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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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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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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3 18:34: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四百三十節 統一大計(1)

元德七年春正月甲午(初四)。

未央宮石渠閣之內,無數的官吏和學者來來往往,整個石渠閣內外,充斥著緊張的氣息。

因為,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太史令衙門必須在今天,計算出今年立春到底是那一日?

這很考究太史和整個漢室的天文學、數學基礎。

一旦計算錯誤,或者不能及時算出準確的時間。

這將會導致一場重大的政治事故。

腦袋不知道要掉多少。

所以,人人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出,奉命來此等候消息的宦官們,也全部規規矩矩的站在石渠閣前,任由寒風吹在他們身上,一動都不敢動。

終于,石渠閣的大門打開,太史令司馬談邁步而出,手里捧著一份帛書,高聲說道:“臣太史令談,謹奏陛下:歲在甲午,丙子立春,盛德建木!”

宦官們終于長出一口氣,接過司馬談手里的帛書,就立刻捧著這帛書,朝著宣室殿飛奔而去。

一路上,一邊跑,一邊喊:“太史令臣談謹奏陛下:歲在甲午,丙子立春,盛德建木!”

于是,整個未央宮上下,都因此得知了消息。

立刻,整個未央宮上下的宦官、宮女,甚至后、宮的妃嬪、皇子、公主,都開始走出門,靜靜的站在了宮殿之外,等候命令。

不久之后,這份帛書抵達了宣室殿之中,呈遞到了劉徹面前。

劉徹打開一開,立刻提筆,在這份帛書上批示:生之者,天也;養成之者,人也。能養天之所生而勿攖之謂天子。天子之動也,以全天為故者也。朕既作天下王,為百姓父母,當齋戒沐浴,素服以迎春,其令郡國,祀山澤川林,犧牲勿牝,禁伐木、捕獵,無覆巢!

然后,尚書令汲黯就當眾宣布了這條批示。

周亞夫帶著文武百官,皆拜道:“臣等皆以為,陛下當擇元日以祈上帝,擇元辰,親載耒耜,皇后親桑,以明示天下陛下重農之志!”

“可!”劉徹微微答道。

隨著這一個命令,整個未央宮和長樂宮,立刻就陷入了繁忙之中。

一個個蠶室被清理,上上下下,都開始沉浸在了勞動的喜悅之中。

最高興的,莫過于皇后陳阿嬌了。

她幾乎是歡歡喜喜的帶著自己的侍女宦官,將淑房殿的蠶室清理了出來。

然后,看著一個個簸箕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內心滿滿的都是期待。

蠶寶寶這種萌蠢萌蠢的生物,很快就會被帶到這淑房殿之中,然后,它們會慢慢長大,吐絲結繭,最終被織成好看的衣服和裙子。

嗯……

到時候,給皇帝夫君織一件漂漂亮亮的袍子!

一想到這里,陳阿嬌的臉上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倒是館陶在旁邊,臉色有些憂郁。

皇后日漸長大,但初潮依然遲遲不來。

這麻煩大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皇帝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在知道了此事后,對皇后更為寵溺和憐憫,更下令:有敢傳此事者族!將此事嚴格的鎖在了這淑房殿之中。

但……

這反而讓館陶憂心忡忡。

因為,她很清楚,在皇宮之中,皇后的地位是否穩固,與皇后的受寵程度并沒有什么干系。

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皇后,基本上坐不穩位置。

如今,陳阿嬌的皇后之位,能夠穩如泰山,事實上與皇帝一毛錢關系也沒有。

不過是因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皇后背后最有力量的靠山罷了。

特別是皇太后薄氏,幾乎將陳阿嬌看做了自己的投影。

不然的話,這宮廷內外,恐怕早就要翻天了!

皇后與天子成婚五年,連個公主也沒有?

外朝的士大夫和貴族列侯恐怕早就跳腳了!

即使是如此,朝野上下,也已經有些議論聲音了。

甚至有儒生私底下悄悄的嚼舌頭,說什么‘母憑子貴,義夫人德容昭曜,可主長秋宮’。

至于朝臣里面,想著做從龍之臣,立一個擁立之功的,如過江之鯽。

現在,不過是一則天子寵皇后,眾所皆知,二則,天子至今沒有表態立儲,三則,東宮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依然在。

不然,這幫家伙早跳起來了!

以館陶豐富的政治經驗來看,盡管有著這重重阻力,但是——隨著時間流逝,當皇后遲遲不能誕下皇子。

到那個時候,朝野的投機者肯定會再也按耐不住。

至于那些自詡國家忠臣,社稷棟梁的重臣,更是會持續不斷的開始動員。

反正,這些人,才懶得去關心你皇帝與皇后的感情或者說東宮的想法呢!

他們只想要儲君!

而陳阿嬌卻壓根一點都不懂這些事情,她純粹只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整天高高興興,笑嘻嘻的,從來不去考慮也不去擔心這些事情。

皇帝將她寵的太過了!

而去年,自己送進宮來,給皇后當陪嫁的那些滕妾,如今看來,也是指望不上了。

這些小蹄子進了宮,一個個都有了心思。

甚至不怎么聽她的招呼了。

想到這里,館陶也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陳阿嬌卻是扭頭,看著自己母親,笑嘻嘻的道:“母親何故嘆氣?等下皇帝夫君來了,莫要讓他看到這個模樣,皇帝可不喜歡阿嬌不開心呢……”

“……”館陶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此刻,她寧愿自己的女兒不那么被皇帝嬌慣。

這樣至少,她能看清楚自己的處境。

可惜啊!

皇帝這個人啊,旁的館陶不清楚,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言出必行!

當年,皇帝曾經在她面前許下了‘金屋藏嬌’的諾言。

如今,雖然遠沒有做到以黃金為屋,珠玉為簾的奢靡程度。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皇后的好,確實是真心實意,如同珍寶一般呵護著。

以至于宮廷內外,其他妃嬪再怎么得寵,也不敢起與皇后別苗頭的心思。

但館陶很明白,男人是一種什么生物?特別是老劉家的男人!

從高皇帝以降,就沒有一個癡情的人!

哪怕是如今的皇帝表面上表現的很寵溺陳阿嬌,但實則……這貨登基以來,后宮里的女人,已經多達數十……

劉徹并不知道館陶的憂心,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想去理會。

宮廷的事情,現在還可以拖著,畢竟,他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究竟哪一個兒子,確實符合他的心意,可以有資格繼承這個龐大的古老帝國。

所以呢,陳阿嬌的存在,反而是一個緩沖,可以有效的阻止帝國宮廷內斗以及諸子外戚之間的斗爭。

當然,這個問題遲早要面對。

但肯定不是現在,甚至不是這十年內要考慮的問題。

所以,就拖唄。

對劉徹來說,他現在更關心統一的大業!

自從南越王趙佗朝長安,即位的趙胡也一心一意的推行與漢相融的政策后,漢室的文化和制度以及法律漸漸在南越國開始推行。

如今,番禹雖然依然實際控制著南越全國的民政和軍事。

但是,漢室中央的影響力,也無孔不入的滲透了進去。

去年開始,南越就已經將地方郡守、縣令的任免權力移交給了長安,其國家千石以上官員,基本上開始由番禹推薦,然后長安確認。

而南越王國的貴族、士大夫子弟,也開始來長安參加考舉。

這樣,單獨在地圖上,保持著半割據狀態的閩越王國就顯得格外刺眼了。

所以,下朝后,劉徹一面準備齋戒沐浴,為迎春祭做準備,一方面讓人整理這幾年閩越王國的情報和資料。

到晚上時,有關閩越王國的現狀和情況的各種資料,就已經擺到了劉徹面前。

將這些資料看完,劉徹心里面就已經對閩越現狀有了了解。

當前閩越國之中,主要由三股力量。

最強的,自然就是王族駱氏了。

當前的閩越駱越,即位以來,勵精圖治,埋頭種田,又得到了中國工商業大興的紅利,閩越國的商品和特產,行銷吳楚淮泗,中國廉價的鐵器和食鹽也使得閩越人民的生活更加寬松。

王室力量也由此大興,對另外兩個派系具備了碾壓式的優勢。

但王室的問題,在于其國主駱越的年紀漸老,王族內部的斗爭愈發激烈。

特別是,其王世子駱郢一直在長安,是以,其國中的王族根本沒有一個核心來依靠,于是各自為政。

其中,駱郢的幾個弟弟,更是上跳下躥,聯絡起繇君、越君及其他實力派互相勾結。

除王族之外,第二大實力派,就是那些處于閩江之間的地方實力派了。

這些人在過去,曾經讓秦王朝都頭疼不已,無可奈何。

實在是這些越人,居于山陵河畔之間,處于險惡之地。

而且,窮的掉渣,派軍隊去打,一則得不償失,二則也可能打不到人家……

而這些部族的貴族和首領,大都沒有什么文化,他們之所以臣服駱家,不過是因為習慣和傳統使然——在過去一千年的時間里,百越各族,已經習慣了向勾踐血脈臣服。

但這種臣服的力度,有限的很。

總的來說,這些部族,就像一個個割據勢力一樣,給長治(閩越都城)搖旗吶喊可以,甚至出兵幫忙作戰也行,但是,長治的手卻很難伸進他們的內部。

而這些部族的存在,也是劉徹和漢室,目前對閩越投鼠忌器的緣故。

這些人中的大多數,甚至都不知道有漢朝這個國家存在!

他們信奉巫神,自詡自己的祖先是禹皇和勾踐大王。

壓根就不想理會長安,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

而且由于愚昧和原始,許多部族甚至至今保持了文身和茹毛飲血的習慣。

在此時,你若到了閩江中下游一帶,你甚至可能會懷疑,你沒有在中國,而是置身于亞馬遜叢林之中……

至于第三股力量,也是最弱小的那一股力量,就是一直以來,讓劉徹對閩越保有信心的親漢派或者說諸夏派。

這些人以越衍候家族、吳陽候家族以及幾股閩越朝堂上的文官勢力為首。

但可惜,他們基本上,影響力只在靠近東海郡和江都國一帶,并不能起什么決定性作用。

微微思考了一會,劉徹就問道:“如今,閩越世子學習情況和生活情況如何?”

旁邊的汲黯答道:“回稟陛下,如今閩越世子駱郢已拜八百石《孝經》博士嚴鉅為師,還娶了其師長之女為妻,頗得君子之行,有士大夫之風!”

劉徹聞言點點頭,最初,劉徹將駱郢放在上林苑里教育,兩年前將之從上林苑放出來,讓嚴鉅收為弟子。

嚴鉅這個人,是楚詩派的學者,師從申公,旁的方面姑且不論,這道德和學問以及人品,那真是真正的君子!

如今,更嫁女給駱郢,必然是駱郢合他心意嘍!

微微思慮片刻,劉徹就道:“告訴繡衣衛,朕要閩越王薨!”

如今的閩越王駱越確實是一個人才,其治國完全抄襲了中國黃老派的思路,輕徭薄賦,休養生息。

同時,大力鼓勵和培養鐵匠,并且根據中國貴族的喜好,重點發展了鑄劍業。

結果就導致了,閩越鑄造的寶劍,行銷天下。

如今,士大夫貴族們出門,腰間要沒有一把閩越名匠所鑄的寶劍,那逼格瞬間下降一半!

而由此,閩越國雖然受到了漢室的五銖錢以及廉價的鹽鐵沖擊。

但是,其國內經濟,卻并未崩潰。

相反,借助著漢室工商業起飛的契機以及三越與漢室共同市場的便利,大大的發展了閩越的手工業和農業。

甚至,劉徹還聽說,其在長治附近開始學習中國,營造起了溝渠,安裝起了水車。

可是,這貨山寨了中國的東西也就罷了。

但他關起門來,卻告訴那些百越諸部,這些東西,都是他的發明創造。

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要不是這幾年,劉徹和漢室的精力一直在北方,斷不可能讓他逍遙至今。

不過他也就只能逍遙到現在了。

無論是刺殺、暗殺還是下毒,繡衣衛總有辦法,讓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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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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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8:3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節 統一大計(2)

元德七年春正月丙子(初七),立春日。

可能后世的人很難想象,但在封建農業社會,這一天對國家和人民來說,幾乎是決定生死的一天。

因為只有確定立春的時間,才能有效的指導一年的農業生產生活。

尤其是在如今這個粗耕比較普遍的年代。

是以,在宗教中,白帝少皋之子句芒,就是司春之神,木德之君。

根據墨翟先生所著的《墨子》記載:昔者鄭穆公,當晝日中處乎廟,有神入門而左,鳥身,素服三絕。面狀正方。鄭穆公見之,乃恐懼奔。神曰:“無懼!帝享女明德,使予錫女壽十年有九,使若國家蕃昌,子孫茂,毋失鄭。”穆公再拜稽首,曰:“敢問神名?”曰:“予為句芒。”

根據這個記載來看,至少在春秋之時,句芒的形象就已經固定了。

人首鳥身方臉出入有雙龍乘。

是以,當劉徹走出寢殿之時,就赫然發現,宮廷內外的大門上,都已經被宮中官吏貼上了句芒神的畫像。

走下臺階,宣室殿前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文武百官、列侯公卿,足足有數百人之多。

“恭迎陛下!”群臣皆俯首而拜。

“今日立春,上帝嘉惠,使萬物回春,天地和同!朕與卿等,當往東郊迎春!”劉徹輕聲說道。

“謹遵陛下之制!”

于是,浩浩蕩蕩的天子鹵薄開始啟動,在數十輛全新的鋼鐵戰車簇擁下,劉徹乘著攆車,與文武百官、隨從東出未央宮。

攆車平穩的行駛在長安的街道之間,舉目眺望,大半個長安城,都已經成為了廢墟了。

自去年冬十月開始,長安的搬遷和重建工作就已經開始了。

到現在,三個多月的時間里,已經基本完成了長安的大半市場和居民區的拆除工作,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垃圾和碎磚被運出長安城。

同時,也有十幾個閭里,重建完成。

這些閭里,全部被統一規劃,統一設計、統一建造。

大小、布局和面積都是一模一樣的。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你喜歡的或者想要的規格。

只要你有錢……

“夏四月之前,朕要看到一個新長安……”劉徹對著汲黯說道。

“請陛下放心,少府、內史、執金吾以及丞相府,各方都已經立了軍令狀,夏四月之前,長安必將煥然一新!”汲黯連忙說道。

從冬十月到夏四月,半年時間要重建一個像長安這樣的龐大城市的一半以上建筑,可能對于其他王朝來說,有些難度。

但對漢室而言,其實難度不是太高。

因為當年營造長安城時,前后總共就花了四個月……

是以,劉徹覺得,半年時間,怎么也是夠了的!

要知道,如今,漢室可是有著專業的工程施工部隊隧營的啊。

關心了一下長安城的重建和重新規劃后,劉徹就將視線,投向了一個全身甲胄,在自己身前伺候的武士,朝他招招手,笑著問道:“駱愛卿向來可好!”

那武士聞言,屈膝拜道:“蒙陛下不棄,臣一切安好!”

毫無疑問,此人就是當今的閩越王世子駱郢了。

在長安十余年,駱郢如今已經是一個標準的長安人了。

他束發華冠,言談有禮,且身材高大、健壯,看上去確實充滿著朝氣。

就連劉徹也忍不住贊道:“卿真可謂之偉丈夫哉!”

此刻駱郢的身高,已經差不多有七尺兩寸了。

而他今年才十七歲,毋庸置疑,這樣的身高,哪怕在北方也屬于豪杰才有的身高標準。

不過,近幾年來,年輕一代的漢室貴族和地主豪強的子嗣,身高普遍比自己的父輩要高大,體格更加強壯。

這主要是由于劉徹提倡和鼓勵人們食用和飲用各種奶制品。

‘朝、晚一杯奶,健康一代人’的口號,如今人盡皆知。

甚至還有黃老派在思想和理論上,提供著火力北平文侯張蒼為什么能活那么久?還不是人家天天以奶食度日?

如今,長安和關中,哪怕是一般的地主階級家庭,也開始養成了讓子侄從小食用和飲用奶制品的習慣和傳統。

當然,弊端也是有的。

譬如某些紳士,覺得喝牛奶、羊奶、馬奶不得勁,非得喝人奶,而且是新鮮的人奶。

搞出了許多不河蟹的事情,鬧得廷尉都不得不出手,制止和嚴打了一波。

“皆陛下隆恩!”駱郢聞言,連忙拜道。

毫無疑問,他對自己如今的體魄和體格,特別滿意。

而且,他將這一切,都歸功于自己受‘天子氣滋養’有‘王氣栽培’之故。

就連閩越國四時來朝的使節們,在拜見了世子后,都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對于中國更加敬畏,對于劉徹更加畏懼。

沒辦法,閩越地方貧瘠,民眾身高普遍不高。

駱郢的身高,在閩越王室之中,無疑已然鶴立雞群,遠邁父祖。

以至于現在,閩越國中有傳言說:世子日與天子近,為龍氣所感,頗有禹皇之姿……

“卿在長安,也已有十二載了……”劉徹望著他,悠悠說道:“朕有意讓卿歸國,就長治之都,禰和百越,遠播諸夏之王化……卿意下如何?”

駱郢聞言,卻是微微一愣,回國?

老實說,他連閩越王國的話都不會講了,他甚至連閩越的風土也都忘記了。

如今,他在長安,有妻子,有老師,有朋友,叫他回國,他是舍不得的。

這不僅僅是感情的問題,更是關系到生活質量的大事!

他在長安,可以與同學、好友,把臂同游,縱論天下、寰宇。

太學之中,武苑之內,甚至石渠閣之中,很多資料和檔案,都是對他開放的。

所以,他很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而閩越則有多么渺小。

如今,在他眼里,他很清楚,中國就是世界的中心,而長安是中國的中心。

所謂閩越,不過是邊陲之地,卑濕之所的一個小國。

地不過中國三郡,人不及一郡。

不僅僅資源匱乏,生活艱苦,說句不客氣的話,在閩越當個國王,說不定還不如在長安的一個小貴族舒服!

所以,駱郢想了想,就說道:“陛下,臣愿生生世世,為陛下左右之侍衛,不愿歸國!還請陛下下詔,自臣昆仲之中,擇立良賢!”

駱郢有這個想法,劉徹不奇怪。

自古,中國的富裕,就不是其他國家所能比擬的。

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來了中國,就哭著喊著,怎么也不肯離開了。

但,劉徹培養駱郢這么久,自然是不肯讓他學阿斗,玩什么樂不思閩。

他愿意也要回去,不愿意也得回去。

“卿何故有此念?”劉徹看著他,奇道:“卿可知,卿之父王這幾年,屢次上書,請求朕送卿歸國?”

駱郢聞言,臉一紅,諾諾的點點頭。

這是事實,如今,閩越國內,有許多人都對他抱有期望。

這其中既有往來長安的使者幫忙宣揚和鼓噪‘世子多有禹皇之姿’的功勞,也有著閩越本身的需求。

它太弱小了!

特別是在南越王國與東海王國,全部內附的今天。

閩越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在東海郡以及南越國內,不知道有多少,對著閩越虎視眈眈。

在這樣的情況下,閩越各個勢力,都迫切的需要一個來自長安,與中國天子關系良好的繼承人來坐鎮,并且打消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劉徹笑了笑,道:“卿縱然不為乃父考慮,也要為閩越諸族,百萬生民著想啊!”

“卿難道就愿意眼睜睜看著,百越各族,被發文身、茹毛飲血,不得王化?”劉徹笑瞇瞇的看著他問道。

駱郢聞言,連忙搖頭。

自從當年,劉徹干掉了許觀后,駱郢的教育就一直是由楚詩派和魯儒派在負責。

華夷之辨,化夷為夏的思想,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而且,作為駱氏之后,禹皇血脈,勾踐的子孫,他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胞手足,過著那樣凄慘的生活?

“可是,臣人微言輕,在國中無有根基啊……”駱郢拜道:“臣自也幻想過歸國即位,既用陛下之政,使閩越上下皆知中國之制,得陛下澤被……然臣知之,閩越各部,長久分裂,國中各派,爭斗不休!”

“臣自以為,臣若歸國,恐有喪命之憂!臣死不足惜,獨懼陛下震怒,王師入境,百越各族無辜……”說著駱郢就提心吊膽的看著劉徹。

他自然知道,自己這些話說的有些敏感。

但這是事實!

閩越王國,從來都是一盤散沙。

駱氏名義上是王族,但實則出了長治越王的命令也就那樣。

當年高帝立先王無諸,沒幾年,另外一個實力派搖就抱上呂后大腿,搞出了個東海國。

由此可見,越人內部斗爭的激烈!

雖然說,駱氏是禹皇血脈,勾踐大王之后。

但是,閩越國內,許多大貴族的祖上都可以追溯到這兩位先祖!

惹毛了他們,殺王又不是做不出來的事情!

而駱郢很清楚,他一旦歸國即位,必然會采取全面親漢甚至全面漢化的政策。

而這些政策,將深深傷害閩越那些封建貴族的利益。

一旦激怒了他們,自己必死無疑,自己一死,長安必然震怒。

到時候,龐大的樓船艦隊鋪天蓋地而來,馬蹄將會把整個閩越上下踏碎!

所以,他才不愿意歸國。

劉徹卻是笑了笑,說道:“卿勿憂!卿歸國,朕自當賜卿鎮壓閩越上下,威伏全國之柄!”

“朕會遣奉車都尉將虎賁兵三千,護送愛卿歸國……”劉徹淡淡的道,這就是要借給駱郢一柄鋒利的長刀了。

有了虎賁衛的保駕護航,劉徹就不信,閩越國中,還有哪個山頭敢齜牙?

當然,僅僅靠武力,是沒辦法解決閩越問題,將福建山區從此變成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

劉徹很清楚其實,閩越的武力弱的可以。

而閩越問題之所以難辦,則在于當地大量的分散在閩江中下的原始部族。

這些人很難纏,而且桀驁不馴。

以當年的秦軍之強,尚且對他們無可奈何。

閩中郡建立不久就不得不廢棄,秦人碰了個灰頭土臉。

歷史上,武帝滅閩越,也頭疼于閩越部族勢力,只能遷走那些貴族與漢化的越人,然后就不管閩江的部族了,讓他們自己去玩泥巴。

但劉徹卻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因為控制住福建,就可以控制住臺灣海峽,使得中國的沿海航道和道路徹底暢通。

此外,再怎么說,閩越諸族,那也是炎黃子孫,也是禹皇后裔啊!

這是包括劉徹和閩越人自己都承認的事實。

你現在隨便去找一個閩越部族的人問問看,他必定是認為自己是禹皇的子孫,身體里流著勾踐大王的血的。

所以,事實上,閩越問題,不是軍事問題。

只是經濟問題和政治問題。

經濟方面,劉徹暫時沒有什么辦法,畢竟,福建多山,不過,當地倒是可以發展近海和遠洋捕撈來彌補農業的缺憾。

至于政治手段嘛……

劉徹手里恰好有一張專門針對百越各族的王牌!

“此外,朕已經決定,將漢鼎移送東海、閩越、南越各地,接受越人各部崇拜和祭祀,大鴻臚和御史大夫以及執金吾將負責保護、運送以及對越人上下宣講之事!”劉徹淡淡的說道。

但聽到的人,卻都是瞳孔放大。

漢鼎!

當年劉徹從汾睢后土廟找到的疑似九鼎之一的徐州鼎!

如今天下公認的神器,萬千百姓心里不二的圣物。

它是遠古先民與先王們意志的投影,智慧的化身,在悠悠歲月之中,曾經無數次指引先人前進。

它的意義和價值毋庸置疑!

特別是對于越人而言,這個鼎乃禹皇所鑄,是他們的祖先和神明的化身。

它若出動,前往百越各族展覽和宣示。

那么,其肯定會引發巨大的轟動!

在它的面前,沒有一個越人部族敢于呲牙和反抗。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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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節 死間

只是,鼎在中國,自古以來就與國家、社稷密不可分。

鼎不可輕動的概念,深入人心。

是以,自從當年,這個鼎被以隆重的禮儀,恭迎到漢太宗的神廟之奉起來以后,就很少動騰了。

唯有每年祭祖,才舍得抬出來,讓劉氏的先祖,通過這個鼎來接受香火祭祀犧牲血食。

如今,劉徹要將這個鼎送去百越各族展覽,自然,立刻就引發了震動。

汲黯幾乎是馬上就勸道:“陛下,寶鼎,神器也!萬不能輕動!”

劉徹卻是笑著搖搖頭:“朕為天下王,越人亦朕子民!且夫,先王作九鼎,乃為教化萬民寶鼎供奉于宗廟,不過一死物,若能展于越人之前,使得蒙先王之教,知中國之貴,功莫大焉!”

后世,曾有佛骨舍利,引發萬人空巷,千萬信眾前往祭拜。

如今,這九鼎之一,至少是比佛骨舍利牛逼一萬倍的圣物!

最起碼,在包括越人在內的諸夏民族眼中是如此的。

它是如此的神圣,以至于連皇帝,連天子都需要它來點綴自己的威權,來彰顯自己的地位。

它存在的本身,就是諸夏民族的驕傲!

放在宮里和宗廟之中,這個鼎,也不過是一些青銅而已。

但它走出宮廷,卻可勝卻百萬雄獅!

當然了,也唯有劉徹這樣的君王,方有這個膽魄和能力,可以動用九鼎。

“駱愛卿,有虎賁之威,寶鼎之助,卿還擔憂嗎?”劉徹笑瞇瞇的問著駱郢。

后者自然是如同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若果如此,臣為百越諸族,謝過陛下!”

有了中國的虎賁衛大軍鎮壓,又有那寶鼎相助,駱郢是什么也不怕了!

來文的,那個越人貴族,敢在寶鼎這種先王的神器面前扎刺?

得寶鼎之助,無論是尾大不掉的宗室貴族,還是那些山溝溝里的百越部族,都只能選擇跪下唱征服。

即使有人狗急跳墻,在虎賁衛面前,他們的反抗不比小孩子更有力氣。

最重要的是駱郢知道,若如天子之言,那么,閩越王國從此就將掀開新的一頁!

從此,閩江上下,百越各族,都將脫離原始、蠻荒和野蠻,走入文明。

從此,越漢一體,無分彼此。

從此,文明和王化,將照入古老的閩江上下,哪怕是一個越人的孩子,也有機會讀書識字,也有機會登堂入室,也有機會頌孔孟而言商韓。

更重要的是有此功勛,他這閩越王室,足可保千年富貴,遺澤再潤數十世!

這是很重要的!

駱氏為何能夠在閩越稱王?

是因為他駱郢很有能力,道德水平x?還是他父祖特別牛逼?

都不是!

在長安,接受了教育,看了那么多書以后,駱郢很清楚,他和他的家族之所以能稱王。

只有一個原因他們是禹皇的子孫,勾踐大王的嫡系血脈!

越人只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擁戴和駱氏稱王。

沒有這個緣故,你駱氏算那根蔥?

禹皇遺澤,到今天,其實已經差不多消耗殆盡了。

閩江流域的部族,對長治也不怎么感冒了。

書上說:君子之澤三世而斬,圣人之澤五世而斬。

駱氏想要長久富貴,就必須做出對越人有益,對天下有益的貢獻。

以道德稱王,以功德為王。

至于武力什么的

在見識過了漢軍的威嚴后,駱郢毫不懷疑,以今日漢室的強大,軍隊戰斗力的彪悍,恐怕,一郡郡兵,就足以讓越人跪下來唱征服了!

是以,駱郢跪在地上,對著劉徹,誠心誠意的叩首拜道:“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唯效死而已!”

他如何不知道,這是天子在給他送大禮包?

這寶鼎,這虎賁衛,都是天子在借力給他!

當然,他也知道代價,代價就是,從此閩越將徹底失去獨立的地位。

國內的大小權柄,都將漸漸收歸長安。

但這有什么問題?

看看現在南越的趙家,不就混的很好嗎?

就連原先,死也不愿意接受漢室制度的呂氏家族,如今也開始派遣子侄來長安參加考舉了。

況且,在長安,駱郢接受了很多教育。

這讓他知道,世界非常大。

劉氏天子,甚至都準備將大半個幕南和河套以及西域都送給有功大臣為封國了。

縱然將來,閩越化作郡縣。

但他這個有功之臣,怎么著也是不失一國君王之待遇的。

而且,自己的遺澤,也將長久的庇佑子孫。

劉徹滿意的一笑,對駱郢道:“卿明知華夷之辨,朕是非常放心的,卿歸國以后,當百越諸部:越之先,禹皇也,皆諸夏臣民!朕今為天下王,越人亦朕子民,與漢臣民一般!”

要融合一個民族,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融合他們的心。

讓他們讀中國書,寫中國字,用中國禮。

這樣,不用兩代人,就可以完全融合。

從此無分彼此,皆中國之人。

將此事搞定,劉徹就看向攆車中的另外一個人。

此人是主父偃的師弟,兩年前被劉徹帶在身邊,一直培養到今天。

現在,劉徹覺得,是時候放他出來,去完成他所背負的使命了。

“陽愛卿”劉徹微微勾手,對他道:“卿考慮好了沒有?”

這人長身一拜,道:“回稟陛下,臣已經思慮過了,愿為陛下之大策,獻臣之殘軀!只是臣之老母與妻兒,還要勞陛下照看!”

劉徹看著他,點點頭,道:“卿自可放心,汝妻兒我養之!”

得到劉徹的這個承諾,這人再無猶豫,道:“既如此,臣自當依策而行!”

“善!”劉徹點點頭:“只是委屈愛卿了,若他年功成之日,朕當告天下!”

然后,就有兩個早就待命的武士走上前來,將這個人揪住,不由分說,就將之丟下攆車。

“大膽賊子,竟敢損毀陛下之珍寶,該當何罪?”汲黯嚴肅的對著他訓斥道:“來人!陛下有詔:侍中陽罔,不守臣禮,君前失儀,即刻革去一切職位,流放三千里,與榆林塞為奴!”

立刻就有著衛兵上前,將此人抓住,拖走。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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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節 殖民時代(1)

立春之后,國家立刻就像一臺上了弦的機器,快速的運轉起來。

整個北方,幾乎都開始進入了繁忙的農業活動之中。

特別是燕薊一帶,去年的戰爭,導致了漁陽、右北平以及上谷和大半個燕國的莊稼歉收或者絕收。

若非是來自安東和齊魯的糧食,源源不斷的運來,此地早就要發生饑荒了。

但即使如此,燕地百姓的生活,也已經非常困頓了。

好在,如今接管燕地民政的是安東都護府都督薄世。

薄世在得到了安東的雜家學者們的支持后,立刻仿照安東都護府之中曾經執行過的政策,將整個燕地百姓,全部編戶齊民,統一登記造冊。

然后,再從安東臨時抽調了包括屯墾團系統在內的兩千多名中低級官吏。

隨即,他宣布,在燕國全境實行配給制度。

按照成年男子每個月粟米一石半,女子一石、四歲到十二歲稚童十八鈞、十二歲到十八歲青少年一石的標準,統一配給。

當然,年滿六十五歲以上老人和不滿四歲的孩子,額外享受相應的魚干、油脂和布帛補貼。

另外官員和軍屬則依照國家和軍隊的制度進行配給。

由此,在強有力的監管和強大的官僚系統的鎮壓下,燕薊地區才在過去的這個冬天沒有出什么亂子。

甚至,因為官僚系統過于BUG,以至于燕薊地區的贅婿們悲劇了——他們統統被揪了出來,然后被官府不管三七二十一,趕去修地球了……

當春天來臨時,遼東的冰雪尚未消化。

安東的貴族、商賈以及大莊園主們就已經按耐不住了。

他們或乘著馬車,或劃著雪橇,甚至騎著駿馬、坐著艦船,從四面八方,向著燕薊地區而來。

一入燕薊,這些家伙就跟鬼子進村了一般,涌入縣鄉閭里,到處敲鑼打鼓,到處吆喝著:“鄉親們,父老們,俺XX回來了!鄉親們這燕薊苦寒、地貧,不如跟俺去安東發財,包吃包住,一年保證結余五千錢!”

瞬間,整個燕薊大地就沸騰了起來。

面對著這些張牙舞爪,揮舞著黃金和五銖錢,明目張膽的跑來‘蠱惑淳樸百姓’的家伙。

燕薊地主和貴族們如臨大敵。

不得不紛紛提高給佃農的待遇,田租一降再降,迅速擊穿了三成地租的底線。

即使如此,還是大批‘不識好歹’的刁民,跟著那些從安東回來暴發戶跑掉了!

沒辦法,安東各地,各行各業,如今都是求賢如渴!

無論是捕鯨業還是各位列侯的加恩封國,仰或者淘金業,都是人手奇缺。

為了招徠移民,甚至有列侯給自己的家臣搞出來了‘激勵計劃’。

拐回來一個男子,就給五十錢獎金!

一百個,直接舉薦為官!

而陳須、陳嬌玩的更開。

人家現在不僅僅包吃住了,特么還包妹子!

陳須甚至直接放話,只要有人跟他走,只要為他耕作或者工作滿五年,那么直接分配妹子!

雖然這些妹子,很可能都是些鮮卑啊烏恒啊丁零啊之類的妹子。

但是……單身汪們還是不由自主的跟著陳須跑了。

陳嬌一看情況不對,直接喊話包分配韓國妹子……

這兩貨這么一玩,當地的人才競爭迅速激化起來。

為了搶人,列侯們的代表不得不跟進,也喊出了包分配妹子的口號。

面對這幫沒節操而且來頭大的嚇死人的主,燕薊地主豪強嚇得只能縮起頭來,裝作不知道。

而這些安東來的土豪,也確實是財大氣粗。

所有愿意跟他們走的,只要簽下契約,在官府公證過后。

那立刻就會被人安置起來,好酒好菜的招呼著。

甚至某些狗大戶,還給這些人發放御寒的衣物乃至于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

沒辦法,如今的安東什么都不缺。

就缺人!

特別是列侯們的加恩封國,在過去幾年,甚至一直是一家五口,打理幾百畝的土地、山林。

以至于很多列侯的封國土地,明明請了少府和大農的農稷官過去考察了,都說是上等的沃土。

畝產起碼四石!

但是,種了幾年,畝產一直徘徊在兩石多……

沒辦法,人手太少了。

朝廷的移民,基本進了屯墾團,自己辛辛苦苦在內地挖來的移民,也常常不是被游俠忽悠去淘金了,就是被陳嬌和陳須這兩個活寶忽悠著去捕鯨了。

但就算是這樣,廣大列侯也紛紛表示:賺大發了!

加恩封國,不需要什么太大的投入。

一般,一個千戶封國,投入個百八十萬的資金,挖條溝渠,架幾輛水車,買個幾十頭牛馬就齊活了。

然后就可以坐地收租。

佃戶們一歲提供的租子,就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本來封國的食邑收入了。

更別提某些家伙運氣好一些,封國里發現一些什么特產。

譬如說產人參的老林子啊,有著魚群的河流啊之類的,那就賺的更多了。

更重要的是——天子馬上就啟動第二期的加恩封國了。

沒有人手,沒有勞動力,玩毛啊!

這些家伙自己算過賬,隨著漢室的對外擴張速度加快,移民和勞動力的需求也會不斷增長。

可能如今,大約一百萬左右的移民,就足夠使用。

但是,等到五年后,很可能五百萬移民都不夠用!

為了挖人,獲取將來封國的廉價勞動力,也為了培養自己未來的忠實戰士。

這些家伙徹底不要臉了。

不要臉的,可不止是安東的這票貴族。

在內陸地區,三河以及齊魯等列侯貴族扎堆的地方,一個個列侯封國,都開始加緊了撒錢撒糧,籠絡人心。

這些情報和信息,最終都匯總到了劉徹面前。

而此時已經是春二月了,就連春分都已經快到了。

需要指出的是——此時,雖然還沒有二十四節氣,但是,至少早在戰國中晚期就已經出現了劃分節氣的八氣。

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分。

是以,此時,關中的氣溫已經回升到了約十五度左右,雖然感覺依然還是有些冷,但,陽光的光照已經顯現出了巨大的威力。

哪怕是身處未央宮之內,劉徹也能呼吸和感受到來自春天的氣息。

將這些相關情報看完,劉徹就笑了兩聲:“殖民的時代,來臨了啊!”

毫無疑問,現在的中國貴族,已經做好了,將自己的力量,向外投射的思想和心理準備。

“那便從幕南開始吧!”劉徹躊躇滿志的想著。

幕南,是一個地理名詞。

在漢室來看,指的是大漠,也就是戈壁大沙漠以南的廣大地區。

這個大漠,東起大興安嶺,南達北山山脈,橫跨了蒙古高原與中國大陸之間的廣袤地域。

就像一道從天而降的鐵幕,分開了世界。

而這個大漠,其實從地理學角度來說,很年輕。

大約在兩百萬年前,此地依然是水草豐盛,湖泊成群的綠洲。

在中、晚更新時期,由于大陸板塊運動,特別是中國西北地區的地勢不斷抬升,才使得當地逐漸的干燥起來,最終變成了今天的死地。

但是,假如人們從這戈壁之中走過,依然能發現許多古代遺留的各種水生生物的遺跡,譬如貝殼與魚類的化石。

而在這大戈壁以南,廣袤的幕南地區,氣候干燥,但卻相對溫暖。

至少,相比其寒苦的幕北地區,這里就是天堂一般!

是以,歷史上武帝曾經派人給烏維單于傳信說:何苦遠走漠北寒苦無水草之地?

意圖拿準許匈奴人回歸幕南為代價,迫降匈奴,使之臣服漢室。

但那個時候的匈奴人還是很傲嬌的。

加上武帝態度也比較傲慢,所以這個買賣沒談成。

如今,隨著匈奴勢力和力量北縮。

整個幕南的土地和部族,幾乎都被他們放棄了。

而漢室打贏了燕薊戰役后,也在忙著舔舐傷口,恢復生產生活,只控制了從龍城到南池一線的豐饒草原。

除此之外的世界,幾乎拱手讓給了其他人。

時間短還好,時間一長,就肯定會有人主動來填補匈奴人留下來的真空。

歷史上,當鮮卑人入主北中國后,他們就放棄了自己的地盤。

然后,不過數十年,柔然人就在鮮卑人留下的土地上迅速強盛起來,并且成為了鮮卑魏國的大敵!

是以,劉徹知道,假如要接受和占據幕南,肯定是要出動軍隊的。

“來人,給朕傳召歸義單于……”劉徹想了想,就下令說道。

如今,駱郢已經奉詔歸國。

劇孟帶著三千名虎賁衛護送,除此之外,大鴻臚和宗正以及太常也派了百余名官僚以及數百衛兵,護送著漢鼎南下,前往百越各部之中,宣揚漢天子的威嚴以及越夏同源的政策。

自然,這夏義也是時候去龍城就國,當好他的傀儡。

兩個時辰后,夏義就屁顛屁顛的出現在了劉徹面前,一見面,這貨馬上就拜道:“偉大的天單于陛下,您召喚奴才有何吩咐?”

夏義這些年在長安混的很不錯。

畢竟,他再怎么說也是單于,劉徹親自冊封的單于。

大家都愿意給他面子,就連有了好事,也不忘記帶他一程。

特別是天下的商人,都特別看好他這個歸義單于。

沒有錯——他夏義現在就是個光桿司令,他的呼揭部族和軍隊,早就被安東那些如狼似虎的豪強貴族給瓜分掉了。

但人家的招牌還是很響亮的。

尤其是在草原上,如今,草原的世界三分。

北邊的北匈奴,死而不僵,西邊的西匈奴怎么看也是具尸體,唯獨夏義是劉徹所封的單于,大漢天子的狗腿子,前景看漲!

商人們自然愿意與他結個善緣,以方便日后走他的后門。

歸義單于再沒權力,也是單于啊!

再怎么著,也比劉榮強吧!

就劉榮現在那個樣子,都還有著一堆人湊在他跟前呢!

“單于在長安也已經有兩年多了,朕覺得,是時候讓單于歸國,就國龍城,為朕教化草原諸部了!”劉徹笑瞇瞇的扶起夏義,對他說道。

夏義聞言,立刻就跪下來,磕頭道:“奴才愿生生世世,服侍陛下左右,歸國之事,奴才不愿!”

劉徹一看,就知道這貨在演戲。

事實上,為了去龍城,哪怕是去做個傀儡。

夏義也忙活好久了,塞錢都不知道塞了多少給宮里面的宦官、貴人,讓這些家伙給他說好話。

但可惜,這種事情,誰敢插嘴?誰敢干涉?

但,劉徹也裝作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笑瞇瞇的道:“單于,朕之肱骨也,當代朕坐鎮龍城,教化塞外諸部,使之明知中國制度之意……”

“且夫,朕聞之,塞上諸部,多有桀驁者,不臣中國,欲自立為政,單于此去責任重大啊……”說到這里,劉徹眼中就閃過一絲殺意。

北匈奴的主力撤退后,但依然遺留了一些人,潛伏在幕南各部之中。

這些家伙,趁著劉徹沒空理會他們,在幕南各部上下上跳下躥,慫恿這些蠢貨自立、割據。

毫無疑問,這些家伙打的就是讓別人給匈奴人擋槍口,從而給匈奴人休養生息,恢復力氣爭取時間。

而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上當的蠢貨,還真有不少!

對此,劉徹只想說,人不作死就不會死!

“今年冬十月,朕就已經命令忠勇軍進駐龍城,如今,龍城已經修葺一新,只等單于就國,統領各部了!”劉徹對著夏義道:“卿就國后,當立刻召集各部,對諸部宣示朕的詔命,并對各部明示匈奴者,本夏開氏之后,與中國同源,今朕作天下王,亦視諸部為朕子民的意思……”

托軍臣的福,現在的這個世界,可能漢匈在其他問題上,特別是誰是大哥誰是馬仔的問題上還有所分歧。

但,漢匈兩國,都是一個祖先,則已經成為了真理和共識。

甚至,劉徹聽說北匈奴的句犁湖為了推動北匈奴的漢化運動,甚至公然聲稱,自己是夏啟的嫡系子孫,還為夏啟、夏禹和淳維等祖先舉行了隆重的祭祀儀式,按照匈奴的傳統,給這些先王奉上了犧牲血食。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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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節 殖民時代(2)

自然,匈奴人的這種行為,讓劉徹開心不已,立刻就抓住機會,發布詔書,告知天下:漢匈本同宗,匈奴之先乃桀子淳維也,朕今受命于天,作天下王,為百姓民父母,孰能不拯之乎?

一方面,將漢匈戰爭,從兩國之間的戰爭,妝點成了內戰,而另一方面,也給漢軍的擴張,披上了一層光鮮亮麗的外衣。

如今,便是最反戰的人,也再也說不出反戰的話了。

因為,漢軍如今不僅僅是替天行道,拔除無道,驅逐夷狄。

更是拯救那些被暴政和苛政殘暴統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手足同胞的義舉。

所以,漢軍北伐,那是堂堂正正的王者之師,正義之師。

是世界的救星,給廣大塞上草原各部族帶來希望和生命以及自由的解放者。

更將這些可憐的人們,重新收納到中國天子的仁慈懷抱,使他們也能享受到天子雨露恩澤的正義之舉。

對此,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劉徹和他的大臣、將軍紛紛表示:哥是確信無疑的。

而劉徹和漢室的這個行為,卻出奇的沒有引來包括北匈奴在內的其他當事人的反對。

無論是北匈奴還是西匈奴,都默認了劉徹和漢室的觀點。

至于夏義,更是逢人就介紹:“吾乃夏啟之苗,淳維之后,大禹子嗣,天子欽封匈奴歸義單于……”

就差沒在自己額頭上刻上:我祖宗是大禹!這六個字了。

至于為什么?

夏義的行為很好解釋,精神中國人,沒什么稀奇的。

在這個西元前的世界和之后漫長的兩千年歷史上,有的是這樣的例子,何況夏義現在完全仰賴于漢室的支撐和扶持。

而西匈奴和北匈奴的行為,就很有意思了。

劉徹自然知道,他們為何如此?

答案很簡單,預留后路罷了!

劉徹打蛇隨棍上,借著匈奴人承認自己是大禹子嗣的機會,將漢匈戰爭變成內戰。

那對于匈奴人來說,特別是高層的匈奴王族而言。

這其實就是一個機會!

想想看,倘若漢匈的戰爭是內戰。

那么,最終,假如匈奴敗亡,漢軍全面勝利。

作為勝利者,漢室不大可能清算他們。

甚至說不定,還得以禮相待,冊封他們爵位,給與他們土地和財富。

若在敗亡前,及時投降,說不定還能混一個什么歸義王、安樂侯的地位。

而假如,漢匈之間是國戰的話……

作為勝利者的漢軍,極有可能會選擇斬草除根。

整個匈奴王族和其貴族,全部都會被連根拔起。

換了你是匈奴人,你怎么抉擇?

尤其是,如今的北匈奴和西匈奴的高層,基本都是漢朝通。

那且渠且雕難,甚至還是劉徹的烏孫候呢!

于是,現在的東北亞的畫風,在元德六年之后就忽然大變了。

本來,漢匈兩國,一個喊著‘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誓要將匈奴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連尹稚斜的腦袋,都掛到了長安北闕的城樓上去吹風了。

而另一個則喊著‘搶錢搶糧搶娘們’,虎視眈眈,做夢都想要入寇長城。

但,當燕薊之戰落下帷幕。

匈奴人確信,自己哪怕開掛,怕也打不贏漢軍。

于是選擇了遠走幕北,同時,西匈奴建立,歸義單于被冊封,匈奴正式三分。

這時候,漢匈相互看了看對方,然后悄悄的放下了兵器,對著對方大喊:我們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啊。

這樣滑稽的畫風,在整個地球上,也只能出現在東北亞。

而由此帶來的影響,則毫無疑問的改變了整個東北亞的地緣政治和軍事格局。

當國戰變成內戰,草原上的非匈奴部族,紛紛一副日了的模樣。

于是,一些原本不愿意承認夏義地位的部族,也不得不考慮,承認這個歸義單于,承認歸義單于的主子是天單于。

而另外一些人,則生出了其他心思。

這些人覺得麻痹的,你們匈奴人和漢人打生打死幾十年,搞到最后,特么是親戚啊!

你大爺!

勞資不跟你們玩了,勞資要獨立!

就是匈奴的本部,各氏族之間,也一度非常混亂。

正是為安撫氏族,北匈奴的句犁湖,甚至宣布,將來要入主中國,奪回屬于匈奴人的王位天子之位。

北匈奴人怎么想,劉徹現在不想管,也管不著。

但這幕南地區,他卻是不得不管,也必須去管。

他拉著夏義的手,對他道:“卿就國之后,請代朕,為匈奴先王,舉行祭祀之禮!”

劉徹拍拍手,一直侍立在左右的一個尚書郎,立刻就捧著一份帛書,站到夏義面前,打開來,宣讀道:“天子詔,單于夏義接詔!”

夏義立刻跪下來,三叩九拜,頓首道:“臣歸義單于夏義恭聽圣命!”

“朕聞之,詩云:夷狄是膺,荊舒是懲。匈奴之先,夏后氏也。夏桀無道失國,湯乃放之于南巢,其子嗣四散。淳維奔外,是為匈奴之先!今荊舒已中國之土也,夫匈奴豈不為臣乎?匈奴先王,冒頓、老上,不識天數,頑抗王師,不敬中國天子,誠有大罪也!然,朕既為天下王,作百姓民父母,憫其久在夷狄之中,不識禮樂教化,其赦冒頓、老上之罪!

封冒頓為漢無義單于,封老上為漢失道單于,命歸義單于祭之,告于天地鬼神:此皆禹王之遺澤也!”

詔書宣讀完畢,夏義立刻就頓首拜道:“陛下嘉大惠,臣謹待匈奴上下,謝陛下之隆恩!”

這當然是隆恩!

而且是天大的恩典!

你想,如今龍城已經在漢室控制之下。

老上和冒頓甚至是頭曼等數位匈奴單于的陵寢和其妃嬪的墳墓,都已經在漢室的掌握之中。

在這個情況下,哪怕漢軍將之掘墓鞭尸,挫骨揚灰,也是完全合理的。

現在,劉徹卻赦免了這些匈奴先王的罪過,還讓夏義去祭祀和告訴天地鬼神:這些人都是禹的子孫,請看在禹王和朕的面子上,寬恕他們。

以劉徹如今的地位,這幾乎等于是給這些人的陵寢和尸骨上了個保護符。

更可以令夏義受益無窮,令他可以從冒頓和老上身上借到權力,穩固和坐實他的地位。

夏義自然很清楚這一點。

至于,詔書中那些侮辱性的封號。

什么無義單于,失道單于什么的,雖然聽起來不好聽。

但總比尸骨被拔出來挫骨揚灰好多了。

且有了這封號,這兩位單于也可以得到相應的祭祀和血食。

說起來,當初,劉徹曾經設想過,在占領龍城后,就指使別人,將冒頓、老上等人的棺槨挖出來,挫骨揚灰。

但,現在的漢室,已經不需要這么lo的手段來宣揚自己的厲害,震懾其他人了。

且,這樣做,在如今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掘了冒頓和老上的墳墓,不過是出一口氣罷了。

但代價,卻是會激怒整個匈奴。

別管冒頓和老上在中國的名聲如何,但在草原上,這兩人的地位,就如同漢高帝和漢太宗一般。

受他們恩惠和好處的部族,多如牛毛。

當然了,若只是一味的去討好和拉攏匈奴人,譬如說給老上和冒頓換個順眼點,好聽點的封號,還給予禮遇、厚待,甚至如同中國帝王一般的規格。

那就是扯淡了!

劉徹很清楚,如今,雖然漢匈都互相聲稱:我們是親戚啊!

但實則,漢匈就是兩個民族。

無論文化、信仰、制度、飲食還是外貌甚至是基因,都是各不相同的。

指望懷柔的手段,就可以讓他們臣服,這無疑就是在做夢!

夷狄,從來畏威而不懷德。

形象的說就是,又要打又要拉,人家才會服氣,才會真正的認可和尊重你。

就像現在,一方面,尊重了冒頓和老上的地位,給與一定的優待,另一方面又是一巴掌抽在他們臉上,讓匈奴人知道哥雖然覺得咱們是親戚,但你們也是壞親戚,沒有學好前,哥打人可是不會留情的!

就像現在,夏義不就感激涕零了嗎?

至于,那北匈奴和西匈奴知道后有什么想法?

那與劉徹何干?

他們又沒有跪下來!

或許,等再過兩三百年,當匈奴人徹底融入了中國之后,子孫后代,可能會重新給冒頓和老上做一個歷史定位。

但絕不是現在。

現在,匈奴是漢室的敵人,冒頓和老上也是漢室大敵!

對于敵人,必須冷酷無情,必須羞辱和打擊!

夏義卻是高高興興的捧著劉徹的詔書回家去準備就國的事情。

望著這貨的背影,劉徹輕輕一笑,然后問道:“西匈奴來嫁的閼氏,如今已經到了那里了?”

“回稟陛下,據說已經過了高闕,正在前往云中的路上……”一旁的宦官連忙報告。

劉徹點點頭。

西匈奴這次送來的閼氏,據說貌美如花,有沉魚落雁之姿。

但這無所謂,劉徹真正的關注的是,這位閼氏嫁過來的時候,還帶來了皋蘭山!

是的,按照劉徹與西匈奴的協議,皋蘭山地域,應當在這位閼氏嫁來的同時,交割給漢室!

皋蘭山在哪里?

打開地圖,你就能看到。

這是扼守著進出河西咽喉要道的戰略重地!

歷史上,霍去病曾經在這里與匈奴展開了血戰,據說戰斗打的非常慘烈,打到最后,漢匈雙方的士兵白刃相接,鮮血匯聚成血河,灌滿了整個峽谷!

而如今,這個戰略要地,沒費中國一兵一卒,匈奴人甚至搭上了一個妹子。

這買賣值不值?

對漢室來說是值的。

對西匈奴來說也是值的。

唯有北匈奴破口大罵,說且渠且雕難‘棄祖宗之地,奴顏婢膝,誠為賊奴也!’

但且渠且雕難卻非常滿意。

因為,這個地區,不過百余里,而且在西匈奴也算不得什么經濟命脈和生死之地現在假若漢軍要攻擊西匈奴,哪怕皋蘭山再險要一百倍,也是白搭,連高闕都被漢軍硬攻了下來,沒有堅城依憑的皋蘭山怎么擋得住漢軍的攻勢?

而將此地作為和親的禮物,送給漢室后,且渠且雕難換到了劉徹承諾加大供應‘逍遙散’以及準許西匈奴于漢室在邊境榷市的許可。

這無疑是救命的承諾!

有了這個承諾,西匈奴的小政權,總算可以喘一口氣,且渠且雕難也不需要再擔心半夜被人割了腦袋了。

需要指出的是,如今的皋蘭山,不是后世的那個皋蘭山。

后世的皋蘭山在寧夏的蘭州城外。

而如今的皋蘭山,則在甘肅境內,后世稱之為合黎山,海拔約在一千三百米左右,是中國進出河西的咽喉要道,歷史上張騫出塞,最先翻越的就是這座山,他也是在這里被匈奴人俘虜的。

而漢室得到皋蘭山的控制后,等于將領土向河西方向延伸了兩三百里,直至歷史上的張掖郡附近。

再向前數百里,就可以見到浩瀚的居延澤了。

西匈奴的這個決定,與戰國時期,魏國對秦國割讓河西地區是一樣的性質。

等而言之,實際上,現在漢軍已經拿到了控制和宰割河西走廊的門票。

劉徹已經計劃好了,在當地建城、移民,同時封鎮兩位宗室和幾個列侯,為將來全有河西做準備。

至于且渠且雕難和他的西匈奴小政權,就姑且讓他再逍遙幾年好了。

反正,劉徹一時半會,也不急于去拯救和解救自己的小舅子于單。

想了想,劉徹就吩咐左右:“傳朕的命令,遣宗正前往太原,迎接來嫁之公主,封其安義夫人!”

“再遣大鴻臚及太常有司,前往皋蘭山,代朕祭皋蘭山山神……”劉徹又補充道。

皋蘭山既然已經是漢室疆域,那么,自然要按照傳統去祭祀當地的山神。

這是一種古老的儀式和習慣,從三王五帝開始,祭祀天下名川大澤就是統治者標識自己的領土的方式。

“不知何時可祀昆侖啊……”劉徹悠悠的長嘆一聲。

對帝王而言,毫無疑問,最高的榮譽,就是親自封禪泰山和拜祭昆侖。

封禪泰山是為了向天地表功,而拜祭昆侖,則是為了與三王五帝爭輝。

傳說,三王五帝,都曾經踏足昆侖。

神話之中,昆侖山更有著西王母的傳說。

假如封禪泰山,那是勞民傷財的話,那么拜祭昆侖,則毫無疑問是劉徹對全世界宣告,自己已經恢復了三王五帝威權的象征!

更是寓意漢室登頂世界霸主,主宰地球的象征!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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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屋
我要做皇帝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節 行動力爆表的商賈(1)

歸義單于夏義于元德七年春二月乙卯十四日)受詔從長安出發,前往龍城。械

在經過了一個半月的跋涉后,這位歸義單于在兩千漢騎的保護下,進入了龍城。

夏義的陣勢非常龐大而威嚴。

整個就國隊伍,除了有兩千騎兵之外,還有五千步卒,其中包括了三千陌刀兵。

一路上寒光凌厲,軍容鼎盛。

沿途各部,聞者變色,見者驚心。

紛紛心悅誠服的跪到草原兩側,恭迎偉大的單于入主他忠誠的龍城。

一進入龍城,夏義首先就進駐了早就為他準備好的單于宮。

所謂單于宮,乃是漢軍占領了龍城后,將原先龍城之內的中央建筑群舊匈奴的祭天臺和年老貴族贍養的穹廬群)改造為接近中原諸侯王王宮的宮殿。

當然,這個宮殿現在還簡陋的很。

攏共就那么三五百間屋舍,沒有花園,也沒有畫室、藏書閣和檔案館。

整個單于宮,也沒有什么人。

除了幾十個漢軍從龍城找到的曾經服侍匈奴貴族的侍女外,連個宦官也無。

可謂是一窮二白。

但夏義卻依然興奮不已的將整個單于宮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然后坐在為他設計好的單于寶座上,瞇著眼睛,幸福的呻吟起來。

他抓著自己腰間,那顆象征著他身份與地位的單于臃,重重的拍在案幾上,模仿著中國諸侯王的模樣,端坐己身,抬頭挺胸,清了清嗓子,然后道:“寡人受命于天子,都此龍城,幸甚至哉!”

“不過,龍城之名,頗患中國忌諱,寡人以為不妥,當更之”

一個中年文士模樣打扮的男子拜道:“單于既有此意,臣以為,不若單于上書天子,請天子賜城名!”

這人姓張名常,乃是夏義在長安混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挖到的謀士之一。

也是夏義現在最重視的幕僚此人曾經擔任過漢室铘令,后來卷入了一件貪腐案,丟官棄職,只能回家種田。

但他不甘心如此,于是跑去長安,想找個貴人投靠,從食客起步,想要卷土重來。

但問題是如今漢室的貴族士大夫們,武貴文賤。

只愛那大丈夫,真英雄真豪杰。

縱然是想培養謀士和幕僚,人家也希望是惺肉,這樣更容易培養成為下一代的近臣。

況且,這張常屁股不干凈,即使有人動心,卻也不愿意用他。

答案很簡單三條腿蛤篁許不怎么好找,但兩條腿的文人士大夫,卻滿大街都是。

現在又不是戰國之時,你讀上幾本書,就可以去什么平原君、孟嘗君府上混吃等死了。

如今是煌煌大漢,時人贊之曰:維天之命,于乎不顯的大漢帝國,是陟其高山,山喬岳,允猶翕河。敷天之下,裒時之對,時漢之命的偉大時代。

在如此的偉大時代之中,文人已經越來越不值錢了。

雕版英業帶來了知識普及速度的大爆炸。

現如今,連中產之家,都可以讓自己的孩子讀書識字了。

曾經被視為傳家之絕密的許多著作,現在,只要有錢,滿大街都是。滿天下綻放的各種學苑,變著花樣的收學生,儒家的一些學派,還玩出來了為了搶一個良才,不惜免其學費,還給他補貼的花樣法家則提供了各種各樣名目的‘實習機會’。

譬如說,某位巨頭的學苑之中的優秀弟子,總能在三五年后,被師長安排到某個執法衙門或者法家官僚主政的地方官府,學習和旁觀具體政務和案件的審理、判決

甚至連過去被視為屠龍術的兵書、地理、天文,也不再是某幾個人才能掌握的專利。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方面,士大夫知識分子們,情緒高漲,胸有萬丈激情,一篇篇不朽詩賦,不斷流出。

人人皆以為,三代之治不遠,而天下大同可期。

頗有種史將在我們這一代人手里終結的味道。

以至于在過去根本不可能用來評價王朝的‘維天之命,于乎不顯’這樣稱頌周公治理之下的周室頌詞,也被人蓋在了帝國身上。

而在另一方面,知識分子的含金量,越來越貶值。

最好的證據,就是考舉。

一年數千,甚至近萬名考舉士子,從考舉制度中誕生。

而每年的參考人數,也是逐年上升。

根據少府和丞相府的預計,五年后,一次考舉的參考人數很有可能會突破十萬人!

這是什么概念?

每五百人之中,就有一個過去概念里的知識分子、士大夫。

在這樣的局面下,傳統的士大夫家族惶惶不安,尋求轉型,而新興知識分子則一邊仰望著張、汲、顏的傳奇,幻想著自己也可以遇到這樣的明主,另外一方面,卻又在惶惶不安之中自卑,自憐自艾。

至于類似張常這樣,在過去或許算得上人才的舊官僚,但在今天,價值卻在不斷貶值。

且貶值速度與考舉的增長速度成正比。

考舉人數越多,含金量越低。

士大夫們,已經迅速從過去的買方市場,變成了賣方市場。

其處境,頗有些類似未來的大學僧。

一開始,是天之驕子,隨后,逐年貶值,最終,為了一個工作機會而不得不奔波于各個不同的公司之間

一次公務員考試,更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不能適應,就只能被淘汰。

而顯然,張郴愿意自己被淘汰。

于是,他瘍給夏義當幕僚。

而夏義,作為匈奴單于,哪怕他是天子冊封的單于。

但是,卻很少有高級知識分子愿意為他效勞。

畢竟,大家不傻,給夏義當幕僚,其結果很可能會是自絕于仕途誰敢用一個給匈奴人當過幕僚和食客的官員?

捫心自問,大家都覺得,若自己是九卿,肯定不會樂意提拔和辟一個給匈奴人當過幕僚的人。

但張常卻不同。

他只能瘍這條道路突圍。

自然,他就只能灸盡力的輔佐夏義。

希望未來,可以在漢室之中,占據一席之地。

因為張常很清楚,未來的朝廷肯定需要熟悉草原和塞外事務,善于處理和管理游牧部族以及夷狄諸國的官員。

而事實也證明,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能有甜頭。

譬如,安東的大發展,也譬如張、汲、顏的發家之路。

是以,張常立刻就建議夏義給長安上疏,請改龍城之名。

而夏義,則也有此意。

不過,他的想法顯然與張郴同。

張常是站在漢家官員的思維上考慮問題,而他夏義,則是天子的鷹犬。

他很清楚,自己必須要比其他人想象中更乖巧,更恭順,才能在天子面前博一個好芋。

在考慮了一會后,夏義曳,道:“寡人既是陛下臣,豈能事事讓陛下操勞?勿為也!不如先生為寡人想一個好城名,寡人再奏請陛下恩準!”

張常聞言,也是點點頭,反正,他的職責只是出主意,對得起夏義給的俸祿和賞賜就可以了。

微微琢磨了一下,張懲拜道:“單于既蒙圣天子之恩,主匈奴之事,且夫陛下乃欲以單于,教化諸部,不若單于奏請陛下,請改龍城曰:順德”

“這個名字好!”夏義聞言,立刻眼前一亮。

順德二字,在他眼里真是太妙了!

一則,這個順字,表達了他的順服和臣服,二則,當今天子年號元德。

這拍馬屁,當然得拍在大腿上了!

“請先生為我草擬表章”夏義立刻就道,對張常的芋更是拔高了一個等級,覺得可以提高對方的待遇和薪金了。

“諾!”張常聞言,恭拜道。

就這樣,將龍城更名為順德的事情就定了下來,只等夏義表章抵達長安,天子恩準就可以正式更名了。

張常想了想,又進言道:“今單于奉陛下命,鎮撫龍城,為漢歸義單于,當遣使傳召各部,來龍城朝拜單于,以正大義名分!”

夏義聞言,當然是連連點頭:“合該如此該如此!”

他這個單于,雖然受封兩年了,但至今是個光桿司令。

在這龍城之中,也就那么幾十個扈從、幕僚以及天子賜給的衛隊可以指揮。

其他人,大抵是不會鳥他的。

尤其是那忠勇軍都尉韓孺,眼睛里就壓根沒怎么將他放在眼里,甚至可能多半還覺得他來這龍城是來搗亂和添堵的。

自然要召集各部,樹立威權,讓長安和漢室上下好好看看,他這個單于還是很有用的!

至于幕南各部會不會鳥他?

夏義并不擔心。

誰不服從,就滅亡誰!

長安派他來龍城,可不僅僅是坐在這單于宮之中當個泥塑雕像的。

更是要借他之手,臣服和收復幕南各部,對幕南實施有效控制的。

而且,希望他這樣去做的,不僅僅是一個天子。

更有一個龐大的集團,一個恐怖的利益集團!

“去給寡人請楊、彭、卓等諸位先生來此”夏義隨即下令。

不久十幾位大腹便便,衣冠奢華,氣度不凡的男子就聯袂來到了夏義身前。

“吾等見過單于”眾人對著夏義微微致意:“未知單于喚我等有何吩咐?”

“今寡人受命天子,宣王化于塞外,正需諸君相助,還請諸君依約而行之!”夏義立刻迫不及待的請求道。

這些人是他來這龍城的最大推力和最大后援。

沒有錯,他這個單于是光桿司令。

但問題是哪怕是個傀儡,他也是單于,也有著可以利用的價值。

而在這個世界上,最擅長開發利用他人的價值的群體,自然毋庸置疑,乃是商賈了!

這十余人,都是漢室國內著名的豪商大賈的親信心腹或者子侄。

每一位背后站著的,都有可能是一個萬萬家訾的巨賈。

他們在過去,長期與夏義交好,甚至源源不斷的提供錢財,供給給夏義享樂。

更利用他們的人脈和關系,為夏義在朝中營造天子好忠奴,國家好中仆的形象,使得夏義可以順利來龍城就國。

他們自然不是慈善家。

付出這么多,當然是追求回報的。

而這些人想要的東西,也很簡單一個商品傾銷地,一個皮毛資源供給地。

如此而已。

這些人聞言,相互對視一眼,隨即就有人出列道:“單于,二十萬石糧食,十萬石芻,五千石鹽以及布帛一萬匹,奶酪三千石已在云中等候,只等單于需要,即刻起運!”

“且,倘若單于還有需求,吾等還可以繼續調集物資!”

說話之間,這些人胸中的驕傲和豪邁,真是氣吞萬里如虎!

經過數十年發展后,漢室的商賈們,終于在今天,達到了一個過去的先輩們所無法企及的地步。

一個巨賈,就已經擁有雇工數千,打手數百,家訾數千萬乃至上萬萬的恐怖地步。

如今,這數十家巨賈聯合起來,竟然可以毫不猶豫的調集起數十萬石的物資和糧草,而且看樣子,只要有需求,且有利可圖,他們還可以調集更多的資源!

這簡直太恐怖了!

當年,楚漢爭霸之時的宣曲任氏恐怕也沒有這個能力調動如此多的物資!

但,這并不奇怪。

如今天下,隨著各種新技術的普及,糧食產量大增。

雖然,很多地方,依然存在大量貧民,許多家庭甚至無法溫飽。

但金字塔上層的群體,卻無疑擁有了比過去更強大的力量和財富。

且,安東大開發和淘金潮以及對外戰爭的勝利,使得天下出現了一波中產階級的井噴潮。

家訾一萬到十萬的群體,在關中甚至占據了總人口的六成。

而十萬到百萬之間的家庭,也有數千戶之多。

富裕起來的人民,需要更多的資源,也消費得起更多的資源。

肉類、奶制品、皮毛、魚干,過去普通人民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如今他們都能買得起了。

消費市場的繁榮,促使商人們行動起來,為他們的客戶找到一個資源豐富、物美價廉的原材料產地。

毫無疑問,再沒有比幕南更好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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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節 戰斗力爆表的商賈(2)

對于漢室的商賈群體,特別是大商賈們來說。械

他們在元德四年,馬邑之戰后,就一直在期盼著今天。

高闕之戰后,他們就已經在鼓噪和推動漢室對幕南的征服和控制大業。

這不僅僅是因為利益,更因為這關系著眾人的身家性命!

燕薊之戰時,安東的十幾位商賈就在雜家的倡議下,聯手來了一次千里大轉運這些大賈的船隊,立刻在各自的碼頭卸貨,然后運載著士兵、武器和糧食,頂著風暴與惡劣的海況,源源不斷,疾馳泉州。

在兩個月時間內,他們組織了超過五百艘次的大小船只,向泉州港輸送了五千名士兵及其全部的武器裝備,十五萬石糧食,數十萬套衣物以及數不清楚的藥材。

而在戰后,他們繼續向泉州運送戰后重建所需要的物資和藥品。

為此,他們雖然付出了慘重代價二十五艘各種船舶在暴風和惡劣的海況之中沉沒,甚至有商賈的家主,隨船而亡。

但是,沒有人退縮,沒有人害怕。

就連那個剛剛喪父的商賈之子,也是聞喪之后,身披孝服,卻繼續指揮家中商船乘風破浪,向著泉州進發。

直到戰爭勝利,他才回家為父建立靈堂和衣冠冢。

此事,讓商賈群體在天下人的面前加分不少。

人們第一次想起來,商賈固然多敗類。

但卻也有義商,也有君子!

古有弦高,舍家為國,也有子貢,雖是商賈,但卻受人尊崇,更有陶朱公,為世人所贊。

而隨后,長安城重建,各地大賈,包括長安本地的豪商們‘紛紛慷慨解囊’,也讓人們對他們的芋更上一層樓。

趁著這個前所未有的寬松輿論環境以及良好的形勢。

商賈們,當然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推動和運作起了夏義就國。

這也是夏義為何能這么快就就國的緣故!

不然,恐怕現在,朝堂上都還在爭論‘歸義單于要不要就國’這個問題。

沒辦法,實在是無鹽氏死的太慘了!

要知道,對于如今天下的許多大賈來說,無鹽氏,那就是他們的精神偶像和曾經心里的傳奇。

吳楚之亂,敢給國家放貸,還能收回本金和利息。

這簡直就是奇跡啊!

而各地商賈,第一次來到長安時,首先感受到的,也從來不是漢家的威嚴和天子的神圣。

而是財大氣粗的無鹽氏的榮光!

鼎盛時期,恢柳巷,幾乎所有知名的窟,全部是無鹽氏的產業!

這個可怕的家族,一度壟斷了整個長安的高端會所以及高端金融產業。

他們曾經資助了上千的官員,也曾經為九卿列侯們提供著各種各樣的金融服務,為他們解除后顧之憂。

論起人脈和關系,天下商賈,都只能望其項背。

但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這樣一個傳奇般的家族。

在皇權面前,卻連螻蟻都不如。

輕輕一捏,粉身碎骨。

所有產業,君抄沒,所有財富,都被沒收!

據說,少府從無鹽氏的主宅之中,運出了整整八十多車的黃金

而在長安直市上,整整三十箱的債權,堆磊在一起,這些無鹽氏曾經的驕傲和榮光,為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旁觀者無不拍手稱快,列侯大臣,全都長出一口氣。

而天下商賈,尤其是大商賈們,則冷汗直冒,寒毛倒立,兩股戰戰。

在那一刻,他們知道,即使自己身家億萬,奴仆以千計,聯姻的對象是頂級列侯、兩千石大員。

但,不成皇親國戚,終究是灰灰而已。

唯有成為類似臨邛的程鄭氏和卓氏那樣的皇商,或者學習師氏家族,成為天子幸臣,方有機會,成為一只稍微強壯些的螞蟻,不再是天威之下,連句辯駁都說不出口,連為自己找個借口都不能的灰灰。

而想成為程鄭氏、卓氏、師氏。

道路就已經擺在了他們眼前。

當然,他們還有另外一條道路換個國家!

資本無國界嘛。

但可惜的是,此時的大漢帝國,比后世的米帝還可怕!

寰宇之內,唯有帝國,方能給與他們今天的財富、市吃及資源。

也唯有漢室,才能讓他們能夠如此顯貴!

這就比較尷尬了。

是以,資本只有一個瘍。

就像后世的猶太人一樣,他們只能匍匐在皇權面前,俯首甘做孺子牛!

還得隨時注意姿勢和方法,因為一旦出了問題,那就是末日!

當然,只要注意好方寸,那么,即使成不了卓氏和程鄭氏,也可以向著師氏的地位努力嘛!

當今天子對于那些愿意跟著他走的人,還是很寬容的!

這也是今次為何會有如此多商賈抱團來這龍城的緣故。

哪怕不來做生意,來混個臉熟,向未央宮表示:陛下,您想干嘛,草民就算賣了自己,也會幫您完成心愿滴!

歸義單于夏義,抵達龍城后,立刻遣使,前往整個幕南各部,宣達自己的命令。

每到一個部落,使者都會吹響傳統的鳴鏑。

匈奴人的鳴鏑聲音是很好辨認的。

因為,所謂鳴鏑,其實與后世某些原始部落里的吹箭差不多。

只不過,匈奴人是骨頭制作這種鳴鏑。

吹響之時,聲音尖利,仿佛禿鷲在嘶鳴。

聽到鳴鏑聲音,早就被匈奴人調、教出條件反射的大小部落,立刻在首領帶領下出來迎接。

使者們,昂著頭,傲慢的騎在馬上,宣達著單于之命:“大漢天子所立,孿氏唯一的宗種,歸義單于有令:限xx部族于夏五月之前,抵達龍城,參與龍城之會,膽敢不從者,視為對單于威嚴的挑釁!單于將命令大軍,焚燒該部的所有草場,將他們的牲畜殺死,將他們的頭顱插到木樁之上,讓烈日暴曬!”

面對這樣的命令,幕南各部,反應各不相同。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戰戰兢兢,有人野心勃勃,也有人不以為意。

但終究,使者所到之處,沒有部族敢于對抗。

也沒有部族敢說:我不去!

原因很簡單。

因為,幕南的日子,實在已經過不下去了!

去年,一赤薊之戰,幾乎摧毀了整個幕南的游牧經濟。

大片大片的草場,被匈奴軍隊的牲畜和人馬啃得連草皮都沒有了。

而為了支撐戰爭,軍臣更是以強制性的手段,將整個幕南的牲畜搶走了一半以上。

原本以為,只要打贏了戰爭,就可以從燕薊搶到足夠的糧食、人口來渡過危機。

但怎料,燕薊之戰慘敗。

匈奴大輸特輸,甚至連內褲都扔在了長城之中。

隨后,撤退的匈奴軍隊,為了讓自己回到幕北后,日子能好過一點,幾乎帶走了沿途的所有他們可以見到的牲畜、人口和其他資源。

等句犁湖和狐鹿涉的主力越過大漠,留給幕南諸部的,就是一個爛攤子。

在去年的整個秋天和冬天,可怕的饑荒,席卷幕南。

不知道有多少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牲畜甚至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妻子活生生的餓死。

某些地方,甚至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

唯有靠近長城一帶,且早就投靠了漢室的那些中小部族,依靠著漢室和漢軍的接濟和救助,完好無損的捱了過來。

而剩下的其他部族,都遭受了重創。

甚至有部族在冬天的大雪之中,徹底消亡。

全族上下,都被寒冷和饑餓滅絕。

以至于當冬天的冰雪消融,有部族的牧民驅趕著僅存的牲畜外出放牧時,他雙眼所見的,是一個個人間慘劇:許多原本肥美的牧鈔中,到處是倒斃的人、畜尸體。

餓的瘦骨嶙嶙的孩子,絕望的母親還有在冰雪之中掙扎的父親,一家人的尸體,往往都堆磊在一起。

少數存活下來的人,都瘋掉了。

他們迸親人的尸骨,在茫茫大地上游蕩。

這是所有野心家的盛宴。

那些捱過了寒冷和饑餓,依然存有實力的部族的力量,迅速的膨脹了起來。

只要能拿出食物,哪怕是一個幾百人的小部族,也可以在瞬間吸引超過他本部人口十倍以上的牧民來投奔。

只要你給口吃的,就有的是人,愿意給你做牛做馬。

但問題在于哪怕是如今,最富裕的部族,在經過了去年整個秋冬兩季的可怕災難的折磨后,所能結余的食物也已經不多了。

除非他們能找到一個血袋吸血。

在漫長的幾千年史上,北方的游牧民族的崛起,都是因為全球性的天災,迫使他們不得不南下劫掠,同時,由于全球性的氣候災難,強盛的中原王朝,也將被此起彼伏的農民起義搞得焦頭爛額,失去對邊境的控制。

但如今的問題,卻是幕南的災難是。

且南方的中原王朝,正如日中天。

這就很尷尬了。

找不到可以劫掠對象的諸部,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同類那些依然存活著的部族。

征戰、殺戮、毀滅和征服,蔓延了整個元德六年的秋天和元德七年的冬天。

當春天來臨時,哪怕是勝利者,也已經精疲力盡,氣喘吁吁。

而更嚴重的問題,卻已經擺在了各部首領的面前他們已經沒有積蓄和力氣,再渡過一個殘酷的冬天了!

甚至,哪怕是如今這個鮮草芬芳的春天,這個美麗的春天。

各大部族,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去年,匈奴大軍對草原生態的毀滅性破壞,終于顯現了惡果!

大片大片的牧場,今年春天沒有生長。

更多的地方,則只有點點的綠意。

微風吹過,就能帶起沙塵。

有經驗的牧民恐懼萬分,因為他們知道,這是災難的象征!

這些牧場,假如不能保護好,那么,數年之后,它們就會退化,甚至化作沙漠!

而一個沙漠一旦形成,它就會在未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里,持續的侵蝕和毀滅附近的生態。

這些地方,將寸草不生,將風沙漫天,將成為死地!

許多部族的薩滿祭司驚恐的宣告:這是天神對于諸部的懲戒!唯有虔誠祈禱,獻上讓神明滿意的祭品,才能消解災難!

現在,哪怕是最桀驁的部族首領也知道,自己的部族,已經走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一個瘍不好,全族都要滅絕!

對游牧民族來說,活下去,活下去,生存下來,延續下來,才是他們最終也是永恒的目標!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敢拒絕夏義的命令。

各部族紛紛開始準備前往龍城。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他們臣服了,跪下來了。

只不過是去龍城看一看,看看漢朝人能出個什么價。

開價不錯的話,倒是不可以考慮給漢朝人當狗。

甚至,有人懷磁來騙一波糧食救濟,做個樣子的心思。

畢竟,對這些部族來說,在他們的立場上來看。

你漢朝人跟匈奴人之間的問題,是你們孿氏和劉氏這對親戚之間的矛盾。

最好那邊都不要得罪。

而野心家則覺得,或許這是自己的機會。

取代匈奴,成為草原霸主的機會!

在他們看來,漢朝人即使擊敗了匈奴,也不能在草原上長久的居住,這大草原,還是會還給他們。

在各色部族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紛紛踏上前往龍城的道路的時候。

從云中郡、上谷郡、狼勐塞,各個通向龍城的道路上,一輛又一輛重載馬車,絡繹不絕的通過長城的關塞,將粟米、小麥、奶酪以及各種布帛、陶瓷甚至是鐵鍋、食鹽、香料,向著龍城源源不斷的運過去。

而在龍城附近,一個個倉庫被搭建起來。

數不清的物資,堆的滿滿當當。

衣冠楚楚的漢室商賈的子侄和心腹們,磨刀霍霍。

對商人們來說,雖然人人都知道,這一次主要是來給天子做事,為王前驅的。

但,追逐利潤是商人的天性!

更何況

這茫冪原,肥羊成千上萬,不狠狠宰一刀,如何對得自己?對得漬朱公的教誨?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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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節 司馬遷的疑惑(1)

已是夏天,四月芬芳。

初夏的長安,涼爽而舒適。

和煦的南風,徐徐吹過石渠閣之外的樹林,潺潺的流水之聲,悅耳不已。

劉徹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叢之中,背靠著一塊石頭。

這里是他所愛的清靜之地。

石渠閣內,年少好奇的未來太史公已經漸漸步入了青年時期,豎起了發冠。

他與他父親一樣,是一個歷史癡。

但他與其父不同,年輕的太史公,如今已經漸漸有了自己的主張。

特別是他看的書越多,了解到的真相越多。

他就越同情和親近底層百姓。

而他有一個小秘密——數年以來,每當天子來到這石渠閣外的樹林休閑之時,他就可以來到天子身側,與天子說話、閑聊,甚至可以向天子請教問題。

而天子似乎很喜歡和欣賞他。

對他的問題,若是心情好,甚至會為他解析背景、原因和結果,以及為什么會這樣!

無疑,今天的天子心情非常好。

所以,瞧準機會,司馬遷避開父親和老師司馬季主的視線,悄悄的溜過保衛森嚴的天子侍衛們組成的保護網——所有侍衛,見到他,都跟空氣一樣。

“陛下!”走到正在仰望藍天白云的天子身側,司馬遷微微屈膝下拜。

“呦!朕未來的太史公啊!”劉徹微微一笑,打趣著。

對于司馬遷,劉徹一直特別有好感。

不僅僅是因為欣賞他的為人,更多的是因為,劉徹想刻意影響他。

在皇帝礙于傳統,不能去看自己的起居錄和有關自己的言行評價的檔案的今天,他就也只能通過這樣的手段,讓自己的形象在未來的史書之中偉岸一些了。

換句話說,其實,劉徹是在賄賂司馬遷。

司馬遷聞言頗為羞澀。

但對于劉徹的稱呼,并不抗拒。

此時,太史公還沒有成為司馬遷自己的標記。

在事實上來說,太史公就是太史令的稱呼。

未來,假如不出意外,司馬遷必然會子承父業,成為漢家太史令。

這不是因為世襲,而是因為傳統,也是因為制度。

道理很簡單,在沒有電腦計算機的今天,隨意更換記錄史書的官員,會帶來很惡劣的影響,甚至造成災難。

畢竟,除了世代專精記錄歷史的史官家族,你還能找到其他更適合的人嗎?

沒有了!

打個比方,倘若未來太史令換一個家族來做。

那么,劉徹假如想要查閱某一年的檔案,這個史官恐怕得把整個石渠閣翻一遍才找得到。

但,若是司馬遷,則不需要考慮太多。

他從小生于斯,長于斯,熟悉石渠閣的每一個檔案室,知道什么年代的檔案在什么地方,更清楚,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某些你在外面根本找不到的好東西。

譬如說,某位天子不被記錄在正史之中,與臣子的對話,或者某位丞相,在覲見天子時不小心說出來的大實話。

況且,劉徹也找不到比司馬談、司馬遷父子更專業,更有職業精神的史官了。

“朕聽說,卿準備游歷天下?”劉徹笑著問道。

“然!”司馬遷拜道:“臣打算先出函谷,東游雒陽,觀大河之淘淘,入汾睢之地,見后土之道場,再南游江淮,上會稽之地,探夏后氏之,見九疑山之虛實,渡阮、湘之河,再入齊魯,觀孔子之風,東渡安東,懷萁子之遺德,出遼東之郡,懷古秦開之塞,由薊城而歸,再奏陛下圣前!”

在歷史上,司馬遷的整個少年和青年時期,都會是在老家龍門渡過。

但這一個歷史線已經徹底改變,他成長于長安城中,在石渠閣之內長大。

這既讓他有了豐富的遠超同齡人的知識儲備,但卻也因此缺乏足夠的磨礪和見聞。

有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宅在家里面死讀書,不過是個書呆子。

唯有走出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認識和接觸世界的真偽,才能學以致用。

司馬遷的這個決定,毫無疑問,讓劉徹很喜歡,他坐起來,看著司馬遷說道:“愛卿既然打算周游天下,何不走的更遠?”

“南越有滄海之景,河套有高闕之美,陰山之固,遠及皋蘭,有燧人氏之遺!”劉徹循循善誘著:“且,如今在龍城恐怕有一樁趣事,愛卿不若先去龍城看看?”

“龍城?”司馬遷聞言,頗為猶豫,他成長于元德年間,所見所聞,都是我大漢威武,夷狄授首,王師百勝。

小伙伴們紛紛都說:維天之命,於乎不顯。

甚至有人斷言,三代之后的第四代,已經到來。

是以,在內心之中,司馬遷是抗拒著草原上的蠻夷的。

但天子卻說讓他先去龍城看看?

大著膽子,司馬談問道:“臣聽說,陛下日前下詔,更龍城曰:順德,歸義單于奉詔后回奏:臣當于元德七年夏五月,召集諸部,為龍城之議,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伏唯天單于能率元元萬民……陛下說的趣事是此事?”

劉徹呵呵一笑,搖搖頭,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卿對商人怎么看?”

“商人?”司馬遷微微皺眉,雖然不懂,但還是老實答道:“回稟陛下,商賈乃賤業也,且商賈之人,行事無約束,做事無底線,敗壞民風,壞三王之教,毀淳樸之風,世人皆曰:彼輩不事生產,專司輕重之事,用囤積居奇之策,可謂小人哉!”

“韓非子言:商工之民,修治苦之器,聚弗靡之財,蓄積待時,而侔農夫之利!人主不除,則海內雖有破亡之國,削滅之朝,亦勿怪矣!”

劉徹聞言,點點頭,這倒也沒有說錯。

但是……

他笑著問道:“卿自己以為呢?”

“這……”司馬遷微微一楞,但終究不敢欺瞞,老老實實的答道:“臣近日讀書,觀周書曰: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昔者管仲更曾用輕重之權而相齊恒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

“是以,臣有所疑慮,只是不敢說……”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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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的疑惑(2)



聽著司馬遷的話,劉徹半閉上眼簾,悠悠然的笑道:“卿既然有疑慮,不妨說出來”

司馬遷聞言,連忙長身一拜,說道:“臣曾嘗聞,俗諺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昔者太公封于營丘,地瀉鹵、人民寡,太公乃教民極技巧之術,通魚鹽之利,于是人物皆歸,強至而輻輳,齊冠帶衣履天下,海岱之間聯袂而往朝,其后齊國中衰,至管仲以輕重之權,通魚鹽之利,而恒公霸之,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孔子贊曰: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袵!”

“而至今世,則不然,世皆以商賈賤業,小人之所業☆悝興地廉教,而商君耕戰之策,皆以賤工商重農為本”

“臣覺得有些奇怪”

“若賈人當真一無是處,太公、管仲何以重之?”

“且夫,若果真賈人小人哉,當今天下,何以富庶至斯?”

司馬遷說著就頓首道:“臣曾嘗與關中人李友、中兩千石少府卿劉舍子劉暉,從先王之教,走關中各縣,采民之風。過縣鄉皆見水車潺潺,渠道遍布,民皆安樂而居;各地百姓,除農耕之時,皆好以事工商,入作坊為業,歲得錢可五千五百余”

“這就是臣的疑慮之處”

“先賢皆曰:工商之業賤,賈人謀農夫之利,而今則不然,商賈之作坊,歲給民用,使小民也得安居,上養父母,下育兒女”

劉徹聽完,微微一笑。

這也是為何今天儒法雖然已經發展到了一個他們自己都不相信的地步,但卻依然奈何不得黃老派的緣故。

原因很簡單。

無論是儒家還是法家,都遇到了一個尷尬的問題——理論與實際脫軌了

在過去,其實無論用儒家的理論還是法家的理論,都可以解釋世界的多數問題。

就拿這工商之事來說吧。

儒家拒絕‘奇技淫巧’,魯儒更主張要求杜絕‘機械之心’,防止這些東西污染淳樸的人民。

法家則以富國強兵為宗旨,盡地廉教為務。

兩者殊途而同歸,都是要求重農賤商。

唯一的不同是——儒家的重農,重的是大地主、大貴族這個農。

而法家,則更喜歡,更傾向于扶持中小地主階級。

但在如今,儒法的理論都遇到了強有力的挑戰。

特別是在關中大地上,隨著平律的執行以及糧食保護價政策的強力實施。

在事實上,極大的緩解了民間的貧富差距。

至少,讓人民有了喘息之急。

老百姓不用再在冬天和春天吃高價糧,而在夏秋廉價的出售收獲。

而近年來農業新技術的井噴和推廣,也使得糧食產量大增。

在糧價相對恒定和穩定的今天,這糧食產量的增加,使得人民終于能騰出時間,不再必須跟過去一般,只能死盯著土地,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而隨著褒斜道工程、龍首渠工程、昆明池工程以及各種其他水利渠道、漕運工程的建設。

特別是褒斜道工程的建設,讓大量百姓,第一次嘗到了出賣勞動力的好處。

而之后,隨著平律頒布,工商業起飛,特別是在關中,一年一度的考舉經濟和茂陵商業區,就足以形成一個巨大的消費群體。

于是,工坊業興盛了起來。

大量的百姓,從農民變成了半工半農的階級。

甚至出現了全職的工人群體。

本來,按照法家和儒家的理論,這樣的情況,這樣的世界,肯定會出亂子。

但偏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

甚至相反,關中人民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無數過去家徒四壁的窮人,如今,竟然有了積蓄和存款。

關中的中產之家,械之家,就更是夸張。

幾乎所有人的倉庫里,都堆滿了粟米和麥粉,墻壁上掛滿了熏肉和魚干。

關中的地主階級,歷史上第一次,可以頓頓吃肉

當然,這是建立在安東地區,源源不斷的對長安供魚干以及對外戰爭勝利,帶來的大量牛羊牲畜的基礎上。

但無論如何,儒家和法家,都面臨了這個尷尬。

他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才有機會取代黃老派。

好在,他們現在還有時間,畢竟,這樣的情況,出現的時間很短,最多也就三年!

而且,目前只在關中存在。

但隨著時間推移,三河地區,也開始冒出了類似的跡象。

至少在雒陽,中產家庭家訾一到十萬)的數量,已經連續三年增長了。

而類似司馬遷這樣的新時代知識分子和年輕人,當然也都共同面臨了這樣一個問題。

他們發現,書上的東西,似乎已經很難解釋這些新出現的變化。

這個局面有點類似于春秋晚期、戰國初年的年輕人在發現了地主階級這個新事物時的思維——似乎托意思的啊!

雖然,與春秋晚期,戰國初年一般,大家都不懂這個新變化會帶來一個怎樣的世界?

但,人人都在心翼翼的試探,嘗試接觸和研究這樣的變化。

唯有劉徹自己,是在興奮之中,帶著恐懼。

因為他知道,未來會出現什么東西!

此刻,他看著司馬遷年輕稚嫩的臉龐,問道:“那卿可知道,中國是從什么時候起就厭棄商賈之事的呢?”

劉徹站起身來,望著前方石渠閣的渠道里的潺潺流水,自顧自的感慨道:“春秋之時,賈人游于列國,出入王宮,以至于有弦高故事,更有陶朱公之典故,孔子有賢弟子端木賜,也是商賈出生,孔子也不以為意”

事實上,在春秋之時,商賈的地位還頗高。

哪怕到了戰國之時,商人也依舊有著地位。

某些大商人,甚至可以影響一國的內政外交。

譬如,著名的呂不韋,就是這樣的一個豪商。

哪怕是在法家主政的秦國,秦始皇統治下的大秦帝國之中,也有著寡婦清、烏氏倮這樣的被封為封君的大商人。

那么,商人從什么時候就變成人人喊打喊殺,淪落為賤籍的賤業?

答案是秦統一天下后,秦始皇與法家的政治家們,無法容忍商賈的存在。

對秦始皇來說,商人流動性大,而且,只要給錢,沒有什么事情是他們不敢干的。

所以,商人必須死!

而對法家來說,商人這個存在就更惡心了。

自李悝開始,法家就是仇商派。

而且,與光說不練的儒家不同,法家是行動派,而且行動能力爆表。

不過十幾年,法家就通過法律、制度以及刀劍,深刻的改變了整個社會。

司馬遷作為太史令之子,他當然清楚這些歷史沿革。

但他心里,卻還是不懂,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

假如說,仇商是法家和秦做出來的事情,那么漢室為何會繼承這個制度?為何天下人都不喜歡商人?

但他終究是沒敢問。

劉徹倒是知道為什么,但他也不會說。

望著司馬遷,劉徹擺擺手,道:“卿去一次龍城罷五月龍城之會之前,卿到了龍城的話,龍城會告訴愛卿答案的”

司馬遷聞言點點頭,再拜道:“諾!”

“對了”劉徹忽然轉身對他道:“愛卿此行,可否幫朕一個忙?”

司馬遷連忙跪下來說道:“請陛下吩咐”

“朕想編纂一本水經注,記錄天下山川河流,敘述古今地理變遷,卿既然想走一次天下,不若替朕開這個頭所過郡縣,皆查勘河流、山川之向,尋訪故事,錄為書冊,如何?”

劉徹早就想動手,組織國家的力量,對天下進行一次大規模測繪了。

但問題是,這樣的工程,太過于龐大了。

可能耗資也有些大,所以,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但現在,司馬遷既然打算游歷天下,那借他之手看一看,此事所需要的時間和工作量吧。

司馬遷聞言,卻是高興不已,拜道:“謹從陛下之命!”

水經注?這樣的工作,立刻就激起了司馬遷內心深處的雄心和豪情。

“好了,卿自去準備吧”劉徹笑著拍拍司馬遷的肩膀,然后就在侍衛們的簇擁下離開此地。

司馬遷古身子,目送天子離開,然后撓撓頭。

今天的變故,確實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且,有著太多未解之事。

好在,司馬遷雖然年少,但是,他有個好爹和好老師。

特別是他老師司馬季主,曾經走遍天下,見慣了世間善惡,而且學識淵博,幾乎無所不通。

懷磁內心的疑問,司馬遷回到石渠閣,立刻拜見老師。

跟往常一般,司馬季主此時正在假寐。

他年紀大了,而且,這兩年一直泌測繪天文,繪制星圖,是以此時的司馬季主已經是垂垂老矣,再不復當年的絞。

但是,他卻是滿足的。

因為在將死之前,他終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天官書十六冊,共三十余萬字,有星圖兩百余副,羅列三垣二十八宿,記錄了上千顆人類肉眼可見的星辰位置。

更重要的是——通過他的努力,包括星辰家、建除家、陰陽家等二十一個天文學派,都將自己珍藏的密卷提供給了司馬季主,使得他可以完整的羅列和注釋這些不同派系的人對于天文的見解和理解。

當然了,在這個過程里,自然少不得要學習一下子夏先生,筆則筆,削則削,去蕪存菁。

然而,無論如何,這樣依然是前所未有的壯舉。

從此以后,無論方士神棍,還是后世的天文學家,都得喊他祖師爺了。

司馬遷的到來,讓司馬季主頗為高興,對于這個弟子,他非常喜愛。

在收了司馬遷為弟子后,司馬季主就宣布不再收徒了。

這意味著,他認可并且決定讓司馬遷來當他的衣缽傳人,也就是所謂的關門弟子。

“老師”司馬遷對著自己的師長長身而拜,道:“方才陛下來了石渠閣弟子去見過了陛下”

“嗯”司馬季主睜眼問道:“陛下與你說了何事?”

司馬遷于是將方才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與自己老師說了。

旁人做這種事情,是很犯忌諱的,甚至說不定要掉腦袋。

但司馬遷身份特殊,因為他是史官,且司馬季主也算得上史官。

是以,他們兩人之間,可以談論這些事情。

畢竟,這是歷史記錄者的特權。

司馬季主聽完,長嘆一聲,道:“吾知陛下的意思了”

作為從漢初開始就一直活躍到今天的人,司馬季主當然清楚,一些事情的內幕和緣故。

但他更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

而且,說了也沒有用。

因為沒有親身經歷,親眼目睹,是很難理解通透的。

譬如這商賈之事。

天下的學者和有名的賢大夫、貴族,都厭惡和排斥商賈。

乃至于包括他司馬季主在內,也是不喜商賈。

這自然是有道理的。

而且,也不僅僅是商賈會做壞事什么的。

事實上,司馬季主這一輩子,走南闖北,見過最卑鄙的士大夫,也見過道德高尚的商人。

他早就清楚了一個真理——人有好壞,君子也有偽君子和真君子的區別。

但如今,無論真君子還是偽君子,卻都在排斥和厭惡商賈。

這其中的原因,哪會如此簡單?

“陛下既命你去龍城,那你就去龍城尋找答案吧!”司馬季主笑著道:“不過,為市一語寄你:你去了龍城,不要去看龍城發生的事情,只需要去想這些事情會帶來什么樣的變化就可以了”

“嗯”司馬遷卻是滿眼的不解。

“癡兒!”司馬季主呵呵一笑,他最喜歡司馬遷的地方,就在于此子有一顆赤子之心,求知之心。

這是這個世界上多數人所不具備的。

即使當年賈誼賈長沙,在司馬季主眼中,也沒有這樣的特質。

而司馬季主確信,只要自己的這個弟子,一直保持這樣的心態,將來,他的成就必定會高于自己。

“去吧!去吧!”司馬季主微笑著鼓勵自己的弟子:“龍城之會,很快就要開始了,你快些去準備啟程吧!”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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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 20:5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節 龍城大會(1)

長城上最古老的要塞,可以說沒有之一。

早在春秋時期,晉國就在此設置了烽燧,防備北方狄人。

至戰國初年,三家分晉。

新生的趙國,為了維護和加強邊境,于是將狼猛塞從晉陽拆出來,單置為縣,號曰:狼猛邑。

這也是狼猛塞的由來。

自那以后,狼猛塞就成為了文明與野蠻的分割線,直到今天,一切改變。

站在狼猛塞直道一側的山丘上,司馬遷望著眼前直道上奔流不息的密集商旅,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這里起碼有數百輛重載馬車吧?”司馬遷感慨著:“這些馬車所載的物資,至少重達萬石!”

其他幾位隨行的年輕人,也都是點點頭,唏噓不已。

甚至還有一位儒生打扮的年輕人,憤慨著道:“賈國殃民,勞民傷財啊!”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在心里面對商賈有所反感和厭倦。

畢竟,眾人都不是什么傻瓜,更不是宅在家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呆子。

如今這世道,書呆子可不吃香!

在過去,有一篇著名的雞湯文。

講的是公羊派巨頭董仲舒年輕的時候的事情。

據說當初,董仲舒少年時,其父為了讓他能有地方玩,專門給他建了一個花園,花園建成后,鄰里都是嘖嘖稱奇,周圍的小伙伴們紛紛跑來湊熱鬧、游玩。

獨獨董仲舒連花園的大門都沒有進去過。

埋頭在書房之中,苦讀詩書。

這就是曾經著名的故事——三年不窺園。

無數人紛紛拿著這個故事,鞭策自己的孩子:人家董子為何能有今日的成就?就是人家讀書特別用功啊,有玩都不玩,埋頭讀書,你看看你!天天就知道調皮搗蛋!

不知道多少年輕人,在自己年少時,都被父母長輩拿這個段子教訓過、鞭策過。

但在這兩年,風聲卻變了。

連董仲舒的弟子們,也都不愿意再提什么‘三年不窺園’的事情了。

而父母們鞭策孩子的故事的主角,也從董仲舒換成了張湯、汲黯、顏異。

張湯八歲審老鼠的故事,更是天下皆知。

而這一切變故的背后,既是因為江山代有人才出,也是因為天下人心的變遷的緣故。

昔者,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如今,天子喜歡的是管仲、北平文侯這樣的人物。

天下人自然用腳投票,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現在,上至列侯公卿,下到士大夫官僚,年輕人都開始了游歷。

依據各自家庭的經濟情況和能力,游歷的范圍也都各不相同。

而宅男書呆子的數量急劇下降。

特別是成長在元德年間的這一代人,便是紈绔子們想出去嗨皮嗨皮,也知道打塊‘采風’‘游學’的旗幟。

而老一輩則都稍微有些不適應。

就像后世70后覺得80后藥丸,80后感覺90后大抵要跪一般。

而物以聚類,人以群分。

司馬遷游歷天下的同伴,素質當然差不到那里去。

基本上都是士大夫之家,官宦之族的精英子弟。

而且,基本上都曾經跟隨父輩,在衙門之中歷事過,知道社會現狀以及時局的微妙之處。

哪怕是司馬遷這樣的史官子弟,心里面也是明明白白。

雖然如今,為了支撐對匈奴的戰爭,朝廷和地方都大力的修葺和拓寬了道路,更開始興建起軌道馬車,用于運輸。

但是,物流成本依然高的嚇死人。

馬邑之戰、高闕之戰的故事告訴人們——平均每五十石糧草出塞,就會有二十石在路上被消耗。

這還是沒有意外和遇到天災的前提下!

而現在,這些重載馬車,卻在太平之時,運載著這如此海量的物資出塞。

可以預見,他們的成本,肯定會高于朝廷。

五十石糧草里,能夠有一半運抵目的地,就應該笑了。

而這許多的物資出塞,能換回什么?

左右不過是不能吃也不能穿,無益國家和人民的黃金珠玉皮裘罷了!

沒有人會忘記,秦帝國滅亡的教訓。

人人皆知,秦之亡,亡于朝廷肆無忌憚的加重人民負擔。

如今,天子和朝廷,對人民輕徭薄賦,獎勵耕種,但商賈卻在拼了命的挖國家墻腳。

為了點蠅頭小利,就將中國的糧草,運去草原!

年輕人們如何不怒?

司馬遷更是在心里面疑惑不已:“陛下讓我出塞,去龍城尋找答案……真的能在龍城找到答案嗎?”

“不若,我去問一問?”

于是,司馬遷對那位儒生道:“我曾聽說楚國有個人讀書,見書上有言:螳螂伺蟬自障葉,可以隱形。于是大喜,心想:要是有人能得到那片樹葉,豈不是可以隱藏自己了?便去自家的樹下尋找,偶然發現了,就伸手摘下來。不料失手,那片樹葉竟飄落地下。樹下原本就有落葉,混在一起再也無法辨認。此人無奈只能將所有樹葉全部拾起來,裝了好幾斗回家,在家中拿著樹葉一片片的試用,還問其妻:你能看見我嗎?開始,妻子一直說:“能看見。”后來,折騰了一整天,妻子于是疲倦不堪,很不耐煩,便騙他說:“看不見了!”這人一聽心里暗暗大喜,急忙將選出的樹葉揣在懷里,跑到街上去。到了鬧市,他舉著樹葉,旁若無人,當面拿別人的東西。結果被官府差吏當場抓住,押送縣衙。縣官審問他的時候,他老老實實地敘述了事情的始末。縣官聽了大笑不止,沒治罪就把他放了。”

這個故事是他老師司馬季主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個楚國的寓言。

此刻,司馬遷說出來,其他人自然立刻明白了司馬遷的意思,雖然心里不喜,但到底是年輕人,沒有什么心思,紛紛道:“兄長說的對,我等不能做那楚人!”

不得不說的一個事實是——在現在,楚人這個名詞,在漢室就跟后世的河南人一樣,屬于典型的背鍋俠。

一般的寓言故事啊民間傳說里面,傻子、二愣子或者反面典型,都是楚人。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風氣。

總之,你翻翻成語詞典就知道了。

什么沐猴而冠啊啊亡羊補牢啊趾高氣昂啊風馬牛不相及啊……等等等等,都是楚人為主角。

如今,司馬遷的故事主角也是楚人。

只能說,黑楚人是幾百年來的傳統了。

而偏偏,多數這樣的故事的創作者,還是楚人自己……

譬如說莊子啊譬如說司馬遷他老師司馬寄主……

于是一行人走下山坡,來到道路邊,找到一隊正在道路之側修葺的商旅旁邊,司馬遷帶頭上前,拱手行禮道:“晚輩末學,游歷天下,途徑此地,見貴主販商,有所好奇,特來求教……”

商隊之中,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子聞言,走了出來,稽首回禮,道:“不敢!諸公子但有所問,無所不言!”

司馬遷于是問道:“不知閣下,所運之物,乃是欲往何處?”

那男子聞言笑道:“欲往順德……”

“順德有何物,以至于令閣下不遠千里,跋涉而往之?”司馬遷再拜問道。

那人微微一笑,取出一物,遞給司馬遷,道:“吾等乃為此物而往之!”

司馬遷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撮白色的羊毛!

羊毛能做什么?

司馬遷不知道,眾人也都是一頭霧水。

唯有那個儒生,眼中展露出不明的光澤,顯然是想到了什么!

“此物,可是少府所要的?”這儒生問道。

那商人聞言,多看了對方幾眼,然后含笑道:“正是!少府目前正在全力收購此物,一石羊毛可得錢一千,而在那順德之地,一車粟米,可換羊毛十余石!”

司馬遷聽了吃驚不已。

在關中,糧價常年維持在五十錢到六十錢之間。

這種重載馬車,一車可運糧三十到五十石。

大約市值兩千錢左右,運到順德,轉手可獲利十余倍!

這真是讓人瘋狂!

那商人卻是繼續道:“當然,吾等也不拘只要羊毛……凡皮革、牲畜、黃金、珠玉,吾等都是收的!”

他顯然心情非常不錯,耐著性子,對著眾人道:“吾這幾輛馬車,從太原至順德,來回需要一個月,但可以獲利二十倍!一年只需要跑三趟,足可在明年再添車十輛,雇工一百人……”

“而且,跑這生意,還很安全,全程有著忠勇軍、樓煩軍以及歸義單于的騎兵保護,不虞有盜匪之侵害,最是劃得來!”

“等吾再做幾年,大約就可以攢夠錢,去長安買一套學區宅,將我那長子送進武苑,與豪杰英雄為伍,吾也算是可以對列祖列宗有所交代了!”

眾人聽得,都是目瞪口呆。

工商之利,竟至于斯,真是太可怕了!

長安的學區宅,哪怕是最便宜的,如今也喊價四五百萬!

而這賈人竟然說只需要再做幾年就可以攢夠錢!

恐怖!

太恐怖了!

直到這支商隊再次啟程,司馬遷一行人的腦子都是暈乎乎的。

“我家大人,官居千石,為長安令吏,歲俸、賞賜、津貼加起來一歲不過二十萬……”有人感慨道:“而一商賈,看其模樣,不過中人之姿,看其資本,家訾不過數十萬而已,但卻可以于數年后購得學區宅……”

也有腦子清醒的,喃喃的奇道:“羊毛?少府要那物何用?”

“紡織……”那個儒生輕聲的答道:“家叔在少府西織令之中任事,曾與我說過,嘉元君改造了織機,并且發明了可以將羊毛織成衣物的技術……”

“如今,這等羊毛衣物,已經作為天子的賞賜之物,在列侯、諸侯王之間流行了……”

看到眾人有些不明白,這儒生解釋道:“君等將羊毛理解為類似蠶繭一般的事物就可以了……”

這么一解釋,眾人瞬間就想通了。

蠶桑業,一直就是漢室農業的重要支柱和小農經濟的頂梁柱之一。

尤其是中小地主和貧民家庭,在過去,其家庭經濟的一個大項,就是來自于婦女養蠶織絲的收入。

也就最近幾年,隨著工坊業和水利建設浪潮興起,這養蠶織絲的收入,才退居二線。

但在廣大南方地區,卻是依然如此。

大部分家庭的活動資金,基本全部仰賴于養蠶所得。

現在,少府卻打通了將羊毛織衣的技術壁壘。

毫無疑問,這將引發震蕩。

首先,絲蠶的價格可能下降,其次布帛的價格可能下降,最終,整個金融業都將震蕩起來。

這時候,司馬遷想了起來,他曾經在石渠閣之中看過一些檔案,是少府報告給天子的奏疏,里面就講了一些什么棉布、棉紡織的事情。

只是他有些記不清楚了。

但毫無疑問的是——天子一直在暗中強力推動著少府的紡織技術發展。

換句話說,壓低布帛和絲蠶價格,這是國策!

但司馬遷那里知道,即使棉紡織業發展起來了,羊毛紡織業也形成規模了。

但布帛的價格卻不大可能降下來。

布帛,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依然將維持高價。

直到工業化時代,廉價的機織布才有可能摧毀手工業。

當然了,降價是一定的,但降價幅度,必然高不到哪里去。

因為這里是中國,人口眾多的中國。

全國每人消費一匹布,就是五千萬匹的中國!

而衣服和食物一樣是生活必需品,不可能說,我沒錢就不穿衣服了。

那不行,哪怕是打補丁也得穿衣服。

是以,這個市場的龐大容量,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不過,司馬遷和他的小伙伴們,現在都已經知道了,這些商賈,去順德似乎并不僅僅是去做買賣的。

他們承載著更重要的使命!

“陛下命我去龍城一觀,尋找答案……”司馬遷在心里想著:“或許龍城真的有答案!”

于是,他與小伙伴一起,打點好包裹,向著遠方的塞門走去。

在邊塞接受了嚴格檢查和盤問,并且提供了相應的證明文書后,他們才被允許出塞。

而且,為了保護,或者說監視他們這一行人,狼猛塞還派出一隊五十人的騎兵護送他們。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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