆兒今年已經十七,這個年紀也不小了,該議親了。我曉得你是不擅長做這些事的,那是我的親外孫,這件事就在我身上。怎麼說我也有幾分面子,也不要人家多富貴,最要緊的是能管家能吃苦,你也別對媳婦挑揀,必要個有才的。到時我說定誰就定誰,聘禮婚禮的錢,都從我這裡出。等隆兒娶了媳婦,你就安安生生做你的婆婆,別因為綿珠是你弟子,你就要多偏袒她。琴兒,你這後半生,還是要靠隆兒和他媳婦,別去想別的。」

  徐琴嗯了一聲,但還是小聲說:「娘,綿珠這孩子,我瞧著也好,他們婚期定後,對我也很恭敬。」徐琴鼻子裡哼出一聲:「你啊,怎麼還是這樣,這件事你不用管。等各自成婚後,我會讓秋嬤嬤再去伺候你,你可不能像原來一樣把人給送回來。」

  徐琴哦了一聲,徐大太太知道女兒心裡的彎沒轉過來,但這件事由不得她,再說等她轉彎,還不曉得要到什麼時候,索性直接安排好,至於她喜不喜歡那個媳婦,橫豎不是她當家,只要有秋嬤嬤在,女兒的吃穿用度也少不了。

  曼娘聽著徐大太太母女走出去,這才掀起帳子喚人,進來的是徐大太太的丫鬟,見曼娘起了忙扶著她下床,又把衣衫給她披好:「小姐想是太累了,竟這樣好睡。」曼娘往窗外望去,雖沒掌燈天色已晚,哎呀了一聲:「我竟睡的這樣晚,還不曉得晚飯開過沒有?」

  丫鬟接了小丫鬟送進來的水伺候曼娘梳洗才道:「晚飯已經開過了,太太見您睡的香,吩咐別打擾您,還讓廚房做了您愛吃的菜,等您梳洗了就端過來。」想到方才徐琴的聲音,曼娘故意問道:「我方才要醒時候,恍惚聽見大姑母的聲音,想是大姑母來探祖母?」丫鬟應是:「大姑奶奶來了好一會兒了,和太太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會兒是帶太太去瞧隆表少爺。」

  說著丫鬟聲音壓低一些:「小姐您放心,凡事有太太呢,再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是太太親親的孫女,太太怎不疼您?」曼娘對著鏡中的自己一笑,有祖母在,哪有什麼不放心的?

  徐大太太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和俞隆談過他娶媳婦的事,好生教育了俞隆一番妻子是內宅之主,生兒育女侍奉老人管理家務勞苦功高,一個妻子做到這些就已不錯,休要以妻子不擅琴棋書畫就覺得她沒有才,要曉得天下事從無兩全,既要琴棋書畫詩酒茶又要茶米油鹽醬醋茶這樣的人是尋不到的。

  更不能因此就不敬重妻子,甚至縱妾室為患,這是居家的大忌,你從小沒了父親,你娘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也十分辛勞,豈能為此就讓她不安度晚年?有的道理俞隆聽過,有些沒聽過,但外祖母訓話,哪能不聽?只有唯唯應是,徐大太太趁熱打鐵,第二日就讓秋嬤嬤跟了徐琴回去,讓秋嬤嬤好好地幫著料理家事,免得俞家一團糟。

  接著徐大太太就為俞隆尋一房合適的妻子,雖說俞家族小人少,但俞隆終究是徐家外孫,況且徐大太太早早就放出話,俞隆娶妻,一應都是自己承擔。徐大太太出身寧國公府,在閨中是千金萬金的小姐,出閣後又是掌家的夫人,比不得那沒有多少銀錢的人家,自然有不少人想攀這門婚事。

  這些人家中自然沒有那些高門望族,這也是人間常事,徐大太太細細挑選,最後擇了個父母已亡,寄居叔叔的姑娘,這姑娘年紀也不小,比俞隆還大一歲。長的澗容俏麗,性格卻算不上溫順,聽說她那叔叔嬸嬸為人十分刻薄,常常克扣她的吃穿,她方到十歲就要自己做活養著自己和娘的奶娘,等再大些,叔叔嬸嬸的女兒都已出閣,偏她還在閨中,外面人私下議論,都說只怕這叔叔嬸嬸想著這姑娘一張俏麗臉龐,想拿著攀高枝又怕攀上去後這姑娘翻臉不認,這才不給她擇婿。

  徐大太太要的就是這樣姑娘,沒爹娘可依靠,叔叔嬸嬸也不成,奶娘年紀已大她也不肯放她走,還要頂著叔叔嬸嬸的刻薄養著奶娘,說明這姑娘分得清是非好壞,又見識過人間冷暖,縱沒學過當家理事,到時娶進門來讓秋嬤嬤教上一兩年,也能上手。

  心裡定了,徐大太太還是趁去庵堂上香時候,又細瞧了那姑娘,見那姑娘雖則衣著樸素,禮儀還是學的不錯,等出來裝作偶遇,問答之時也頗伶俐,並不是那樣無知無識的。於是遣媒人去下聘,並帶去五百兩銀子給那姑娘的叔叔嬸嬸,說這五百兩銀子就算是酬謝叔叔嬸嬸的養育之恩,至於以後,大家只做一般親戚來往,若想別的,那就休怪這邊不客氣。

  那叔叔嬸嬸見了那許多黃白之物,覺得也算賣了個好價錢,再說也明白這姑娘的性子,曉得指望不上她,於是點頭應下這門親,婚期就定在這年七月。

  徐大太太幫女兒料理了外孫的婚事,心頭一個重擔落下,此時徐啟和新安郡主的吉日已到,曼娘已搬到那邊宅子居住,服侍的下人等也都安排妥當,只有主院的下人要等新安郡主帶來。

  喜日子頭一天,是發嫁妝的日子,一大早徐大太太就帶了人在那等候,不一時頭一抬就來了,接著足足兩個時辰,才把新安郡主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妝發來。押送嫁妝的是王府的長史官,自不能似平常看待,等嫁妝發齊,徐尚書接了單子,請長史官到廳上用茶。今兒是徐府和福王府上結親,長史官十分客氣,拱手道:「除了這些,還有八個侍女是服侍郡主的,明日跟了花轎過來,這裡有十二房下人,名單在此,還請送到裡面去請尊夫人一覽。」

  這是要給徐大太太磕頭認主人的意思,徐尚書自然明白,客氣幾句就讓人接了名單帶了人去給徐大太太認認。這十二房僕人看起來都是精明能幹,也很會看眼色的,等徐大太太受了禮,領頭的一個婆子就恭敬地道:「小的們來之前,王爺就吩咐過,郡主既嫁了徐家,以後就是徐家的人,還請太太把府上的小姐少爺請出來,讓小的們見見,認了主人日後才好服侍。」

  徐大太太本還打算這些原本是王府下人的人來了後該怎麼對待,聽這婆子這麼說就笑了:「這主意很好,這主僕尊卑的事,是極要緊的,千萬不能亂。」婆子更加恭敬:「太太說的是,太太出身大家,見識哪是我們這些下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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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 18:56: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宴客

  這樣吹捧的話,徐大太太聽得多了,自不會似平常人樣因為吹捧的是王府的人就得意洋洋,只笑著道:「尊府葉妃娘娘在這京裡出了名的會調理人,到時若我們府上有些規矩和王府不一樣,可別笑話。」那領頭的婆子笑的還是那麼恭敬:「容小的說一聲放肆的話,既來到徐府,自然是從徐府的規矩。」

  說話時候,曼娘已和兩個弟弟走出來,難哥兒已經三歲,早不需要奶娘抱進來。徐明晉也不小了,十三歲的他已有翩翩美少年的姿態,姐弟三人先來到徐大太太面前行禮,曉得這幾日和平常不一樣,面前又多了許多陌生人,難哥兒並沒像平日一樣行禮完就要徐大太太抱,而是牽著姐姐的手站在那裡好奇地看著這些人。

  徐大太太輕輕地拍拍曼娘的手:「這些都是你母親帶來的人。」曼娘了然,丫鬟已經搬來三把椅子,曼娘對徐大太太又行一禮,這才帶著弟弟們坐下。福王府過來的陪房們恭敬行禮後,曼娘又一人賞他們一個荷包,裡面裝了一對金銀錁子,眾人謝賞後退下,自有徐府的人帶他們下去安置。

  難哥兒這才滑下椅子撲到徐大太太懷裡:「祖母抱。」徐大太太抱住他親了親:「乖孫兒,方才拘住了吧?」難哥兒嘻嘻一笑,徐明晉已經開口:「祖母,孫兒覺得,這回祖母還是帶走難哥兒吧。」徐大太太哦了一聲,徐明晉的臉有些紅:「祖母,不是孫兒對新母親有什麼成見,只是難哥兒畢竟還小,孫兒是怕……」

  徐大太太讓孫子坐下,拍拍他的手:「你護著弟弟,有心了。」徐明晉被誇的臉一紅,徐大太太緩緩地道:「但那日你姐姐和我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一家子,總是要團圓在一起的。我若帶走難哥兒,外人瞧著我是心疼孫子,但在別人瞧來,或者又是我是不信任你們剛過門的母親,甚至以為她有害人之心我才把你們弟弟帶走。長此以往,難免有些人會造出謠言來,漸漸地,原本親的人也不親了。」

  徐明晉一張臉越發紅了,小聲說:「祖母料的是,孫子未免想的太不周到。」徐大太太握住他的手:「你會這樣想也是難免的,說來這各人家的事,不外就是一樁,為銀子鬧的。可我仔細想過,一來新安郡主嫁妝夠多,徐家這點產業她還不用放在心上,二來我們徐家雖比不上福王府富貴,但日子也盡過得去,不必仰仗著新安郡主的嫁妝。半路夫妻,又各自有兒女,本就該互相客氣謙和著過日子。若剛進門我就急急把你弟弟帶走,不是給他們心上扎刺?」

  徐明晉嗯了聲,徐大太太眼裡更加慈愛:「你是你爹的長子,以後不管是你姐姐還是你弟弟,包括你爹以後新得的孩子,都要靠你來支撐這一支。你凡事都想的周到才是。」徐明晉起身對徐大太太作揖:「孫兒多謝祖母教誨。」

  徐大太太扶起他:「你們弟兄姐妹和和睦睦的,祖母就歡喜了。怕的,就是偏偏有些人在中間作祟,讓本來和睦的人家也變得不和了。」曼娘已經笑著開口:「祖母就這樣信不過孫女?別的不說,不輕信人言,也不輕易疑人,孫女這點是做得到的。」

  徐大太太把懷裡的難哥兒再抱緊些,笑的越發開懷:「你們姐弟都能這樣想,我還有什麼不好放心的。」難哥兒雖聽不大懂,但還是跟著徐大太太一起笑了。

  次日就是正日子,徐府從上到下都起的很早,各項事情都安排妥當,新安郡主雖是二嫁,但地位高,徐啟又是新科進士,上門來賀喜的人比當日徐啟娶陳氏來的還要多些。不到午飯時候,廳裡就坐滿了人,賀禮更是擺都擺不下。

  太太奶奶們自然有徐家兩位太太帶了四奶奶她們招呼,年輕的姑娘們就被請到水榭裡,由曼娘她們陪著。這裡沒有擺酒菜,而只放了些茶水點心,和戲台隔了一座荷花池,能看到戲台裡演的什麼,這些戲雖都是名班,但對這些少女們來說,不過是經常看的沒什麼新鮮。

  只往戲台上掃兩眼就開始互相說笑起來,曼娘和十一小姐她們克盡主人之責,陪著少女們說笑。一出戲完了,候場時候有旦角上來唱幾折戲,曼娘沒有細聽,偶爾帶了一耳朵,笑著道:「這角怎麼沒聽過?這唱的,似乎比那正旦還好些?」

  汪閣老的小女兒手裡拿著瓜子在磕,笑著說:「徐姐姐你不知道,這是春熙班一個有名的角,唱的扮的都好,可惜呢,不管唱得再好,都不能擔正旦。」這一說就有人點頭:「說的是,若不是她唱的這麼好,只怕早就……」雖說這點事京中的人都知道,但沒出閣的姑娘們說這些,還是有些遲疑。

  曼娘更感奇怪,還是汪小姐湊到曼娘小聲說了句:「春熙班的本錢,是狄家的,誰不知道狄家那位四老爺是什麼品性。」狄家祖上也是做官的,不過到這一代族裡只出了一個舉人,好在狄家祖上有見識,早早就置辦了不少田產店鋪,再加上總還有幾分香火情,在這京中做個富家翁也盡過的日子。

  狄家那位四老爺好曲愛唱,索性弄了個班子,一來可以娛己,二來也能在這些官宦之家來往,好為自家添補一二。京城中養家班的不少,但像狄四老爺這樣親自帶著班子到處去的就沒有了,於是狄四老爺難免被人側目,更聽說狄四老爺和班中一個正旦搭上了,打的十二分火熱,在這正旦身上花了不少銀子,別人就算唱的再好,也上不去。

  曼娘哦了一聲已經了然,那旦角已經下去,換了另一個老生上來,曼娘趁此換了遍茶,剛要再招呼就聽到笑聲:「哎,你們到的都早,偏我晚了。」曼娘抬頭望去,見是秦婉寧姐妹攜手走進來,忙迎出去:「早知道秦姐姐全家都回來了,本該去拜訪的,可是家裡事多沒有去,還望姐姐包涵。」

  秦婉柔和這些姑娘們大都也是熟的,早不用主人家招呼就走進去和那些人開始姐姐妹妹們打起招呼,秦婉寧搖頭:「妹妹還是這樣性子,虧的是在你家。」曼娘笑著道:「秦二姐姐這樣,也是天真爛漫,我只有羨慕的,哪有笑話的?」

  秦婉寧抿唇一笑:「果真會說話,曉得你忙,我們也就沒過來打擾。今兒賀喜倒其次,要來見見你才是真的。」

  兩人說著話走進來,汪小姐已經站起身笑著道:「表嫂來了,我本該出去迎著的,但瞧見表嫂和徐姐姐在說話,不敢打擾了。」秦婉寧定了工部郎中的長子,工部郎中和汪閣老是姑表兄弟,汪小姐叫秦婉寧一聲表姐也合適。

  秦婉寧一張粉臉頓時紅了:「哪有你這樣輕嘴薄舌笑話人的?」旁邊坐著的姑娘已經笑起來:「嫂子說的是,該我先叫嫂子迎出去的,哪有表妹這樣搶先的。」說話的姑娘姓朱,是秦婉寧嫡嫡親的小姑子。

  朱姑娘的打趣讓秦婉寧一張臉更是紅的不行,偏偏秦婉柔已經和那些相熟的姑娘們招呼完走回來,聽了這句話就點頭:「嗯,今兒我們來之前,娘還說,姐姐你今兒來定能見到朱親家的這邊的人,要你和你小姑子們多親熱呢。」

  妹妹這樣說秦婉寧越發受不了,伸手打她肩膀一下:「去,還是這樣口無遮攔,該說不該說的話全往外說。」秦婉柔嘻嘻一笑,往朱姑娘身後一躲:「朱姐姐,我可只有這麼一個姐姐,嫁過去後可要和你相處好幾年,你定要幫我好好待她。」朱姑娘嗯了一聲:「這是自然,你放心,我定會待嫂嫂似親姐姐一樣。」

  這話讓秦婉寧不知怎麼接才好,索性坐到椅上,用帕子遮著臉裝作害羞,已經有人笑著說:「你們表嫂表姐大姑子小姑子也別只顧著自己說話,秦妹妹,快些過來,給我們講講揚州風光。」

  秦婉柔已經走過去,曼娘又讓人送了些點心上來,突然看見柳媽媽走進來,難道是祖母有事?曼娘起身迎接,柳媽媽已經壓低嗓子道:「今兒葉家那位也來了,太太請她過來這邊坐著。小姐您要能指點也指點指點。」

  俞隆定的那房妻子姓葉,這麼大的喜事,葉家來賀喜也平常,曼娘點頭,柳媽媽退出去,接著就看見一個十七八的少女走進來。曼娘知道這就是自己那位未來的表嫂,今日初會不由細細看起來,見她容貌果真出色,比起綿珠也不遑多讓,身上穿的很明顯都是新裁的,髮上戴了幾樣首飾,行走間能瞧出有些許局促,但臉上笑容並不是那樣討好的。

  曼娘瞧定了這才笑著走上前行禮:「表嫂好。」這一聲表嫂讓葉寧真有些臉紅,但還是努力讓自己面上笑容平靜,還禮道:「表妹好。」曼娘伸手挽住她的手走進水榭,笑著道:「表嫂今兒初來,先認認這各家的人,以後見面熟了就好打交道了。」

  十一小姐已笑著站起:「表嫂好,本該出去迎著的,只是這裡事忙,未免怠慢了表嫂。」世家大族的小姐,縱然心裡不喜面上也要帶笑的,葉寧真雖沒見過多少世家大族的小姐,可小時候也聽娘提起過,也笑著還禮:「十一表妹好。」旁邊的十二小姐雖心有不滿,但還是勉勉強強行了個禮。

  葉寧真一雙眼如琉璃一般,都收在眼底,端正還禮過去。曼娘原本還想幫著十二小姐描補,見葉寧真如此,心裡鬆一口氣,又帶葉寧真去和別的客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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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 18:56: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偷懶

  轉了一圈,少女們和葉寧真都互相行禮過,曼娘這才請葉寧真坐下,笑著道:「今兒來的多,還要去招呼別的客,算來表嫂也不是外,就請自便。」葉寧真從徐大太太說讓她過來和少女們一起玩耍就明白這是為什麼,畢竟嫁過去,是要幫俞家出門應酬的,而這些,是葉寧真一直缺少的。

  葉寧真面上笑容沒變:「表妹自去,這裡有景可看,有戲可聽,還有這麼多姐妹此,不會寂寞的。」秦家姐妹和曼娘要好,自然要幫著曼娘招呼,聽了這話秦婉柔已經笑嘻嘻地說:「葉姐姐這話說的真好,有景賞、有戲聽,何等逍遙?」秦婉寧捏妹妹臉一下:「就自來熟。」

  葉寧真已經笑著道:「秦二妹妹聰明活潑,長的又這樣美麗,真是讓一見就喜歡。」秦婉柔嘻嘻一笑,對姐姐撒嬌說:「聽到沒有,啊,是讓一見就喜歡。」秦婉寧搖頭:「真是拿沒辦法,說幾句客氣話就歡歡喜喜接下了。」

  葉寧真又是淡淡一笑,旁邊已有開口相詢:「葉姑娘是徐府的外甥媳婦,們都知道了,只是不曉得葉姑娘令尊任過何職,和淮陽侯府上是不是同宗?」淮陽侯姓葉,葉寧真只微微一愣就道:「家父十年前就已過世,生前不過一秀才,並沒任過什麼職務。至於淮陽侯府,雖是同族,卻沒連過宗。」

  葉寧真這麼坦蕩,倒沒好出言嘲諷,畢竟八歲失父,已經夠可憐了。若再行嘲諷,就顯得太小氣了。短暫的靜默後又重新開始說笑,秦婉柔還伸手拍拍葉寧真的手:「那後來姐姐就是和伯母相依為命?」

  說到這個,葉寧真的喉嚨不由有些哽,努力讓自己正常一些:「家母也五年後去世,算來,也已五年了。」無父無母,依著刻薄的叔叔嬸嬸過日子,每日要做活辛苦倒其次,怕的就是叔叔嬸嬸黑了心肝,要把自己送去給上官做妾,畢竟自己只有一張臉能看得過去。

  俞家這邊來求親,如從天外飛來一道赦旨,就算明知道徐大太太選自己做外孫媳婦的用意不過是好幫著管理家,況且無父無母,只能依靠徐家這邊,那更好拿捏,也勝過那時時刻刻擔心被叔叔嬸嬸把自己賣給個垂垂老矣的老叟來的好。

  秦婉柔啊了一聲,覺得自己實失言,秦婉寧忙道:「姐姐既受了這麼多磨難,日後定是有福的。」十一小姐也湊過來細瞧:「說的是,看表嫂耳垂又厚又大,面有梨渦,定是有福氣之。」

  葉寧真也笑了,剛要接話就聽到有歎氣:「有福氣?誰不知道徐供奉是個仙女似的,除了畫畫萬事都不操心,更別提先進門的大嫂是什麼出身。啊,是真為葉姐姐感到心疼,哪有……」

  說著這沒再說下去,只是一歎,秦婉柔已經冷笑:「褚姐姐真是和貴表妹一樣,都那樣為想的周到。」秦婉寧已經拉自己妹妹一下:「啊,還說這些做什麼。」說著就對褚姑娘道:「褚姐姐家學淵源,想的周到也平常。」

  這明褒暗貶罵不帶髒字的本事,褚姑娘是學不會的,原本想借著歎葉寧真的口,故意說俞家幾句,誰讓那個綿珠當日揚州得罪了自己表妹,可沒想到秦家兩姐妹口齒這麼伶俐,那臉不由冷下來。

  曼娘已經走過來,笑著道:「都來的差不多了,園裡牡丹已開,不知各位姐妹想不想去賞牡丹?」秦婉柔搖頭:「徐姐姐說錯了,陳家兩位妹妹還沒來呢。」曼娘抿唇一笑:「怎麼沒來,她們倆方才來了就去牡丹叢邊賞牡丹去了,還讓婆子來告訴,說牡丹開的極好,問各位姐妹可願意去?」

  秦家姐妹自然要去,汪小姐和朱姑娘也要去,連葉寧真和幾位旁的姑娘,去賞牡丹的總共有十來個,剩下這水榭裡還有二十來個,不是嫌熱就是想聽戲,或者覺得這和說說話也好,不願去賞牡丹。

  曼娘請十一十二兩位小姐幫著招呼客,就帶了這些去賞牡丹的出了水榭繞過假山,往牡丹花那邊走。

  少女們嘻嘻哈哈笑著,遠遠就見一株魏紫開的碗口那麼大,琦玉姐妹捨了旁邊桌椅不坐,站那指點著牡丹。秦婉柔伸出一根手指讓少女們不要說話,躡手躡腳走上前去,往琦玉脖子上輕輕一捏。

  琦玉卻沒驚跳起來,只是笑著轉身:「果然是秦姐姐,真以為沒聽到,老遠就聽見笑了。」琦年也笑著說:「秦姐姐兩年不見,出落的越發好了,昨兒娘還那歎,說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都年紀不合適,不然啊,怎麼都要把秦姐姐說過來做媳婦。」

  秦婉柔被說的臉微微一紅,伸手去扭琦年的嘴:「前年見還流鼻涕呢,怎麼今兒就會取笑了?」琦年一雙眼閃啊閃,招呼曼娘:「表姐,說,說的是不是玩笑話。」眾都笑了,曼娘招呼她們各自坐下,椅子卻有些不夠,原來坐下的忙又站起,曼娘見狀就道:「們先請各自坐下,讓丫鬟去拿椅子去。」

  說著曼娘招呼春雨趕緊去抬椅子,偏琦玉故意板著臉:「不成,今兒要罰,先是不去迎了們,再是帶這麼多過來竟忘了椅子不夠。這樣可怎麼成?表姐啊,還是帶親自去抬椅子,再給們多備些茶水點心來。」

  曼娘笑著點琦玉額頭一下:「瞧瞧,真是越說越上,沒大沒小,好吧,今兒這個主做的不對,只有認罰,為幾位姐妹們跑一趟。」說著曼娘請琦玉姐妹和葉寧真代為招呼,果真和春雨她們一起去抬椅子。

  賞花要坐的,是小杌子,自不能去水榭那邊,要到前面去取,春雨走出一截就對曼娘道:「小姐您先這歇一會兒,這幾日您也夠累的,帶著去前面取了那些杌子來。」這一說曼娘也有些累,見旁邊有塊大石頭就要過去坐,夏風忙把自己的帕子給曼娘墊上,又命小丫鬟好生服侍著曼娘,也就和春雨帶往前面去。

  這一坐下又無需應酬,耳邊有微風吹拂,花園內又不止牡丹,還有別的花開放,曼娘不由有些困倦,打個哈欠就想瞌睡,小丫鬟忙走到曼娘身邊,用手給曼娘捶著肩。能這麼偷懶一會兒真好,曼娘朦朦朧朧地想著,耳邊有腳步聲傳來,想著怕是春雨她們來了,也懶得睜眼,眼還是閉著。

  直到傳來尷尬的咳嗽聲,曼娘才覺出不對,忙睜開眼,看見不遠處站著陳銘遠,他的臉此時已經有些發紅,畢竟看見女子這偷懶打瞌睡,著實尷尬。曼娘急忙站起身,下意識地連忙摸摸頭髮和身上衣衫,還好全都是整齊的,曼娘這才開口:「表兄也是來逛園子的?」

  這多明顯一句廢話,但這個時候,也只有這樣的廢話才能讓那種尷尬消失。陳銘遠也淺淺一笑:「聽說牡丹開的好,準備來賞牡丹,可走到一半聽說妹妹們都園裡玩耍,這就打算回去。」

  回去的路有兩條,一條要過水榭那是不可以的,那只有現這條路,曼娘已經笑了:「倒是的不是,沒有讓領表兄出去。」可身邊只有一個小丫鬟,此時尷尬解開,陳銘遠又和平日差不多,淡淡一笑:「不必了,從這裡出去再走數步就到門口了。」

  此時身後傳來夏風的聲音,來的正好,曼娘回身吩咐道:「表兄喝了點酒出來散散,誰知跟著的不見了,帶表兄回前面去。」夏風應是上前,陳銘遠走過曼娘的時候才道:「表妹那日說的話,回去想過之後很有道理。或者以後,等娶了妻子,會那樣待她。」

  曼娘不由笑開:「表兄能做如此想,是以後表嫂的福氣。」,此時陽光照她臉上,這一笑竟如寒冰乍融一樣,那樣動心弦,陳銘遠抬頭一看竟有些呆住,這個一向生的平常的表妹為何此時笑的竟如此動,還是她原來一團孩氣,不似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陳銘遠只覺自己心神蕩漾,急忙收斂心神,拱手告辭。

  錯身而過時陳銘遠仍不由歎氣,這麼好的姑娘,俞泠竟不要,雖說他和綿珠,也能算有情終成眷屬,可為綿珠放棄曼娘,是否情之一字,竟如此銷魂蝕骨?陳銘遠搖頭,想起前幾日俞泠婚宴上的笑,或者,自己還沒領略到情,所以不明白吧。

  想到這陳銘遠不由回頭看,已經看不到曼娘了,前面就是園子門口,陳銘遠收斂心神含笑走出。

  重新回到牡丹花邊,眾又說笑一會兒,品鑒一下這牡丹花開的如何,有技癢難免要吟詩作對一番,曼娘一邊招呼客,一邊細心觀察葉寧真,見她不卑不亢,面上笑容一直掛著,也不會因別偶爾的失語而發怒,心裡不由翹一下拇指。只望她嫁過去後,姑母會平常待她,而不是做比較後覺得她才華不如別而冷淡了。

  漸漸日頭西斜,有婆子來稟報,新娘子的花轎已經到了,拜過堂送入洞房,宴席已經開了,徐大太太的意思,姑娘們難得聚一起,就別到前面去了,就水榭裡擺上幾桌,請眾回水榭赴席。

  曼娘請少女們一起回水榭,自己走的落後兩步,琦玉已經悄悄對曼娘道:「林妹妹托帶句話給表姐,說過來後,定會和姐姐友愛的。」林琉玫自是要隨新安郡主一起住,等新安郡主回門時再一起帶過來。曼娘含笑點頭:「知道,表妹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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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勸說

  琦玉做個鬼臉:「表姐你這樣說就太不把我當姐妹了,再說我和林妹妹素來要好,和表姐更好。要你們倆爭吵起來,難免我要在中間調停,甚至裡外不是人,我這啊,不過是為自己罷了。」曼娘連連點頭:「對,還是表妹你說的有理,等會兒啊,我就借花獻佛,多敬你幾杯。」

  琦玉吐下舌頭:「表姐也會說玩笑話了,明知道我不勝酒力還要讓我多喝幾杯。」說笑中已經走進水榭,十一小姐她們已經在招呼各位坐下,見琦玉和曼娘進來,十一小姐笑著道:「瞧,就是還要說會兒私房話,都差不多了,還要請你這位主人來給大家安席呢。」

  曼娘謝過十一小姐才對眾人笑道:「今兒難得沒有長輩們在場,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請各位姐妹都吃好喝好,千萬別拘束了。還望各位姐妹日後記起今日,都是笑而不是怪我這個主人做的不好。」

  眾少女們都笑了,起身合席敬了曼娘一杯,這才重新坐下,各自吃喝說笑起來。戲台上的戲此時更加熱鬧,曼娘笑著喝了一杯酒後聽著那詞,心裡不由微微一歎,昔日爹爹娶娘過門時候,只怕也是這樣熱鬧。

  心裡難免會有些惆悵的,畢竟從此之後,多了一個母親,而自己的生母只有生年死忌,清明冬至,才能被提起被祭祀。人,畢竟是要往前看的,可對有些人來說,有些記憶是越往前越明的。

  肩被輕輕捏了下,曼娘看著十一小姐的笑臉,收起思緒對她淡淡一笑,也起身往各人面前再去敬了一巡酒。有些人、有些事,只能自己記在心上,無需說出來。

  晚宴已散,各家太太奶奶讓下人到水榭叫自己女兒回家,曼娘和兩個姐姐又一一送過,等到了葉寧真時,曼娘又拉著她的手說了些話。今日雖只初會,但能瞧出葉寧真是個聰明人,這樣的聰明人做了徐琴的媳婦,徐琴只要不挑剔,日後日子不會難過。這,或者就是徐大太太的苦心。

  客人依次散去,看著收拾完,這才各自去歇息。曼娘已經困的不行,回房後草草洗了手腳就倒在床上睡過去。

  雖然十分困倦,但曼娘還是和平日差不多時候醒過來,醒來時候還有些奇怪床帳怎麼和平日不同,但很快就想起自己已經換了地方。昨日新人進門,今日就是自己去拜見新人的日子。

  帳子已經掀起,冬雪的眼對上曼娘的眼,急忙道:「小姐已經醒了,原本還想著昨兒小姐太累,今早只怕要喚小姐起來。」說著秋霜已經上來扶曼娘,披了衣衫下床,夏風已把今日要穿的衣衫拿出來。

  喜日子的衣衫大都是這樣,茜紅灑金的夾襖,大紅繡了海棠的外衫,再加上紅色石榴裙。春雨伺候曼娘換上,秋霜又拿出一對紅絹花給曼娘戴上,笑嘻嘻地說:「小姐今日這樣打扮,有些像新娘子。」

  夏風已經白秋霜一眼,秋霜自覺失言,三月初八俞泠娶了綿珠,雖往徐府送了請帖,徐府都以要忙著徐啟婚事的名義給推辭了。如果沒有這件事,原本四月十六就是曼娘的婚期。曼娘在鏡中已經瞧見丫鬟們的動作,只是淡淡一笑,輕聲道:「那些事已經過去了,總歸要往前走的。」

  秋霜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扶起曼娘:「那些人那些事,小姐不記在心上是最好了。」春雨嗔怪地道:「你啊,小姐說一句你就要多幾句,快些走吧,總不好讓爺和奶奶等,」說了之後春雨又道:「不對,該稱郡主才是。」

  一行人往廳上去,到的那裡徐大老爺夫妻還有徐二老爺夫妻都已到了,曼娘先上去各自行禮,徐二太太瞧了曼娘笑道:「昨兒曼娘招呼客人,格外周到,今早又這樣打扮,真是鮮花一樣,就是不曉得這麼好的人該落到誰家?」

  徐大太太讓曼娘坐到自己身邊才笑著道:「那日你八侄兒和我說了,說曼娘今年也不過才及笄,說親的事不急,這些年先冷眼愁著,真好了再去尋人說親。若太著急,難免又委屈了她。」徐大老爺已經咳嗽一聲:「抱怨了我這麼久,當了滿堂的孩子們還要抱怨,哎。」

  徐二老爺也笑了:「大嫂也是關心孫女,再說我們這樣人家,只要子弟爭氣,也不需像那些別的人家,要把女兒攀龍附鳳。十三孫女既受了這樣委屈,大嫂來日要尋,當然要尋個格外好的才是。」說說講講,不覺別人也都到了。

  人都齊了,管家娘子來報徐啟夫妻也到了。郡主總是郡主,雖做了徐家媳婦,徐大老爺也帶著家人站起身,來到門口迎接新安郡主,腰剛彎下去,新安郡主已經扶住徐大老爺,徐大老爺順勢起身,由新安郡主扶著重新坐到主位上。

  由此才各行新人見面之禮,新安郡主和徐啟雙雙跪下,給徐大老爺夫妻磕頭敬茶後又得了幾句慣常的吉利話,拿了見面禮。依次行禮後,才輪到小輩們給徐啟夫婦行禮。方才新安郡主行禮時候,曼娘也在那細心觀察,見新安郡主面上並無不情願之色,這才鬆口氣。

  等輪到自己時,忙和弟弟們起身,跪下行禮,齊聲道:「見過母親。」新安郡主扶起曼娘,徐啟扶起徐明晉,難哥兒最小,早已自己爬起來。新安郡主讓他們三個坐下才道:「我是個心直口快之人,什麼今後都是一家人的話那些也是套話,我就一句,日後你們怎麼待我,我也就怎麼待你們。我還有個女兒你們也知道的,後日要跟我一起回來,到時你們多了姐妹,休要生不安心,也不要生驕傲心就好。」

  這是要曼娘姐弟平常相待,曼娘已經點頭:「母親教誨,我們定會牢記在心。」難哥兒靠在姐姐身邊,聽了這些後突然眼眨了眨:「母親說的,是不是就是如果以後母親對我不好,我也可以對母親不好?」

  原本徐大太太就因新安郡主這與眾不同的話而在那有些頭疼,誰知難哥兒竟還要這麼一句,正待要喚難哥兒過來。新安郡主已經點頭:「是,人都說人心換人心,但若沒有心的人,你待他好,那不過是去捂塊石頭一樣徒勞無功,所以,你待我如何,我待你如何就好。」

  這樣的話,的確有些不大一樣,徐二太太臉上笑容有些勉強,但還是開口道:「郡主這話,雖從沒聽過,細覺起來也有些道理。」眾人也只有如此說,新安郡主淡淡一笑,也沒再往下說,於是一起又說些別的。

  徐府那邊有頭臉的管家們又從那邊過來給新安郡主磕頭認主母,新安郡主發了賞,眾人也就去用酒席。認完親用過酒席徐二老爺就帶了一家子回去,徐大太太留在這和曼娘說幾句話。

  曼娘把徐大太太請進自己屋裡,伺候她寬掉外衣,徐大太太才用手按住頭:「哎,老了,折騰不起了。娶你十一嬸的時候,我還忙裡忙外,足足兩夜沒睡覺,還精神著呢,現在不行了。」

  曼娘拿過美人拳給徐大太太捶著腿,含笑道:「那時祖母還沒到五十吧?」徐大太太搖頭:「你記錯了,那時我都五十三了,那時你才四歲,牽著你娘的裙子,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這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你娘也不在了,今日你爹娶進新婦,我是怕你心裡會有什麼。」

  祖母的愛護曼娘一直都知道的,聽了這話淺淺一笑:「祖母擔心我明白的,不過您說過,孩子總是會長大的,我已不小了,有些事該自己面對自己拿主意的會自己去拿主意。再說,和昨兒來的葉家表嫂比起來,我已經好很多了。」

  徐大太太伸手拍拍曼娘的手:「你能這樣想最好,說到你葉家表嫂,你昨兒見了她那麼久,覺得如何?」曼娘仔細斟酌用詞:「容貌為人說來都是容不得挑剔的,只是不曉得是不是祖母要的那樣有主意的人。」

  徐大太太緩緩點頭:「哎,我這麼多的孫女,算來就是你最像我,也最明白我的心。那個綿珠,雖然你大姑母喜歡,但是靠不住的。所以我才幫她挑了這麼房媳婦,雖說窮一些,娘家也不能靠,可這樣才好。你大姑母那個人我是明白的,就算心裡不喜歡也不會為難,就怕你隆表哥不明白我這番心,我雖和他說過,但又怕他不明白。」

  曼娘了然:「祖母的意思,是尋個和表哥熟識的人過去再勸勸表哥?」徐大太太拍拍孫女的手:「就是這個意思,你表哥和你九哥說得來,可他在家鄉呢。你弟弟未免有些小。若是你,總是女孩子家。至於別個,我又不大放心。」

  這個事情,難保還是會落到自己身上,曼娘正要答應突然想起陳銘遠來,笑著道:「祖母怎麼忘了陳家表哥?他們和俞家兩位表哥也是很熟的。」提起陳銘遠徐大太太未免有些不滿:「休提他,他也是被太妃寵壞了,這件事,難保沒有他在背後攛掇,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連真有情還是假有情都瞧不出來。我看啊,頂好讓他日後娶個公主,然後一輩子不得志才好。」

  徐大太太這抱怨聽的曼娘心暖暖的,往徐大太太懷裡依偎一下:「祖母,我曉得,可我和銘遠表哥也見過兩三回,聽他說話,並不是那樣不分是非的人。若他出面去說祖母您的用意,隆表哥那邊,豈不更能聽進去?」

  徐大太太的眉微微一皺看著曼娘,曼娘的眼那麼清,這孩子,現在年紀還小,也不知道瞧人準不準?曼娘聲音裡帶上些撒嬌:「祖母,經過那麼多的事,孫女難道還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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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法事

  徐大太太點下曼娘的小鼻子:「嗯,你經過很多事,懂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那就照你的意思,讓陳家那小子幫忙勸勸你表哥。就讓你弟弟去和陳家那小子說去。」一口一個陳家那小子,曼娘不由笑了:「那回去的時候,祖母您還贊不絕口的,怎麼現在就變成陳家那小子了?」

  徐大太太舒舒服服躺著,也不用去應酬人,心情也十分好:「那時看他生的好,進退有據,自然要稱贊幾句,可後來瞧著他的行徑,未免還是帶了些紈褲氣,畢竟是被寵壞了的,那不就要說他是小子?」

  曼娘也笑了,給徐大太太蓋上一床被子:「祖母您先躺一會兒,孫女給您在旁邊趕著蚊子蒼蠅,等晚飯了再叫您。」徐大太太閉上眼,唇邊有笑:「得,這蚊子蒼蠅都要你來趕的話,家裡的月錢就該少放些了。」

  嘴裡說著,徐大太太已經沉入夢鄉,曼娘把帳子放下,往香爐裡放了把百合香罩上罩子,自己拿了本書坐在窗下看書守在一邊。徐大太太雖十分疲憊,畢竟年紀已大睡不了多大一會兒,醒來時案上香爐的香才燃了一點點,此時已近夏,帳子都已換成紗的,透過紗帳,能看到窗下少女微微蹙眉,唇邊含笑,似乎正看到什麼有趣又糾結的地方。

  風吹著少女的額髮,也掠過書頁,少女忙把書護住,好不讓風吹的書頁亂響。這麼好的孩子,在家多留兩年也好。徐大太太不由彎唇一笑,笑聲雖輕已經驚動了曼娘,她忙放下書走到床前,撩起帳子,祖孫相視一笑並沒說話。

  第二日就是新安郡主回門日,去的時候是兩個人,回來時候會帶上林琉玫,林琉玫住的院子就被安排在曼娘住的隔壁,院子早已收拾好了,服侍的下人都是林琉玫原來的。送走徐啟夫婦,曼娘還是往林琉玫的院子去,瞧瞧可還有什麼沒有安排妥當的。

  走進院子就見管家娘子正帶著人把一些東西重新布置,瞧見曼娘進來,管家娘子急忙放下手中的活上前行禮:「可是這些人動作太大,驚擾了小姐?我再讓他們輕一些。」這是新安郡主帶來的陪房之一,夫家姓曾,曼娘淡淡一笑:「曾媽媽請起,我不過是想過來瞧瞧林妹妹這裡的東西可還有什麼欠缺的。」

  陳氏去世之後,徐啟這一房的事務都是曼娘打理,這曾婆子是曉得的,忙在前引路:「小姐請往這邊來。」說著掀起簾子,這院子和曼娘那邊一樣,正房也是兩明一暗,只是安排有些不同,西屋做了起坐的,中間和東屋打通做了臥室。

  裡面擺設也大不一樣,曼娘瞧了瞧笑道:「這屋子布置的極精緻,別看林妹妹年紀小,可布置屋子比我強多了。」這曾婆子卻會錯了意,忙道:「這屋子裡不少東西,都是王爺送姑娘的。」

  曼娘只一瞬就明白了曾婆子的意思,只淡淡一笑並沒解釋,秋霜不由嘀咕道:「我們小姐不過贊一句罷了,可沒有別的意思。」夏風忙扯她袖子一下,曼娘對曾婆子道:「我這幾個丫鬟,跟了我日子長,性子難免嬌慣了。」

  曾婆子也自悔失言,忙恭敬地道:「服侍小姐們的人,難免是嬌慣的,再者小的方才這話,的確也說錯了。秋霜姑娘這樣提醒小的,才是一家人的意思。」瞧這話說的,曼娘也笑了:「媽媽既曉得是一家人了,就別該這麼拘束才是。」

  曾婆子又應是,經了這麼一出,曼娘又見丫鬟們在旁邊束手束腳的,也就帶了人出去,曾婆子恭敬送到門口也就繼續忙去。

  等走出院子曼娘並沒回屋,只是信步往花園走去,夏風跟在後面,輕聲道:「小姐,不是自己家用熟的下人,又是新來,難免不曉得小姐您的脾氣。」曼娘停下腳步:「難道我會為這麼點小事生氣,我不過是想著,這家裡人多口雜,有些事原本不是該這樣的,可經過幾個人的傳話就變了樣。日子久了,難免會生出事來,本該親熱的也不親熱了。」

  夏風點頭:「小姐您說的對,天下多少事,都是因為這傳話的人傳錯了,結果生出來。」說著夏風瞧著曼娘,接著就笑了:「小姐我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就是,別人不管,可跟在您身邊的,千萬不能說出那些話來,不然啊,我們也只有忍痛別了小姐了。」

  曼娘點頭:「孺子可教也。」夏風已經笑彎了腰:「小姐,我可比您還大兩歲呢,怎麼就成孺子了?」春雨已經跑過來:「小姐,兩位表小姐來了。」

  今兒是回門,又不招待親友,怎麼陳家兩位表妹來了?曼娘微一思索,定是今日林琉玫要過來,琦玉不放心,要趕過來瞧瞧可有什麼能幫忙的。

  忙帶了人迎出去,表姐妹見面,另是一番親熱,曼娘也不用問,琦玉就把來意說出,果然是因今日林琉玫要過來。琦玉還道:「表姐你也曉得,福王只有郡主一個女兒,郡主又只生了林妹妹一個,福王對林妹妹也十分疼愛,這回要不是郡主說一家子總要在一起,福王都不讓林妹妹跟過來的。」

  曼娘笑了:「放心,我不會讓林妹妹委屈的。」琦玉搖頭:「表姐你錯了,我是怕表姐你委屈。畢竟林妹妹從來都是獨女,宮廷王府都出入不忌,難免嬌慣。」曼娘心中升起暖意,握住琦玉的手:「我知道,可你也曉得,難道我又會是委屈了自己的人?再說我總是姐姐,要愛護弟妹,彼此調停才對。況且說句只有你我兩人才能知道的話,真要有什麼,我帶了人往家鄉去,難道祖父祖母不疼我?」

  琦玉笑了:「就知道表姐你是有主意的,不過林妹妹雖然嬌慣些,舉止進退都是有據的,我怕就怕林妹妹的身邊人,不過真有什麼表姐你也不用擔心,還有我娘呢。」曼娘把琦玉的手握緊些:「你瞧,有這麼多人待我好呢,我還擔心什麼?」

  姐妹們絮絮叨叨說會兒話,也就到了林琉玫和新安郡主回來的時候,曼娘帶了弟弟們在門口迎接,雖之前見過幾次,可這回再見,關系和原來不一樣了。林琉玫的侍女先下車,接著才扶下林琉玫。

  林琉玫也是一身新衣,下車後先瞧一瞧面前的宅子,這座宅子,不出意外的話將住到出嫁。林琉玫臉上閃過一絲迷茫,接著才上前和曼娘相見。曼娘拉了她的手,笑著對徐明晉道:「這是林妹妹,以後大家就是弟兄姐妹一家人了。」

  徐明晉和林琉玫彼此行禮,難哥兒站在那仰著頭看:「這個姐姐,比姐姐你要漂亮多了。」這倒是實話,曼娘順手把難哥兒抱起來,笑著捏他小鼻子一下:「怎麼,多了個漂亮姐姐,就嫌棄你姐姐長的不漂亮?」難哥兒搖頭:「不是,這麼多的姐姐才好。」

  這個小插曲倒讓林琉玫心裡輕鬆很多,伸手去抱難哥兒:「難哥兒乖,姐姐很端莊大方,我比不上的。」這兩個詞難哥兒有些聽不懂,但還是努力點頭:「嗯,我姐姐是最好的姐姐。」這下人都笑了。

  坐在車裡的新安郡主和徐啟這才鬆一口氣,畢竟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總有些難以相處。徐啟握住新安郡主的手:「就像你說的那樣。」彼此相待要坦誠,而不是藏著掖著,讓人難猜。新安郡主也笑了,這一笑十分動人,徐啟不由有些看呆,還是新安郡主推他一把,兩人這才下車,和兒女們一起走進宅子。

  第二日徐啟又讓曼娘帶著林琉玫去徐府拜見眾位長輩,和姐妹們彼此相認。林琉玫雖十分受寵,畢竟也是從小接受良好教育的閨秀,禮節待人都挑不出毛病。十二小姐待林琉玫十分親熱,一口一個妹妹,看的曼娘好笑不已。

  林琉玫雖跟了新安郡主過來,畢竟是林家女兒,只能算暫住,也就沒上徐府的排行,下人們都已林姑娘喚之,這也合了新安郡主的心思。

  日子過的飛快,很快新安郡主過門就兩個月了,算來五月初七是陳氏過世滿三周年的日子,徐啟早早就和新安郡主商量了,在城內相國寺做七天七夜的道場追薦陳氏,曼娘和難哥兒姐弟是陳氏親兒女,要去寺裡住著,直到道場做完。

  這道場要從五月初六一直做到五月十二,五月初五那日雖是端午節,曼娘也只吃了幾個粽子,吃過晚飯就漱口洗臉沐浴換衣,脫下身上的色衣,重新穿上孝服,然後和一樣打扮的徐明晉難哥兒拜別徐啟夫婦,前往相國寺做道場。

  車到相國寺已經入夜,曼娘又草草喝了兩口粥就到禪房睡下,醜正剛過就起來,和兩個弟弟往大殿上跪經。靈牌上寫了誥封徐門陳氏宜人之靈,四十九眾僧眾披了袈裟在那高聲念誦。

  足足念完一卷經書,曼娘姐弟這才起來,又到靈前捻了一遍香才可以暫時歇息。到了午間傍晚又是如此。徐啟和新安郡主每日也按早中晚三次過來靈前捻香,知道徐家在做陳氏的道場,親友故交們也紛紛穿了白衣,前來上香致哀。

  曼娘姐弟除了跪經又要應酬,忙得個不得了。這日曼娘正偷空在那裡打個盹,就聽到耳邊傳來噗嗤一聲,睜開眼,看見是陳銘遠,曼娘忙站起來:「表哥什麼時候來的?」陳銘遠今日也穿了一身縞素,只是笑著搖頭:「每次見了表妹,都在這裡偷懶打瞌睡。」

  曼娘的臉不由紅了,這時夏風才走進來,看見陳銘遠在這不由哎呀一聲,見這會兒人少去拿東西,怎麼就讓人進來了,幸好來的是陳銘遠,而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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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情

  夏風在那鬆了一口氣,曼娘在短暫的尷尬後也恢復平靜,伸手攏一下耳邊的亂發,對夏風道:「讓人瞧瞧外面待客的人往哪裡去了,怎麼表哥來了也沒人招呼?」夏風應是,就喚小丫鬟去瞧外面的婆子去哪裡了?

  曼娘打盹後臉上有淺淺的紅,手指如蔥根一般細白,這樣懶懶地把髮攏上去,黑白交映,陳銘遠竟覺得這動作十分好看,心裡有股奇異感覺升起。聽曼娘這麼說忙道:「表妹快別說那些下人了。我本是來給姨母上香的,誰知來的不巧,中午的經剛念完了,貴管家就讓我到後面先歇一會兒,本打算去找表弟的,誰知反進錯了表妹的屋子。」

  徐家來此做法事,一半的僧房都被徐家包了,幾道門都有人守著,不許閒雜人等過來。曼娘姐弟住的屋子正好相對,一個在西一個在東,想是引路的小廝見已進了內門,裡面再無別的岔道,告訴陳銘遠方向就偷懶去了。

  說著陳銘遠的臉不由紅起來,進了屋子,瞧見曼娘坐在椅上打盹就該急忙退出才是,誰知竟想起上回在徐家宅子花園看見曼娘坐在石上打盹情形,不由笑了聲,反鬧的不好。陳銘遠這臉一紅,讓曼娘想起徐大太太說的話,被太妃寵壞的孩子,一帆風順沒經過風雨,心性還自然純真。倒和林琉玫是一樣的,兩人相貌也極配,只是要靠陳銘遠撐門戶只怕不成。不過以現時陳家來說,只要齊王不倒,陳銘遠有沒有成就也沒多少關系。

  這麼一想,看陳銘遠的眼神裡不由多了些別的意味,陳銘遠真要娶了林琉玫,也算自己的妹夫。陳銘遠不知為什麼曼娘看自己的時候眼神突然變了,而這種眼神,就跟看一個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心裡嘀咕著,曼娘已經讓夏風叫小丫鬟進來帶陳銘遠去徐明晉他們那邊。

  陳銘遠跟了小丫鬟走出一步才想起還有件事:「俞隆那邊,我已經把道理都說給他了。俞隆也說過,一切他心裡都有數,讓這邊不需擔心。」一個家總要有個撐門戶的,不然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曼娘應是行禮:「多謝表兄。」

  這樣的態度無可挑剔,可陳銘遠覺得禮數實在是太周到了些,拱手還禮這才走出去。曼娘又打一個哈欠才坐回去:「告訴院子門口的人,雖說這寺裡人不多,畢竟比不得家裡,哪有不帶客人到地方隨便指一個就讓人進去的?」

  夏風應是,見曼娘還有些瞌睡就拿過美人拳給她敲著腿:「離晚課還有一個時辰呢,姑娘您再抽空歇一會兒。」曼娘嗯了一聲,眼睛已經閉上,數日勞累,雖是盡孝,也要養養神才好。

  到了五月十二,法事最後一日,這日徐大太太等徐家長輩也穿了素服,前來相國寺給陳氏上香。新安郡主也來了,不過沒有用郡主的車駕,而是跟著徐府眾人一起到。看見她來,曼娘想到那日新安郡主說的話,他待我如何,我才能待同樣待他,新安郡主是切實做到了。

  但如新安郡主這般的,又有幾人?畢竟新安郡主是宗室郡主,背後所依靠的是至高無上的皇家。曼娘收起心裡的歎息,上前恭敬行禮相迎。

  法事做完,眾人也就收拾東西回家,累了這麼些天,曼娘好好歇了幾日,總算覺得緩過來。這日見花園裡荷花已經半開,動了興致,讓人備一桌酒,請請姐妹們。

  林琉玫正好過來玩耍,聽到曼娘這主意就不由拍手:「這好,姐姐,等會兒的帖子也要寫我的名字。」曼娘雖只比林琉玫大兩歲,可從小就被人教導要怎麼理家處事,又被教著要喜怒不形於色,林琉玫在曼娘眼裡看來,十足還是個孩子,不由伸手摸她頭一下:「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會寫上你的名字。恰好你來,你說我們賞荷,可要做幾首賞荷詩?」

  林琉玫趴在美人靠上,用手托著下巴:「我不長於作詩,倒是會畫,徐供奉曾教過我,還說比起綿珠姐姐的,我的畫只稚嫩些,但靈氣頗好。」林琉玫說的歡快,猛地想起綿珠這個名字可不能提,急忙閉口。

  曼娘本在寫著帖子,聽了這話久久沒有落筆,一滴墨已經滴在花箋上,那朵白蓮就此被染黑。曼娘回過神來順手把染墨的花箋交給秋霜,這才繼續寫著下面的帖子:「沒事,有些事,總歸是要過去的。」

  林琉玫哦了一聲,眼睛張的大大的,曼娘已經寫完一張看向林琉玫:「人這輩子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那麼多,如果每遇到一樣挫折或者小不如意都要耿耿於懷,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只有往前看,繼續走,才能讓自己過的好。」原來曼娘沒有怪自己,林琉玫鬆了口氣點頭:「嗯,外祖父也是這樣說的,不過外祖父還說,他說,誰敢讓我不如意,他就去揍誰。」

  林琉玫的聲音越來越小,曼娘也笑了:「這是福王疼你,畢竟福王只有你這麼個孫女,只是這人生的事很難說,所以,就算別人再疼自己,也要先讓自己有本事,在什麼時候都能過的如意的本事才好。」

  林琉玫大大地點頭:「嗯,姐姐說的對,那日外祖父還說,徐家的家教很好,特別是姐姐,能夠寵辱不驚,淡然待人,要我和姐姐多學呢。」曼娘只在新安郡主定親後見過福王兩次,是個養尊處優的老人,笑起來有些像彌勒佛。

  這番話很明顯早在新安郡主定親前就和林琉玫說過,福王疼女兒和外孫女,是真的疼入骨了。曼娘把寫好的帖子交給夏風,讓她派人去各家府邸上發放,笑著道:「你和我還是不一樣的,我出嫁後,所要面對的事比你要多。」林琉玫看著曼娘說話時候那平靜的眼,雖然和綿珠的接觸更多一些,可現在覺得,這個貌不驚人的繼姐,比綿珠更可親,在她身邊,心能平靜下來。

  為什麼俞泠會拼著悔婚也要娶綿珠?難道真是大人說的,情之一事,難以琢磨?那自己對陳銘遠,一見到他就會開心地笑,是不是也是喜歡,那這種喜歡和大人們說的情有什麼區別?

  曼娘見林琉玫不說話,只是皺眉往自己身上瞧,摸摸她的臉:「想什麼呢?」此時亭中只有曼娘和林琉玫兩人,林琉玫悄聲問道:「姐姐,你方才說嫁人,讓我想起當日,那姐姐你,可曾對俞成明有情?」

  曼娘沉默了,林琉玫伸手拉住曼娘的胳膊:「姐姐,是我不好。」曼娘撫上她的手:「從我記事開始,我就知道,我是定了親的。娘也和我說過,我一出嫁就是要去管家,於是從我識字開始,我就學著處理家務、管教下人。和泠表哥也見過幾次,知道他將是我的丈夫,漸漸大了,泠表哥也越長越好,畫畫也越來越出色,那時心裡都是歡喜的,歡喜將有這麼一個丈夫。可要說那是情?為何在撞破泠表哥和綿珠時候,心裡覺得憤怒,是因為綿珠不肯為妾要為妻。祖母說過,做正妻的,是該賢良大度的,丈夫有幾個妾也是平常事。而不覺得,一腔情意付錯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對泠表哥算是有情呢還是無情?就算恨他,大抵也只恨他負約吧。」

  從小結下的婚事,哪能輕易撕毀。若沒有陳珍蘭的勸說,或者曼娘還是會嫁進俞家,做一個完美的妻子,至於和丈夫之間,相敬如賓就已夠了。林琉玫望著曼娘,久久沒有說話。曼娘抬眼望去,一片碧玉之中,能看到數朵荷花開放,淡淡一笑看著林琉玫:「所以,既然泠表哥和綿珠,是真的有情,那成全了他們,不也是我在做善事?」

  林琉玫長呼出氣,也點頭:「嗯,娘說,若喜歡一個男子,必要問問他心裡可有別人,若心裡有別人了,就算他再好也不能喜歡。若心裡沒別人,」林琉玫的臉紅了,畢竟這種話,好像不好說出。

  曼娘明白,揉揉她的髮沒有再說,只是肯定地道:「異日,妹妹你定會尋到一個彼此有心的郎君的。」林琉玫又是一笑沒有說話。

  賞過荷花,曼娘的日子過的就跟原來一樣平靜,有應酬的時候出去應酬,沒應酬的時候在家寫字看書,現在不用管家,又少了許多事。閒著時候還能教難哥兒讀書寫字,日子如水一般過去,轉眼俞隆婚期已到,曼娘跟著眾人前去俞家道賀。

  這是自那日在俞家撞破綿珠和俞泠的事後,曼娘頭一次去俞家,踏進俞家大門,曼娘不由微微歎息,曾經以為這將是自己長久的家,現在來此,不過是個過客。初秋的庭院還是綠意滿眼,比起當日曼娘來時的冬日蕭瑟大為不同。

  俞家出來迎接的是綿珠,這也是曼娘自那日後頭一次看見綿珠。做了婦人打扮的綿珠看起來比昔日更加艷麗,恭敬地對徐大太太她們行禮後綿珠才看向曼娘,眼中閃過一絲志得意滿,但很快那絲志得意滿就消失,只對曼娘淡淡笑道:「十三表妹好久沒見。」

  曼娘旁邊的十一小姐不由握住曼娘的手,十二小姐唇邊露出一絲笑容,自從二太太回京,十二小姐就被拘在二太太身邊,學規矩講道理,雖然沒罵一個字,但話裡的意思就是十二小姐太不像話,那能和自家姐妹掐尖要強,惹外人笑話。

  十二小姐憋了一肚子氣又不敢發,今兒原本四奶奶不願讓十二小姐來的,可十二小姐要的就是來瞧瞧曼娘怎麼和綿珠相對,此時見曼娘站在那裡,心裡不由一陣高興,讓你裝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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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少年

  現在,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還裝的下去嗎?十二小姐心裡想著,臉上已經露出笑容對綿珠微彎了腰:「大表嫂好稀奇,我們姐妹都是許久不見的,怎麼只招呼十三妹妹?」綿珠也是極擅長察言觀色的,對十二小姐笑著道:「這是我的不是,一看見十三表妹就心裡喜歡,忘了還有這麼多妹妹呢。」

  這一唱一合的勁,十一小姐對十二小姐越發不滿,但面上沒露出來,只是握緊曼娘的手笑著道:「大祖母她們已經進去了,我們也跟著進去吧。」曼娘點頭,對綿珠道:「還請表嫂在這迎客,我們先進去了。十二姐姐既和表嫂說的來,就在這幫幫表嫂。」

  綿珠臉上的笑容登時一滯,十二小姐哪想在這幫綿珠,甩手就要上前,十一小姐已和曼娘走到裡面去了。綿珠的臉幾乎都要垮下去,深吸一口氣才重新讓面上露出笑容,今日是自己成婚後遇到的第一樁大事,定要做到完美無缺,好讓人曉得自己也是不錯的。

  十一小姐見十二小姐跟上來,並沒理她而和曼娘走進大廳,廳內除徐家的人外並沒多少賓客,徐大太太正在那和徐琴說話,瞧見曼娘她們走進來就笑著招手:「我正和你們大姑母說,她現在大事也了了,以後可以順順當當做畫了。你大姑母還說不曉得新媳婦脾氣如何,我說你和你表嫂也見過數次,讓你和你大姑母說說,好讓她放心。」

  曼娘行禮後才坐到徐琴身邊,對徐大太太笑著道:「姑母這樣的脾性,哪是會難為兒媳婦的,石家表嫂進退有據,美麗大方,等過了門大姑母什麼事都可以放心交給她。」徐琴笑著道:「這話對了我的心,綿珠你們也是知道的,跟了我這麼些年,要論琴棋書畫那是沒得說,可要真論這當家理事,那也只比我好一些罷了。」

  綿珠正帶了個客人走進來,聽了這話不由愣了下,那客人不由瞟綿珠一眼,唇邊笑容已帶上些嘲諷。俞家雖是堂兄弟,但因只剩的徐琴這個長輩,在外人瞧來和親兄弟也沒多少差別,按說是該綿珠掌家,可徐琴這話裡意思就是讓親兒媳婦管家。偏偏若別人說這樣一句,還能說是偏了親兒媳婦,可徐琴說這話,眾人都曉得不是偏心,綿珠真是有苦都說不出。

  好在綿珠也只愣了下就請客人進去,客人走進去笑著道:「你們一家子說的熱鬧,倒是我來早了。」徐大太太請她坐下,客人笑著道:「本該帶了小女親自來給徐供奉道賀的,可今兒是她姐姐生辰,她們小孩子家喜歡自己在家樂,這才我一人來了。」

  徐琴以畫知名,又入宮供奉,京城裡的勳貴也已請她指點女兒畫技為榮,雖沒有行師徒之禮,但有師徒之實。今日俞隆成親,自有不少這樣人家因了這個前來。

  這話聽的綿珠又是一陣氣惱,自己三月成親時候,可沒這麼熱鬧,不過是來了幾個俞泠的朋友,徐家這邊連人都沒來一個。什麼寬宏大量從不計較,就是這樣嗎?

  徐琴已經笑著答應幾句,此時又有客人來,綿珠忙出去迎接客人。等她走後,客人和徐大太太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光才笑著對徐琴道:「你媳婦進了門,可就等著抱孫子了。」徐琴也笑了,滿廳都笑語歡聲。

  漸漸客人來的越來越多,也有帶了未出閣閨女來的,曼娘姐妹就幫忙招呼,今日來客多是熟人,秦、汪、朱、褚等諸家少女都在其中,少女們和這些長輩在一起總是拘束,於是就先去花園游賞。

  俞宅雖只有兩進,但花園不小,這也是當年徐大老爺疼愛女兒,給女兒挑出閣嫁妝時候,特地連隔壁家也一起買下來,把那一座宅子都重新改建成花園。此時雖值暮春初秋,荷花池內尚有殘荷,金桂已然含蕊,菊花已經開放。

  一走進花園,秦婉柔就嚷道:「老早前就聽說過徐供奉的花園十分出色,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幾位徐姐姐,你們可要好好帶我逛逛。」秦婉寧笑著搖頭:「你啊,都要定親的人了,還這麼像孩子樣沒個坐性,徐家妹妹也是客人,你就這麼不客氣地使喚上了?」

  汪小姐順手摘下一根柳枝卷成笛放在唇邊吹著,聽了這話就把柳笛放下,對曼娘道:「姐姐你真是脾氣好,對那個什麼大嫂還笑吟吟的,換我,早刺她幾句了。」信乃立足之本,既定了親又去招惹別的姑娘,這對在場的少女們來說是不可忍受的。

  曼娘淡淡一笑:「強扭的瓜不甜,再說事情已經過去,我若再刺她幾句,不是顯得我小氣了?今兒來是為的隆表哥,又不是為她,何必為這事鬧的自己不高興?」汪小姐點頭,秦婉柔已經道:「就是,以後我們都不理她,就算她出外應酬,我們見了也不和她說笑,多來幾次,她就知道羞愧了。」

  眾人說笑著,已經走近一所亭子,聽見亭子裡傳來男子的說話聲,這讓眾少女都停住腳步不往前走,夏風已經不等曼娘開口就往亭子那邊去,去了不一時就回來道:「是陳家表少爺和幾位爺在裡面,我也沒上前。」

  今日來的男客也不少,長輩們在前面,少年們自然也要出來走走。朱小姐已經哦了一聲:「我哥哥今日也來了。」說著就往秦婉寧面上瞧去,唇邊有促狹笑容,秦婉寧不由有些羞澀,秦婉柔已經哦了一聲:「原來姐夫也來了。」

  不說破還好,一說破秦婉寧的臉登時就紅成一塊紅綢,婚期就在明年,定親前其實也見過一面,可這樣猝不及防再次見到,著實有些害羞。秦婉寧在那害羞,少女們都相視而笑,曼娘已經領著她們往那邊走:「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往那亭子歇腳了,就往那邊走,還該有菊花要開呢。」

  夏風去亭子那邊張望時,亭中的人已經瞧見了,今日來的未婚少女不少,也會來游園的。朱少爺曉得自己未婚妻今日也來,屏聲靜氣想瞧瞧未婚妻現在怎樣了?定親前只記得屏風後面,有兩道窈窕身影。

  不光是他,亭中少年們也停了說話,想等到少女們來到時候,雖然不能交談,可能瞧一瞧也是好的。只可惜再怎麼聽,也只能聽到少女們嘰嘰喳喳商量了一會兒後就再沒聽到什麼。接著就瞧見柳樹掩映後面,有一群穿紅著綠的少女轉身離去。

  朱少爺也不由自主往那群少女中望去,背影都很窈窕,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哪一個背影?陳銘遠已經笑出聲了:「你們這些人,平日說起一個比一個能說,不是什麼家裡的丫鬟長的不好,就是秦樓楚館的,沒什麼意味?怎麼這會兒一個個就跟那沒見過女子的鄉下人一樣,伸長脖子望?」

  已有人摟過陳銘遠的肩膀:「話不能這麼說,雖說我們娶妻都是門當戶對,就算妻子面貌生的不好些,也能再等以後納妾時尋一房美妾來。可這人生娶妻,總有那麼幾年是要日日相對的,當然是巴望娶一個能和自己性子相投的,好過娶一個和自己性子不投的人來。這婚前能找機會見過,也能曉得她是什麼樣子,性子到底是真溫順還是假溫順。」

  朱少爺已經點頭:「表哥說的是,陳老弟,你有太妃寵著,命理上又不宜早娶,太妃定會為你挑一個樣樣入眼的妻子來。哪似我們,能挑的也就那些。我娘雖說的她樣樣都好,可畢竟,」說著朱少爺歎氣,旁邊的少年坐下來:「說的是,誰也不像俞成明那麼有福氣,雖定了親,可和人有了情意後還能退親重娶,難怪他這些日子這麼樂呢。」

  這話讓陳銘遠想起當日曼娘說的話,眉不由皺起:「此時諸位兄弟說的,只怕心中也沒喜歡的人,若似成明兄一樣,心裡有個喜歡的,但又不能退親,那待如何?」這話問倒眾人,眾人不由面面相覷,還是朱少爺先開口:「若能,就等娶妻後再行納做妾室。」

  陳銘遠眉一挑:「若不能呢?或對方不願?那豈不是就此分開,從此對妻子不理?可妻子也沒有做錯,況且,她也一樣是女子。」這話讓亭中眾人都沉默了,過了許久才有人笑道:「今日陳兄問的好,異日若陳兄娶妻,定會對妻子忠貞不二,身不二色了?」

  陳銘遠長眉皺起:「若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女子,沒定親前定會千方百計求娶她為妻子,而定親後,就該不為別的女子動心才是。雖說金釵十二行,對我們這樣人家算不上什麼大事,可做妻子的,也那麼辛苦,若再以妾室之事煩擾她,恐怕恐怕,」陳銘遠沒有說下去,朱少爺已經笑了,舉起茶杯道:「陳老弟這話如醍醐灌頂,只是一輩子這麼長,誰曉得以後呢?倒是我們,該為陳老弟以後的妻子賀一杯才是。」

  少年們嘻嘻哈哈共同舉起茶杯,以茶代酒飲下,陳銘遠知道這些人並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也只淡淡一笑,透過柳枝,似乎能看到那個著玫紅衫子、白色細綾裙的身影還在那裡。俞隆在數日後帶了妻子前來拜見外祖父母,徐大太太見俞隆夫妻之間十分融洽,葉寧真雖微帶羞澀,但舉止大方。心中十分滿意,讓葉寧真去拜見了幾位舅舅舅母,表妹表弟們也彼此見了,這才遣退眾人和葉寧真說幾句話。

  葉寧真是個聰明人,俞家的事也微有耳聞,說了幾句就道:「外祖母待孫媳的好,孫媳記在心上,定會侍奉好婆婆,管好家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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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家信

  這話說在徐大太太心坎上了,娶這麼個媳婦,不就為的她能幹管家,讓自己女兒後半生無憂?當然,能再給綿珠設一些障礙那就最好。但徐大太太沒說出口,只是拍拍葉寧真的手:「你果然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我已經這把年紀,說起來都土埋半截子的人,盼的什麼?不就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好好地?」

  葉寧真的眼還是那麼恭敬垂著:「外祖母的心,孫媳明白,外祖母將孫媳從那境地救出,孫媳定會照了外祖母的吩咐做的。」說著葉寧真站起身,跪下恭敬行禮,徐大太太忙把她扶起:「雖說這話我說有些不好,但你原先遇到這種事,日後定會越過越好的。」葉寧真低低應是:「孫媳謝過外祖母吉言。」又說幾句閒話,徐大太太吩咐丫鬟拿出一套赤金鑲紅寶的頭面送給她,留她用了飯也就看著他們小夫妻離去。

  這件事情一辦完,徐大太太心裡的大石落下,眼看就是中秋,徐大太太想著等過完中秋就收拾行裝回家鄉。畢竟徐大老爺年已六十有五,這回回京雖陛下召見過,但徐大老爺還是以年紀老邁,想多為徐首輔盡孝幾年,還望陛下體諒的話推辭了。徐大老爺既不肯再次出仕,今上也只有贊一聲徐家果然家風甚好,親口許諾等徐首輔九十大壽之時,從徐首輔重孫中擇一賢才,給以官職。徐大老爺叩謝陛下洪嗯,也就預備回鄉。

  徐大老爺不再出仕,那這京城,大概也是徐大太太最後一次回來。於是徐大太太趁了這個時候,和當年閨中密友一一去拜訪敘話,大家都已進入暮年,昔日閨中聚在一起談笑說話的少女們,有不少已經過世,能再一起說笑的,也只有那麼有數的幾個。

  彼此互相感傷拜別一番,徐大太太又去寧國公府辭了自己的兄嫂,寧國公府和徐府來往本就密切,縱然徐大太太在閨中時候和嫂子有些齟齬,這麼些年下來也全消失不見。寧國公夫人和徐大太太姑嫂兩人又執手灑淚,這一別,只怕再無相見之期。

  好在寧國公府和徐家的姻緣已經接下去,看著徐大小姐現在日子過的那麼順心,這又讓徐大太太心裡覺得歡喜。親友故交都一一告辭過,行李也收拾好了,就等過完中秋就啟程回家,這日清早起來,徐大太太正在梳妝,看著鏡中的白髮不由歎道:「真是不能不服老。」丫鬟抿唇一笑:「太太您可比同齡人年輕多了,別的不說,前兒褚太太來拜您,她可比您小得多,奴婢瞧著,也和您差不多年歲。」

  雖知道丫鬟這是奉承話,徐大太太還是笑罵一聲貧嘴,正要起身時候柳媽媽走了進來,臉上神色有些慌張:「太太,方才家鄉來了信,說老太爺上月晚飯後在園子跌了一跤,現在臥床不起,三太太請您快些回去。」

  徐首輔今年已經八十有六,這個年紀絕對能稱高壽,只是一月份徐大太太上京來時,徐首輔還身體健旺,能到處走動,不過許是年紀越老的人越固執,徐首輔並不喜歡有下人跟隨,晚飯後也是一個人在園子裡走動。徐大太太在家時候就十分擔心這點,畢竟徐首輔年事已高,說句不好聽的,摔一跤就去這樣的事並不少見。

  吩咐下人們務必要暗自跟隨,此時聽到果然出了這事,不由有些怒道:「你大奶奶是做什麼的?這種大事叮囑過她還是出了簍子。」柳媽媽忙勸道:「老太爺的脾氣,太太您是曉得的,老太太在時還好,現在老太太已經過世那麼久,誰敢勸一勸?」

  徐大太太嗯了聲:「老爺那邊想也知道了,好在行裝都備齊了,也不用再這過什麼中秋,明兒就回去吧。」柳媽媽應是,自去安排徐大太太回家的事,這邊二太太也曉得消息,忙過來和徐大太太商量,畢竟徐首輔年事已高,這要有個萬一,這邊必然也要回去奔喪。

  但就這麼回去,二太太又有些捨不得離開,畢竟徐家聖眷很隆,照這麼看來,過個兩三年,徐二老爺入閣也不是不可能。這要真是回去後徐首輔又好起來,這裡外一耽擱就是半年,對仕途可不是什麼好事。

  徐二太太的心徐大太太怎不明白,安撫她道:「你也不用這麼著急,三嬸子的性子你是明白的,別看現在孫子都老大的人了,還是那麼大驚小怪,一根針大的事必要說成有擀麵杖粗才成。不過這也怪不得她,她從來都是在家鄉,三叔叔人又老實,沒經過多少事。」

  如果真能如此就好了,徐二太太心裡想著,但還是道:「既然大嫂這樣說,那我們就先不回去,只是今年的中秋節,又不能好生過了。」徐大太太笑了:「這也沒法子的事,長輩生病,我們做晚輩的理當如此。」

  商量定了,二太太也就回去準備那些別的事。此時整個府中都知道徐首輔病了,徐大老爺他們要第二日趕早走,那些說好要跟著回去的人,頓時更加忙亂起來。

  曼娘姐弟到了午飯時候也跟了徐啟夫妻過來,畢竟徐首輔重病是大事,做孫子的總要過來問問是否要跟著一起回鄉,等到了吃過午飯,宮中已經降旨,挑兩個御醫跟隨徐大老爺回鄉看視徐首輔,並賜下兩根百年老參。

  徐大老爺又帶了全家上下接旨謝恩,又要預備出御醫乘坐的車子,好在聖旨上特地讓徐大老爺免了進宮謝恩,不然還要再行進宮,也是十分麻煩。

  長輩們在忙碌著,小姐們只有聚在一起說話,不過今日和往日不同,並沒多少說笑,只是坐在花園桂花樹下,默默相對。十一小姐和十二小姐都是在京裡出生長大的,對徐首輔只是見過幾次,但也要盡曾孫女的義務,在那不語不笑。

  十二小姐的性子,沒事也要找點事出來,此時如此沉默怎受得了?過了會兒突然開口:「十三妹妹如此哀傷,是不是怕曾祖父若有個萬一,你這邊可……」說著十二小姐的眼珠一轉:「我倒忘了,新進門的八嬸嬸,可是郡主,有這麼一位繼母,十三妹妹有什麼好怕的?」這話著實難聽,十一小姐不由沉下臉:「十二妹妹你怎地越來越不像話了?我們是堂姐妹都姓徐,你怎能如此?」

  十二小姐被二太太拘了這麼些日子,上回去俞家又沒瞧成曼娘的笑話,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反唇相譏道:「十一姐姐你既然曉得我們是堂姐妹,就該知道,你和我才是同一個祖父的,十三妹妹不過是同一個曾祖,真等分了家,她親還是我親,十一姐姐你不曉得嗎?」十一小姐被氣的臉都發白:「十二妹妹,原本說你年紀小,可你今年都十六了,也不能說年紀小了,再這樣,以後……」

  十二小姐的唇一翹:「以後怎麼?不就是我嫁不好,可我嫁不好還不是你們害的,自從她進京,也不曉得和人說了些什麼,原本我娘和人都已經在說了,可她來了,就沒人再來說。還有,她被俞家退婚,連累我婚事都不順。你還護著她?」

  說完十二小姐委屈地哭了,曼娘在旁聽的又好氣又好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十一小姐忙安慰曼娘道:「十三妹妹,十二妹妹從小嬌慣了些,她雖是你姐姐,卻是四伯母的幼女,難免……」曼娘喘了口氣才道:「在家中嬌慣了些也無妨,畢竟都姓徐,按姐姐說的,姐妹們互相讓著就是,可等出了閣,這……」

  十二小姐又跳起來:「少在這做好人,你還巴不得瞧我許多笑話呢?我是不如你,可我也……」十一小姐忙忙地去拉她的袖子:「你少說兩句成不成?大家都讓著你,可你也別越讓越上。」十二小姐脖子一擰:「呸,我還不想讓她讓著我呢,成日擺出那臉子,寵辱不驚妝模作樣給誰瞧?我瞧啊,她定是早就嫌俞家窮了,想著退婚,只是不好說出來,沒見她退婚後那樣高興,可害苦了我們。」

  曼娘已經被氣的渾身發抖,她們爭執起來時候,丫鬟們就忙去回了,正好二少奶奶抱了孩子在那玩耍,就先被請過來,看見曼娘這樣忙拉了她的手:「許多日子不見妹妹了,今兒來的恰好,先去我屋裡喝茶。」

  本來這樣打圓場把人帶走也就算了,可十二小姐偏偏道:「憑什麼,我才是你親堂妹,可你要待她那麼好,不就是因為我爹官微職小,她爹娶了郡主?」說著十二小姐就哭起來,這讓二少奶奶十分頭疼。

  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況且徐家一直都是教妹妹要尊重姐姐的,十二小姐幾次三番這樣挑釁,今日又是如此曼娘也忍不住了,只是冷笑道:「十二姐姐既這樣說,日後我也不好親近,更不敢過來尋你玩耍,免得十二姐姐又以為,我在那駁了誰的面子,說了你的壞話。」

  說完曼娘就要走,二少奶奶忙拉住她:「十三妹妹快別生氣了,去我屋裡喝茶。」曼娘走出兩步停下腳步:「二嫂這話說錯了,我並沒生氣,只是……」

  說著曼娘又停了口,二少奶奶了然一笑:「十三妹妹的話我明白,十一妹妹,你在這先勸著十二妹妹,等會兒再去我屋裡喝茶。」十一小姐應是,十二小姐已經氣的臉紅脖子粗:「聽到沒有,她就這樣欺我。」十一小姐額頭汗都滴下,此時二太太已得到消息趕來,見十二小姐這樣臉都沉了,喝道:「一家子都忙的不行,你還在這不曉得為家人分憂,難道非要我禁你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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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處置

  十二小姐看見二太太來,心裡更感委屈,別人家的祖母待孫女都是親親熱熱的,可只有自己家這位祖母,待自己橫眉豎眼,一點點做的不好就說自己,還說什麼都是姓徐的,要親熱才是。她難道不曉得,這些堂姐妹,可沒有一個有多少好心眼。還是自己娘說的對,不是一個娘胎胞生下來的,誰會待你真心實意?

  十二小姐的淚落的更凶:「祖母只會呵斥我,怎麼就不去說說曼娘,她慣會在長輩們面前甜言蜜語,哄的你們開心,其實心裡可壞了。」這話氣的二太太差點昏過去,身邊的五奶奶忙扶住她,四奶奶嚇的在那抖,怎麼這個不識數的孩子,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

  二太太被兒媳婦扶住,心裡稍微安慰些,指著十二小姐道:「你瞧瞧,她到底是被我們寵壞了,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五奶奶忙應是,又給十一小姐使眼色,十一小姐明白,剛要開口,十二小姐就憤怒地跺腳:「祖母,什麼被寵壞了,誰寵我了?你們一個個都說我這不如人那不如人的,成日只欺負我一個人。」

  說著十二小姐就又坐下哭,自己女兒怎麼能這麼牛心?四奶奶汗都滴下來了,急忙給二太太跪下:「婆婆,都是媳婦不好,媳婦不該偶爾抱怨那麼一兩句,被十二聽到了,可她真的從沒壞心眼。」

  二太太啐了四奶奶一口:「呸,你也是大家子出身,做了這麼些年的官太太,怎的學的那麼邪魅歪道,教女兒不教好的,只教壞的?什麼爭寵、什麼不如姐妹?你這會兒倒像來撇清了?虧的十二沒有壞心眼,那些話多是小孩子家的話,要是有壞心眼,我就當沒有這麼個孫女,省的日後嫁出去,給我徐家丟臉。」

  這話如霹靂一般,打的十二小姐頭暈眼花,十二小姐哇一聲哭出來,上前扯住二太太的衣袖:「祖母,孫女我……」二太太已經沉下臉:「把十二小姐的東西都往我房裡收拾了,讓她住到我那邊東廂房去,服侍的人一律換了。特別是她的乳娘,真以為我老了昏了,由著你們挑唆小姐們爭這個搶那個?我曉得你們是為了多得點賞錢,所以撿著喜歡的話聽,才把十二小姐教成這個樣子,此等用心,足以可誅。」

  此時不光是四奶奶,服侍的人也跪的一地,特別是十二小姐的奶娘,更是嚇的發抖。徐家習慣,奶娘們奶大了孩子,並不就此離開,多還是繼續服侍,等小姐們長大出閣,奶娘一家子是當然的陪房,到那邊更是得到敬重。現在十二小姐頂多再有兩年就要出閣,到現在被攆出去,那就是所有用心都付之東流。

  但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說一個求情的字,除了十二小姐的哭聲沒有別的什麼。有婆子走了過來,低聲道:「大太太來了。」二太太歎氣:「哎,你先去回你大太太,就說今兒本就忙,偏偏我孫女不懂事,讓曼娘受委屈了,等會兒我再去給大太太道歉。」

  話沒說完就瞧見徐大太太帶了人走過來,徐二太太忙迎上去:「倒驚動了大嫂,實在是我的不是。」徐大太太已經笑了:「二嬸嬸說什麼呢?我不過是怕曼娘總是孩子家,雖說平日穩重大方,但還是有些脾氣,怕是她這個做妹妹的有些淘氣,沖撞了她姐姐也是不定。」

  徐大太太這話越發說的徐二太太慚愧起來,搖頭道:「曼娘那孩子,穩重大方倒在其次,就是那處事的勁,我這幾個孫女都比不上。偏偏有人還不知好歹,還說她的不是,造她的謠,我先把小十二身邊的人都換了,等過了節,再慢慢地查,到底是誰嫉妒在主人面前得寵的那些人,肆意造謠想壞了小姐們之間的情分。」

  徐二太太這樣說,徐大太太自然曉得意思,點頭就道:「畢竟小十二還是小了些,慢慢教就好。」徐二太太搖頭:「沒多少時候了,再說現在在家裡教好,總好過異日出嫁,吃些苦頭倒罷了,怕的是,壞了徐家的名聲。」

  徐家出嫁女跋扈囂張,和妯娌不和睦,待公婆不恭敬,成日只曉得吃醋捻酸,和丈夫房裡的女人勾心鬥角。這樣的名聲徐家可千萬不能擔上,要曉得定國公府就出過這麼一位千金,過門後不正正經經做媳婦該做的事,孝敬公婆和睦妯娌,相夫教子打理家務。成日不是和這個妯娌說壞話就是罵那個妯娌,再不然就是背後嘀咕公婆不好。丈夫妾室懷孕,她不好好照顧也就罷了,偏偏說不是這疼就是那疼,到姨娘房裡把丈夫請去。

  這些話傳出來,笑的眾人嘴歪,說這哪是娶過門一正房大奶奶,別人是婢學夫人,她是夫人學婢,也不知定國公府是怎麼教的?於是堂堂定國公府,女兒在京中竟無人問津,只有把女兒們遠遠地嫁到外地去。

  這件事雖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但徐家兩位太太都記得清清楚楚。定國公府直到十多年前,那位千金都過世了三年,才有人開始和他家議親。真要再似定國公府這樣出一位,那徐家可就是抬不起頭來。

  徐大太太也明白,又和徐二太太說兩句也就回去繼續準備,徐二太太又讓自己貼身的丫鬟去二少奶奶房裡探望安慰曼娘,這才讓人把已經哭的差不多昏過去的十二小姐送到自己房裡,讓人好好陪著她,並讓四奶奶把十二小姐原來身邊服侍的人盡數趕出,一個不留。四奶奶此時曉得厲害,並不敢多說一個字,只是戰戰兢兢地去做事。

  丫鬟到了二少奶奶房裡,聽的曼娘在那逗源姐兒說話,聲音清脆,語氣和緩。丫鬟不由駐足聽了兩聲才在心裡道,十三小姐雖然年紀小,但這行事待人,比起十二小姐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丫鬟掀起簾子走進去,二少奶奶這才瞧見,忙起身道:「怎麼是你來了?可是祖母有什麼教導?快坐下吧。凌兒,倒茶來。」

  遠遠地傳來一聲是,丫鬟這才明白為何外面沒人,想是被二少奶奶趕出去,這對姑嫂在這說話,忙笑著道:「二少奶奶快請別忙了,我不過是奉二太太的命過來和十三小姐說幾句話,說完就走,不然二太太那邊還忙著呢。」

  二少奶奶曉得要說什麼話,笑著道:「說到這大度,我們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十三妹妹。」曼娘拉著源姐兒的手玩耍,笑著道:「二嫂快別誇我了,就方才那麼一會兒,你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十二姐姐這樣脾氣,說句不該我說的話,等出了閣,吃了苦頭才曉得呢。」家裡姐妹縱有矛盾,總還有長輩們在上面壓著,互相各退一步也就罷了。可出了閣,做了媳婦,哪是這麼輕易的?那時做嫂子做弟妹,不都要讓著家裡的大姑子小姑子們?

  丫鬟已經點頭:「十三小姐這話說的是,二太太已經讓四奶奶把服侍十二小姐的人全都趕出去,說這樣只知魅主不曉勸諫的人要來何用。還說等過了這節,就把那些造小姐們謠言的下人再尋出幾個,好好地訓誡了,斷不讓十三小姐受委屈。」

  十二小姐說關於俞家的話,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怎會想到這些?只怕這話不是四奶奶說的就是奶娘嘀咕的。誰心裡都明白,十二小姐教成這樣,四奶奶功不可沒,但四奶奶畢竟是十二小姐的娘,也只有拿下人頂缸。

  但把十二小姐身邊伺候的人盡數趕出去,已經往四奶奶臉上結結實實打了好幾巴掌。二太太所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曼娘了然一笑:「還請回去稟告二祖母,二祖母待我的好,我一直記得。並不敢多有怨言。」丫鬟恭敬聽完,接了房內丫鬟端來的茶,略沾沾唇也就告退。

  二少奶奶輕歎一聲,抱過源姐兒鼻子點在她的額頭上:「我們姐兒長大了,可要學你十三姑姑,千萬別學你十二姑姑。」曼娘笑出來:「我有什麼好的?說來學十一姐姐才是正經事。」二少奶奶又是一笑,曼娘逗了源姐兒一會兒也就告辭。

  十二小姐晚飯時候並沒出現,聽說她已經哭的差點發燒,二太太只請了太醫來家瞧病,卻不許四奶奶在旁照顧。說就是為她體弱,所以捨不得打捨不得罵,結果好好的孩子生生被教歪了,現在要掰過來,如果掰不過來,自己也沒臉去見人。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四奶奶哪敢再說一個字,也只有盡自己做媳婦的義務服侍婆婆。徐大太太和徐二太太用過飯,兩妯娌又商量下家裡和這府裡的事,明日要趕路,也就各自歇息。

  次日一大清早,徐大老爺夫妻就輕車簡從離開京城往家鄉趕。這回只用了二十來天就趕到家鄉,比平日足足少了十天。雖有御醫跟隨回去,但徐首輔畢竟年事已高,只又撐了十來天就撒手西去。

  徐首輔去世的消息傳到京城時候,剛賞過重陽節的菊花。徐府上下在得到消息後第一件事就是換上孝服,徐二老爺進宮面聖,丁憂還鄉。今上知道徐首輔去世,大感哀痛,綴朝三日。禮部擬定文襄謚號,再加太子太保,許徐二老爺丁憂回鄉。

  這趟回去只怕就再回不來了,徐二太太心裡清楚,也不能似徐大太太離京前一樣各家一一告辭,只是讓人往各家報喪,又讓人收拾行裝回家奔喪。婆婆要回家,四奶奶心裡高興,這下女兒就可以再回到自己身邊居住。但面上也要為祖公公的過世表示下傷心,誰知四奶奶去幫徐二太太收拾行李時候,徐二太太只淡淡告訴她一句,要帶十二小姐一起回鄉。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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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 19:11: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奔喪

  四奶奶頓時如被雷擊一樣,站在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二太太見狀示意丫鬟們都出去,這才緩緩地道:「你心裡怨我,我曉得,可這件事,再怨我都要做。」四奶奶頓時嚇的跪下:「婆婆,媳婦並沒有怨,媳婦只是、只是……」

  只是一點愛女之心?二太太唇邊笑容冷然:「我也是做娘有閨女的人,自然曉得有愛女之心。可是疼女兒是有好幾種疼法的。你這樣待小十二,不是疼她,是害她。」四奶奶戰戰兢兢開口:「可是婆婆,此時我們徐家,為小十二尋個脾性好的夫君又不是不行,到時……」

  二太太再次打斷她的話:「是,我們徐家此時鼎盛,徐家的女兒們也能隨意挑選夫君,可得意時需想失意處。徐家為何能鼎盛至今,不就是因的家教好?」

  四奶奶聽到這句,還是忍不住說:「可是大哥和大姐姐,真能?」二太太的眼頓時如錐子一般看過去:「我原本以為你不過是心眼有些小,現在瞧來,竟是個糊塗人?你大哥,是,他的確是被寵壞了,可他也曉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絕不去拿自己不該拿的,雖則有些好色,可他也做的隱秘,沒有嚷出來。你大伯母指望過你大哥頂門立戶嗎?不過是當個廢人樣養,只要不出外惹是生非就好。再說回你大姐姐,她不通庶務不擅交際。可她是什麼人?從小隨你五叔學畫,閨中就有畫技如神的名聲,嫁的人也不擅庶務,可夫妻倆說的著。守了這麼些年寡,又入宮當了供奉。小十二若琴棋書畫任有一項能博的才名,我也就不操這個心。可她琴棋書畫哪樣好了?這樣的人能和你大姐姐比?你這話虧的是在我面前說,若是在別人面前,豈不被人笑話死?」

  四奶奶跪的有些膝蓋疼,又被婆婆這樣罵了一通,心裡還是委屈:「可對小十二,婆婆您也……」二太太眼神如刀:「就是因為你之前太寵她了,才把她寵成這個樣子,還有你給她挑的奶娘,明著沒安好心眼。這樣的奶娘在那教唆著,再有你這個糊塗娘在那寵著,把她教的不明是非,不懂道理。也別說她還小,都十六了,別說我,你有她這麼大時都已議親。可她還一副天下最有道理的樣。恨人有,笑人無,稍微受點氣就以為別人看不起自己。這哪是大家閨秀,連那寒門碧玉都不如。」

  見四奶奶滿頭是汗,二太太聲音稍微柔和些:「我若再不管她,等出了閣,吃了虧,到時夫妻反目妯娌笑話,你那時候是怎麼做?是跑去別人家大吵大鬧丟我徐家的臉呢,還是忍氣吞聲自己在家後悔?你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好好想想吧。若再想不出,這回就連老四也跟著一起回鄉,辦完你祖父的喪事後也不用回來了。」

  四奶奶如被雷擊:「婆婆,可是依例,祖父喪事,只能請百日假,這百日假,來回也差不多就要這麼些時候,還有……」二太太冷哼一聲:「你沒聽出來嗎?我讓老四不做這個官了。免得你仗了你是官太太,欺負你小嬸子。至於頂門立戶,我的長子可不像你大伯母的長子那麼無能。」

  不做這個官,四奶奶一頭一臉都是汗,二太太揮手示意她下去。四奶奶只有在地上再行一個禮這才起身。二太太等她走後長歎一聲,雖說兒女長大各自成親,可妯娌之間也要和睦才行,小衝突可以有,大事情一定不能有私心。原本這個兒媳看著還好,可這離開自己才兩年,就變的只為自己打算而忘了徐家可不是她一個人的。

  四奶奶回房之後痛哭一場後,也只有聽從徐二太太的話,打點了些東西給十二小姐送去,讓她好好地聽二太太的話,千萬不可再由著自己性子來。十二小姐聽了後又要大哭大鬧,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曉得二太太是要把她性子扳回來,可不敢由著她,只任由她在那大哭,沒人上前勸說。

  不管怎麼說,行李很快收拾好了,四爺雖不回家奔喪,但也按制請了百日假期,要送父母到通州。

  徐啟那邊也來了消息,說翰林院橫豎無事,郡主自嫁過來還沒回過家鄉,既遇到這樣大事,就帶全家一起回去奔喪。這是正經事,也沒人會反對,於是到出發那日,算得上浩浩蕩蕩,二太太夫妻帶了十二小姐、五爺全家、二少爺已家,徐啟一家子,再加上隨行的僕從,車都動用了二十來輛。

  雖然新安郡主沒用郡主車駕,但福王府還是派了二十個侍衛來護送新安郡主回鄉,雖然極力輕車簡從,也有那麼差不多百來號人。這是回家奔喪,要趕時間,只用了一天就到了通州,也沒驚動當地官府,只在驛站歇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就上船回鄉。

  十月裡河還沒凍起來,再加上一路是往南方趕,又多賞了船家五十兩銀子,這速度也比別人快了許多,十一月初五就到了家鄉,饒雖如此,那時徐首輔也已過了六七,只等七七做完就行出殯。

  這回下了船就不在路上耽擱,離徐家還有十裡地的時候,徐三老爺帶了幾個侄子出來迎接兄長。徐二老爺早已換了喪服,看見弟弟披麻戴孝,侄子們個個眼睛通紅,不等徐三老爺拜下去就從車裡出來,和徐三老爺相持大哭。

  這裡大哭,女眷們在車裡自然也要放聲大哭,哭了總有一盞茶時候,徐三老爺請兄長暫息悲聲,還請繼續上車,到家中靈前磕頭。這段路,徐二老爺本該步行的,但徐三老爺再三說兄長年事已高,還請繼續上車,徐二老爺只有上車緩行。

  除不好下車的女眷和孩子們外,徐五爺等人已經各自下車,跟在車後步行,直到看見徐家村子,這一村都姓徐,故此家家門上都掛了白。徐二老爺又是一陣哀痛,下車跪在地上磕了頭。女眷和孩子們此時也下車,徐首輔一直住在長房,靈堂自然也設在長房。

  一路到了長房門口,大門開出,徐大老爺帶了徐五老爺和烏壓壓的子孫在那相迎,人人皆穿白,對聯都刷白,徐二老爺搶前幾步,跪在徐大老爺面前就大哭起來。徐大老爺自然也要和兄弟相持大哭。

  徐大爺跪下相求,口稱父親和叔父年紀都已不小,還請暫緩悲傷,入靈堂拜靈。徐大老爺和徐二老爺弟兄們這才起來,攜手來到靈堂,此時前來吊唁的親友都被請出去,靈堂中全是徐家一大家子,徐大老爺帶人上前跪下,男女長幼各分昭穆跪好,叩頭行禮上香後,徐二老爺就在靈前守靈,又再三向徐首輔請罪,當日不該沒回鄉。

  徐大老爺又在那答了,並說徐首輔去時十分安詳,稱身前有子孫侍疾,為官者當竭盡全力盡忠陛下,已安排人把徐首輔的遺折送到京城轉呈陛下。徐二老爺聽了又是一陣大哭。

  徐大太太見這邊趕了遠路回來,有些人臉上已經有憔悴神色,比起在家守靈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上前安排徐二太太等人先去歇息,還說子孫眾多,子媳守靈是必須的,孫子和重孫輩就輪番換守,一來這靈堂雖大,徐家人著實太多,全部守在這裡也擠不下,二來這家裡比平日更忙,很多事要人主持,輪換守靈也好讓人去做事。

  徐二太太已經十分疲憊,大嫂既這樣說,也就先下去歇息一會兒。晚輩們這才又來各自給長輩們行禮,曼娘早已遠遠看見祖母格外憔悴,比不得出京前時那樣風采,行禮時不由淚已盈眶。

  徐大太太曉得她是為了什麼,拍拍她的手讓她起來,並讓她帶了新安郡主先下去歇息。新安郡主既來奔喪,那就是以徐家婦的身份,徐大太太在此時也不會和她多客氣,除了叮囑下人們多照顧下新安郡主,也就去忙自己的了。

  曼娘請新安郡主來到當日自己居處,請她坐下才道:「既是回來奔喪,母親只能先暫時和我住一些日子。現既已到京,不知要不要人去給京城送信?」新安郡主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在靈前又行禮磕頭折騰了這麼些時候,已經十分困倦:「這信先不忙送,我先歇一會兒。說來婆婆真是想的周到,若人人都在那熬著,瞧著是盡了孝了,可這麼長時候,熬的人都病了,倒……」

  曼娘不由淺淺一笑,但又覺得此時笑不對,不由收起。新安郡主躺到床上見她這樣就拉她也躺下:「你也歇會兒,還有七八天呢。偷個空歇一會兒也好,你該常常笑才是,你笑起來很好看。」新安郡主的聲音越來越低,曼娘轉頭看去,新安郡主已經睡著,不由閉上眼打算養個神,可不覺就睡去。

  曼娘醒來時候已經入夜,夏風趴在桌上打盹,聽到曼娘的聲音就站起來:「小姐,郡主已經起來了,還說別打擾您。」睡了一會兒,曼娘覺得舒服多了,問過夏風這是什麼時候,就要去靈堂給徐首輔上晚香。

  算著時候,曼娘沒有走大路,而是從花園裡繞過去,夏風打了燈籠,主僕倆腳步匆匆,剛走到一半路就聽到假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摻雜著男人不耐煩的聲音:「我還要去靈前上香,你擔心什麼,不是說好了,等喪事一辦完,你可以說去莊子為祖父守孝,我娘定不會攔你,我再把你從莊子裡接出來,到時送到鳳舞巷去,那時我們不就可以什麼都不怕。」

  這是,大伯的聲音,曼娘臉色刷一下白了,夏風也好不到哪裡去。而大伯的祖父,是曾祖父,難道說那個女人,是老姨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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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古代那個坑爹的交通,所以除了幾個特定年代,比如東晉時期就特別強調這個誰死了都要奔喪。其他年代,奔喪什麼的並不像後人想像的,誰死了都要回去奔喪。四爺不是長子長孫,祖父去世,路途遙遠的話不回去奔喪也是允許的,只需要請百日假期。如果是長孫,就必須奔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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