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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rdea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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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殺豬刀的溫柔]-謝齊人家[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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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實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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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發表於 2016-8-30 13:20:42 |只看該作者
☆、第332章

  “晚輩林芝見過國公夫人。”

  “晚輩劉芽見過國公夫人。”

  兩個小閨女脆生生的聲音一直,如玉珠入銀盤,剎是好聽,說完就都嬌羞地看向了她,模樣甚是好瞧。

  謝慧齊笑著看了她們一眼,朝身邊中王妃笑道,“今日王爺大壽,來的小嬌客也是不少,我都許久未見過這麼多跟鮮花一般的小姑娘了,託你府裡的福,今日看來能見不少。”

  中王妃聽了當下想也不想地道,“國公夫人這些日子見的不少了罷?”

  謝慧齊笑了起來。

  有她這一轉頭,那兩個跟她見禮的小閨女究竟也不愚笨,趕緊正經地朝中王妃行起了禮。

  小輩們跟隨長輩們而來,本沒她們跟長輩說話的份,更別論給她們時間行禮了,更遑論元帥府與王府交情泛泛,還不到元帥府的晚輩跟中王妃單獨行禮的份。

  但見了國公夫人的禮,中王妃可是今兒的主人,見了她不見中王妃,這喧賓奪主的就是打主人臉了。

  林夫人是急了點。

  這畢竟不是國公府,或是他們元帥府。

  謝慧齊這廂把場子轉了過來,心裡還在尋思著接下來的對策,所幸中王妃雖說話對她說得難聽,但也沒難為她,那兩個小姑娘行完禮她雖也還是冷冰冰的,但還是抬了下巴對林夫人道,“去入座罷。”

  主人家都說了兩次入座了,林夫人再傻的人也知道該怎麼進退了,只見她朝國公夫人一笑,又朝中王妃歉意一笑,含笑帶著侄女和表侄女跟著領位的下人去了。

  這廂林夫人領人額外見的禮也是耽擱了後面來的人,她們一走,門口進來的人就很快到了,接著連見了三家的夫人,這才緩了下來。

  得空下人也趕緊奉上了茶,謝慧齊剛拿過抿了一口,中王妃的頭就偏了過來,聲音很輕,但那內容就不怎麼好聽了,“國公府的親家也不如何麼?”

  謝慧齊聽了眨了眨眼,嘴邊笑意沒斷。

  她是聽說中王妃這幾年脾氣一年比一年還要大了,看來這傳言還真不是空穴來風,也難怪一打聽到仔細的消息,她身邊人都緊張了起來。

  以前她還沒被特封的時候,中王妃雖也不喜她,看她的時候一臉的冰冷不屑,但帶刺的話還是不說的。

  現在身份比她高了,中王妃看樣子也沒想著多敬她幾分。

  也難怪上次沒請她來,她還能在家中大罵她。

  根本就是不怕嘛。

不過謝慧齊也不怎麼介懷就是,中王是王爺,先帝的兄弟,中王妃也是勳貴之家出來的,自出生身份就不比尋常人,過了一輩子貴族特有的高人一等的日子,想讓她們這等身份的人拉下臉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笑而不語,中王妃瞥她一眼,又不屑道了一句,“這就是你們國公府千選萬挑的親家?”

  那聲音極其的不屑,因她的聲音的壓低更顯刻薄。

  謝慧齊心中頗有幾分尷尬,但嘴邊的笑容還是沒掉,也讓人看不出什麼來,更讓底下坐著的人猜不出什麼來。

  今日是有夫人帶晚輩來的,但就是有帶家中姑娘來湊熱鬧的,媳婦也是帶了的。

  不像林家,就帶了兩個不是自家的親姑娘來,長媳卻沒見著。

  中王壽宴不比國公府大宴,國公府大宴那是請帖裡都添了人家要帶的姑娘的名的,壽宴可是吃壽酒來的,是兩家之間的走動,就是想把自家閨女帶出來在各位夫人面前掛個臉,但也不興把堂侄女跟表侄女都帶來的。

  林夫人今日是有點不拘小節了些。

  謝慧齊被諷刺也只能認了,還朝中王妃笑了笑。

  見她跟個棉花團似的,打一拳都不吭聲,中王妃不由輕斂了眉頭。

  她都湊過來道了兩句,謝慧齊也湊過去了一頭,笑著回了一句,“夫人手上戴的鳳鐲甚是好瞧,不知是出自哪家大匠的手?”

  中王妃差點沒甩出白眼來,不過還是勉強道,“不是什麼說得上名來的。”

  說罷,還是不甘心地多添了一句,極盡諷刺地道,“不像你家銀樓都有好幾家,要什麼有什麼,宮裡的賞賜也是多得府裡都放不下了罷?”

  謝慧齊心想這中王妃也真是不好侍候,要不是她做了心理準備來的,還真能被她堵得一口氣上不來。

  這廂謝慧齊身邊的紅姑臉色都變了,被麥姑低著頭狠狠橫了一眼,紅姑這才斂了神色,垂下了眼斂。

  “王妃貴言。”謝慧齊也還是笑著道了一聲,差點嘆出氣來。

  見她還笑,中王妃幾拳都是有去無回的,也是差點冷哼出聲。

  這時外面的人又道誰家夫人來了,謝慧齊也是趕緊著坐直了身,不敢再與中王妃攀談了。

  這可真是個橫的。

  她既不想要這家的女兒當媳婦,當然也不想今日這種好日子挫主人家的臉面,遂能忍就忍,能避就避,只要不出差池就好。

  接下來宴席一開,入宴後中王妃還是與她坐在了一塊,中王妃身邊這時坐了她的三個還沒把親事定下的女兒,許是有女兒在場,也不與謝慧齊說些含沙射影的話了。

  謝慧齊這才得已把一頓宴席用完。

  宴後還有小坐,這時她就與中王妃分開坐了,中王妃有她的人要見,別的與謝慧齊相熟的夫人也是帶了自家小輩們來見,林夫人也是被夾在了其中,她本想靠近,但因著謝慧齊身邊站著婆子媳婦,下人站在兩邊排成了兩排,她身邊也沒別的椅子,來見人的都是來說兩句,就因站著說不了長的也得走,所以林夫人也還是等了一等,也是逮了空過來見了謝慧齊。

  這次她笑語了兩句寒暄,就請了謝慧齊林府做客,說道下個月七月就是她的生辰,是平時小日子的生辰,不是大宴,也還是請親家母過府坐一坐。

  這要是在家中,謝慧齊也就婉言拒絕了,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且她這段時日也跟人走動,跟別家的都走動,更不好拒了自家親家。

  她女兒還是自家長媳呢。

  謝慧齊也是心裡苦笑著,嘴裡答應了。

  末了國公府來請,中王妃帶了她幾個女兒相送,這廂中王妃的口氣好多了,把她覺得配得上國公府三公子的小女兒提到謝慧齊面前,硬生生地說了小女兒的話許多好話,她小女兒是個膽怯的小姑娘,被母親拉著手到國公夫人面前說話她也是結結巴巴,被母親瞪了幾眼,她差點哭出來。

  這一路也是不太平,等到了國公爺身邊,謝慧齊真是跟打了一仗似的累,跟著他出去的步子都快了些。

  中王送他們,路上也是和顏悅色地問道了三公子學業的事。

  齊潤很得幾個大儒看重,受幾個大儒悉心栽培,且允他一人拜多師的事蹟是朝中都知道的,齊三公子不上朝,但他在國子監已是能授課的小先生,小小年紀已頗有些聲望了,這是良婿,為此中王覺得哪怕要跟齊國公虛與委蛇一輩子也是值得的。

  只是中王很是瞧得上齊三公子,但齊國公府對他們中王府卻是無意,路上齊國公也是淡淡回了兩句學業尚可,還需與老師們潛心學習的話,就斷了說話之意,中王也是不好接話了。

  一上馬車,謝慧齊臉上的笑意就沒了,麥姑也是上來趕緊著給她餵了兩口安神茶,見夫人朝她搖頭她這才下去。

  “嗯?”齊君昀還沒坐好就看向她。

  他是得了她身邊人的通報這才看時間一能走,就差人去通報她,帶她回去。

  一想也是出事了。

  齊君昀也是沒想著他夫人會做出讓他出頭之事,她年輕的時候尚且是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不可能做出到她如今這地位了卻不如當初的事來,但她著人來報讓他早點帶她回家,有她還經不住的事,他也是頗有幾分興味。

  謝慧齊便道了林夫人的事。

  說罷她也是頭疼,“我怕我呆得再久一點,會出事。”

  她是看到了林府的人來請林夫人的,但林夫人一直​​不走,想來林杳今日是管不住她了,謝慧齊也是當了她這個親家了。

  “林杳今日沒來?”她看向臉色這時沉肅的丈夫。

  齊君昀搖頭。

  “林元帥來沒?”

  齊君昀也是搖頭,“沒來。”

  “可有說道?”這父子倆都沒來,在中王那總有個說法罷?

  “林杳來請人告的罪,說他有公務在身,進宮有要事,林大人的話,”齊君昀抱著她的腰,抬起頭看著馬車上方,思索著道,“這半月來都是在幫皇上練軍,有好些日子了,今日不在也是可解。”

  謝慧齊聽了搖了下頭,也是無話可說。

  “林杳要是來府,我就不見了。”半晌,謝慧齊道了話來。

  她能做的都做了。

  林府畢竟不是她的。

  “嗯。”齊君昀拍了拍她的腰。

  謝慧齊輕嘆了口氣,靠在了他的肩上,馬車角落掛著的壁燈隨著馬車的走動搖搖晃晃,燈光一明一暗,把她的臉的映得諱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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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發表於 2016-8-30 13:21:02 |只看該作者
☆、第333章

  中王妃雖不喜國公夫人,但國公府的門楣還是好的,京中也找不到比國公府更好的親家了,所以她就是挺不喜齊國公他夫人,但這夫人入了府,她還是給了她幾分面子,回禮也是給的重,各種回禮裝了一馬車,樣樣皆貴重精緻,心道那國公夫人也該知道要挑什麼樣的親家才是上佳。

  這廂謝慧齊剛回府歇下沒一會就拿了下人整理過來的禮單和中王府給的禮單,中王府的禮單寫得很是簡單,國公府查的就詳盡了,品名來歷,貴重與否都有提一筆。

  中王府回的禮太重了,謝慧齊這邊提了筆勾了幾樣平常的留下,擱下筆對麥姑道,“勾的留下,再添三四樣有心的,中王夫婦倆喜的各自一半送回去,道是我甚喜中王妃的回禮,送去多謝中王妃的。”

  禮雖好,但收著燙手,她這裡再添個名目送回去,中王府臉上好看,就是不快面子上也鬧不出什麼來。

  只是中王妃想來又免不了破口大罵就是。

  不過沒如謝慧齊所料,過了幾天中王府收到了國公府悄悄送來的謝禮,中王妃一看禮單就知道了國公府的回絕之意,僅冷笑了一聲,不屑地道了一句,“我看他們家找個什麼樣的去,再找個丟人現眼的,國公府八輩子的榮光都要敗她手裡了。”

  那日林杳回去林府也是熱鬧,先前林立淵不在家,林杳被母親誑去了宮中,母親假傳聖旨讓他去宮中面聖,他就沒去中王府了,她是什麼都不怕,林杳卻是沒法道出真相來,若不這欺君之罪下來,全府都跟著她遭殃,他不僅瞞了下來不說還得兜著,還得把謊給圓齊乎了,皇上沒傳他進宮,他還得自找要事求見皇帝,把這面聖真面了下來,等到家裡他父親也是回來了,跟母親說話,她也只管哭,嘴裡翻來覆去道的皆是“我到底是為的誰”,他父親無言,他也是無話可說。

  林劉氏已是許久不跟長子說話了,她說話也僅只對著丈夫,見他回來跟著長子一道訓她,她更是傷心,他不說話也還是淚眼婆娑與他道,“女兒現下不在京中,她就絕了情,她不喜我,就要跟我隔著,就要冷著我們罰我們,不讓國公府跟我們家來往,還不許三公子他們上門來,現下底下的人都敢踩到我們頭上來了,外人飢笑我們的還少?她不願意見我們了,你們還攔著我不上門,我腆著臉拉下面子去見她,跟她賠笑臉,你們還道我的不是,元帥,你說我到底是為的誰?”

  她說罷真真是傷心欲絕,低頭抽泣了起來,哭道,“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林立淵更是無話可說,什麼不喜她要與她隔著?國公夫人甚麼時候愛上誰家去了?京中誰不知她不喜出門,更是現在忙於三公子的婚事,也不過是召召人小坐,或去別人家小坐片刻,一柱香半個時辰的事,連膳都留不住她一頓,三公子他們不上門更是無中生有,他們小時候得空,身上無事,跟著長兄來元帥府玩耍自是可行,可現在三公子在國子監忙碌不已,便是小公子也是身在九門日日有事,豈能跟孩童時候一樣常來林府?

  他看向面無表情的長子,見他臉是僵的,眼神空洞,心中也是歉意翻滾,便連嘆氣聲都嘆不出來。

  林杳第二日去國公府致歉,國公夫人未見著,但齊國公是見著了,他得了齊國公的一盞茶,一個拍肩,齊國公讓他去,他也就走了。

  之前妹妹還在,母親想上國公府就上國公府,頭幾次還想著給國公夫人送句話,先打個招呼,後來她去的多了,上門進了門才說要見人,國公夫人不見她,她回來道國公夫人規矩多,又道不要應酬國公夫人也是舒服。

  她是隨心所欲慣了,現下把他能見的情面也給絕了,林杳也知她要是知道國公夫人連他求見都不見了,在母親那裡定是國公夫人的不是,是國公夫人冷血無情,全是她的不是……

  她的事事皆有理,卻讓他舉步唯艱。

  這廂林杳回去,林夫人晚上叫了他來,勉強開口問他是不是跟人道了讓他的妹妹們去國公府玩耍之事。

  林杳沉默地搖了搖頭。

  林夫人卻氣得手都抖了,她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你這個不孝子,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她都答應了他不去問,讓他去,可他是怎麼對她的?

  “你到底提還是未提?張了口沒有?”林夫人氣得把杯子往他身上砸。

  所幸她手抖得厲害,茶杯在半空中落了地,熱燙的茶水落在冰冷的地上,飄出了兩縷極淡的熱氣出來。

  林杳依舊沉默。

  林夫人氣得雙眼腥紅,差點掉出淚來。

  “你到底要我怎麼辦?要我怎麼辦才好?”林劉氏當真也是無措了,她一退再退,可兒子不當回事,她能怎麼辦?

  “我都說了我會好好與她來往的,即便是賠小心道不是,對她畢恭畢敬,”林劉氏淒然一笑,“你看上次我去見了她,不都是一直對她笑臉相對?這樣都不夠,你還要我如何?你是想逼死你娘嗎?”

  林杳已經是聽習慣了她這種話了,理都是在她這邊的,不如她的意的,都是與她作對,都是不喜歡她,都是沒把她放在眼裡。

  她從不想,她是為何會被人忌如蛇蠍。

  “你是要逼死我啊。”他還是不說話,林劉氏撫著胸口,想不明白以前那對她恭順親近的兒子為何變成瞭如今的這個樣子。

  這當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嗎?

  

  謝慧齊這廂沒見林杳,幾天后見林府沒有什麼動靜出來,說她沒有鬆一口氣也是假的——她當家這麼多年,只有外面人自行說道國公府風雨的,他們可以隨意編造想像,但斷不能有國公府的人透出府去的,她管家嚴厲,這麼多年不能說是沒出過事,但還真沒出過什麼大事,要是跟林府綁在一塊被人說道國公府的不是,其中要是涉及到了國公府的內情,這對她來說是不能容忍的事。

  林府她之前還當是國公府的好姻親,只是結了親家後林家的變化說是讓她瞠目結舌也不為過。

  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看走了眼,這時能做的也都是亡羊補牢,她也只能寄希望於林家太太平平,可別再出什麼事,連帶把國公府推上風口浪尖。

  不過林府的事就是如鯁在喉還不能吐出來,但於國公府畢竟也不是生死攸關,這廂她找媳婦的事也被宣揚得大了,她便又不踏出府去了,也不請人上門,就是有人想上門來也是得看對方是什麼人家。

  而京中熱鬧,她這進進出出也只是豐富了人的談資,悵然若失的只是那幾家很想進齊國公府的人家,心中依舊忐忑。

  齊望是只要見過他的大人家中有女兒的都是想招他為婿,他濕潤如玉又謙卑有禮,得大儒中意不說,且是休王明言的接位者,而且即便是其父齊國公與他說話都要帶著三分柔意,可見他在家得寵之勢,所以他是不僅得京中眾夫人的滿意,便連眾多大人也是心喜於他,在家中也是難免要與夫人多道幾句他的好處來,而在國子監就學的各大子弟一回家提起小先生來也是道他溫和博學,即便是待小同窗也是誠敬有禮,從不拿身份壓人,他們嘴裡一提起他就是好話不斷,夫人們更是對他念念不忘,惦記他得很,更是頻頻想與國公夫人多加來往,想從她嘴裡得個肯定的話來。

  比起當年與長公子說親事的那些人家,這一次想與齊望結親的人家多了眾多誠意,就算是被人在背後被人指道說是腆著臉高攀,有幾家夫人還是頻頻往國公府遞帖子,想進府跟國公夫人說會兒話。

  她們這純粹是醉翁之意在於酒了,她們來意明顯,謝慧齊也是無意的就推拒了,也不弔著人家,來的次數多的也還是拒了,也怕給了人念想,事後失望不好看。

  連拒了幾家人家,外面就出了國公府想給三公子找天仙的謠言,還有人道國公夫人這種婆婆不好相與,嫁進去也怕是有苦頭吃。

  國公夫人的名聲這就又壞了起來了,樂了京中好幾位夫人的心,其中尤以中王妃為最,在家露了好幾天的歡顏,引得中王看她臉色好,逮著機會在她房裡多歇了幾日。

  謝慧齊一聽聞自己成了不好相與的惡婆婆也是樂,她倒是想得開,嫁進國公府真不是什麼天大的好事,能享多大的福就有多大的壓力,有時候壓力都還要比享福大,這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進來了於己於人都不是什麼好事,還是別進國公府的好,她這個惡婆婆先擋一擋,能嚇走些人也是好事。

  國公府不是安樂窩更不單純,也還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的好,謝慧齊想法跟以前有了差別,三兒子回來她也是跟他深談了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樣想替他找個於世無爭的了。

  她跟三兒子道,“世俗一些的也不壞,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不要什麼的更難得,脾氣就是大點,但她比誰都知道堅守,這就是很多人都比不上了的。 ”

  齊望哪還有什麼聽不出的,聽她說完就挑眉道,“阿娘有看上的了?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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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發表於 2016-8-30 13:21:25 |只看該作者
☆、第334章

  謝慧齊也是笑了起來,並沒有仔細說,而是道,“你哪日得空,阿娘讓你看看?今日是不行了。”

  齊望點點頭,“孩兒會盡快。”

  齊望說是盡快也真是盡快,回國子監沒兩天,就差下人來報說過兩天就回來,只是只有半日時間。

  謝慧齊聽他的隨從說是他幫老師親自提筆謄寫了兩本書才得來的休沐,心中是心疼又驕傲,回頭說給丈夫說,國公爺也是目光柔和地點了點頭。

  謝慧齊這廂已經是給居夫人送了帖子過去,請她隔日上門做客。

  居夫人是個寡婦,其夫本也是平步青雲,從外地調回京的四品文官,只是其夫回京沒兩年人就沒了,她膝下只有一女,當時居家家族就以女不承父之名奪了她丈夫的田產莊子,後來居家族人又要霸占她們母女所住房屋,想要驅趕她們出去,居夫人當時就拋頭露面找丈夫昔日同僚幫忙,反倒把族中奪去的田產莊子搶了回來。

  她是個厲害的,也極會交際,為人甚是主動,所以就是在一眾顯貴的人家當中,還能讓女兒送到了國公夫人的面前。

  當然,她也是因此名聲不好。

  謝慧齊本對她家無意,但在有日她登一家人的門赴約時看到了她女兒,那姑娘家說起來模樣也真是好看,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那姑娘家很會來事,那日她也是在別人家做客,一直不吭一聲,但那日主人家奴僕手腳也是不便利,出了點小差錯,也是這姑娘不動聲色幫扶了過去,當日謝慧齊發現的也是湊巧,遂就把她放在了心上,爾後又出了兩次有這姑娘在的場合,她就又觀察了一陣。

  她母親也著實是厲害,在京中還有著好幾個鋪子,說是她的陪嫁,但也有人跟謝慧齊私下說這鋪子還是這姑娘親自打理,脾氣還特別大,看著溫婉美麗,但手段非常冷酷,對下人很是不給好臉。

  有好幾個夫人沒少在謝慧齊面前說道這姑娘的不是,謝慧齊也是著自家人去打聽了,這姑娘家是自少就打理她家的鋪子,對自傢伙計確也是冷若冰霜,但在謝慧齊這裡也還好,在她而言,寡母幼女要是沒點本事,不厲害點,怎麼在居家那群想奪她們家產的族人中立足?怎麼能打理好鋪子?

  她是看得上這家姑娘的,居母雖因有空子就佔,處處跟人攀關係套交情,還算是個女掮客,給人牽線搭橋解決問題,名聲差了點,但謝慧齊也顧不上這點了。

  她自己當年不也是在別人眼裡也是背著一身的“污點”嫁進國公府的?

  這種事,只要丈夫有用,自己有心,都是可以扭轉過來的。

  而且居母也好,這姑娘也好,都是經了事的人,比誰都知道看人臉色,知道進退,不會給別人難堪也不會讓自己難堪,真真是再合謝慧齊心意不過了。

  居夫人得了國公府的相請還是頭一次,一接到國公府的帖子看了一眼,她就揣到了懷裡,問下人送帖子的人是不是請進了客堂,下人道是,居夫人便道,“瓜果都上,挑最好的。”

  說罷就起身去了內屋,拿了個金線的荷包,裝了九粒實沉的小金珠進去,親自進了客堂打發了人。

  國公府的人一握荷包就知道是什麼打發了,他是個府裡​​管事的,被夫人差來送帖子,心裡也有他的思量,這時他拿了東西也沒推拒,只是恭恭敬敬朝居夫人彎了腰,“我家夫人隻請了您一人入府。”

  居夫人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翹,一看國公府下人的態度的話她就知道是好事,她也是笑著道,“多謝管事的走這一趟了。”

  “夫人客氣了,那小的告退了。”國公府管事沒有久留,居夫人送了他幾步,就讓自家老管家夫婦帶著下人送了這管事的出門。

  下人們一走,她就差了身邊的婆子去讓小姐回家。

  第二日居夫人提了兩籃子的鮮果點心上了國公府,都是外面來的京中沒有的新鮮東西。

  國公夫人還嚐了嘗她帶來的東西,居夫人更是笑得眼睛都彎了。

  寒暄過後,謝慧齊也是直接開了口,道,“叫你來,也是因我中意你家姑娘……”

  她說罷看向居夫人,居夫人居然也很是沉得住氣,這時候還起身朝她福了福身,道,“承蒙夫人看重,那是小女的福氣。”

  謝慧齊笑著點點頭,又道,“是這般的,我看得中,但也要看我兒看不看得中,明日他會著家來,我也想請你家姑娘和你到我家來小坐片刻,這事如若我兒點了頭,我就會差媒人上門,如若不成……”

  “如若不成,”居夫人也是想也不想笑著接了口,“我們也是多謝國公夫人給我母女倆臉面,請我們做客。”

  她接得太快也太自然了,謝慧齊也是失笑不已。

  “多謝夫人。”居夫人還很認真地道了謝。

  她鄭重其事的道謝又是讓謝慧齊失笑連連,也沒問居夫人道的是什麼謝,就跟居夫人閒話起了家常,居夫人也是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就著她的話說道了下來。

  會見機行事,也不急不可耐,很是沉得住氣,謝慧齊也是對這長袖善舞的居夫人挺有好感的。

  居夫人回去後就跟女兒居娉婷道了這事,居娉婷在家等了母親半日,聽到這事撫著胸口半晌沒說話。

  居夫人過去抱了她,女兒還算冷靜,她說話卻有點澀了,“不枉你我削尖了腦袋,費盡了心機了。”

  “她都明白?”

  “有什麼是她們這種夫人看不明白的。”

  居娉婷點頭,抱著母親的腰,卻安撫母親道,“我跟您說過的,國公夫人不是個會看人低的。”

  “是,是。”居夫人想起今日招待她的國公夫人的溫言軟語,也是點了頭,又低下頭摸了摸女兒嬌美的臉,“不說了,咱們去挑明日要穿的衣裳罷。”

  居娉婷起身扶她,居夫人別過臉去,眨了眨紅眼睛就又回過頭,若無其事地朝女兒笑了笑,嘆道,“還好之前就給你做了幾身夏裳,真是趕上了。”

  居娉婷聽此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柔了,扶著母親輕聲道,“您哪個時候忘了給我做新裳了?”

  她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京中小姐有的,她都給她了。

  

  居家沒拿架子,謝慧齊就是提了不情之請也沒打算糟蹋人家閨女,所以居家母女自己悄悄上了門後,她也是特意囑咐了下人不許聲張,也沒讓兒子直接出來看人,她也是跟兒子說了,看得上才許出來見姑娘,看不上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齊望上了樓閣,第一眼看到了下面坐在架在溪水上的閒坐處的居娉婷也是愣了一眼。

  他隨從齊斌這時也是飛快看了那居小姐一眼,朝三公子小聲道,“真的是個天仙小姐。”

  傳言夫人要給三公子找天仙真是不假。

  樓閣與坐處不遠,因角度的問題,齊望這裡看人看得非常清楚,下面的人就很難看到他這處窗口了,他聽了也是失笑,又朝那嬌美鮮豔的姑娘看了一眼。

  “三公子,聽說是……”齊斌還沒來得及細細說道這姑娘家的底細,就見他們公子已經轉身往樓梯間走去了。

  “去通報夫人,說我這就去。”齊望朝下面候著的下人微笑道。

  “嘿。”齊斌一看主子都應了,一摸腦袋也是不說了,飛快跟了上去,也知道自己以後的主子又要多一個三公子少夫人了。

  齊望很快就到,謝慧齊也是都愣了,更愣的是居夫人,居小姐倒是在飛快看了三公子一眼,見了禮後,就紅著臉低下頭去了。

  居夫人以前是沒見過三公子的,只聞其名未見其人,聽是聽說他跟國公爺長得像,她也以為是模樣不差,但沒料是如此俊美的少年郎,她見國公夫人都是進退得體,齊望一跟她見禮道居夫人,她卻是結巴了起來,連張了好幾次嘴才磕磕巴巴地道,“三,三公子,多多禮了。 ”

  低著頭的居娉婷這時也是朝他又福了福身。

  齊望也是溫和道,“居夫人,居姑娘也是多禮了,請坐。”

  居夫人朝國公夫人望去,見國公夫人笑意吟吟地朝她點頭,她也是不好意思一笑,老臉也都是紅了。

  再坐下,居夫人的不安就更深了,等到國公夫人沒事人一般跟她說道起媒人等瑣碎事來,她這老心才慢慢安穩了下來。

  這廂齊望也跟坐在他身邊的居姑娘開了口,他笑著問她,聲音也是放得輕柔,“你要是願意,等你下次來,我帶你逛逛家中的園子,可好?”

  下次來她就有身份了。

  居娉婷臉上熱度未褪,但還是抬起了頭,朝他輕輕地點了頭,還道了一聲,“多謝三公子。”

  見她還能說話,齊望嘴邊的笑意更深了,看得居娉婷的臉更紅了。

  傍晚時居家母女走了,齊國公也是提早回來了些,見了三子,見兒子嘴邊的笑容和眼睛的亮度他就知道這事三子是中意了。

  看樣子還挺喜歡的。

  齊國公帶了三子去了書房,與他道,“門楣是低了些,你自己要想好。”

  “阿娘是怎麼跟您說的?”齊望笑著問父親,看得出來父親是看不上居家的。

  齊國公聞言輕哼了一聲。

  還能怎麼說,不就拿她當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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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發表於 2016-8-30 13:22:34 |只看該作者
☆、第335章

  父親冷哼,為人子的齊望嘴邊笑意加深,知趣地沒就此問下去,而是道,“那阿父是何因才點的頭?”

  總不是母親認了,他就點頭的。

  父母如何行事,齊望一向很是清楚,他阿娘有時也會偷偷跟他說父親榆木疙瘩,氣煞她也。

  但這個家,終歸是父親說的算的。

  齊國公也唯獨對這個甚知他們夫婦心的兒子和顏悅色些了,聽他一說臉色一暖,伸出手了來,“到阿父身邊來。”

  齊國公難得對他們這些當兒子的溫柔,齊望喜出望外,自行抱著他的椅子就到他阿父身邊去了。

  國公府裡,從來都不是長子么兒得寵,而是三公子。

  “居修是她父。”齊國公開了口。

  這一點,齊望得知姑娘姓居,且父亡之後心中是有所猜測的,全朝廷如有他母親看得上的,還能姓居且亡的,也只有大古史第一卷的主筆居修了。

  居學士在修第一卷末時英年早逝,而翰林院只有大學士能編修的大古史修到如今也沒修完,還需好幾年,休王爺也是親手在做大古史的審編,齊望沒少幫他打下手,也需字字過目,當然再知道居修是誰不過。

  “孩兒心中也是有在猜。”齊望點頭道,沒覺奇怪,他也算是猜對了。

  “那姑娘也是學腹五車,說是打知道說話起就識字了,對她父所著之書也瞭如指掌。”齊國公摸著兒子的頭淡道。

  就這點而言,京中沒有誰家姑娘能及上她。

  齊望又笑了起來,點頭道,“知道了。”

  他是要國子監為任的,休王爺手中所管史學之一塊也會由他來繼承接管,有一個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的妻子,確實比什麼都強。

  “門楣是低了點,”齊國公略一沉吟,又道,“但勝在出淤泥而不染,意堅志篤。”

  齊望略了不解,看著父親。

  “這些年來沒有居修,她們母女倆還能自行攢下了份家業不說,還能掣肘身邊的那幾個官員與族中,對她們母女動彈不得,這年些也算是清白,你阿娘道這已很是難能可貴了,”齊國公懷抱著三子,簡言了一下居家母女現今所做之事,又道,“你阿娘是看中了那姑娘家的狠勁,有她幫襯著,你日後的事就少一半。”

  不像他長兄,那事兒沒少不說,多一半倒是有了。

  “那阿娘還是找了個我所想的。”齊望又笑了起來。

  兒子老笑個不停,齊國公也知他喜悅,便低目看中懷中三子。

  齊望也是笑著點頭,“孩兒中意得很。”

  齊國公搖搖頭,“究竟是身份低了。”

  會有不少說道的。

  “不低的,娶不對,也是禍事,”齊望倒是想得開,“還是擺不脫的禍事。”

  他也是只要女子聰明即可,於他們家來說,除了皇家,誰家身份高都高不過他們家去,他也是被人安排著見過不少同窗家的姑娘,他也是知道這些姑娘家還沒嫁進來,就已經開始想著嫁過來要得什麼了,且不只她一個人想,而是全家人都在想,想著怎麼拿捏他,怎麼拿捏國公府,當然也有隻想結兩姓之好的,於他人來說也是良配,要是娶過來能相敬為賓過一輩子也是好,但他怕的是娶進來,身為國公府媳婦的妻子卻難適應國公府。

  國公府不是龍潭虎穴,但確也不是一般人能呆得下去的,連他們家下人都通透的事情當主子的人都看不透,如何能在這個家好好活著。

  痴傻愚笨,木納呆板都是不行的,擔不了事也是不行,進來了也是受罪。

國公府門楣是大,但也不是杵在京城中讓人進來光享福的。

  “嗯。”齊國公也有他的考量,到此居家也是定下來了,他也沒太多話要說了。

  齊璞出京,三子定了個家世低的,小兒子要是娶了家臣之女也行,齊國公也著實大出了風頭好幾年,這時候該由別家大放異彩了。

  他們家如日中天好長一段時日了,也該潛下來往下沉一沉了,挫挫自家的銳氣,比長年勢不可擋產出來的盛氣凌人要好些。

  “別的都是假的,”齊國公也是拍了拍三兒子的肩,淡道,“國子監和翰林院最後落在誰手中才是真的。”

  他年紀還小,時間還長,身份不低又被委以重任,依他的聰明,他知道該怎麼用好他的同窗和學生。

  齊望這次收了笑意,眼神卻因此更深遂了起來,“孩兒心中明白。”

  實權才是國公府在這個京城中能一直能屹立不倒下去的原因。

  

  天下無不透風的牆,國公府跟居家婚事一定,京城的人就沒誰不知道國公府三公子的婚配了。

  居夫人也是行事果斷,一得了國公府的點頭,就在短短半月之間在國公府提親之前,本誓死不過繼的她很快在居家族中子孫當中挑了個人過繼到了膝下,且是族長之孫,沒兩天她就托家人到處告罪,說居家已有繼承人,她從此關門教子,不再踏出家門行事。

  居家族長那邊,哪怕因她分了一半的家產給了女兒當嫁妝,但居家女嫁的是誰?孫子過繼到了她膝下,那居娉婷就是他的親姐,族長也沒圖一時眼前之利,把這事全權應允了下來,一反之前跟居家母女勢不兩立之態,答應婚事一定,如有問題就站到母女身後充當支盾。

  果然就是婚事定得低調,京城一知國公府定了個“孤女”,全城嘩然,但居家在京城也是百年之家,不算是顯貴的家族,但根扎得還是相當深的,族中有人,這時候知道家中出了個顯貴女,也知族長之孫也到了居夫人膝下,當下顧不上之前跟居家母女的搶奪之仇了,遇到嘩然者,也能上前跟人嗆聲,理論一翻。

  本來居家母女之前也是與他們爭得死去活來早已成仇,這時勢態一轉,居家母女也是被他們說成了品性高潔,會當家過日子的貞婦烈女。

  居家族人口風一改,讚歎居家母女的居然也是有了。

  居夫人早前在過繼當天就祭了這些年買下的千畝良田到了公中,她不能只給了族長好處,卻不給族人好處,此時她家產除了給女兒留下當陪嫁的,她也算得上孑然一身了。

  之前母女倆一心為以後鋪落,日夜商量對策,國公府真上門來提親,她們是欣喜,但也還是為以後之事緊繃著,直等到族中依約所言都站在了她們身後,母女倆才算是稍微鬆了口氣,把心略略緩了下來。

  但母女倆多年未雨綢繆習慣了,尤其居娉婷,別家的閨女兒時還在父母懷中撒嬌,她就頭頂孝衣送別父親了,別家的閨女跟父母鬧彆扭的時候,她是跟著母親跟族人對抗急家產了,別家的閨女都在想著要穿什麼新衣裳,得什麼新鮮東西時,她就開始想母親跟她的以後了,四處奔波置產,以防萬一了,現下就是她得了個好夫家,眼前的憂慮暫緩,她也沒停下來,而是把母親當年自己的陪葬從她的嫁妝單子裡劃了出來,打算託人去離京城不遠一點的地方買下田產,起個莊子出來。

  買產起莊子費的事多,但划算出來能省不少錢。

  先前因跟族中和族長在她們的家業,東西還不算是她們母女的,居娉婷也沒算,現下這些事算是定了,她便划算了起來。

  母女倆這麼多年皆是有商有量,居母見女兒還要劃嫁妝,也是搖頭,“都說了,阿娘用不著,都給你。”

  “握在你手中的才是你的。”居娉婷不以為然,還在自己的嫁妝單子裡找她用不著,但她母親可以用的。

  “你又不會不管阿娘。”

  居娉婷從嫁妝冊子上抬了頭,水汪汪的眼睛一片清澈。

  居母被她看得心都要碎了。

  她是做了不成女兒拖累的打算的,女兒總算嫁了個襯得上她腦瓜子和容貌的人家,她後面半輩子也就滿足了,哪可能再給女兒拖後腿。

  國公府是好人家,但也門禁森嚴,別人家不講的規矩在他們家那是死規矩,別人家講的死規矩在他們家就未必然以了,這等人家進去了說要步步小心也不為過,她以後還能再見女兒幾次?

  不見才是對她是最好的。

  母親躲開了自己的眼睛,居娉婷也是一笑,又低下頭尋思著要在出嫁之前給她母親備妥的。

  她連以後的自己都不太信,更別論信過繼的弟弟會送她母親的終了,人生如白雲蒼狗,變幻無常,握在人自己手中的不管多少,到時能救自己一命就行。

  多做點準備也是好的。

  “進去了,你心要誠些……”居夫人知道女兒性情堅硬如石,她認定的,誰也難以改變她,她也很難去說道女兒這點不好,因為是因著女兒的堅定,她才撐起了腰,她們母女才能把那麼多的難關咬著牙熬了過來,但過剛折易,她就沒見過幾個喜歡女人主意大的男人,“你嫁進去了就是他們家的人,你也是見過他們家的三公子的,那般的品性,怕是會喜歡溫柔些的姑娘。”

  本對母親先前之話無動於衷的居娉婷這時眼睛定在了手上的冊子上,久久無聲。

  爾後,她苦笑著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繼續看起了冊子,嘴間澀然道,“母娘放心,女兒會注意的。”

  如果這能讓他多歡喜她一點,她會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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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發表於 2016-8-30 13:22:56 |只看該作者
 ☆、第336章

  謝慧齊這廂早做好了被人風言風語的準備。

  說來古往今來民眾之嘴是最難堵的,也早有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但實際上是只要是當君王的別荒淫過度,當臣子的不做事還找事,都別只光享福不盡義務,別激起滔天的民憤,讓群起而攻之,一般情況下上位者的倒下也只是政系派別之間的勝敗之爭,跟民眾沒有太大的關係,被說也只是被說而已,被說了出事,不過是民眾當了一回別人手中的刀子,到底還是自身本身腳跟有沒有站穩與否之事。

  國公府現在的腳跟還是穩的,遂只是被人說說嘴,只要不扯到正事上傷及國公府的根本,她也當是無視的。

  她也做好了幫居家母女一把的準備,她也是想到了跟居家族人那邊通氣,讓他們跟居家母女和緩下來,她好處都給人準備好了,沒想到居家母女早做了,也是著實驚訝了一把,回頭說給國公爺一聽,國公爺還頷了下首。

  見他點了頭,謝慧齊也是舒了口氣。

  國公爺這個人可不是個一視同仁的,當年她無父無母,與他來說是恰恰好,現在居家姑娘無父,與他而言是家底薄了,配不上他聰慧至極的三子了,這心偏得她都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雖然家事是她的事,媳婦嫁進來天天見的人也是她,丈夫也不會怎麼管,但謝慧齊還是覺得一碗水盡量端平點好——長媳就因她是林元帥之女之因,丈夫對她一開始皆是點頭的,去給林府下聘,還張口讓她給了兩件國公府的寶貝。

  輪到次媳,他不張口給點重要的也是正常,國公府從一開始就長次分明,次媳當然與長媳不同,但他老挺不滿居家姑娘的,這就有點過了。

  居家姑娘也是及笄半年了,謝慧齊想著今年完成納徵,請期把日子定在明年三月,她這邊請了休王出馬做媒人,怕休王名頭太大,居家母女那邊在他上門請期之時不答應也會答應,還私下派人去過問了一句,居夫人那邊也是應得極快,管事婆子回來報說居夫人當下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老休王前去了居家請期,居家那邊得知他要來,族長也是帶了人來請安,場面也甚是其樂融融。

  有了休王當媒人,居家那邊的心思也是定得妥妥,更是自行維護起居家母女的名聲來了。

  居家先前出了居修本是喜事,可是居修從小埋於學海,是個書呆子,只知道唸書連族人都認不全,與族人並不親近,後來他少時就一舉得中,官途坦蕩,​​可族人連見他一眼都難,說是忙碌,不過倒是每年要給族中送不少書,居修在族中還是有些名望的,只是他一死,膝下又只有一女,他身後那些東西都是實在的,居家族人覺得那是他們居家的東西,遂也跟居家母女爭了好多年的你死我活,但也沒在這母女下討著什麼便宜,可今昔不同往日了,居家族中現在最有出息的大官目前為止也只是個從三品大員,還是個實權不是太大的散官通奉大夫,跟居家祖上曾出過的手掌大權的一品大員差得甚遠去了,有了國公府這棵大樹,他們居家再往上走一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當一個家族為同一件事擰成一股神來,一心想往上走,這力量也是可怕,居家也是舉全族人之力,以那通奉大夫為首定策,全族人也是不動聲色地給居家母女按上了眾多的美名,居家老族長更是自己退了一步,跟居夫人道了謙,說是他為老迂腐,為難了她們母女許多年……

  居家老族長也是下得了狠心,把過錯攬到了他這個老頭子的人身上,也是讓人無言。

  居家定策的定策,攬錯的攬錯,在外美言的美言,這舉動大得連齊國公那都知道了,回頭跟國公夫提了一句。

  “他們家倒是齊心。”

  謝慧齊見他略有所思,也是笑道,“這下不嫌家底薄了罷?”

  這身後也是有人的。

  “呵。”見夫人這般說道,齊國公也是笑了一聲,挑眉看向她,見她也笑意吟吟看著他不動,他也是有些無奈了,“到底是誰偏心?”

  謝慧齊反過手來握住了他捏著她的​​手,雙手握了他的手,十指與他五指交叉,把他包得嚴嚴密密的,嘴里道,“是騾子是馬,要溜了才知道,我也不是偏心,但我們對​​她也不能太失偏頗了。”

  日子都請了,迎親的時間已定,聘禮也是下了,國公府給的聘禮與京中提親的富貴人家相比那自是不低,但與長媳相比,差別甚大。

  謝慧齊給居家的聘禮規格定的都是一等人家給次子娶媳的規格,沒超出什麼來,原本想多加兩樣也因丈夫的不以為然沒加了。

  當年娶長媳,是高於別人家娶長媳的。

  謝慧齊也不是覺得給次媳實際上的東西少了,少不少的其實無關緊要,等她進了門,三子手裡的那就是他們兩口子的,那是別人家想比都比不了的,三子手裡的東西可不少,她在意的是丈夫對次媳的態度反而更苛於長媳。

  “怎麼就有失偏頗了?”齊君昀看著他們的手,有點心不在焉。

  謝慧齊只笑著看他,不說話。

  齊君昀被她看得也是失笑,最終還是不以為然道,“長媳是璞兒自己的事,當年我們也是與他說了,我們給了他身份和他要的小國公爺的權利,他立不起我們給的國公府,那就是他的無能,我們已做了我們能做的,他成敗如何是他的事,他有國公府,但也只有國公府是他的,他的弟弟妹妹不是,望兒有他自己的成敗,有他自己的家,當年你把家業一分為幾,不也是這般想的?”

  “他們是兄弟,”見她不語,齊君昀垂首親了親她的發,淡道,“他們以後的功績就像他們的長幼有別一樣,誰高誰低,現下是說不清的……”

  說到這,他突然頓了下來,謝慧齊卻在電光火石間突然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

  她家國公爺對三子是一直也是寄予了厚望的,但什麼時候對他寄予的厚望不比他的長兄少,甚至超過他的長兄了?以至於他對三媳這麼苛刻?

  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他明明最重長幼之分。

  謝慧齊抬起頭直視著他,臉上眼睛都再也找不到上一刻的笑意了。

  齊君昀乾脆抽出了手,攔了她的眼睛。

  謝慧齊的心此時猛地為長子抽疼了一下。

  “你沒跟他說過罷?”她閉著眼睛問,聲音都啞了。

  “未。”

  “他還小。”謝慧齊忍不住為兒子說了一句。

  “不小了。”齊君昀淡淡道,對妻子的話更是不以為然。

  這麼多年來她還是足夠明白他,他不說她也總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對孩子們她還是心太軟了。

  他對長子付出了眾多心血,但長子還是太多情了,還不如一個人在深宮中自己摸爬著長大的皇帝,他還是有一點失望的。

  皇帝他對他們的女兒也情意不假,對國公府也是頗多鋪就,說是恩重如天也不為過,但是國公府也確也為他所用,連女兒都自己心甘情願地搭進去了。

  現在的整個朝廷,就是沉弦在世時想要的朝廷,即使是他現在手握大權,最終也越不過皇帝一點半點去,這個天下,現在是皇帝一個人手中握著的朱筆說了算的,他現在也單單只是為他掌管百臣的一個首相。

  不過幾年,沉弦年幼的兒子就替他做到了他生前未做到的——與現在的皇帝相比,齊君昀是覺得在他們夫婦手中的長子太弱了,弱得連他的半分也沒學去。

  付諸多年心血,回頭突然一望,兒子竟不如他半分,有人卻遠遠領先於他,他心中是有了另一番思量的。

  “你也知道他自來格外看重你是怎麼想的,別傷他。”謝慧齊苦笑了起來,他們日夜相伴,她這時候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太后知後覺了一些。

  “不傷他,”齊君昀見她都傷心了起來,伸開手把她的腦袋按到了胸前,抱著她淡道,“但你也不能再與以前一樣,什麼事都為他做。”

  “我未……”

  “你有,”齊君昀沒讓她抬頭,死死按住她的腦袋道,“以後不要老回他的信,兒女情長過重對他不是好事。”

  謝慧齊被他按著不能動,聽了這話心中著實不好過。

  齊君昀抱著明顯傷心了的夫人還是無動於衷,頗有些冷酷地道,“我們為他所做的夠多的了,我們不能再明則順實則害了,你還是還得聽我的,別什麼都給他們,老給他們留後路可退,那當我們死了,你讓你兒子們退到哪去?”

  他當然會讓他們的長子立起來,次子也還是會另立門戶,要不然,他們沒頭腦的小兒子誰來護?他們的女兒最後還能不能回到他們身邊來了?

  這些都是齊君昀不想與她明說的。

  謝慧齊這時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苦笑著嘆了口氣。

  她聽出了他的失望,也聽出了他對他自己的失望——兒子也是他親手教導的,不如他意,他心裡也不好受。

  他沒怪她,也已是心疼她了。

  聽到她的嘆氣聲,齊君昀低下了頭,他的手鬆了松,懷裡的人也抬了起了頭來。

  “我知道了,都聽你的。​​”謝慧齊點了頭,輕嘆了口氣,“反正我都聽你的,只是之前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一時之間突然知道嚇著了。”

  “嗯。”齊君昀臉色緩和了下來,摸著她的臉輕嗯了一聲。

  她於他確實是好的,但最好的是她從始至終的不離不棄。

  “也是好的,”知道了他想把三兒子立出府去的意思,謝慧齊驚嚇過後心反而平了,問他,“望兒是早立還是晚立?怎麼個立法,你跟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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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發表於 2016-8-30 13:23:25 |只看該作者
 ☆、第337章

  於丈夫而言,他不想把雞蛋全放到一個籃子裡,於謝慧齊而言這次她跟丈夫的意思也差不多,但還是有別於他的。

  在這個往往舉全家全族之力托舉一人的年頭,丈夫所做決定非同尋常,而她贊成不僅僅是她身為他的伴侶要站在他身邊,另一半,也是她自己很想。

  當然她與丈夫對長子的看法不同,她不覺得長子真會讓他們失望,璞兒已不是尋常人能比,但丈夫失望她也在驚訝過後也覺得可以算作正常,他自來對長子的要求甚過於另兩個兒子。

  失望也能算是好事,還有進一步的空間,謝慧齊也不覺得現在的長子能好好繼承國公府。

  謝慧齊一下子思緒萬千,但心在片刻之內非常穩。

  她是長子的母親,同樣也是另外三個兒女的母親。

  之前她做主替他們分家,就已經有了點這個意思。

  在她這裡,她的兒女們每個都能展開他們的翅膀,所以女兒要去宮中,她不情願也依了,但他們也該為自己的決定擔負後果,就如女兒最後結果如何,她作為母親就算傷心也認了。

  兒女們長大,就該有他們自己人生,每個人為自己負責,而不是把命運寄託在同一個人身上——她知道長子也樂於承擔這種責任,他父親說他兒女情長,謝慧齊卻沒覺得他會讓國公府成為他兒女情長的陪葬品,長子打骨子裡就不是那種只光享福不盡義務的人,但在她這裡,如果有兒女,但凡任何一個兒女的成就如果都能不遜於他,她都不會讓他們屈就。

  現在丈夫都張了嘴,她雖還是擔心大儿知道他們的決定會傷心於他們對於他的寄望不高,但她腦子裡已經開始在想以後的事了。

  她神態沉穩,齊君昀也看得出來她腦子裡已經在做關於以後的決策了,不由又看了她好幾眼,看得腦子裡一堆事的國公夫人朝他眨了眨眼。

  “嗯?”她微有不解。

  齊君昀卻笑了起來,摸了摸她的臉頰。

  他之前想的不對,她可貴的從來不是她的不離不棄,而是她跟得上他,他說要往前再走一走,她那頭就已經開始想路要怎麼個走法了。

  “你怎麼想的?”齊君昀不忙著怎麼說​​了,反問她。

  謝慧齊很多時候都會順著他,但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關鍵時候她從不模糊自己的看法,要不模糊得久了就不會正視她的訴求,話語權都是要經由表達才有的,這時她想了想也道,“無需明言分家,家早就分了,望兒十二年及冠,算下來還有三年多,及冠就出府去住,也有個名目。 ”

  齊君昀又笑了起來。

  見他笑得眼睛都柔和了,謝慧齊略一揚了揚柳葉眉,“怎麼?”

  齊君昀笑了好久才道,“與為夫想的一致。”

  謝慧齊微一愣,嘴角也是略略一翹,但搖了搖頭,道,“璞兒那時還回不來罷?”

  他此去歷練,最少也是五七年載的事情。

  “更好,”齊君昀淡道,“他回來就知道什麼叫做物是人非了。”

  他不出色,就也別怪有人趕到他的前頭去。

  就如國公府要是無人,他也得接受有朝一日他的子孫要被人魚肉的結果,這世上的高處從來都不是留給弱者站的。

  謝慧齊翹翹嘴,沒出聲。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會往長子的心口捅一刀,但如他父親所說,也好,他得接受世道從來不會全如人所願,哪怕是她這個當母親的,也不可能一直都把他捧手心裡頭。

  

  國公府定了居家女,京城中最愛說道國公夫人不是的兩個王妃也是沒少狠狠嘲笑國公夫人眼界不行的。

  謝慧齊這日見了齊國公看重的弟子徐明觀的母親,徐母剛到京城上門拜謝,還說了些令她覺得驚訝的話來。

  其子看上了中王妃家的小女兒,眼看就要外地就任,他就請了母親上京說親,徐家因他說有要事要請父母進京處置,徐母快馬加鞭進京,聽他說是要求娶中王郡主,心下還忐忑,覺得他們家怕是還娶不上這等的高門貴女,又回頭著人把消息一打探清楚,知道了中王妃跟國公夫​​人水火不容,差點被兒子氣死,但她也是糊塗,禁不住疼愛的長子苦苦哀求和她那唯長子令是從的武夫丈夫可憐巴巴的眼神,也是硬著頭皮就來了國公府。

  第一次見面就說起了兒子看上中王府小郡主之事,徐母也是尷尬得無地自容,心裡也是叫苦不迭,怕國公府自此對眼高頂的兒子有所成見。

  謝慧齊聽了確實驚訝,見徐夫人坐立不安,也是失笑。

  看樣子徐夫人也是知道的,但還是來了,話也是說了,哪怕看她自己都不贊成呢。

  徐夫人是個溫婉得體的夫人,說話都細聲細氣的,這是也是把罪過都往自己身上攬,看著地上道,“也是妾身心大,覺著人家郡主好,哪怕是高攀也是日想夜想,就斗膽想請國公夫人能替我們家做了這個媒。”

  徐夫人嘴裡是這般說,心裡卻是一片哀嚎,她就從來不明白長子所想,這時候就更不明白他非要國公夫人作這個媒了。

  別人說她兒子聰明,但她老覺得萬般他腦袋從小就怪怪的。

  “那我去說說。”謝慧齊見徐夫人腦袋都要低到腰了,也是笑著點了頭。

  “呃,呃?”徐夫人木木愣愣地抬起頭,呃了兩聲才張大眼睛,​​心裡嘀咕著怎麼這次又如怪兒子所願了,回國公夫人的話都回得慢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欣喜若狂但還是一臉不明所以地朝國公夫人道謝。

  努力交際,說得一口漂亮官話的徐夫人聽國公夫人說了幾句就昏昏乎乎地走了,走的時候還小媳婦似的一步三回頭,朝國公夫人笑了又笑,謝慧齊被她逗得差點樂出聲來。

  謝慧齊這邊倒不糊塗,回頭國公爺一回來,她就問起了這事。

  齊君昀這幾日忙,回來也是歇息,腦袋放得很空,由著她照顧,這時她問才想起來,道,“已跟我說過了。”

  “你點頭了?”

  齊君昀看她。

  不點頭他們家能來?

  “為何?”

  謝慧齊還沒弄清楚,便問了聲。

  “要給中王他們點甜頭,但不能給的太大。”齊君昀簡言道。

  “誰的意思?”

  “皆有。”齊君昀知道她問的是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還是說是他們這些人商量出的結果。

  見她看著他,他便又多道了幾句,“現在連寒門子弟都用上了,卻畏皇親貴冑如蛇虎,多有不妥。”

  不患寡而患不均,尤其分不到羹的皇親貴冑要是鐵了心鬧事,手動一動,只會比下面的人鬧的事添的堵要大。

  他提了兩句,謝慧齊略一想就明白了,這是要托幾家上來的時候了,她也是笑了,“不知道中王妃見著了我要怎麼想……”

  為免中王妃不見她,謝慧齊讓麥姑去遞的帖子,麥姑送完帖子回來一見主子,聽主子捉狹地問她中王妃見不見她,她也是好笑,“見呢,中王妃還問您最近身體好不好呢。”

  “問得不勉強罷?”謝慧齊笑意吟吟。

  麥姑仔細回憶了下,搖頭道,“不勉強。”

  男人的事歸男人,女人們相處也自有她們的一套,中王妃可不是個扭扭捏捏的,國公夫人一來她也是大門門前就相迎了,只是臉色還是冷若冰霜,謝慧齊偏過頭去看她,也是只見她的兩個鼻孔。

  等到坐下相談,中王妃淡淡道,“多謝你先相告。”

  說著等丫鬟的茶一放下,她抬了手,把杯子往國公夫人那邊推了推,算是紆尊降貴地道了謝。

  “那王妃可是滿意?”謝慧齊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嗯。”消息一遞,徐家不算被查了個底朝天,但中王府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中王妃也知道跟國公夫人這種人說話就算是藏著掖著也不過是跟她虛耗時日,你拖,這老母狐狸比誰更知道怎麼拖,她在人到之前早把今日要說的話,怎麼個說法也想了個明白,這時便道,“那晚生是真得你府看重?”

  “我倒沒真過本人,說樣貌倒是極好……”

  “我們王府是挑夫婿,不是挑媳婦。”中王妃聽了一句廢話,嘴又毒了起來。

  “是得國公爺看重,”謝慧齊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也是無奈,看著中王妃道,“你應該也是聽說了去年我府大宴鬧出的事。”

  當時為爭徐明觀為婿,不僅國公府的親戚家爭了,別家也是精彩。

  “嗯。”得了句準話,中王妃就把更難聽的話嚥下了,想了想覺得自己對國公夫人臉色也是不太好,便勉強一笑與她道,“天貺節我們皇族要去長壽觀上香,在山上擺了福宴,國公夫人可要一道前去?”

  大忻也有天貺節,也是賜福節,但與謝慧齊前世所知的那個六月六天貺節還是很不同的,她所知的那個天貺節是女兒回娘家的一個日子,忻朝的不僅是日子略遲了半月不說,喻意也是有了另外的意思,忻朝的天貺節是家中所有女性出門上道觀上香,然後登高接受天意祝福的一個日子。

  於謝慧齊所理解,這是一個她所處的這個時空女性朝外放風的一個好日子。

  中王妃這是朝她示好,但每年的天貺節謝慧齊都是國公爺陪她過的,她的風不好放,還是得被男人盯得死死的,這時便淡道,“多謝中王妃相請,我就不去了,想來你和陽王妃她們之間也是多容不下一個我了。”

  中王妃剎那喉間一哽,被她也是堵得說不出話來,緩了一會才朝國公夫人瞪眼,但緩過來了自己也是覺得好笑。

  可不是容不下?她跟陽王妃一見面就得唇槍舌劍,再來一個不是善者的國公夫人,也是太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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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發表於 2016-8-30 13:24:16 |只看該作者
☆、第338章

  中王妃習慣冷若冰霜示人,即便是想笑臉上也是找不出絲毫痕跡來。

  謝慧齊被她瞪了一眼,也不以為忤,一會中王妃若無其事拿杯子喝茶,她也舉起了杯子,道,“那我是能做王妃家的這個媒了?”

  中王妃頷頷首,架子甚大。

  但謝慧齊還是喜歡跟這種人打交道,就是兩家有勢高勢低之分,至少她們智商跟理解力是在同一根線上,層次是相同的,說一句話至少能懂一句,不像不是一個類的人,說十句也未必能懂你一個字。

  “勞煩你走一趟了。”中王妃想著日後還要跟她打交道,客氣話又多說了一句。

  謝慧齊淡笑著頷頷首,兩人也著實不是有交情的人,她便道,“我跟徐家那邊說,回頭王妃若是不嫌棄,還請來我府裡小坐片刻,那日我也請徐夫人來,有什麼話,你倆當面說?”

  謝慧齊做了個媒,但沒想著什麼事都攬身上,由著這兩家自己來就好。

  中王妃一聽果然甚是滿意,當下臉色就很好地點了下頭,“那就多謝您了。”

  中王妃總算客氣了些,國公夫人略一撂茶杯,她就知道她要走,隨著國公夫人起身就起了身,送了她到大門口,又拿過丫鬟手中的東西給了謝慧齊,“一點薄禮,還請笑納。”

  謝慧齊也就笑納了,也給了中王妃個笑模樣,“中王若是哪日得空,也還請上門小坐片刻,與我家國公爺喝兩盅清茶。”

  中王妃又抬起下巴點了點,謝慧齊轉身欲要走,她一時也沒按捺住好奇心,問​​謝慧齊,“你們家國公爺確是被你管得不能喝酒?”

  連請人上門都說是喝清茶。

  謝慧齊沒料她這般問,心中好笑,面上卻沒露神情,也是只額了下首。

  “怎麼管的?”中王妃問。

  “我聽說中王要進王妃的房,還得提前半月遞話……”國公夫人悠悠地道。

  中王妃毫不猶豫地瞪了她一眼,國公夫人依舊淡然。

  “送客!”中王妃最終是下巴一抬,又拿鼻孔看人了。

  在下人的相請下,國公夫人從善如流地出了門,上了馬車後才露出個笑模樣來。

  中王妃則是中王府的大門一關,她就冷哼了一聲,“我就說了,我就跟這種人處不來!”

  中王妃身邊得力的老家人在心裡嘆氣,她侍候了王妃半輩子,就沒見王妃跟誰處得來過,還好她王妃當得稱職,又會生孩子,王爺來一趟房裡她就能懷一個,要不然位置哪能坐得這般牢。

  

  謝慧齊作了中王妃那個媒,這事一成,沒多久陽王妃就給她送帖子了,她沒去陽王府做客,但私下里讓三子多跟陽王世子多來往來往。

  果不其然,陽王府那邊風平浪靜。

  中王妃再來跟她說道起跟徐家請期的事,一見她就毫不猶豫地給了這隻母狐狸一白眼,她也總算是有點明白這老母狐狸這些年是怎麼當的家的了。

謝慧齊就沒見過中王妃給過她什麼特別好的臉色,可以說是中王妃是見誰都沒好臉色,誰也不喜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遂她見中王妃也皆是冷淡有加,即便她是習慣以溫婉示人。

  哪想中王妃自己是個冷臉,也喜歡別人冷臉,有著徐家的事在身,她來國公府還來得挺為頻繁,帖子時不時就遞,來都是有事,謝慧齊就是想拒她都不好拒。

  中王妃對國公夫人的冷淡也真是滿意,她從小就是個不喜跟人說話,愛自己呆著的,現在年紀大了,也厭了一個人呆著,覺得多一個人也是好,但她還是不喜歡人多嘴,一塊兒乾坐著就好,國公夫人這假惺惺的現在不假惺惺了,也是有點好的,她不說話這人也不會沒話找話,幹坐一會就趕她走,她也不是沒事能在別人家呆許久的,坐一會也就心滿意足地走了。

  等期都請了,王府都要準備嫁女兒了,中王妃還時不時往國公府裡跑,謝慧齊見中王妃頗有把她當老年閨中密友的趨勢,頭疼不已。

  但中王妃確也不是個鬧的,有事就說事,沒事坐坐,頂多喝兩杯茶就走,著實也礙不著什麼事,謝慧齊也只能隨她去了。

  結果中王妃來得頻繁,陽王妃非要來湊熱鬧不可,挑中王妃不來的時候她在來,知道國公夫人不見,她是乾脆人到了帖子才到,國公夫人絞盡腦汁拒她,陽王妃就坐國公街大門口的陽王府馬車上悠悠地道,“忙?那忙吧,我就在這車上等她忙完,什麼時候忙完,什麼時候見我就是。”

  來三次,三次都是這措辭。

謝慧齊也是怕了她了,但陽王妃這人也是太會拿捏尺度,等半天進來也不生氣,半杯茶都沒喝完,客客氣氣地跟你道別,改天就又來了。

  有一天終於出事,先是陽王妃到,中王妃也隨即就到了,中王妃是氣勢洶洶來的,她是知道陽王妃來了,人到了就對國公府的門人道國公夫人今日若是不見她,只見陽王妃的話,她就跟她勢不兩立,謝慧齊早知道事兒要大,這日來了也早有心理準備,只是等兩巨頭一碰面,在珠玉院吵起來,兩個王妃叉著腰對罵,聽她們吵三歲時怎麼結的冤,​​誰搶了誰手中的花冠戴了至今都還是罪不可恕,罪該萬死,她還是實足瞠目結舌了一番。

  她詫異得要到地上找眼珠子,中王妃跟陽王妃一看她還敢發楞,兩人齊齊把炮火對上了她,罵她沒見識,沒眼界力,把謝慧齊從少女時候不合規矩就進國公府的舊事,還有這些年在外頭所傳的傳言都紛紛拿出來說了一遍,說到末了,兩人戰鬥力還是十足,又撇下了謝慧齊,兩人又你一句“你又好到哪裡去”,她一句“你就不看看你自個兒那瘋臉,瘋婆子”,就又吵了起來,這次戰況更是猛烈,連中王妃跟陽王妃的身邊人都沒挺住,本在門邊的人都退到門外去了。

  兩人吵完,氣唬唬地跟國公夫人相互之間行個禮就當個招呼就走了,話都沒多講一句,只是當晚兩王府的人就送了賠禮來,謝慧齊聽了被堵得通不了氣,生怕她們改天還要再來。

  她一點也不想跟這兩個王妃做朋友,她還是喜歡以前那樣,大家各自呆在各自的家中,隔空對罵,她不參與就好。

  還好這頓吵完,兩王妃過了一個月有餘都沒登門,再上門時,她們上次吵架的餘音也是散得差不多了,在她們找事上門後,謝慧齊一心軟,就又開始見她們了。

這廂很快就進入了冬季,林府那頭是林杳的長子耳朵已能聽進消息,林家長媳又懷了一胎,林府最近也是安安靜靜的,此前七月林夫人生辰時也是找了人上府告罪,說林夫人身體抱恙,就無法設宴招待國公夫人了,這事便沒了,聽到林家長媳又懷了一胎,她也是著人送了些補藥上門。

  林杳的長子最終是余小英動針治好的,他所用之藥難尋,也是謝慧齊這頭差人去尋來的,這事她做了也沒說,但林杳那頭可能知道點什麼,小年那天給國公府送年禮,他給謝慧齊磕了好幾個頭,那頭磕得有點多。

  謝慧齊也受了,對這些事提也未提,就當此頭一磕,前事皆了。

  這年小年過得甚是祥和,於謝慧齊最大的欣喜是推了又推,足足推遲了大半年才回來的謝二郎帶著謝由回來了,父子倆帶了眾多東西回來,大半都是她的,把謝慧齊弄得歡喜不已。

  到她這個年紀,還有讓人把她這般放在心上,這已是她人生至今最大的獲得了。

  謝晉平是小年後才回的京城,在國公府呆了兩日就帶了謝由回謝府,等到大年三十一過,獨臂大俠又領了謝由回來跟國公府的小孩兒玩,謝由老大不高興的,但還是乖乖聽父親的話跟國公府的小孩子們玩了半天,回頭又在謝慧齊的跟前呆了兩天,就又跟著他的三哥小哥出門見人去了。

  這次大年初二中王妃跟陽王妃相繼都來了一趟,居夫人也是來了,林家的林家長媳也是來了,還有國公府眾多門臣夫人皆都有來,呆在謝慧齊跟前的謝由得了不少禮,晚上被謝慧齊拉著手帶到了她給他準備的庫房裡放了進去,過了幾日,喝醉酒的謝二郎來國公府歇息,被兒子拉到了他的庫房裡,挑了半天挑出個禮物來才讓謝由放了出庫房。

謝二郎也是跟家姐說從以後留在京里不走了,過年他呆在國公府,初六那天齊奚回來,他私下給了齊奚一瓶丹藥。

  齊奚臉色很好,很是嬌豔,她越長越開,清麗無雙,兩頰總是艷紅的她比她母親當年還要多了幾分艷麗,艷得不同尋常。

  齊奚拿了藥笑個不停,最後卻問小舅父他們還能不能留個後,問得謝晉平苦笑不已。

  命都搭上了,還想著給他留後。

  平哀帝早注定無子,能有命都是她擅作主張度了他的毒氣過來,兩個人怎麼可能還有孩子?就是現在她斷了與他在一起,身子已經折損了的她也是注定無後了,便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孩子,只能給你們兩個人多拖兩年,舅父也只能做到這步了。”謝晉平摸了摸外甥女的頭髮,朝她淡道。

  他竭盡了全力,也只能讓他們多活兩年,也讓他姐姐晚傷心兩年。

  個中內情謝慧齊卻是不知道的,她看女兒臉色甚好,人嬌美如花不說,眉目間的風情也是出來了,這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紀,見女兒歡喜,皇帝也是身體甚好,她心中也是高興,也覺只要沒到那步,萬事皆有可能,也許今日覺得絕望的事,再過兩年,可能命運又是另一番景象,大家也許都能皆大歡喜。

  現在朝廷百花齊放,不跟先帝在世和過世的前幾年那樣是齊家一家獨大,長子不在京,次子在休王名下還沒到他出頭的時候,齊家勢頭只會越來低,存在感越來越淡,謝慧齊這時候都欣喜於丈夫的英明,讓齊家淡化在了現在勢頭很強的幾大家之後,而皇帝對朝廷的掌控非常牢穩,他名聲又聖德,這兩年已經跟之前的形勢完全不一樣了,就是女兒嫁他,想來於齊國公府也無大患之憂。

  她想得甚好,在女兒離去這夜忍不住跟丈夫提了一嘴,得來的只是齊國公一言不發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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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發表於 2016-8-30 13:25:04 |只看該作者
☆、第339章

  “爺?”見他沉默,國公夫人又叫了他一聲。

  “且看以後。”齊君昀還是騙了她一些,很多事不是能說與她聽的,她雖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但她還是過於黑白分明了。

  謝慧齊這廂自己想想,覺得也是,世事發展豈是一人之力能預料的,便也點頭,道,“知道了。”

  但又還是忍不住說,“他們要是能一直歡喜下去,也是真好。”

  齊君昀笑笑不語,等她睡去後,他睜開眼,就著屋頭壁燈那點昏淡的光用視線輕撫著她的臉,久久未動。

  她少時命坎坷,倒也還是能從容不迫,雖有驚慌失措之時,給她一點時間,她也就緩過來了,只是她到底還是太重情了,母親們逝世,她過了好幾年才不再恍惚,不再有腳步朝青陽院走去請安之舉,要是等到沒有了女兒那天,她該有多傷心欲絕。

  這正月還沒過,皇帝就開始上朝了,國公爺也還是跟以前那樣事多,但京中說道他的人少了,不少年輕又驚才絕豔的人成了老百姓口中口口相傳的傳奇。

  三月國公府娶媳婦,中王妃跟陽王妃都來幫忙,中王妃此時也是見了居娉婷,回頭悄悄跟國公夫人道,“我覺得她面善。”

  謝慧齊哭笑不得,但也大概能明了中王妃喜歡居家姑娘的原因,這兩人都是外表看著有點不好處,但骨子裡剛硬,且不是沒有心計之人。

  她與中王妃來往的多了,覺得她與沈穩的陽王妃相比,中王妃還是顯得傲氣過足了些,實在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物,中王妃這樣的傲氣,就是在皇室當中也是過於目中無人了些,但中王妃毫不掩飾,一副她愛怎麼活就怎麼活的臉孔,又因為她中王生了五子三女,還給中王幾十年添了十幾個美妾,膝下兒女成群,她如此大度,又持家有道,來往打點也沒少些的,家中在她的把持下也一直富庶,一年比一年富貴有餘,倒也讓人無話可說。

  中王妃確也算是個用實力說話的,且用實力擔當起了她的狂傲。

  此時朝中穩定,皇帝膝下無子已經成為眾多臣子的心頭大患,有人甚至提出要從皇族中過繼膝理下之話,中王府與陽王府時蠢蠢欲動,中王爺與陽王爺更是讓他們的王妃與國公夫人交好,讓她們拉籠國公夫人。

  這事陽王妃倒是拐彎抹角與謝慧齊說了,中王妃一直沒動靜,等到居家姑娘進府那天,國公府開了大宴,一大早就來的中王妃趁著人還沒來與她道, “今日來找你說廢話的人肯定多,你只敢板著臉就是。”

  現下謝慧齊當家,珠玉院的女客也是她主持待客,聽了中王妃的話也只是笑,繼續吃著手上的早食,等到吃完放下碗,她與中王妃道,“你倒是從未跟我說過。”

  中王妃不屑,“說了你也不會當回事。”

  給皇帝送兒子當太子?她當然也願意。

  但她更清楚這事現在絕不可能,皇帝那性子比他父皇還狠,先帝在逝把他們王爺府壓得連伯侯府的一半都不如,現在把他們各大王府玩弄於指掌間的皇帝怎麼可能在他們的兒子間挑一個?就是挑,也是他自己說的,不是下面的人逼著他選擇的。

  中王妃心裡明白得很,所以就是她那王爺逼她跟國公夫人套交情,她也陽奉陰違,懶得跟他多說什麼。

  男人在她眼裡都是蠢的,但她也明白,這世道男人幹多蠢的事都是應當,女人要是也蠢還替他擔著,那就是再活生生的替罪羊羔不過了。

  她才不干這等蠢事。

  “這銀棗羹不錯,你也嚐嚐。”又布上了新食,謝慧齊嚐了一口就招呼她。

  中王妃還是嫌棄,“你怎麼吃個不停?”

  “一天的事呢。”

  許是國公夫人口氣與她親近,中王妃勉為其難地拿了勺子吃了眼前的一口,入口見還真是不錯,這才慢慢地吃了起來,之前的她很是不屑一顧的。

  等到吃完,下人又端了盤子下去,中王妃又開了口,“到時我幫你,你只管看著就是。”

  反正誰都怕她,再得罪幾個也無妨。

  謝慧齊聽著都笑了起來。

  她跟中王妃性格南轅北轍,中王妃是恨不能開口一句話就堵得人身亡才好,她則喜歡當面虛應,背後處理,所以中王妃說她是陰險小人不為過。

  碰上她們的人,其實碰上中王妃這等的才是最痛快的。

  可惜世人見著了她們,只當她溫和愛與她親近,卻避中王妃這等如蛇蠍。

  “就知道笑。”中王妃又是嘲諷國公夫人。

  倆人之間相處,中王妃反而是那個絮絮叨叨的,國公夫人反倒是不太出聲,這時下人在外面請她,謝慧齊漱了口,擦了嘴和手,起了身,見中王妃還沒弄好就等了她一會,等她起身就牽了中王妃的手。

  中王妃倒是滿意了,跟著她往外走,嘴裡又在道,“把你家的兩個小公子藏好了,別讓那些個如狼似母的看見了,我看她們今日來沒一個是藏著好心眼來的。”

  在中王妃的心裡,一切不如她意的都是不好的心眼,這廂國公夫人轉身要去事管堂聽管事的報,她則放下了手就道,“我去珠玉院。”

  “今日要勞煩你了。”國公夫人又笑意吟吟道了一句。

  中王妃扯扯嘴角,抬起下巴往珠玉院那邊走了,走到半路還小心地舔了舔牙齒,覺得那銀棗羹還算能吃,中間王府的人著國公府的人找過來,說王爺有請,中王妃沒好氣地道了一句,“還沒喝死他?”

  回頭就差自己的婆子道,“找兩個酒壇子過去陪著他,趁早喝昏了拉回去。”

  省得這等日子胡言亂語招禍事。

  

  三子的大婚沒那長兄辦的那般大,請的也只是親朋戚友,且也沒布流水席造福大眾,雖也是大宴,但也是關起門來辦的,事兒不少,但也不多,之前準備的又充足,遂謝慧齊也只是應酬女客,也沒費多大勁,倒是要幫她的中王妃中午因中王爺喝多了就跟了他回去了,陽王妃卻在晚宴後幫她送了女客才回,謝慧齊著人備了重禮送了她。

  齊望新婚在家只呆了三日,帶了妻子回了趟娘家就回國子監了,他倒也是捨得離開,不過離開前夜,他帶了妻子來鶴心院給父母磕頭,趁走時母親相送他們到門口之際,他把居娉婷交到了母親手裡,與她道,“還請您待她如待我。”

  三公子就是這等狡猾,讓母親做事也不在父親面前說。

  謝慧齊沒忍住戳了下他的頭,另一手倒是握著三媳婦的手沒松,與他笑道,“會是會一樣的,只是越大越沒小時候那般乖巧了。”

  小時候木木呆呆的,佔他便宜搶他東西,他還給你一個笑。

  “那母親還待我如從前?”三公子也是笑。

  “你走。”謝慧齊又戳他的頭,忍不住笑道。

  所以小弟性子還是像了母親的,不想承認就讓人走,齊望也是拉了妻子的手就道,“你還我我就走了。”

  謝慧齊一看自己還握著人家小媳婦的手,也是啞然,鬆開手看著笑出聲的三子帶著他的小媳婦走了,還好小媳婦知禮,就是臉紅得都快要爆炸了,還回過頭來朝她施禮,那樣子看起來有幾分怯生生的不知所措。

  齊望一回國子監,謝慧齊就把三媳婦帶到了身邊,頭半個月居娉婷只跟著婆母給她端端茶,磨點墨做點小事,婆婆讓她坐在一旁看著點她便看著點,皆是婆婆說道什麼她就做什麼。

  等了半個月,婆母把帳冊和算盤擺到了她面前,她便算了起來,第一日算好,第二日就工工整整地擺在了婆婆事務堂的大桌上。

  她連著算了一個月有餘,足算到花盡夏初,此間丈夫回來了兩趟,每次在家中呆了不等三日就走了。

  五月初,徐家人進京,中王府要嫁女,請國公夫人上門幫忙。

  謝慧齊便把家事交給了次媳。

  她把麥姑留了下來,每日黃昏她歸家,來接她的麥姑就在她耳邊報次媳所做的事。

  一般不變的事,都是她之前怎麼做的,三媳婦就比照著怎麼做,若是有什麼變化,媳婦就會問麥姑如若是婆婆會怎般做……

  在謝慧齊這裡一句話能解決的事,在她那裡也是一句話的事,不簡言也不贅言,而事兒不可能件件都相同,到她那裡也知道變通。

  謝慧齊去了中王府三四日,這時麥姑來接她,便道,“今日衣鋪送夏衫過來了,二小姐的那兩箱三少夫人都查過了,恰好趕上了您給二小姐送東西的日子,就順帶捎過去了。”

  “嗯。”今日中王府出了事,中王來了中王妃的後院當著她的面都吵了一架,謝慧齊身為客人躲都沒躲開,被迫聽了一場夫婦爭吵,親眼見中王一樣摔了半天東西,中王妃坐在首位居高臨下地看白痴一樣地看著中王,這場胜負太過於分明的吵架把謝慧齊看得眼睛都有點花,出來後聽了麥姑的報也是有點心不在焉。

  “還去了趟花園,把花匠婆子們找來問了會話,讓她們把花園的記錄薄都搬過來了,說這幾天想看看。”麥姑又道。

  “親自查的?”謝慧齊開了口。

  “是。”

  “打理的花匠都是以前二小姐挑的罷?”

  “是。”

  “嗯,我也沒怎麼過問了,有個主子看著,花園也開得盛些,吩咐下去,讓他們聽著三少夫的吩咐些。”

  “奴婢知道了。”

  謝慧齊是存了把三媳婦帶著成當家夫人的心的,但她才嫁進來,她還沒開始著手怎麼教,她只是讓三媳婦先適應下,順道讓她觀察下她的能力所在,但現在三媳婦的表現已經超出了她太多的預期了,這個處理家事的老手已在能把交待她的事做完的情況下已經自己在找事處理了。

別人推一下都未必走到了一步,她這是別人未推,自己先把路給走了。

  看來,她也沒什麼太多的好教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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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發表於 2016-8-30 13:25:29 |只看該作者
☆、第340章

  務實的人總是要比誰都能更進入陌生的環境,沒那麼多花腔虛情,能做事的時間也總要比別人多點,謝慧齊之前對三媳婦有所揣測,但親眼目睹了,見人比她認為的還實在,她這也不止是心下輕鬆,身上也輕鬆了不少,便慢慢地把三子婚前交給她的他的產業交給了她,並把二姐跟小弟的謝由的都給了她。

  “你多做點,回頭讓二姐和小弟弟們來給你道謝。”對著忙得過來的三媳婦,謝慧齊也就安心地當起了苛刻的婆婆來。

  居娉婷也是點頭。

  謝慧齊對她也並不是太親近,待媳婦如女這種事她做過一次就不想做第二次了,她也沒那麼多心可掏,如果兩個人真能成一家人,還是交給時間罷。

  再說來,婆媳再親近又如何?陪她過一生是她的丈夫,還是小夫妻兩個人心貼著心,把心思放在對方身上才是小夫妻們結為夫妻的意義。

  且日久見人心,合則聚,不合就遠著點,各自歡喜更是好。

  這年六月中王妃的女兒出嫁進了徐家,隨徐家姑爺走了,他們走後,中王妃與身邊來與她一道送人的國公夫人道,“我以為不過是坨肉,還不得我心,扔了就扔了,沒想還有點難過。”

  謝慧齊看她就是這般說道,也不過是紅了點眼。

  中王妃生的兒女太多了,只有長子才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別的都是奶娘帶著長大的,可即便是帶在身邊的長子,她也很少在謝慧齊面前說過。

  中王妃性情冷酷,即使說是難過,看起來一點悵然也無,但她為兒女找的親事都是算計過的,即便是庶子庶女也未薄待過,在王府,公子是公子,小姐是小姐,即便是為他們找的親事也是要挑好人家的,這些不是她生的兒女當中也真有敬她如親母的……

  謝慧齊現下比之前更了解中王府的情況不過,聽此也沒安慰中王妃,默而不語。

  等到人走她​​也欲要告別,她在只差一步就進自家馬車的時候回頭與中王妃道,“我覺得這些年來你這王妃當得甚好,做人也很痛快,你做好你能做好的就行,知道的會感激你,不懂的你就是把心割給了他,於他也是無關緊要,我看你府裡感激你的還是多。”

  她說完就要上馬車,被中王妃緊緊拉住了她的袖子,不過早有準備的國公夫人用非常快地抽出了自己的袖子,一個閃避就進了馬車,氣得中王妃瞪著攔著她的國公府下人,“誰稀罕你的好話。”

  都不興多說兩句的,有什麼可稀奇的。

  

  八月國公府收到了小國公爺從蚊兇來的信,信中道媳婦已懷有身孕,謝慧齊算算她懷的日子,現下也是兩個月有餘了。

  此時次媳也是肚中有孩,也是兩月有餘。

  喜事堆作了一堆。

  九月日子出頭一點,次媳的肚子就顯得大了點,藥堂的大夫道怕是懷了雙胎,為此齊望頻頻回家中,著家的日子比之前稍微長了一點。

  林府知道國公府三少夫人懷的是雙胎後,林夫人帶著長媳過來了一趟,也只是過來送了點禮,問候了國公夫人幾句便走了,多餘的或者話中有話的話一句都沒說。

  這一年於京中眾多人家來說過得驚心動魄,京中出了不少喜事,嫁娶之事更是甚多,但於國公府來說這年過得甚為平淡,除了多了個媳婦,和來往即將出生的孫子,國公府也沒出什麼大的事來。

  謝晉慶在過年之前又出京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在謝府住了半月,才在小年這天午後來了姐姐家用膳。

  謝慧齊見他瘦了不少,臉上還多添了幾道痕跡,也是不解,“你這自個兒一個人出去究竟是去的哪?”

  謝晉慶朝著她笑個不停,就是不說話。

  謝慧齊甚是不解,但二郎畢竟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她也不好像以前那樣把他當小孩子管教,但心下不是不解,等到國公府提醒她可能是去看他師傅了,謝慧齊這才覺得說得通,但她又有了新的憂慮。

  國師那個人太深不可測,不是她這等之輩能理解的,像他那等人物讓人高不可攀就是,但如若讓弟弟走了他的老路,謝慧齊於私心來說是非常不情願的。

  長壽與天同齡這等事說來是傳奇,可是,這世上哪有什麼憑白無故的傳奇?國師是不知付出了多少,承擔了多少,才活成瞭如今這個樣子,她不願意她弟弟也走這樣的路,最愛他的人都沒了,他卻因命運還得一個人活著,一個人撐著,多可憐?

  她擔心著,但弟弟又好好的活在眼前,謝由跟在他跟前,倆父子又是極為的親近,多看幾眼也是覺得他們活得甚好,她也是覺得自己老了,不再复以前勇猛,患得患失的心情很有些年長者的迂腐氣。

  她這心便又放了下來。

  這年一過很快就到四月,居娉婷生下來了一對雙胞胎女兒,把齊望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十天,蚊兇那邊也是來了消息,長少夫人早於三少夫人五天生下了一子。

  這事林家知情,也是鬆了一大口氣。

  這廂謝慧齊也是歡喜得不行,媳婦月子一出,兩個小孫女眉眼長開了些,眼睛看起來特別的像他們的父親,三子眼睛是像了她的,因此丈夫還會時不時讓她帶著他去看看孫女兒,還會抱一抱。

  此時齊潤見兩個哥哥有了孩子,尤其近在他跟前的三哥還有了兩個,嫉妒得不行,天天來跟她母親鬧說他也要媳婦,也要孩子,他自己一個人鬧不說,還牽著他定的小媳婦來,小姑娘被他鬧得每次來臉都紅紅的,還不敢說話。

  只是小混帳每次來了她都跟著來,也沒什麼不情願的,只是害羞不敢說話而已,說來小姑娘在府裡一直住著,謝慧齊也是差了人教著的,姑娘家不是太聰明,但也不笨,又特別的乖巧懂事,是個好姑娘。

  她還有些事要想想,且就是答應也不可能讓他立馬就成親,就一直拖著沒應,哪怕小混帳天天來鬧,來了還是轟走,來的次數多了,就讓國公爺去擋,哪料小兒子這次是鐵了心,哪怕他阿父罰也不怕,還把他的“小弟弟”謝由給拉到了他這邊,讓小弟弟去跟母親去說讓他娶小媳婦。

  “他要娶,你就讓娶。”謝由跟他父親一樣,一半時間住國公府,一半時間住謝府,但也沒個定數,都是看父子倆當天想回哪個家,這日他本是要跟他阿父回謝府,被齊潤拖了回來,也顧不上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哥哥急得挖心撓肺的,他吃著國公夫人餵給他吃的果肉,手上還有根雞腿,等著嘴巴閒了再往裡塞,吃了好幾口才在小哥哥的瞪眼下勉強咽了嘴裡的東西說道。

  “你聽,你聽。”好不容易聽到句願意聽的了,齊潤激動地看著他娘。

  “還小呢。”謝慧齊這廂把菜粥端到了手裡吹涼,謝由不太愛吃菜只愛吃肉,得她親手把著關才能讓他多吃點。

  謝由不說話,把眼睛轉向小哥哥,嘴裡又被塞了口菜粥,雖是不情願,但他還是想也不想地咽了下去。

  “不少了,我十四了。”齊小公子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激動得臉都紅了,“我有兩個好友都當小阿父了!”

  他也想當!

  憑什麼別人有的他沒有!

  “都還沒你高呢,”謝慧齊餵著菜粥跟謝由淡淡道,“現在用膳還挑剔,你說他要是再有個像他一樣的孩子,我得照顧幾個呀?可不得累著我。”

  也是,謝由若有所思,母猴子也是很辛苦的。

  “我什麼時候讓你照顧了?我就是挑食,我也沒在你跟前挑啊,還不是你們說什麼我就吃什麼……”齊潤見母親含血噴人,眼睛都紅了,對著又不站他這一邊的小弟弟道,“我還不像你,你這麼大了還得餵,你比我高也沒見你​​不挑食啊。”

  謝由把菜粥咽了,看了看小哥哥的紅眼睛,他對眼前的婦人道,“那不挑食給娶不?”

  “那他也還是小,娶了妻子不知道怎麼當家,也是不好。”

  “你還讓不讓我過了?”齊潤一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雙手捧著眼睛倍覺心酸地道,“我人都給你找好了,娶個媳婦咋這麼難呢? ”

  謝慧齊沒說話,只管塞謝由吃的。

  謝由見她臉上沒個笑,眼睛瞅了瞅她,轉頭對齊潤道,“你再等等,等大了就娶。”

  “她答應了我今年可以娶的,騙子!”齊潤委屈得很,他鬧了好一陣子了,平時最經不住他鬧的母親卻連一聲都不鬆,他也是傷心了。

  說著他可憐兮兮地看向她,見她連看都不看他,氣得心口不平,起身甩袖走了。

  他走後,謝由問眼前明顯也不高興的人,道,“為何不給娶?”

  “還小。”

  “啥時候給娶?”謝由淡淡道,“你要是覺得他脾氣大,這個用不著的,他長大了也還是一樣,你要是覺著他當不了家,也沒事,我給他錢花,攢的都分他,以後也養活他們。”

  謝慧齊也是笑了出來,把碗放下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嘆氣道,“再看看罷。”

  要是拖著他他也不放棄,還是想娶人家小姑娘,那她就把小姑娘帶到身邊來,也不攔著了。

  會打算的有會打算的過法,膽小的也有膽小的過法,只要是都是心甘情願的就都行,至於別的,那就是她這個當娘的要為他們多做的,總不至於真知道他們弱處還不管著。

  但混小子至少心要是誠的才好,她也是看得出來,那小姑娘的眼睛是從來都只粘在他身上的,小小年紀已經是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學著當他的小新娘了,小姑娘很認真,謝慧齊憐惜這小兒,便也想再認真一點。

  她是真怕她家裡這個混小子會辜負人家,她都放著他出去自己獨當一面好幾年了,可他還是跟個嬌兒子一樣只會胡攪蠻纏,還是沒一點像個大人的,她就是想放心也實在是放心不下。

  這廂她不答應,氣得衝出去的齊潤越想越傷心,一路呢喃著他阿娘是個大偏心鬼,走去了他三哥的溫月院,他知道他三哥今日回來了,至少也要在家呆兩日,快要進院的時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想了想他阿娘偏心的事,頓時淚婆婆沙地朝里頭就嚎,“三哥,三哥,我不活了,阿娘又騙我,你快快為我作主,要不我真不想活了啊,沒意思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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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實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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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發表於 2016-8-30 13:27:37 |只看該作者
☆、第341章

比起長兄,齊望更要縱著他這個小弟一些,居娉婷有樣學樣,也是對這個小弟百依百順,兩小夫妻本來在竊竊私語,這聲音一起,居娉婷就起身走出了門,飛快朝大門走去,走到半途就看到了臉邊掛著兩行淚的小弟,頓時就有些著急地道,“怎地了?”

    一看是疼愛他的三嫂,齊潤哭得更起勁了,過去就抓著她的袖子淒慘地道,“三嫂嫂,我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你得救救我,救救我啊……”

    齊潤在家沒少鬧的,但皆關在鶴心院跟他阿娘瞎鬧,沒鬧一會就得被他阿娘拿出阿父來鎮壓住,也沒鬧到過外面來,這次為了娶媳婦豁出去了,鐵了心要鬧,這廂是怎麼博得可憐就怎麼來,把居娉婷嚇得心都猛跳了跳,帶著他就往里走,嘴里不忘溫聲安慰,“別怕,你三哥就在里頭,我這就帶你去。”

    齊潤一看小弟流著眼淚進了門,也是啼笑皆非,等小弟跳著腳告完母親的狀,讓妻子帶著人給他擦了臉,他這才無奈道,“又跟阿娘鬧?”

    居娉婷在旁听了個明白,也是好笑,但面上不顯,給他收拾好臉面,就拿他喜吃的奶糕往他手里放。

    這本是她打算中午送去鶴心院,給兩個弟弟吃的,她出門之時就朝丫鬟點了頭,這廂也已是送來,齊潤這時也心不在焉,見著愛吃的,把奶糕往里嘴里咬了兩口,咽下後才又帶著哭音繼續道,“你不要幫著她,你要幫我,你得有嫂嫂有佷女兒了,我啥都沒有,不興這樣對我的,我才是小兒子。”

    說著含著淚,朝身邊的居娉婷道,“嫂嫂,渴。”

    居娉婷笑著喂他喝了兩口溫水,溫水里灑了點干薄荷,這個初夏有點微熱的時節喝恰恰好,齊潤喝了兩口見杯子要走,咽著水含糊地道,“還要。”

    喝了半杯,嘴里舒服了,又咬了口奶糕跟他二哥講,“反正我要媳婦兒要小孩兒,不給也得給。”

    這還是個奶娃兒的樣,婆婆怎麼可能讓他媳婦?居娉婷實在忍不住想笑,但不忍折小叔子的面子,忙抬了盤子往門邊走,借著吩咐下人忍笑去了。

    齊望也是無奈至極,弟弟這個樣若說沒管教,怎麼可能?家中被從小打到大的除了他也沒誰了,父母拿他也是什麼法子都使了,可他還是這個性子,好在也就在家中嬌氣些,外頭還是能吃得了苦的,可他在阿娘面前跟前這個樣子,誰放心他娶媳婦?

    “你莫要在阿娘面前胡鬧,你在外面辦事兒不都好好的?”

    “那她要講道理呀。”吃了一塊不夠的齊潤又拿了一塊熱呼呼的奶糕,生氣好費力氣的,以為他願意啊?

    齊潤無奈地笑了,“等你等三哥成親的歲數成親可好?這樣我們兄弟倆就一樣了。”

    他十八歲成的親,還能多拖幾年。

    “不好。”齊望拒絕得很干脆,把奶糕一口塞到嘴里,恨恨地道,“我現在就要娶,我答應了小兒的。”

    見二哥也不答應,吃了好吃的齊潤這時想哭也哭不出了,只好拿著袖子擦眼楮,委屈地道,“三哥也不幫幫我的嗎?”

    齊望也是無法,起身拉了他起來,拿帕子給他淨了手,“我去說說,但怎麼辦還得看阿娘的。”

    齊潤扁著嘴不情不願,“她好鐵石心腸的,誰說都不管用,還天天拿阿父嚇我。”

    說歸說,但還是老實地跟著他二哥去了。

    **

    齊潤在家磨了半月,還被他阿父抽了一頓鞭子,傷還沒好就又鬧到了跟前,謝慧齊拿他無法,考慮著把小姑娘帶到身邊來的日子。

    中王妃來國公府串門,之前國公夫人說了她兩句好話,她覺得這國公夫人也是可以再來往來往的。

    她自是不天真,知道一旦有事起來,她們就是想相見都不能見了,她們這等人的關系是好是壞不是要根據她們的本心來的,哪天家族對立,她們也會站在彼此的立場對對方大下殺手,也不會毫不留情,自然也不會有那個閑心去噓唏什麼,且那也不適合她們。

    現下能見就多見見,中王妃一來得知他們家小公子要跟個世僕的女兒訂親,也是嚇得不輕,看著國公夫人跟前傻瓜一樣,“你這挑的都什麼親事啊?咱們這些人家的女兒是哪兒招你的煩了?你非得挑些糟蹋你兒子的?”

    中王妃說完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失偏頗,像他們中王府想嫁一個女兒到國公府,那確也是打了主意的,但他們這些人家的女兒出來,哪個是不能當家的?哪個不賢良淑德?總比那些出事了只會啼哭的痴兒好罷?

    雖說他家次媳很像樣,但她那身份也是險的,如若不是國公府的門楣撐在那,說閑話的斷不可能沒有。

    中王妃話一出,謝慧齊也是被堵得半晌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跟中王妃雖說最近一兩年來往頗多,但也沒到推心置腹的份上,遂也不好多說,緩了緩便輕描淡寫地道,“誰叫他們自個兒喜歡?自個兒喜歡就自個兒擔著,總比到最後娶了個不願還攪家的,一家子誰跟誰都是仇人來的好。”

    “他們敢!”中王妃一听就听出意味來了,眉頭倒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說道什麼就是什麼,哪有當兒女的敢對父母不敬的?”

    謝慧齊笑著翹了翹嘴,看向了中王妃。

    中王妃確是會當家,挑的媳婦皆是賢良,給長子挑的媳婦也是名門之後,很是賢良淑德,只是,她現在的長媳是長子的繼室,也是跟第一個媳婦一樣的賢良淑德,但她那孱弱多病的樣子怕是要步她前面那位小夫人的前塵,郁郁寡歡而逝。

    中王世子身邊人不少,最寵的是誰不知道,但不可能是中王世子妃就是,中王妃心大,可不代表這世上的女人都像了她。

    中王長子也是像了中王妃,謝慧齊見過他幾次,那是一個對著母親也冷硬得就像石頭的青年,恭敬生疏,反沒有那些得中王妃好的庶子對她來得孺慕。

    謝慧齊也知道要是仔細挑,名門貴族當中也有真正的品德優良的女子,名門貴女有驕縱的,自也有很早就懂事,也有大智慧的,她也知道世事不可預料,現在覺得好的以後未必,現在未必的以後可能會好,但誰又能知道以後的事?以後有那麼多的不可確定都是眼前的她所料不及的,現在于她還是眼前兒子們自個兒的喜歡稍微重要一點,如果她的決定是錯的,那也只能說是最終還是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嘗,誰人都一樣。

    中王被她笑得惱怒,國公夫人一句話都沒說,但她就是被看得心下很是不快,“你們家的名聲遲早要敗你手中。”

    國公府現在勢頭已經下來了,高高在上的左相被人說得多了,且在京城存在了許多年,听他的人也乏了,很多人都只知道哪個替皇上施政的大人有剛正不阿,敢進言的御史有多不畏皇權,這些值得被稱道的人被京城中人津津樂道,很是風光。

    沉寂的國公府不過一兩年,就不如之前了。

    “唉。”謝慧齊嘆笑道,“如果是,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她無所謂,中王妃哼了哼,到底沒撕破臉,回頭著人仔細打听了那個小姑娘,听說毫無出彩之處,並不像其次媳那樣聲名在外,能力也是高人一等,她也是不明白那國公夫人了,不知道她腦子里裝的是什麼東西。

    **

    風水輪流轉,寶豐十年,勢頭大不如之前的國公府反倒沒以前森嚴,齊望和齊潤的友人隔一段時日還能來國公府賞賞花,喝幾杯酒,國公爺的弟子也能有事上門求教國公爺,國公府也在前院開闢了一個院子出來,供國公爺看重的幾個弟子在此短住幾日。

    在國子監和齊家書院就讀的齊家子弟每三月來國公府一趟會面斗文,這是齊國公爺去年定下的規矩,今年以來國公府也是因這些人的出進熱鬧了不少。

    因有人的常進出,謝慧齊的事也是多了不少,但因次媳在著,她這事反而是少了些,且事事也都知曉,三媳婦那做了什麼事,都會在每天傍晚的時候做個統籠上來給她過目,重要的事情她會寫得仔細,以前說過的事就會寫得簡單點。

    這一年大忻大推官話,涌進來一大批地方的秀才舉人進修,這些都是皇帝交給齊國公親手去辦的事,齊國公也是比之前更忙了,有日他回來,謝慧齊在燈光下看他兩鬢銀發叢生,也是愣了好一陣,連披風都忘了給他解。

    她當初叫齊家哥哥的丈夫現下也是四十有六了……

    “嗯?”見她傻傻望著他不動,本還在想著公務的齊國公低下頭看向了她。

    謝慧齊卻是半晌不知說什麼,只是舉著手撫著他鬢邊的發好一會才笑道,“我們成親都有二十二年了,算算,還是太短。”

    “呵……”齊君昀笑了起來,抬起頭來也算了算,嘴邊笑容漸濃,“是,二十來年了。”

    是太短了,他還有許多的事沒做到,也還是陪她的時日少了。

    “以後我早回來點……”齊君昀輕撫著她眼角,淡道,“我們還有下一個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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