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蔡仲子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老石頭 -【人生輸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1
發表於 2016-10-2 23:53:2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0

  沈雪堂也難得穿得這樣一絲不苟,標準的男式禮服,燕尾西裝、黑色領結、白襯衫、黑色絲質腰封,還梳了一個乾淨的大背頭,完整地露出他那張俊美非凡的臉來。

  他站在車邊看了莫悔一會兒,然後才微微揚起那性感的薄唇,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向她走去。

  莫悔不知怎麼搞得,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緊張得身體都是僵直的。

  沈雪堂停在她面前,轉身站在她身側,愉快地向她抬了抬手道:「還在等什麼呢?王子跟馬車都已經備好了。」

  莫悔一愣,竟被沈雪堂逗笑了。難得他這樣的男人也會開玩笑……

  方才緊張的心情終於煙消雲散,莫悔點點頭,笑瞇瞇地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漸漸的,車子離開了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的金銀城,往市中心的富豪區開去。周圍的街道逐漸熟悉起來,莫悔有種乘坐著時光隧道的感覺,當年她也是這樣一路看著警車外變化的街道離開這裡的……

  只是今天,當她再次回到那個地方時,卻是乘坐著豪華的「南瓜馬車」,身邊還有一位看起來幾乎挑不出毛病的「王子」。

  莫悔臉上有淺淺的笑容,雖然那種不真實的感覺還是很強烈,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跟從前不一樣了。

  她不怕那個地方了。

  車子停了下來,鼎輝大廈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豪車,門口有專人接待,還鋪著紅地毯。

  雖然今晚頂層不對外開放,卻還是有不少遊客的。

  許多不明真相的遊人見到沈雪堂與莫悔走下車還以為是哪裡來的明星,竟對著他們拍起照來。

  沈雪堂也不在乎,微笑著向莫悔伸出手,心情愉快地問道:「你平時都怎麼叫我的?我怎麼記得你好像很少叫我的名字。」

  莫悔挽住沈雪堂的胳膊,一面走著一面想了想道:「一般都叫沈老闆吧……」

  「以後叫我名字就好,跟廖佳他們一樣,叫我雪堂。」

  莫悔木然地點點頭,很認真地說:「不過我沒什麼小名或者親近的稱呼給你們叫,從小到大都只有人叫我莫悔而已。」

  沈雪堂揚揚嘴角,笑得意味深長。

  「沒關係,以後可以我們自己取一個。」

  莫悔並沒有聽出什麼不對勁來,因為她的目光都被周圍女孩子看著沈雪堂時那興奮而激動的眼神吸引了過去,只是一面在心裡感嘆著一面下意識地問道:「取什麼?」

  沈雪堂一臉嚴肅,停下腳步轉過臉看著一臉迷惑地莫悔,正兒八經地問道:「隨你喜歡,寶貝,親愛的……你喜歡哪個?」

  沈雪堂說完就接著往前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莫悔卻被嚇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沈雪堂一直扶著她,她才沒有摔個狗。

  只聽見頭頂傳來沈雪堂的一聲悶笑,緊接著就有接待人員來查看兩人的請帖,莫悔也就只好強行回過神,把一肚子的疑惑與震驚又吞了回去……

  沈雪堂剛剛是在……

  是在調戲她麼?!

  這個念頭差點沒又嚇得她又摔一跤!

  幸好這個時候接待人員對他們說話了……

  接待禮貌地領著兩人往電梯的方向走,莫悔只好振奮精神,把混亂的思緒全部都扔到一邊,告誡自己不要想太多,不過是幾句玩笑話而已。

  因為樓層太高,所以雖然有二十多台電梯,真正可以通到頂層的也只有一半而已,再加上來回一次的時間太長,所以依舊需要在電梯外面等待。

  莫悔他們沒有站一會兒,周圍就聚集了不少人。

  若是莫悔自己一人,恐怕也沒那麼多人注意,只是她旁邊還站著一個沈雪堂這樣一個吸睛度極高的人,再加上所謂上流圈子其實最八卦不過,自然是各種各樣的目光都向兩人看來。

  沈雪堂這樣的容貌與氣勢,如果是在社交圈子裡的,沒道理大家都不認識,一時週遭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不過見沈雪堂一副老神在在、毫不在乎的樣子,莫悔也坦然起來。

  她一向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只要她愛著的人,她在意的人懂得她就足夠了。

  至於這些人……

  莫悔八歲不到就開始在程家生活,一直到十六歲才離開,所以這些衣冠楚楚的所謂名流她見得太多,背後的骯髒齷齪也見得太多。

  在她眼裡,這群人根本就沒什麼了不起的,也不值得在意,只要沈雪堂不覺得難受她就無所謂。

  可是老天爺從來就不甘讓莫悔的人生寂寞,無論她多麼想保持低調,卻還是有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那不是莫悔麼?」

  莫悔感覺背後一涼,緊接著就見到一個穿著桃紅色長禮服的女孩子出現在了她面前。

  周童童!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莫悔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陰魂不散……

  不過還好,她決定來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不會是個平靜的夜晚。

  周童童跟莫悔同年,當初就是他們這一批裡出了名的小美人之一,過了四年小美人也長成了大美人,桃紅色的緊身長禮服也遮不住她的艷麗。

  不過比她那張臉更讓人壓力大的是她那張刻薄的嘴,莫悔從小就最頭痛她,哪裡有麻煩哪裡就有她,跟她的媽媽一樣,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最怕的就是寂寞,生怕別人的目光離開她一秒鐘。

  周童童的這一聲喊讓眾人的目光徹底移到了他們這裡,莫悔覺得有些不耐煩,她自己倒是可以忍,只是不希望沈雪堂因為她而感到麻煩。

  「真是好久不見啊,四年不見了,莫悔你這是藏到哪裡去了?」

  莫悔懶得理她,默默地看天。

  周童童也不在乎,將目光移到了沈雪堂臉上,眼裡是隱藏不住的驚艷與欣喜。

  她甚至都沒管跟她一起來的男伴,甩了手走到莫悔正前方,笑瞇瞇地說道:「莫悔,這是哪位,你也不給你的老朋友介紹一下?」

  莫悔一愣,乾脆而明白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做的朋友,我怎麼不記得?」

  周童童被嗆得臉色一變,看了一眼沈雪堂,心裡更是不忿起來。

  憑什麼好東西都給這死丫頭拿去了?

  「對了,你跟程奕揚聯繫沒有?當年他可是瘋了一樣找你呢……」說著周童童眼波流轉地看了沈雪堂一眼,媚笑著道:「我記得你們當初是在一起過的吧?」

  莫悔的身子一震,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她剛剛說什麼?

  周童童說,程奕揚當初找過她?

  他找過她,可為什麼……

  「這個人是誰?跟你很熟麼?」

  沈雪堂冷得幾乎要掉冰渣子的聲音打斷了莫悔的思考,她抬眼一看,見到沈雪堂寒冰一樣的臉上是極其不悅的表情。

  莫悔搖搖頭,冷淡地說道:「一點也不熟,她很煩。」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莫悔不需要在人的鼻息下生活,她不覺得自己在道義和人情上還欠程家什麼,所以莫悔也沒必要再給誰面子,她高興就好。

  這還是周童童第一次被說很煩,還是從被她小到大欺負慣了的莫悔嘴裡聽到了,氣得差一點就動手,還好被她帶來的男伴拉住了。

  「童童,旁邊還有人呢!」

  「她什麼東西,還想教訓我!她不過是……」

  周童童的話還沒有說完,卻忽然對上了沈雪堂的眼光,本來已經要脫口而出的話,卻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

  這個神秘而英俊的男人垂著眼看著她,冷冰冰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厭惡,還帶著一絲可怖的陰森。

  周童童只被看了一眼,就嚇得差點站不住。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有這麼可怕的眼神……像是……像是下一秒,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擰下她的腦袋似的……

  莫悔看出沈雪堂被激怒了,連忙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大聲說道:「算了,有人喜歡一嘴的髒東西,我們也不能攔著人家是不是?她不嫌髒,我們還嫌髒呢。」

  沈雪堂低頭看了一眼莫悔緊緊握著他的那隻手,只得把湧起的那股怒意又強壓了回去,他倒是也不願意讓她為難的。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高級定制西裝的人,有些焦急地從大堂快步走了過來,一臉的惶恐。

  眾人看過去,來的人竟然是這座大廈的總負責人。

  能負責鼎輝大廈的人,絕不是普通人。即便是這些來參加宴會的名流對他都有三分敬意。

  可是現在見他的表情這樣的惶恐不安,讓大家都不禁覺得奇怪起來。

  出什麼事兒能讓他這樣的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不過,他們還來不及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到負責人把目光放在了那個從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男人身上。

  緊接著負責人就低著頭走了過去,畢恭畢敬地跟那個年輕而神秘的英俊男人鞠了個躬,小心翼翼地說道:「沈老闆,對不起,我不知道您今天會來,竟然讓您在這裡等了那麼久。」

  沈雪堂根本不在乎眾人目瞪口呆的目光,眼神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童童,冷冷地說:「我不想在我的女伴面前失控,所以你最好在我控制不住自己脾氣之前,把這個東西給我弄出去。」

  沈雪堂的話簡直就是在往周童童臉上扇巴掌,可是更讓眾人想不到的是,負責人根本沒有說任何回轉的話,只是畢恭畢敬地又鞠了個躬道:「是,馬上把她弄出去。」

  只見他揮了揮手,身後跟著的兩個人就示意周童童出去,周童童何時失過這種面子,正想發作,卻聽到負責人用威脅地口吻說道:「這位小姐,還是不要讓你的處境更加難看比較好。」

  周童童不知道沈雪堂是什麼人,卻是認識這個負責人的,不可置信卻又無可奈何,想瞪莫悔一眼,卻被負責人擋住了目光,反倒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電梯門這個時候開了,可是一時竟沒有一個人進去,只是看著沈雪堂跟莫悔,沈雪堂也不客氣,直接領著莫悔穿過人群讓開的通道走了進去。

  負責人也送到門口,畢恭畢敬地站著,其餘人也自然識趣地不敢進去。

  一直到電梯上了十幾層,莫悔才回過神來,疑惑而又不安地問道:「沈老闆,你到底是什麼人?」

  僅僅是金銀城的擁有者,或者是黑幫的老大,怎麼會讓剛剛那個人那樣畢恭畢敬?

  誰不知道這些人最在乎的就是所謂的貴族地位?

  沈雪堂看都不看莫悔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是說過讓你叫我的名字的麼?忘性可真大。」

  莫悔噎了噎,低聲叫了聲:「雪堂……你到底是什麼人?」

  沈雪堂笑了起來,心情像是好了些,慢悠悠地說道:「我不是什麼人,你記住我是雪堂就好了,別的你都不用管。」

  「那剛剛那個人怎麼對你那麼尊敬……」

  「他算是我的員工吧,員工對老闆當然尊敬。」

  聽到沈雪堂這麼說,莫悔驚訝地嘴巴裡都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磕磕巴巴地說道:「你是說……這個……這個大廈……」

  沈雪堂被莫悔的樣子逗笑了,滿不在乎地說道:「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沒錯,我的意思是說,鼎輝大廈是我的產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2
發表於 2016-10-2 23:53:33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1

  莫悔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沈雪堂,這讓沈雪堂略微有些不滿,冷哼一聲道:「有這麼值得驚訝麼?」

  「也不是驚訝……」莫悔想了想措辭,乾笑著道:「原來也知道你有錢,只是不知道你這麼有錢……」

  這棟大廈的價值絕對就是天文數字,換成一百元的人民幣的話,可以繞地球個幾萬圈還不帶停的!

  程家在本市這樣有錢有勢,又這樣呼風喚雨,卻還以能在這裡開宴會為榮,可沈雪堂他……

  莫悔不知道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了……

  「我這麼有錢又怎麼了麼?」沈雪堂瞇著眼看著莫悔笑,可是目光裡已然有了股森森的寒意,「有什麼是你接受不了的麼?」

  「不是接受不了,:莫悔忙擺手,解釋道:「我只是忽然覺得你的距離有點遙遠而已。」

  沈雪堂直視著前方,目光裡是難掩的笑意,莫悔正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時,腦袋上飄來他慢悠悠的聲音……

  「有什麼可遙遠的,我們不是早就零距離接觸過了麼?」

  莫悔起先還沒明白過來過來沈雪堂說的什麼,直到沈雪堂轉過臉用赤裸裸的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時,她才猛地意識過來他話裡的含義!

  不要臉!

  莫悔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張著嘴支支吾吾半天硬是沒說出話來!

  沈雪堂見著她這個樣子卻沒忍住,噗哧一下大笑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很喜歡莫悔生氣的模樣,窘迫的模樣,還有一臉羞愧的模樣……

  這個時候她的表情總是特別豐富,臉紅撲撲的,讓人想咬一口。

  莫悔本來氣沈雪堂說話不正經,正想義正言辭地讓他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的時候,卻見到沈雪堂笑得樣子……

  暖黃色的燈光下,沈雪堂那原本略微有些蒼白皮膚亮得像是白玉,泛著血色的薄唇有平時從來見不著的弧度……

  這樣的男人簡直不像是來自人間的,而像是從閣樓裡藏了多年的舊畫裡走出來的人……

  莫悔癡癡地看著沈雪堂笑得樣子發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笑,沒有一絲危險的脅迫,也沒有一絲虛假的掩飾……

  她一下子呆在那裡,有些忘記自己剛剛是為什麼生氣來著了……

  果然,長得好看也是一種美德。

  沈雪堂忽然收了笑,微微垂著眼看著莫悔。

  電梯裡有一瞬間的寂靜,有種暗潮洶湧的情愫在空氣裡流淌著,誰都沒有察覺。

  沈雪堂的喉結動了動,揚了揚那性感的薄唇,忽然就朝著莫悔彎下了身……

  莫悔感覺眼前暗了暗,緊接著就看到一雙有著長長睫毛的眼睛近在咫尺,還有熟悉的雄性氣息出沒在她一呼一吸間……

  「你做什麼啊!」

  莫悔忽然回過神來,捂著嘴巴就往後退了一步,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沈雪堂偷襲失敗,一臉的失望,無奈地撇撇嘴。

  他直起身子看著前方,毫不在意地說道:「你自己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一副很想要我吻你的樣子,還問我做什麼?」

  「我沒有……」莫悔本來想說她沒有一副很想要接吻的樣子,但是轉念一想的確是她先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的,只得收了氣焰,嘟囔道:「我看著你不是那個意思……」

  「嗯,知道了。」

  莫悔聽沈雪堂的聲音低低的,像是不大高興,還想著是不是自己說話太直白,弄得人家太尷尬了。

  可她剛想說一兩句話緩解一下氣氛的時候,卻又聽見沈雪堂開口了……

  「為了避免誤會,下次你想我吻你的時候,直接告訴我就是了。」

  莫悔一呆,覺得腦子有些短路……

  什麼叫做下次?

  她這次又沒有想要他吻她!

  還有為什麼她一定得表現得那麼飢渴啊?

  沈雪堂這句話滿滿的都是槽點,莫悔一時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最後洩氣地看了一眼跳動著的樓層提示,氣悶地說道:「你今天真奇怪,我都覺得有些不認識你了。」

  沈雪堂還是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語氣裡都是笑意。

  「哪裡奇怪?我倒是覺得挺正常的。」

  「你平時不會這麼對我說話,總是很正經……」

  莫悔想了想措辭,又認真的解釋道:「像是家長、監護人……或者說像是哥哥似的,不像今天這樣,一直找機會逗著我玩兒,說話一點正經都沒有,跟外面的流氓似的。」

  沈雪堂兩隻手被在身後,站姿挺拔而紳士,英俊而完美的側臉在光影斑駁裡耀眼得刺目。

  「我本來就是管流氓的流氓頭頭,表現得像流氓不是很正常麼?」沈雪堂揚嘴一笑,又道:「況且你的反應那麼有意思,我的心情又很好……你難道不知道,流氓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要調戲良家婦女麼?」

  莫悔被沈雪堂這奇葩的解釋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第一次知道,這個人有這麼多的歪理邪說!

  莫悔放棄了與他爭論,低聲嘟囔道:「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事兒,能讓你這麼高興……」

  「因為你願意來……」

  莫悔一愣,疑惑地看向沈雪堂,只見他回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嘴角是淺淺的笑意。

  「莫悔,你今天願意來,是不是就代表著你願意給你的那段往事畫上一個句號,開始新的生活了?」

  像是有什麼撞擊了一下莫悔的胸口,她甚至覺得被撞得站不住了。

  她下意識地捏緊了裙擺,沒有說話……

  直到看到了沈雪堂那溫和而鼓勵的眼神,她才終於長舒一口氣,點了點頭。

  是啊,原來她雖然總希望開始新生活,可心底還是放不下,所以再次見到程奕揚才會那般失態與不知所措。

  可是今天,她已經做好準備了,披上了盔甲,拿起了防備,再不棄甲而逃。

  她會給過去畫上一個句號,甚至不要求它完美。

  從此之後她再也不想,再也不追問。

  過去種種,怎樣都好,她都不在意了,從明天開始,她要擁抱的新的生活,做她從前最渴望的那個自己。

  都已經過去的事情,記那麼清楚幹嘛,記仇的人都活得不開心,她就想活得高興一點。

  叮咚——電梯到了。

  沈雪堂微笑著牽起了莫悔的手,踏出了電梯門,走入了金碧輝煌的會場……

  ……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有意作弄,莫悔他們踏入會場的時候,剛好是兩首音樂間隔的時間。

  興許是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太奪目,看向他們的人都不自覺地噤了聲,也就那麼一瞬間的事情,原本喧鬧地會場竟兀地安靜了下來。

  原本就有些緊張的莫悔,高跟鞋絆倒地毯,人一踉蹌就往前倒去,正在心裡詛咒著自己爛泥糊不上牆的時候,一隻大手卻穩穩地攬住了他!

  沈雪堂大步上前,微笑著一伸手就將她緊緊撈進了懷裡……

  「笨手笨腳。」

  ……

  程奕揚就是在這一刻看到他們的。

  一身鵝黃色長裙的莫悔,膚色如雪,白瑩瑩的讓人想在上面烙上痕跡。這一點,程奕揚多年以前就很喜歡,稍微用力一點就會在她的手腕上掐出青痕來。

  她的皮膚薄得像是透明的,所以她每次害羞的時候,身上就會紅紅的,尤其是臉上,總有種含羞帶怯的樣子。

  只是此刻,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另外一個男人。

  程奕揚請他們來一開始恐怕多少存著報復的心思,可是他高估了自己,僅僅是看著他們手牽手的樣子,他便覺得有人拿著冰錐在戳他的心窩……

  他果然是自作自受麼?

  ……

  沈雪堂目不斜視,根本不理會那些上前來想要同他打招呼的人,逕直走到一邊,拿了一杯香檳酒遞給莫悔。

  「有點緊張很正常,沒有關係,凡事有我,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便是了。」

  莫悔一愣,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有想做的事情?」

  「本來是不知道……不過從剛剛進場開始,你就在找什麼人,不是麼?」

  沈雪堂瞇著眼看著莫悔,就像是平素去看望她的時候一樣,把心裡那婉轉的心思全都收了起來,只用一種如兄長般關愛的眼神看著莫悔。

  果然,這樣的眼神,讓莫悔放下了心防。

  「是,我是有要做的事情。」

  「哦?」沈雪堂瞇著眼,看了看站在不遠處與眾人寒暄的程楓、馮煙夫婦,慢悠悠地問道:「是什麼事情?」

  莫悔咬著唇,臉色有些蒼白,拿起香檳一口喝乾淨了。

  沈雪堂眼神一暗,沉聲道:「無論你做什麼事情,只記著一點,別讓自己受了委屈,我看著呢。」

  「好。」莫悔眼神冷漠地環視了一周會場,用平靜的口吻說道:「這件事情之後,這些人、這些事就都不與我相干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3
發表於 2016-10-2 23:53:44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2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記住,不要把我下葬,我不想用別的名字入土,我只能是莫良之妻,只能與你的父親安葬在一起……只是現在,我的這個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了……要是有一天我死了……莫悔你記住,別把我葬在那見不著光的土裡,只把我的骨灰在山上撒了……乘著風,千里萬里,我都能去尋你的父親……」

  這是小時候媽媽對莫悔說過的一段話,所以在媽媽車禍過世後,莫悔沒有同意將藍梓伶下葬,而是將她的骨灰帶在身邊,帶到了程家。

  現在,堂會已經不再追殺她們,母親終於可以入土為安,終於可以去尋找她的歸宿了。

  所以,莫悔要向程楓要回母親的骨灰。

  ……

  程楓與馮煙夫妻兩人並肩站在一起,任何人看到他們都會覺得這是最完美的一對夫妻,可是莫悔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堅實的利益紐帶,並任何感情都要牢靠地維持著他們的婚姻,就算他厭惡她,她憎恨他……

  莫悔環視了一圈觥籌交錯的宴會廳,忽然覺得這裡的一切都讓她厭煩至極,也不知道當初那些年,自己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這裡的人可以為了利益對自己的仇人微笑,跟自己瞧不起的人稱兄道弟,甚至向給自己戴了綠帽子的男人下跪……

  背後用盡惡毒的話語侮辱與詆毀對方,當面卻是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

  這裡有什麼是真的?

  就連那些名媛貴婦的鼻子、下巴、罩杯都不一定是真的。

  當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莫悔徑直走向會場中央,只是程楓與馮煙正在慇勤地與什麼人攀談,眼睛都沒有朝她這裡看一眼。

  若是小時候的莫悔,一定會安靜地在一旁等著,可是現在的她不願意多在這些人身上浪費一秒鐘。

  「程叔叔,程阿姨。還記得我麼?」

  莫悔的聲音雖然很高,但是語氣卻大方而自然,笑容也剛剛好。她的言行舉止都如一個大家閨秀一般,甚至連站姿、手放的位置都絲毫無措。

  這些都是當初她在程家的時候學會的,那個時候莫悔學這些是不想給程家人惹麻煩,哪裡想到多年之後,她的儀態卻是為了支撐她的氣勢,好與程家人打交道。

  程氏夫婦以及與他們對面的人同時回過頭看向了莫悔,三個人都露出了微微驚訝的表情。

  馮煙在看到莫悔的那一秒,眼裡的震驚並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像她那樣萬事都做得周全的女人,也有幾秒沒來得及掩飾住眼裡的猙獰。

  這樣一閃而過的眼神莫悔見得太多,她對馮煙笑了起來。

  這燦爛的笑容她練習過好多次,在監獄裡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恨馮煙恨得咬牙切齒的時候,雖然現在她不打算報復,可這並不代表她不討厭這個女人。

  童年的恐懼以及牢獄的憎恨,此刻都化作了不屑與輕視,她衝著馮煙微笑著,站在高處輕蔑又憐憫的微笑。

  因為莫悔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可以影響這個女人的心情,而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卻根本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她過得開心,馮煙就不開心了,那麼她又憑什麼過得悲慘讓馮煙高興呢?

  無論多悲慘的境地,莫悔都能讓自己笑得出來,都能找出點小事情偷樂,雖然她讓自己過得快活也與馮煙無關,但是她知道,這就已經是對馮煙最好的報復了。

  果不其然,見到莫悔如此光鮮亮麗的出現在會場裡,又笑得如此燦爛而美麗,馮煙差點沒保持住臉上的笑容。

  她以為莫悔會過得很慘,會被排擠,被欺凌,被這個社會壓在最底下,狠狠地踐踏,可是現在,她卻穿著今年春天巴黎最新的高級定制,一臉微笑的出現在了她面前,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尤其是她那一張臉……

  四年過去,這張臉越來越像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了!

  「叔叔阿姨,你們不認得我了嗎?」看到程楓與馮煙的表情,莫悔依舊有種報復的快感,她壓制住自己心裡黑暗的念頭,看向程楓,笑瞇瞇地說道:「程叔叔,你也不記得我了麼?」

  程楓的身子震了震,竟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上前一步抓住了莫悔的雙肩,有些哽咽地說道:「莫悔……是莫悔啊……你什麼時候……」

  話說了一半,程楓卻又把話嚥了回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表情變幻莫測的秦放道:「秦先生,很抱歉,我們有點私事要處理……招呼不周,一會兒一定親自向您賠罪。」

  秦先生?

  莫悔這才朝這位之前一直北向她的人看去……

  眼前的這個秦先生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穿著一身唐裝,一臉朗朗的笑意,卻不知道為何依舊透著一股匪氣。

  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讓莫悔沒來由的不寒而慄……

  他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還有就是……

  怎麼又是姓秦的?

  「沒關係……」秦放從莫悔身上收回了目光,爽朗地笑了起來,揮揮手道:「不用管我,我正好去找我兒子說幾句話。」

  等到秦先生走了,程楓才又看向莫悔,臉上是藏不住的感慨,就好像他真的很渴望見到她似的……

  「莫悔,我們到一邊去說。」

  「不用了,」莫悔瞟了一眼馮煙,又微笑著看著程楓道:「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說,有什麼要去一邊的?」

  周圍時不時有向程式父親夫妻點頭微笑的人,程楓無可奈何,只得低聲說道:「莫悔,你什麼時候出獄的,怎麼也不打電話讓叔叔接你?」

  「打電話給叔叔做什麼?好讓叔叔再送我進去一次麼?」

  莫悔的手有些抑制不住地顫抖,她發現她還是有怨恨的。

  即便從小到大,母親一直教她不要怨恨,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撕碎這些人的嘴臉。

  當初她還真的以為程楓多少是真愛母親的,至少他願意收養自己,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剛到程家的時候,她所能感受到的所有溫情都是程叔叔給的,可是當有一天要選擇的時候,他依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的兒子。

  這一點莫悔可以理解,人都是自私的,太正常不過了。

  可是當馮煙拿著凶器在她面前,用羞辱的語言侮辱她時,他只是在一旁沉默不語。

  偏偏他還用一種悲情而憐憫的眼神看著她,彷彿他並不願意這一切發生似的?

  既然不願意為何又不阻止,由得她被踐踏呢?

  想起母親死前,他信誓旦旦的話,莫悔只覺得這個男人懦弱得讓人厭惡……

  程楓沒想到一向沉默而乖巧的莫悔會說出這種話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莫悔,又是震驚又是悲傷。

  這時馮煙看著莫悔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又是那個人人眼中高雅優美的名媛貴婦了。

  「莫悔,何苦說這些話傷你叔叔的心呢?你明知道他多關心你……你今天怎麼來了,早點告訴我,我也好派車子接你是不是?你瞧,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何苦還說這些戳人心窩的話……我們好歹是一家人。」

  馮煙還是跟從前一樣,說話輕輕巧巧的,語氣又溫柔,偏偏每一句都戳莫悔的心口。

  莫悔冷笑著道:「阿姨,您別這樣說,我的家人早就死光了,死的乾乾淨淨,一個不剩。我可不敢跟您攀這個親戚,您說這話不是咒你們一家麼?我今天找程叔叔要樣東西,要到了我就走,我們也不用假惺惺地裝作一團和氣了。」

  莫悔不想跟他們吵,為這樣的人氣壞了不值得。

  這一點上,莫悔一直覺得媽媽是真正智慧的。

  這個世界上艱難的事情太多,每個人的生活苦樂自當也苦樂自知,快不快樂只有自己知道。

  她不爭這個輸贏,也在乎那點不公平。

  莫悔直奔主題,盯著程楓道:「程叔叔,我母親的骨灰,您可以還給我麼?」

  程楓像是很驚訝,激動地說道:「莫悔,你明明知道我留著你母親的骨灰想做個念想,你……」

  「程叔叔……」莫悔毫不留情地打斷程楓的話到:「你跟我母親是什麼關係?要拿我母親的骨灰做什麼念想?您的正牌妻子站在您旁邊呢。」

  馮煙的眼神一下就變了,臉上掛不住,那怨憤的眼神,藏也藏不住,竟像是要把莫悔吃了似的。

  程楓也很是尷尬,還有些憤怒,沉聲道:「莫悔,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叔叔記得你原來是最乖巧懂事的。」

  「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從頭到尾都沒變過,只是程叔叔根本就不關心我本來是什麼樣子而已。」

  「莫悔你怎麼這樣說呢,我對你就像對親女兒一樣!」

  「是麼?所以你會讓親女兒替親兒子坐牢,並且四年一眼都不去看她麼?

  無論是因為內疚也好,是怕暴露也罷,程楓的確一眼也沒看過自己,甚至也沒有給自己一點點的關照。

  莫悔也不怪他的自私,只是不喜歡他這假惺惺虛偽的、自欺欺人的樣子。

  莫悔清楚得很,程楓只是把她當做他愛情的象徵。

  他這輩子只瘋狂地愛過莫悔的母親,不,那不是愛,愛應該是雙方的,所以他只是瘋狂的迷戀而已,但是他誤以為那是愛。

  這個可悲的商人,心裡明明都是陰暗,卻還渴望著一絲光亮與純潔,以為他的愛情就是他生命裡唯一的純白無暇,甚至腦子發瘋要跟妻子離婚追求藍梓伶……

  而當藍梓伶過世之後,他一下子又回到了現實,毫不猶豫地做了最好的選擇,選擇再次回歸了他的婚姻。

  這樣的人,不過是個容易衝動的利己主義者而已,的確是當商人的材料,卻沒資格說什麼愛情至上。

  而他之所以會收養莫悔,也許只是騙騙自己,彷彿他真的擁有過純真的愛一樣,彷彿他也是個有靈魂的人。

  程楓所謂的愛近乎自娛自樂,莫悔是他讓自己感到自我良好的工具。

  這一點,當程楓毫不猶豫的讓自己去給程奕揚頂罪的時候,莫悔就想明白了。

  「我母親的骨灰我是一定要拿走的,我不想把她放在你們程家,那裡見不得人的勾當那麼多,別髒了她的眼。」

  程楓被莫悔說得臉都綠了,莫悔輕蔑地看著他,冷冷地說道:「明天早上九點,我親自去程家取。如果程叔叔不願意給我,我就把當年的真相告訴程奕揚。程奕揚的性格你們最清楚不過了,現在正是你們程氏掌門人更替的關鍵時刻,風雨飄搖的,鬧出什麼醜聞可不好,是不是?」

  聽到莫悔這麼說,程楓猛地看向她,言語激動地說:「你當年答應過……」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人打斷了……

  「當年答應過什麼?」

  莫悔驚訝地回過頭,只見程奕揚一臉陰森地站在一旁,整個人就像是一座時刻要爆炸的火山。

  「當年有什麼真相是我不知道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4
發表於 2016-10-2 23:53:56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3

  方才在樓下,聽到周童童說程奕揚當初瘋狂地尋找她時,莫悔就猜,是不是當年程奕揚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見這一家三口的表情,她非常確定,自己是猜對了。

  原來程奕揚根本就不知道當年自己替他頂罪的事情,程家這對夫妻竟做到這個份上,程奕揚也算不上完全沒有門路的人,他們卻能夠徹底封死她的消息。

  說不清楚是好笑還是無奈,即便已經知道有重重的誤會,卻依舊沒有辦法說實話。

  程奕揚一動不動地盯著莫悔,等著她的回答。

  而程氏夫婦全都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就跟被雷劈了似的。他們齊齊看向莫悔,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莫悔冷笑著,直接無視程奕揚幾乎要殺人的眼神,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只回應程楓與馮煙的眼神。

  現在,她可以徹底放下了吧,因為她忽然發現,程奕揚知道真相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什麼都改變不了。

  他的父母,他的家庭,他所生活的世界都與她格格不入。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早就不只有那個真相了,還有這四年的時光,這歲月刀刀。

  年少時,只要愛就夠了。

  可他們都長大了,大人的世界裡,從來不是只有愛就足夠了的。

  所以她與他之間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們都願意重來,這過去種種,未來種種,又哪裡是輕而易舉可以跨越的?

  她累得很。

  莫悔只想找個地方療傷,而不是在程奕揚這個泥淖裡越陷越深。

  說白了,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到了最後,我們會選擇總是能讓自己快樂的人。

  想清楚了就好,莫悔不怕面前有怎樣的困境,她怕的是想不清楚。

  現在她不怕了。

  莫悔抬起眼的時候,臉上一絲惆悵的表情都無,只是笑,笑容輕浮而淺薄。

  「程叔叔,我還等你的話呢?」

  程楓瞪著莫悔,不相信這丫頭有一天也學會了這一招。抓住時機逼得他不得不妥協。

  這個小丫頭不是藍梓伶,不是那個他愛過的純淨得如氧氣的女子。

  程楓不願再多看莫悔一眼,擺擺手妥協了,點點頭道:「好,明天早上你來拿,我在家裡等你。」

  莫悔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是她今天來的唯一目的,能夠達成就好。過程多糟心都沒關係!

  「莫悔,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是當年的真相!」

  程奕揚的眼睛像是要冒火,他幾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恨不得拉著莫悔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問她,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苦衷,讓她就這樣消失了四年。

  只要她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甚至是不合理的理由都可以!

  他願意原諒她,原諒她多少次都可以……

  程奕揚的眼神那樣的熱切,一瞬間這個穿著手工西裝的男人跟記憶裡那個冷傲又熱烈的少年重合了起來……

  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變一樣。

  莫悔感覺自己心臟的某個部分在抽痛,像被人拿著鞭子抽。

  她真的不想騙程奕揚,騙這個少年時候真心愛過自己的人,騙這個自己無怨無悔愛了好多年的人。

  可最後莫悔還是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抬了抬眉,眼神輕佻地說道:「當年的真相啊,沒什麼大不了的……」

  莫悔的眼角不住地在跳,心臟往下一點點的沉淪,沉入黑漆漆的地底。

  她聽見一個聲音傳來,那個聲音是她自己的,又不像是她的。

  明明是她的聲音,卻說著最無恥最冷酷的話……

  「你母親給我一百萬,讓我離開你。比起你,我更想要錢,而且我早就煩你們一家了,尤其是你這個脾氣難搞的大少爺,所以我就拿著錢消失了。」

  程奕揚的身子震了震,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像是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又像是根本不相信莫悔的話一樣。

  看著他的樣子,莫悔覺得有一把刀在戳她的心窩,可是她卻又笑了。

  「聽說你當年還找過我?呵……看不出來,你這麼純情。」

  程楓與馮煙聽到莫悔的話也是一臉的驚訝,卻反而讓程奕揚覺得他們是驚訝於莫悔出爾反爾說出了真相。

  見到父母的表情,程奕揚已經信了八分,卻還是不甘心地問道:「你們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馮煙冷笑著看著莫悔,不僅有些佩服這個丫頭了。

  她相信莫悔是真的愛著自己的兒子,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的心竟然可以硬到這個地步。

  「是,莫悔說得是事實,你一直知道我不喜歡你們在一起。」說著馮煙冷笑一聲道:「事實證明,我不喜歡她是對的。」

  程奕揚的臉色蒼白的像是死人,莫悔感到那雙無形的手又開始揉捏她的心,明明是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她卻只能用最卑劣的謊言用力地刺傷他。

  「你們自家的事情自己解決吧,明天我去拿屬於我的東西。」說著,莫悔又看向程奕揚,用最輕蔑的笑容對著他,慢悠悠地說道:「你願意的話,明天倒是可以圍觀一下你父母給我開支票的過程。」

  程奕揚依舊一動不動地看著莫悔,也沒有罵她,也沒有憤怒,連他往常的盛氣凌人都沒有了。

  他的火焰像是被澆熄了,目光悲傷得有如破碎的冰面,多看他一眼,莫悔都覺得是一種凌遲。

  她用最後的力氣轉身而去,只想離這個地方遠遠的。

  已經下定決心了,她不可以心軟。

  一心軟,她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程奕揚那樣好的人,很快,很快他就會忘了自己,忘了這個無恥地傷害他的女人……

  莫悔低著頭就往前走,她怕自己一停下腳步就會忍不住回頭。

  跌跌撞撞間,她竟然與一個侍者撞了個滿懷,酒水潑了她一身……

  莫悔低著頭看著被弄髒的衣服,忽然在原地愣了愣,竟有些想哭。

  明明只是衣服髒了,有什麼好哭的呢?

  服務生驚恐地道歉,著急得差點掉下淚來!

  在這裡工作的都不是一般的服務生,一眼就看得出這件衣服的價錢,賣了他也不一定能賠得起,又見到這女孩一言不發地低著頭,還以為她要發作,一個大男人說話的聲音裡竟然有了哭腔。

  莫悔一愣,這才回過神來,無奈地擺擺手讓她去了,服務生如被大赦般地走了,莫悔苦笑著呆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如果換做自己是那個服務生,她一定也會著急得要哭。

  所以,徹底放下一段感情的悲傷,竟然與弄髒了別人的衣服一樣,不過是要哭了而已。

  想到這裡,莫悔抬起頭下意識地就去找沈雪堂。

  只見沈雪堂站在不遠處,周圍圍了好些人,都慇勤地他說這話。

  是了,沈雪堂就是那樣的人,就算不知道他是誰,就算沒有那些身份,他一樣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樣可以讓人仰視著他……

  不過沈雪堂都不怎麼理這些人,臉上是他那標誌性的敷衍的微笑,雖然看不出有什麼不禮貌的,卻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目光一直看著她。

  當她看到莫悔被潑了一身時,沈雪堂立刻對周圍幾個人微笑示意,然後毫不猶豫地推開人群,逕直朝她走來。

  與沈雪堂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莫悔原本不安的心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興許是因為這個男人是那樣的強大與完美,對她又那樣不求回報的關懷,所以只要有他在,莫悔就感到安心。

  見沈雪堂腳步堅定目光柔和地朝自己走來,莫悔長舒一口氣,心裡一鬆。

  瞧,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敲自己剛剛的樣子,有什麼好驚慌的?

  不是早就打算好了麼?

  本來程奕揚就誤會著她,本來上次想見的時候,他就說過自己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自己何必要自作多情的覺得自己很重要呢?

  多一重誤會也不會改變什麼。

  無論當初是怎樣,至少上次看他與許優優兩人親密的樣子,她也看得出來,他已經開始新的人生了,她又何必以為自己還能影響他的人生了。

  程奕揚憤怒的只是那樣一個驕傲的他,目空一切的他竟然會被人拋棄,僅此而已。

  現在這樣更好,他更討厭自己一點,自己也能徹徹底底的死心。能毫無牽掛的開始嶄新的人生,把與他的記憶丟到箱子的最深處,再也不去回憶了。

  莫悔定定地看向走向自己的沈雪堂,衝著他笑了起來,抬起腳也準備也向他,可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到有人半路攔住了沈雪堂。

  只見沈雪堂不耐煩地看向那人,像是準備說什麼,卻在見到那人的臉時變了表情。

  沈雪堂停下了腳步,對面前的人微笑著點了點頭,那笑容莫悔認識,那是沈雪堂化身成「沈老闆」時的標準微笑。

  穿上那件毫無破綻的人皮時,沈老闆就是眼前這個模樣。

  只見沈雪堂一面跟眼前的人說話,一面看了莫悔一眼,雖然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卻暗自給她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等一等。

  莫悔瞭然地點點頭,指了指自己身上被果汁破髒了的衣服,又指了指洗手間。

  沈雪堂不漏痕跡地點點頭,揚揚嘴角,笑了起來。

  莫悔知道,那是給她的笑容。

  她提著裙子輕快地準備離開,可剛準備邁開步子的時候,卻見到那個擋住沈雪堂的人轉過身,與沈雪堂一起朝酒吧的方向走去……

  那個人就是剛剛讓程楓與馮煙兩人大獻慇勤的男人。

  秦先生?

  這個人竟然能讓沈雪堂都嚴陣以待,真不知道是什麼人……

  莫悔下意識的把他與那個拿著槍指著自己的女殺手聯繫在了一起。

  秦可嬈……

  他們有什麼關係麼?

  莫悔滿心地疑惑去了洗手間,等她清理好衣服的時候,廁所裡已經沒有人了。

  外面的音樂停止,應該是宴會正式開始了,所以大家去了宴會廳。

  莫悔又站在鏡子前呆了半天,終於整理好心情,推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只是她沒有想到,她剛剛走出去,就看到走廊上有一個人等在那裡。

  程奕揚……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5
發表於 2016-10-2 23:54:1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4

  沒想到這麼快又碰上了,真是孽緣。

  莫悔思考著是該假裝沒看見還是應該禮貌的打聲招呼,正想先擠出個笑容來的時候,卻猛地感覺背後一痛,下一秒就見到了程奕揚冷笑著的臉。

  程奕揚將莫悔按在牆上,盯著她因為憤怒而微微發紅的臉頰,忽然想狠狠咬上去!

  他強忍著心裡的煎熬,做出滿臉輕蔑的樣子,卻仍舊藏不住眼底深深的痛苦。

  莫悔感受到程奕揚的怒氣,痛得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她斜著眼看向程奕揚,有些憤怒地瞪向他,高聲嘲諷道:「程大少爺,你這是做什麼?」

  程大少爺……

  這個稱呼深深地刺痛了程奕揚,現在她是要徹底跟她拉開距離了麼?

  那麼,他這四年來,一千多個日夜的煎熬又算什麼?

  程奕揚忍不住加重了手裡的力氣,狠狠地問道:「一百萬?在你眼裡,我就值這麼幾個錢?」

  「呵……」莫悔露出嘲諷的笑容,搖搖頭,歪著腦袋看著程奕揚,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可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啊……你知道一百萬有的人一輩子都掙不到麼?這幾個錢?」

  程奕揚臉上的肌肉因悲憤而顫抖著,抓著莫悔胳膊的手咯咯作響,莫悔忍住痛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來,冷冷地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麼?就是這一點!」

  最討厭……

  程奕揚像是被人在心上插了一刀,手一鬆,不可置信地看向莫悔。

  現在他已經是她最討厭的人了麼?

  莫悔靠在牆上冷笑著,一字一句砸在程奕揚的耳膜上,就像無數鋼刀在他身上剮……

  「程大少爺就是這樣的人,什麼都得到得太容易,覺得什麼都是應該的!憑什麼我一定就得愛你?憑什麼在我眼裡你就該比錢重要?」

  程奕揚愣住,冷笑著道:「你就是這麼看我的麼?」

  「對,我就是這樣看你的!」莫悔幾乎是在對程奕揚怒吼,「你總是這個樣子,高高在上的,你的好就像是施捨,你何曾有一秒鐘想過我最需要的是什麼?程奕揚,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懂得怎麼去愛,你只知道為所欲為!」

  莫悔轉身就走,可程奕揚一把拉住了她。

  像是有一股陰火從地底爬出來,炙烤著他的心,他這樣恨這個冷漠的、無情的、殘酷的、貪婪的女人,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那個聲音告訴他,他不能夠放她走。

  即便她這張美好乾淨的、被他愛了那麼多年的表皮裡,是一顆腐爛、醜陋、無恥的靈魂,他也還是想要!

  「我是不懂得你要的是什麼,我只知道把我覺得最好的都給你。仔細想想,當初的我,真的傻透了……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你不就是要錢麼?你想要錢,我給你啊。」

  莫悔背對著程奕揚,渾身都在顫抖。

  她艱難地笑了笑道:「怎麼,程大公子什麼時候度量這麼寬了,連我收你母親的錢拋棄你這件事情都不在乎了麼?」

  「不在乎。」

  程奕揚鬆開莫悔的手走到她身後,一隻手放在她的腰上,一隻手從上到下緩慢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在她耳邊用曖昧的聲音說道:「要錢而已,不是很簡單麼?我就當買了個專屬妓女。」

  莫悔微微瞪大了眼,呆在原地腦袋有幾秒的空白。

  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幾乎就要破功,快要裝不下去了。

  當做買了個專屬妓女麼?

  程奕揚感到了莫悔身體的顫抖,她的身體是那樣的纖細,像是輕輕一捏就會碎掉。

  一瞬間,他心裡的兩種感情在撕扯著他。

  他多麼想緊緊抱著她,祈求她的愛,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可同時,他又有種暢快,有種報復的快感,恨不得她為了他流淚、為了他流血、為了她生不如死。

  「你要多少?」程奕揚的嘴唇幾乎要碰到莫悔的面頰,他熱熱的鼻息在她的皮膚上遊走,身體那樣火熱,語言卻那樣冰冷,「買你要多少?你覺得你值多少錢?一百萬?一千萬?一億?呵……莫悔,你這樣身份不明、地位低下的女人,配這個價麼?」

  莫悔的身子震了震,咬著牙,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心底一直都是這麼看她的。

  也對,莫悔還記得她剛去程家的時候,程奕揚總是用看雜草的眼神看她,彷彿她就是一隻臭蟲。

  即便是從前,他對她的愛,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他覺得他的愛是犧牲,是折斬了他高貴的尊嚴。

  因為她莫悔根本就不配。

  從前就不配,現在更是這樣。

  莫悔的心臟像是被人捏在手裡,被扭轉,被撕扯,被捶打,她差一點就要站不住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宴會廳的音響裡清晰地傳出了一個人的聲音。

  「程某有幸,今天竟然請到了鼎輝大廈的擁有者——沈雪堂先生!下面,讓我們舉起手中的酒杯,向這位尊貴的客人敬上一杯!」

  沈雪堂……

  聽到他的名字,莫悔猛地一驚,腦子裡閃過在電梯裡他對她說的話。

  「因為你願意來……」

  「莫悔,你今天願意來,是不是就代表著你願意給你的那段往事畫上一個句號,開始新的生活了?」

  那個時候,她回答說「是」。

  沈雪堂那安慰而柔和的笑意彷彿就在她眼前,莫悔緩緩閉上了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整理好了表情。

  「我是配不上一百萬,一千萬,一億,可你說得就像是你有這麼多錢似的?你的公司不還是你爸的麼?等有一天這一切都是你的了,你再來跟我談配不配的話題。對了……你聽聽外面的聲音,你爸爸正在為我的男朋友祝酒呢?我都有沈雪堂了,為什麼還要你?」

  轉過身時,莫悔已經是一臉的冷漠。

  「程奕揚,瞧瞧你現在的樣子,我真可憐你。」

  莫悔不再看他一眼,轉過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裡。

  ……

  沈雪堂沒想到會碰上秦放這隻老狐狸,只得先與他虛與委蛇,沒想到又被程楓見到,慇勤激動地拉著全場給他祝酒。

  他一面敷衍地微笑著一面在會場裡搜索者莫悔的身影。

  不是清理衣服麼?

  怎麼這麼久?

  正在程楓讓沈雪堂說幾句話時,沈雪堂見到莫悔失魂落魄地出現在了會場的一角,他的眼神一暗,臉上已有了涼意。

  「祝大家有個愉快的夜晚。」

  沈雪堂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放下酒杯,也不等眾人的祝酒便頭也不回地下了台,在大家莫名其妙的議論聲裡徑直走到了莫悔身邊。

  會場的一角,莫悔安靜地站著,緊緊咬著嘴唇,幾乎就要咬出血來,那張蒼白的臉,襯著血色的紅唇,就像是隔了夜的海棠花,被摧殘成了一地破碎的猩紅。

  她臉上的表情,又讓沈雪堂想起了那個夜晚……

  莫悔穿著單薄的襯衣,光著腳站在夜色裡。那時候,她也是這樣低著頭,原本亮得讓他晃神的眼睛像是沒了生氣,從來都是滿臉不要命的頑強與堅韌,卻忽然脆弱得不堪一擊。

  那一次,站在莫悔對面的人是程奕揚。

  這一次呢?

  雖然清理過了,但是莫悔的衣服上還是有果汁的痕跡,沈雪堂表情陰晴不定地脫下外衣,正想套在莫悔身上時,卻一眼瞧見了她手臂上的青痕。

  「這是怎麼回事!」沈雪堂忽然抓起她的手臂,憤怒地問道:「誰幹的!」

  莫悔猛地回過了神,抬頭一看,沈雪堂的表情陰森得簡直像是要殺人。

  沈雪堂的手輕輕碰了碰莫悔胳膊上的青痕,冷笑一聲,語氣陰沉,了然般地緩緩說道:「程奕揚……」

  他揚了揚嘴角,雖然在笑,可周身那股熟悉的黑色氣場卻讓莫悔心驚膽戰。因為他臉上,又出現了那熟悉的殺意……

  沈雪堂將外衣披在莫悔肩上,臉上的表情已經回復了正常,他語氣柔和地說道:「乖,站在這裡不要動,等我十分鐘。」

  「別走!」

  莫悔一把拉住沈雪堂,祈求著看向他。一臉焦急地說道:「我知道你要去找誰,求你了,別去找他。」

  沈雪堂停住腳步,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愈加陰森了,眼神毫無溫度地問道:「怎麼了,他都把你弄成這樣了,你還是捨不得麼?」

  「不是……」莫悔無奈地對著沈雪堂苦笑,垂著腦袋低聲道:「他並沒有把我怎麼樣,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都結束了,真的……你信我,都結束了。」

  「可他弄青了你的手。」

  「別計較了好麼……」莫悔看向沈雪堂,嘆息般地說道:「雪堂,我累了,只想馬上離開這裡,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沈雪堂一動不動地看著莫悔的眼睛,良久,終於抬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聽你的。我們先回去。」

  沈雪堂冷冷地瞟了一眼剛剛走入會場的程奕揚,眼神暗了暗,收起了殺意,牽起莫悔的手就往外走。

  莫悔鬆了一口氣,也不想再思考,任沈雪堂牽著她,垂著頭跟著他的腳步,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果然,無論過了多久,她還是無法對這個場合喜歡起來。

  ……

  會場中,還有幾個人遠遠地注視著這一幕,秦放也是其中之一。

  「這個女孩子有些似曾相識,你知道她是什麼人麼?」秦放對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程氏夫妻四年前忽然失蹤的養女好像就是她。」

  秦放點點頭,又看向晚莫悔一步出現在會場的程奕揚道:「能讓這個大少爺失魂落魄的女人,難怪連沈雪堂也對她另眼相看。」

  「您打算怎麼辦?」

  秦放看向滿臉憂慮的程楓與馮煙,慢悠悠地說道:「馬上就是用程家的時候了,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麼亂子……我看這個女孩子就是個危險分子,這才出現多大一會兒,這程家就被鬧得人仰馬翻了……」

  中年人遠遠地看向那一抹小時在出口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說道:「不過是個女孩子而已,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才是。」

  秦放的眼裡透出陰狠的光,語氣冷酷地說道:「螞蟻也能吃掉大象,最不能低估的就是那些卑賤、低下的東西……保不齊什麼時候,她會毀了我們的好棋。」

  「那您的意思是?」

  「她是什麼人我不想知道,你只需要讓她看不見明天的太陽就夠了。」

  說完秦放擺擺手,臉上那陰翳的表情瞬間消失,換上了爽朗的大笑,握住走過來與他打招呼的市長的手……

  ……

  走出了鼎輝大廈,莫悔長舒一口氣,感覺涼風灌進身體裡,人也清醒多了。沈雪堂護著莫悔上了車,一路上沉默不語。

  莫悔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雪堂的表情,低聲問道:「對不起,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沒人能為難我,」沈雪堂嚴肅地看向莫悔,認真地說道:「你是讓你自己為難了。不過你的確該道歉,剛剛放你走的時候,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別讓自己受委屈?」

  莫悔微微長大了嘴,表情像是有些驚訝,下一秒,眼裡就有了濕意……

  明明沈雪堂在教訓她,可她心裡卻是一暖,明明想對他笑一笑,卻沒來由地掉出了眼淚。

  莫悔痛恨軟弱的自己,不堪一擊的自己,可是卻還是止不住地掉著淚。

  如果沈雪堂沒有這樣關心她,再大的委屈她都能承受,她都可以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只要咬咬牙,什麼都能吞進身體裡。

  可是他在她身邊,用責備的語氣怪罪她不該讓自己受委屈時,她卻有些忍不住了。

  明明他是在給她力量,明明她有種不是一個人的感覺了,反而卻更加脆弱了起,人真的是非常奇怪的生物……

  沈雪堂見到莫悔哭,悄無聲息地嘆了一口氣,也不忍心再說她了。

  他沒有多想,也沒有一秒鐘的猶豫,伸出手將莫悔攔進了懷裡,緊緊地抱著她,不給她多想的機會,也不給她掙扎的空間。

  男人健碩而有力的懷抱讓莫悔猛地一驚,十足的雄性氣息竄進莫悔的鼻子裡,她一愣神,竟然連哭泣都忘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雪堂身上的男性荷爾蒙太過性感和強烈,莫悔的臉一紅,心臟突突地跳起來,腦子就失去了判斷力,不知道應該推開他好,還是就這樣靠著好。

  他只是像大哥哥似的安慰自己吧,推開他反而像是她心裡有什麼似的。

  莫悔正這麼想著,卻聽到沈雪堂的聲音從頭頂悠悠地傳了過來……

  「忘了他吧,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為了那個人流淚。莫悔,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至少有我捨不得你哭。」

  莫悔心裡一震,隱約感覺有什麼溫暖而濕潤的東西輕輕碰了碰她的頭頂。

  沈雪堂吻了吻莫悔的頭髮,眼神暗了暗,語氣溫柔卻霸道:「你以後只想著我就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6
發表於 2016-10-2 23:54:45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5

  那曖昧而動人的聲音像是一點星火,點燃了莫悔心裡那片乾枯了一季的草原。

  她的身子一僵,猛地推開沈雪堂,紅著臉看向那張英俊得不應屬於人間的臉,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雪堂被莫悔推開卻也沒有一點難堪的樣子,依舊笑得滿不在乎,彷彿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莫悔本想開口問的,卻又生生的把話吞了回去。因為見沈雪堂這樣輕鬆而游刃有餘的樣子,她有種自己想太多的感覺……

  沈雪堂說話一向是這樣,三分嚴肅、三分溫柔、三分調笑,還有一分深不可測,想太多她就完蛋了。

  金銀城裡的許多女孩子只怕都是這麼完蛋的……

  車裡一時寂靜無聲,莫悔覺得氣氛尷尬得她無所適從,沈雪堂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看了眼窗外道:「離你家也不遠了,不如我們散步回去?你看,路邊的花都開了。」

  沈雪堂這麼一說莫悔才注意到這條老巷子兩邊的桃樹不知何時開花了,興奮地點點頭,隨著沈雪堂一起下了車。

  路上很安靜,幾乎沒有什麼行人經過,莫悔記起,她上一次就是在這裡遇見沈雪堂的。

  想起來,她有些疑惑地問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我被三個人追殺,你忽然出現救了我的那一次……那天,你為什麼會忽然來這裡?」

  沈雪堂本來與莫悔並排走著的,聞言忽然停了腳步,臉上的笑容淡淡的,與往日不一樣。

  「那天啊……」沈雪堂站在樹下,微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桃樹,語氣平靜地說道:「那天是我母親的祭日,她當年就死在這條街上,被炸成了肉末,血肉橫飛,連屍骨都沒有。」

  說這話時沈雪堂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另一個人的事情,莫悔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安慰的話都是多餘的,誰也不能與誰感同身受,面對生命中這樣刻骨的傷痛,所有的撫慰的話語都顯得輕薄。

  「所以你那天會救我,是因為你母親麼?」

  莫悔隱約知道了,為何那天沈雪堂會有種暴虐的氣息,為何他眼睛帶著殺意,為何他笑容裡沒有一絲的感情。

  「嗯,你運氣算是不錯。」沈雪堂轉過頭來對著莫悔笑了起來,眼裡都是戲謔,「一般情況下,我可沒有時間停下車來管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死活,雖然你的長相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也不會。」

  莫悔被沈雪堂說得臉又是一紅,不好意思地轉過頭,看著眼前的開得正盛的桃花問道:「這些樹都是你種的麼?我記得原來沒有……」

  「嗯,我從父親與哥哥手中接下堂會之後在這裡種的。」

  「你母親喜歡桃樹?」

  沈雪堂瞇著眼笑了笑,臉上有莫悔從沒見過的表情,那是一種輕微的無奈,與無法言說的滄桑。

  「這世界太荒廢,人心又太蒼涼,花事不爛漫些,拿什麼鎮住這人間的淒慘?」

  這是第一次莫悔聽到沈雪堂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他總是無所不能的,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中,從不著急,從不慌張,從不猶豫,從不恐懼。

  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沈雪堂目光朦朧地看著這一街的桃樹,側面的線條像是由神明親自勾勒的,完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桃樹開得囂張而狂妄,春事爛漫到難管難收,沈雪堂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已經讓莫悔覺得,世界上不會有比這更美的畫面了。

  方纔那美撩起的星火,又開始在心中瘋狂的燃燒,有些東西悄無聲息的破裂了。

  沈雪堂回過頭,看向莫悔專注的眼神,揚起嘴角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你這樣看著我,我會以為你想要我吻你了。」

  莫悔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又看他看呆了!窘得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就好,她正想替自己解釋的時候,沈雪堂卻忽然低下了頭。

  「我數到三……」沈雪堂的嘴唇貼在莫悔的面頰上,讓莫悔的心臟幾乎停止作用。

  「數到三?」莫悔喃喃地問道。

  沈雪堂悶聲一笑,像是覺得很有意思,同時握住了莫悔的手。

  「數到三,你就跟我一起跑。」

  沈雪堂早就發現了不對勁,有一夥人一直在偷偷跟著他們。不過他暫時不想理會這些伺機而動的人罷了。

  難得與莫悔之間的氣氛這麼好,讓他們多活幾分鐘又有什麼關係?

  ……

  不怎麼寬闊的古巷裡,兩排桃花樹間,笑容涼薄如血的王子,與被潑了一身果汁的灰姑娘牽著手在暗巷裡奔跑著。

  隨風而起的裙裾像是這黑夜的刺青,在沈雪堂心裡刺下一抹明亮而鮮艷的黃痕。

  他停下腳步,從身後掏出一把精緻的手槍,微笑著看了一眼莫悔。

  「準備好了麼?」

  莫悔的臉平靜而嚴肅,沒有太多的驚慌,也沒有多餘的懷疑,她微微喘息著蹬掉了腳上的高跟鞋,對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不用在意我。」

  月光下,莫悔的面龐白得皎潔,明明是驚險萬分的時刻,沈雪堂卻覺得周圍的萬事萬物都靜默了下來,唯有她那一雙黑色的眼能攪動他的靈魂。

  這一刻,沈雪堂才徹徹底底的確定。

  嗯,就是她,不會有錯了。

  興許只是一剎那的事情,或是六分之一秒的時間,你忽然地就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愛。原本只是發了芽的情緒,毫無預兆地瘋長,那些生命裡的狂喜狂悲在同一刻湧出你的胸口,即便她一言不發,你也能從她柔軟的唇瓣上讀出你壓抑了一生的暗湧。

  那是你尋找了很久不敢確定的那個人,她忽然在最不合適的時間告知你,她就是上帝為你選中的那根缺失的肋骨。

  沈雪堂愉快而狂妄地微笑著,他舉起手槍,轉過頭精準地擊中追上來的那幾個人。

  子彈在風中呼嘯而過,不偏不倚地正中眉心,最前面的幾個人倒在地上,後面的人回過神,立刻舉起槍朝他們射去。

  沈雪堂拉著莫悔,一閃身就拐進了一個狹窄的暗巷,巷子裡沒有燈,月亮又隱秘在了雲層後。黑暗裡,只有兩人的腳步聲,與呼吸聲。

  暗巷裡有一個鐵皮製的垃圾車,沈雪堂摟著莫悔鑽進垃圾車後狹窄的空隙裡,將她緊緊護在身內。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都因為方纔的激烈運動而微微有些喘息,沈雪堂看著懷中那溫暖而滿是生命力的身體,忽然覺得在這個瞬間之前,他的生命皆是毫無知覺的黑夜。

  來人追到了暗巷入口處,沈雪堂沒有一秒猶豫,一槍便解決了頭一個探出腦袋的男人。剩下的幾個人被剛剛沈雪堂那精準的槍法鎮住,看著地上同伴們的屍體嚇得一時不敢走近,只是對著暗巷不斷地放槍。

  莫悔抬起頭,見到沈雪堂將自己整個圈在懷裡,嚴陣以待地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明明在危險不過了,外面就是荷槍實彈的殺手,她也從沒有遇到過這種黑社會的槍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莫悔覺得只要沈雪堂在就一定沒問題。

  明明這個男人比誰都危險又神秘,但是莫悔卻一點都不害怕。

  沈雪堂在這樣危機四伏地時刻依舊抽出空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圈在懷裡的莫悔,看著她臉上透出的紅暈,他揚起嘴角愉快地問:「怕麼?」

  「不怕……」

  沈雪堂臉上的笑意更深,晃了晃手裡的槍道:「我可只有一顆子彈了,還是不怕麼?」

  莫悔搖搖頭道:「我不怕……可是,我會為你感到害怕。」

  莫悔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誠懇與坦白,沈雪堂心裡瘋長的感情又不受抑制地湧出他的胸口,沒有一秒的猶豫,他低下頭用力地吻在了莫悔的唇上。

  外面忽然爆發了一陣激烈地槍戰聲,可是莫悔卻全沒有聽見。

  一齒疊一齒,每一次沈雪堂熱烈的吻落下,都帶著一種讓莫悔無法拒絕的陶醉與渴望,粗重的呼吸奪走了她思考的能力,男人強大而性感的氣息像是迷幻藥,連激烈地槍火交戰聲也變成了遙遠的背景。

  沈雪堂輕咬著莫悔的嘴唇,纏綿而熱烈地吸允著她柔軟而濕潤的舌尖,沒有拿槍的手滑過她的背脊,輕輕按在了她的小腹上,緩慢而溫柔地揉按著。

  一種從未有過的酥麻的感覺竄過莫悔的身體,她猛地一個激靈,輕輕推開沈雪堂,有些著急地說道:「你這個時候在幹嘛呢!」

  沈雪堂瞇著眼,笑得不懷好意,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回味剛才的味道似的。

  「你不是也有回應我麼?」

  槍聲愈加激烈,莫悔有些緊張起來,又見沈雪堂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無奈地說道:「你還真的是什麼都不怕。都死到臨頭了。」

  狹窄的空間裡,兩人的身體依舊緊緊地貼在一起,莫悔隱約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紅著臉想退後,卻發現身後就是牆壁根本無路可退。

  見她這個樣子,沈雪堂不高興起來,伸出手將她緊緊按在自己胸前,瞇著眼似笑非笑地說道:「都死到臨頭了要是還不能吻你,我可是會死不瞑目的。」

  莫悔真是佩服沈雪堂的「臨危不懼」,憋紅了臉道:「這種時候還有閒情逸說這話的人恐怕只有你沈雪堂一個了!」

  外面的槍聲漸漸消失,再次回歸了寂靜,莫悔正覺得奇怪的時候,沈雪堂卻再次低下頭一口就咬在了她的嘴唇上。

  莫悔「唔」的一聲把滿心地疑問又吞了回去,沈雪堂的再次把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那熟悉的酥麻感覺讓她軟軟地撐不起身子,只能靠著他。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沈雪堂的手又輕輕往下探了探,嘴唇湊到莫悔的耳邊,用曖昧的聲音嘆息般地說:「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你還在你母親的肚子裡,我父親向我指了指你母親的肚子,對我說,這裡是一個小女孩兒,長大了就讓她做你的妻子。」

  「這種事……」

  莫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雪堂打斷了。

  「莫叔可是也答應了的,你不記得了麼?還是你母親從沒有向你說過這件事情。」

  莫悔隱約記得母親提過一兩次,但是時間太久遠了,再加上她們都被堂會追殺了,哪裡還會把這種口頭的承諾當真?

  「現在什麼時代了,哪裡還有指腹為婚的……」莫悔紅著臉,心臟突突地跳著,小心翼翼地問:「你也不會當真吧……」

  「堂會這種地方,是最講究信義的,現在什麼時代我管不著,我可是個土豹子……」沈雪堂輕笑一聲,忽然舔了舔莫悔的耳垂,聲音低低的,「我找了你這麼多年,為了你守身如玉這麼久,你準備怎麼補償我?」

  莫悔的身子顫了顫,臉恨不得要燒起來,沈雪堂喜歡看她這個樣子,他再次彎下腰,將腦袋埋在莫悔的脖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車裡我說讓你只想著我的事情,的確是太為難你了。」

  莫悔心裡一涼,以為他的意思是,他剛剛說的話是不作數的。

  正這麼想著,沈雪堂卻又輕輕在她的脖間落了一個吻。

  「我平時太克制了,對你做的事情太少。我打算以後都不忍了,想對你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子,你就只有時間想我了。」

  莫悔還沒來得及消化沈雪堂話裡的意思,卻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沈雪堂的嘴唇還落在莫悔的肩頭,依舊放肆地表達著他飢渴的情感,用餘光看向瞬間圍住他們的那一排舉著突擊步槍訓練的人。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舉起手中的手槍瞄準了站在最中間的男人,一面緩緩離開莫悔赤裸的肌膚,一面用一種幾乎要殺人的眼神看著領頭的男人道:「知道我最不喜歡的是什麼事情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
發表於 2016-10-2 23:54:57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6

  陳蒙的心裡只想罵娘!

  剛剛搞定那幾個殺手之後卻半天見不到老大的人,還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情,幾個大男人恨不得都要急哭了,結果他大爺的竟然在這裡泡妞!

  泡妞就夠了,竟然還拿槍指著他!

  如果不是他們幾個從小就打不過他,陳蒙一定帶著哥幾個跟他打一架!

  可是當沈雪堂從莫悔肩上抬起眼看向他的時候,陳蒙心裡剛剛那些罵娘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完了!

  這個眼神陳蒙見過!

  老大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真的生氣了……

  「我記得之前有交代過,今晚無論發生任何事情,無論你們聽到任何聲音,都不准出現在我十米以內的範圍裡……」

  沈雪堂瞇著眼看向從小跟著他的幾個保鏢,冷笑著道:「看來我最近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你們都敢不聽我的話了。」

  四個拿著突擊步槍的男人,竟齊齊地呆住,陳蒙也有些嚇到,這個老大任性妄為得很,保不齊真為了泡妞被打擾就懲罰這幾個手下一頓,連慌忙趕來的自己說不定也得遭殃。

  不過陳蒙向來識時務,立刻求救地看向莫悔,莫悔先是一呆,很快反應過來,推了推沈雪堂道:「他們不是為了保護你才沒聽命令的麼,我們……我們先出去成麼?」

  沈雪堂這才從陳蒙身上收回了眼神,看向莫悔,低頭微笑道:「好,先出去,送你回家比較重要。」

  臥槽,翻臉跟翻書一樣!

  陳蒙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大哥對人這樣區別對待,他就差沒在臉上寫「我在泡妞,除了妞你們都是垃圾,離遠點」了!

  呵,莫悔,真牛逼!哥服了!

  見沈雪堂護著莫悔走了出來,陳蒙立刻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臉,往後退了一步道:「襲擊的人都解決了,五個死了,兩個活的。」

  「嗯。」

  沈雪堂對陳蒙還是沒好脾氣,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身,然後轉過身直接將跟在她身後從窄縫裡出來的莫悔抱了起來。

  沒來由地又被公主抱,莫悔一臉的吃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圈假裝視而不見的堂會兄弟,低聲在沈雪堂耳邊羞憤地說:「你幹什麼呢!快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鞋子剛剛不是扔了麼?」沈雪堂根本就不給莫悔拒絕的機會,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大步就往外走,「外面有死人,你又暈血,摟著我,哪裡都別看,看著我就好。」

  沈雪堂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在場的人全都能清楚地聽到,幾個原本「凶神惡煞」持槍荷彈的小伙子,全都不好意思起來,轉過頭假裝看別的地方。

  莫悔被沈雪堂弄得羞燥得不得了,卻無可奈何,就這麼被他抱著出了暗巷。

  地上有幾具屍體,莫悔餘光瞟見了卻不敢細看,只得一動不動地平視著沈雪堂的脖子,想借此轉移注意力。

  可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他光潔修長的脖子,看到那隨著說話聲一起上下挺動的喉結時,又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太錯誤了!

  美麗果真是有罪的。

  就在莫悔思緒亂飛的時候,沈雪堂已經走到了那兩個被制服的人跟前。

  他絲毫沒有要放下莫悔的意思,就這麼抱著莫悔對兩人說道:「我趕時間,沒空跟你們耗著,說吧。」

  兩個殺手年紀看起來都不大,狠狠地瞪著沈雪堂,其中一人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我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有本事殺了我們啊!」

  沈雪堂臉上露出了極其不耐煩的表情,他揚了揚嘴角,又笑了,那笑容莫悔很熟悉,沒有溫度,殘酷得不帶一絲感情。

  沈雪堂輕嘆一口氣,低下頭將鼻子埋在莫悔的髮絲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邊笑著一邊語氣陰森地說道:「真是麻煩,既然他都這麼要求了,陳蒙,你就滿足他吧。」

  沈雪堂的一舉一動都像是一個古代的暴君,懷裡抱著寵妃,憑著一時的心情就定奪了一個人的死活。

  莫悔有一瞬間被嚇到。

  沈雪堂的笑容,就像是他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像是阿修羅,像是哈迪斯,像是死神,像是閻羅殿上的審判者,涼薄而猩紅的笑意掛在蒼白的皮膚上,沒有活氣……

  這是另一個沈雪堂。

  「不用怕。」沈雪堂在莫悔耳邊輕輕說道,同時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有些驚懼的臉說道:「別回頭,不用看他們。」

  陳蒙的動作快得莫悔看不清……

  他沒有用槍,而是用的刀。

  莫悔還是沒有忍住,會過頭看了過去。

  也就是她回頭的那一刻,她便後悔了。

  就像是聖經裡的那個故事,敗德的索多瑪,激怒了主,上帝使硫磺和火,降於索多瑪和哈摩辣,只饒恕了洛特一家。

  天使明明已經告誡過,不要回頭,可是羅特的妻子依舊沒有忍住誘惑,只回頭觀看的那一瞬間,她立即變為鹽柱……

  一霎那的功夫,陳蒙手起刀落,那白晃晃的刀子就在其中一個殺手的脖子上劃下了一刀血痕,伴著刀子落地的清脆聲音,刀子經過出,逐漸炸開,男人瞪大了雙眼,依舊不可置信的樣子,他脖子噴出血來,血濺得好遠,濺到站在不遠處的莫悔的臉上……

  莫悔也像是被上帝懲罰般地定住了,心裡有個隱隱的聲音,那個聲音後悔自己沒有聽從沈雪堂的告誡。

  她回過了頭,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幕,便無法再假裝,那距離從不存在。

  殺伐屠戮,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容不得一秒的猶豫和遲疑……

  血雨腥風,沒有黎明的長夜……

  原來這才是此刻懷抱著她的那個,有著健碩臂膀的溫柔男人所生活的世界。

  莫悔暈倒前,腦海裡依舊是沈雪堂絕美的臉上那涼薄如血的笑意。

  ……

  夢裡,天空是暗紅色的,從街角駛來的失控轎車,忽然撞破了人行道的護欄,就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馬路對面的媽媽身上。

  那一天,媽媽本來是接她回家的,可是也是從那一天開始,莫悔沒有了家。

  她成了這世間無數孤鳥中的一直,在每一個下著夜露的夜晚,滿含羨慕與憧憬地望著別人的巢穴。

  一夜又一夜,莫悔數著日子在長大。

  可即便她長大了,那被鮮血糊得面目全非的母親,依舊是她童年裡最深刻、最殘酷的記憶。

  從此之後,她再也見不了血,原來記憶即便埋葬也不會消失。

  永遠有一隻眼睛,沉默地在暗處飄忽而決絕地盯著她;永遠有一個聲音,在虛無中於她的耳邊縈繞呢喃著陰森的警告。

  記憶不會死,只會藏在暗處,對著你詭異的微笑。

  ……

  莫悔尖叫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家裡的單人床上,沈雪堂坐在床邊,正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她還沒有從夢魘中回過神來,好多張獰笑的臉像雪花一樣飄落在眼前,她尖叫著推開沈雪堂,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床,下意識地往門口跑。

  意識未清醒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什麼,只知道,她要逃開,離這裡遠遠的,包括身後的這個男人。

  「莫悔!是我!」

  沈雪堂從身後緊緊抱住莫悔,安撫地吻著她的頭髮,低聲喚著她的名字。

  「莫悔,你只是做惡夢了,不要害怕,我在你身邊。」

  莫悔喘著粗氣,卻漸漸地回過神來,轉過身目光迷離地看向沈雪堂。

  沈雪堂輕撫著她的頭髮,微笑著說道:「沒關係,你只是被嚇到了。」

  一個女孩子頭一次見到這種場面,難免會受到驚嚇,莫悔現在的反應已經算是很好了,沈雪堂並不逼迫她,只是輕輕地抱著她,緩緩地拍著她的背脊。

  其實,他今天可以避免莫悔看到那一幕,並不是不能等,可他存著私心。

  他私心希望莫悔能看一眼他的世界,那個並不純白並不值得歌頌的世界,站在灰色的地帶,踩著懸崖的邊緣,跌一跤就會粉身碎骨的世界。

  即便他以後將她保護得再好,也難免有一天她會接觸到這一切,既然如此,沈雪堂寧願她早點開始習慣。

  他此刻的殘酷,卻是對她最大的保護。

  莫悔漸漸的回過了身來,呼吸平緩下來,抬起頭見到沈雪堂近在咫尺的下頜時,才意識到他們擁抱了好久。

  她推開了沈雪堂,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閃爍不定。

  沈雪堂的笑容暗了暗,輕笑一聲問道:「怎麼,連我也怕了麼?」

  「不是的……」

  莫悔想解釋,抬起頭來的時候,見到沈雪堂站在房屋的正中央,卻禁不住將嘴裡的話又吞了回去。

  他那樣光華璀璨的人與她的小破屋是這樣的格格不入,莫悔都不禁替他委屈。

  這也彷彿在告訴莫悔,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是這樣的遙遠,她與他並不是生活在一個世界的。

  莫悔承認,今天她有好多個瞬間的意亂情迷,沈雪堂這樣完美無缺的男人,這樣善於挑動她敏感的神經與細膩的情感……

  可是她是個懦弱的人,並沒有那樣的勇氣,她膽子很小,她害怕那個血雨腥風的世界,她更喜歡陽光一點,而不是沒有黎明的長夜。

  沈雪堂就像是最深、最靜謐的黑暗,神秘而奪人心魄,但是卻太危險。

  一個不小心,她小心翼翼經營的生活就要崩塌,她努力維持的平穩人生就會破碎。

  她不願意再經歷什麼顛沛流離,什麼生離死別,也不想在抱著血肉模糊的親人哭泣。

  所以,離那個世界,越遠越好。

  趁著還沒有深陷,趁著還可以逃離還可以閃避,趁著內心的渴望還沒有炙熱到飛蛾赴火。她必須趕緊與這個男人保持距離。

  莫悔走到臥室門邊,垂著頭微笑著說道:「雪堂,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已經沒事了。明天我還要早起,就不送你了。」

  沈雪堂忍俊不禁,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巴望著他離開的。

  他並不是盲目自信,可是他絕對瞭解自己,也瞭解這個世界。

  金錢、權利、力量、外貌,他什麼都有,所以女人們才會趨之若鶩。

  可除此之外,他還給了莫悔承諾,愛意,溫柔,保護,甚至,他還在內心,默默許下了艱深的誓願。

  況且方才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也能感到,莫悔對他並不是毫無感覺。

  那現在的冷漠又是為何呢?

  沈雪堂愉快又不甘心地發覺,他給的這些竟然都不是他的小莫悔想要的東西。

  一個女人,要麼要物質、要麼要愛情、要麼什麼都要,可他的莫悔呢?

  她要的是什麼……

  沈雪堂忍不住好奇起來,又覺得有些得意,果然是他看上的女孩子,總歸是跟那些無趣的人不一樣。

  「有什麼事情需要早起的麼?」沈雪堂並不生氣,微笑著看著莫悔,語氣輕鬆地說道:「我怎麼記得,你一向都是上晚班的。」

  「嗯,是上晚班,可是我明天早上要去程家取我母親的骨灰。」莫悔禮貌而疏遠地回答道。

  「是麼?」沈雪堂朝門口走了幾步,停在莫悔面前道:「我明天正好沒事,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

  莫悔正想拒絕,卻感覺眼前一暗,她疑惑地抬起頭,卻見到沈雪堂撐著她身後的門板朝她靠了過來。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可沈雪堂卻得寸進尺地亦步亦趨,將她緊緊地夾在了門板間。

  沈雪堂一手扶著門,一手輕輕的在她的臉上游移,眼神曖昧而挑逗,僅僅是一個灼熱的呼吸,都幾乎讓她迷了心神……

  「你在怕什麼呢?」沈雪堂的嘴唇輕輕在莫悔的耳邊摩擦著,弄得莫悔癢癢的,「你這樣冷漠,可是會傷了我的心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8
發表於 2016-10-2 23:55:09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7

  論勾引人,只怕沈雪堂說自己是第二,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無論意志力多麼的堅定,被他那一雙含情而魅惑的眼睛看上一眼,就會繳械投降,被他牽著鼻子走。

  所以就算莫悔在心裡鄙視著自己那不死的色心,卻依舊被眼前這個美得不像話的男人攝取了心神,神話裡說的能魅惑眾生的男狐狸精一定就是長沈雪堂這個樣子。

  他的一雙大手在她的身體上滑動著,似碰不碰,讓莫悔有種不上不下的焦慮感,她盯著沈雪堂意味深長的笑眼,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道:「誰能傷得了你的心……」

  「是麼?」沈雪堂輕笑一聲,看著莫悔的眼裡多了一絲洞察,「我的小莫悔,你就不能愉快地承認麼?」

  「承認什麼?」

  「承認你跟我一樣,我們是一種人,同樣擅長偽裝,擅長在人群面前保持另外一幅皮相。」沈雪堂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輕描淡寫地說道:「你表演得這樣溫順,卻一點都不乖。」

  說著沈雪堂的手輕輕滑到了莫悔胸前,卻沒有碰上去,只是一點點地在輕觸著衣服的布料,緩緩停在她胸口的位置。

  莫悔的呼吸有些不暢,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被抽走了,一臉緊張地看著那只停在她胸前的手。

  「你只是怕了,莫悔,你被生活嚇怕了,可是我知道,你要的不是那樣的生活,你要一場如夢似幻的人生,你要最好、最純粹、最珍貴的,只有我能給你。」

  「誰都想要最好的……我不是被嚇怕了,我就是想要簡單一點的生活不可以麼?」莫悔平靜地看著沈雪堂道:「你的世界太危險了,我覺得不安,不想靠近。」

  沈雪堂輕笑一聲,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莫悔道:「我之前覺得奇怪,因為你即便知道你的父親當年含冤而死,卻一句話都沒有過問。既不悲傷,也不憤怒,絲毫不關心真相是什麼,又誰害了他……現在我倒是懂了……」

  莫悔像是忽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有種被戳穿的羞恥感,她緩緩垂著眼,語氣輕輕地問:「你懂什麼了?懂我是個膽小懦弱的人,連為父親報仇這種事情都不敢想麼?」

  是啊,她的確瞧不起自己,她很害怕,怕要是知道了真相,她無法自處。

  她不想在犯錯,在一不小心毀了自己的人生,可她也不想做一個無視父親苦難的不孝女兒。

  所以自私的怯懦的她選擇自欺欺人地不去過問。

  她真鄙視自己。

  像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沈雪堂口中的什麼如夢似幻的人生,不值得最好、最純粹、最珍貴……

  看見莫悔眼裡那漸漸消失的火光,沈雪堂揚起嘴角,無可奈何地笑了。

  毫無預兆地,他伸出手將莫悔攔進了自己的懷裡,他沒有很用力,但是莫悔此刻正彷徨無助,哪裡會反抗,只是目光呆滯地清靠著他,任沈雪堂的手撫弄著她的髮絲。

  「你不是膽小怯懦,莫悔,你的心很硬,比誰的都硬,誰的雙手都握不碎你。什麼人、什麼事情都改變不了你下定的決。懂得自我保護,做最有利於自己的決定,這並不羞恥。世界逼得我們如此,你不用責怪自己。」

  沈雪堂的語氣溫柔得像是早春的河水,一字一句劃過莫悔心間,把那些稜角分明的石頭打磨得平和起來。

  從沒有人對莫悔說過這樣的話,從沒有人告訴她,她不用責怪自己。

  她可以自私一點,可以冷漠一點,可以膽小一點,可以怯懦一點。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好女孩兒,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一點也不溫順……我只是怕……」莫悔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怕要是我不無私、不善良、不付出、不忍耐、不表現得可愛一點,就不會有人愛我……」

  就像小時候一樣,她要表現出眾人喜歡的樣子,喜歡沉默的她,她就沉默,喜歡懂事的她,她就懂事。

  就連對待程奕揚也是一樣的,他喜歡她什麼樣子,她就變成什麼樣子。

  小時候的莫悔,就像是一隻小野獸,為了活下去壓抑自己的野性,扒掉自己的爪牙,變成一隻溫順的寵物。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被心存恐懼的主人殺死,才能活下去,才能長大。

  「有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來愛我。是不是我一點也不可愛,不值得愛,所以才總是被人拋下。」

  沈雪堂的下巴輕輕低著莫悔的額頭,嘆了口氣道:「這個世界上肯定有一個人在愛你,只是這個愛,你不知道。」

  「是麼……」莫悔自嘲地笑著,低聲問道:「那個人在哪裡?」

  「在這裡。」

  莫悔一驚,身子震了震。

  沈雪堂感受到她的變化,知道她接下來的反應,便毫不猶豫地加重了手裡的力氣,不給她掙脫的力氣。

  「莫悔,你這些年的經歷,我已經派人查過,你跟你母親在鄉下的時候,你一個人在程家的時候,我詢問過在你身邊呆過的每一個人,鄰居,老師,校長,程家的女傭、司機、僕人。我遠遠你比以為的要瞭解你,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逞強。」

  沈雪堂看著前方,眼神沉了沉。

  一開始,他去瞭解這些事情,多少是因為莫悔是堂會的人,他不能讓她受了委屈。堂會一向是恩怨分明,決不能讓自己人被人欺負了去。

  可是瞭解得越多,他就越好奇,好奇那個在兩歲多時,就能說得一屋子人啞口無言的小女孩,是怎樣變得那樣溫順而安靜,那樣隱忍而沉默。

  ……

  「莫悔小姐就像是個透明人似的。」

  「我倒是見過莫悔小姐偷偷哭過,不過那是她剛來的時候,後來就沒見過了。」

  「唉,有時候想想,覺得莫悔小姐也挺可憐的,沒爹沒媽的,又乖又聽話,就是有點陰沉。我們也想對她好點,只是太太背地裡還是不大高興,我們就只好也假裝看不見她了。」

  「有時候太太、少爺說的話還挺傷人的,不過有錢人都是這樣,莫悔小姐好像也習慣了,不在意就是了。」

  「當年的案子啊?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少爺渾身是血的被太太脫出房間,然後給了我一筆錢,讓我什麼都別說,就把我打發回鄉下了。」

  ……

  他知道在這些人輕描淡寫的描述裡,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姑娘殘酷的童年與青春。

  沈雪堂有時候會想,莫悔獨自承受了那麼多痛苦,旁人卻只因為她微笑著把那痛從外向內在身體裡銷蝕了,就不去懂她有多辛苦,就擅自低估她的傷痛,無視她承受的不公平。

  想到這裡,沈雪堂心裡就忍不住生出一種摧毀這個世界的憤怒來。

  他按住莫悔的腦袋,語氣有些陰森地說道:「莫悔,你記住,有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天,便不會再讓任何人對你嗜血吸骨。你的好,你的笑,就留給我一個人就好。」

  沈雪堂的話,幾乎是在表白,莫悔心裡一酸,卻又忍不住鴕鳥起來。

  她又一次推開了沈雪堂,往後退了一大步,苦笑著說道:「你不會是為了那個娃娃親這麼說吧……」

  「如果我說不是呢?」沈雪堂不給莫悔任何退路,直截了當地把自己地想法說了出來,「跟我在一起不好麼?還是你還沒喜歡上我?如果是這一點的話,你不用太擔心,相信我,喜歡我可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沈雪堂又朝莫悔走去,臉上換上了那副調笑的表情,莫悔知道,他肯定又要用美男計了!

  她毫不猶豫地閃開他的手,不去看他的眼睛,自嘲般地說道:「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你也別對我這麼好,不值得的。」

  沈雪堂這樣強大而完美的人,憑什麼要愛她呢,太不划算了,莫悔都忍不住為他委屈。

  「我可不這麼覺得。」沈雪堂愉快地笑了起來,依舊步步緊逼,低著頭微笑著看著莫悔,輕鬆地說道:「莫悔,你人生得到的好太少了,偏偏你又是個實心眼。為了那一點的維護與尊重你就愛了程奕揚那麼久……我現在把所有的好都硬塞給你,以你這樣的性子,一定千方百計地想著怎麼還給我。所以,我有什麼可吃虧的?」

  莫悔一呆,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跟程奕揚的事情!」

  沈雪堂揚了揚嘴角,笑得高深莫測。

  「我遠比你以為的瞭解你,所以我的決定也遠比你以為的認真。」

  沈雪堂又朝莫悔伸出了手,莫悔緊張地看著他,正想躲開,他的手卻穿過她按住了她身後的房門。

  沈雪堂一面開房門一面說道:「我可不屑強取豪奪的那一套,我喜歡的人,要自己走向我,否則就沒意義了。我的話都是認真的,你自己好好考慮,今晚我會安排好墓地的事情,明早我們一起去接你母親。」

  沈雪堂最後的這句話,說得嚴肅而認真,他看了一眼莫悔,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莫悔在房間裡站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頭一次,她的心跳跳得這樣快,幾乎不受自己控制。

  即便沈雪堂已經走了很久了,莫悔卻還能聞到空氣裡屬於他的味道。

  曾被他碰過的皮膚,都開始劇烈地灼燒著,她的耳邊迴盪著他那藏著金絲的聲音。

  沈雪堂剛剛是確定地告訴了她,他喜歡她吧?

  喜歡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走向他,便沒有了意義……

  沈雪堂是真的喜歡她麼?

  莫悔重重地跌坐在床上,腦子嗡嗡地,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過了,這一切是真的發生了,並不是她的幻覺。

  她的心臟開始瘋狂地跳動,像是要衝出她的嗓子眼似的……

  那麼完美的沈雪堂,竟然是喜歡她的,這種事情,她從前幾乎不敢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9
發表於 2016-10-2 23:55:25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8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神經太緊張了,這一夜莫悔睡得並不算好,早上起來的時候臉色有些憔悴,她無可避免地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想到沈雪堂難得認真而誠懇地對自己說出那些話,就不禁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鏡子裡像是出現了沈雪堂的那張臉,蒼白的皮膚上那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像是水墨畫勾勒出來的,有三分魅惑、三分邪氣,剩下的都是神秘莫測。

  就是這樣一雙眼,像是吸走了她的魂魄。

  莫悔輕輕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那個吻……

  沈雪堂那總是帶著危險笑意的嘴唇,原來也可以那麼繾綣而溫柔,熱烈而多情。

  意識到自己在什麼時候,莫悔嚇得一哆嗦。

  「真是中毒不淺!」莫悔一面打開門透氣,一面自言自語道:「再這麼下去我肯定要完蛋了……」

  「中什麼毒了?再怎樣下去你會完蛋?告訴我,無論多少次,我都會救你的。」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莫悔嚇得驚呼一聲,抬起頭就看見沈雪堂正滿臉微笑地站在走廊對面的欄杆邊!

  莫悔住的是破破爛爛的筒子樓,樓道裡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即便如此,沈雪堂也能把這髒兮兮的走廊站出時裝周秀場的高端洋氣來。

  「你怎麼……來了……」

  莫悔的聲音低低的,在沈雪堂面前,她的氣勢總是忍不住就弱掉了。

  沈雪堂忍不住笑出了聲,走到離莫悔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低著頭看著她紅撲撲地臉說道:「昨天不是說了要接你的麼,記性這麼差……該不會把我昨天說的話都忘記了吧?看來我得跟你重新說一遍。」

  「不用!我都記得,記得很清楚!」

  莫悔生怕沈雪堂再說一遍,伸出手就摀住了他的嘴,立刻又覺得不妥,想收回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沈雪堂握住莫悔的手,含笑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手背才放開,說道:「怎麼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莫悔紅著臉抽揮手,尷尬地說道:「雪堂,你能不能不要靠我這麼近……」

  每次都恨不得貼著她,弄得她有些手足無措。

  「抱歉。」沈雪堂愉快的舉起雙手向後退了一步,笑瞇瞇地說道:「情不自禁。」

  莫悔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厚臉皮的,說這種話也不羞不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偏偏還一點都不討厭。

  「不請我進去?」

  「對不起……」莫悔猛地回過神,尷尬地往後退了一步道:「你先進來吧,我換身衣服,馬上就好。」

  莫悔的房間很小,所以她只得拿了衣服去洗手間換。雖然她沒有回頭,但是卻依舊能感覺到沈雪堂在她找衣服的時候,目光一直放在她身後。

  「你能不要盯著我看麼!」莫悔忍不住回頭抱怨了一句。

  沈雪堂蹺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隻胳膊放在扶手上,一隻胳膊撐著腦袋,無視莫悔的抱怨,瞇著眼饒有趣味地繼續看著他,慢悠悠地說:「不讓我靠近也就算了,現在連看看都不行了麼?」

  明明知道他說的話有問題,可是偏偏莫悔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回頭氣悶地看著自己的衣櫃,手剛剛放在一件衣服上身後就又傳來一個愉悅的聲音:「就這一件吧,顏色襯你的皮膚,難得見你衣櫃裡有條裙子。」

  沈雪堂走到了莫悔身後,伸出手替她拿了出來,遞到她面前說:「去換吧。」

  莫悔低著頭接過衣服就匆匆往洗手間走,結果一緊張被絆倒差點摔一跤,正正地摔到了沈雪堂身上。

  頭頂傳來一聲悶笑,沈雪堂順手摟住莫悔的腰,打趣道:「這回可是你自己貼上來的,我沒有主動哦。」

  莫悔窘得恨不得鑽到衣櫃裡去,推開沈雪堂就跑進了廁所,一直到關上了門還能聽見門外沈雪堂愉快的大笑聲。

  莫悔脫力一般地坐到了馬桶上,只覺得跟沈雪堂呆在一個空間裡,簡直是對她神經的巨大摧殘!時刻都繃緊了弦,一不小心就要斷掉……

  她站起身脫掉體恤衫跟短褲,直接扔到了洗衣機裡,然後才換上了那條裙子。

  這條裙子還是莫悔四年前的衣服,賣出去了一副畫,得了一筆獎金買的。因為很喜歡所以一直帶著,只是顏色太鮮艷的衣服她從前很少穿,這件衣服買回來之後今天還是第一次穿出去。

  不過莫悔一向愛整潔,所以雖然是四年前買的,也看不出來是舊衣服。

  她穿上這件紅色的裙子,把海藻一樣的長髮撥到一邊,便伸手去拉拉鏈,可是拉到一半拉鏈便卡住了,不上不下的。

  這件衣服很緊身,布料也沒有彈性,一時間她寄脫不下去,也拉不上來,又想著沈雪堂還在外面等著呢,急得恨不得都要流冷汗。

  「好了麼?」沈雪堂敲了敲洗手間的門道:「換件衣服怎麼這麼久?」

  「馬上,拉鏈有一點卡。」莫悔急紅了臉。

  果然是舊衣服,放了四年,就算是一次都沒有穿過,也不能假裝是新的。

  就在她準備繼續嘗試的時候,沈雪堂打開了洗手間的門,禁止走了過來。

  莫悔從鏡子裡看見大大方方走向她的沈雪堂,嚇得猛地轉過身,靠著洗手台激動地叫道:「你怎麼跑進來了,快出去!」

  「你準備磨蹭到什麼時候,不是跟程家人約的九點鐘麼?現在可已經八點多了。」

  沈雪堂總是善於找到一些莫悔無法反駁的理由,就在她愣神的這麼一剎那,他便走到了莫悔身前,微笑著說道:「還是我幫你吧,很快。」

  莫悔臉一紅,嘟囔道:「你說得冠冕堂皇的,哪有不敲門就直接進來的。」

  「我有敲門啊,而且……」

  沈雪堂又貼近了莫悔一點,伸出雙手繞到她身後去給她拉拉鏈,彷彿在擁抱她一般。

  莫悔感覺到沈雪堂冰涼的手碰到了她的肌膚,她身子一顫,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他,只見沈雪堂臉上的愉快的微笑漸漸有了一種危險的氣息……

  她向後縮了縮,喃喃地問道:「而且什麼?」

  「而且我從一開始不就告訴過你我對你沒安好心麼?我想要你的心思可是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了,一點都沒藏著掖著。你自己引狼入室的,怎麼可以怪我禁不住誘惑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在線上
20
發表於 2016-10-2 23:55:50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9

  我們努力地活著,享受歡愉、感受傷痛,用盡力氣地抵抗宿命,只是為了擺脫生命裡那如影隨形的虛無感。

  而沈雪堂這樣緊貼著莫悔的時候,他彷彿能感覺那虛無感被驅散了,因為他不曾對任何人事有這樣飽脹的欲望。

  從前的沈雪堂幾乎極少表露出正常的喜怒哀樂來,他說出口的每句話都深思熟慮,他永遠只做最合時宜的,最容易被理解並且帶來價值最大的事情。

  對於他來說,只有責任沒有熱愛,只有應該做的事情,沒有渴望做的事情。

  可從遇到莫悔開始,一切就不一樣了。

  ……

  他又聞到了莫悔身上的女兒香,那是年輕肉體的氣味,讓他放在她背後的手移動中多了幾分情慾的味道。

  移動拉鏈的時候,他的指尖總會輕輕擦過莫悔的皮膚,那熟悉又陌生的觸感,他獨自在腦海裡溫習過很多次。

  還有她髮絲間的香氣,她流著汗有著黏濕觸感的皮膚,她一張一合的穴口,她黑白分明的眼神,冰冷又柔軟的嘴唇……

  「你背上的疤還沒有消。」沈雪堂試著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靠在莫悔耳邊輕道:「女孩子怎麼可以有疤……那三個男人真該死。」

  沈雪堂的話語裡有一絲憤恨,像是真的要將那三人剝皮抽骨一般。

  莫悔有些緊張,忙道:「你不是已經砍掉他們的手了麼,夠了。」

  「夠麼?我不這麼覺得,他們可是要殺了你……」沈雪堂瞇著眼,手又開始在莫悔的背上滑動,「有人把他們藏起來了,不過我會找到他們的。」

  沈雪堂的眼神讓莫悔有些害怕,可是當他冰冷的指尖劃莫悔背上的傷疤時,她感覺像是被電流擊中了……

  背上的每一個毛孔都顫慄起來,又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醉意,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她竟有些微微顫抖。

  只聽見「茲」的一聲,卡住的拉鏈被拉了下去,沈雪堂的手停在了莫悔的臀上,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鏡子裡那美麗的腰線和內褲的蕾絲邊。

  他的喉結動了動,像是在克制。

  從前沈雪堂喜歡孤獨,他覺得那些幸福與團圓都是鬧劇。

  可是此刻,他甘心墮落成自己從前最瞧不起的人,耽溺在小情小愛裡,被控制住理智。

  他真的想把面前的女孩兒按在洗手台上,揉碎她的身體,再用力地進入她,讓她為了他叫,為了他流淚,為了他失去理智,沉溺在他帶給她的歡愉與高潮裡。

  沈雪堂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幻想逼瘋了……

  「現在,你就是讓我為了你去死,只怕我也是願意的。」

  沈雪堂莫名其妙地話,讓莫悔一愣,她疑惑地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

  那雙墨石一般浸透了黑夜的眼睛,只看著她,一言不發,卻像是說盡了一生的暗湧,莫悔看得癡住,被迷住了心神,像是被吸進了男人的漩渦裡,跟著他一起陷入無邊的黑暗裡。

  他的一個眼神,就可以摧毀她。

  所以當沈雪堂漸漸彎下腰貼近她的嘴唇時,她下意識地回應了他,竟然都沒有發覺自己被這樣輕而易舉地動搖了。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瘋魔的狂喜與狂悲,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每一個行走的路人都像是憂傷的巨人,每一次日出日落都變得有意義,每一縷清風都像是有自己的靈魂,而每一個吻,都讓你想要與其深入這天地間,再也不回來。

  親吻,原來對於莫悔來說只是個無關痛癢的詞語,可現在,每一個落在她臉上、頸上、肩上的吻,都不再是虛無縹緲的觸覺,而是深入到靈魂的熱烈。

  沈雪堂說,他願意為了她死,莫悔竟然覺得這樣的情話是可以相信的。

  那麼去驕傲的滅亡吧,在灼熱的親吻裡,在急促的呼吸中,在緊貼著的身體間,他們終究會在別處再相見。

  去愛吧,就像是不曾受傷一樣。

  母親說:「相信上天會善待那些勇敢的、多情的人們。」

  茲——

  又是一聲響,沈雪堂乾脆利落地將莫悔裙子的拉鏈拉好了,他離開莫悔的嘴唇,呼吸急促地凝視著她,控制著自己瀕臨奔潰的意志力。

  他笑了笑道:「再繼續下去,今天可就接不了我岳母了。」

  「誰是你岳母啊!」

  莫悔臉一紅,推開沈雪堂就往外面跑。有些為自己的意亂情迷而感到羞愧。

  沈雪堂在洗手間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伸出拇指在嘴唇上擦了擦,然後又輕輕舔了舔,像是在回味剛才的味道。

  門外傳來莫悔辟里啪啦慌亂地聲音,像是一會兒撞到了椅子,一會兒又撞到了桌子。沈雪堂忍俊不禁,笑瞇瞇地跟了出去,見到莫悔拿著包,正準備開門出去。

  「莫悔,」他伸出一隻手按在牆上,攔住了莫悔的去路,「不如愉快的承認你也想要我吧,我們可以少浪費點時間,多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創造更多愉快的事情。」

  什麼叫做有意義的事情啊!

  什麼又叫做創造更多愉快的事情啊!

  莫悔真是沒見過這樣沒羞沒躁的人,紅著臉推著沈雪堂道:「你讓開,誰想要你了,別自作多情!」

  沈雪堂不打算放過莫悔,任她推他卻巋然不動,慢悠悠地說道:「你不想要我那麼熱烈的回應我做什麼?而且今天是第二次了吧?」

  「我那是!那是……」

  沈雪堂不帶她說完,就舔了舔嘴唇道:「你吸得我嘴巴都痛了……」

  莫悔氣急敗壞,卻越發覺得自己弱爆了,竟然被他笑話成這個樣子不能反擊!她真恨不得戳自己一刀!

  都怪她自己色心不死,輕易被誘惑了!

  見到莫悔這個樣子,沈雪堂愉快的大笑了起來,從前他可不愛欺負人,可是見到了莫悔,他卻總忍不住想讓她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來。

  「別表現得這麼可愛,我會忍不住想讓你哭的。」沈雪堂微笑著收回手,讓開了路,「今天先去接岳母,放你一馬。」

  莫悔目瞪口呆地看著沈雪堂走出了門,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搞不好是她的冤家也說不定。

  ……

  原以為去程家會遭受很多刁難,但是意外的,她沒有碰到程家的任何一個人,只有管家小心翼翼地把骨灰交到了莫悔的手裡。

  再次抱著母親,莫悔百感交集,卻沒有再流淚。

  像是有很多畫面紛至沓來,卻都不那麼的清晰。興許是因為她老早就知道,剝開那些漂亮的表皮與偽裝,生命它裡面,盡皆殘酷。

  母親的生命裡,真正幸福的時光短暫如白駒過隙,可為了那剎那的歡愉,她流盡了血淚,被啃光了肉骨,身下一把香灰留在了她手中……

  「心裡苦就哭出來,沒必要忍著,這裡只有我。」沈雪堂看著莫悔平靜的表情,不禁有些擔心。

  莫悔搖搖頭,看著車窗外變幻的景色,彷彿在看著匆匆而去的時光。

  「苦太正常不過了,佛說人生來就是受苦的,活著沒有不苦,輪迴沒有不苦,我信。但是我不想活得苦,高高興興地受苦,那苦也就沒那麼苦了。」

  聞言,沈雪堂愣了愣,竟忍不住笑了起來,搖搖頭道:「我就說你的心比誰的都硬。」

  莫悔忍不住瞪了沈雪堂一眼,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我小時候已經為母親哭過了,現在何苦再撿起從前的傷心再哭一次呢?我已經放下了,放下的東西再拿起來,不是很傻麼?這就算是心硬麼?」

  「你的歪理比我的還多。一般人在這個時候,都是要傷心的吧,尤其是女孩子……」沈雪堂饒有興味地看著莫悔亮晶晶的眼睛,低聲道:「真不知道你是大智若愚,還是沒心沒肺。」

  沒來由地被人批評心硬跟沒心沒肺任誰都不會高興。

  莫悔看著懷裡母親的骨灰,嘟囔道:「我並不是沒心沒肺無所謂,我就是想活得高興一點。人生就這麼一次,有去無回的,悲傷的事情那麼多,我不能每次受了傷就傷心幾年,那我真是傷心都來不及歲月就過完了。」

  「那你遇到傷心的事情都是怎麼做的?」

  「該哭的哭,該難過的難過。哭完了,難過完了就接著走。無論掉落到怎樣的境地裡,總得找點事情讓自己高興一下吧,難過的事情那麼多,不如先高興了再說。」

  沈雪堂再次大笑起來,見莫悔像是要生氣的樣子,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別多心,我喜歡你這個樣子。」

  莫悔的臉騰地一下子就又燒紅了,這個人怎麼老是把喜歡啊、愛啊這種詞掛在嘴邊,沒見過一天表白這麼多次的人,尤其是前面還坐著司機……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司機,正想說沈雪堂幾句的時候,車子卻挺了下來。

  「到了。」

  沈雪堂臉上的表情一變,方纔還是滿臉的笑意,此刻卻嚴肅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莫悔正奇怪著,就有兩個人走來,分別打開了兩邊的車門。

  哪兒來的人?

  莫悔疑惑地下了車,可是當她抬起頭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卻嚇得差一點沒保住母親的骨灰盒!

  這黑壓壓的一大片,到底是什麼!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3 01:4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