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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FAK.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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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瀟湘冬兒]《暴君,我來自軍情9處》(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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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4:32 |只看該作者
第030章:初遇楊楓
碩大的月亮皎潔的掛在空中,散發著暈黃的光澤,青夏抱膝坐在池塘邊上,四下里寂靜無聲,只有不知名的蟲子,在揚聲鳴叫著。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一月,一切都像是發了一場大夢,她的人生也以詭異的弧線來了一個巨大的轉折。很多早晨醒來的時候,她都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境,似乎,她也從來沒有清醒的正視過這個問題。她雖然是一個軍人,但是卻也是一個女人,有著逃避的心理和不想去面對的事情。

而這一次,蘭亭殿宮人的死,卻深深的震撼了她。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永遠沒有置身事外一說。

太子東宮全部被陷害涉嫌巫蠱之術,只有蘭亭殿和云翔殿幸免。丹妃是怎樣發覺的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卻是在梅林中發現了有上百武功高強的神秘人隱藏在其中,于是,蘭亭殿幸免于難,可是卻給敵人發現了錯處。

梅林中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于是就將目標自然的鎖定在兩座沒受牽連的宮殿之中。當時叛亂還沒有開始,貿然殺死她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于是便封鎖皇宮消息渠道,並在行動開始之後將兩座宮殿的人看押在一處,只是為了方便放火,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

這樣粗淺的殺局,她竟然都沒有想到?若是她留在那里,那麼一定不會讓人悄無聲息的放火殺人。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她一直瞧不起這些古代人,認為自己有高人一等的見識,有超出時代的知識,她一直像是一個看客一般對這里的人這里的事冷眼旁觀。,可是就是這樣自大的心理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那日火場之後,她曾親眼見到蘭亭殿眾人焦黑的尸體,那一具具猙獰的分辨不出面目的尸首,像是一擊重錘般砸在了她的心頭之上,讓她登時從迷夢中脫出身來,真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嗎?這樣的心態只能害了身邊的人。

就比如那些慘死的宮女,和面目全非的香橘,還有無辜受到牽連的云翔殿下人們。

再也不能這般大意的處于被動,青夏站起身來,凝眉看向西面一片死寂的梅林方向。

十三王爺嗎?這個虧,她不會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吃下去的。

正想的出神,一陣嘈雜的吵鬧聲登時從池塘一邊的樹林里傳了出來。青夏被打斷思緒,悄悄的走過去,扒開樹叢,只見竟是一群低等侍衛正圍在一起打架。


南楚的後宮跟青夏記憶中的古代不太相同,不同于後世只有太監這種不算是男人的男人行走,南楚宮廷守衛的侍衛,醫官,都在後宮中有自己的居住宮殿。只是在尊貴女眷出入的時候,稍稍回避罷了。如今皇宮中剛剛鬧了動亂,更是加強了大批的守衛,偶有打架斗毆也是小事,只要不驚動上面就好。

青夏也不願多事理會這里的事情,轉身就想離去。

“蘭妃娘娘鑾駕來了!”

一聲驚呼突然響起,一眾打人的侍衛聽見,立時作鳥獸散,只余下一個穿著一身青色皮甲的瘦弱青年趴在草地上,佝僂著身子,看樣子被打得不輕。

青夏霎時頓住了腳步,凝眉向一旁的矮樹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的青衣侍衛突然從矮樹後面跳了出來,身手矯健,動作迅速,幾下就跑到那名被打的侍衛身旁,一把扶起他,低聲說道:“阿羽,你怎麼樣?”

“我不用你管!”挨打的侍衛一把將他推到一旁,抬起鼻青臉腫的臉孔,厲聲說道:“你怎麼不去巴結奉承那賤女人去了,用不著這我這里浪費時間。”

“快走。”青衣侍衛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又走上前來,扶著挨打的青年,沉聲說道:“要是待會他們發現蘭妃娘娘沒有經過這,定會回來。”

“害怕你自己走,膽小如鼠,就知道討那些臭女人的歡心,窩囊廢!”阿羽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來,一把甩開青衣侍衛的扶持。

“阿羽…...”

“滾!”阿羽怒吼一聲,大聲說道:“楊楓,從今天開始,我不再認你這個兄弟,老爺的仇,我一個人去報!小姐我也一個人去救!用不著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蛋!”

楊楓被阿羽推攘一把,踉蹌的退了兩步。阿羽顫顫巍巍的站著,憤恨的看向楊楓,滿臉青紫,鼻子還掛著一串血痕,見楊楓不說話,繼續大聲的咒罵,幾乎帶了哭腔:“當年,若是沒有小姐,你和我早就餓死的盛都大街上了。我陳羽是個有良心的人!不像你啊,終日只知道奉承那些搔首弄姿的賤女人。你是不是把我們當初發的誓都忘了,小姐還在那種地方受苦,你卻在這里快活,你有沒有良心!”

陳羽用手抹了一下繼續流血的鼻子,突然腳下一絆,又摔倒在地,一條腿潺潺流血,看來在剛才的厮打中受了傷。

楊楓原本一聲不吭的任陳羽責罵,見他摔倒,連忙跑上前去,沉聲說道:“是不是骨折了,我們快回去找老胡看看。”

“我是死是活用不著你來管,你自己去升官發財去吧!”


“阿羽!”楊楓突然暴喝一聲,劍眉入鬢,沉聲說道:“我和你八歲起就結伴從南疆逃荒到盛都,十幾年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是啊!”陳羽高聲叫道:“就是因為我知道以前的楊楓是什麼人我現在才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了?老爺法場那天你不去,小姐被賣到官妓營里,你也不去救!現在林家被抄了,你卻在這里圍著那群女人轉,你怎麼對得起老爺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對!我沒良心,我不去劫法場,我不去救小姐!可是阿羽,我們憑什麼去劫法場,憑什麼去劫官妓營。就憑你嗎?還是就憑我?我們兩個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又不會武藝,只有這一身蠻力,打得過皇城守軍嗎?我不去是因為我不想送死!”

“呸!”陳羽一口啐在楊楓的臉上,怒聲說道:“你這個膽小的孬種,終于肯承認是怕死了!”

“是!我是怕死!”楊楓厲聲說道:“可是如果我死了能救出小姐能救回老爺,我現在馬上就死。但是我死了什麼用都沒有,沒有人會記著你,對于天澤那混蛋也不會有一點害處。我不想死,只是不想死的沒有價值,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懂不懂啊?”

陳羽一把推開楊楓,面色通紅的大叫道:“三個月前你就這麼說,現在你還這麼說。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你留的青山在做什麼?在討好女人啊!”

楊楓突然站起身來,用食指點著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頓的說道:“是!我是在討好那些女人,但是我最起碼還在為我們的未來做打算,你呢?你每天只知道喝酒,然後和那群侍衛打牌,喝醉了就和人家打架,整天嘴里叫嚷著要為老爺報仇,你做什麼了?”

“我甯願喝酒也不像你,你討好女人是為將來做打算,你真當我陳羽是傻子?”

楊楓冷笑一聲,沉聲說道:“這里是什麼地方,是皇宮!在這里出入的都是達官貴人,一個機會就可以讓我們咸魚翻身飛黃騰達,你一生有幾次機會可以出入皇宮,我只想想辦法留在這,等待時機。”

“哼!”陳羽冷笑一聲,沉聲說道:“那些宮女能幫你留在這,你別傻了。”

“對,我也知道機會很小,但是只要有一點機會我就要努力去抓住它。”楊楓突然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透著強大的堅定和信心,只聽他肯定的說道,“阿羽,我們今天是跪在別人腳底下,但是不會永遠都跪著,總有一天,我會站起來,踩著以前所有踩著我的人站起來,老爺的仇,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什麼人在那邊!”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突然響起,陳羽的臉色霎時變得雪白,楊楓眉頭一皺,上前將陳羽扶起來,剛要跑,卻感覺這處已經被眾多人包圍了起來。宮廷夜間本來就不允許侍衛行走,私斗更是犯禁,何況他們還是外邊綠營軍臨時抽進宮的侍衛,若是被發現不尊軍令,立時就是死路一條。

楊楓知道在劫難逃,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陳羽之前對著楊楓張揚跋扈,這會臉色卻慘白若紙,身體不住的打著哆嗦。


“是我!”一聲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外面的侍衛被吸引過去,只見青夏從矮樹叢中婷婷嫋嫋的走出來,衣衫華貴,面若桃李,登時認出這是目前後宮中最有權勢的太子蘭妃,撲朔朔全都跪在地上。

“拜見蘭妃娘娘!”

“起來吧。”青夏淡淡的說了一聲,輕聲說道:“我剛從東宮大殿那邊回來,想一個人走走,你們這大張旗鼓的,是干什麼?”

“回娘娘,陸將軍著我等守衛後宮安全,剛才有人報告說有外城兵馬的臨時守衛不懂規矩在這里械斗,我們前來抓人。”跪在地上的親衛頭領聲音鏗鏘的說道。

“哦,是這樣。”青夏緩緩說道:“我在這里半天了,沒見著什麼人,你們去別處看看吧。”

“多謝娘娘,”侍衛頭領答了一聲,站起身來對著下屬說道:“你們,去西六院那邊看看。”

青夏見他們大半仍在原地杵著,就沉聲說道:“夜里風大,我的燈籠被吹飛了,你們送我回去吧。”

“是!”侍衛頭領答了一聲,身後兵馬立時列隊,跟在青夏的身後向著蘭亭殿緩緩走去。

走到園子拐角處,青夏突然回過頭來,只見茂密的矮樹叢中,一雙漆黑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在黑暗中,宛若漆黑的星子般明亮。

青夏扯開嘴角,輕輕一笑,就轉身離去。

黑眸的主人呆立在漆黑的樹叢里,只覺得漫天的星光霎時間失去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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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4:59 |只看該作者

[初臨南楚:第031章:婢女刺客]

「娘娘!」神色慌張的香唯突然奔了出來,一下跪在青夏的面前,滿臉的驚慌失措,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般紛紛滾落,詞不達意的反覆叫道:「娘娘,娘娘。」

「香唯,出了什麼事?起來說話。」青夏面色冷靜,揮退身後的一眾兵衛,沉聲說道。

「娘娘,」香唯摀住嘴,哆哆嗦嗦的說道:「香橘姐姐,香橘姐姐……」

青夏眉梢一挑,眼光登時閃過一絲厲芒,她一把推開擋路的香唯,大步向著侍女的房間走去。

「青夏,」楚離的身軀陡然從香橘的房間閃了出來,一把抱住青夏的身體,面色陰沉,沉聲說道:「不要進去。」

「你讓開。」青夏在他的懷裡掙了掙,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有著些微潮紅,她用手抵住楚離的胸膛,雙目定定的看著他,沉聲說道。

楚離仍不放手,大力的抱住青夏,搖著頭說道:「香橘去了,太醫剛剛走,我已經吩咐下去會給她風光大葬,並補償她的家人,你不要進去了。」

「放開我,」青夏仍舊堅持,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但是卻沒有一絲顫抖,她看著楚離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她是為我死的,我要進去。」

楚離看著青夏堅持的臉孔,霎時間只覺得一陣恍惚,他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青夏霎時如同一陣風般奔了進去。

即便已經見慣了殺人的場面,生平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也不計其數,可是見到香橘的那一刻,青夏還是不由得摀住了嘴。滿身白布的包紮已經被拆開,露出猙獰的傷口,一張焦黑的臉孔看起來有如地獄惡鬼一般,看起來陰森可怕。一把尖刀插在胸口處,鮮血流滿整張床鋪,到處都是腥臭的鮮血。

青夏的眼睛越睜越大,越來越紅,雙手緊握,指甲都插進了血肉之中,手腕處露出青色的脈絡。

楚離從後面走上前來,將青夏緩緩的抱在懷裡,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溫暖的感覺從四面八方將青夏緊緊包圍,她靠在楚離的懷裡,牙齒咬著下唇,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香橘,好似要噴出火來。

來到古代一月,香橘就是她最親近的人,始終不離不棄的陪在她的身邊,乖巧、可愛。如今,看著床上那具焦黑模糊的血肉,她根本無法將那個東西和年輕的香橘聯繫在一起。

若不是自己,她是不會死的。若不是自己,她現在還會好好的活著。

「別難過,」手臂漸漸收緊,楚離垂下頭來,少有露出溫柔的神色,「我會叫人厚葬她,你放心吧。」

「放開我。」冷靜的聲音突然自懷中響起,楚離眉毛一揚,眼中一絲精芒閃過,淡淡的鬆開了手。

青夏緩步走到香橘的床邊,認真的看著香橘的屍首,然後慢慢的蹲下身去,眉頭一皺,一把拔出了香橘身上的匕首。

「啊!」一陣驚呼聲同時從門外傳來進來,楚離站在門口,不露聲色的看著青夏的動作,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外面的香唯立時哭著說道:「是我最先發現的,我進房裡給香橘姐姐送藥,沒想到她竟然自殺了,我……」

「我是問你什麼時候?」青夏突然轉過頭來,一張銳利的眼睛有著刀鋒一般寒芒,她緊緊的逼視著香唯,沉聲說道:「還有,誰告訴你她是自殺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青夏話音一落,屋外霎時傳來了巨大的嘈雜之聲。香唯神色一呆,隨即連忙辯解說道:「我看她臉上的紗布被解開,旁邊還放著鏡子,以為,以為是…..」

「以為她看見自己可怕的樣子,因此想不開,於是自殺了?」

「是,是,奴婢,奴婢是這樣以為的。」香唯面色慘白,連聲說道。

青夏冷笑一聲,緩緩的走上前去,冷冷的看向香唯,沉聲說道:「先不說她有沒有可能這麼早甦醒,你來看她的手,她五指都已經被燒壞,上面塗滿了藥膏,若是真的是她自己拆開紗布,為什麼只有裡面貼近臉部的地方有藥膏而外面沒有?更何況昨夜她被困火中長達一個時辰,雙眼紅腫,半個月內絕沒有可能清楚視物,她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相貌全毀?再有,她這把匕首是哪來的?她身受重傷,無法下床走動,又是怎麼去找到一把匕首來自盡的?再有…..」

青夏目光森冷一寒,湊近顫抖的香唯,冷聲說道:「她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會有這麼利落的身手,可以這般準確的一刀致命?」

香唯被青夏氣勢所迫,嘭的一聲坐在地上,大聲哭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娘娘聖明!」

「我當然聖明!」青夏厲喝一聲,一把掐住香唯尖瘦的下巴,沉聲說道:「要不要讓我們來猜一下小香唯的身份,你一個貴族家奴出身的二等侍女,從來沒在奴者庫當過差,為何手上會有這麼厚的老繭?你呼吸舒緩,腳步沉穩,我之前還只當你是個練過武藝的丫頭,沒想到你這般喪心病狂,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娘娘,娘娘在說什麼?」香唯嘶聲大哭,一把跪在地上抱住青夏的大腿,慘聲說道:「香唯和香橘姐姐同時入宮,情同姐妹,怎麼可能會去害她。香唯是長女,家中弟妹眾多,常做些粗活,下人的手怎能像娘娘這樣的貴人般柔軟香滑?香唯剛來蘭亭殿一日,知道娘娘心情不好,做事自然小心謹慎,連走路喘氣都不敢大聲,娘娘怎麼能因為這些事情就來懷疑香唯是壞人……」

小宮女哭的悲切,外面的人也是竊竊私語,青夏淡笑一聲寒聲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哪裡露了馬腳,一般的宮女到了這個時候,還哪能這般口齒伶俐的辯解推脫,可你反而像是早就想好說辭一般,你說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誰會相信?」

香唯一愣,青夏繼續說道:「這把匕首,上面滿是一股南疆進貢的米蘭香的味道,這香粉是殿下今天中午剛剛送過來的,除了我就經了你的手。你難道要跟我說,你進來之後發現香橘死了,你還上前去摸摸這把匕首研究了下嗎?」

香唯神色大驚,仍舊嘴硬叫道:「娘娘我……」

「閉嘴!」青夏厲喝一聲,雙目霎時迸射冰霜般的寒芒,冷聲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嘴硬,香橘心臟中刀,鮮血定會濺出迸射,可是垂直方向並無射出的血點,全是流淌出的血跡。我現在只要找人去你的房裡一搜,你立時就會原型畢露,你還敢欺騙於我?」

香唯面色慘白,聞言直起身子,朗聲說道:「娘娘既然懷疑香唯的清白,那就請娘娘到香唯的房間裡去搜一搜,看看到底有沒有娘娘所說的血衣。香唯到底是不是殺人凶手,一看便知!」

「好!」青夏冷哼一聲,轉身就朝門外走去,剛經過香唯的身邊,突然手上一扯,登時扯住香唯的宮裝。

「唰」的一聲,香唯衣衫破碎大敞,眾人登時驚呼出聲。

只見香唯粉紅色的宮裝裡面,竟然穿了一件淡綠色的同色宮裝,只是衣襟上面染了幾點深色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來人,把她帶下去,交給大寺府處置。」楚離面色陰沉,沉聲說道。香唯似是知道大勢已去,癱坐在地上,不再哭喊反抗。幾名侍衛走上前來,一把架起香唯,向外走去。

這時,一陣強烈的不安猛然襲至青夏的心頭,她說不清楚這種恐慌的源頭,只是這種常年在生死邊緣鍛鍊而出的警覺已經救了她太多次。所以在這一瞬間,她選擇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覺,整個人突然拔地而起,身形疾飛出去,一把鋒利的匕首瞬間揮出,橫立在身前,以絕對強悍的優勢和姿態將陡然出現在眼前矯健的身影迅速擊潰。然而,還不待她反應過來,香唯的身體霎時有若鬼魅般疾飛而至。

此刻的覺醒似乎仍舊顯得有些太遲,香唯被匕首擊中的身體瞬間向後倒飛而去,可是嘴角卻吐露出一抹淡淡邪意的笑意。青夏瞬間知道那強弩之末的一刀已經傷不到她的要害,而作為一個頂尖殺手在最佳位置發出的暗器,卻完全足以制敵死命!

這才是完全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真實寫照!

青夏從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代遇到這樣高明的殺手,她再一次要為她的大意付出代價!

就在所有人包括青夏自己都認為她無可倖免的時候,忽然一道血光衝天而起,刀鋒入肉的聲響在青夏身前響起,一柄閃爍著烏黑色青芒的短劍登時染滿鮮血,落在地上,轉瞬間,就連腳下的青色地磚,都變成了一片死灰。

楚離一手摟著青夏的身體,一手橫在青夏身前,手腕上一道極深的傷口,此刻正向外湧出大量烏黑的鮮血,而他的手臂也迅速的變得一片死灰。

「殿下!」門外的侍從兵衛齊聲驚呼,湧進門來。香唯身受重傷,瞬間就被眾人制住。

這毒蔓延的極快,這麼一會,楚離就已嘴唇青紫,軟靠在青夏身上。青夏一邊扶著楚離,一邊大聲叫道:「不要殺她,留活口!」

然而,還沒待她說完,香唯就垂下頭去,嘴角一抹黑紫鮮血,沒有半分生機。

「娘娘!」榮元突然指著青夏大叫一聲,青夏驚得猛低頭看去,只見一團黑氣迅速上升到楚離的臉孔,看起來詭異可怕。

到底是什麼毒,竟然這麼厲害!青夏眉頭緊鎖,一把抓起楚離的手,放在口邊對準傷口,用力的吸了下去!

「娘娘!」所有的下人霎時間齊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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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5:21 |只看該作者

[初臨南楚:第032章:打入冷宮]

青夏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深夜,侍女香雲守在旁邊,一見她醒來立即痛哭流涕的跑出去叫人。仍舊是太醫院的院判孫居正,古稀之年的老人在這個時候看起來有一絲疲憊,可是笑容卻顯得十分的和藹。

為青夏把過脈,張太醫點了點頭說道:「還好,毒性已經消退,餘毒也不足為懼,老夫開幾幅解毒良藥,娘娘按時服用,很快就會痊癒。」

青夏仍舊覺得嘴唇上一陣火辣,嘗試著問道:「楚離……」

「太子殿下不妨事,這種毒是南疆一種毒花所制,內含毒蟲七種,又稱花七,毒性在南疆百毒之中也不算最強,但是發作起來卻是最快的。只要毒性侵入大腦,神仙難救。殿下雖然手腕中刀,但是離腦較遠,又有娘娘為他吸毒,贏得了時間,老夫趕來時正好救治。倒是娘娘,口中沾毒,入腦甚強,只是不知為何,娘娘似乎對這毒性有一股抗拒作用,毒性隱忍不發,反倒在殿下之前醒了過來,實乃奇事。」

青夏暗暗深思,當時為楚離吸毒也是權宜之計,按理說自己口腔沒有潰瘍,不可能中毒。但是這南疆毒素向來詭異,只看那匕首連地上的青磚都能傳毒,更不用說自己的血肉之軀了。

自己當初在現代的時候,身體曾被打入過多種毒素,早就已經生出了抗體,可是為什麼這莊青夏的身體中也有抗體?難道她之前有什麼秘密不成?還是自己靈魂穿越來,將自己強悍的體制也一併帶來了?

「娘娘,」香雲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臉喜色的對青夏說道:「殿下醒了,要見你呢。」

青夏心下一暗,該來的總還是來了。

張太醫請過脈之後,就退了出去。巨大的臥房裡,只剩下青夏和楚離兩人,這次楚離中毒,對外秘而不宣,是以沒有造成怎樣的亂子。青夏看著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楚離,心中知道他早就已經醒來,不由得嘆了口氣,沉聲說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楚離的眼睛緩緩睜開,然後慢慢轉過頭來,緊盯著青夏的眼睛,裡面有青夏也看不懂的暗湧在風起雲湧的波動。

「你……」楚離的聲音低沉暗啞,嘴唇微微泛白,面部的線條好似大理石雕塑般,他斟酌的開口,終於還是沉聲問道:「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說什麼呢?青夏苦笑著牽起嘴角,說自己是借屍還魂,說自己根本就不是莊青夏,說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特種兵出身的超級特工,還是說自己就是放了齊安出宮報信的人?一切不過只是被當做推諉之詞罷了,他對自己的懷疑,難道只限於今日?從始到終,由頭至尾,所有的恩典與柔情,不過只是一場又一場的試探罷了。從她第一天醒來開始,他就已經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你既然開口問,我再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青夏淡淡笑了一聲,轉眼深深的看向楚離,不無嘲諷的說道:「你相信我父親,相信莊氏一族對你的忠誠,可是你卻不相信莊青夏。整座蘭亭大殿全是你的探子,這座宮殿本身就是一座牢籠。以前的那些宮人,無一不是身懷武藝的高手,香橘每晚每兩個時辰就要進來小心窺探,床頭下是空的,有人用銅管全天的監聽著。你已經防範到這種地步,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楚離眼中精芒一閃,嘴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他冷眼看向青夏,沉聲說道:「可是我想聽你說。」

「你想聽什麼?」青夏冷笑一聲,「想聽聽這個籠中鳥最後鳴叫的聲音嗎?」

「你也算籠中鳥?」楚離神色冰冷,坐起身來,冷然說道:「這一年,你的確偽裝的很好。終日的唯唯諾諾,反倒叫我小瞧了你。」

「所以你放任一年不管不問,想看看莊青夏的心還是不是向著齊安的?還縱容丹妃來蘭亭殿大鬧,事後更放任嘉雲公主來屢番吵鬧,想看看這個弱女子到底被逼到一定地步會不會有反抗的舉動?」

「對,而你也的確辜負了我的希望!」楚離雙目一寒,突然欺上身來,一把掐住青夏的脖子,聲音冰冷的說道:「你果然是齊安派來的探子,莊太傅當初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你到底中了他什麼蠱,值得這般為他奮不顧身?」

莊太傅!青夏只覺得眼前登時一黑,這就是莊青夏的父親?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犧牲的父親?虧她還心心唸唸不能連累這個一心為天下的老人,沒想到他早就已經和這個女兒劃清了界限。

青夏突然知道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莊青夏也許真是齊安派來的探子,他們從小在齊皇宮一同長大,莊青夏一個情竇初開的大家小姐,對英俊瀟灑的太子鍾情也是情理之中。他們之間的約定,應該是在楚離一行回到楚國之後,因為如果之前齊安就有所察覺,不可能讓楚離安然逃出齊國。事後齊安為了挽回對南楚的控制,派人和青夏有了什麼約定,或者許以什麼承諾,以換取南楚的情報。

這樣莊青夏以一國妃子的身份作為大齊的內應,對大齊的政局,實在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青夏心下冷笑,大可想想一下白宮女主人實際上是蘇聯特工,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化學反應。不然以齊安一國儲君的身份,根本沒有可能會不顧大局的冒死相救。當時去救齊安的時候,青夏就感覺的到齊安不是那種衝動不顧大局的人,只看他不詢問自己就跟自己出逃,就足以證明。看來,莊青夏一定身負重要任務,才值得齊安這般奮不顧身。

可惜的是,莊青夏雖然是個為愛情盲目的女子,但是卻沒有那個實力。她不但沒有成功的勾引到楚離,反而引起了楚離和莊太傅的警覺。直到丹妃插手、莊青夏不知什麼原因猝死、自己前來、表現出異狀,這種種的一切才肯定了楚離的猜想。於是有了楚離後面的試探和監視,甚至引出了背後的大齊太子,險些鑄成了齊國的大禍。

青夏啞口無言,只覺得一切荒謬絕倫,莊青夏啊莊青夏,你若是活著,現在又該如何?恐怕真的要尋一根麻繩,上吊自盡吧?父親懷疑,丈夫暗算,就連那個所謂的情人,可能也只是在利用她。青夏緩緩的抬起頭來,淡笑著說道:「你憑什麼肯定我就是齊國派來的探子?只憑我在火場中的身手,還是憑我拆穿香唯的真面目?」

「齊安不是你放走的?」

「你覺得呢?」青夏突然邪氣一笑,冷然靠上前去,對著楚離的耳邊小聲的說道:「你覺得就憑我可以悄無聲息的衝進你的地牢之中,再悄無聲息的劫走犯人?別忘了,那一晚,你就睡在我的身邊。」

楚離微微閉目,青夏看似閒適,實則在暗暗默數著外面守衛的禁軍。一切都已經攤牌,她不再指望楚離能盡釋前嫌的放莊青夏一命,門外有八名護衛,二十名太監和宮女八人,後面更有上百太子親衛。硬闖根本行不通,看來只能以雷霆手段制住楚離,再悄無聲息的逃出皇宮,才為上策。

正想的出身,楚離突然沉聲說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怎樣打暈我,然後逃出宮去?」

青夏瞬間大驚,身體上的行動尚在頭腦之前,意圖以已經被撞破,只有兩種挽回的方法。一是放棄,二是立刻出手,不給對方翻盤的機會。

然而青夏剛剛豎起手刀,突然就被楚離一把掀翻在床上,楚離沉重的身軀緊緊的壓在青夏的身上,聲音低沉暗啞,透著巨大的憤怒和歇斯底里,他狠狠的說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可以在本王面前指手畫腳?你以為本王就任由你放肆,每次都能讓你得償所願?你以為本王十年傀儡生涯真的就一無是處,任由人擺佈欺辱嗎?」

青夏大怒,用力的挪動身軀卻驚悚的發現身上沒有一點力氣,一個鳥頭電光石火間沖上了青夏的心頭,她登時揚眉,寒聲說道:「你對我使毒?」

「果然聰明!」楚離冷哼一聲,突然一把撕開青夏的衣服,露出白嫩圓滑的肩膀,伸出舌頭邪魅的舔了上去,隨即冷笑道:「齊安早就動過你了吧,像你這種殘花敗柳,本王怎麼會有興趣?虧你當初還每天稱病,害怕本王的臨幸?」

「嘭!」的一聲,青夏的身體被楚離凌空掀起,一把扔在地上,門外的侍衛轟然進入,刀鋒出鞘,寒氣逼人,有人上前提起青夏的領子,幾下就將青夏緊緊的綁了起來。

楚離冷笑著看向青夏,眉梢冰冷,寒聲說道:「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來人,將蘭妃打入冷宮,賜名為『蕩』,昭告天下,以儆傚尤!」

眾親衛轟然應是,齊唰唰的對著楚離跪了下去,青夏癱在地上,全身酥軟,冷眼看著這個冰冷的男人,眉眼邊全是淡漠的痕跡。昨天,她還是那樣憐惜他被母親拋棄背叛,今日就淪為他的階下之囚,人生是否都要這般反覆無常,才顯得別樣精彩絕倫。

「拉下去!」

楚離命令一下,青夏登時被侍衛拉起身來。她本就中了毒,餘毒未清,此刻又被楚離暗算,身體一個踉蹌,登時就軟倒下去。幾個親衛面無表情,就要將她拖出去。

「放開我!」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青夏眉眼凌厲,猛地抬起頭來,扶著牆壁站起身,沉聲說道:「誰再敢碰我,我就咬舌自盡。」

狠辣的眼神掃視著這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冷笑的站直身體,當先在前,走出了蘭亭大殿。

「楚離!」站在門口的青夏突然回過身來,對著楚離冷然一笑,沉聲說道:「莊太傅既然能檢舉我,就已經和我斷了這父女關係。對於一個敵國探子,你何苦這般苦心孤詣的試探查看,一條白凌一杯毒酒,豈不是干淨利落,省了許多煩心。」

話音剛落,青夏再也不回頭看楚離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濃郁的夜色中,有人心中的魑魅魍魎在夜色中悄然行進。

何必這般苦心孤詣?空曠的大殿中,楚離苦笑一聲,「我只是想知道,只是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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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5:42 |只看該作者

[初臨南楚:第033章:白燭殘淚]

所謂的冷宮,原來不止是想像中的偏僻破敗,當你真正站在它面前的時候,才能體會出什麼才是真正的冷清,甚至無法想像,這樣金碧輝煌的宮殿群中怎麼會有這樣格格不入的地方。青夏站在破舊的柴門前,看著滿是雜草的院落,又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足有二百多人的綿長隊伍,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楚離真的是長了心眼,想要將自己死死的囚禁在這裡了。

或許,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大齊隱忍十年而不被發覺,更萬里潛逃回國,一朝就榮登高位。這樣的人,怎麼會是一個簡單的男人?

而她,可以完成完美的狙擊暗殺營救行動,但是說道玩弄權謀,謀劃人心,又怎麼是這樣一個男人的對手。

「嘭!」的一聲,門重重的關上,青夏站在荒僻的院落裡,只感覺身上所有的力氣霎時間都被抽離的乾乾淨淨,強打精神從蘭亭殿走到這乾青四所的冷宮,已經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青夏靠在那扇敗落的柴門之上,默數著外面足足有七八層的守衛士兵,眉頭漸漸的皺緊了起來。

沒有想到,竟然落入這樣的境地。孫太醫一定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手腳,現在提不起一絲力氣,更不要說從這重重包圍的牢籠中逃出去了。夜晚的風涼涼的吹在青夏的身上,她突然想起最後一次在二十一世紀執行任務的那一晚,東京的天空一片污濁,哪裡有這般的星光。青夏仰著頭,看著漫天明爍的燈火,只覺得心底的思緒海水一般的升騰起來。

人死後,真的會有另一個世界嗎?現代科學曾那般的否定,可是青夏如今卻再也無法肯定自己的信念。如果有,莊青夏現在在哪裡,看到自己這樣的境況,會不會感到難過和傷心?畢竟,真正被拋棄的人,其實是她。

就像當初的她,被國家拋棄一樣。

月光如水,萬物都顯得朦朧。「殿下!」全身籠罩在黑甲之中的侍衛突然鏗鏘的走入大殿之內。大殿的宮燈都已熄滅,只在軟榻的角落邊上,點著一根小小的牛油燈,顯得暗淡敗落。

楚離坐在蘭亭殿的臥房裡,這裡,滿是軟墊沙袋,沒有半分女子閨房的樣子,楚離眉頭一舒,緩緩靠在軟榻之上,閉著雙眼,眼前不斷閃現出那些破碎過往的痕跡和畫面。

「明遠,」楚離閉著雙眼,聲音有著說不出的疲憊,也不抬頭,對著跪坐在自己身前的黑甲侍衛緩緩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殿下英明神武,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到天神的指示,永遠沒有對錯之分,錯,也是對的。」軍人的回答很有鐵血的軍人風範,楚離淡淡一笑,緩緩搖了搖頭,不無嘲諷的輕哼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軍人,還是在嘲諷自己。

「明遠,你跟了我有多久?」

「回殿下,三年!」

「三年?這麼久了。」楚離微微皺起眉頭,似在努力的回想什麼:「對,那時候我終日徘徊在大齊的官妓營中,還出錢包養了幾名豔妓,其中一個就有你被賣入營中的姐姐,你氣不過,偷偷藏在妓院中想要暗殺我。被我的侍從發現了,狠狠的打,然後被拖在馬後面在大街上跑,對不對?」

「對!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呵……」楚離淡笑一聲道:「你現在這麼說,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怎麼說,你說只要你不死,總有一天要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臣萬死!」明遠跪坐在地上,不動聲色,顯得十分沉穩。

「其實,我跟你想的是一樣的。」楚離慢慢說出一句話,明遠不由得揚眉,有些不解。

楚離聲音淡漠,緩緩說道:「這樣的恥辱,我當年也曾經受過,甚至,比你還要難忍。」

軍人眉頭微觸,不再說話,楚離自顧說道:「我六歲那年,我的親生姐姐瑤華公主十一歲,西川和我國聯姻,別的宮躲還來不及,我的母親卻主動將瑤華送了出去。那一年,西川的大皇已經63歲了,不到一年,西川就將瑤華送了回來,說是得了病,南方氣候好,便於調養。瑤華回宮之後,就被關在了北冥館裡,不許任何人去探視。母親從小對我就不親近,瑤華是長公主,對我十分照拂。我翻牆進了北冥館,卻發現,她全身都已經爛了,像是一團死肉一般的躺在床上,身上散發著濃烈的臭氣,跟前卻沒有一個宮人伺候。終於,不到半月,她就自己死了。」

「後來,宮裡的嬤嬤告訴我,西川的大皇逼著瑤華在滿朝文武面前跟公馬交配,然後又把她扔到喂了春藥的馬群裡,要不是瑤華手下的老嬤嬤捨命相救,她可能早就死在西川了。我聽了之後,哭著跑去告訴父皇,他那個時候身體就已經不行了,還終日守著那些塗脂抹粉的小官,靠著秘廷的藥支撐著那根骯髒的玩意,也不避諱我,聽我說完之後,只是麻木的笑了笑,說道『西川大皇的玩法倒是新鮮』。從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南楚沒有希望了,想要堂堂正正的站起身來,只有靠我自己。」

任軍人再是冷靜,這一刻也不由得動容,不為楚離口中的話,只為這些宮廷的醜事,不是自己應該聽的。

楚離恍若未覺軍人的不安,仍舊接著說道:「可是老天似乎故意不給我機會,九歲那年,我像瑤華一樣被母親當做貨物送到了大齊,母親因為連送兩個孩子,避免了兩場戰爭,一躍成為國中最有威望的國母,聲勢甚至超過當時的劉皇后。可是我,卻在大齊過了一段最為豬狗不如的日子。我還記得第一天到大齊的時候,齊王挺拔的坐在王位之上,下面是他幾十個矯健俊朗的兒子,他抱著當時的太子齊安,指著我對滿朝文武說『你們看,這就是南楚那個窩囊廢的兒子』,然後所有人都圍著我哄然大笑。那時候才只有八歲的齊雨跑上來,對著我的臉吐了一口口水,我的貼身侍衛房林大怒,可是還沒說出話來,就被人削去了腦袋,頸項裡的血噴了我一臉,眼珠飛了出來,掉在我的靴子尖上,白花花的腦漿至今還總是迴蕩在我的夢裡。我知道,那是他在叫我給他報仇。」

「我像是一條狗一樣在大齊的榮華宮內生活,甚至還不如一條狗。被人踢了我這半臉,我不但不能咬他,還得把另一半臉送過去。因為我要活著,那麼多雙眼睛在看著我,他們日日夜夜在我耳邊叫囂,我不能死,我要報仇。」

楚離冷笑一聲,接著說道:「終於,我熬出了頭,我回到了南楚,回到這個讓我深惡痛絕的地方。明遠,你說,權利到底是什麼?是榮華富貴?還是錦衣華服?」

「都不是!」明遠沉聲說道:「臣以為,權利,能讓人像人一樣的活著。」

「說的好。」楚離輕笑一聲,「權利真是一個好東西,所以所有擋在前面的人和事,都要趕盡殺絕不留後患。這是應該的,沒什麼好猶豫的。」

彷彿是說給自己聽一般,楚離淡淡說道,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突然睜開眼睛抬起頭來,對明遠說道:「那麼,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屬下明白了!」

楚離又緩緩的閉上眼睛,輕聲說道:「南楚氏族勢力盤根錯節,也是到了清理的時候了。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他做不了,就讓我來做。」

「乾青四所那邊,多派些人手,不但要防止裡面的人出來,還要嚴防外面的人進去。」明遠剛剛站起身來要退出去,楚離就低聲說道。

明遠眉頭一緊,沉聲答應。楚離想了想,又再說道:「皇城的禁衛大多出身氏族,去調些外城身家青白的侍衛防守,以免被人鑽了空子。」

「是!」明遠答道:「現在正宮東宮南苑那邊駐守的就是綠營軍的兵衛,殿下以為抽調一部分人留宮如何?」

「好,你去安排吧。」楚離答了一聲,呼吸漸漸沉靜下去,好像睡著一般。

明遠躬身退出大殿,寂靜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一隻沉默的燈火照映著孤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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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6:04 |只看該作者
[初臨南楚:第034章:孤燈皓月]

這是開國以來的第一次,乾青四所的冷宮一點也沒有冷宮該有的氣氛,燈火通明的門外,二百多名侍衛或明哨或暗哨的將整座宮殿包圍了起來,連一隻蒼蠅都別想悄無聲息的飛進去。

青夏坐在桌子旁邊,經過了幾天的觀察,她心裡知道,問題就是出在飯菜裡。

可是轉頭看了一眼高高的院牆,想起外面的陣仗,她還沒有完美的計劃,可以確保她能萬無一失的逃出去。那麼,就不必委屈自己的肚子。夾起一片冬筍放進嘴裡,有點咸,看來就算楚離還沒有廢掉自己的封號,下面的人仍舊看準了風向知道自己這個娘娘已經名存實亡,辦事也就懈怠了下來。

手腳麻利的吃完飯,自己動手收拾桌上的碗碟,突然發現食盒裡竟然有一隻青色的瓶子。青夏眉頭一皺,小心的拿起來,那瓶子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什麼特點,可是卻透著一股清新的香味,拔出瓶塞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才發現竟然是一瓶茉莉花油。

茉莉花有驅除蚊蟲的功效,因為它的味道要比驅蚊草好聞的多,所以宮中的宮女下人都喜歡塗抹。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人悄悄通過這種方式向自己送這個。來楚宮才一個多月,青夏自問還沒有什麼心腹下人,難道是莊青夏以前的忠心下屬?

疑惑的送出了食盒,天色就暗了下來。擦了花油,果然這一覺就睡得安穩了許多。只是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卻被一個消息震驚了許久。

晚上,本來執行宵禁的盛都漫天煙火,人聲鼎沸。青夏坐在偏僻的乾青四所,都能感受到南楚國民那種發自肺腑的歡騰之氣。

楚離終於還是行動了,楚王頭一夜病歿,他第二日就在滿朝文武的上表擁戴之下,成為了南楚的君主。這個曾經遠赴他國為質的皇子,終於成了大楚的主人。站在了南楚權利的最巔峰。

青夏坐在煙花之下冷聲淡笑,名不正則言不順,前幾天的宮廷政變想必給了他很大的震動,所以才會這樣急不可耐的行動了起來。所有擋在他前面的障礙都已被他除去,滿朝文武早已清理換血,又何況一個垂垂老矣的昏庸國君?

終於,楚離成為了新一代的楚國大皇,一月之後,將於楚國宗廟實行祭祖大典,昭告天地祖宗。屆時其他三國都將派遣使臣。除了和南楚關係緊張的大齊,其他兩國都有皇親國戚參加,甚至連北方和南疆的一些弱小藩國都將前來朝拜,楚國氣象登時為之一新,不再是過去的頹廢糜爛之色。

為了迎接一月之後的祭祖大典,在他國權貴面前展現一個國富民強兵強馬壯的形象,楚離親赴軍機大營,操練精銳兵馬,南楚後宮霎時陷入新一輪的爭鬥之中。

昨夜在外面坐了一整夜,今日早晨剛剛起床,就感覺一陣頭昏,打了盆水洗了把臉,青夏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床上,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下人送來的飯菜放在桌上,早已涼透。

莊青夏這個身體還真是差勁,竟然這個時候生起病來。

青夏強打精神坐起身來,只感覺口乾舌燥,這裡沒一個服侍的下人,平時還好些,這時候就顯得頗為不便。想到這不由得搖頭暗罵人還真是不能有惰性,以前在原始森林裡受了多重的傷都能堅持完成任務,現在只是生了一個小病,竟然就連打個水都這麼費勁了。

扶著牆站起身來,拿起水桶走到院子裡的水井旁,好不容易打上一桶水來,卻灑了大半。這個時候已經入冬,井水冰涼,青夏喝了一口,感覺像是鋼針紮在肺裡一樣。不禁大聲大聲的咳嗽起來,一陣天昏地暗瞬間襲來,青夏眼前一黑,再也堅持不住,就這樣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仍舊是晚上,仍舊是倒在天井旁邊,青夏回頭看了眼已經熄滅了燭火的屋子,桌上的飯菜並沒有動,想必這一晚還沒有過去。

著了一晚的涼,咳嗽更加嚴重,青夏知道這絕不是感冒發燒,可能已經犯上了肺炎。這裡沒有特效藥,青夏知道這種病可大可小,問題在於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醫治。想了一會,還是站起身來,一邊咳嗽著一邊走到大門前,一把拉開。

「唰!」的一聲,刀槍林立一片寒芒,雪白的光恍的青夏的眼睛一片雪亮,她皺著眉頭咳了兩聲,隨即對著門口的一個侍衛說道:「我不是要逃走,我病了,可能是肺炎,你們向上請示一下,找個大夫來。你們是看守我的人,若是我死了,你們也有責任。」說完就嘭的一聲關上大門。

聽著外面一陣小聲的混亂之後,就有腳步聲漸漸遠去,青夏不由得沉沉出了口氣,靠在門框上,天邊啟明星漸漸升起,漫長的一夜就要過去了。雲翔殿裡,丹妃一身大紅宮裝坐在暖榻上,下面的圓桌旁圍著幾名楚離剛剛冊封的三品婉儀。楚離登上帝位,丹妃雖沒封后,但是在偌大的後宮中,已是名副其實的後宮之主。

「各位妹妹們怎麼看?」

丹妃的聲音柔軟,帶著一絲倦怠,可是一雙鳳目卻透著一絲冰寒之色。穿著淺綠色流彩絲絛的莫婉儀眉眼通透,突然揚聲說道:「依我看,八成是又想出什麼魅惑皇上的點子,信口開河、恬不知恥,姐姐不用理會她就是。」

莫婉儀話音一落,其他幾名女子也隨聲符合。丹妃冷然一笑,輕輕的打了個呵欠,慵懶的說道:「不過她既然說她得了病,我卻不讓人給她看,將來出了什麼事,還是要著落在我的身上。這樣吧,福泉,你去找衛醫署的潘大人,就說蘭妃得了肺癆,該怎麼治,就怎麼治吧。」表面上名叫衛醫署,實際上就是一群燒紙畫符的茅山道士。這群人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走進四所的冷宮,將青夏日常所用之物付之一炬,又上串下跳的揮舞著所謂的鎮邪之物,燒的滿院子都是煙燻火燎之氣。最後沖了一碗烏黑的符水,要青夏喝下去。

青夏冷眼看著這群譁眾取寵的人物,只覺得胸腔裡有團火熊熊燒起,一把掀翻了老道手上的符水,一個響亮的巴掌就抽在了老頭的臉上。

老道大怒,妖魔鬼怪的喊了一通,最後還是在青夏殺人的眼光中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青夏捂著胸口坐在天井旁的石盤上,暗暗沉思,看來無論自己有沒有萬全的把握,都要開始行動了。昨夜和今早的飯菜都沒有吃,只要再絕食兩日,身上的毒素應該就可以全解。到時候再想辦法離開皇宮,不然不被人害死,也要自己病死。

想到這,將剛剛送來的食物全都倒在小院的花圃裡,然後用土掩埋。就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早晨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體狀況越發不好,飢餓不說,咳嗽的似乎更加厲害。青夏很懷疑以自己目前的狀態能否逃出楚離的手掌,就在這時,一陣濃烈的中藥味道突然衝進鼻腔,青夏扭頭一看,只見一碗黑漆漆的湯藥就放在自己的床頭之前。

青夏拿起來聞了聞,眉頭漸漸皺緊,卻不敢貿然喝下去。

這天傍晚,青夏假裝就寢,過了一陣,果然輕微的腳步聲在房內響起,來人似乎十分小心,生怕將青夏吵醒,那人小心謹慎的走到青夏的床頭,發現那碗原封未動的湯藥,似乎一愣。

就在這時,青夏猛地伸出手去,一把將來人的手臂緊緊抓住,登時翻身而起,睜開眼睛,手上的匕首瞬間跟上,架在來人的脖頸之上,厲聲喝道:「誰?」

幽暗的燭火照射在來人的半邊臉上,青夏不由得一愣,疑惑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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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6:29 |只看該作者

[初臨南楚:第035章:暖日冬陽]

「娘娘息怒!」

身穿三等侍衛深青色官服的男子轟然跪在地上,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謙卑和諂媚,透著一絲只有經過生死沙場才會擁有的銳氣。

青夏認識這個男人。他是北安門侍衛頭領徐權的手下,平日裡總是一臉諂笑著跟在徐權的身後,阿諛拍馬,看著十分生厭。

儘管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可是青夏還是強打精神將匕首架在男人的脖頸上,冷眼望著這個不速之客,沉聲問道:「何人派你來的?有什麼目的?」

「娘娘請息怒,小人何順,其實是齊人。」

男子不卑不亢的沉聲說道,緩緩抬起頭來,正視著青夏的眼睛,精銳的光閃過他的雙眼,一看就是精明強幹的角色,何順壓低聲音,小聲的說道:「娘娘不認識小人,但一定認識柔喜館的舞姬弗蘭,她是小人的妹妹,一年前曾給娘娘送過信。」

青夏眉梢一挑,眼內鋒芒畢露,難道這就是齊安派來的探子?

這麼說,那個弗蘭就是之前莊青夏和齊安聯繫的紐帶。想到這,這才記起這半月以來,柔喜館曾多次請求為蘭亭殿獻舞,卻被青夏當成上門討好奉承的普通宮人,沒有接待。看來莊青夏果然是齊安派來的探子,毫無疑問。

「娘娘,小人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已經安全回國,娘娘大可放心。另外,太子殿下囑咐小人跟娘娘說一句,先忍一時之氣,保重身體,這次楚太子登位大典,我國會有人來參加,到時候定會設法營救娘娘。」

青夏淡淡的收回匕首,何順仍舊跪在地上,繼續說道:「太子殿下的手書,請原諒小人無法安然帶進來,只得口述。殿下說,上次之事,他已經明白前因後果,發小之情,他從未忘卻,相守之日,即在眼前,還請娘娘您千萬保重。」

「好了,我知道了。」青夏淡淡點了點頭,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鳳目一掃,冷然看著何順,沉聲說道:「也請你轉告齊安,就當莊青夏已經死了,上次的事情只是還他一個人情,從此以後,兩不相欠。至於你,以後無論有什麼事,都不要再來找我,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畢竟,我還是南楚的妃子,而你,也還有親人留在楚宮。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自為之,退下吧。」

何順一愣,可是還是轉瞬明白過來,作為一個臥底人員,有很多事情是不應該插嘴的。他正色點了點頭,說道:「小人明白了,娘娘這番話定會會據實上報太子。但是至於要不要再來找娘娘,卻不是小人做的了主的,小人一家為楚人所害,太子是小人的救命恩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小人告退。」

屋子裡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青夏目視前方,端起藥碗,仰起頭來一飲而盡。

孤燈之下,青夏的影子淡淡的投射在空蕩的地板上,冰冷的屋子裡,不時有冷風吹了進來。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醒了過來,青夏知道自己的體力在瘋狂的透支,可是卻沒有任何辦法來扭轉這個局面。如今的局勢是一個死局,不找到一個突破口是不會有生路的。

昨日一片狼藉的院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打掃乾淨,屋角拐彎處的水缸,也被人打滿了水。

青夏暗道必是何順做的,也沒有多想,坐在院子裡深深吸了口氣。

現在已經入冬,南方的天氣陰冷潮濕,可是陽光仍舊是暖暖的。青夏周身乏力,靠在天井上,微微仰著頭。陽光透過手指照射在她的臉上,有一絲朦朧的光暈。

這時,一聲輕微的摩擦聲突然從東邊傳來,在死寂的庭院裡,好似一顆扔進了寂靜湖泊裡的石頭。青夏警覺的轉過頭來,卻不見任何人影。細細看去,只見牆壁的上方顯露出一絲刀鋒的銀亮,鋒利的匕首尖沿著青磚的邊緣緩緩插進,突然,嘭的一聲,一塊青磚就掉落下來,小小四方的縫隙裡,露出外面淡青色的密林。

「咚咚」兩聲登時響起!

青夏屏住呼吸,只見一隻修長的手掌自縫隙中緩緩伸了進來,並在周圍的牆壁上,輕輕的敲擊著。

手掌很大,略略顯得有些粗糙,一看就是一隻男人的手。那隻手摸索著,似乎絲毫不介意會被青夏發現,還揮動了一下,然後在就在牆壁輕輕的敲擊著。

敵友難辨,行為也足夠怪異。青夏站起身來,拽著裙子,小心的移動腳步,悄無聲息的靠了過去,身體緊貼著牆壁,緩緩的接近了那隻手。

一隻枯枝突然發出嚓的一聲脆響,錦絲底子的繡鞋踩在上面,霎時斷成兩半。

牆壁上伸過來的手登時縮了回去,一切都好像是幻覺一般,只餘下一個手掌大的洞口,裡面微微透出青綠色的樹林。

青夏緊靠在牆壁上,心下揣測,不知來人究竟何意。正猜測間,那隻手突然又伸了過來,只是這一次,卻拿著一隻朱紅色的瓶子。

那人似乎已經知道青夏就在這邊,緊握著瓶子,向青夏的方向替了過來,很平和,沒有一點敵意。青夏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緩緩接過。

感覺到手上的力量,那隻手也緩緩的鬆開,就要縮回去。

就在這時,青夏突然探出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將那人的手一把抓住,略一用力,小小嫩白的手掌隨著對方的退縮探了過去,將對方的手緊緊的抓在掌中。

掌中的手明顯的震了一下,青夏感覺到有絲絲汗水自那人的掌心緩緩的滲了出來。

兩隻手,就這樣在黑洞洞的牆壁之中,緊緊相握。

「你是誰?」青夏湊近洞口,向外小心的張望,壓低了聲音,輕聲問道。

可是那邊的人卻不發一言,被青夏握住的手有一絲僵硬,修長的指間有厚厚的繭子,像是做慣粗活,也像是握慣了刀劍。

青夏抬起另一隻手,將朱紅色的瓶子湊近鼻尖,一股熟悉的中藥味登時傳來,和昨晚她喝下的湯藥十分相似。

「你是何順?」輕聲的詢問了一句,可是對面仍舊沒有一絲聲音。這時,大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青夏知道是今天送飯的人來了。

對面的人似乎也聽到了動靜,微微有一些著急,輕輕的向後拽了一下。

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卻沒有使勁的拉扯,只是小心的試探了一下,仍舊任由青夏握著。

膳食間的宮人們輕輕的叩門,沒有半點禮貌的大聲的叫道:「娘娘,奴婢進來了!」

傳來了開鎖的聲音,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了動作。

青夏知道,只要膳食間的婢女一進來,以外面二百多名親衛的守備實力,牆壁那邊的人插翅難飛。而那人也不掙扎的逃去,好像就這樣把一切的命運都交到了青夏的手裡。

枯敗的草叢中傳來蟲子的鳴叫,正午的陽光在冷風中頗有些明晃晃的暖意。青夏靠在牆上,握著一隻粗糙的大手,終於,緩緩的放開。

「娘娘,您站在那幹什麼呢?」侍女毫不顧忌的大聲詢問,絲毫沒有半點懼怕這個天朝貴婦的意思,誰都知道,這位娘娘得罪了丹妃,又觸怒的太子,早就沒有了翻身的餘地。

青夏眉梢一挑,冷然逼退小丫鬟下面的問話。右手敏捷的縮進寬大的衣袖,扶著牆站在那,擋住後面的洞口,冷聲說道:「放下東西,馬上出去。」

「都進了這種地方,還擺什麼架子。」侍女小聲的嘀咕了一聲,可是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到了青夏的耳朵裡。她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望著這個才不過十五六歲就已經長了一雙勢利眼的丫鬟。

侍女無禮的將食盒放在天井的石盤上,甚至沒有將東西拿進去,就轉身走出了大門,臨走時還將大門轟的一聲大力的關上。

聽到門上鎖的聲音,青夏才緩緩的回過頭來,只見那個洞口已經不見,原本被拆下去的青磚再一次堵了上來,不細看根本看不出鬆動的痕跡。一條細線自牆壁的縫隙裡緩緩的垂了進來,下面吊著一包油紙包裹著的東西,沒在深深的雜草之中,不走到近處,根本不會發現。

青夏扶著牆壁緩緩蹲下身子,拿起油紙包,一層一層的慢慢打開。

一包密密麻麻的中藥,還沒有煮,每一棵藥草上都用蠅頭小楷標註著草藥的名稱和藥性,字跡蒼勁有力,真難想像一個習慣這樣寫字的男人是怎樣把字寫的那麼小的。青夏拿起那包藥草在鼻尖聞了一聞,果然和瓶子裡的草藥味道一樣。

她知道,對方並沒有指望青夏能夠自己煎藥,這樣做的目的,只是要讓她放心戒心,不用擔心藥中有毒。

把玩著那隻朱紅色的瓶子,青夏靠左在枯黃的草叢裡,正午的陽光暖暖的,一點也不像是冬天。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一陣誘人的香味突然衝進青夏鼻腔中,青夏眉頭一皺,向下看去,只見那油紙包下面還有一個小包,打開之後,卻是還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牛肉。

手掌上的暖意順著指間湧到青夏的心裡,天邊,雲彩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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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臨南楚:第036章:絕地反擊]

早晨醒來時,精神好了很多。在屋子裡做了幾個舒展的運動,就昂首走出了房門。

多日來的晦氣一掃而光,由內插上門栓,青夏拿出紙筆,開始了準備工作。

小心的攀上牆壁,好在這南方氣候溫暖,即便是冬天,也有鬱鬱蔥蔥的林木。青夏做足了隱藏的功夫,開始首次認真觀察自己所處的這個地方。

西邊,是正門的方向,相對的,明哨就顯得多了很多,大約二十多名守衛,全副武裝的二十四小時站在那裡。而九點鐘方向明顯有草叢下壓的痕跡,說明有暗哨潛伏。

北邊臨水,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上面原本有一座別緻的吊橋,自己青夏住了進來,就已經拆除,在沒有潛水裝備的情況下,於這個季節游入冰冷刺骨的湖裡,和找死沒什麼區別,可以直接過濾掉。

南邊就是乾青四所,人來人往,比這邊要顯得熱鬧很多,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可是青夏細心觀察之下,就發現大大小小的暗哨足足有十幾個,東南邊的一座看似裝飾用的角樓,也是暗藏玄機。潛伏這種事情,一定是要攻其不備才好,如今人家正瞪大了眼睛等待她出去,在這種有意為之的情況下,任青夏身手如何了得,也不敢這般託大。

最後,只剩下東邊的牆壁了。那處後面,是一片密林。楚宮和青夏現代所見的故宮不一樣,自然的痕跡比較重。佔地廣闊不說,園林頗有些江南園林的意境,人為的修飾少了許多。奇怪的是,這邊的暗哨也不少,更有一隊巡邏的士兵市場在圍牆下行走,牆下挖了深深的溝渠,連同著北邊的湖泊,注滿了水。青夏看到這裡,不由得一愣,這麼說來,昨日何順是站在水中給自己送的藥了。南楚雖然氣候溫和些,但是還是畢竟是冬天,氣溫要在0度左右,水溫更是冰涼刺骨。想到這,不由得對那個愚忠的大兵生出一絲好感來。

觀察了一圈,青夏坐在院子裡的石盤上,拿著紙筆,不大一會,就勾勒出一幅乾青四所的平面圖。幾十處明哨暗哨都用圓圈標示出來,密密麻麻的好像螞蟻洞一般。青夏皺著眉頭,勾畫了一陣,想了想,又憑藉著超強的記憶力,畫出了楚宮的平面圖還有盛都的格局圖。

也許是職業習慣,每到一個城市,青夏總是習慣的找出最佳的逃生路徑。做完這一切,日頭就已經偏西。青夏走到東邊的牆壁邊上,果然,上次的位置上,仍舊是一包油紙包裹,細細的繩索上,一隻朱紅色的瓶子靜靜的掛在上面。

青夏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來記錄禁衛換班的時間,發現這群禁衛是三班輪換制,每四個時辰換一次班。也許楚離定下的制度天衣無縫,可是落實到這些大兵的手上,他們難免就有一些懈怠。畢竟,這樣興師動眾的來看守一個病怏怏的女人,每個人都不以為然。楚離又不能告訴他們他是在等齊太子再一次自投羅網,於是,就給了青夏可乘之機。

用細密的繩索將褲腳和錦絲繡鞋綁在一起,紮起滿頭的長發,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插在褲腿間,最後帶上一挑長長的繩索,綁在大腿上。寬大的裙子以放下,一切都隱匿其中。做好了這一切,月亮已上中空。沉沉的吸了口氣,就打開了房門。

已是午夜,皎潔的月亮圓圓的掛在天上,揮灑著清淡的光暈。大片的白霜地上,一名玉帶蟒袍的年輕男子定定的站在天井旁邊,雙眼望向站在門口的青夏,雙目好似星子般璀璨。

「這麼晚了,你要到哪去?」

青夏心下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冷冷說道:「都到了這個地方,你說我還能去哪?」尚在屋內的身子一傾,迅速拿起一隻杯子,門板擋住了對方的視線,青夏拿著杯子目不斜視的走了出來。來到屋子的拐角處,打開水缸的蓋子,舀起一杯水仰頭就喝了下去。

眉頭霎時間皺的緊緊的,聲音有著隱隱壓制的怒意:「我聽說,你病了。」

「楚離,」青夏淡淡的開口,緩緩的轉過身來,冷笑著說道:「你不該來這。」

楚離神色一滯,眼中的黑氣更甚,沉聲說道:「我該不該來,自己心裡清楚。」

青夏緩緩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莊青夏跟你本不是同路人,你囚禁她,天經地義。但若是心裡裝著她,早晚自食惡果。」

「莊青夏,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楚離冷哼一聲,負氣的說道:「我來這裡,只是想確定你還沒死。齊安當年加在我身上的東西,我早晚要百倍千倍的討回來!」

青夏定定的看著他,只覺得一陣悲哀從心底升起。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莊青夏為了齊太子,背叛楚離,楚離囚禁她理所應當,甚至在這樣封建社會裡,楚離大可以在一開始稍微察覺的時候就將她挫骨揚灰。但是楚離沒有這麼做,他處心積慮的想證實這件事,無非就是想給莊青夏一個活命的機會。

也許,相對於那個利用這個傻女人的齊太子,楚離才是真正愛她的人。只是,他不會選擇正確的方式。但是,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她心在關心的是,楚離站在這裡,而她就沒有辦法在這個晚上逃跑。

「你真以為齊安會笨到這種地步,會再一次中你這種膚淺的圈套?」青夏眉梢一挑,揚聲說道:「還是你真的以為我有這麼大的作用,可以讓一個男人放棄江山來營救我?只看看你自己,你就應該知道這是沒有可能的。」

「可不可能不在於你我。」楚離嘴角斜斜牽起,邪魅一笑,冷聲說道:「知道這次登位大殿,齊國派出的人是誰嗎?你的老情人,就要來了。」

青夏一愣,神色間閃過一絲驚詫。楚離突然勃然大怒,猛地轉過身子,寒聲說道:「你逃跑有望了,所以別再半死不活的,再讓我看到你喝冷水找死,就自己準備後事吧!」

男子轟然轉身而去,青夏看著暴離去的楚離,微微一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揚聲叫道:「你等一會。」

楚離滿臉黑雲的疑惑頓住腳步,青夏急忙回到屋裡,一會才慢吞吞的走出來,說道:「沒事了,你走吧。」

「你耍我!」楚離大喝一聲,青夏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就見楚離氣勢洶洶的走了出去。

大門光一關上,青夏迅速脫下身上的錦緞長裙,露出剛剛進屋穿上的一身短衣小褂。雖然這是這時代女子穿在裡面的內衣。但是總比這一身華服來的輕便許多,再加上夜晚漆黑,誰也不會瞧見。

敏捷的攀上東邊的牆壁,果然因為楚離的到來,侍衛們全都聚集到正門前恭送楚離,只有幾個暗哨在原地潛伏著。輕而易舉的翻出牆外,貓著腰小心的繞到正門前。楚離的錦緞靴子就在人群中行動著,青夏默算著時間,一陣涼風突然颳起,樹枝嘩嘩搖晃,登時一個前滾翻,就閃到人群之中。眾人全都跪在地上,盯著自己的腳背,誰敢抬起頭來直視楚離?趁著這股時間,青夏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到了楚離的龍輦之下,雙手雙腳攀著輦下,整個人好似壁虎一般緊貼在上面。

這一番動作行雲流水,悄無聲息,沒被任何人察覺。等龍輦被駿馬拉動的時候,後面那群人才敢稍稍吐出一口大氣,站起身來。

這樣,就省了很多麻煩。若是其他方法,還要想辦法突破層層守衛,才能逃出皇宮。而皇宮外面,還有層層皇城禁衛和高高的城門。

楚離近來一直在城外大營練兵,而當今天子的座駕誰又敢上來盤查。所以,此刻青夏悠閒的攀在龍輦之下,心下一陣竊喜。等到了城外的荒野中,誰還是她這個現代超級特工的對手?

正高興著,感覺龍輦七拐八拐的突然停了下來。青夏大驚失色,完了,難道楚離這混蛋今晚不想出宮,想要在宮裡留宿嗎?

正胡思亂想間,一個熟悉額度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一雙男子的青面長靴走到龍輦之前,來人跪在地上,高聲呼道:「參見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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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7:21 |只看該作者
[初臨南楚:第037章:林家書生]

「起來吧。」低聲的聲音從頭上傳出,青夏攀在龍輦之下,小心的屏住呼吸,只聽楚離的聲音冷冷的說道:「你跪在這裡三天,口口聲聲要見我一面,不會只想對著我這麼跪著吧。」

「臣……」男子聲音微微一顫,似乎有一絲膽怯,但是還是鼓足勇氣大聲說道:「臣以為,殿下賞罰不明,善惡不分,有失一代明君的風範!」

一陣響亮的抽氣聲幾乎同時響起,即便是沒親眼見到,青夏也想得出現在眾人的表情。冷風輕輕的吹著,響亮的聲音落在夜色中,好像沉入湖底的石頭一樣,久久看不見一絲波濤漾起,男人不禁有一些緊張,嚥口水的聲音很大,在這樣的黑夜中,更顯得明顯。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楚離的聲音才低沉的響起,沒有一絲波動,也聽不出半點情緒,「哦?怎麼個賞罰不明,善惡不分,你來解說一二。」

書呆子耿直的聲音中氣十足的響了起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以為很難開口,可是一旦說出來,後面的事情就會簡單許多,果然,那男人前面再大不敬的話也已經說了,現在抱著豁出一切的想法,膽氣就壯了起來,大聲的說道:「臣已經多次向殿下上表,將十三王叛亂那一晚的明細細緻的向殿下說明過。當日能成功出宮向殿下報信,實則歸功於一名穿著蘭亭殿二等侍女服飾的一名宮女。可是殿下卻把所有的功勞都算在了微臣的頭上,給微臣加官進爵,此乃賞罰不明。況且微臣緊遵聖人教誨,多年於文史館編訂叢書,忠君愛國乃是本分,可是一名小小的宮女卻有此等覺悟,實在應當嘉獎。可惜殿下不但沒有半點獎賞,反而將蘭亭殿的下人全部收押,此乃善惡不分。臣是文史館史官之首,身負記錄朝堂史實,規勸殿下言行之責。是以斗膽上奏,還請殿下三思。」

鏗鏘的語調迴蕩在陰冷的空氣之中,周圍一片寂靜,沒有半點聲音。楚離也是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史官跪在地上,青色的靴子上面,是深青色滾著金邊的二等朝服。青夏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林書呆子,不禁生出一絲好笑的情緒,沒想到當日匆匆一面,竟然讓著書呆子對自己這般感恩。還為了自己冒犯天顏,真不知道是說他耿直還是愚鈍。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楚離的聲音突然突兀的響起,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急切和隱隱的希望,他頗有些試探的說道,聲音微微上揚,好似不忍去戳穿一個謊言一般。

「你說的那名宮女,真的穿著二等侍女的衣服?真的,是蘭亭殿的?」

「是!」林史官連忙伏身在地,沉聲說道:「臣絕對不會記錯。」

「是嗎?」楚離的聲音淡淡的,龍輦中的雙眼閃過一絲黯然,這麼說,她又騙了自己一次。當日從火海中出來的時候,青夏的確是穿著香菊的衣服。當時他就有些懷疑,可是她為什麼不說出來?這並不是壞事,她救了自己的江山。難道是害怕因為她的身手進而懷疑齊安逃跑的真相嗎?

「殿下要是短時間內不好尋找這名宮女的話,臣好畫了一副那宮女的肖像,只要殿下張貼出去,馬上就可找到她。」

林史官見楚離鬆口,樂的眉開眼笑,很是獻寶的說道。伏在龍輦之下的青夏聽了卻差點想衝出去一刀將他砍了。所有的破綻都是出在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楚離也不會這麼快的就對自己起了疑心。現在若是看到那副所謂的畫像,可能真的要認定齊安就是自己放走了的。

現在只能希望楚離不願意去看他的什麼畫像了,可惜天不遂人願,楚離似乎來了興趣,沉聲說道:「畫像在何處,呈上來。」

「在文史館的畫房裡,臣這就去拿。」

「算了,我和你走一趟吧。」楚離也許是閒的發慌,親衛們一聽楚離的話,連忙駕起龍輦。青夏只得像長了吸盤一樣,攀在龍輦底座上,四平八穩的向著文史館行去。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文史館的大門。一陣繁瑣的開鎖之後,林史官的腳步急切了走了上來。

「殿下,這就是臣畫的那名宮女的肖像圖。」

龍輦的簾子被侍衛撩起,楚離金黃色的靴子踏了下來,站在青夏的眼前,一隻短小的金黃色小刀插在靴子裡,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倒像是一個擺設一般。

接過林史官手中的畫,楚離嘩的一聲就打來。周圍的侍從不禁一聲驚呼,只見那畫竟然不像時下的肖像畫一般,竟然足足有一人高。楚離高舉著手,才讓那畫沒有拖在地上。

畫中的女子柳眉星目,櫻唇小臉,眉眼凌厲果敢,猶若冰霜閃過,又猶如春意暖融,顧盼間神采飛揚,滿頭青絲在頭上結了個髮髻,穿著一身宮裝,更顯得清麗如雪。手握一隻淡黃色的鞭子,高居馬上,另一手持著一把戰刀,架在一名有意醜化了的禁軍的脖頸上,得意洋洋,嘴角冷笑,看起來好像是活了一樣,幾乎要從畫中走了出來。

常跟在楚離身邊的人,全都一眼認出了這位畫中女子,就是剛剛被關到了乾青四所冷宮的蘭妃娘娘,是以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而楚離,卻像早就猜到一般,沉靜的拿著畫,靜靜的沉默著。許久,才好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這畫,你畫的很用心。」

林史官卻好像頗有些不好意思一樣,木訥的笑了笑,「為……為……殿下分憂……臣……理應…理應如此。」

「這人你不用再找了。」楚離突然一把將畫收了起來,轉身走進了龍輦,沉聲說道:「這名宮女實際上我早已找到,是蘭亭殿的二等侍女香菊,那晚之後,她回到蘭亭殿被大火燒傷,前陣子不治而死。我已命人將她風光大葬,並封賞了她的家人。」

「什麼?」林史官突然大驚失色,大叫一聲,聲音充滿了震驚和無法相信。

楚離見他的樣子,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聲音也漸漸轉冷:「這事你不要再管,回去吧。」

說著,伸出手來一擺。侍衛就驅動白馬,龍輦緩緩的向來時的方向駛去,走了好遠,青夏還能看到林史官的靴子和官袍,愣愣的跪在地上,好像失去了生命一般,沒有半點生機。

「殿下,已經三更了,還要出城嗎?」

青夏的精神霎時被猛地提了起來,漫長的等待之後,卻聽到楚離的聲音淡淡的說道:「回東宮。」

青夏的心頓時由天堂沉到谷底,只聽那名侍衛繼續說道:「那臣先去通報一聲,不知殿下今晚要到哪個宮中留宿?前日丹妃娘娘派人來報,說她宮中新進了南疆藩國宛絲大公進貢的新鮮水果,想請殿下去品嚐。另外陳妃娘娘……」

「哪裡也不去,回東宮大殿。」打斷了侍衛的話,楚離冷冷的說了一句,就不再言語。龍輦緩緩的調轉方向,向著東宮大殿駛去。

楚離如今掌握著全國的兵馬實權,已經貴為一國之君,只差還沒有登基而已。東宮的守衛更是嚴密,青夏知道只要一進東宮大門,想要逃出去更是難上加難。這時,正好龍輦經過一個拐彎,密實的異種花草茂密的長的半人多高,青夏屏住呼吸,突然一個側翻,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側著滾進了花草從中,悄無聲息間就離開了那座要命的龍輦。

沒有半個人察覺,一會的功夫,楚離的人馬就漸漸走遠。黑暗中,一個苗條了身影陡然閃出草叢之中,向著相反的方向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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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8:43 |只看該作者
[初臨南楚:第038章:逃出生天]




黑漆漆的夜色中,青夏好似一只狸貓一般,悄無聲息的摸向永樂門。撿起一顆石子,嘭的一聲就向一旁的草叢扔去。

“什麼人?”守門的兩名侍衛頓時被驚動,謹慎的舉起長槍,交換一下眼色,一人小心的向著草叢的方向走去,另一人則在原地駐守。

那人的身影剛剛隱藏于草叢之中,青夏霎時間好似暴起的猛獸一般,凶悍彈地而起,對這剩下的那名侍衛飛撲而下。一晃間,那名侍衛只看到一個黑影凌空而下,尚來不及看清楚是什麼東西,青夏就陡然由上空落下,五指稱爪,手指精准無比的按在他的頸部大動脈上,一陣暈眩缺氧,那人就軟綿的昏迷了過去。

及時扶住那名侍衛的身體,讓他靠在門廊柱上,還來不及隱藏。另外一名侍衛就走了過來。

一把抓起昏倒侍衛的身體,躲在他的身後。夜里漆黑,這處燈火也不盛,畢竟只是一座小宮門,既不通向皇宮外,也不通向後宮,直達的地方卻是皇帝早朝的文武大殿。若是從前倒也算是個重地,但是自從先皇登位之後,上早朝的次數加在一起都沒到十天,是以這處漸漸就荒廢了下來。反而東宮大殿每天早上人聲鼎沸,熱鬧無比。成了南楚國的新風向。

“什麼玩意都沒有,我說你就是小心過了頭。”

侍衛嘟嘟囔囔的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靠在門柱上,懶散的吐了一口氣,壓著嗓子說道:“這夜里是真他媽的冷啊,明天休班,咱哥倆一起去滿堂春樂呵樂呵吧。”見旁邊的同伴沒有反應,侍衛不禁有些犯疑,扭頭一看,不由得大罵一聲:“奶奶的,你小子倒是睡的快。得別睡了,你不是剛睡醒嗎,該我睡了。”說著就伸出手來推另一名侍衛的肩膀。

“嘭!”的一聲,並沒有怎麼用力,昏睡的侍衛的身體登時隨著這輕輕一推就倒在了地上。年輕的大兵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也只是電光石火間,就看到了隱藏在那名侍衛之後的青夏。

“呵……對不住了。”迅速的出手,猛烈的力量,下一秒鍾,這名倒黴的大兵就和他的朋友一樣,倒在了地上。從懷里掏出三枚銀針,這是當初青夏從蘭亭殿帶出來的東西,一直准備著,這時候恰好派上了用場。准確的認穴拿位,三枚銀針對著大兵的後頸就紮了下去。

這一招是青夏當初在現代的時候跟11處的一名藥劑師學的。當年軍情局為了請這位貧困山區中的赤腳大夫出山可沒少費功夫。主要是這位大夫醫術不怎麼樣,但是卻有一手高明的針灸催眠的技術,出手神乎其技,無論身上那部分,只要三枚銀針下去,保管你將十五分鍾之內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軍情局的一名同事在付出失去十多回記憶的慘重代價之後,終于以一麻袋白面賄賂了老中醫的老婆,才將這一代神人帶出了大山。


青夏向來于學醫沒什麼天分,是以只學會了後頸認穴這一點毛皮。可就是這一點皮毛,在行動中卻救了青夏不知道多少回。青夏雖是特工,卻不是殺手,如無必要絕不濫殺。搞定了這兩名侍衛之後,青夏將他們的身體扶正,靠在門柱上,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穿過宮門,直奔文武大殿,她的計劃十分周密,到了文武大殿之後,偷一套三品侍衛服,混進皇城禁軍之中,等待天亮,跟著楚離的親衛一同出城。然後在軍機大營中躲上幾天,再另覓方法逃出南楚。

這雖然是最冒險的方法,但同時也是最省力的方法。就算楚離得到消息說莊青夏逃走,也必然會全城搜捕或是往齊國的方向追去。定然不會料到所找之人就在自己的營地之中,等風聲一過,青夏早就逃之夭夭。任他楚離有三頭六臂,這輩子也休想再找到她。

于文武大殿的侍衛寢房中偷出一身衣服,簡直易如反掌。而作為一名特工,生存守則中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具有高超的化妝技術,以便在隨時隨地都可以以各種身份巧妙的脫身。即便是沒有在現代那種高明的化妝用具,但是青夏還是用原始的方法,迅速的擺脫了原貌。

繃緊頭皮、拉高眉毛,眉筆畫眼、改變眼形,續上胡子,遮掩唇形,銀粉塗臉,顯高顴骨,在侍衛服的里面加了肩墊,又故意圍粗的腰身,在靴子底下稍微增高,最後一刀割下長及膝蓋的滿頭秀發,余下的披散在肩膀上,只稍稍垂腰,麻利的挽成一個發髻,固定起劉海,露出塗黑的額頭。用鋒利的匕首照了一下,活脫脫一個粗鄙的大兵,哪里還有半分女子的樣子。

“整隊,殿下要出宮。”一聲大喝突然從外面傳了進來,正在睡覺的皇城禁軍們登時蘇醒,青夏躲在燈火的暗影之中,免費看了一場裸男初醒圖,無數個裸體大漢在她面前穿衣穿褲,十分壯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人就已經整隊完畢。青夏混在人群之中,迅速的跑到廣場之上,等待著南楚未來國君的駕臨。

現代科學驗證,一個人剛剛睡醒的時候,就是他防備能力最差的時刻,眾人剛才睡眼朦朧,也沒有注意隊伍里突然多了這麼一個身材矮小卻很壯實的小侍衛,這會站著無聊。大部分人的眼睛都留意到了這邊。

“哎?你不是我們隊的,是二組的吧,站錯地了。”一名滿臉絡腮胡的大兵突然開口問道。

旁邊一個干瘦的侍衛還十分好心的向百多米外的方向指去,“二組在那邊呢。”

“哦,謝謝這位大哥了。”改變聲音對青夏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粗著嗓子說道:“我是外城綠營軍剛剛調進禁軍的,昨個夜里才到,諸位大哥都睡著了,就沒敢吵著你們。”

“外城綠營軍的啊!”絡腮胡子大聲說了一句,突然揚聲叫了一聲:“楊楓,你們綠營軍又來人啦!”


一身藏青色皮鎧的年輕男子聞言登時回過頭來,劍眉星目,眉眼凌厲,渾身上下都透著股精干和敏銳,虎目中帶著笑,對著絡腮胡子等人微微一笑,就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青夏卻是霎時間手腳冰涼,暗道真是流年不利,這楊楓想要升官發財的心極為迫切,看到自己不是綠營軍的人還不立馬揭穿。若是這幫人只當自己是一個想要加入禁軍想瘋了的侍衛還好,即便是把自己當成是奸細也成,最怕的就是這男人若是看穿自己的真面目,驚動了楚離,那以後若是再想從冷宮逃出來,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自己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從那外城低賤的綠營軍雜牌大兵一躍成為皇城禁衛,真不知道這小子有了什麼際遇,竟躥升的這般迅速。

年輕軍人的眉頭稍稍皺緊,雙目閃過一絲鋒利的寒芒,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在青夏前一米處停了下來。嘴角緊抿,頭顱微微一側,稍微有些疑惑的看向青夏,握刀的手不由得一緊。其他人雖然沒由發現楊楓的異狀,但是青夏正全神貫注觀察他的反應,哪能放過這樣明顯的情緒。

稍稍屈膝,比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匕首,眼睛向四處飄去,留意著禁軍隊長的方向。若是被揭穿,只能以雷霆的速度殺死這里職位最高的禁軍隊長,制造混亂,再想辦法逃生。

剛要開口說話,突然一陣獨特的氣味頓時沖進楊楓的鼻腔之內。他的申請登時大變,眉梢一挑,凝眉望去,將青夏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楊楓,你瞧什麼呢?怎麼著,就行你一跳三級,到禁軍來吃皇糧,就不許人家小兄弟也鴻運當頭?”絡腮胡子一巴掌拍在青夏的背上,任是青夏身手了得,也差點被他拍的內傷。

楊楓哈哈大笑一聲,不著痕跡的將青夏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笑著說道:“洪大哥說什麼話,我們綠營軍有人出息,我高興還來不及。只是這小子向來身子單薄,我真沒想到他也能通過練試進入禁軍,兄弟,吃了不少苦吧。”

“怎麼?你們認識啊?”絡腮胡子說道。

“那是當然,”楊楓擋在青夏的前面,笑著說道:“我們是一條街上打架的兄弟,你別看他人小,鬼主意最多。這下好了,你來了,以後就跟我同屋睡吧。”

青夏這時候已經知道,這楊楓已經認出了自己,但是卻並沒有揭穿。心下不由得一陣感動,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看出自己這天衣無縫的偽裝的。


“對了,小兄弟,我叫洪大元,在禁衛十年了,這里的人都叫我一聲洪大哥。你叫什麼,我們以後怎麼稱呼你。”

“我姓夏,”青夏粗聲答了一句,微微揚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既然他已經發現,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單名一個青字。”

“那我就叫你小夏了。”洪大元甕聲甕氣的笑了一聲。

這時,禁軍一隊的隊長突然打馬上前,對著這四百多人組成的隊伍大聲喊道:“殿下快到了,都閉嘴站隊。”

隊伍霎時間整齊劃一的站好,楊楓面不改色的拉著青夏,緩緩的走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站好。這時三聲鳴鑼聲登時響起,通途大道上,金碧輝煌的龍輦緩緩駛來。

簾子一開,楚離一身銀白色鎧甲,腰配寶劍,面沉如水,大步走了出來。一名侍衛小心的跪在地上,手上牽著一匹通體純黑,沒有一絲雜毛的駿馬。楚離抓住馬缰,翻身而上,動作乾淨利落,昂首居于馬上。

“參見殿下!”禁軍齊聲高呼,單膝跪地。一隊二隊八百多人一起呼喊,聲勢驚人。

楚離雙眼好似堅冰,眼梢無意的向禁軍瞟了過來。盡管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青夏仍舊覺得好似芒刺在背一般,渾身不舒服。一旁的楊楓微微側目,隨即不動聲色的輕輕挪動身子,將青夏擋在身後。

楚離豎手一揮,沉聲說道:“出宮!”

八百多人同時起身,翻身跳上戰馬,跟在楚離的背後,向著東華門三重正門,昂首走了出去。

青夏這個被無數個明崗暗哨看守著的帝國奸細、冷宮棄婦,就這樣,跟在囚禁她的人的身後,高居在戰馬之上,挺胸抬頭,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之下,光明正大的走出了楚宮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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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2:29:58 |只看該作者
[初臨南楚:第039章:軍機大營]

這還是青夏第一次進入軍機大營,上次抹黑劫獄,最怕的就是驚動旁邊這座帝國軍隊,世事真是奇妙難測,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是以這樣的身份進入這座享譽當世的軍事重地之中。

青夏的前世,曾參加過多次滲透、潛入、偽裝的任務,向來扮神像神、裝鬼似鬼,何況一來到軍營之中,她就不禁想起當年年幼時在特種部隊受訓時的事情,與這些粗壯的漢子相處,也不是什麼難事。更可況,在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周密的調查。

並不是誤打誤撞,為了關押自己,楚離在前幾天抽調了大批的綠營軍士兵留守皇宮。而綠營軍軍首潭邊統領則因為平叛有功,被楚離升為將領,去了邊城駐防。昨晚經過樞密院的時候,青夏潛了進去,順手在西角放了把火。火勢不大,卻恰好將留守在皇宮內的綠營軍花名冊燒了個精光。

丟失軍隊名冊,無論是在古時還是現代,都是大罪一件。好在火燒的范圍不大,樞密院的長官若是還有一點頭腦,必定會隱瞞不報,這幾天派人前往邊城,並在宮中暗查,將名冊補齊。所以即便皇城禁衛軍接到什麼人員調動,上報上去,也會被當做小事一件下壓。等到他們補齊名冊,發現沒有夏青這麼一個人的時候,她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禁軍將軍侯永只是簡單的詢問了她幾句,就給她安排了住處,青夏抱著重新發給自己的衣帽鎧甲,緩緩的向指定的營地走去,一路上跟禁軍的大兵們自然的打著招呼,顯得十分泰然。

剛剛伸出手去,營帳的簾子突然就被由內掀了開來。楊楓抓著一杆長槍,低著頭正要往外走,看到青夏,不由得一愣。

青夏連忙站直身子,向邊上一側,給楊楓讓了條路出來。

“謝謝。”淡淡的說了一句,楊楓大步走過青夏的身邊,向著十八教場的方向走去。

軍機大營住宿條件很不錯,竟然是少見的兩人一個營帳。一個個營帳像是小型的蒙古包一般,結實溫暖,並不像青夏當年在野外行軍時常常光顧的簡易帳篷。

兩個人住,空間也不是很大。正中央,放著一塊巨大的氈子,足夠三個人同睡,門口的方向,擺著一張小幾,兩只木箱,還有臉盆等物件,小幾上放著一盞油燈和幾本凌亂放置的書簡。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打開其中一只箱子,里面裝著大量的書簡和少許衣物,知道這是楊楓的箱子,青夏也沒有多看,就關了起來。將自己的東西都放在了另一只箱子里,青夏跪坐在小幾前,突然升出了一絲好笑的情緒,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逃出了楚離的後宮,竟然來到了楚離的軍營,還正了八經的當起了士兵,想想,都覺得好笑。

“嘩”的一聲,簾子被一把掀開,楊楓端著一只食盤走了進來,目不斜視的將食物放在小幾上,沉聲說道:“早上沒吃東西吧,待會教場有訓練,吃點吧。”


青夏席地而坐,半仰著頭看著蹲在她面前的男子,不再掩飾聲音的說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楊楓眉梢微黜,沉然不語,青夏繼續說道:“你既然能看出來,別人想必也看的出來,請你告訴我。”

“你裝扮的很好。”楊楓突然點頭說道,“放心,別人看不出來。”

青夏眼瞼稍稍眯起,由上到下的打量著這個數日前還是一個雜牌兵,如今卻搖身一變成為皇城正規禁衛軍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卻並不顯得粗壯,根骨秀麗,也不顯得文弱,一身堅韌的氣質外放而出。劍眉入鬢,下巴上有著淡淡的青茬,手臂很長,手掌寬大,青夏眉梢一挑,突然一把伸出手去將男子的手緊緊的抓在手里。

“果然是你。”青夏嘴角淡淡一笑,一雙眼睛也彎彎的眯了起來,輕輕摸索著男子掌心的繭子,笑著說道:“是你在送藥送吃的給我?你聞到我身上的藥味對不對?”

“不止是藥味,還有茉莉花香。”楊楓似乎早料到會被她發覺一般,沒有半點驚慌之色,說道:“當日娘娘救了我的命,湧泉之恩滴水相報,娘娘不必掛在心上。”

“千辛萬苦出了宮,就沒什麼娘娘了。”青夏搖了搖頭,突然正色說道:“以後這世上沒有青夏,只有夏青。”

“好。”楊楓點頭應是,拿起一塊干糧遞給青夏,“只要有機會出去執行任務,就可以安然逃掉,不要擔心,吃點吧。”

這軍營中的飯食,自然不能同宮中的珍饈佳肴相比,可是青夏吃在嘴里,卻有著說不出的開心與高興,只覺得香甜可口、美味無比。

剛放下筷子,簾子就被一把掀了開來,洪大元粗壯的腦袋伸了進來,粗聲大氣的叫道:“在十八教場集合,小夏,隊長給你配了新馬,我給你牽來了。”

青夏暗道皇城禁衛的生活條件果然好,一個剛來的小兵,能住獨立公寓不說,還給配發坐騎,這放在現代,怎麼也是正處級干部才能享受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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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分賽外甥,沙場秋點兵。

向來習慣了飛機坦克大炮導彈的現代化作戰方式,驟然來到這浩瀚的練兵教場上,青夏霎時就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驚在了當場。

整座軍機大營十萬人馬全都站在巨大的教場之上,整齊列陣,刀槍林立,鐵甲流彩。放眼望去,全是好似石頭一般的鋼鐵戰士,天邊白云舒卷,寒風拂面,遍地的黃沙黃土,身上的鐵甲森寒,青夏握著馬缰,站在原地,看著這壯觀的場面,只覺得血管里的血液頓時沸騰了起來。

“別怕。”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楊楓從後面走了上來,拍了拍青夏的肩膀,牽起了她的馬缰,抓在手里,沉聲說道:“待會你就跟在我的後面,小心坐在馬上,別掉下來。”

這樣的關心無可厚非,畢竟在別人心里,自己只是一個被拋棄了的深宮棄婦,這樣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家小姐,之前能夠完好無損的爬上戰馬,就已經是萬幸了。

“好。”青夏點了點頭,對著楊楓燦爛一笑,即便是完全改了臉容,又沾了胡子,仍舊炫目晃眼,楊楓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身去,牽著青夏的馬缰,走在前面。

跟在楊楓的後面,在隊伍里站定,十萬人聚集到了一處,卻是異常安靜,沒有任何人大聲喧嘩,點將台上的戰鼓突然隆隆的響起。青夏仰起頭來,向台上望去。只見楚離一身銀白鎧甲,頭戴頭盔,白色的流蘇纓子從頭頂垂下,手按佩劍,英姿颯爽,氣概干云,自有一番少年帝王的王者氣概。

猛烈的鼓點震天響起,如此寒冬之中,敲鼓的大漢卻赤膊上陣,一身肌肉在清晨的薄霧中有汗水緩緩流下。突然,鼓點戛然而止。楊楓一拉青夏,青夏隨之跪下,只見所有的士兵幾乎在同時齊齊跪拜,齊聲高呼道:“吾王萬歲!”

也許滿朝迂腐的窮酸文人還在執著于楚離是否登位,是否該使用帝儀,但是在這些帝國的士兵眼里,楚離早就已經時楚國名副其實的掌權者。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亮的回蕩在教場之上,楚離豎手一揮,高台上的侍衛一拉身後的黑色帆布。只聽轟隆一聲,有一座房子般高的帆布登時下落,一聲野獸的嘶吼隨之響起,青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凶悍的斑斕猛虎,在猛虎的兩側,一邊一個血淋淋的大字:“戰”和“和”。

“南疆黑烏族彈丸之地,竟然也敢起兵反叛,烽火連燒二十八寨,我大楚駐南疆十七處哨所被挑,滿朝文官都勸我說:新帝登基,當以寬仁政策安撫邊塞。可是,我想聽聽我大楚刀鋒們的聲音,江山是你們打下來的,你們來告訴我,是戰!還是和!”

“戰!”巨大的聲音好似平地一顆驚雷般轟然炸起,楚離高居台上,揚聲喝問,下面眾人群情激憤,十萬人齊聲發喊,聲勢震懾,黃沙遍地席卷而起。


這時,只聽嗖的一聲,一道利芒突然從人群中激射而出,對著點將高台轟然奔去。楚離身後侍衛一陣驚慌,大聲呼喝,楚離卻是面不改色。

只聽一聲淒厲慘叫登時響起,眾人定睛看去,那箭竟然精准無比的射中了那只猛虎的眼睛,百步穿楊之術在軍中並不是絕技,只是這箭的神奇處在于,箭從左眼射入,竟然從右眼射出,一箭洞穿猛虎的一雙招子,最後更是透體而出,穩穩的紮在“和”的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間都向下襲來,楊楓在原地巍然站立,一身青色鎧甲更顯得他身材挺拔,俊朗不羈。手握一只巨大強弓,面沉如水,仍舊保持著射箭的姿勢。

“什麼人,大膽!”近衛官登時拔出長劍,一下跳到楚離面前,大喝一聲:“竟敢謀害殿下!”

楊楓泰然不懼,朗聲說道:“南疆蠻荒之地,兵少人稀,百年來臣服在大楚之下,從無異動。此番竟敢公然挑戰我大楚的威嚴,定是受了奸人挑撥,才敢如此大膽。殿下初登大位,實不宜對南疆開戰,以免落入小人圈套,引得南疆屬地分崩離析,小將主和,請殿下三思!”

“大膽!你是什麼身份,這里也輪得到你來說話?”近衛官大喝一聲,仍舊擋在楚離的面前。

“小將乃是禁衛軍一隊中的一名小伍長。”

“哈哈!”轟然的大笑聲霎時間傳遍了正座軍營,所有人全都哄然大笑。暗道你一個小伍長也敢在這里大放厥詞,一隊的李隊長更是對著楊楓橫眉怒目,氣憤異常。

“來人啊!把他拿下!”

“慢著!”楚離淡淡說了一句,緩緩的轉過頭來,雙眼好似蒼鷹一般,停住在楊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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