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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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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秋李子 -【曼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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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 19:46: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出嫁

  絞面上頭,眼前的少女漸漸變成恬靜的少婦,屋內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人出聲,直到陳珍蘭放下手上的活後退一步看向曼娘,眾人這才齊齊看向曼娘。徐大太太的眼裡也不覺有淚欲墜未墜,曼娘站起身,緩步走到徐大太太面前,丫鬟已經放下褥墊,曼娘拜下行禮。

  照例徐大太太要說幾句為婦之道,叮囑曼娘嫁去之後恭敬長輩友愛妯娌,可是對著這麼乖巧的孫女,徐大太太一個字都說不出,過了許久才把曼娘扶起來,只說得一句:「我的曼娘,祖母其實不捨得你嫁出去。」

  說著徐大太太的淚就忍不住掉落,曼娘也不由垂淚,還是三奶奶笑著道:「婆婆疼曼娘侄女是人人曉得的,捨不得她出閣是人之常情。但明兒就是曼娘侄女的喜日子,還請婆婆暫息悲聲,再教導教導侄女,等明兒侄女出了閣,也好去別人家做人。」

  徐大太太把眼角的淚用帕子點掉才對三奶奶道:「是,你說的是。」接著徐大太太就看向曼娘,滿眼慈愛十分相信:「我的曼娘,別人哪能挑出不好來?」曼娘看著祖母一時也說不出話,聽了這話才掩飾地把眼角的淚擦去對祖母道:「這是祖母疼愛孫女,其實孫女也有許多不足。」

  徐大太太拍著孫女的手,連聲道:「你哪有不足,誰說的,誰說的我就去問,像我孫女,真是這京中都尋不出來一樣的,哪有不足?」屋內的人都笑了,曼娘臉上也現出淺淺笑容,雖還沒上妝,但襯著新梳就的婦人發式,顯得面容有幾分明媚。

  屋外傳來一聲報:「八爺來了。」徐大太太曉得自己兒子也要和孫女說幾句,雖然明兒照例新人來迎親時才教導,但這會兒來說些私房話也正常,帶了人出去。

  這些日子辦喜事忙碌,徐啟臉上也有些憔悴,進屋見滿屋都擺的喜氣洋洋,女兒已經絞好面上了頭,正坐在窗下看著自己。在手心裡嬌養了那麼多年的女兒就要出閣,從此成為別人家的人,況且還是這麼好的女兒,這個女兒一定肯定能為徐家帶來榮光。可是徐啟心中又升起別的感覺,伸手拍拍旁邊放著的一疊衣料就歎道:「好好的女兒,養大了還沒疼夠,就要貼上這麼些嫁妝嫁出去。女兒啊,以後他要敢欺負你,你就回來和爹爹說。」

  聽了前一句,曼娘有些好笑,等聽了後一句,曼娘只覺得滿心感動,喉頭有些微微哽咽,過了很久才點頭。徐啟背後突然冒出一個腦袋,徐明晉笑嘻嘻地道:「姐姐,還有我,當年在通州說的話,我可一直沒忘。」徐啟不曉得兒子什麼時候跑過來的,回頭瞪兒子一眼:「不是讓你在前面應酬嗎?怎麼跑後院來了?」

  徐明晉對自己的爹嘻嘻一笑就走到桌前拿起杯子倒杯茶,先端給徐啟才給自己倒了杯,面上還是笑嘻嘻地:「爹爹,您想和姐姐說說話,我也想啊,再說明日過後,要見姐姐就沒有這麼方便了。」這話讓曼娘眼裡的霧氣又起,低頭把淚擦掉才對弟弟道:「我出嫁了,你以後要好好地孝敬爹爹和母親,照顧好弟弟,等娶了媳婦後,你也是大人了,可不能再這樣小孩子脾氣。」

  徐明晉點頭,兒女間的對話讓徐啟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想好的話全都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爹爹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但嫁了人,比不得在家裡,有時有些委屈未必要受。」看見女兒點頭,徐啟再說不出別的話,丫鬟已在外面催促:「八爺,又有客來了,太太請您出去外面待客呢。」

  俗事太多,和女兒多待一會兒都會被打擾,徐啟又拍一下女兒的肩,正要走出去時聽到曼娘開口:「爹爹,女兒出嫁後,不會讓爹爹憂心,也不會讓爹爹蒙羞,您就放心吧。」放心,對這個女兒,從來都沒有不放心的,但就怕她出閣之後,難免會受些委屈,就算嫁的人是她的外祖家,但還是藏不住這顆慈父的心,聽了這話徐啟只是看著女兒,努力笑一笑就走出去。

  看著父親和弟弟相攜出去,曼娘覺得心裡五味雜陳,一定要讓自己過的好,這樣父親和家人才不會擔心。春雨走進來:「方才難哥兒也吵著要來見您,奶娘怕他調皮把小姐您的頭飾給抓亂了,哄著他出去了。小姐,爺和少爺們待您這樣好,去了那邊一定不會受委屈的。」

  曼娘笑了:「為何這麼說?」春雨努力想著,秋霜已經插嘴:「這娘家人給媳婦撐腰,婆家就不敢欺了,我們鄉下啊,都是這樣的。」從此,就有了婆家和娘家了,曼娘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一年多沒見了,不曉得他怎樣了?聽說他長的更出色了,而且做的文章也得了陛下的稱贊,眾人都說等下回開科,他會高中,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嫁人,是要和丈夫傾心相待的,那些前途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曼娘想歎一聲,但又覺得這時候歎息未免讓人覺得矯情,只有繼續等待著出嫁的時辰。

  這夜是陳珍蘭陪著曼娘,那些為婦的道理,甚至極私密的事,都教過曼娘無數回了。陪著曼娘,只是捨不得。曼娘覺得這夜從沒有過的長,好像怎麼都看不到天亮,可又覺得這夜從沒有過的短,好像只閉了眼就被人喚醒。

  看著陳珍蘭微紅的眼,曼娘曉得她也一夜沒睡著,只是輕聲道:「姨母,我一定會好好的。」陳珍蘭摸上外甥女的臉,輕聲歎息:「過了這日,你就要喚我姑母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姨母更親熱些。你放心,我怎麼都是陳家的姑奶奶,怎會讓你被人欺負了去。」

  曼娘偎依到陳珍蘭懷裡,撒嬌地道:「這還沒嫁過去呢,就一個個都怕我被人欺負了去。姨母,您瞧,我是那樣容易被欺負的人嗎?」陳珍蘭當然曉得外甥女的脾氣,可是娘家和婆家總是兩樣,有些事只有經歷過才明白。好在怎麼說都是嫁到自己的娘家,別嫁別人家那是好多了。

  喜娘等人已經走進來,服侍曼娘梳洗上妝,雖說出嫁女兒很多人家不辦喜酒,但徐陳聯姻,也是一樁大事,往兩邊道賀的也極多,這日徐家也擺了酒,也有人來道賀。

  房裡沒一會兒就多了不少少女,嘰嘰喳喳說著話,十六小姐最忙,一會兒和曼娘說話,一會兒和來賀喜的小姐們說話,還要讓丫鬟們出去瞧,瞧時辰到了沒有,院門可要關緊,不能讓迎親的人這麼簡單就進了院門。

  這些話讓曼娘心中微微的慌亂漸漸消去,只是安靜等候。迎親的喜轎到了,新郎進大門了,新郎往內院走來,新郎來到院門口了,新郎做出催妝詩了,一個個消息報進曼娘耳朵裡,曼娘的坐姿更加端莊。

  這最後一關就是房門,守關人自然是十六小姐,這也是未出閣少女們這一生中為數不多的能和陌生男子交談說話的機會。十六小姐大眼一轉,要新郎先作一首詩來,題目傳了出去,十六小姐看見曼娘神色就笑嘻嘻道:「十三姐姐,你放心,我的題目不會難的。」

  屋內的小姐們嘻嘻哈哈笑起來,曼娘不好說什麼,只是依舊低頭端坐。屋外又是一陣哄笑,接著窗紙被人捅破,早已等候在窗口的丫鬟們有準備,就著窗一推,外面又傳來哄笑,看來是有人被推倒了。

  哄笑聲落,詩從門縫裡塞進來,十六小姐接了那詩,打開高聲念了這才讓丫鬟說詩過關了,開門錢不能少,丫鬟們把話傳出去,很快塞進不少紅包來,笑鬧了個夠,門終於被打開,放進來的卻只有新郎一人,別人都被喜娘攔在外面。

  少女們受了嬉笑,曼娘側坐在那裡,感到心跳的很厲害,陳銘遠看著不遠處那個穿著喜氣洋洋的人,一顆心也快跳出胸腔,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成親這日了。

  喜娘已經笑嘻嘻地扶起曼娘,給曼娘蓋上蓋頭,陳銘遠只覺得這驚鴻一瞥還不夠,但後面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只有隨著喜娘的指示和曼娘一起走出院子,往廳上拜別徐啟夫婦,由徐明晉背了曼娘上轎。

  這一路陳銘遠都往曼娘那邊看去,就算蒙著蓋頭還是能想到妻子的眉眼,沒想到自己此時已一臉傻笑,這樣的傻笑做新郎的常見,眾人也不以為意,新人上了轎,也就簇擁著花轎往陳家來。

  進了陳家拜了天地被送進洞房,說吉祥話灑了帳,這才掀開蓋頭。蓋頭掀開時候,陳銘遠覺得自己一顆心已經跳到喉嚨口,當看見出現在面前的,是那張熟悉的,總是帶著淺淺笑容的臉,陳銘遠的心這才徹底安定,特別是在那雙眼的溫柔注視下,陳銘遠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三年盼望,終於在今日娶得佳人歸,這樣的事怎不讓人得意。

  當蓋頭掀開,眾人看見曼娘面容時,有些人還是不免失望,雖然說不少人都曉得曼娘相貌平平,原以為不過是和陳銘遠比起來,畢竟陳銘遠十分俊美,真的看到時候才發現曼娘相貌頂多只能稱得清秀。這讓不少人慣常恭賀的話說不出來,郎才女貌在這時根本就不成立。

  陳銘遠和曼娘壓根就沒注意那瞬間的安靜,只是彼此對視,眼中濃濃情意似能融化一切。在短暫的沉默後,終於有人開口恭賀,溫婉沉靜這些詞還是能用的,恭賀一番,也就出去坐席喝酒,陳銘遠也要去敬酒,看一眼曼娘才十分不捨得地走出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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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 19:46:40 |只看該作者
【卷二‧成長時光】

第七十一章:洞房

  屋內的人不管是服侍的下人還是來陪伴新人的婦人,都是曼娘熟識的,陳銘遠剛走出去,原來的十一小姐,現在陳家四房的三奶奶笑著走上前:「這會兒人也少,都是熟識的,妹妹先把頭上的冠子去了,再寬掉外衣,好鬆快鬆快。」

  春雨已過來替曼娘把冠子摘掉,曼娘頓時感覺頭上一輕,起身由十一小姐幫著把外衣寬掉,還沒說話已有人笑道:「三嫂怎地也不叫嬸子了?」這一臉調皮的是陳銘遠的妹妹雪琳,她今年不過十四,深得全家人寵愛,活潑聰明開朗大方,曼娘沒定親前就和她很熟,此時聽到雪琳打趣十一小姐,不由淺淺一笑。

  十一小姐比曼娘早出閣一年半,和雪琳更熟一些,給曼娘端了杯茶才對雪琳笑道:「我幫你服侍你嫂嫂,你倒好,不謝我反倒笑我,我不理你了。」屋內的人都笑了,這就是嫁到熟人家的好處,轉來轉去都是熟人,聽著下人們稱呼自己為三奶奶,曼娘還有些不適應。

  倒是十一小姐握住她的手笑道:「你今兒初來,等以後就好了。」雪琳又咦了一聲:「三嫂,你是三奶奶,我嫂嫂也是三奶奶,還都姓徐,怎麼分?」十一小姐回頭笑道:「瞧瞧,你這丫頭,每日不尋點事出來就閒不住。你都說了,這是你親嫂子,我啊,只是你堂嫂,你還分不清嗎?再說,一個是四房的,一個是九房的,下人們難道連這都分不清?」

  雪琳又嘰嘰咕咕笑了,曼娘本就大方,又和眾人熟識,新娘子的嬌羞漸漸消失,也隨眾說笑。不知不覺天就黑下來,屋裡點了燈,管家娘子來報外面的酒席要散了,這是新郎要回房的信號。曼娘想到這些日子受到的教導,心不由有些發慌起來,還有些口乾舌燥,十一小姐瞧了曼娘這模樣只是一笑,做人總要經過這一遭,這種事情別人替又替不來的,只對曼娘一笑就招呼著眾人走出去。

  曼娘手足有些無措起來,讓丫鬟們洞房裡的東西都收拾下去,又讓她們打盆水來給自己梳洗,好借著這些事能讓自己鎮定下來。剛洗了臉還沒擦掉臉上的水就聽到門響,陳銘遠走了進來。

  曼娘的心頓時撲通亂跳起來,去拿手巾擦臉的手就在半空中動都沒動,夏露在那捧著手巾也不敢催促,屋內的一切都像凝固了一樣,曼娘坐在覺得臉上又開始熱辣辣的,該起身招呼丈夫的。丈夫這兩個字又讓曼娘的臉更紅了下,從此,他就是自己的丈夫了。

  陳銘遠揮手讓下人們都下去,夏露把手巾放在那裡也退下,屋內只剩的自己和他兩個人了,曼娘站起身,覺得聲音都不像自己發出來的:「你喝了酒,要喝茶嗎?」陳銘遠拿過放在那的手巾給曼娘擦著臉:「瞧,水都滴下來了。」

  原來自己一直都頂著這張潮乎乎的臉,曼娘覺得現在自己定似剛煮好的大蝦一樣,從頭到腳都是紅的。任由陳銘遠把自己的臉給擦乾淨,自覺雙頰都紅彤彤不能見人,低頭給他倒茶:「聽說你愛喝龍井,這還是去年留下來的,雖不如新茶,可也……」

  話說到一半就斷了,陳銘遠已經緊緊地抱住了曼娘,熱熱地呼吸噴在曼娘耳邊,手裡的茶杯沒有擺處,只是空懸在半空。曼娘的唇張了張才小聲道:「喝了酒,喝杯茶好一些。」陳銘遠笑了,卻沒伸手去接那茶,而是示意曼娘把茶放到自己唇邊。

  雖然曼娘曉得夫妻居室,這樣是最正常不過得了,可是臉還是紅了又紅,看著陳銘遠把那杯茶喝盡,想把茶杯放下,但手一軟,茶杯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陳銘遠把曼娘抱的更緊,身上的酒味不濃,但卻讓曼娘如喝了最醇的酒一樣,雙腳發軟,頭重腳輕。

  陳銘遠湊到曼娘耳邊:「我沒喝多少,不敢喝多少。」怕錯過了洞房花燭夜,怕自己表現的不盡人意,即便成婚前有人笑著問要不要給他尋一個人教教,陳銘遠都堅決不願。原來心裡有了一個人,這心裡就全是她,容不下別人再出現在眼前。

  曼娘的心跳的更快,好像還有什麼事要做,但這時想不起來,只是由陳銘遠抱著,一步步被往床的方向倒退而去,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咳,接著一個老嬤嬤的聲音響起:「三爺,交杯酒還沒喝呢。」

  原來窗外還有人,曼娘手忙腳亂地把陳銘遠推開,陳銘遠雖知道洞房外會有人,但這樣出聲還是忍不住,沖到窗前推開窗就怒吼道:「你們都給我滾。」站起來的是一個小廝一個婆子,小廝臉上有尷尬神色,婆子可是笑嘻嘻的:「三爺,您和三奶奶喝了交杯酒,小的們就走。」

  陳銘遠一張臉又紅了,曼娘背對著他,心裡也在悄悄地罵自己,怎麼就忘了這麼件事,倒了兩杯酒在合巹杯裡,陳銘遠又喝一聲:「會喝,趕緊走趕緊走。」說著窗也不關就走到曼娘跟前,接過合巹杯飲盡交杯酒。

  等喝完陳銘遠又想開始動作,曼娘後退一步指指窗外,陳銘遠了然,走到窗前四處望一望,沒人,的確沒人了。關好窗陳銘遠幾乎是跑到曼娘身邊,曼娘又指指門口,陳銘遠明白地打開門看了看,門口沒人,院子不大,也沒地方可以藏人,這才把門仔細關好走回曼娘身邊:「沒人了。」

  沒人了,就可以做些很私密的事了,曼娘方才褪下的紅色又開始漫上臉,映著屋內的紅燭,這樣的嬌羞讓陳銘遠覺得口乾舌燥,必須要做點什麼才好,伸手把曼娘重新抱緊,感覺到曼娘有霎那的僵硬,努力去想春宮圖上看到的,可是越想就越覺得手忙腳亂不曉得下一步該怎麼做,只有在曼娘耳邊輕聲道:「我會小心的,會很小心很小心。」

  曼娘覺得心都快跳出腔子了,舌頭都僵住說不出話,只是微微點頭。陳銘遠覺得手心燙到能燒起來,曾經在夢裡想過無數次的事,現在就要做了,可是要怎麼做才能讓她不疼,還有,陳銘遠乾咽一下吐沫問曼娘:「我喜歡你,可是,你喜歡我嗎?」

  這樣一句如從天外飛來的問話,讓曼娘一霎時不曉得怎麼回答,只是咬住下唇,可光咬唇好像不對,於是羞澀地伸出雙手環上丈夫的肩。這個動作如給了陳銘遠勇氣,把曼娘抱的更緊,吹熄了床前的蠟燭就把曼娘推到了床上。

  累了這麼半日,平常定是一沾床就睡著了,可是現在曼娘身體疲憊腦子清醒無比,過了今夜就是真正的婦人了。還沒等曼娘想好怎麼做,身邊就多了個人,帳子被拉的嚴嚴實實,能看見的只有外面那對紅燭透進來的光,這樣感覺讓曼娘心裡更加發緊。

  陳銘遠已經寬掉外面的衣衫僅著中衣,這還是頭一次離男子這麼近,而且他穿的這麼少,曼娘心中有些畏縮起來。陳銘遠已經轉身來抱曼娘,見曼娘還穿的嚴嚴實實,低聲說:「穿這麼多,脫了吧。」曼娘頓時又感到全身發熱,這要怎麼脫,陳銘遠等了會兒等不到曼娘的動作,不由伸手去摸索她的衣帶:「聽說女子的衣衫都不好脫,要不要我幫你?」

  轟地一聲,曼娘覺得怎麼做都不對了,強迫自己開口說話:「不用,我……」可是我自己脫這樣的話好像也不對,曼娘決定不說話了,咬著牙把外面的衣衫寬掉,又脫掉裡面的小襖,只剩下中衣就把被蒙到頭上躲進被子裡。

  這個時候陳銘遠已經把中衣都已脫掉,見曼娘藏進了被子裡面,也掀起被子進去,伸手摸到中衣就對曼娘說:「把中衣也脫掉吧,這樣好睡。」曼娘覺得渾身都軟,伸手想去推陳銘遠,可是觸手所及之處,是赤裸肌膚,登時把手縮了回來,陳銘遠發現,說出第一句話之後,再說後面的就太簡單了。

  更何況在旁邊的是自己可以為所欲為沒有任何人能說一句的妻子,這樣的想法讓陳銘遠的手更大膽起來,已經把中衣的衣襟扯開,手伸進中衣裡面,觸手一片嫩滑,原來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樣。而且,不光有山峰,還有溝壑,可是溝壑又在哪裡?陳銘遠有些迷茫地想,唇卻在曼娘臉上蹭來蹭去。

  曼娘被這種突然而來的陌生觸感嚇了一跳,還沒回神過來就感覺到中衣已經全都敞開,身上也多了重量,下意識想推開,可是這是丈夫應該做的事。唇也被陳銘遠的唇堵住,原來這就是雙唇相接的感覺,男子的唇比女子的唇要硬一些,隱約還有鬍渣戳人的臉。

  曼娘模模糊糊地想,耳邊只聽到陳銘遠的喘息聲越來越大,好像還帶有些不得其門而入的暴躁。曼娘覺得身上越來越熱,也有些什麼東西需要噴薄而出,握住了陳銘遠的手,陳銘遠的手心也和曼娘的手心一樣濕漉漉的,那手漸漸往下,往一個曼娘平日洗澡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的地方去,那種陌生而奇異的感覺漸漸彌漫全身,接著這種感覺消失,一陣疼痛傳來。

  曼娘咬住下唇,好讓自己不發出聲音,但終究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吟,發出聲音時候睜開眼看向外面,只能看見帳外的紅燭在那高燒,原來這就是做婦人的感覺,有一點疼,有一些含羞,還有一些些歡喜,陌生而奇異,但又讓人向往。

  耳邊只有陳銘遠粗重的喘氣聲,曼娘不自覺地把雙腿屈起,和陳銘遠的腿緊緊相貼,唯有如此,才能讓心裡的喜悅不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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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會親

  曼娘睜開眼時,有瞬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特別是當看見枕邊陳銘遠的臉時,差點驚叫出聲,好在很快曼娘就想明白,自己昨日做了新婦,旁邊的男子就將是自己一生一世的丈夫。想到此曼娘的心裡滿是溫柔,伸手想摸上陳銘遠的眉眼,但又怕把他驚醒。

  他長的真是好看,曼娘並不知道,自己此時眉眼都帶了笑,這種笑讓曼娘看起來很美。仔細看了半日曼娘才覺得不對,這帳中都已光亮無比,此時是什麼時候了?想到今日還要去給長輩們敬茶,曼娘的臉又紅起來,有心想把陳銘遠推醒,但又不忍心吵醒他,拿了衣衫想悄悄地穿了叫丫鬟們進來服侍梳洗。

  曼娘輕手輕腳穿好中衣,刻意忽略身上傳來的微微疼痛,就想掀開帳子下床,但陳銘遠占了整個床的一半,要走下去,就必要從他身上爬過去,雖則昨夜那麼親密,可曼娘還是覺得羞澀,小心翼翼地打算從陳銘遠腳邊繞下去。

  猛地手被陳銘遠抓住,曼娘一愣,看到陳銘遠已經睜開眼,一雙眼如琉璃一般,只是看著自己,曼娘心中又覺羞澀,強讓自己開口:「都什麼時候了,我要去讓她們進來伺候梳洗,好去給長輩們敬茶問安。」

  陳銘遠只是嘻嘻笑著,經過昨夜,只覺得妻子更多添了和平常不同的風情,特別是,這種風情,只有自己可以看見。曼娘被他瞧的臉紅,想要說話就被陳銘遠一扯抱到懷裡:「新婚頭一日,起晚了也是常事,我還有些困,你再陪我睡會兒?」嘴裡說著,手卻又往曼娘衣服裡摸去,曼娘緊緊扯住他的手:「別鬧,這會兒都不知道什麼時辰了,再晚,難道要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去見長輩?」

  陳銘遠的手被曼娘緊緊扯住,索性直起半邊身子靠到曼娘肩頭:「難道你不曉得,食色性也嗎?長輩們都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定不會怪罪我們。」要說色,也該是他的美色吧,看著陳銘遠的臉,曼娘不知怎麼就想到這點。

  門外已經傳來問話聲,隔了幾層還聽的很清楚:「三爺三奶奶醒了嗎?若醒了,就請起來梳洗,老爺太太已在廳上等候了。」曼娘的臉登時又紅了,狠狠瞪陳銘遠一眼這才掀起帳子對外面道:「我們已經醒了,進來吧。」

  說完話轉身見陳銘遠還光裸著,曼娘順手把掛在床邊的衣衫扯下來往陳銘遠身上扔去:「快些把衣衫穿上。」說著曼娘就下床,也不管身後傳來的悶笑。

  房門打開,領頭的是兩個婆子,一位是陳銘遠的奶娘趙媽媽,另一位是曼娘的陪房錢媽媽,兩位都是舊識,並沒有水火不容的表現,看見曼娘帶著身後的丫鬟齊齊行禮,口稱恭喜。

  曼娘往她們身後看了眼,還好,春夏秋冬四個人依舊各司其職,手上拿了熱水等物,示意她們進來,不用曼娘吩咐,春雨已帶了小丫鬟拎著熱水往屏風後去,趙錢兩人徑直去收拾床鋪。

  眾人各司其職,曼娘也去了屏風後梳洗一番,重新換了衣衫,這才走出屏風,見陳銘遠已穿好衣衫,但領口處似有不平,曼娘走上前給陳銘遠整理下領口,陳銘遠趁機又把曼娘的手握一下,趙錢兩人已把床鋪收拾好,拿出新的被褥墊好,回頭看見兩人不由相視一笑,各自去做各自的差使。

  走出房門只見日頭高照,曼娘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日起晚了。」趙媽媽滿臉笑容:「不晚,還沒到午時。」也就是說此時已過了巳時?從曼娘懂事以來,除了生病從沒起這麼晚過,特別是今日還是自己嫁過來頭一日,實在是……。

  曼娘低下頭,身邊的陳銘遠卻一臉不在乎,看見曼娘這樣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我說過,長輩們也是從年輕時候來的。」曼娘抬頭,狠狠瞪他一眼,全是他的錯。陳銘遠卻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今天天氣真好,天是藍的,雲是白的,花是香的,最要緊的是,身邊還有自己的妻子,就算被瞪幾眼也無所謂。

  曼娘對陳家也十分熟悉,拐了幾個彎就到了廳前,門口已有個少婦在那相迎,這是陳銘遠的庶出兄長的妻子陳二奶奶。陳大太太共生四子二女,長子夭折,陳銘遠前面還有個庶出兄長,故此陳銘遠排行第三。

  據說陳大太太長子夭折和那位陳二爺的生母有點干系,長子夭折之後,那位姨娘也在陳家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當時服侍的人。這些宅院私隱都是定親後曼娘從徐大太太嘴裡知道的,而陳二爺也就在陳家悄無聲息長大,該他的不會少,從小也讀書識字有下人服侍,但也不會多。

  和陳銘遠娶妻精挑細選不同,等陳二爺長大,陳大太太只隨便為陳二爺娶了個小官的庶女做為妻子。這位二奶奶除了相貌特別出色之外,其它都極其平平。

  看見陳二奶奶,曼娘停下腳步行禮:「二嫂好。」陳二奶奶比曼娘早成親一年,現在還沒孩子,雖然面貌出色,但眉間似乎總有些愁苦,在家不被重視的庶出女兒嫁了別人家不受重視的庶出子,日子大抵也就那樣,吃不飽也餓不死,聰明些的能攢些私房,等分家後經營那點小小產業不至於衣食無著。

  陳二奶奶忙還禮下去:「三嬸嬸好。」妯娌倆很自然地往前走,陳二奶奶看著曼娘神色,備受寵愛的大家嫡女,嫁給同樣備受疼寵的名族嫡子,似乎天生就比自己夫妻多出從容淡定,心裡不是沒有酸意的,但更感到無奈地是,就算嫉妒也知道,這一切自己得不到。

  陳二奶奶收斂心神淺淺一笑:「昨日還是表妹,今日就是妯娌。」曼娘微微點頭:「我來這家裡的日子淺,還望二嫂多多指點。」不管這話是不是敷衍,陳二奶奶卻聽的十分入耳,此時已到了廳上,陳二奶奶走進廳就坐回到自己位置,曼娘和陳銘遠上前去給家裡長輩依次行禮。

  都是見過的人,此時再裝新嫁娘的羞澀好像已經有些為時過晚,曼娘也和平日一樣大方上前行禮,只不過原先口中的舅舅舅母,此時變成了公公婆婆、叔叔嬸嬸。陳大太太終於盼得兒子成婚,況且曼娘也是知根知底看著長大的,滿心都是歡喜,自然不會難為曼娘,接了茶就往茶盤上放了一對白玉手鐲。

  這對手鐲玉色看來和旁的是一樣的,但方一拿出來陳二太太就笑著道:「大嫂果然疼侄媳,這對鐲子都拿出來,瞧瞧,我也預備了一對白玉的玉佩,這要我怎麼放上?」曼娘知道陳大太太有一對白玉手鐲,玉色雖不奇,但奇在只要和別的白玉一比,別的白玉就或青或紅或黃,只有它依舊是純正白色。

  這樣的東西,自然是陳大太太的愛物,今日拿出來做給媳婦的見面禮,意義可想而知。陳大太太已經笑彎了一對眼:「這不一樣,你是嬸嬸給侄媳婦,我這是婆婆給長子媳婦。」陳二太太抿唇一笑,曼娘已和陳銘遠到她面前行禮,陳二太太把那對玉佩放上,果然單獨看這對玉佩也是極其出色的,但一放在那對白玉手鐲旁邊,顏色就有淡淡的發青。

  曼娘和陳銘遠還待往下行去,就聽到門口傳來哎呀一聲:「大哥,你今兒娶新媳婦過門,難道我這個堂叔就受不得新媳婦的禮?」說著陳七老爺就走進來,除長輩們外,旁人都站起身,陳大老爺坐著沒動:「七弟你就是這樣,有名士風度,我本打算讓他們小夫妻行完這些再過去的。」

  下人們已把椅子放下,陳七老爺大大方方坐下,手搖一搖:「我曉得的,大哥你也別解釋。來來,都繼續。」曼娘看見舅舅進來,曉得他是特意早早下值前來,心裡一陣暖意生起,轉眼已行到陳七老爺面前,陳七老爺卻沒有掏出什麼禮物,只是對曼娘道:「你今兒雖嫁入陳家,為陳家婦,按理該喚我一聲堂叔,但舅舅就是舅舅,什麼時候都是舅舅,阿遠敢欺負你的話,就告訴舅舅,舅舅幫你出頭。」

  陳七老爺這話剛說完,陳大太太就笑了:「七叔這話說的,就跟我是惡婆婆一樣。曼娘也是我們的外甥女,今日又做了我的媳婦,我疼她還來不及,哪捨得給她立規矩這些?」陳七老爺面上還是笑嘻嘻的,起身對陳大太太作揖不迭:「大嫂從來都是寬厚待人的,但我今日不免要多說一句,這家裡人多口雜,雖則大嫂是這樣想,但難保別人這樣想,因此想來想去,還是先把這傷人的話說在前面,免得到時傷了一家子的和氣。」

  陳大太太又笑了:「這是自然,不過七叔你這樣疼外甥女,等以後你侄女出了閣,你可也要一樣說話,不然,我這個做大嫂的可要怪你偏心。」陳七老爺哈哈一笑,陳銘遠已經開口道:「七叔放心,娶媳婦自然是要娶回來好好相待的,並不是娶回來讓她受委屈的。」

  陳七老爺拍拍陳銘遠的肩:「這才是好男兒,嫂子們,以後你們給侄女們尋夫婿,也要尋這樣不會給侄女們受委屈的,不然在家嬌養著的,嫁出去就受了委屈,那可如何是好?」

  眾人頓時又笑了,曼娘的心這才全放下,看向舅舅又是感激,長輩們見過,又要和平輩們各自相見,等見齊了這家裡的人,用過午飯,又要去見陳家在京中的族人。

  雖說住的很近,曼娘對這些人也都見過,可是這一圈下來,每家都要說話喝茶用些點心,還是累的夠嗆,等見到十一小姐時,曼娘只覺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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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回門

  這也是十一小姐經過的,見曼娘這樣就讓曼娘先寬了外衣,又讓小丫鬟拿來個小杌子給曼娘放腳,這才讓她坐下:「好在我這是最後一家,你先踏踏實實歇息一會兒,這新人頭幾日,要行禮要走親戚還要……」

  說著十一小姐抿唇一笑:「聽說今早,你們睡到快午時?」曼娘本在閉著眼歇息,聽了堂姐這話一張臉登時紅透,用手捂住臉不說話。十一小姐是過來人,笑著拍堂妹的手一下:「人多口雜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人,更何況是這樣大事。不過呢,就看婆婆怎麼想了,遇到那喜歡你的婆婆,自然是覺得你們夫妻恩愛,老懷大慰,若遇到那刻薄的婆婆,那就要說的格外難聽。至於別人,又管不了你什麼。」

  說著十一小姐看向曼娘:「你呢,哪個婆婆不喜歡?」曼娘不由啐她一口:「十一姐嫁了人,說的話也和原來不一樣了,盡來打趣我。」十一小姐捏一下曼娘的臉頰:「什麼叫打趣你,我說的是實話。這做媳婦和做閨女是不一樣的,恭敬婆婆孝敬婆婆那是本分,可未必你恭敬孝敬婆婆就會對你疼愛。婆婆好了,日子會好過大半,要婆婆不好,縱然夫君再護著日子也不過那樣。」

  說著十一小姐輕歎一聲,曼娘不由湊近她些,悄聲問道:「難道姐姐的婆婆?」十一小姐往四周瞧一下才道:「我婆婆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再說我現在又和你姐夫獨居京城,倒省了好些事。不過呢,我現在住的地方靠近後面,不是原來那樣深宅大院,出入時總能瞧見市井人家是怎麼過日子的。」

  陳家族內合力買的宅子雖然不小,但架不住陳家族人眾多,十一小姐雖占了個單獨的院子,卻已是在街邊,能聽到外面街上喧囂,院子也不大,不過三間正房兩邊廂房而已。十一小姐夫婦帶了下人們,不過勉強夠住。

  見曼娘神色有些變化,十一小姐倒笑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再說當日我沒出閣時候,我們一家子住的院子也比這多不了幾間屋,還是我漸漸長大,才被挪出來去和祖母一起住。能有這麼座院子,已經不錯了。再說這位置,要出去的話,一個月五兩銀子都租不到。等你姐夫有了出息,我還愁沒有大院子住?」

  曼娘嗯了一聲:「姐姐這樣,就是祖母常說的,自在隨心。」十一小姐握住曼娘的手:「這點你比我還強呢,再說了,我現在可是自己當家作主,說一不二。」外面已經傳來孩童的哭聲,接著一個奶娘抱著個孩子走進來:「奶奶,哥兒醒了,哭著要尋您。」

  十一小姐上前接過孩子,這孩子還沒過百日,見了自己的娘就不哭了,奶娘在旁笑著道:「哥兒也來見見你三嬸子,要說,三嬸子好。」曼娘見到孩子也很喜歡,也接過來抱著玩耍一會兒,時候也就差不多,趙媽媽來請曼娘,說再過一會兒就傳晚飯了。

  曼娘這才又收拾一下和十一小姐告別,回到那邊宅子,剛到上房給陳大太太說了兩句果然陳大太太就命人傳晚飯,見曼娘要張羅陳大太太就忙叫住她:「有服侍的人呢,你先坐下吧。咱們家也沒那麼多規矩,要緊的是你小夫妻們要好,以後你每日早晚過來我這邊問安一次就好,至於別的,什麼服侍吃飯穿衣這些,都有服侍的人呢,我又沒病到動彈不了,無需你們貼身服侍。」

  雪琳已經嘻嘻笑了:「難怪今兒七叔要這樣說了,娘啊,以後您給女兒尋婆家,可要尋像您這樣的,規矩不大的婆婆。不然我看立規矩就頭疼死了。」陳大太太笑罵女兒一聲:「不害臊,當著你嫂子的面說什麼呢?」

  雪琳一雙眼睜的大大的:「哎,娘,等我出了閣,嫂子可是我娘家人,難道我不該多和嫂子親熱親熱,等到以後被欺負,也有娘家人出頭。」屋裡的人已經笑成一片,陳大太太點下女兒額頭,看似無奈,笑容裡滿是寵溺。

  次日就是回門日,這日娘家是要大辦的,雖說徐啟已單獨出來居住,徐家長房還沒有正式分家,商量之後,還是在徐府請客辦酒席,曼娘和陳銘遠也先到徐啟這邊,拜見過父母雙親再全家一起往徐府那邊去。

  故此夜間陳銘遠不敢再像洞房那夜折騰,卻也沒放過曼娘,兩人初嘗蜜事,也又試兩次才沉沉睡去。天方亮也就起來梳洗,剛梳洗完就來報徐明晉已來接曼娘,匆匆去辭過陳大太太,夫妻走出去時就看見徐明晉站在那,雖帶著笑但陳銘遠總覺得小舅子的笑容裡,好像還有絲怒氣。

  陳銘遠還在琢磨徐明晉的那絲怒氣從何而來,曼娘已經走上前和徐明晉說話,陳銘遠落後一步看到了,看著自己,小舅子就有些不高興,但看見妻子,小舅子就和平素是一樣的,甚至還更多了幾分親熱。難道說做小舅子的都這樣,對姐夫不滿?

  陳銘遠滿腦子都轉著這個念頭,看見妻子上了車也想跟她一起上去,就被徐明晉攔住:「姐夫,我們倆還是騎馬吧,姐姐一個人坐車,也寬敞些。」陳銘遠覺得自己絕沒有聽錯,這聲姐夫叫的心不甘情不願,和原來曼娘沒嫁過來之前徐明晉一口一個表哥那麼親熱完全不同。

  陳銘遠從善如流上了馬,不時去看徐明晉,見他皺著眉,臉色確實有些不好,不由笑著問:「阿晉你今日是怎麼了?怎麼感覺有些不高興?」徐明晉回頭看了看表哥兼姐夫,想到自己爹的囑咐才悶悶地道:「沒什麼。」

  沒什麼才哄鬼,兩人從小相識,比不得那從沒見過的,陳銘遠笑的更燦爛了:「是不是不高興你姐姐嫁出去,你放心,我一定會待你姐姐好,再說了,等以後你不也要娶媳婦,難道你舅子去接你,也這樣做臉色給別人瞧?天下可沒有幾個人像我這樣,不在乎別人臉色。」

  陳銘遠說的有理,徐明晉卻只覺得陳銘遠這話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巧言令色。不由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看著陳銘遠道:「我可和你說,不許欺負我姐姐,不然我饒不了你。」陳銘遠笑容依舊燦爛:「那是那是。」

  曼娘坐在車裡,透過窗能看到前面徐明晉和陳銘遠在說話,從曼娘的角度,只覺得這兩人十分親熱。曼娘的唇邊不由現出笑容,自己在意的人能夠和睦相處,這樣多好。

  到了徐家,出來相迎的是林琉玫,看著陳銘遠扶曼娘下車,林琉玫發現自己對陳銘遠半分別的感覺都沒有了,當年那些刻骨銘心,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事,原來只需要不到兩年就全都忘卻。

  而且,看著陳銘遠和曼娘在一起,竟覺得十分和諧,好似他們天生就該在一起,而不是別人。林琉玫心裡想著,笑著上前相迎,尚未說話難哥兒就沖出來抱住曼娘的腿:「姐姐,你成親了為什麼不可以住在家裡?」

  曼娘笑了,正想把難哥兒抱起,陳銘遠已經先他一步把難哥兒抱起來,點著難哥兒鼻子道:「你姐姐是出嫁,等到以後你娶了媳婦就可以在家裡了。」難哥兒看了陳銘遠一眼,雖然曉得是表哥娶了自己姐姐,可是昨日姐姐走了就回來,已在心裡把他定義為搶了姐姐的人,兩條小腿只往陳銘遠袍子上蹬,打算跳下來。

  看見難哥兒這樣,人都笑了,難哥兒從陳銘遠懷裡跳下來就幾步上前拉住曼娘的手:「姐姐,那你以後可要經常回來。」曼娘沒有回答,只是摸摸弟弟的頭。陳銘遠已經搶先答道:「一定,你姐姐以後可會經常回來的。」

  難哥兒瞪大一雙眼:「表哥,為什麼你要幫姐姐回答?」曼娘又忍不住笑了,看一眼陳銘遠眼裡有絲戲謔。說笑間已進到廳上,給徐啟夫妻行禮問安。因不在家鄉,自然不能拜祭陳氏牌位,只是往家鄉方向陳設了一個祭桌,曼娘夫妻下拜後也就往徐府那邊去。

  徐府那邊就比這邊熱鬧多了,剛到門口就是鞭炮聲相迎,出來迎接的也是人多勢眾,從沒出閣的小姐到家裡的少爺們,曼娘夫婦被簇擁著往廳上先拜見徐大太太夫婦,起身後陳銘遠被拉走去和妻舅們說話,曼娘由徐大太太拉著手,徐大太太往曼娘面上瞧了又瞧才道:「果然女孩兒還是要嫁人,瞧瞧這容色,比未出閣前好了不少。」

  旁邊的三奶奶們忙幫著稱贊,稱贊了一會兒徐大太太這才和曼娘單獨相處,問問那些不好出口的話。曼娘含羞一一答了,雖然曼娘答的遮遮掩掩,徐大太太是過來人,當然明白始末,不由拍拍孫女的手:「現在瞧來,陳家這孩子心裡是真的有你。總是老親,你婆婆也不好多做規矩,這女人啊,丈夫好、婆婆好,也就夠了。小姑妯娌這些,就要看緣分了。」

  曼娘應是,柳媽媽已經走進來道:「老太太,戲已經備好了,客人們也來的差不多了,可要開席聽戲?」徐大太太點頭,曼娘扶起祖母,不由驚訝問道:「怎麼改了稱呼?」徐大太太微微一笑:「你曾祖父沒了也有兩年多了,也除了服,這稱呼也就改改。」柳媽媽也笑了:「前些日子忙著姑奶奶出閣的事,太太也就吩咐先不去把這事和八老爺那邊說,說等忙過了,自然也就改過來。」

  徐大太太不由伸手往鬢邊摸了下:「人這輩子,先是姐兒,再是姑娘,然後姑奶奶、奶奶、太太、老太太,轉眼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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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歡喜

  曼娘順著徐老太太的手看過去,看見的是鬢邊濃霜,記得曾祖母過世那年,祖母回去奔喪,那時一頭黑髮還挑不出幾根白的,現在也不多幾年,這發邊的霜意就濃的讓人看不下去,曼娘不由輕喚一聲祖母。

  徐大太太了然地拍拍她的手:「人總歸是會老的,人老了,別的事就不去想了,只盼著兒孫們好。」曼娘覺得眼睛有些酸,眨眨眼睛讓那種酸消失才揚起笑容對徐老太太道:「不管遇到什麼,孫女,一定會讓自己過好。」徐老太太笑容裡滿是欣慰,祖孫再沒說話,出去坐席聽戲。

  酒席來的照例就是這些人,互相攀談問候,有沒定親兒女的,這樣時候自然要趁機給兒女們尋摸一門親事。來赴宴的沒出閣的姑娘們,就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不時還有太太奶奶們往她們身上望去,尋思打量著。

  曼娘現在已經是出了閣的人,只是坐在自己位子上看著那些少女們說笑,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也滿是微笑。坐一會兒席,聽幾出戲,也就過了午時,按習俗曼娘就該回陳家了,剛起身準備去辭就見新安郡主身後來了個婆子,面上神色有些慌張,來到新安郡主耳邊說了幾句。

  曼娘認出這是新安郡主得用的,還在訝異是什麼事能她這樣慌張就見新安郡主已站起身,袖子拂過桌上,帶的酒壺倒了,酒流了出來也不管就匆匆離去。這樣動作別說曼娘,席上不少人都看清了,不由彼此對視,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新安郡主出現這樣失禮舉動。

  徐老太太使個眼神,已有伺候的人上前把酒壺拿走,桌布換掉,很快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徐老太太對曼娘道:「我雖捨不得你,可禮上如此,已過午時了。」曼娘起身,正待要拜別時就見那婆子又走進來,悄悄來到林琉玫身邊,說兩句後林琉玫也匆匆起身離去。

  能讓她們母女都驚訝的,只怕是福王出事了,曼娘沉吟一下,徐老太太的眉皺起,和曼娘想的也差不多,福王雖然身子骨一向還算好,但畢竟已經是七十多的人了,若有個萬一也是常見的。

  林琉玫一出去,席上的人大半都停了談笑,有幾個以目互視起來。原先的三奶奶,現在的三太太已經笑著道:「怎麼,各位都嫌這戲不好?這班子可是我費了不少功夫才請來的,你們都不聽了,難道是嫌我去了家鄉那麼幾年,不曉得京城這幾年喜歡什麼戲,請錯了班子你們不好笑話我,就這樣什麼都不說?」

  三太太是生長在京城的人,今日來赴席的多半也都認得,聽了這話已有人笑道:「六妹妹嫁人這麼多年,還是這麼爽快,我們啊,不是嫌你點的戲不好,是太好了,都聽迷了。」說著已有人附和,三太太順手就把戲單遞過去:「既這麼著,你們就再多點兩出,我啊,去送我侄女去。」

  席上重又說笑起來,曼娘起身和三太太一起出去,走出廳就有人迎上前對三太太道:「方才福王府來人,說福王用過午飯後有些不舒坦,說要歇歇,誰知剛扶他躺下,就舌頭僵起來說不出來話,嚇得忙去請太醫又命人來請郡主回去主持。」

  果然是福王出事了,三太太點一點頭就對曼娘道:「這件事,郡主既沒說出來,你也就當不知道。」曼娘應是:「三伯母,我曉得的。」三太太輕輕地拍下曼娘的肩:「哎,你這樣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透,你十六妹妹要有你一半的通透,我也就放心了。」

  三太太對十六小姐疼愛非常,真是含到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為她擇婿這些日子,總是能挑出對方一些毛病出來。曼娘不由笑了:「十六妹妹聰明靈秀,哪是我能比的?」三奶奶又是一笑,拍下曼娘的肩:「你去和八叔叔道聲別吧,陳家也不是那樣不講道理的人家,以後你要歸寧的機會還多的是。」

  曼娘又行一禮也就往另一邊去,剛走出幾步就看見徐啟帶了陳銘遠和徐明晉走出來,瞧見曼娘徐啟就停了腳步,有些匆忙地道:「福王府那裡,你母親已帶了玫兒去了,我送了你們也要帶你阿弟去。曼娘,我……」曼娘已經微微嘟唇:「爹爹,女兒難道是那樣不知道輕重緩急,自己尊若菩薩別人都是糞土的人嗎?您先過去福王府,若有什麼,女兒也很該過去的。」

  徐啟欣慰一笑,匆匆又交代幾句也就一起出去,各自上車往各人的方向去。曼娘上了車,掀簾望了眼街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瞧著丈夫:「你方才笑什麼?」陳銘遠順手一扯就把曼娘扯到懷中,曼娘用手肘拐他一下:「快說,不許笑。」

  陳銘遠笑的似乎連眉毛都要飛起來:「唐相裴炎曾說,妻有可畏者三:少妙之時,視之如生菩薩。安有人不畏生菩薩?」不等陳銘遠說完曼娘就道:「好啊,你變著法拐彎罵我是老虎呢,」

  陳銘遠握住妻子的手,嘗過軟玉溫香滋味,才曉得旁人為何會這樣說,嘴都湊到妻子耳邊:「不,我方才只是聽你說,自己尊若菩薩才想起的,少妙之時若生菩薩,等你有了孩子,就是九子母菩薩了,等……」

  曼娘聽了有了孩子的話,耳朵更紅起來,推開丈夫的手佯作惱怒:「我不和你說了,越說越沒譜,我還是瞧街景罷,此時正是春日,春日景色好看。」陳銘遠見妻子掀起簾子往外看,自己也湊過去:「夫妻居室,說話哪有個譜?曼娘,等再過兩日,這些應酬完了,我帶你去三皇子的別莊好不好?那裡種了不少花木,我和三皇子商量了,在那裡住上幾日,好好地賞花。」

  三皇子的別莊頗有名氣,太宗時曾賞賜給一位將軍做養傷之所,原本這位將軍頂多只有三年性命,住進那所別莊之後,竟又活了十五年,京城都傳說這所別莊地氣充足,對人最好。

  那位將軍過世後沒有子女,被皇家收回,一直都當做春日游興之所,自然種了無數名貴花木,每到春日,皇后定會在這所別莊舉行賞花宴,京中各名門淑女,都已被邀請為榮。誰也沒想到今上竟把這所別莊賞賜給三皇子,這樣的榮耀讓眾人覺得,三皇子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人選,畢竟皇后今年已近四旬,嫡子的可能性已經越來越小。

  曼娘也曾聽說過這所別莊,不過實在不巧,每次皇后開賞花宴時都錯過,此時聽的可以去那所別莊小住,況且丈夫口裡呵出的氣噴在耳邊,讓曼娘覺得耳根好癢,只是小小應了聲。陳銘遠往窗外看去,只見街上繁華,行人絡繹不絕,懷中是彼此傾心的人。

  生來就富貴榮華,又生在這太平盛世,能娶到自己喜歡的人做妻子,此等幸福,又有幾人可得?曼娘回頭,和丈夫眼對視,兩人微微一笑,只覺心中甜蜜滿溢。

  到了陳府,例行先去給陳大太太問安,並且把徐家的回禮送上。這些回禮都是常例備的,陳大太太看過禮單,打賞了徐家送禮來的人,讓陳銘遠先下去歇息,把曼娘留在這。陳銘遠雖嘴裡答應著,但眼還是瞧著曼娘,陳大太太不由笑了:「雖是你的媳婦,卻也是娘的兒媳,娘尋兒媳說幾句話也是常事,定不會欺負她的。」

  陳銘遠不由尷尬一笑,趕緊行禮離開,走出門時還聽到屋裡伺候的丫鬟們忍不住的笑,陳銘遠覺得臉上熱辣辣的,可很快又直起背,男子漢疼自己媳婦,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別人要笑就由他們笑去。

  只是要挑哪天去別莊呢,等應酬完也差不多要半個月後,索性就挑三月去,那地方比京城涼一些,那時桃花盛開,綠草如茵,和妻子攜手走在桃花樹下,走累了就可以隨地而坐,如果沒人的話,或者還可以稍效鴛鴦。陳銘遠想的眉飛色舞,想的面紅耳赤,巴不得一下就飛到別院去。

  陳大太太和曼娘說了幾句話,見曼娘畢恭畢敬中又對自己露出幾分親熱,也忍不住贊一聲,除了相貌,曼娘真是無可挑剔,這才道:「你是個聰明靈秀懂事的孩子,這家裡你也瞧見了,人多事多,能幫我的沒有幾個,等你滿了月,每日就幫我料理一些家務,這眼看著你四叔就要娶媳婦了,到時有你幫忙,我也能鬆快鬆快。」

  幫著婆婆料理家務,這本就是做長媳的職責,曼娘自從和俞泠定親之後,就一直被教導要如何料理家務,應酬幫忙,聽了這話就道:「這是媳婦的本分,媳婦也不會推辭。」陳大太太又笑了:「難怪遠兒非你不娶,這不扭扭捏捏的樣,才是真正真正的大家閨秀呢。平日裡,你也幫我教導教導你小姑,她啊,被我寵壞了,我就發愁,等以後她嫁人後怎麼去別人家做人?」

  裡屋傳來一聲響,接著雪琳只披了件外衫,趿了鞋走出來,整個人撲到陳大太太懷裡,雪白胳膊摟住大太太的脖子撒嬌:「娘,你以為我睡著了就在背後說我壞話,你這樣,要嫂嫂怎麼瞧我?」陳大太太讓丫鬟拿過梳子給女兒梳著頭:「你都十四了,吳家那邊已經說好,等後年就娶你過門,還這樣一團孩子氣,可怎麼辦?」

  雪琳只是嘻嘻笑:「等女兒嫁過去,成了大人就自然會了。」陳大太太抿唇一笑對曼娘搖頭:「瞧瞧你這妹妹,從來都以為撒個嬌就能混過去。」曼娘順著陳大太太的話說了幾句也就告辭回屋。

  進屋剛要把髮上首飾去掉,就聽到床上傳來打哈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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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誓言

  成親是件累人的事,曼娘心裡想著,覺得自己也困的熬不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陳銘遠已經把眼睜開一條縫,拉住曼娘的手就往自己身上帶:「你也睏了,正好,我們一起再睡會兒,這時候離晚飯時候還早。」

  說著陳銘遠就又打個大大的哈欠,再睡一會兒是好,但可不能再做別的。曼娘脫了鞋就坐到丈夫身邊:「你不能再做別的。」陳銘遠聽了這話就精神了,半直起身子,眼一閃一閃:「哎,你說要做點別的什麼?」

  怎麼剛成親兩天就變得臉皮這麼厚?曼娘瞪丈夫一眼,更覺得困倦,扯過被子把自己兜頭蓋住:「只許睡覺,不許說話,不然我罰你。」陳銘遠眼珠一轉就去扯曼娘手裡的被子:「要罰我,怎麼罰?快些告訴我。」

  屋裡的笑聲傳出屋外,正在和趙媽媽說話的錢媽媽笑了:「哎,年輕人就是好,我們那會兒啊,嘖嘖。」趙媽媽往屋裡瞧一眼才道:「這些丫鬟也要和她們說了,免得……」趙媽媽輕咳兩聲,錢媽媽臉上滿是笑容:「這我曉得,奶奶帶過來的丫鬟,都是用了好幾年的,聽話老實肯幹,那些狐媚外道的,都離的遠才好。」

  趙媽媽也自然要表揚一番自己手下的丫鬟也是如此,定不會給曼娘惹出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屋裡的笑聲越來越小,在廊下做針線的秋霜放下手上的針線,悄悄掀起門簾往裡面瞧了眼,見帳幔低垂,床下曼娘的鞋還壓在陳銘遠的靴子上,抿唇一笑剛放下簾子就見錢媽媽往自己看來,秋霜對錢媽媽比個一切都好的手勢,這才繼續做起針線。

  天高雲淡草長鶯飛,春日也是春眠不覺曉的時候。

  會過親、回了門,就該去各親眷家拜訪,最先該去的是陳銘遠的舅舅家。但因陳太妃特別疼愛陳銘遠,所以去的第一家是齊王府,又因福王中風的消息已經傳出來,兩家王府離的不遠,於是決定去拜見過陳太妃後,就近去福王府探病。

  拜見陳太妃時,陳太妃對曼娘也沒說什麼,但那眼卻不停地在曼娘和陳銘遠身上掃來掃去。陳銘遠感到很奇怪,笑著問陳太妃:「姑婆,我今兒穿的衣衫不好看嗎?你只往我臉上瞧?」陳太妃也曉得自己這舉動有些露骨,但自齊王封王開府她出宮受奉養後,除了有數的幾個人,別人都唯她命而聽從,早已無需再掩飾本心,直接就開口:「我只覺得,你成婚後越發俊朗了。」

  是嗎?陳銘遠伸手摸一下自己的臉,對陳太妃笑嘻嘻地道:「姑婆,我已不是孩子了,芝蘭玉樹這四個字,是擔得起的。」陪座的齊王世子噗嗤一聲笑出來:「表哥你這話說的,讓我瞧瞧,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拿刀能不能刮下幾層?」

  陳銘遠毫不在意,依舊笑嘻嘻:「表弟你休說我,你成婚後臉皮不也厚了?」說著陳銘遠就對在和曼娘說話的秦婉柔道:「表弟妹,你說是不是?」秦婉柔過門半年,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聽了這話就瞧曼娘一眼:「曼娘,你也要管一管表哥,哪有和人說話就攀扯到我身上的?」

  陳銘遠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表弟妹,你叫錯了,可要叫表嫂才是。」幾個年輕人這樣說笑,倒讓陳太妃準備好的話說不出來,罷了,他喜歡就好。若以後真要有個什麼,自己到那時再說,自己可要活到曾孫成親才成。

  在齊王府用過午飯,又轉向福王府,去探病總不好穿的太鮮艷,剛上車曼娘就把外面的大紅色襖子脫掉,換了件桃色的,又讓陳銘遠把腰上紅色的香囊解掉,換了個秋香色的。見曼娘有條不紊地做著這一切,陳銘遠不由嘖嘖兩聲:「果然有媳婦就不一樣,若換了沒媳婦的時候,我可想不起這些,到時說不定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曼娘瞅他一眼:「去,你娶了別人不也一樣。」陳銘遠笑嘻嘻地湊到妻子面前:「娶了別人和娶了你,可是兩樣。」曼娘點他額頭一下,尚未答言已到了福王府,曼娘算是福王的繼外孫女,傳進去就有人出來迎接。

  跟了人一路往裡面去,福王府和齊王府的規制也差不多,除了更豪華些好似沒有兩樣,不過和齊王府下人們輕快歡喜的神情不同,福王府的人面色要凝重很多。畢竟福王無子,王府要被收回去,這些下人們前程未卜,就算被放出去,可是失去了王府的庇護,日子哪是這樣輕鬆自在?

  一路來到福王居處,林琉玫已經迎了出來,和昨日比,她明顯憔悴很多。自她出生以來,就一直受到福王庇護和疼愛,現在這個最疼愛她的人很可能沒多少日子了,她怎麼不難過?曼娘是經過生離死別的人,曉得林琉玫的心,什麼都沒說只是握住林琉玫的手,林琉玫鼻子一酸,差點就哭出來,強忍住了。

  陳銘遠面上神色也很肅穆,還沒走進屋子就聞見一股藥味,廂房裡可以看見幾個著了御醫服色的人在那商量斟酌開方。福王身為皇叔祖,今上知道消息後就命太醫院院判領了四個御醫過來福王府伺候,還從庫裡賞賜了不少的名貴藥材。

  曼娘和陳銘遠進了屋,沒看見新安郡主,只見徐啟坐在屋裡,他是福王女婿,這種時候過來侍疾也是常情,瞧見女兒進來,徐啟的臉色有些疲憊,勉強想說什麼竟也說不出。簾子掀起新安郡主也從屋裡走出,她神色還算好,但雙眼下卻是烏青一片,見曼娘夫婦進來,新安郡主微點一下頭就道:「你們來了,你們總還是新婚,這時候過來也不好。」

  看著新安郡主這樣強撐住,曼娘忙扶了她坐下,又給她倒杯茶,輕聲道:「母親說什麼呢,女兒雖不是母親生的,卻也要喚福王一聲外祖,外祖病了,若女兒以怕沾染了晦氣為由不肯來探病,那就是失了大節。」曼娘一席話說的熨帖,新安郡主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拍拍曼娘的手,林琉玫依偎到新安郡主身邊,一向護在自己母女面前的外祖父,這回如果撐不過去?

  林琉玫覺得身子微微一抖,不敢再往下想,新安郡主抱住女兒,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輕聲道:「玫兒,不用擔心,還有我。」徐啟也道:「還有我呢,你叫我一聲父親,難道是白叫的?」林琉玫抬起頭,一雙眼裡已經滿是霧氣,曼娘也笑了,她的笑容歷來都能給人安定感覺,此時也不例外:「妹妹,還有我們呢,我和你姐夫,都在的。」

  林琉玫看向一邊的陳銘遠,他依舊那麼俊俏,不,比少年時候還俊俏三分,唇邊的笑容和曼娘是一樣的。是,沒了外祖父,還有這些人呢,若再因此哭泣難安,不僅躺在床上的外祖父不踏實,連娘也要分心來照顧自己。林琉玫悄悄地彈掉眼淚,對新安郡主道:「娘,我沒事的,還要幫你料理這些事呢。」

  福王的兩任王妃都早逝,曾經有過封號的幾位側妃和夫人也都陸續過世,福王雖有寵姬,卻沒一個得過誥封。偌大一座福王府,竟連一個有名分的女人都沒有,還要靠新安郡主來主持料理這些事情。

  此時聽的林琉玫這樣說,新安郡主拍拍林琉玫的肩:「我的玫兒,終歸長大了。」林琉玫努力一笑,侍女進來報,御醫們已經又換了方子,請新安郡主瞧瞧,若可行就用這方子抓藥。

  新安郡主走出屋子,院判已經迎上前道:「郡主,方子在此,但王爺年已老邁,再者平日,這方子只能溫補著,」院判停下說話,新安郡主明白,福王不過是拖日子罷了,淚不自覺流出。院判不由往後退兩步,畢竟這位郡主的脾氣人人曉得,萬一她要發火,自己也只有忍受。

  好在新安郡主只是伸手把淚擦掉就聲音黯啞地道:「照這方子吧,能得幾時是幾時。」院判行禮退下,新安郡主覺得渾身都是軟的,管家娘子走上前要稟告什麼事情,但見新安郡主這樣又忍了回去,只是上前攙扶住新安郡主,新安郡主搖手示意不用,整理下衣衫這才重又走進屋子。

  屋裡的人神色都很關切,新安郡主瞧一下他們就道:「方才玫兒說的對,還有許多事情呢,相公,你先去把外面那些事都料理下,玫兒,你就替娘在你外祖父面前盡孝。至於曼娘,」新安郡主瞧一眼他們夫妻才道:「你們就先回去,還有用得到你們的時候,若人人都在這裡,個個勞累不堪,真到了那時,也,也」

  新安郡主連說兩個也字,後面的話卻說不出來。屋內的人都明白福王只怕這回要不好了,畢竟年已老邁又經中風。雖說親王葬儀會有禮部等人前來協助,但有些事還是需要家人來辦。新安郡主既這樣說,曼娘和陳銘遠也曉得多留無益,倒不如先回家去,等事真出了再過來幫忙,也就又安慰林琉玫幾句告退回家。

  兩人出來時候,陳銘遠突然歎了聲,曼娘奇怪看向他,陳銘遠伸手握住她的手:「方才突覺生老病死不可避免,難怪佛家要說人生八苦。」曼娘任由丈夫握住自己的手:「我們既沒有愛別離,也沒有求不得,更沒怨憎,已十分幸運。我只望此後能和你共度一生,再不放開。」

  陳銘遠停下腳步看向妻子:「會的,曼娘,我們一生都會在一起。」兩人相視一笑,只覺萬語千言都已說盡。

  長長的甬道快要走盡,轉過去就是王府二門,可兩人誰也捨不得先放開手。此時有管家娘子從拐角處轉進來,身後還跟了個人,看樣子是前來探病的,曼娘看見不由微微一訝,來人是林琉玫正經的大伯母,林家的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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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針鋒

  林大太太也看見曼娘了,同在這京城裡,雖然因為新安郡主的事兩家沒有直接來往,但平時去別人家應酬時也曾經見過。此時曼娘出現在福王府裡,下人們對曼娘的態度林大太太也瞧見了,竟是比對自己還恭敬幾分,林大太太的唇不由微微一抿。

  想到今日來福王府的目的,林大太太的細眉又微微一皺,對林家人來說,寡婦再嫁,真是成何體統?更何況新安郡主再嫁的那樣高調,林琉玫是一直跟著新安郡主長大的,若再按了新安郡主的意思,讓林琉玫從徐家出嫁,那更是丟盡了林家的臉。故此林大太太對徐家的人也沒什麼好印象,心裡思忖著,面上卻毫無所動,曼娘夫婦已經行禮下去,林大太太淡淡一笑請他們起來,也就往裡面行去。

  除了領路的管家娘子,還有幾個人像是林大太太帶來的。陳銘遠本待繼續往前走,見曼娘站在那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轉回來湊到她耳邊:「怎麼了?」曼娘收回眼神,笑著道:「無事。」陳銘遠也笑了:「新安姑姑是個有主意的人,當然不會有事。至於林家,他家和我們這些,是不一樣的。」

  從齊王那邊算起來,陳銘遠這聲姑姑叫的也沒錯,曼娘嗯了一聲:「在林家瞧來,我們這樣人家只怕是奢侈無度、沒規沒矩的人家。」陳銘遠咦了一聲:「原來你也會說笑話?」曼娘的眉挑起看向丈夫:「難道你以為我是那樣木頭人,不會說笑嗎?」

  陳銘遠摸下下巴:「自然不是,還記得當日在五姑母家裡,你可是把我說的無地自容。這樣的人,又怎會是木頭人呢?」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日的梅花很香、雪花很冷,酒很熱,那個少年是那樣的突然闖進來,當時說那番話,未必沒有遷怒的意思,甚至,還有些洩憤。但竟不知道,自己的姻緣由此而起。

  曼娘臉上笑容溫柔,卻要故意做出大吃一驚的樣子:「哦,原來你娶我過門,就是記得這個仇,想報仇的?」陳銘遠也笑了:「是啊是啊,我是睚眥必報的,你難道不曉得?」他們已走到門口,等在那的丫鬟小廝們見主人們說笑著出來,都齊齊笑了,服侍他們兩上車回府。

  林大太太進了平素等待的花廳,雖有茶水點心,看著下人們也井井有條,可她心裡有事,還要想著怎麼說服新安郡主。畢竟郡主比不得別的寡婦,若是別人家的再蘸婦,原來生下的兒女自然是跟著父族,本生母連句話都不能說,但誰讓郡主勢大,林琉玫生生不能跟著林家。讓林家被瞧了多少笑話,林大太太心裡歎氣。

  等了一時不見新安郡主出來,對旁邊的侍女道:「算來我也是郡主的長嫂,和這府上也是至親,既然郡主忙碌,不如我就進去見她。」侍女恭敬應是但沒有讓她起身:「曉得大太太您關心郡主,王爺的病情也在緊要關頭,這時候您來幫忙是最好的,但我們沒有得了郡主吩咐,自不敢把您請進去,您還是耐心等候。」

  林大太太也是當家主母官員妻子,此時被這樣阻攔眉不由緊皺起來,但又不好對侍女們發火,畢竟侍女們也是依命行事,想了想就道:「若郡主十分忙,那就把玫兒請出來我見一見也好。」

  侍女還是不肯鬆口:「您是小姐的伯母至親,很該小姐先出來拜見您才是,不過……」侍女的不過並沒說完就聽到傳來腳步聲,侍女往後退了一步重新恭敬站好,進來的是新安郡主,她眼一掃就示意侍女們下去,這才上前對林大太太道:「大嫂許久沒見,本該讓玫兒去老太太面前問安的,偏偏我爹又病了,還請大嫂回去在老太太面前多多拜上,說等這邊事了,再讓玫兒去老太太面前問安。」

  見新安郡主丟下這麼幾句話就想走,林大太太忙開口道:「你這邊這幾日這樣忙碌,婆婆也是知道的,她一心掛念玫兒,畢竟玫兒是三叔叔唯一的骨血,想為你分分憂,接玫兒過去照顧幾日,等這邊的事,」

  林大太太覺得這樣說有些過於直接,重新改口道:「那時再讓玫兒回來,畢竟說句郡主不愛聽的話,玫兒畢竟姓林。」新安郡主的眉挑起,看著林大太太道:「既然曉得我不愛聽,大嫂還把這話說出來,大嫂果真是個好大嫂。」

  這話裡的諷刺意味已經很濃,林大太太的臉色也有些變了:「郡主身份貴重,宗室郡主王府獨女,從小千嬌萬寵,出閣後林家也是處處禮貌相待,三叔過世之後,婆婆憐惜郡主,又體諒福王只有一個獨女,這才讓郡主帶著玫兒住在福王府。誰知我們處處禮貌,時時相讓,並沒有讓郡主體諒我們用心,反而越發作踐起來。」

  這話聽的新安郡主冷笑,不過林家的人,從老太太再到下面的,都個個守住規矩不放,見不得別人出格一點點。新安郡主在林家那麼多年,還有不明白的?此時眉一揚:「是嗎?難道我就該感念著你們的用心,不再嫁把玫兒養的和你們女兒一樣,個個都似木雕泥塑一般?」

  林大太太自來驕傲自己家的家教很嚴,女兒們個個知書達理,絕不輕說一句話,誰曉得最驕傲的這件事竟被郡主這樣諷刺說出,臉色變的更加冷:「郡主自重,我林家女兒,從沒被人說過任何一個不字,也是各世家大族爭相聘娶的。」

  新安郡主的眼微微一抬:「是,你林家女兒是被爭相聘娶的,不過你林家對女兒們,也著實心寒。大姑母出閣不到三年,夫婿就在外尋花問柳,一命嗚呼,大姑母不到二十就守了寡,到現在已經四十年,紅顏變成青絲,不過是為你林家掙的一面活牌坊。三小姑出嫁後夫妻恩愛,可惜夫婿多病,三小姑沒了夫君也才二十一歲,你是怎麼去勸她的?好好的一個女兒家不要她活命,反要她殉夫,餓了五日五夜,就此香消玉殞。是,人人都贊林家教出這樣好女兒,可是林家男子是怎麼做的?出妻後再娶的,喪妻後續弦的,就算號稱終身不娶的七叔,不也一輩子有寵婢相伴?大太太,你林家要真有家教,為何不教男子也為妻守節?為妻殉葬?而不是一輩子風流快活?你林家不把女兒當人看,可我不是,我的玫兒,絕不能被那樣教養。」

  林大太太已經憤怒異常,也顧不得這是在福王府裡,面前是尊貴的宗室郡主,喝道:「一派胡言,妻子以夫為天,天沒有了,自當為夫守節甚至殉葬,這才是教女兒的正經事,哪有攀扯男子的?玫兒不能再跟在你身邊了,不然我林家女兒的臉都會被丟光。」

  說著林大太太就叫人:「來人,跟我進去,把九小姐請出來。」林大太太帶的那麼幾個人,在廳外聽到林大太太叫,忙走進來就要跟林大太太進去,新安郡主喝了一聲:「誰敢?」說著就對侍女道:「去,去外面叫幾個內侍來,拿棒子給我把他們全趕出去。」

  林大太太不料新安郡主竟這樣強硬,既然她要和自己撕破臉皮那也就罷了,不由喝自己家的人:「理她做什麼?我們請林家女兒回林家,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是當今天子來此,也不能攔阻。」

  這倒是句實話,林琉玫畢竟姓林,新安郡主的心不由有些微微的堵,但她怎能讓林家的人進去,攔在前面道:「玫兒是姓林,也上了你林家的族譜,但她是我的女兒,我是她的母親,照顧她也是天經地義。」

  林大太太唇邊笑容冷然:「是,你是她的母親,但再嫁婦怎能再稱母親?你們都愣著幹什麼,快些把九小姐給我請出來。」新安郡主毫不相讓:「果然這就是林家人的習慣,被出之婦、再嫁之婦,就不是你們林家人的母親,可惜這不是你林家的道理,若不然,十年之前,你五房的八老爺就不會被彈劾了。」

  五房八老爺的生母在很小時候就被林家休棄,用的理由是不敬公婆,在婆婆生病時候不在旁侍候反而濃妝出門赴宴。但實情的話就誰都不知道,畢竟那已是久遠的事。八老爺從小在林家長大,對自己這個生母的事也知道一些,深以為恥,十年前得到消息生母病逝。斷姻緣不斷血緣,被出母、再嫁母去世,依例也該守孝丁憂。

  八老爺既以生母為恥,自然不願做這些,只當沒這回事。但他此時已做了官,不再是平民百姓,御史一道彈章送上,稱被出母去世依例也該守孝才是,而不是什麼都不做,需知養恩雖重,但母親懷胎十月、哺乳三年,也是恩情深重,若任由官員在被出母、再嫁母去世而不守孝丁憂,則不合人子之情。

  彈章送上,八老爺又上奏章自辨,最後皇帝批了一句,情義可恕、生恩難忘,照例去吧。八老爺雖沒丟官,卻也只有照例丁憂回家守孝,此事還引得京中人議論了很長時候,到底是父族要緊還是母族恩重。

  此時林大太太聽到新安郡主提起這事,眉揚起就緩緩地道:「這事當時已有定論,八叔叔一心記得家中長輩教導,無意認那等不孝之人為母,這是該當贊揚的。」新安郡主唇邊笑容冷然:「哦,照你這樣說,你把玫兒帶走,也讓她不認我為母?畢竟我可是再嫁婦。」

  要依了林老太太的想法,就該這樣才是道理,但這話也只有林家人私下說說,哪敢這樣說出來,林大太太搖頭道:「郡主你這是怎麼說話?我們林家那是那樣不講道理的人家,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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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弔唁

  新安郡主的眉挑起:「不管想的什麼,今日,誰敢把玫兒從這府裡帶走,休怪不客氣。」說著新安郡主看向林家那些:「曉得們不過是拿銀子不得不聽從,但們也要曉得,這是什麼地方,由得們亂闖,還不給出去。」

  新安郡主和林大太太對峙起來時候,林家的那些下就有些慌張,畢竟這是福王府,若林大太太能撐住場子,也不怕新安郡主算賬,可現明顯林大太太是撐不住這場子了。畢竟林琉玫雖然姓林,但新安郡主是什麼?就算現福王躺床上命旦夕,也依舊是今上的堂叔,下們彼此互看一眼,林大太太心腹的婆子忙走上前對林大太太低低說了兩句。

  這些話不外是來日方長,還有的是機會,現就撕破了臉皮等以後就不好辦了。林大太太聽的似乎有道理,今日看來就是無功而返,況且再怎麼說,還有個老太太壓上面。新安郡主能把自己擋外面,但就算想也不敢把林老太太擋外面,林大太太收斂一下心神對新安郡主道:「好,好,好,郡主果然威嚴,既如此們也就不進去了。只是郡主休要忘了,玫兒畢竟姓林,除了這個母親,她還有祖母等。」

  新安郡主的下巴抬起:「自不會忘記,當日不過是因感念夫君待的情意,不然,怎許們到面前對玫兒指手畫腳?」林大太太又一次氣結,想要再放幾句狠話卻放不出來,只得冷笑出聲:「好,好,好一個不許們指手畫腳,郡主也別忘了,林家為了林家家聲,也不惜與郡主見今上。」說著林大太太拂袖而去。

  新安郡主看著她們一群走出去,才喚過侍女:「傳的話,以後林家的來,一律不許進來。」侍女應是後又有些躊躇:「若林老太太親自前來呢?或者她只要見小姐呢?郡主,容奴婢說一句,小姐終究姓林,以後出閣……」

  新安郡主的眼微微往上揚:「怎麼,護不住一個女兒?」侍女忙道不敢:「奴婢並無這個意思,只是畢竟小姐現還姓林,若林老太太拿出祖母的款兒,縱是今上親至,也不能說一個不字。」

  新安郡主的唇抿緊,林琉玫姓林,就算自己現讓林琉玫改姓,不上林家的族譜,對林琉玫影響也已造成,新安郡主沉默了。侍女還待再說,抬頭見林琉玫出現門口,忙退下留她們母女此。

  新安郡主抬頭看見女兒眼裡已有淚水,手臂一張開,林琉玫就撲到自己娘的懷裡,聲音有些低啞地說:「娘,對不起。」新安郡主把女兒的下巴抬起,看著女兒那滿是淚的眼:「是娘對不起,怎麼會是對不起娘?」

  林琉玫的眼淚又掉下來:「要不是因為女兒,娘您也不用去受大伯母的氣。」新安郡主拍拍女兒的背:「傻孩子,真以為要是無兒無女,林家會放走,不會的。林家素來自傲家教名聲極好,巴不得個個寡婦都守節殉夫才成。這樣舉動早已惹怒了他們,和沒有半點關係。」

  林琉玫想到去林家見到祖母時候常常受到的那些教導,不由沉默。新安郡主摸摸女兒的臉:「玫兒,娘曾和說過,生短短幾十年,過的自就好,旁的事,由他去。」林琉玫點頭:「是,記得娘對說過的話,可是……」

  林琉玫遲疑了,新安郡主看向女兒:「玫兒,答應娘,以後縱遇到什麼事,都不要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名聲,付出自己的一輩子。」林琉玫聽出自己娘話裡,有深深的傷心,雖然這些話和祖母的教誨全不一樣,但林琉玫還是點頭,接著又道:「女兒還記得娘說過,和相處,是彼此相待的,定不能待她好,她待不好也要繼續待她好。」

  新安郡主笑了,把女兒的髮微微攏一下:「我的玫兒,長大了,放心,娘就算用什麼樣的法子,也不會讓被祖母他們擺弄。」雖然那些擺弄都打著是為林琉玫好的旗號,可是一個女孩子,每日只能循規蹈矩,連說錯了句話都不允許,嫁後任憑丈夫是什麼樣的也要一心一意相待,這樣日子有什麼趣味?

  曼娘夫妻還是照常去親友家拜訪,陳珍蘭家、褚家、汪家、朱家等,一一拜訪完畢,已是十日開外,中間還不忘每日去福王府望侯一次福王。但即便有太醫們的妙手,又有新安郡主的精心照料,福王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到三月初的時候撒手而去。

  得到消息的曼娘夫婦,忙換了素服和陳大太太一起往福王府來吊唁。車還沒到福王門口,就看見前面停滿了前來吊唁的車,把車擠的水洩不通,沒法進去只能車裡等候,等福王府的前來用轎子相迎。陳銘遠翻身下馬來到車前對陳大太太道:「娘,先去投帖子,讓他們快些拿轎子來相迎,不然這太陽這樣毒,這車裡又不好掀簾子,悶的很。」

  陳大太太瞧著兒子笑了:「們略等一等也沒什麼,啊,不是怕被這日頭曬的髮悶,而是怕曼娘吧?」陳銘遠臉又一紅,陳大太太見曼娘也羞紅一張臉就輕輕拍一下她的手:「們小夫妻,正是恩愛時候,這樣才好,不是那樣沒見識的婆婆,非要兒子兒媳生分了才歡喜。就盼著們小夫妻兩,趕緊給添個孫子。」

  陳二奶奶過門也有一年,前幾日剛診出有了身孕,陳大太太曉得後也只平平,吩咐身邊的嬤嬤送去了些名貴藥材,又叮囑廚房,說陳二奶奶要什麼吃的喝的都不許推脫,丫鬟們也要精心服侍了。

  別的,也就什麼都沒有了。倒是陳大老爺曉得兒媳有孕比陳大太太歡喜一些,除了這些之外,又讓賬房送去兩百兩銀子,說萬一長輩們不家,想吃什麼也能自己去買。陳大太太知道了也沒說什麼,曼娘曉得陳大太太心中這個芥蒂是怎麼都消不掉的。有時曼娘也想,若是自己遇到同樣的事,會不會還把殺了自己兒子的的孩子養大?即便這是世對主母的要求,可是這樣的要求,實是讓心如刀割,說不出話來。

  此時聽得陳大太太這樣說,曼娘也笑著道:「這種事,急是急不來的,媳婦也只……」話沒說完就見陳大太太滿臉趣味地瞧著自己,曼娘的臉再次羞紅。陳大太太拍拍兒媳的手:「雖有這麼些兒女,但大姐出閣的早,雪琳呢,又是個嬌慣性子,最羨慕別家聰明懂事的女兒了。現有了,也是老天聽從的意願,給送來這麼個好兒媳。」

  曼娘低聲應是,陳銘遠又敲敲窗子,這回送進來的是一壺茶:「娘,渴了就喝杯茶。」陳大太太見兒子眼巴巴瞧著自己,不好再打趣他,曼娘已把茶接了進來給陳大太太斟了一杯,陳大太太喝了口說:「這是哪來的茶,喝著比咱們平日喝的還要好些。」

  陳銘遠滿臉笑嘻嘻:「這是前兒去三皇子府的時候,他那裡抓的一小包,一直揣懷裡沒拿出來,方才瞧見那邊有個茶館,這才去花錢請他們泡的。娘的脾性又不是不曉得,哪會喝外面那些歪茶?」陳大太太並不渴,只是略沾沾唇,聽了這話就對兒子笑了:「果然這娶了媳婦就穩重細心多了,原先別說記得給送茶,就算渴的不行,叫倒杯茶也要叫四五聲。」

  當著曼娘被這樣說,陳銘遠的耳根有些紅了:「娘,那不過是原先的事了,現兒子早不是這樣了,等以後兒子還會教孩子們,對祖母可要特別地孝敬。」陳大太太聽的十分歡喜,對曼娘又添了幾分喜愛,喝喝茶,說說話,不一時福王府的就帶了轎子過來請曼娘婆媳下車,還深感抱歉地道:「原本該請姑奶奶和陳太太先進去的,但幾座王府都來了,郡主先把他們請進去,才等到這時。」

  陳大太太聽到姑奶奶這個稱呼,不由瞧曼娘一眼,見曼娘神色自若,這才開口說不妨,坐了轎往福王府行去,果然前面幾輛車都是各王府的,除了各王府,各國公侯府都來了,有些比陳家來的還早的,還那裡等候。

  見曼娘婆媳先進去,原本有還皺眉,怎麼這後來的反倒先進去,等瞧見陳銘遠曉得是曼娘來了,倒釋然了,畢竟曼娘是新安郡主繼女,先進去是應當的。不過也有悄悄議論,不曉得林家來不來,若來了這林家和徐家該怎麼對待?

  若是平常家,這寡婦再嫁後也就和原先那家徹底斷了干系,生的兒女,也只有母親死時才去送葬守孝。可是郡主卻和別家不一樣,林琉玫一直都是和郡主生活居住,林家那邊也是父族,這前夫後夫的家族若葬禮上相遇,況且林家又是出了名的守規矩重禮儀求簡樸的家。

  到時說不定有好戲能看,一想到這,眾都覺得等待的不悶了,巴不得再等長一些,等到林家的前來吊唁,到時可要看徐林兩家怎麼交鋒。

  曼娘和陳大太太進了福王府,前往靈前給福王上香磕頭。新安郡主渾身縞素帳中,透過帳幔,曼娘能瞧見徐啟也穿了孝服站女婿位置給來客行禮,林琉玫跪那裡,瞧見曼娘進來一雙眼頓時淚落,這時也難以安慰,曼娘只有上香磕頭後走到林琉玫面前,林琉玫已經嗚地一聲哭出來,曼娘抱住她輕輕拍了兩下。

  新安郡主也沒阻止,只是對曼娘道:「來的正好,正好幫料理些事,婆婆那裡,會遣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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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相對

  這時候推辭就是矯情,曼娘應是,陳大太太已聽到了,忙道:「曼娘很該過來幫忙的,就算郡主不開口,也該讓說這話。曼娘,這好生幫忙,衣服包等回去讓送來。」曼娘再次應是。

  新安郡主也不客氣,又和陳大太太說了幾句,陳大太太也就告辭,曼娘留下幫忙。前來弔唁的見幫忙待客的是曼娘,微微一愣後也就現出理當如此的神情,畢竟新安郡主已經另嫁,曼娘是她繼女,出嫁女來幫忙也是平常事。

  迎送客,收受奠儀,這些事曼娘也曾經過,做起來也是熟練有序。不一時徐老太太帶了家裡也全來弔唁,眾上香後被請到旁邊廳裡閒坐喝茶,聽到徐老太太帶來,曼娘迎出去,有不由道:「不曉得林家會不會也來?論理是該來的,畢竟那孩子可還姓林。」

  這個話題都感興趣,就算裝作不感興趣的也把耳朵豎起,有四處一瞧就神秘地道:「們還不曉得吧?福王剛病下那日,林家大太太就來過,想把那孩子接去林家照顧,但郡主不許,聽說還吵了好大一架。不過呢,要說,郡主雖然勢大,可那孩子畢竟姓林,現福王又沒了,再不能用福王的名義把那孩子留身邊。只怕……」

  說著這就把話給咽下去,畢竟宗室的事情,這樣議論總是不好。果然就有道:「要說林家想的也不差,可是郡主終究是郡主,從小備受寵愛,再說林家家教,那也是忒嚴了些,聽說林家的姑娘們,平日家做針線,若坐姿有些稍不端莊,就要受戒尺。郡主怎麼捨得女兒去受那樣嚴的管教?」

  林家家教嚴,林家服侍的下們個個嘴都很嚴,從不外頭和亂說,有關林家的事,還多是那些林家嫁出的女兒們帶到婆家的下們偶爾透出一星半點。林家這樣做派,越發被覺得家風嚴謹受敬重,可此時聽來,管教太過嚴苛,也有管教嚴苛的不好,畢竟女兒家也只有娘家這幾年才能輕鬆自在。

  況且雖然都敬重林家出過那些節婦烈女,可要真讓這些太太們讓女兒去做烈女,捨得的也沒有幾個。心都是肉長的,誰又真的為了被贊揚就捨得眼睜睜看著女兒去死?

  一提這個就沒說話了,此時曼娘已帶了徐老太太進來,徐家現是新安郡主的婆家,來的自然不少,除了徐老太太,三太太等也來了,不過是別處幫忙。瞧見徐老太太進來,眾忙起身各自招呼閒話。

  剛說了不幾句,就有管家娘子進來道:「林家老太太來了。」眾都停下說話,齊齊看向徐老太太。徐老太太什麼沒經過,況且今日既來了,就有預備了,對管家娘子點一點頭:「曼娘,們出去迎接吧。」

  曼娘扶著徐老太太出去,廳內頓時如一鍋水開了,若不是還記得禮儀,這些太太們只怕也要似鄉下婦一樣,跟出去看個究竟。雖然不能跟出去瞧,但也沒一離開的,而是依舊坐那,說著閒話,還有已經把自己的下叫進來,打著吩咐事的招牌,問靈堂那邊可需要什麼幫忙?

  林老太太也不是一個來的,也帶了好幾個兒媳前來,看見徐老太太攜曼娘前來相迎,林老太太的眉不由一皺,出閣的閨女料理父親的喪事還算能說得出去的話,那婆家的婆婆也過來幫忙,簡直就是毫無道理。

  徐家,果然是不把禮儀規矩放眼裡,堂堂相府,竟這樣亂七八糟。等再看到徐老太太身上穿戴的,林老太太的臉色越發嚴肅,雖然已經著意素淡,但徐老太太手上戴的玉鐲,髮上簪的銀簪,無一不做工細緻耀眼無比。

  奢侈不惜福、沒規矩到娶再嫁婦還以此為榮。林老太太心中對徐府的評價又低了些,更下定了要把林琉玫從新安郡主身邊帶走的決心。徐老太太正待開口就見林老太太對身後的林大太太道:「主家既沒有出來相迎,想是忙不過來,們也就先進去罷。」

  徐老太太沒料到林老太太會這樣不近情,臉上笑容頓時僵住,畢竟以徐老太太國公千金、首輔兒媳、尚書夫、郡主婆婆,累封至一品誥命的身份,就算是當朝皇后見了,也要溫言相待,誰知今日竟被林老太太下了面子,林老太太雖有誥命,不過是三品太淑罷了。

  林大太太也察覺這樣直接就進去有些不好,但今日林家來此,就是要把林琉玫的事說清楚的,不然林家女兒真要從徐家出嫁的話,林家這臉就是被打的啪啪的,林家全族上下都受不了這樣的侮辱。故此林大太太只得對徐老太太匆忙行了一禮就跟著林老太太往裡面走。

  曼娘忙去扶祖母,正待安慰時徐老太太已經笑了:「沒想到林家竟這樣不近情,也好,就讓她家碰上幾個釘子,撞個頭破血流,不然她家還真以為,天下只有規矩最大,不曉得變通。」

  曼娘聽出祖母話裡的怒氣,再仔細想一想,這是福王府,徹底撕破臉皮鬧上一場,說不定還能讓林琉玫徹底擺脫林家,畢竟林家教養女兒之嚴苛,眾人雖稱贊但沒幾家人學的。一想到林琉玫真要回了林家,被那樣嚴苛的教養,曼娘就不由有些抖,什麼都沒說就扶了徐老太太往靈堂去。

  林家既是來弔唁的,新安郡主自然也不會攔,等到上香祭拜後,新安郡主開口請徐老太太一行先往廳裡喝茶歇息並表示謝意時徐老太太這才開口:「郡主,雖然老三已經過世,已另嫁,按了風俗也算不上林家兒媳,但玫兒姓林,原先都說是因福王疼愛她,這才答應送她到福王府承歡福王膝下。但現福王已經薨逝,等喪事辦完,玫兒也該回轉林家,到時們會給她好好選一門婚事,絕不會虧待她。」

  說著林老太太看向走進來的徐老太太,聲音變的越發緩:「玫兒是孫女,絕不會讓別的外人來疼她。」這話就是直接說給徐老太太聽了,徐老太太的眉頭不由皺起,畢竟她和林老太太算同齡,當年還閨中時候也曾聽過林老太太的名字,嫁進林家快五十年,沒想到這位的左性越發重了,只要自己認為是好的,和規矩的,就不管別是怎麼想的。其實規矩不外情,林家若客客氣氣的,放林琉玫新安郡主身邊,到時林琉玫的婚事,兩家商量著定了,等定下婚期,再由林家接回去從林家出閣,面子裡子都有了,而不是這樣咄咄相逼。

  照了新安郡主的脾氣,還不曉得會出什麼事呢,果然新安郡主已經冷笑:「老太太這話,聽起來實難以入耳,玫兒是我的女兒,在我身邊也是天經地義的,難道這個做娘的,還不如老太太這個做祖母的疼女兒?」

  新安郡主越憤怒,聲音越平靜,林老太太做了她那麼幾年的婆婆,怎麼不明白這個?但自己這邊是有道理的,也不和新安郡主再說什麼就道:「郡主這話是常理,但郡主已然另嫁,林家又不是養不起女兒,怎能讓女兒去別人家?況且說句郡主沒想到的,徐家的拖油瓶難道比林家的小姐更好聽嗎?徐家縱是相府,首輔已經過世。」

  說著林老太太對林琉玫招手:「玫兒,過來祖母這邊。」林琉玫本就傷心,等聽了祖母這些話,更是傷心的沒有法子,站那怎麼肯過去。新安郡主真是氣的七竅生煙,把林琉玫拉過來:「玫兒是獨生愛女,哪是什麼拖油瓶?再說,福王的外孫女,也不是林家的孫女可比的。」

  林老太太微笑又微笑:「郡主已經忘了,福王已經薨逝。郡主若有個親哥哥弟弟,外甥女依了舅舅居住也是常理,可是郡主現不過是要玫兒徐家住。本有親族卻要出去別家住,這樣的理,講到全天下也講不通的。郡主,為了玫兒日後能尋個好家,還是讓玫兒跟我回去。」

  曼娘正待開口,徐老太太已經緩緩地道:「林老太太方才的話差了,您飽讀詩書,嫻熟禮儀,怎能學市井家婦,開口閉口拖油瓶?再說們這樣家,若遇到舊交孤女,也當伸出援手,周濟一二,這才是們這樣家的規矩。更何況郡主已嫁入家,成徐氏婦,她願撫養玫兒,們徐家上下都很歡喜,玫兒的吃穿用度,和們徐家的千金們一般樣別無二致。上下等也待之以禮。林老太太您口口聲聲疼愛玫兒,卻蔑稱她為拖油瓶,這樣的道理卻不曉得。再說郡主和貴府三老爺,本是原配夫妻,雖不到頭,郡主感念夫妻之情,讓玫兒依舊姓林,尊林家尊上為尊上,這樣行徑眾人都贊。怎到了林老太太您口中,反成了郡主不顧女兒了?」

  徐老太太雖則年紀已經大了,當年的鋒芒猶存,這番話說出來,竟讓林老太太不知該怎麼反駁,過了很久才道:「一派胡言,全是一派胡言。女子歷來都從父從夫從子,哪有從母的,更何況還是個再嫁母,更是要以此為恥,而不能認她為母。」

  徐老太太正想開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三太太已經輕聲道:「哎喲,今兒才曉得,原來世間只要母親再嫁就不能認母。那朝廷還何必辛苦頒布法令,再嫁母去世後所生子要守孝,直接就說,母親一旦再嫁,就不再是母親,生老病死全不照管。也休提十月懷胎之艱苦、生子之危險、哺乳之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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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3 21:57: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說著三太太還看向林老太太,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都贊林家家教好,原來是比我們都曉得些道理,難怪貴府能教出被出母去世也毫無所動的兒子,也能教出名雖不再娶,但身邊寵婢生子不斷的人。原來是道理比我們都曉得些。」

  說完三太太還掩口一笑,對林大太太道:「這些道理,們還沒請教過呢。」徐家婆媳兩,兩番話都說得林家一時竟忘了怎麼應答,過了好一會兒林老太太才喘著粗氣地道:「好,果然是一家子,這無恥嘴臉都是一樣的。」

  既是林琉玫的父族,徐家也沒想過這樣咄咄逼人,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是希望林家能知難而退,但沒想到林家還是不肯放過,三太太還想再來幾句,曼娘已經瞧見林琉玫面上有泫然若泣之色,悄悄走過去把她拉了出去,這些事,還是留給長輩們說。

  林老太太被徐家的人氣得不輕,說完那幾句話後就咳嗽不止,林大太太忙著給她揉胸口倒茶,倒沒注意林琉玫出去。林家別的是瞧見了,可就算想攔,林琉玫也未必能攔的過去,只得裝作沒看見。

  既然林琉玫出去了,三太太也就沒了顧忌,冷笑道:「徐家哪裡無恥?寡婦再嫁這世上又不算新鮮事,徐家敬重新安郡主才聘其為婦,三媒六證全無缺處,怎麼林家嘴裡,就成了無恥行徑?要照林家這樣說,世間凡女子喪夫、丈夫喪妻,都不得再嫁再娶才是從一而終的道理。」

  林老太太明明曉得三太太這話說的有些不是道理,但還是勉強道:「世上哪有好馬配雙鞍的?」三太太冷笑:「原來林老太太也只會拿些市井愚婦的話出來。林老太太豈不聞,天生男女,孤陽不生獨陰不長?太宗皇帝時,感慨征戰多年,致天下寡婦鰥夫盡多,下令出官庫財帛,助寡婦有夫、鰥夫有妻,好讓天下煙火得以繁衍。此後太宗皇帝雖下令褒獎朱家五寡婦,卻是因這五寡婦彼此平和相待,又以寡婦之身,撫養孤兒數十,其中更有進士兩、舉七、秀才十二名,當為天下寡婦之表率,並不僅僅只是為她們為夫守節。林老太太當天下只有為丈夫守節殉葬才能得以牌坊為後敬仰?未免讀書太多,不曉變通了。」

  林老太太氣的差點噴血,林大太太忙扶住她,對三太太道:「徐三太太好一張利口,只是說破天去,也變不了玫兒姓林這個事實。」三太太出來後,徐老太太就坐下喝口茶歇一歇,聽了這話就笑了:「這有什麼難的,郡主要願意,這會兒回去就命回家鄉開祠堂讓玫兒上徐家的族譜,就不信了,相府千金還沒有林家小姐嫁的好。」

  林琉玫要是真的改姓徐,林家的面子裡子可都丟的乾乾淨淨,林老太太差點氣暈過去,再嫁寡婦帶了兒女前往別家,更名換姓的又不是沒有,只要再嫁這家肯,別家也說不出個什麼不字?但那樣多是家族敗落沒看顧的家才做出的勾當,哪是林家這樣家族能做出的?

  林老太太氣的伸手指著徐老太太:「你,你……」眼看她眼都快翻白,林大太太急忙道:「大家都是京城時時相見的,你又何必為了這麼件事,讓眾人都不快,更何況我婆婆年已老邁。」

  三太太打斷她的話:「大太太此言差了,你家老太太年已老邁,難道我家婆婆又是青壯少年?方才貴府老太太是怎麼說的,說徐家全家上下都是無恥下流的人物,我們都沒惱,體諒貴府老太太年紀大了,一直都講道理,怎麼這會兒,大太太又說我們講話無禮了?我倒不知道這有禮無禮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要徐家看著孤女被欺,還要置若罔聞?」

  別說林大太太,連林老太太都從沒遇到這樣的,句句刺心,但又句句理上,竟辯無可辯。林老太太喘了幾口粗氣,才對徐老太太道:「好,好,徐家好有理,這會兒就去求見陛下,詢問他天下可有這樣的道理,難道宗室千金,就這樣一手遮天,連尊上都可不理?」

  說完林老太太就帶著離去,靈堂前的也沒一個去送她的。她們倆那說,新安郡主倒沒法插口,等林家的走了才道:「婆婆,真要出什麼事,自有我一力承擔。」三太太笑了:「會出什麼事?郡主也是心急了,縱然林家是侄女父族,可也不外乎情。再說了,林家時時以自己家教為傲,她家的走出來都恨不得把別人的錯挑了個一乾二淨才能顯出自家特別優秀能幹。早看她家不順眼了,此時既這樣不通情,非要規矩為重,那也要和她辯一辯。」

  徐老太太笑了:「阿梧還是少年時的脾氣,眼裡揉不得沙子,還以為,嫁過來這麼多年,你性子被磨的差不多了,誰曉得還會這樣想。倒說的痛快了,讓玫兒怎麼想?讓郡主怎麼處?」三太太的閨名,嫁過來那麼些年很少被提起,此時徐老太太如此,三太太不由掩口一笑:「表姑媽又笑話人家。」

  新安郡主不由抿唇一笑,徐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不管遇到什麼事,先把福王的喪事辦了要緊,等喪事完了,怎麼處置總是有朝廷法度的。林家就算這會兒鬧上去,陛下也只會留中不發,況且福王生前如此疼愛玫兒,哪有他方一閉眼就折騰玫兒的。只是……」

  徐老太太閉嘴不說,林家的要求換別家也算合理,但遇到的是新安郡主又心太急了,不起衝突是不可能的,真鬧到皇帝面前,最後也就是各打五十大板,林琉玫還是跟隨新安郡主居住,等婚期定時再回林家待嫁。

  新安郡主也想到這點,唇緊緊一抿就道:「婆婆要說的,我明白的,只要玫兒選婿由了我就好。從哪裡出嫁,本就不是什麼要緊事,偏偏他家這樣逼上來,這口氣怎麼忍得下去?」徐老太太見新安郡主明白其中關竅,也就沒有再說。

  風波既平,林琉玫也就重新進來,新安郡主見她雙眼微紅就把她攬過打算出言安慰,林琉玫已經低低地道:「方才姐姐已經和我說過許多話了,娘,我已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橫豎都要經的。」

  新安郡主又是一番苦痛和欣慰,再小的孩子也要長大,娘能護住的,畢竟有限。說到曼娘徐老太太才抬頭:「哎,曼娘姐姐去哪兒了?」林琉玫指向那邊待客人的地方:「曼娘姐姐前去請各位客人人先回去了,後面還有弔唁的,她也另請到一邊,說堂上正做法事,等歇了再來。」

  話剛說完,就見曼娘領了來弔唁的進來,新安郡主等忙停了說話,客人們依次到靈前上香磕頭,又對新安郡主致以問候。林家的來而又走,走時還面帶怒氣,這已經被不少看見了,況且還有方才留這的的偶爾議論。曉得定是出了事情,但大家都是聰明,也沒相詢更沒議論,上過香被請到旁邊廳歇息一會兒,喝杯茶後也就走了。

  福王的喪禮依舊井井有條地進行,身為親王又是當今天子的叔祖,禮部官員也沒有因福王無子而有半點怠慢,禮部尚書親自來操辦福王喪禮。到第三日,三皇子以半幅鑾駕前來代今上上香,並帶來給福王的謚號,康。

  福王的靈位上,終於補齊那個謚號,而對眾來說,三皇子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做太子是不是就板上釘釘了?有這個念頭的何止一人,曼娘發覺來弔唁的眾對她也親熱許多,畢竟陳銘遠曾是三皇子伴讀,和三皇子十分親近,若三皇子成為太子進而登基的話,那陳銘遠就是天子近臣,此時和曼娘拉關係總是好的。

  曼娘也察覺眾三皇子來之後對自己的變化,不過這些變化曼娘從不放心上,還是每日幫著新安郡主料理這些事情,漸漸來弔唁的慢慢少了,下人們還是各司其職。新安郡主見曼娘自己身邊忙碌了這些日子,也就催她回去。

  曼娘也曉得之後就是每七日做一次法事,直到七七四十九日,斷了七,再由欽天監選定出殯日子,送福王下葬。福王沒有兒子,今上特旨由福王陪葬皇陵。

  前期的事已忙的差不多了,只要到出殯那日前來送葬就成,也就應了讓收拾東西回家,還收拾時候就見林琉玫走進來,曼娘招呼她坐下:「你也偷空歇一會兒,不然瞧這小臉,都瘦了一大半。」

  林琉玫眼睛本就大,又忙碌了這些日子,臉瘦了不少,越發顯得一張臉只有眼睛。聽到曼娘這樣說就勉強笑一笑,接著就道:「我曉得,不過是捨不得姐姐。」曼娘伸手揉揉她的頭髮:「等喪事辦完,就去尋妳,我們一起住幾日。」

  林琉玫嗯了一聲才說:「這幾日,祖母那邊也遣來尋我,說我只要點頭答應,他們就不請陛下評理,可我真的不想回去,那樣日子我不愛過,可又不願娘要去和別人爭論。」難怪這幾日林琉玫越發心事重重,曼娘握住她的手:「我曉得,可阿玫,這件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總歸是要做決定的。我說,你捨不捨得讓娘傷心?」

  林琉玫的眼裡頓時有淚湧出,自然是捨不得新安郡主傷心,曼娘剛要再說就有侍女進來:「宮裡又來了旨意,還請小姐出去聽旨。」旨意,總不會是林老太太真去請今上出面做主要自己回去?林琉玫登時感到一陣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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