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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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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老石頭 -【人生輸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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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00:05:5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0

  莫悔呆坐在床上很久,對於她來說,這是一種非常陌生的體驗。

  懷孕?生孩子?做母親?

  這是她從沒有想過的事情……

  莫悔才二十歲而已,即便她的人生比別人多了許多曲折,擁有很多人只怕一輩子都不會有的經歷,可是她也不過才二十歲。

  兩年前她才剛剛成年,而且還是在監獄裡渡過的。

  不僅如此,一般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還在讀書吧?或是還在跟男朋友生氣,跟爸媽鬧彆扭。

  而不是思考著該不該當媽。

  世界對莫悔來說還是新鮮的,大多數事情她都沒有經歷過,尤其是大多人正常人會經歷的事情她都還沒有接觸過。

  比如說一個正常的家庭應有的一切……

  一個正常的家是什麼樣子來著?

  莫悔覺得自己好像早就長大了,卻又才長大不久。

  她根本就無法想像做一個母親是什麼感覺,她雖然有母親,可是她的母親在她六歲那一年就死了,她人生的大部分時光裡,並沒有真正意義地擁有過媽媽。

  所以莫悔也不知道一個媽媽應該做些什麼,養育一個孩子又要承受些什麼。

  她不能一廂情願地把這當做一件簡單的事情,她甚至非常害怕,害怕她的人生會徹底的轉變。

  而現在的她難得地擁有了渴望的平靜,即便這平靜的表象下暗潮洶湧,她卻還是害怕改變,怕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所以,得知自己懷孕了這個消息之後,莫悔的第一個反應並不是驚喜,而是不知所措。

  她的第二個反應也不是幸福,而是惶恐不安。

  至於她的第三個反應……

  就是暫時先不要讓沈雪堂知道比較好……

  廖佳看得出莫悔面色的變化,她也能理解莫悔此時的不安。

  「莫悔,這件事情我先替你保密,等你想好了怎麼辦再告訴我。如果你需要隨時找我商量。不過鑒於你之前受過嚴重的傷,無論你要不要這個孩子,我都建議你還是盡早做全面的檢查。」

  莫悔呆呆地點點頭,神色木然地說道:「廖佳,能讓我自己呆一會兒嗎?」

  「好。」廖佳站起身道:「我就在外面。」

  廖佳走後莫悔第一件事情就是掀開被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肚子看。

  怎麼一次就中了呢!

  還吃了避孕藥,還被折騰了那麼久,還跳了車、受了傷,還被人踢了肚子……

  她甚至還暈厥過那麼久!

  「這樣你都還在……」明知道肚子裡的小豆芽不會回應她,她卻還是忍不住對著自己平坦的肚子說道:「你這也太頑強了一點吧……」

  也不知道是爹的基因太強大了,還是媽的身體太強壯了……

  屋子裡寂靜無聲,莫悔嘆了口氣將被子蓋上,頹然地躺在床上,腦子濛濛的。

  就在這個時候廖佳卻推門進來了,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機說道:「剛剛我接了個電話,有個人想見你。」

  「誰?」

  「秦可為。」

  ……

  廖佳、秦可為、沈雪堂、陳蒙、陳星、秦可嬈,這幾個人都是一起長大的。

  廖佳年紀最大,然後是秦可為,之後是沈雪堂、陳蒙、陳星。秦可嬈跟莫悔則一般大,二十多一點而已。

  如果不是十年前幫會出現的那一場變故,他們不會四分五裂地長大,也不會像站在與對方對立的位置上。

  誰會想到同在一起長大的少時同伴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呢?

  大多數時候命運由不得誰來選擇。

  即便我們談不上喜歡自己的人生,也只能接受罷了。

  因為不能去死的話,就只好接著活下去。

  ……

  秦可為從小就很耀眼,他的耀眼與沈雪堂的耀眼又有些不一樣。

  沈雪堂一出生就被當做繼承人之一來培養,再加上聰明、早熟、樣貌極其俊美,因此總是他們之間最中心的人物。

  而秦可為卻不大像幫會裡的孩子。

  秦可為根本就不接受父親的教育,只按照自己的方式成長。

  他也不是沒有被秦放揍過,但是就算被揍得一個星期下不來床,他也不沾染堂會的任何事情。

  他有自己的打算。

  在堂會之外,秦可為是成績最好的學生,是被女孩子們瘋狂迷戀的校草,是辦事效率極高的學生會會長,是陽光開朗、人緣極好的學長跟學弟,是老師眼中最放心、最看重的好苗子。

  如果不深入瞭解,誰都不會知道他這樣的人,會有一個黑社會的背景。

  秦可為不喜歡堂會,甚至深惡痛絕。

  因此他也不喜歡堂會裡的人,任何一個,包括他的妹妹。

  可是秦可為知道,因為自己的固執跟自私,秦可嬈承受著雙倍的逼迫與壓力,父親在他身上不能實現的期望,都給了自己的妹妹。

  所以在內心深處,秦可為對自己的妹妹有一份愧疚。

  即便他這個妹妹殺人如麻、冷血惡毒、囂張跋扈,他還是心疼她的。

  ……

  「可嬈做得太過頭了,按堂會的規矩來,就是殺了她也不過分,無論是誰都不能多說一句,但是我還是請求你能放了可嬈。」

  秦可為坐在病床前,難得臉上沒有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就像每一個關心自己妹妹的哥哥一樣。

  在莫悔之前的印象裡,他一直都是個紈褲子弟、花花公子,而今天坐在她面前的秦可為,誠懇得像是變了一個人。

  莫悔覺得興許這個才是真實的秦可為,而之前的樣子都是他的偽裝。

  就像沈雪堂的偽裝是完美的紳士一樣,秦可為為了要在波譎雲詭的商戰裡獲勝,就用那滿不在乎、刻薄惡毒的偽裝來遮掩眼前這個看起來正氣十足、誠懇坦率的真實自我。

  「這件事情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莫悔沒有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只是委婉得表達了自己的猶豫。

  「這件事情只有你能決定,只有你能放了可嬈,只有你不會被沈雪堂懲罰。」秦可為笑了笑說道:「莫小姐,只要你願意,就能救我的妹妹。」

  見莫悔還不說話,秦可為繼續說道:「可嬈被關了一個多月,你只怕不知道堂會的牢房是什麼樣子,但是我知道,肉體上的懲罰她已經受得足夠多了。至於精神上的……如果是你放了她,相信我,這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

  以秦可嬈的驕傲,若是知道放了她的是莫悔,她一定一點都不會感激,甚至還會怪自己的哥哥多事。

  但是秦可為不在乎她那點公主的驕傲,他比較在乎她的命。

  不過莫悔還是有些猶豫……

  其實要是放在往常,莫悔一定會答應秦可為。

  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她不習慣用以牙還牙的方式生活,她也不擅長仇恨與報復這種事情。

  可是就在剛剛,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即便她並不確定自己想要它、期待它,卻還是本能地想,她現在還是她的保護著,它靠著她生存,那麼她就不能讓它受傷……

  「秦可嬈不止一次用槍口對準我,你妹妹是什麼人你也知道,你能保證她的槍口再也不指向我麼?」莫悔看向秦可為,認真地說道:「如果你不能保證,我也不能向你保證。」

  她不能將一個時不時會爆炸的炸彈放出去。

  「我不能保證。對人我會盡量不讓可嬈亂來,但是我妹妹那樣的人,誰都沒辦法百分之百保證沒問題。」

  秦可為一點也不偽裝,他知道這種時候謊話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欺騙不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溫順的女孩兒。

  第一次在包廂裡見到莫悔的時候,當她衝著他說「愛誰誰」的時候,秦可為就知道她並不是看上去的那樣馴服無害。

  她心裡住著一隻會噴火的紅龍。

  不,那並不是第一次。

  秦可為又想,他第一次對她產生這種印象並不是在包廂裡的那一次,在他們小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雖然那只是他記憶裡的一個小插曲。

  但是在莫悔還只有兩三歲的時候,她就已經讓他印象深刻了。

  ……

  秦可為笑了起來,用他最擅長的自信滿滿的語氣,提出了他的條件。

  「雖然我不保證可嬈以後就不惹是生非了,但是只要你救了可嬈,以後就會多我這一個朋友。」

  莫悔一愣,笑了笑問道:「我為什麼一定要你這個朋友呢?」

  「誰都需要朋友,尤其是可靠的朋友。我就是可靠地朋友。」秦可為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誰都不會拒絕這個人,「你救可嬈的這個人情我會記住一輩子,有一天你若是要向我尋求幫助,無論是什麼事情,要什麼代價,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幫你,無論多少次。」

  莫悔一動不動地直視著秦可為,秦可為也坦然地獄她對視,幾秒鐘之後,莫悔點了點頭,乾脆地說:「好,我答應你。」

  這一回輪到秦可為愣住了,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略微驚詫地問:「就這麼簡單地答應我了麼?不怕我不認賬?不要憑據?不需要我給你個什麼把柄握在手裡麼?」

  「不怕,我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握住把柄的還算朋友麼?」莫悔微笑著看秦可為,語氣自然而平和地說道:「你才二十八歲,已經是這樣成功的商人了。雖然我知道無商不奸,但是我相信好的企業家不會是坑蒙拐騙的人。因為若是真的只追逐利益的人,做不出你這樣的成績。」

  秦可為有一瞬間的沉默,然後忍不住搖搖頭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莫悔疑惑地問。

  秦可為還是搖頭,沒有解釋。

  他難不成要告訴她,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知音了麼?

  「還是說說怎麼救我妹妹吧。」秦可為看了一下病房門口,揚起嘴角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刻薄模樣,「以我對沈雪堂那小子的瞭解,就算是你求他,他也不會放過可嬈的。」

  「那怎麼辦?」莫悔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秦可為道:「他不答應我怎麼放秦可嬈?」

  「你不是堂會的大嫂麼?」秦可為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悔地笑容來,「你也該自己親自體會一下這個詞的份量有多重,還有沈雪堂對你的寵愛有多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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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00:06:03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1

  在見莫悔之前,秦可為就已經私下跟堂會的幾個大佬暗中有過聯繫。

  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年紀雖然大了,但是在堂會裡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手下的門徒也不少,再加之輩分在哪裡,就連沈雪堂平時也不得不給他們幾分薄面。

  在這件事情上,幾位老頭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秦放那邊吃點虧收到了教訓就可以了,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情讓兩個幫會徹底撕破臉。

  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一是多少都跟秦放有些老交情,二是堂會雖然這幾年又有些當年鼎盛的樣子了,可他們想起那段動盪的日子還是有些後怕。

  年紀大了的人總想少點事情就好,不像沈雪堂他們這一批年輕人,做事的方式總是進擊而不留後路。

  況且秦放的本意並不是要綁架莫悔,只是想請她過去說幾句話。

  誰都知道沈雪堂護短得很,他們幾個老頭想說見見他未來的媳婦兒,給個見面禮都被他乾脆的拒絕了,更別說秦放要見莫悔了,正規的方式根本就見不到。

  所以他會出此下策也可以理解,怪只怪秦可嬈在執行的時候有失誤,但究其原因她沒有想主動要殺害她,是莫悔自己跳得的車,指不定那個時候沒有反抗就不會出事兒了。

  現在事情過去了那麼久,莫悔也沒有事情了,秦可嬈在堂會的牢房裡呆了一個月該受的折磨也都受了,若是還死抓著不放也顯得堂會太不大氣。

  而且秦放一直看重這個女兒,有意將來把自己的幫會交給她來打理。要是他們真的要了人家唯一的女兒的性命,讓他沒了繼承人,兩個幫會之間的這個仇就是徹底是結上了。

  幾個老頭主張放人,也跟沈雪堂說過幾次,卻都被拒絕了。沈雪堂雖然年紀輕輕,在堂會裡卻是說一不二的,他們也不好公然違背他的意思。

  所以只要莫悔願意擔了這個放人的責任,給負責的人打個電話,追究起來有證據可循,後面的事情便不需要她費心了。

  莫悔聽完秦可為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冷笑著看了一眼秦可為,語帶嘲諷地說道:「你這是讓我背黑鍋的意思麼?」

  「倒不是這個意思,沒有你點頭,誰也不敢真的放了可嬈。」秦可為忍不住笑了起來,搖搖頭道:「不過你理解的意思倒是也不差。要是你真的這樣做了,沈雪堂那裡肯定要生氣,生多大的氣,有什麼後果你最好都考慮清楚在行動。」

  秦可為站起來將一個電話留在了桌子上,他敲了敲桌面,微笑著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今天我就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復。另外……我妹妹的命就拜託你了,等你的消息。」

  秦可為轉身離開了病房,很快房間裡就又只剩下莫悔一個人了。

  她看著桌上的那張紙條,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收了起來,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再告訴第二個人。

  ……

  沈雪堂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躺倒床上一把抱住了莫悔,把她壓在身下閉著眼道:「今天累死了,還是回來好。」

  莫悔愣住,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沈雪堂說累。

  「哪有人覺得回醫院好的?」莫悔忍不住笑了起來,瞇著眼問道:「做什麼連你都會喊累?」

  「哼……跟秦放那種成了精的老狐狸打交道,我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還真容易就著了他的道。」沈雪堂冷哼一聲,臉上有輕蔑的神情,「他生的兒子、女兒也沒有一個是普通角色,這一家人都讓我心煩……」

  聽到秦放的名字,又聽到兒子、女兒這種詞,莫悔只覺得心跳不自覺地加速起來,心虛得要命。還好沈雪堂腦袋埋在他的脖子裡,所以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莫悔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瞞著他任何事情了,雖然她暫時還什麼都沒有做,但是愧疚感就已經開始折磨她了。

  「你的心跳怎麼這麼快?」沈雪堂撐著一隻手微微拉開與莫悔的距離,瞇著眼看著懷裡的人,大手移到她的胸前輕輕按住,在上面緩慢地大權,笑瞇瞇地柔聲道:「今天下午醫生來看過吧,他怎麼說?」

  莫悔臉上閃過一絲閃避的神色,不去看沈雪堂的眼睛,低聲說道:「說是明天早上就可以辦出院手續了。」

  「只說了這個麼?」沈雪堂的手又伸到了莫悔的衣服裡,嘴唇輕輕地在莫悔臉上摩挲,語氣裡都是曖昧的笑意:「回去之後是不是要補償我?」

  說到這件事情莫悔整個人就是一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子,掙扎了一下道:「我……我有事情跟你說。」

  前三個月都是不能做這種事情的,雖然並不確定他們一定要這個孩子,但是莫悔還是下意識地要保護它。

  見到莫悔這麼大的反應,沈雪堂眼神一黯,坐了起來,還是伸出手摟著她,可是語氣卻陰測測地,冷笑著問:「哦?什麼事情讓你反應這麼大?」

  「你……我……」要說的話在莫悔的嘴裡溜了一圈最後還是被嚥了回去,她喪氣般地說道:「我想說的是,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就回去吧……我一秒鐘都不想再在醫院裡呆著了。」

  沈雪堂一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像很愉快的樣子。

  「原來是想回家了啊……」他捏了捏莫悔的臉,像是沒看出莫悔的不正常一般,語氣自然地說道:「好,我這就叫人準備一下,反正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也不差這一個晚上,我們今天就回去。」

  沈雪堂一出病房的門莫悔就立刻把腦袋埋進了被子裡,恨不得在自己胸口捶兩拳!

  這種有事情瞞著他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

  出了病房門之後沈雪堂臉上的笑意就瞬間消失了,他的眼底藏著一絲陰翳,面無表情地吩咐了幾個手下安排出院的事宜。

  安排好之後他並沒有直接開門回去,而是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看著病房的門。

  莫悔有事情瞞著他,他感覺得到。

  從他一回來開始,莫悔就表現得很奇怪,總不敢看他的眼睛,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根本就不擅長撒謊。

  沈雪堂眼底一閃而過陰冷的恨意,他知道下午有誰來找過莫悔。

  「秦可為……」

  沈雪堂冷笑著捏緊了拳頭,眼角露出的涼意足以讓站在一旁的兩個守衛膽寒。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做,再次推開門進屋的時候,他已經面色如常了。

  ……

  其實不光是沈雪堂有異樣的感覺。莫悔也感覺到了沈雪堂的不對勁,她有這樣的感覺倒不是因為雪堂的戲演得不好,他無論是說話還是動作都沒有任何異常,還是像原來一樣,一面牽著她的手一面開車,時不時微笑著跟她說幾句話。

  莫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而產生了錯覺,可是她總覺得沈雪堂看她的眼神裡像是隔著一層什麼東西。

  這樣的眼神折磨得她快要崩潰了。

  當兩人回到家,司機放下行李關上門離開之後莫悔終於忍不住了。

  「我下午見過秦可為。」

  沈雪堂背對著莫悔正準備上樓,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卻沒有接話,只是繼續沉默地背對著她。

  見沈雪堂不說話,莫悔低著頭把下午秦可為見他並且找她幫忙放人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沈雪堂。

  說完之後她只覺得徹底解脫,長舒一口氣,苦笑著看著沈雪堂的背影道:「我雖然答應了他,但總覺得瞞著你不大好。」

  可是聽完莫悔的話之後,沈雪堂並沒有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背影透出一股涼意來。

  莫悔疑惑地走上前去,伸出手拉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雪堂,你生我的氣了麼?」

  當莫悔走到正前方看到沈雪堂的表情時,她的動作徹底定住了。

  沈雪堂垂著眼看著她,寒意十足,那蔑視、憤懣、嘲諷的眼神,簡直把她打入了冰窟。

  莫悔下意識地就鬆了手,張了張最剛想說話沈雪堂卻舉起手,示意她閉嘴。

  此刻的沈雪堂寒冷得像是另外一個人,眼神與語氣都冷酷得像冰,不再是那個會對她溫言暖語的愛人了。

  「所以你差一點就背叛我了的麼?」

  這句話轟的一聲砸在莫悔耳邊,咂得她一懵。

  沈雪堂繼續冷笑著,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一般戳在莫悔心上。

  「不對,你已經背叛我了。」

  「我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背叛麼?在你答應秦可為的那一瞬間就是背叛了。」沈雪堂打斷莫悔的話,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她,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齒地說道:「越過我,私自跟堂會其他的人和我的對手謀劃著違背我命令的事情,這還不算是背叛麼?」

  沈雪堂甩開莫悔的手,莫悔一個踉蹌就要摔倒。

  沈雪堂一愣下意識地想上去扶,卻在要碰到她的時候硬生生收回了手。

  莫悔往後急急地退了一步,雖然扶住了沙發,卻還是狼狽地坐在了地上。

  雖然摔得不重也算不得太狼狽,地上還有厚厚的地毯,但是莫悔還是第一時刻就想到自己的肚子。

  坐了一會兒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她才鬆了一口氣惶恐不安地看向沈雪堂,可這個時候他已經頭也不回地上了樓,直接進了樓上的書房,沒有再出來。

  莫悔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想著沈雪堂說的話。

  她知道沈雪堂說得沒有錯,的確是她不對,他生氣是應該的。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有些悲傷,這與每一個戀愛中的女人是一樣的,患得患失又膽怯多思。

  就像是掉進了感情的冰窟裡,莫悔害怕,怕沈雪堂不原諒她了,怕再也無法重建他對自己的信任與溫情。

  呆坐了十幾分鐘之後,莫悔忽然聽見樓上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就傳來了腳步聲。

  沈雪堂下了樓,經過客廳的時候看都沒看莫悔一眼,只扔給她了一樣東西道:「你不是要放秦可嬈麼,你想放就放吧,拿著這個去找陳星。」

  見到沈雪堂開門要走莫悔急了,一把抓住他道:「你這是要去哪裡,都這麼晚了。」

  「回自己家,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沈雪堂的聲音是那樣冰冷,莫悔來不及反應他就打開門離開了。

  莫悔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房子裡,這才真的明白過來什麼叫做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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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00:06:14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2

  那是沈雪堂六歲的某個清晨,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媽媽的影子,床單很平整,像是沒有人睡過,衣櫃裡的衣服都整整齊齊地擺著,她最喜歡的那雙鞋也還在鞋櫃上。

  化妝鏡前,媽媽用了一半的口紅躺在桌上,蓋子都忘了合上……

  雪堂記得,那是昨天中午的時候的事情:他跑到媽媽房間來,告訴她自己不小心把陳蒙揍哭了,陳蒙的媽帶著陳蒙來找她告狀來了。

  媽媽妝畫到一半,愣了愣,放下口紅,並不生氣,只是笑瞇瞇地把他抱了起來,也不責怪他,只是溫柔地看著他笑,聞言軟語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有沒有受委屈……

  可是後來呢?

  雪堂隱約記得媽媽哄走了陳蒙的媽媽,之後又有幾個人來找她,雪堂沒在意,因為他看到陳星在外面,就跑到外面欺負陳星去了……

  好像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媽媽了……

  雪堂著急地在大宅子裡找了一圈,卻發現什麼都在,只是沒有了媽媽。

  「媽媽去哪裡了?」雪堂看向跟著自己的兩個保鏢,有些著急地說:「我笑話陳星個子短、長不高,他剛剛哭著跑走了,我覺得陳蒙媽又要找我麻煩了,你快幫我把我媽找來!」

  可是保鏢卻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雪堂追問了好幾遍,他們卻還是不肯說。最後只是為難地說道:「少爺,你就別為難我們了,堂主不讓我們亂說話……」

  「我爸?」雪堂皺了皺眉,天使一樣好看的小臉糾成一團,想了想道:「那你們帶我去找我爸,他人在哪裡?」

  「在書房。」

  見保鏢那麼怕爸爸的樣子,雪堂也不為難他們,揮揮手道:「我自己去找他,你們不用管我。」

  雪堂上了樓,今天爸爸難得呆在家裡沒有去堂會。

  他敲了敲門,見沒人應,就自顧自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沈怒濤並不向平素那樣在工作,而是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面色平靜地看著不遠處那條貫穿城市的河流一言不發。

  難得的,爸爸嚴肅的臉上有一絲柔情。

  「爸爸……」雪堂走到床邊,皺著眉看著他問道:「我媽去哪兒了?」

  爸爸難得地對他笑了笑,那個時候沈雪堂還不明白笑容有很多種意思,有開心的笑,有悲傷的笑,有譏笑、嘲笑,有無可奈何的苦笑。

  「她走了。」

  雪堂想著陳蒙那個麻煩的媽媽一會兒就要來了就有點著急,拉住爸爸急切地問:「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若是平時,沈怒濤肯定不讓兒子拉拉扯扯自己,可是今日他卻反手牽住了雪堂。

  「她再也不回來了。」

  「為什麼不回來?」

  「因為她犯了錯,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爸爸又看向遠方的河流,用滄桑的聲音嘆息道:「我不想讓她接受懲罰,可是我是守護規則的人,若是我都不遵守規則,其他人就更加不會遵守了。我有我的道義要維護,所以我保護不了她,只能讓她走,逃得遠遠的。」

  雪堂那時還並不清楚母親這一走到底意味著什麼,只是懵懵懂懂地問道:「媽媽犯了什麼錯,你一定要讓她走?」

  爸爸的目光沉了沉,緩緩動了動嘴唇,用不大卻清晰的聲音說了兩個字。

  「背叛。」

  ……

  再次見到母親時,是在三天後的一個夜裡,在金銀城中一條背街的小巷子裡,媽媽被與堂會敵對的韓家綁架,捆著滿身的炸藥站在空蕩蕩的街頭,腳下踩著炸藥的觸發器,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站在安全番外之外,遠遠地圍了一個圈不敢隨意上前。

  雪堂也站在人群中,看著自己的母親像是風中的燭火,隨時都要被這涼涼的夜風吹散……

  沈雪堂的樣子遺傳自她的母親,但是她的母親又要更美一點。

  像她這樣美麗的人,不需要太多言語去說服這個世界就可以得到最多的鍾愛,偏偏她並不因此就驕縱,依舊善良、純真、毫無保留地相信任何人,即便對敵人也心存憐憫,。

  她太美好,卻美好得脆弱。她被人寵愛,卻也被人欺騙。

  興許這樣美麗的人本就是不屬於人間的,於是老天爺早早地就將她的生命回收了……

  很多年後,沈雪堂依舊會夢見那一幕,夢見母親站在人群的中央,周圍是空蕩蕩的黑夜,她一身飛揚的白裙子,像是童話裡走失人間的仙女。

  母親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滿臉的淚水,雪堂下意識地就往她的方向走去,卻被身邊的保鏢攔了下來……

  爸爸在這個時候趕到了,他毫不猶豫地走向母親,身後的莫良也亦步亦趨。

  雪堂也像是得了勇氣,掙脫保鏢就向母親跑了過去。

  就在父親走到母親面前的時候,卻忽然見到母親張開了嘴,努力發出聲音,哭著衝著他們喊著什麼……

  父親停下腳步,目瞪口呆地看向母親,沈雪堂也看過去,這才看到,原來母親的舌頭沒有了……

  她反反覆覆地對他們喊的那個字是:走……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莫良,他一把抱住雪堂就往相反的方向跑,雪堂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母親,只聽見一聲槍響,打在了母親身上。雖然這一槍沒有致命,可是母親一個踉蹌,像是要倒下去……

  沈怒濤下意識地要去扶,可是卻見到自己的妻子用絕望地眼神看著他,用盡全力地對他發出了一個不成形的聲音……

  走……

  父親轉身跑去,可這個時候不知藏在何處的殺手又是一槍打在了母親身上。她終於不能站穩向後倒去,炸彈被觸發,母親被炸得粉碎,父親雖然及時逃開,卻還是失去了一條腿。而他因為被莫良護著沒有受傷,莫良卻因為護著他,身上的皮膚被重度燒傷,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好,身上的傷疤卻是再也消不去了……

  從那一刻起,背叛這個詞,就隨著那血肉橫飛的夜晚一起深深烙印在了沈雪堂腦海裡。

  ……

  廖佳來找莫悔的時候,她還呆坐在沙發上。

  她給他看了看脈,倒是沒有什麼大礙,還心情不錯地稱讚了一下莫悔以及未來小堂主的頑強。

  確定了沒多大問題之後,廖佳一面慢悠悠地整理著自己的醫療箱,一面滿不在乎地問道:「竟然能惹得那個沒人味兒的沈雪堂生這麼大的氣,你也算是有本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知道他發多大的火麼?堂會那幾個老頭都被叫去了,說是私下跟敵對幫派交易,他像是要治他們的罪,陳蒙、陳星全都勸不住。」

  莫悔面色一僵,把今天的事兒都告訴了廖佳。

  「這樣啊……」廖佳冷哼一聲道:「秦可為那小子竟然騙我……」

  「他騙你說找我幹什麼了?」

  「沒什麼。」廖佳搪塞過去,歪著頭看向莫悔,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陣才問道:「你為什麼會答應秦可為的提議?」

  「原因挺多的……一是秦可嬈罪不至死,二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秦可為也許有一天真的會幫我的大忙,第三……」莫悔看了廖佳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興許這麼說有點太自以為是了,但是我總覺得雪堂現在的做法太急切了,我也聽了陳蒙、陳星的報告。秦放現在勢力越來越大,他要一擊即中摧毀秦放現階段很難,既然辦不到,還是別為了我撕破臉比較好……」

  「不撕破臉又怎麼樣?」廖佳冷哼一聲,表達著她對秦放的鄙視,「他那老個老油條,面上假惺惺的,背地還不是一樣使手段。」

  「還是不一樣,背地裡再怎麼耍花樣也不過是花樣,不至於狗急跳牆拚死一搏。雪堂一向有自己的步伐,現在為了我卻怒極攻心,一定要現在就跟秦家攤牌……」莫悔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臉上有歉疚的表情,「我住院的時候陳星來勸了好多次,讓他慢一點,他都不願意。陳星的話有一句我聽見了……」

  「他說什麼?」

  「他說,現在我們不是幹不贏秦放那個老傢伙,但是損敵一千自傷八百。錢的問題不算什麼,可要是堂會的兄弟死了傷了會怎麼想?說老大為了一個女人不要兄弟的性命……」

  廖佳神色一邊,臉上有怒氣,冷冷地說道:「陳星那個沒大沒小的東西!這種混賬話他也敢說。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雪堂麼?雪堂為了堂會付出了多少他不知道麼?」

  「不怪他,我跟他都知道雪堂不是不顧大局的人。現在的雪堂只是想走險著,贏就贏一把大的。可是這個選擇裡的確有我的催化作用。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但是我在乎別人怎麼說雪堂。」

  廖佳點點頭,拍拍莫悔的肩道:「我知道了,等雪堂心情平靜點了,你好好告訴他你的想法,他興許就不氣了。」

  莫悔搖搖頭道:「不,他應該生氣,是我的錯。」

  「為什麼這樣說,你不是為他好麼。」

  「我忘記了我的身份,我是他的女人,我應該站在他身邊支持他,我可以提醒他,幫助他,獨獨不可以站在別人那一邊與他作對。就算我本意是為了他好,也是一種背叛。我該做的是,無論他做怎樣的選擇,我覺得他的選擇好不好,都依舊陪伴著他。我不需要替他選擇,我只需要跟他一起承擔結果這樣就好了。」

  廖佳被莫悔說得愣住,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抱著雙膝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子。

  她的面色平靜,沒有委屈、沒有閃躲、沒有剛剛跟男友吵架後的悲傷與嬌氣,而是坦然而誠摯地看著前方,臉上是堅毅的表情。

  廖佳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想雪堂那個小子還真的有選女人的眼光。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雪堂可是發了大脾氣,你準備怎麼哄?」

  「不著急是假的,只是之前著急是不明白自己哪裡錯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我知道哪裡做錯了,知道該怎麼辦就不急了。去改不就好了麼?」莫悔歪著頭看向廖佳,面色坦然地說道:「誰不犯點錯,我要是誠心認錯了,他肯定會原諒我的。要是死抓著不放,不是太小氣了一點麼?」

  廖佳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搖搖頭笑道:「莫悔啊莫悔,你這個人就是太正直了!」

  莫悔一臉不解地看著廖佳問道:「怎麼忽然這麼說?」

  「你不是有一張免死金牌麼!都不知道好好利用一下!」廖佳站起來,牽起莫悔地手道:「我來好好教教你,什麼叫做女人的性別優勢!什麼叫做挾天子以令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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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發表於 2016-10-3 00:06:24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3

  沈雪堂在夜色裡飆車的時候又想起上次為了莫悔與程奕揚的事情誤會而動怒,讓她在夜色裡獨自等了她一晚上的事情,想到這件事他便放慢了車速。

  無論沈雪堂怎麼克制,他血液裡屬於沈家男人的那種狂暴、衝動、不顧一切還是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裡,左右他的言行舉止。

  沈家出情種,當初沈雪堂的大伯為了大伯母的死憂慮悲傷早早便過世了;沈雪堂的父親一向穩重而思慮謹慎卻為了母親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被炸斷了一條腿;而沈雪堂的大哥也就是堂兄沈桑眠那樣冷情冷性只把堂會的事情擺坐第一位的人,卻要美人不要江山,為了大嫂拋棄了整個堂會。

  到了沈雪堂這裡,好像也沒能倖免……

  25歲的沈雪堂是本來所有人眼中的大好人,英俊挺拔又禮貌優雅。

  他對每個人都溫柔,從來不發脾氣,說出口的話都像是詩句一樣讓人心曠神怡,雖然地位不凡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幾乎從沒有表現過正常的喜怒哀樂。

  他總是微笑著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說出口的每句話都是深思熟慮過的,永遠只做最合時宜的,最適合的,最恰當的,最容易被理解並且帶來價值最大的事情,是個無差評的好男人。

  而他的另一面卻是個理智得近乎冷漠的黑社會堂主,高傲無比,潔身自好,目中無人。

  他的親切其實只是裹了好看糖衣的冷漠,對誰都好只是因為他誰都沒那麼在乎。

  在黑暗的世界裡,他殺伐屠戮滿身鮮血,陰暗的內心常年照不到陽光。對於他來說,只有責任沒有熱愛,只有應該做的事情,沒有渴望做的事情。

  直到與莫悔相愛,他才覺得之前的自己像是白活了,終於他開始有渴望的人,有渴望做的事情,他那過早被壓制的青春與年少像是又在他心裡復生了,於是沈雪堂自願變成從前他眼中最俗氣的人,耽溺在小情小愛裡,輕而易舉地被人左右著情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想到自己變得這樣的沒出息,沈雪堂心裡生出一絲憤懣來,一面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面給陳蒙發了信息,讓他迅速到他的辦公室去。

  沈雪堂到辦公室的時候,幾個老頭子都已經等在那裡了。

  雖然幾個老頭年紀都不小了,輩分也在那裡,又是可是他們卻都有點怕沈雪堂,主要還是因為沈雪堂這幾年對堂會的貢獻實在是太大了,他們這幾個老人都自愧不如。

  不過更重要的還是沈雪堂那慇勤不定的性格,當他決定撕下偽裝的時候,就是一頭誰都不能控制住的野獸,那滿身鮮血的樣子可與人前那副完美的好人大相逕庭。

  只是近一年以來,堂會內外,尤其是那批老人對沈雪堂都頗有微詞。

  這個小子做大事的時候從來不計較後果,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也好別人的命也罷,他像是全不放在心上。

  前幾年堂會開疆闢土的時候的確需要這樣目中無人的極端自信,可是現在到了守江山的時候,大家覺得堂會的行事方式還是穩妥一點好……

  不過他們幾個老頭也知道自己這次做得有些過分了,但是愛著面子又不好放下架子,正準備以長輩地姿態跟沈雪堂說一番話的時候,卻見到沈雪堂身後跟著的保鏢將三個箱子放到了他們面前。

  他們一愣,還來不及說話就見到沈雪堂坐到了他們面前,指了指桌上的三個箱子道:「你們看看,滿不滿意,不滿意的話我可以再加一點。」

  三人愣住,沈雪堂又微笑起來,表情看不出任何的不悅來。

  「三位叔叔年紀也大了,還叫叔叔們為堂會的事情操心,真是我做這個後輩的不夠孝順,想事情太不周全。我這兩天前前後後地好好想了想,覺得今後這段日子堂會只怕還是會動盪不安,要想整合這邊的勢力只怕還有幾場硬仗要打。我不想驚著了幾位德高望重的叔叔,更不想幾位叔叔成為敵人手上的把柄,想來想去,覺得最好還是送叔叔們去國外退休得好。」

  沈雪堂滿臉微笑地說完了這段話,雖然一口一個叔叔叫得不知道多親熱,可是每一句話背後的意思都讓三個老人覺得背後發涼。

  這是要徹底多了他們手上的權利,然後把他們發配邊疆的意思了?

  陳星一直站在沈雪堂身後,見幾位大佬面面相覷的模樣,便將一沓東西推到了他們面前。

  三個人看到桌上的東西都是臉色一白,說不出話來。

  「有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所以也可大可小。三位叔叔原來私底下做的那些生意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覺得沒必要計較而已。你們懂我的意思麼?」

  輩分最高的封叔忍不住將那沓東西摔在了桌上道:「雪堂,我們幾個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這是在威脅我們麼?」

  「哪裡敢,我是想孝敬幾位叔叔。」沈雪堂又做了個手勢,一個手下便把三分房契放在了他們面前,「出了國有人接應你們,你們的家人我也會陸續安排跟過去的,以後幾位叔叔就安享晚年抱抱孫子就好。」

  封叔又想說什麼卻被沈雪堂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擺擺手道:「就這樣吧,別說我不近人情,幾位叔叔也瞭解我的為人,要不是敬你們是長輩,我不會這麼做。」

  三人也知道沈雪堂這是下了決定,怒氣沖沖地拍了桌子轉身就走,跟著他們的手下則在他們的示意下拿起了桌上的箱子跟了過去。

  其實他們三人的想法也很簡單,出國無所謂,只要他們在堂會的勢力還在就夠了,這段時間讓沈雪堂這小子自己玩去吧!

  「對了!」沈雪堂叫住三位叔叔,微笑著說道:「我還是擔心叔叔們的安全,所以派了幾個堂會裡的精英人物去保護叔叔們,他們已經先走了,現在應該正睡在去澳洲的貨箱裡吧……」

  三位叔叔憤怒地看向沈雪堂,封叔氣得直講手上的枴杖往地板上戳。

  沈雪堂還是一副微笑的樣子,笑瞇瞇地說道:「那幾個人都是幾位叔叔的心腹,叔叔們在國外放心的依靠他們就可以了。至於他們在堂會裡的工作,會有陳星跟陳蒙代替,就不牢叔叔費心了。好了,陳星,送客吧。」

  ……

  三位叔叔不甘心地走了之後,沈雪堂面容陰森地等著陳蒙來,準備跟他交代一下接替工作的事情。

  這是沈雪堂的習慣,越是憤怒的時候對待工作就會越是冷靜跟殘酷,最後的那一點人情味也都沒了。

  不過當敲門聲響起,陳蒙走進來之後,他卻見到陳蒙身後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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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發表於 2016-10-3 00:06:36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4

  廖佳與莫悔到金銀城時,正是每天晚上這裡最熱鬧的時候。

  莫悔已經許久沒有回到這裡了,可這一派紙醉金迷的樣子還是一如從前。形形的男男女女擠滿了街道,馬路上都是人,她們的車子只能緩慢地在人群裡挪動著。

  本來莫悔一直跟廖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打發時間的,可是毫無預兆的,本來笑嘻嘻跟她說著話廖佳,臉色忽然就變了。

  廖佳是看到什麼駭人的東西似的,臉色蒼白的像是死人,兩隻手緊緊抓著方向盤,用力得指節都蒼白了。

  「廖佳?你怎麼了……」

  莫悔試探著叫了廖佳一聲,可是她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依舊一動不動地看著車外,那愛恨交織的眼神像是一把刺刀……

  廖佳那副冰冷的軀殼彷彿被由內而外擊穿了似的,莫悔難掩心驚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了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

  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目光裡有常人沒有的那種堅毅,五官端正,透著一股鋼鐵般的正氣

  男人身後跟著兩個手下,正從她們被人群堵住的車子邊經過,步伐穩健而堅定,甚至當他經過的時候,人群會不自覺地向兩邊讓開,彷彿是被他的氣場威懾住似的。

  幾乎是一瞬間莫悔就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是那個男人,害得廖佳家破人亡的那個臥底警察。

  直到那個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很久廖佳才恍然回過神來,她臉上的表情又再次變成了化不了的堅冰。

  車子再次開始緩緩啟動,莫悔什麼都沒有問,因為她知道每個人都擁有保留秘密的權利,旁人就連問問都會顯得唐突。

  用你那隨性而起的好奇心,滿不在乎地去打探別人的瘡疤,是一件非常粗魯的事情。

  街上的人依舊很多,車子依舊緩慢地蠕動著。

  忽然廖佳面無表情地問莫悔:「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不恨秦可嬈,不恨秦可為,也不恨秦放。雖然當初不是秦放直接殺了你父親,但是他為了保全自己陷害你父親的事情是真的,就是他害得你父親死,害得你跟著母親顛沛流離,害得你這些年過得這麼辛苦。為什麼你不恨他,不恨他們,如果是我,我會想喝他們的血,扒他們的皮,抽他們的骨,吃他們的肉……」

  廖佳的語氣裡是冰冷的寒意,莫悔在這樣陰森地問話裡,感覺自己漸漸接近了一點廖佳那顆煎熬的心。

  莫悔與其平靜地說道:「我說不恨,說我對那一家人沒有任何感覺的話,你信麼?」

  「我信,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沒有愛吧。」

  廖佳的身子震了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腦子一瞬間的空白,差點撞到前面的人。

  還好車速很慢,及時停住了,那一頭黃毛的小流氓罵罵咧咧準備上來,卻在看到車牌的時候臉色一變灰溜溜的走廊。

  廖佳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小流氓,只是神色略微慌張地又發動了車子,差一點就維持不住臉上那淡然冷清的表情了。

  「你也知道,我的父親在我兩歲那一年就過世了,兩歲的孩子哪有什麼記憶,所以爸爸在我腦海裡是比媽媽還單薄的存在,僅僅只是一個詞語而已。」

  莫悔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像是在說著別人的往事似的,語氣裡沒有任何的不捨與懷念,卻隱隱有種輕微的嘲諷。

  「爸爸是什麼?我不知道,我甚至連他的照片我都沒有幾張,不敢在人前提及他的真實身份……可能是我薄情吧,但是在我的記憶裡,爸爸是個不能提又看不到的存在。所以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在十幾年之後忽然因為他的死對人爆發出強烈的憎恨來。你看到報紙上寫有人被謀殺了,你會產生激烈的感情麼?你不會,因為人是非常淡漠的動物,我們只會對觸及自身的事物產生憐憫,我也一樣狹隘。」

  「可是你不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有這樣經歷的人,幫會裡有很多像你這樣從小失去父母的人。為什麼別人選擇了復仇?選擇了為自己的親人討回公道?」

  莫悔感覺到了廖佳話語裡明顯的情感傾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憤怒,她知道廖佳的憤怒並不是由她而來,興許只是一種宣洩,可是她並不在乎。

  「可能是因為我不喜歡把自己人生的悲劇怪罪在別人身上吧。我一向覺得一個人過得快不快樂不是別人的一個行為可以影響的。我們過得充滿了悲劇色彩是因為我們自願選擇了悲劇色彩的人物性格。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的人,我躺在墳墓裡的父親已經於這個世界無關了,他無喜無悲,也再感受不到痛苦。所以很多時候我們悲傷不是因為愛,是因為自憐,而我沒有時間自憐,我的時間都努力生活去了。

  「可能我這麼說你會覺得我太冷漠了,太無情無義了。但是我真的無法為了一個照片上的人去真心誠意的憎恨,去不折手段的復仇,去毀了我渴望了一輩子的溫暖、平凡、單純的人生。廖佳,我不憎恨是因為我沒有那麼愛我的父親,比起他,我更愛我自己一點……

  「他是個遙遠的人,我甚至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愛不愛我,我都不知道……」

  隨著莫悔緩緩地敘述,車子也一點點地繼續前進。

  雖然到了高級會館的區域之後車子開得稍微順利了一點點,她們卻還是舉步艱難。

  廖佳有一會兒沒有說話,她的心情像是平復了一些,也意識到方才自己的情緒過於激烈了。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用很輕的聲音對莫悔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不是說他當年的冤屈,是說……是說他生活裡的細節。比如說他是怎樣一個人,他在你小時候有多疼你,多喜歡你……我好記得莫叔叔在世的時候,他無論出去多久,一個月、一周、一天,一小時,回家的第一件事情都是抱著你,然後……」

  「別說了。」莫悔極其冷淡地打斷了廖佳的話,面無表情地說道:「廖佳,我不想知道他的事情,拜託你別說了。」

  廖佳第一次聽見莫悔這樣冷淡地說話,她忍不住驚訝地看了莫悔一眼,就迅速地回過了頭。

  因為她看見莫悔眼裡隱約有濕潤的光,精緻的側臉上像是蒙著一層悲傷的潮濕,嘴唇不自覺地在輕微地顫抖。

  是啊,廖佳意識到,她不該說這些。

  莫悔是在顛沛流離的、少愛的甚至無愛的童年裡孤單無助地長大的。

  她童年大部分有記憶的時光裡,沒有父母,就連母親對於莫悔來說只怕也只是一個印象。即便是深刻的印象,也沒有真實的溫度。

  她的童年與青春,像是最黑暗而冰冷的夜晚。

  她不曾被好好擁抱過,不曾被好好愛過,不曾有人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對待她,不曾享受過溫情、憐惜、保護和無私的愛。

  現在再告訴她說曾經她生命裡有一份廣闊而深沉的愛,可是她卻來不及好好記住,那份愛就消失了。

  這樣的行為真的是太殘忍了。

  ……

  接下來的時光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氣氛有些凝重而沉悶,所以當車子終於開到目的地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進了電梯後廖佳問道:「想到一會兒怎麼對雪堂說了麼?」

  莫悔嘆了一口氣,忍不住想起他摔門而去時的神色,心裡就多了幾分淒涼。

  「廖佳,我有些不想去見雪堂了。」

  「為什麼?」廖佳驚訝地問道:「都到這裡了,馬上就到了,難不成你現在還回去麼?」

  莫悔正想說話的時候電梯門便打開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的時候,卻見到門口走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她們剛剛在路上看到的那個男人,另一個則是她想見又不敢見的沈雪堂。

  「謝謝沈先生提供的消息,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梁君毅一臉嚴肅地向沈雪堂伸出手道謝。

  沈雪堂則是一臉無害的微笑,帶著他慣有的從容不迫與溫和有禮。

  他回握住梁君毅的手。不緊不慢、言辭清楚說道:「梁警官客氣了,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們每個遵紀守法的公民應盡的義務。」

  沈雪堂與梁君毅放開彼此的手,同時保持著剛才的表情轉向電梯。

  在見到電梯裡的出現兩個女人時,這兩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竟然同時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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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發表於 2016-10-3 00:07:04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5

  這個世界這麼大又這麼小,大到兩個曾經耳鬢廝磨、水乳/交融的戀人同在一個城市,卻十年都不曾再謀面;小到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的人,短短一天就擦肩而過了兩次。

  那轟然碎裂的是廖佳築了十年的心牆,那海潮般洶湧而至的是她所有的愛與悲苦,恨與煎熬。

  這些感情幾乎將廖佳淹沒,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她呼吸困難,像是要再死去一次。

  可是還好,還好時光除了帶走曾經真摯的情感之外,還磨平了我們的稜角。

  廖佳已經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哭喊著追問為什麼的無知少女了,她的靈魂早已在日復一日的麻木裡失去了彈性,那情感的洪流褪去之後,她心上那片海灘上並沒有留下任何能察覺的痕跡。

  廖佳依舊面無表情,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她的目光掃過梁君毅停在了沈雪堂臉上,她自然地推了推莫悔道:「呢,你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梁君毅已是多年的刑警,早就鍛造了不動聲色的功夫,可再次看到廖佳時,他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

  恍惚間,廖佳的樣子又與十年前的那個紮著馬尾看起來冷艷卻特別容易害羞的女孩子重疊起來。

  那是他心頭的唯一的清冷而孤高的月光。

  可是廖佳淡漠的言行像是給梁君毅提了醒,他回過神來,收回震驚地神色,恢復了往常那堅硬的面容走進了電梯,可與廖佳擦身而過的時候,當她的手不經意地碰到了他的衣服時,他還是沒有忍住那一瞬間的顫抖……

  這個性格堅毅的刑警隊長,也只有在人生的這個瞬間——與廖佳有關的瞬間裡,才會顯出那一丁點的動搖,

  十年前的事情,誰都不敢說自己是贏家。

  ……

  莫悔就這麼被推出了電梯,一個踉蹌就往前倒去。

  她前面正站著沈雪堂,眼看就要狼狽地栽倒他身上了,沈雪堂卻冷著臉伸出雙手,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攔住她的腰,穩穩地將她扶住了。

  莫悔臉上一熱,想著旁邊還有兩個人,伸手推沈雪堂想站直跟他拉開距離,可是沈雪堂卻死抓著她不放手。

  沈雪堂神色陰森又動作堅定地將莫悔扶在身前,兩人之間隔著不過一厘米的距離。沈雪堂惡狠狠的目光停留在莫悔臉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像是要把她吃進肚子裡似的。

  興許是來之前的種種加深了莫悔心裡的委屈,見沈雪堂這樣看著她,她也瞪回去,兩個人誰都不願意先說句軟話,便用這詭異的姿勢在電梯門口僵持著。

  廖佳無奈地看著這兩個人,忽然覺得年輕真好,心還沒有死,血液還可以為了誰沸騰,還能折騰,還能那樣炙熱的、純真的、熱烈的甚至幼稚的去愛、去哭、去犯傻。

  還有比這更美好的青春麼。

  青春本就該這樣,充滿戲劇性,充滿了矛盾、誤會、笑容、眼淚、憤怒還有愛。

  只是,人生要是用不經歷風雨跟悲傷該有多好,要是沒有生離死別、沒有正義與邪惡該多好,還有……要是每段感情都不讓人流淚、絕望該多好。

  廖佳站在電梯門口,感覺身後的門正在緩緩合上,她心上那遙遠的情緒也在一點點的閉合。

  她知道這短暫的重逢不能代表什麼,也不會對她未來的人生產生什麼影響。

  所以,為了這重逢產生任何的激烈的感情都是不值得的。

  她要關上那又冒出來的,許久不見的火苗。

  可是誰能控制得住呢?

  那熾熱的憤怒、怨恨、悲愴,有誰能控制得住?

  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廖佳的右手忍不住放在了自己左邊的手腕上,那裡有一個翡翠鐲子,擋住了她手腕上猙獰的傷疤。

  有一瞬間廖佳想,這樣行屍走肉般地活著,還不如當初就那樣死了。

  不,她死了就便宜他了。

  她要活著,提醒他,他曾經怎樣摧毀了另一個人的人生;提醒他,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永遠憎恨著他,詛咒著他;提醒他,他這樣讓人流血、流淚的人,就算拯救再多的人,也不是正義的,也做不了救世主。

  廖佳緊緊捏著拳頭,感覺身後的電梯門即將合上。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身後忽然一響,廖佳疑惑地轉過頭,見到原本要關上的電梯門中忽然伸出一隻手來……

  電梯門再次打開,正疑惑地時候,廖佳就感覺胳膊上一痛,緊接著就被人拉進了電梯裡。

  沈雪堂與莫悔注意到的時候,廖佳已經被拉進了電梯,他們也齊齊愣住,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到梁君毅冷著臉迅速按著電梯鈕,很快電梯門便再次關上了。

  莫悔目瞪口呆地看著合上的電梯門,終於反應過來,激動地說道:「那是當初害了廖佳的那個警察吧!怎麼辦,他把廖佳抓進電梯去了,我們得馬上追上去。」

  「梁君毅是個警察,不會把廖佳怎麼樣的,而且廖佳是個成年人了,她的事情她自己會解決,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沈雪堂依舊抓著莫悔不鬆手,對於廖佳與梁君毅那裡發生的那一幕,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又目不轉睛地看著莫悔的臉,冷笑著道:「你特地來找我,我們就來解決一下我們的事情好了。」

  ……

  莫悔跟著沈雪堂到了他的會客室,這雖然是她第二次來這個地方,卻還是被這豪華的氣場給弄得渾身不自在。

  她坐在沙發上,沈雪堂坐在她對面,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見她一直打量屋子,冷哼一聲道:「怎麼,不喜歡這裡的裝潢麼?裝潢成這樣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每一個來這裡的人壓迫感,這樣談判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有了優勢。」

  「我們這是在談判麼?」莫悔抬眼看去,表情有些受傷。

  沈雪堂雖然沒有消氣,但是見莫悔露出受傷的表情還是不忍心,皺了皺眉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是不喜歡,我讓人重新裝修就是了。」

  聽到沈雪堂的話,莫悔愣了幾秒,忽然就笑了起來。

  沈雪堂見她低頭笑又不高興起來,這是認錯的態度麼?他的臉色又黑了,正想說話卻見到莫悔將什麼東西放在了桌上,仔細一看是他走之前仍給她的。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是什麼,但是還給你。」

  沈雪堂垂眼看了那東西一眼,身子動都沒動,更別說伸手去拿了,冷冷地解釋道:「這個是堂會的標誌,只此一個,傳了好多年了。有的時候會遇到特殊的情況,無法用任何現代的或者書面的方式聯繫,這種時候你拿著它,就能讓堂會裡任何一個人聽你的指揮。」

  聽到沈雪堂這麼說,莫悔嚇得立刻把那東西拿起來,站起身塞到沈雪堂手裡又慌慌張張地坐下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給我幹嘛!」

  而且還那麼隨便的一扔!

  沈雪堂冷哼一聲,又把那小令牌一樣的東西放到了桌上,黑著臉推到了莫悔面前。

  「要你拿著你就拿著,你不是要放秦可嬈出來麼?」

  沈雪堂一句話把莫悔噎住,她一下子沒了氣焰,垂著腦袋道:「秦可嬈不放就是了,我的本意是不想給你添麻煩,沒想到反而把你推遠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做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再背著你做任何的決定,也不會再向你隱瞞,你的決定無論帶來什麼後果,我都站在你這一邊……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你以後不要再說什麼不想看到我這種話了,我不知道下一次你再這樣說,我會不會當真。」

  沈雪堂的身子一震,他垂著眼看向眼前低著頭說這番話的莫悔,臉上的表情沉了沉,沒有說話。

  這安靜有些惱人,莫悔抬起頭看向沈雪堂,卻見到他用極嚴肅的神色看著她。

  沈雪堂用決絕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莫悔,用陰森的語氣說道:「不要當真,什麼不想見到你這話,請你永遠不要當真。因為就算有一天你想離開我,要逃走,要消失,要擺脫我,我也一定不讓你離開。無論你去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抓回來,然後放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方,保證你的世界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

  莫悔聽不出沈雪堂的話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呆呆地看了沈雪堂好幾秒鐘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人沈雪堂有些不滿,冷哼一聲道:「笑什麼,你以為我做不出來麼?」

  「不是……」莫悔微笑著搖搖頭,打趣道:「我只是沒想到,原來我是這樣被人瘋狂地愛著的啊,仔細想想,好像也還不錯。」

  莫悔笑起來說這樣也不錯的那一刻,沈雪堂那積鬱心中的不快也瞬間消散了。

  他也笑了起來,向莫悔招招手莫悔便順從地走到他身邊。他的手一攔就將莫悔抱在了懷裡,莫悔坐在她身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卻沒有掙扎,扔他這樣抱著她。

  「我已經通知秦可為讓他晚一點去接秦可嬈了,以後你想做什麼、要什麼都告訴我,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只是不要瞞著我,知道麼?」

  莫悔點點頭,笑瞇瞇地伸出手勾住沈雪堂的脖子,半開玩笑地問道:「我讓你做什麼你都做麼?」

  「嗯,除了讓我離開你之外……」沈雪堂將桌上的那個令牌放到了莫悔手心裡,瞇著眼看著她,用曖昧卻篤定的語氣說道:「就算是讓我為你去死,我也沒有一秒的猶豫。」

  這樣的話若是從別人口裡說出來莫悔是肯定不信的,但是她信沈雪堂。

  用她全部的信仰相信著他。

  ……

  細細密密地吻落在莫悔的脖子上,沈雪堂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大手探進莫悔的衣服裡,掌心火熱的溫度幾乎要將莫悔點燃。

  莫悔也意亂情迷地回應著他的吻,可是忽然的,她想起來一件事情……

  就在沈雪堂將莫悔推倒在沙發上,跨坐在她身上開始扯自己的領帶時,莫悔急匆匆地抓住他的手,神色尷尬地說道:「雪堂,有件事情我忘記告訴你了!」

  「有什麼比我現在做的事情更重要的麼?」

  沈雪堂扔掉領帶再次彎下腰,正準備吻上莫悔的嘴唇時,卻被她殘忍的推開了。

  「我懷孕了!」莫悔大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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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6-10-3 00:07:15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6

  梁君毅覺得自己興許是瘋了吧……

  電梯門緩緩合上,他卻還是沒有鬆手,明明是封閉的空間,他卻還是怕,怕一鬆手她就走了。

  「梁警官,」廖佳冷著臉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語氣冰涼乾脆地說:「放開我。」

  梁君毅看著廖佳冷漠的臉,覺得抓著她的那隻手像是在灼燒。

  他多想走上前去把她擁在懷裡就好。

  這十年裡,無論他怎麼告訴自己他當初的選擇是對的,無論他怎麼卻說自己忘了她吧,無論他怎麼努力地讓自己的感情不要止步不前,都在這一刻,在廖佳站在他面前的這一刻,被證明了是徒勞。

  見梁君毅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廖佳冷笑起來,歪著頭滿臉嘲諷地看著他說道:「梁警官,你這是演哪齣啊?你都是結了婚的人了,還是不要跟單身女性有這麼親密的接觸比較好,有損你正義的刑警隊長形象。」

  聽到廖佳這麼說梁君毅皺了皺眉,語氣嚴肅而平靜地解釋道:「我沒有結婚,我不知道你是哪裡聽說的。我跟盧青檬同志後來在別的行動中扮演過夫妻,所以局裡一直有我們暗地裡結婚的傳聞,但是這是假的。在你之後,我沒有過別人。」

  「你結婚沒有關我什麼事?」廖佳不耐地皺了皺眉,「你放手,我一想到你正在碰我,還有你曾經碰過我,我就覺得噁心。」

  梁君毅苦笑著,神色淒然。

  「看來你還是恨我。」

  「要不然呢?如果不是因為爸爸臨終的囑咐,我一定會殺了你。恨你……呵……我豈止是恨你?」廖佳冷笑著搖搖頭,然後逼視著梁君毅那張正氣凜然的臉,決絕地說道:「梁君毅,就算你原諒你自己了,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就算死,直到我閉上眼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天,我一定都在恨著你。所以鬆開你的髒手,放開我。」

  廖佳的話句句如刀戳在梁君毅的心口,他的身子晃了晃,那樣高大的人卻在這一刻顯得不堪一擊,他的手一鬆,廖佳的胳膊就垂了下去。

  廖佳看著梁君毅臉上的表情,有一刻竟覺得萬箭穿心。

  她迅速地地轉過身,向前走了一步一動不動地看著電梯門,背對著梁君毅不再說一句話。

  刺傷梁君毅的時候,她又何嘗不是滿身的傷痕?

  回憶就是凌遲。

  看著他的眼睛,廖佳便覺得再重新經歷一次傷痛。

  十年了,不是早該雲淡風輕了麼?那過去不是早該化作塵埃了麼?

  可是時光匆匆多少年,即便滄海都幻化作了蒼天,那愛恨竟沒有消散一丁點。

  梁君毅知道自己是活該,當年是他自己選擇的這條孤獨而不被祝福的路,就應該承受這苦果。

  可是理智如何告訴他,當初他沒有錯,那是他的責任,他的感情卻還是煎熬著他。

  廖佳活在地獄裡,他又何嘗不是呢?

  梁君毅是局裡有名的拚命三郎,不要命的。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拚命。有時候他會想,如果他死了,會不會廖佳就沒有那麼痛苦了。

  可是多少次,在生死線上,他還是靠著驚人的意志力活了下來。

  那些時刻,梁君毅的想法很簡單。

  他就想活著再見廖佳一眼,一眼都好,而不是只能在照片與記憶裡去拼湊她的樣子。

  現在他見到廖佳了,即便這麼痛苦,他卻還是移不開眼睛。

  要是能把她烙在自己心裡就好了。

  在地獄裡煎熬又怎麼樣?地獄裡有她的話,他寧願每天被火焰炙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電梯裡沉默地像是呆著兩個死人,廖佳一動不動地看著電梯門,梁君毅則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廖佳。

  見還沒有到一樓廖佳有些不耐煩,抬頭一看,才驚訝地發現原來電梯一直都呆在頂層,壓根就沒有動過!敢情剛剛那麼久都白站了!

  廖佳心裡生出一股邪火來,回頭衝著梁君毅怒氣沖沖地吼道:「你腦子被電梯門夾過麼,都沒按樓層!」

  梁君毅正看著廖佳,被她這忽然的一聲吼罵得一愣,立刻回過神來,看向電梯按鍵才發覺自己把廖佳拉進來的時候只按了關門鍵,完全忘記按樓層這件事情了。

  廖佳見到梁君毅那來不及收回的眼神也是一愣,彷彿又被人在心頭刺了一刀。

  他們還相戀的時候,梁君毅就常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從前的她總會吃驚,吃驚於他那樣不苟言笑的嚴肅男人也會露出這種熱烈而纏綿的眼神,就好像他很愛她似的。

  想到這裡,廖佳忍不住在心裡冷笑起來。

  好像很愛他,也不過是好像而已,從前的那些都是假的,他可是演技派,她是不會再上當了。

  廖佳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就準備上前按電梯鈕,梁君毅見她伸手,立刻搶到她前面,迅速地按了一樓。

  廖佳本來想既然電梯沒按自己直接按開門出去的,可是梁君毅這麼一按電梯就向下動了起來。

  她想了想也就算了,現在沈雪堂跟莫悔指不定在幹什麼呢,她還是別去打擾的好。

  忍忍就好了,忍過這幾分鐘,她跟梁君毅還是兩條直線,只會越走越遠,不會再相交了。

  終於電梯到了一樓,見電梯門緩緩打開,廖佳鬆了一口氣,正想趕快出去的時候,卻見到電梯門口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看到她的時候笑得像個傻瓜似的,卻在看到她身後的人時,臉色刷的一下就黑了。

  廖佳忽然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可是她還來不及反應,陳蒙就穿過她直接走到她身後,狠狠地給了梁君毅一拳!

  陳蒙抓著梁君毅的衣領,憤怒地看著他道:「你他媽竟然敢出現在我面前!」

  梁君毅冷眼看著陳蒙,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是襲警麼?」

  「你就是國家主席我也揍你!」

  陳蒙又是一拳過去,梁君毅自然是不會再讓他白白揍的,他多年前就看不慣那個十幾歲老是跟在廖佳背後的臭小子了,果然十年過去,他還是那麼的討人厭。

  電梯外的人越來越多,廖佳面無表情地退後了幾步,抱著手臂冷漠地看著兩個打架的人,像是不關她的事情一般。

  直到她的電話響起來,聽完沈雪堂簡單乾脆的命令後,她大步走到兩個正在扭打的男人面前,語氣冷淡地說道:「能麻煩你們兩個換個地方打架麼,我有事要用電梯。」

  ……

  莫悔覺得這個世界上興許只有她能夠看到沈雪堂臉上露出這麼精彩的表情。

  原本跨坐在她身上準備動作的沈雪堂就像是被人下了一個定身符似的,一動不動地看著莫悔,微微睜大了眼,說不出眼裡的神色是驚喜多一些,還是懊惱多一些。

  見沈雪堂這個樣子,莫悔有些後悔,她貌似沒挑好時機,嚇著他了……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忐忑地問道:「雪堂,你聽清楚我說的話了麼?」

  沈雪堂終於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已經平靜下來了。

  「聽清楚了,你說你懷孕了。」

  沈雪堂從莫悔身上起來,扶起她道:「下次再有這種消息,你可以試試選更加不合適的時機告訴我,把我嚇壞了,你下半生的幸福可就沒了。」

  只有沈雪堂能這麼正經的說出這麼不正經的話,莫悔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問:「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沈雪堂的襯衣一件解開了,他靠在沙發上,半露著赤/裸的胸膛,挑了挑眉毛,揚起性/感的薄唇,不懷好意地指了指自己的關鍵部位道:「被你嚇著了,你準備把它怎麼辦?」

  莫悔目瞪口呆地看著沈雪堂,想不到他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如此淡定地考慮下半身的事情!

  見到莫悔吃癟的樣子沈雪堂心情非常的愉快,瞇著眼繼續說道:「我記得你在醫院裡答應過我用嘴給我做的,但是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太辛苦不好,用手幫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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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16-10-3 00:07:25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7

  莫悔目瞪口呆的時候,沈雪堂伸出雙手扶住莫悔的腰,一抬手就將她抱到了腿上,笑意滿滿地威脅道:「快點,說不定廖佳跟梁警官說完事情之後要回來的。」

  聽到廖佳隨時要回來,莫悔紅著臉就想走,卻被沈雪堂緊緊抱住動彈不得。

  沈雪堂繼續恬不知恥地說:「你不急我也不急,反正我不在乎被人看到。」

  「你真是不要臉!」莫悔氣急敗壞。

  沈雪堂毫不在意地說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的麼,我不要臉,我要你就好了。」

  沈雪堂悠然自得地靠在沙發上,大手若有若無地在莫悔的背上畫著圈。

  他天生就有種強大的吸引力,俊美非凡的臉,精瘦健碩的身體,意味深長的笑容都蠱惑著人,更別說這種故意要勾引人的時候了,幾乎讓人無法拒絕。

  莫悔垂著頭,紅著臉緩緩把手伸了下去,雙手顫抖地解開了沈雪堂褲子的拉鏈……

  她微微抬起眼看了一眼沈雪堂,只見他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在對比這自己的緊張不安,便覺得蠢透了。

  「別……」莫悔正想收回收的時候,卻被沈雪堂按住了,他閉上眼嘴唇在莫悔脖子上的皮膚上蹭了蹭道:「我不看你,繼續就是了。」

  心跳的聲音大得像鼓,可是再緊張莫悔還是繼續了下去……

  當雪堂發出輕聲的呻吟的時候,她不知怎麼的竟然也有些動情,羞恥感也漸漸地消散了。

  興許這就是身體交合的意義吧,丟掉羞恥感、遮掩、偏見才能做到真正的坦誠相待。兩個相愛的人,從身體接觸開始,漸漸將自己的所有向彼此展示,毫無保留的。

  那些陰暗的欲望,那些不能在人前說出口的情緒,都可以讓彼此知道。

  然後有一天,我們終將變成命運的共同體,變得完整……

  ……

  雪堂射在她手上的時候,莫悔再次看向雪堂,發覺他也正目光深邃地看著她,兩人同時看向彼此靠近了一點,額頭抵著額頭,笑了起來。

  「這樣子還是有種不夠的感覺。」沈雪堂笑了笑,拉好拉鏈,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慢悠悠地莫悔擦手,「不過先算了,我們來說說孩子的事情。」

  沈雪堂為莫悔擦手的動作很溫柔,臉上帶著滿足而溫和的微笑,這讓莫悔的心情也安定了下來。孩子的事情,她忽然一點也不害怕了。

  「孩子的事情,我們怎麼辦?」

  沈雪堂丟到紙巾,再次伸出手將莫悔緊緊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語氣平和而悠然地說道:「我先說說我的想法,看你同不同意,好麼?」

  「嗯,你說。」

  「我想無論孩子最後決定怎麼樣處理,是生下來,還是不生下來,我們都先結婚。」

  莫悔身子一僵,沒想到沈雪堂一下子就跳躍到這件事情來了。

  沈雪堂察覺莫悔的動搖,握住她的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算算日子才一個多月,前幾個月都不明顯,你還是可以漂漂亮亮的當新娘。另外,如果你願意留下它,也不至於讓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頂上私生子這樣的名號。」

  雪堂的弟弟彥堂就是私生子,因為母親不詳,又常常有他是外面的女人用手段懷上來敲詐父親的傳言,所以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彥堂的心結。

  沈雪堂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對於這件事情有任何的心結。

  見莫悔還不說話,沈雪堂滿不在乎揉揉她的腦袋道:「沒關係,結婚的事情你可以再想想,也不急這一天兩天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莫悔不想雪堂誤會,解釋道:「我在乎的不是結婚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你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沈雪堂一愣,反問道:「為什麼我不想要?」

  「有了孩子我們的人生就不一樣了,這是很大的責任,要花很大的心力,很多的時間,我們……」

  莫悔還想說下去,卻被沈雪堂漫不經心的話乾脆地打斷了。

  「為什麼要花很大的心力?直接丟給保姆跟保鏢不就夠了麼?我們家的孩子都是這麼養的,不都好好的長大了麼?」說著沈雪堂笑瞇瞇地又緊了緊自己的懷抱,語氣有些陰森地說:「不要以為他是我的兒子,我就會放任他佔有你的時間跟精力,那都是我的。」

  莫悔覺得自己又有了一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正常的家庭是什麼樣的,一般的父子關係什麼的,還有怎麼教育孩子等等,這麼多事情,她要從哪裡開始教雪堂才好呢……

  ……

  廖佳到沈雪堂的會客室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讓人不爽的一幕:莫悔坐在沈雪堂身上,沈雪堂在她耳邊不知道在說什麼,兩個人都一臉幸福的微笑……

  經歷了剛剛那樣糟心的事情再看到這一幕,可真是刺眼啊。

  她冷著臉坐到兩人面前,重重地將手機放在了茶几上,語氣冷得直掉冰渣子。

  「著急叫我上來幹什麼?」

  沈雪堂這才微笑著看向了廖佳,莫悔也意識到屋裡還有一個人,想從雪堂身上起來,卻被他強硬地按在身上不讓動。

  「要你給我詳細講一下莫悔的狀況。」

  就這也要叫她立刻趕上來麼?

  雖然廖佳心裡覺得沈雪堂小題大做,但是沒說出來,只是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看法說了一遍。

  「需不需要再確定一下?」

  「嗯,可以做一下全面的檢查,畢竟莫悔之前受過傷,」說著廖佳忍不住抱怨了沈雪堂一句道:「你也是的,也不做好安全措施,年紀輕輕就讓人女孩子當媽。」

  「誰說我沒做的?」沈雪堂微笑著看向廖佳,用睥睨的眼神看著她道:「只不過我們沈家的男人都比別人家的強大,我的兒子自然也不例外。」

  廖佳冷哼一聲道:「誰說一定是兒子的?」

  「一定是。」

  「你怎麼知道?」

  「因為沈家都生的是兒子。」

  沈雪堂微笑著地對廖佳下了逐客令,道:「也沒有別的事情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廖佳搖搖頭,沈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會生兒子他不知道,但是沈家的男人都自我感覺極其良好這一點她倒是非常的確定。

  她起身跟莫悔道別,轉身準備走卻又被沈雪堂叫住了。

  「廖佳,」沈雪堂語氣嚴肅地說:「那個人要是找你的麻煩,告訴我,我會幫你處理。」

  廖佳愣了愣,驚訝地看了沈雪堂幾秒,忽的就笑了。

  「我知道,」廖佳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笑容裡終於有了些溫度,「你一向是我最可靠的朋友。」

  「去吧,有需要就找我。」

  「嗯。不過……只怕馬上就有你煩的了,現在你先好好為自己的事情高興一下吧。」廖佳微笑著看了一眼莫悔,又看了一眼沈雪堂,然後由衷地對他們說:「對了,望了恭喜你們,恭喜。」

  「謝謝。」

  廖佳轉身離去,看著她的背影,想起那個叫做梁君毅的男人,莫悔心裡那幸福的感覺便不自覺打了折,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多想有一天廖佳也能放過自己。

  在電梯裡看到梁君毅的時候莫悔見到了廖佳的表情,在那一刻莫悔意識到,廖佳的煎熬與仇恨並不只是來自於對父親的愛,還來自於眼前的這個男人。

  有一瞬間,莫悔想起了不久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在街頭再次與程奕揚相遇的自己,臉上的神色是不是也這樣破碎而脆弱呢?

  莫悔看著廖佳消失的方向正出神,卻忽然響起的一陣手機鈴聲給嚇倒,一看是廖佳留在桌上的手機,來電顯示上寫著的是陳星的名字。

  沈雪堂看了手機一眼,對莫悔點了點頭。

  莫悔這才拿起手機接起來道:「我是莫悔,廖佳把手機忘在我這兒了,你有什麼事兒先給我說,她記起來要回來拿手機的。」

  「嫂子!我沒事兒,是我那不省心的哥哥!」

  「陳蒙?」莫悔看一眼沈雪堂,只見他也皺起了眉頭,「陳蒙怎麼了?」

  「那小子被抓起來了!襲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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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發表於 2016-10-3 00:07:37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8

  「蠢貨!」

  廖佳在看守所裡見到陳蒙的第一件事就是往他後腦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陳蒙被拍懵了,可憐兮兮地看著廖佳,呆在原地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因為跟梁君毅幹了一架,所以陳蒙鼻青臉腫的,再加上在看守所裡呆了幾個小時,所以身上的襯衫皺皺的,紐扣還掉了一顆,狼狽得要死。

  他見廖佳生氣,邊陲這腦袋看著他,一隻手還摸著後腦勺,臉上有種無家可歸的小狗的神情。

  廖佳見他這個可憐的樣子,來之前那滿心的氣也不禁消了一大半。可是一想到每一次他犯了錯都用這種表情躲過去,就越加覺得氣悶得要死!

  她狠狠瞪了陳蒙一眼,恨鐵不成鋼地吼道:「陳蒙,你說說你多大的人了!你還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麼?你好歹也是管著金銀城的人,身上擔著幾千人的生計!怎麼還是這麼衝動呢?」

  「我……」

  「你什麼你!」廖佳氣急,粗暴地打斷陳蒙的話,繼續罵道:「陳蒙,你說你什麼時候能收斂一下你那暴躁的脾氣,改改你那毛毛躁躁的個性?你凡事都不想想後果的麼!還好梁君毅決定不告你了,要是真的告你,你知道襲警多大的罪麼?你真的想坐牢是不是!」

  一聽到梁君毅的名字陳蒙就來了氣,恨不得跳起來,大聲說道:「他愛告不告!下次見他我還揍他!」

  見陳蒙這樣不聽勸,廖佳氣得又狠狠拍了他的後腦勺一掌。

  「你能不這麼幼稚麼?你自己願意作死我不管你,你好歹也想想你周圍的人!別給雪堂添麻煩可以麼?」

  陳蒙垂著腦袋沒有反駁廖佳的話。

  他雖然脾氣大,但是只有廖佳,無論她怎麼罵他,他都是不會生氣的。

  他是二十五歲的大男人了,在堂會裡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此刻卻垂著腦袋,像是逃課被老師教訓的小學生似的,一聲不敢吭。

  過了一會兒陳蒙見廖佳罵完了,才低聲委屈地嘟囔道:「我就是見不得你受委屈……」

  「我受什麼委屈了?」廖佳冷冷地瞪了陳蒙一眼道:「別說的我跟那些嬌嬌弱弱的女人一樣似的。誰能給我委屈受?」

  「你出電梯的時候一副要哭的樣子,我心疼……不過,我以看到你身後的人就一下子全明白了。你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

  陳蒙還是垂著腦袋,悶聲悶氣地說:「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幼稚,你從來都不把我當做一個成熟的男人看,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要揍他,誰欺負你,我就揍誰!」

  這就是陳蒙對人好的的方式,他一向是這麼的簡單粗暴。

  他的性格粗魯也不大會說話,脾氣一點就著,為了這個臭脾氣吃了一輩子的虧也沒有改。

  現在他說他心疼她,讓廖佳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

  陳蒙這個人廖佳是知道的,他這樣傻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改怎麼對別人好,總是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表達他的關懷。

  他從來不會對她說什麼關心的話,也不知道怎麼走進她的內心,他以為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統統買來送給她就是好,以為聽她罵、聽她發脾氣就是好,以為為了她跟人打架就是好。

  廖佳眼睛濕濕的,愣愣地看著陳蒙,有幾秒沒有說話,彷彿是被他的話給定住了。

  還好陳蒙一直垂著腦袋沒看到,所以沒看到她眼裡隱約有一股濕潤的潮氣,

  廖佳猛地回過神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還是沒說出口,半響才洩氣地嘆了口氣道:「走吧,回去了。」

  聽廖佳這麼說陳蒙才抬起頭來,依舊是那副鼻青臉腫的可笑模樣,表情有些驚訝,一副不敢相信廖佳這就饒過他的模樣。

  「你不生我氣了麼?」

  「生氣有用麼?」廖佳白陳蒙一眼道:「跟我回去,我給你看看身上的傷。」

  聽到廖佳這麼說陳蒙那小媳婦兒的模樣徹底沒有了,裂開嘴笑得跟個傻瓜似的,這一笑卻牽動了傷口,疼得一叫!

  「又怎麼了!」廖佳不耐煩地走上前去伸手掰過陳蒙的臉道:「別動!讓我看看!」

  陳蒙立刻不懂了,一動不動地看著廖佳,咧著嘴直傻笑,看著廖佳的眼直放光。沈雪堂、莫悔、陳星還有梁君毅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陳蒙的這副傻樣兒……

  梁君毅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捏緊了拳頭,只覺得眼前的畫面亮得刺眼,尤其是陳蒙那幸福的笑容和廖佳那寫滿關心的眼神。

  這一刻梁君毅才猛地發現自己並不是一個高尚的人,瘋狂地嫉妒折磨著他,他發覺她寧願廖佳不幸福的恨著他,也不想看到她幸福地生活在另一個男人身邊。

  那醜陋的、陰暗的、不可向人提及的嫉妒心就像是戰無不勝的大將,將他理智的面具撕得粉碎。

  陳星第一個注意到梁君毅的表情,忍不住冷笑起來。

  自己的傻哥哥暗戀廖佳的事情,只怕除了廖佳人人都知道吧,當年梁君毅還跟廖佳在一起的時候,這兩個人就不對盤。

  雖然那個時候哥哥表現得還不明顯,但是梁君毅刑警的本能卻讓他早早意識到這個情敵的存在,基本上斷絕了一切廖佳跟陳蒙單獨相處的機會。

  可是十年河西十年河東,陳星揚起嘴角,笑容陰險而刻薄,伸了伸脖子高聲叫道:「喂,你們兩個能回家親親我我麼?」

  果不其然,陳星的話一出,梁君毅的臉就黑了,陳星看他露出這種生無可戀的表情簡直就爽翻了!

  你讓我哥受皮肉傷,我就讓你心痛!

  廖佳聽見陳星這麼一喊,淡淡地看了他們幾個人一眼,也完全沒有跟陳蒙保持距離的意思,繼續在眾人的注視下看陳蒙臉上的傷口,只看得陳蒙整張臉都紅了。

  「你發燒了麼?」察覺到陳蒙臉上發燙的廖佳面無表情地問道。

  「沒……沒有……」

  廖佳不信任地看了陳蒙一眼,然後哦了一聲收回了手,這才結束檢查往後退了一步,冷著臉掃了一圈眾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梁君毅臉上。

  「謝謝你原諒陳蒙的衝動,他不懂事,我在這裡跟你道歉了。」

  廖佳神色平靜地向著梁君毅微微彎了彎腰表示了抱歉,見到廖佳服軟陳蒙又活了,怒氣沖沖地說道:「你憑什麼跟那小子道歉啊,我……」

  「閉嘴!」

  廖佳一眼瞪過去陳蒙的氣焰就瞬間沒了,灰溜溜地站回去一聲不敢吭。

  「抱歉。」廖佳向梁君毅點點頭。

  梁君毅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神色黯淡地對廖佳說了句「沒關係」。

  見事情解決地差不多了,沈雪堂才牽起莫悔的手道:「廖佳,手續我都辦好了,我先跟莫悔回家。」

  「好。」

  「你們幾個明天上午去一下我的辦公室,我有事情交代你們。」

  沈雪堂對陳蒙、陳星吩咐完就牽著莫悔的手走了、

  見他們走了,廖佳也不耐煩地看了陳蒙一眼道:「站著幹嘛,回去啊!」

  廖佳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陳蒙立刻一副小媳婦兒的模樣跟在廖佳身後,委委屈屈地也出了看守所。

  「梁警官,那我也先走了。」

  陳星得意洋洋地跟梁君毅告了別也出了看守所。

  梁君毅獨自站在原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刺痛的感覺卻還是沒有消散……

  ……

  「結婚!」

  堂會的一排兄弟全都驚得目瞪口呆,眼珠子恨不得都要掉出來了。

  「大哥,不錯啊!」陳蒙臉上的淤青還沒散,頂著個「豬頭」笑瞇瞇地說:「我聽廖佳說嫂子都懷上了,這才多久啊,大哥真本事!」

  沈雪堂淡淡地瞥了一眼陳蒙,他立刻就閉了嘴,怏怏地退了一步,悶聲不吭地站著了。

  「你們嫂子現在也懷孕了,婚禮的事情最好不要讓她再操心,」說著沈雪堂對陳蒙勾勾手道:「陳蒙,你過來。」

  聽到老大召喚,陳蒙立刻就從剛才那可憐兮兮的狀態裡滿血復活,迅速上前一步站在了眾人面前。

  沈雪堂微笑著看著他,心情不錯地說道:「這事情就交給你吧,別把這當小事,婚禮這件事情可是比任何一件生意都重要。」

  「是!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大哥……」陳星臉上略有擔憂的神色,「我們跟印尼那邊人定的交易日期,好像也是那段日子,別碰上了。」

  前段時間為了斬斷秦放毒品生意的貨源,沈雪堂跟東南亞的那幫猴子談了條件,除了其他的條件之外,有一條是附加的,就是高價收掉他們本來準備與秦放交易的一大批貨,定的交易時間就是一個月之後。

  「我知道,這件事情照常進行,只是我不親自參與了,陳星,我讓你一個人處理的話有問題麼?」

  「沒問題!」陳星臉上也出現志得意滿地神色,衝著自己哥哥得意地一笑,然後自信地對沈雪堂說道:「老大你放心,我保證安安穩穩地完成交易。」

  「好,散了吧。」

  沈雪堂揮揮手,眾人便走了。他約好莫悔下午一起去醫院做產檢,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聯繫司機在樓下等他。

  見沈雪堂出門,助理立刻將之前他吩咐的花遞上去,於是他難得地見到了自己的大老闆露出溫柔得能溺死人的眼神……

  中午的金銀城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陽光刺透這裡所有的灰色與陰暗,沈雪堂難得的覺得心情這樣的好,就連曾經他眼中街上來來往往的愚蠢的人都不那麼讓他心煩了。

  他拿著花上了車,司機立刻就往老宅開去……

  只是他恐怕忘記了,每次他拿著花滿心歡喜地去找莫悔的時候,最後那花卻都沒能送到莫悔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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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00:07:48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49

  車子開了不到兩米就硬生生地被人給攔了下來。

  在這個城市,有誰會閒得不要命去攔他的車?鑒於以往經歷,沈雪堂有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沈雪堂這個念頭剛起,一個硬硬的木質東西就重重地敲了敲他的車門,沈雪堂看了一眼車外的人,認命地把花扔到一邊,整了整西裝無可奈何地下了車。

  車外站著一個處著枴杖的中年男人,身後跟著兩排體型是他兩倍的巨型保鏢,可就是這樣,他的氣勢也還是壓過了身後黑壓壓的保鏢,嚴肅的臉上沒有半分笑容,像是眼前站著的人不是他的兒子,而是陌生人似的……

  沈雪堂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爸,你怎麼來了……」

  ……

  「我建議還是簽個婚前合約。」沈怒濤坐在兩人對面,將一個文件推到莫悔面前道:「莫悔,你是莫良的女兒,我也知道你是好姑娘,但是這樣做是為了堂會的權益,希望你可以理解。」

  沈雪堂的意思是兩人做婚前財產公證,並且莫悔保證,有一天離婚的話,孩子要留在沈家,除了合約裡規定的補償金額之外,她不能拿走任何財產。

  莫悔其實對這件事情並沒有任何意見,的確她沒有為沈家創造任何財富,不拿走任何財產也是應該的。可能一般人會覺得感情上難以接受這種合約,但是莫悔卻覺得很正常,並不覺得被侮辱。

  不高興的那個人不是莫悔而是沈雪堂,他正想說話的時候莫悔卻先開口了。

  「沒問題,這個合約我可以簽,但是能加上一條麼?」

  沈怒濤滿意地笑了笑道:「什麼條約?補償金的事情可以再加一點。」

  「不是這個,我想加的是,要是男方的錯誤而導致離婚,孩子要跟著我,但是男方有探視權。」

  「男方的錯誤,你指的什麼?」

  「比如出軌啊,家暴啊,這一類的,律師應該比較清楚吧?」莫悔看向一旁的律師道。

  「可以,我同意,加上吧。」

  沈雪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愣了兩秒才冷笑起來,啪的一聲合上了合約,然後向旁邊一甩,正正地扔進了辦公室的垃圾桶裡。

  「爸,我看你是最近太閒了,什麼時候我的事情也需要你管了?我是未成年人還是沒有自理能力,需要你幫我擬什麼婚前合約?」

  沈怒濤被自己的兒子說的臉一黑,正想發作的時候沈雪堂卻轉過了目光,看向了莫悔冷著臉道:「我們回去。」

  沈雪堂牽起莫悔就走,莫悔匆匆地想沈怒濤點頭告別便跟上了沈雪堂的腳步。

  上了車子,莫悔感覺沈雪堂周身的涼氣還沒散去,想往旁邊挪挪,卻被沈雪堂一扯,扯到他懷裡去了。

  「莫悔,我有個問題要問你……」沈雪堂臉上是人畜無害的微笑,「什麼叫做男方的錯誤倒是離婚,什麼叫做出軌、家暴?真是沒想到我的寶貝思慮這麼的周全,連這種事情都考慮到了呢。」

  莫悔覺得沈雪堂的臉陰測測的,被他的話噎了噎,然後討好地笑著說:「我不是覺得你會犯錯誤,也不是說你會出軌,家暴……我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萬一我們的婚姻出現了不可抗拒的因素,我們的孩子不會變成犧牲品。」

  沈雪堂臉上那陰測測的神色消失了,他鬆了手讓莫悔坐直,看著前方篤定而平靜地說道:「你放心,不會有這個萬一的。」

  莫悔看著沈雪堂的側臉,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開口。

  沈雪堂回去之後就馬不停蹄地準備去外地一趟,原來沈怒濤來找他除了婚前合約的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弟弟彥堂最近出了點事情,讓他過去處理一下。

  當天晚上沈雪堂就走了,莫悔終究還是沒把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話告訴他。

  莫悔並不是不相信雪堂,她從不覺得他會是背叛的人,她只是不習慣去憧憬未來,所以習慣性地做出最壞的打算,這樣當那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她也不會太心碎,還能繼續獨自生活下去。

  興許她不信任的不是雪堂,她不信任的是命運。

  雪堂走後的這幾天莫悔一直都呆在家裡,她也沒什麼興致做別的事情,每天只是看書,上孕期的課程。

  她也不方便去別的地方,老宅每天地獄被「重兵」把守著,明眼處就有二十多個保鏢在房子周圍巡邏,屋裡還有幾個沈雪堂親自挑選的女保鏢二十四小時跟著。

  雖然她覺得沈雪堂的這個舉動太誇張了,但是之前出了秦可嬈的事情,她也不好拒絕這個安排,只能呆在房間裡發霉。

  她也不是不想出門,但是每次出門陣勢都太大,弄得路人圍觀,時間久了莫悔也就漸漸地失去了興致。

  就在她感覺自己頭上要長蘑菇的時候,沈雪堂總算是回來了。可是莫悔高興地去門口迎接他的時候,卻見到他身後跟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個頭跟雪堂一般高,相貌英俊。不過雪堂的英俊裡多幾分儒雅與性別難分的美,而他的英俊裡更多的是帥氣與貴族氣,還有種與生俱來的霸道。

  不過,怎麼這人越看越眼熟啊……

  兩人越走越近,莫悔忽然想起這個男人是誰了!

  這不是最近人氣爆棚、紅得發紫、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新晉小天王沈唐麼?

  即便莫悔是個再冷靜的女人,看到大明星還是會忍不住有些激動的,見到沈唐走近兩眼都要放光了。

  沈雪堂冷眼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再看看自己笑得如此燦爛的未婚妻,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你嫂子。」說著沈雪堂有不耐煩地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人道:「我弟弟,彥堂。」

  彥堂親熱地叫了聲嫂子,然後就大大方方地進了屋。

  「誰讓你進去的?」

  沈彥堂走了兩步,然後硬生生地止住了,回頭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不禁在心裡犯嘀咕,怎麼自己的兩個哥哥都是醋罈子?沈桑眠也是的,原來他寄住在大哥家裡的時候,只要離嫂子的距離接近半米,他就會用冰冷地眼光把他瞪走!

  彥堂無奈地退了回來,對自己未來的嫂子熱情地笑了笑道:「嫂子,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先回酒店,我們婚禮那天見。」

  「彥堂,你等一下!」莫悔叫住彥堂,驚喜地問道:「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大明星沈唐?」

  「是啊,」彥堂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嫂子也知道我啊。」

  「當然,我……」莫悔本來還想表達一下粉絲的激動的,但是一看到沈雪堂那陰森的表情,瞬間就把話吞了回去,「那……那婚禮見……」

  彥堂走了之後雪堂才拉著莫悔的手進了屋子,莫悔還是顯得很興奮,頻頻地引來雪堂輕蔑的目光。

  「沒想到你竟然是追星族。」

  「沈唐多紅啊,誰不知道,」不過見到沈雪堂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莫悔立刻笑瞇瞇地貼過去,摟著他的胳膊道:「但還是見到你高興一點。」

  雪堂這才露出一絲笑意來,冷哼一聲道:「彥堂那小子是還挺不錯的,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把他小時候的照片拿來給你看。」

  穿著開襠褲的、哭得很可憐的或者穿著女裝的照片之類的……

  沈雪堂笑瞇瞇地拍拍莫悔的腦袋,然後便開始跟她聊一個月後婚禮的事情。

  莫悔大多時候只是笑著點頭說話,幾乎對所有的安排都沒有意見,雪堂忍俊不禁地說道:「莫悔,別忘了你是新娘,你可以提意見的。」

  「可是我沒有意見啊,我覺得挺好的。」

  莫悔笑瞇瞇地抬起頭看向雪堂,卻發現他看著自己的目光裡有幾分悵然若失,這眼神跟那天他在車子裡的時候一樣。

  「仔細想想,你大多數的時候都不會去做決定,也沒有真正渴望去做的事情,一定要爭取到的東西,你只是順應形勢而為,莫悔……」沈雪堂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在嘆息,「你真的願意嫁給我麼?」

  莫悔被問得一愣,頓了頓之後肯定地說道:「當然,到了這個份上了,你怎麼還問這種話?」

  「因為你沒有明確地告訴過我,只是我這麼去準備了,你就一聲不吭地接受了。」

  莫悔鬆開摟著雪堂的手,坐直了身子,看著自己的膝蓋語氣沉沉地說:「這樣有什麼不好的麼?雪堂,我是真的願意嫁給你的,求你不要在這個時候動搖好麼……」

  「我不會動搖,你也不怕我動搖,莫悔,興許你怕的是自己動搖。」

  莫悔被沈雪堂說得有些生氣,抬起頭瞪著他道:「還有一個月我們就準備結婚了,你何苦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沈雪堂溫和的笑了起來,並不生氣,只是站起來走到莫悔面前,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目光迷離地看著她,緩緩說道:「莫悔,你知道麼,有時候我會想,你之所以選擇跟我在一起,是因為這是你渴望的,還是這只是你為了生活而隨波逐流而已……」

  「我……」

  莫悔張了張嘴,竟發現自己一時間無法反駁,因為她此刻也一樣的迷茫……

  「沒關係,」沈雪堂依舊滿是柔情地看著莫悔,揉揉她的腦袋道:「我已經想好了,但你可以慢慢想,你如果後悔了,我也不會生氣,你記著我永遠等著你就是了。」

  莫悔手足無措地看著沈雪堂,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嘴拙的人,怎麼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呢?

  「我先上樓洗個澡,換身衣服,一會兒帶你去酒店試吃婚宴的甜品。」

  沈雪堂上了樓,莫悔依舊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她覺得自己在努力的生活,而事實上,她只是在隨波逐流而已麼?

  莫悔正這麼想著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那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疑惑地接起電話,聽到電話裡傳來一個女聲,有些熟悉,她卻記不起來。

  「莫悔,你還記得我麼?」

  「你是……」

  「我是優優啊!」

  優優?

  許優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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