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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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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0:18 |只看該作者
第299章 遺落的 永存的

水青眼睜睜看著云天藍上車,關門,發動引擎,往大門口開去。

這是真要走?

一股無名火騰騰冒了起來。豈有此理這人來得奇怪,去得也奇怪。一句話也沒有,就自顧自把她丟了

她的這腔火剛冒出來,卻看到他的車沒出大門,繞了一圈,開到她身邊,停下來,他人又下了車,打開另一端車門。

“上車。”他說。

那無名火,她還沒給取上名字,就消失得連絲兒煙氣都無。跟中了蠱一樣,她半句不吭,在他的目光中,乖巧上車。

車子出了醫院大門,她才想起問,“去哪兒?”

“你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他開車的手很穩,就像他的人一樣,可以完全信賴。

“呃?”水青心想,她近來並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要去看永春館的想法,就算對爺爺也一樣。她怕她一直惦念著的話,也會勾起爺爺的傷感。因為無論如何,永春館遭了災,程度還在其次。

“病人如果只是要到花園里散步,是不會換掉病服的。你打算讓羽毛帶你偷偷出去。不過坐出租車麻煩,我負責接送不是更好?”周周到到的紳士風度之下,有水青看不到的溫柔。而他熟悉她,仿佛自己靈魂的一半,怎麼會不了解她的心思?

看不到永春館的實際情形,她不會乖乖養病。那麼,他就帶她去好了。盡管爺爺三令五申,要所有人瞞著她,不準告訴她實話,但她總要知道的。

“云天藍,實話跟你說,我有不祥預感。”昏迷前最后一幕留在她心里的,太震撼,太猛烈,不親眼看到,她不放心。

“我不能說永春館沒事。反正,很快就到了,你自己看。”云天藍熟練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這兩天來往于其間,他已經熟門熟路。

當水青覺得云天藍的話至少還沒有過分粉飾太平時,車子上了青河邊,停在青草巷對面。

一剎那,她恍惚問道,“怎麼不開了?”

“到了。”云天藍說完,解開安全帶,下車。

車門關上時的震感,讓水青渾身一抖。

從車子里,她能看到的景色如下:觀光的船只停靠在對岸,游客絡繹不絕,上船下船。青草巷里的傳統店鋪,掛著古代風布招牌的茶館和餐館,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青石泛藍的小路蜿蜿蜒蜒,能看清邊縫的綠苔,角邊的黃花。

景致里,少了一樣東西。

少了屋角坐著的嘲風獸,梁上掛著的驚風鈴。少了暗檀遠香,紅雕窗金鏤檐,圓柱八角纘花格。少了春常在茶常清,一聽,書滿樓,八方笑影。

永春館,沒了。

沒了的意思,就是消失了,不見了。

她眼前只有透明的一方空氣,能看到對岸,將那些個古老小樓青居描繪出一篇散文來的,寬闊視野。

車再震,云天藍為她開了車門,不敢突斷她的悲涼,只說,“下來看看吧。”

“下來看看?”她笑從悲中來,“看什麼?還有什麼可看的”柳樹都焦黑了。

“下來,韓水青。”云天藍的話里有分量,很重的分量,“即使燒得只剩下土地,也是永春館存在的證明。你難道看事物只看表面?沒有了,就沒得可看了?那麼,記憶呢?影像呢?一下子,都從你腦袋里消失了嗎?我以為你不會那麼膚淺才對”

不想面對,就是逃避現實。而他,不希望她在這里懦弱膽小,因為她從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他想看到她嬉笑怒罵,唯獨不該黯然無色。她一向生動明快,如小溪歡欣,如寶石璀璨。

水青看了云天藍良久。

他的視線寸分不讓,與她膠著。

嘆一口氣,她側身。

他的手立刻替她擋住頭上方的車框。

下了車,水青才知道云天藍的堅持是對的。他在她任性的時候說的話,做的事,總是對的。他比她沉著,比她抗壓,比她聰明,比她能打,比她心胸寬闊,且遠見卓識。

並不是什麼都沒有。

車子停得真巧位,她的腳下,就是永春館的廢墟,燒成灰,燒成黑,大火之后,所剩的斷壁殘垣。

她啊,兩輩子沒見過圓明園,所以從來不理解一堆已經屬于遺落文物的大石頭有什麼好看,又有什麼好傷心。

永春館根本同圓明園沒得比,但她站在這堆廢墟上頭,對著歪倒在地,居然幸存了半扇的梨木門,忍不住就想痛哭。

那是她從前面大堂過走廊到后面,常進常出的那道格子門。也是她第一次闖到后頭,看見云天藍在練木人樁,誤打開的那道格子門。

原來,遺落的是實體,永存的是精神。

順著一片焦黑,她往前走,那是通往日照廳的長廊。為了讓光照不足的廊道生動,她花了不少心思。在單調的墻角,安置矮墩墩橢圓的單木桌,放了小花和小魚。在窗臺,細細擺了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為了不讓爺爺覺得冷清,特地挑了各色香,不同季節,不同氣候,增添家的氣息。廚房里,她精挑細選,都用熱鬧顏色的杯子碗碟,讓咖啡更濃郁,讓巧克力更甜美。爺爺常笑,說只要一聞到巧克力,就知道她來了。

她愛極這個家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愛極寬寬堅硬的楓木地板。楓木一條條,延伸到后院,在夏天,成為她乘涼的白席,聽風聽雨,淡繞青綠的一杯茶,再讀一本好書,就是最大的享受。

冬天,下雪的天氣,她就在院子里打木人樁,不是不怕冷,而是有小小虛榮。舞動雪花的氣場,能讓自己感覺武林高手的境界。那時,她剛練武沒多久,總想像云天藍那麼厲害。

如今,木人樁啊木人樁,她放眼而望,竟找不到一片殘木。

腳下踩到了什麼,一聲破碎脆響。低頭,半碎瓷片,已燒得面目全非。她彎腰撿起來,用衣角擦了又擦,看一絲半縷的痕跡,最終判斷大概是她買的熱巧克力馬克杯。

秋風臨水則寒,勢大,卷起人高的灰炭塵,襲了她滿臉。

風停了的時候,水青的嗚咽聲不止,抽泣間只說塵埃入眼。背對著云天藍,慌里慌張,用手擦眼。

云天藍也不勸,單單上前一步,讓她能靠著他,不至于精疲力竭。到后來,見她雙手捂眼,眼淚卻從指縫里不停往外流,實在攪得他心酸,這才將自己的雙手覆蓋在她的手上,只不想那珍貴的珠子掉落在廢墟里。

要麼不哭,要麼驚天地泣鬼神,也算是狐貍的特性之一?

他站在那兒苦笑,負責接收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禮,然后,視而不見。

此刻他的一方天地,只有哭得如孩子般的狐貍一只。

誰料到,那哭聲起得急,去得也急。

水青猛轉身,劈頭就說,“這火蹊蹺”

這麼的,兩極分化。以為她夠獨立,她就沒了骨頭一樣,能依賴他就依賴他。以為她夠強悍,她卻常為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左右兩難。以為她夠傷心,她又不知哪來的力量轉悲憤于動能。

他寧可她沒那麼聰明,傻乎乎只要哭一哭燒得沒影的永春館,一切會過去。

偏偏,她不好糊弄。哭過了,也清醒了。清醒了,就通透了。通透了,就無堅不摧了。

這火確實蹊蹺。

水青本來心里就有疑問。只不過,在醫院里,外部信息閉塞,內部被爺爺串通好的一口無憂,所以也沒能好好整理過。

可現在,看到永春館全毀的沖擊感,反而將那晚發生的現場片段仔細搜集起來了。

“先是這火頭到底從哪兒起的?爺爺蒙我說是廚房忘了關火。哪個廚房?如果是前面大廚房,不說大劉敬業,就是真起火,怎麼會燒到后面來?而且,不是沿走廊那種燒法,而是選擇了日照廳和廚房開始。再說這火勢,雖然咱們永春館是木頭房子,也不至于燒得那麼干凈吧?我醒過來時,房間里還沒著火呢。可等我上樓找爺爺,發現樓梯阻斷,又繞下來的時候,地板卻燒起來了。屋里沒風,火勢蔓延得不應該這麼快。樓上也是,爺爺的房間,跟澆汽油似的,燒瘋了。再說跑到外面之后,那個爆炸,一串串的。電視冰箱會爆,可客房里只有家具,怎麼會連鎖爆?”她一邊說,一邊就地繞起圈圈,“云天藍,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他能說什麼?除去那兩個早早跑出去的家務助理,除去一個昏迷不醒的老爺子,韓水青是唯一的目擊證人。她所看到的,應該最接近當時的原案。

要不是爺爺與公安局的交情,警察早就找她調查了。

“這是故意縱火。”云天藍肯定了水青的推斷,“警察在殘余木頭上化驗出了汽油的成分,還有不少制作炸藥的化學成分。”

“是誰干的?”現在傷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找出兇手。

“不知道。這個案子,刑警大隊正在查。”可是大概有證據,也被燒毀了。兇手相當狡猾。

“他們來查?”水青收抿嘴唇,皺起鼻子,“多半又是不了了之。”

她這麼說,當然是有依據的。

前幾年,永春館遭小偷,因為爺爺是海歸華僑,公安局比較重視,特別交給刑警大隊查,結果就是沒結果。光有嫌疑犯,卻沒有證據,最后成了懸案。

“不然呢?”云天藍反問。

是啊,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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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0:24 |只看該作者
第300章 一號門 二號門(上)

火災的元兇是本.羅伊嗎?

水青回到醫院后,躺在病床上,想這個問題。她雖然目光狹窄,目前閱歷就鎖定在這一省兩市,認識的惡劣人物實在少之又少。可是,本.羅伊?他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嫌犯,卻總覺得不對。

那家伙現在要是還有本事去算計別人,她韓水青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不會是本.羅伊。”云天藍聽清她的自言自語,本來要走,又停在門口。

“我也這麼想。”水青看向窗外,“他應該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哪可能再伸那麼長的手?”說得那個自然,沒經過過濾。

“你怎麼那麼了解他的情況?”云天藍不止停在門口,甚至走回水青的病床前。本.羅伊突然落入這種境地,與其相信是天報應,他更認為是圈套,一個相當高明的圈套。

他不是高看水青,不過,他有時候對她的信任度高過他自己。他因為本羅伊的背后勢力,一直被動等待。但顯然,水青似乎沒有這方面的顧忌。本.羅伊設計陷害干爸,那就是觸到了她的死穴。她最重家人和朋友,自己受到的委屈傷害可以忍,可是如果傷害她重視的人就絕對不行。

就是這種性格,優點,也是缺點。

“呃?”水青回過神來,笑得有些僵,“我有上網看新聞。”

是嗎?云天藍鳳眸輕挑,“我怎麼聽說羅伊家嚴禁消息外傳?而且本.羅伊還不是那麼重要的人物,網上根本不會發布這種事。”

“那就奇怪了,我明明看到的。”空口說白話,總之死不能承認自己在瞎編亂造。

“哪個網站?”云天藍一下子很難纏。

“忘了。”說完瞎話,接著裝失憶。

“可惜,我還想看看那則新聞怎麼寫的。”他是哀兵政策。

“你從倫敦來的,還要看什麼八卦新聞?應該有第一手消息才對。”真是,表現那麼遺憾,為了這麼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撒嬌呢。

“你的意思,本.羅伊在外匯市場上輸了兩億英鎊,又問某家金融機構借了重整資金,抵押了二十處房產,最后被討債上門,停薪留職,如今幾乎淪落到家庭主夫的地位,這些跟你毫無關系?”本來只是懷疑,現在是確定。

“怎麼可能跟我有關?”水青狐貍眼溜溜,“碧空主營國內,我更是不出國門一步。別說英國,香港都沒去過。我就算有心要報復那人,也是鞭長莫及。說起來,我還以為是你的部署。你不是盯他很久了嗎?不是嗎?”知道他顧忌重重,可她又不在倫敦混,不需要看羅伊家的臉色。

“你說不是就不是。”云天藍不介意她隱瞞。因為她並沒有做什麼壞事,不願意承認,大概覺得時候未到,也怕他擔心。

“不是你?”還裝無辜。

“不是我。”他的網撒下去了,還沒收起來,就讓她搶了先。

“那我只能說,他作惡太多,遭報應了。”揚揚眉,小臉難免有些得意,到底藏不到底。

云天藍瞧她自得其樂,也不拆穿,順著她應是,“本.羅伊雖然狠毒,卻是個膽小鬼,只敢欺負他認為是弱者的人。所以,他把我鎖在黑屋子里,對付你和干爸。但我不以為他敢對付我爺爺。云氏機械是英國最大的重工企業之一,他還不會蠢到將我們全家都得罪了。而且,如你所說,他這時自顧不暇。”

“那是誰?我想不通。”她腦袋想破,只有大洞,沒有答案。

“也許誰都不是,就是普通的縱火犯。”云天藍腦袋完整,他想要的答案也已經完整。“好了,別多想,讓警察傷腦筋吧。”

這麼說不是沒道理。或許就是永春館流年不利,遭賊又遭災。也或許就是命中注定,這樣一場場的遭劫。或許,更直接一點,就是有人嫉妒永春館生意太好。

門開了,羽毛跑進來。

水青和云天藍的對話也到此為止。這才感覺,灰燼之后,心情的重生。不是偶然了,每次只要這個人在她身邊,再難受的事好像也維持不了多久。

而且,即使云天藍走了,眼前還有一個來事的,不給她繼續為過去傷心的時間。

“羽毛,跑什麼?”還踩風火輪似的,雙腳跳,“有怪物在后面追你?”一語雙關。

“青青,白骨精有沒有來過?”不愧是直言直語不拐彎的羽毛。

水青心想,不用說,這不就知道了,還要轉達嗎?

“他剛才留言給我,說要來醫院找你。”羽毛啊啊著就嘆氣,又搖頭,“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催我回公司,又不說原因。不止一通兩通的打我手機,我不接就發短信,簡直煩得我頭疼。公司里那麼多人,你說,怎麼就偏盯上我了?放個假,也不讓我輕松。我要辭職”

水青又開始心理活動:光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人就找上門來。能讓她辭職?不是不可能,而是不大鬧天宮一場,不能分勝負。

“青青,我不回去上班了,反正還有一個月的假期,直接辭職就算。”羽毛突然對辭職這一概念無比清晰起來,而且一說就要做,雷厲風行。

“嗯——羽毛,這位白骨精先生,其實,不是欺負你。”據被告口供。

“不是欺負我,是虐待我。”羽毛以為自己想明白了,其實離真相十萬八千里。

“也不是虐待你。”水青決定給最好的朋友提個醒,“你知道的,打是親,罵是愛。”土說法有土說法的可愛之處。

羽毛果然迷糊,“欸?你是說他罵我腦袋里裝草,其實是愛?”說出這個字的時候,開始打嗝。

“這個嘛——”水青也不好說,她才見過白骨精一次而已,難說他的本性是否純良。最多,只能說看著比較有誠意。

“青青,你是不是被火熏傻了?”羽毛伸出手就摸水青的額頭,“打是親,罵是愛?沒這麼用的。”

“不是有這種人嗎?喜歡你,就越是欺負你。”水青讓開腦袋,“雖然孩子氣,不過白骨精可能就是晚熟品種。”

羽毛皺起眉,柳葉眼筆細,“青青,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她是沒心眼,又不是沒腦子,水青這麼說話,她聽懂了。

“說實話,我只是轉達。”水青笑,不是玩笑,“白骨精來過了。”

羽毛大叫一聲,“他真來了?干嗎來的?”

“好像誤會我這個青梅是竹馬,來偵察敵情的。”于是,把靳博古錯人云天藍是韓水青的事說了。

“他要跟我談?談什麼?”羽毛別扭起來。

“別問我,我不知道。”水青只能建議,“辭職之前,就跟他談談吧。一聲不吭這麼走人,也不太好。你,對他有沒有感覺?”終于問出了最關鍵的話。

“沒——”想了想,羽毛繼續說完,“沒有。一天到晚讓我加班,動不動就對我大呼小叫,討厭他都來不及。”

水青一聽,不像謊話。

“而且,照你的說法,欺負我就是喜歡我,那葉陌離也喜歡我了?”小時候,她就被葉小霸王欺負得很慘。

水青哈哈就笑,直說真的,如果這樣,不就是葉陌離喜歡慘了羽毛。

羽毛反應特快,就說不僅如此,按水青欺負葉陌離的事跡來看,她也喜歡慘了葉陌離。

兩人笑成一團。

有朋友在,有家人在,那麼財富還在,最珍貴的一切都不會消失。

又過一星期,水青的外傷好了大半,做完植皮手術,能出院了。

出院那天,爸媽坐云天藍的車來接她。孫英特地送她到車前,囑咐一次又一次小心護理傷口的事宜。

白子西沒出現。

不過,出不出現不重要。這是人生路上一次偶然相逢,以后還可能會再相遇,再再相遇。一個認識的人,一個上個同所學校的人,就那樣了。

回到闊別半個月的家,一進院子,滿目秋紅,陽光中少了涼,明艷非凡。

爸媽進去了,水青看云天藍坐在車里,不打算下來的樣子,有點奇怪。

“不進去嗎?”他很少過她家門而不入的,今天雖是周末,難道趕時間?

“停了車再過來。”云天藍發動車子,“你先進去。”

“不停我家?”不是有點奇怪,而是非常奇怪,“你把車停哪里?”

“對面。”云天藍指指一號豪宅處。

“對面?”開始發笨,水青看看那棟白色建筑物,又看看云天藍。

“對面。”云天藍的笑容艷過秋陽,“你在這兒等我也行。”

水青被動得點點頭,還沒明白,只眼睜睜看著他開著車進了一號門,穿過尚在種植和整理的花園,停進車庫。然后,又看他矯健的身影,大步踩著陽光而來。

那段路,有點長,能讓她想明白的長。

她不知怎麼,就有想笑又想哭的心情。

她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人居然是南峪第一個花市場價買房的人。她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人早在那麼久以前,就是她的鄰居了。

一號,是云天藍買了。

一號門,是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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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0:37 |只看該作者
一號門 二號門(下)

秋天,無論傳統意義,還是現時代的意義,都是收獲的季節。

而在這個金菊如水紋一樣繁華的季節里,南峪楓園的收獲,能不能說,就是多了個好鄰居?

水青望著已經走到她面前的云天藍,有些問題怎麼也想不通。

心直,對他,亦口快,“云天藍,這是你的房子?”明知故問,這叫驚訝。

“看起來是。”明知而故意模棱兩可,這叫喜歡——耍著你玩兒。

“一開始就是你買下來的,還是別人轉手你才買的?”雖然第一直覺他是首任買主,不過——

“你買下二號的時候,我買下了一號。”不會直接回答問題,一彎兒半圈總要兜上一兜。

“那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建?”有關他一直沒告訴她的原因,她就不問了。那是個人自由,不需要跟誰報備。

“現在要住了,所以就現在建。”對于云天藍來說,這問題都是多問掉的。

“爺爺知不知道你買地?”好吧,判斷一下他是否厚此薄彼。

“為什麼告訴查理?我又不問他借錢。”他不太理解這跟爺爺有什麼關系。

果然,他誰都沒說。

“我真有點搞不懂。”水青問到現在,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難,“你的房子才蓋好,永春館就讓人一把火燒了。這是巧呢,還是你的算計呢?”說完,她嘴角上翹又下彎,忽起忽落,表情有些滑稽。

云天藍笑出聲,引起水青心弦的某根共振,“你是說我放火燒了永春館?”真是出色的推理?或者出色的冷幽默?

“時間上不是巧過頭了?”水青的確只是開玩笑,不然就不會滑稽的表情了,“那邊燒完,這邊就建好了。不知道的,以為這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與其說巧,不如說是運氣。要不是這房子建起來,查理現在就無家可歸,要去住公園,享受流浪漢的待遇。”偏偏那個老爺子,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自覺性。

“別說的爺爺那麼慘,不是還有我嗎?”水青聽了,十分有意見,賞云天藍一個白眼。

是啊,正是有了她這個倚仗,老爺子才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正統云家人,比不上一個認來的孫女。這場大火,再次讓他深深體會到了這個事實。

“韓水青,進屋再說話。”她的身體,還沒恢復到能長時間站在戶外的狀況。

水青真站得累了,于是對他的話,很順從。

上樓,回到自己房間。

老爸老媽從來沒把云天藍當過外人,囑咐幾句,就下樓各做各事去了。

“你說你建房子是為了住?”水青雖然累,躺在床上,也不能一下子睡著,就和云天藍繼續閑聊。

云天藍搬了筆記本過來,不知道在干什麼,克粒克粒,鼠標按個沒完沒了。

“不住,我花這麼多錢造這麼大的房子?”一心兩用,輕而易舉。

“說到這麼大的豪宅,我也很好奇。你常年都在英國,一年回來個幾天也是住永春館,你是不是嫌錢多,沒地方花啊?”這人,她常怎麼說他來著?散財童子

“永春館不是沒了?”他這房子造得及時,怎麼老的少的似乎都有意見?

“你的房子是半年前開始造的,那時候永春館還在。而且,現在永春館雖然毀了,我相信一定會重建的。你這麼大手筆,難道打算長租出去,作為投資?”鼻息間,都是陽光的味道。聞著,身體漸漸放松。

“我說了自己住。”問題又兜回來了。

“爺爺會說你的。本來就少來看他,如果回來又不跟他住,他得多傷心。”水青明白云老爺子那種相見厭不見又念的心理。

“永春館就算重建,我們也不會再住在后面。前鋪后居,方便也危險,進出的人太雜。上次遭小偷,就可能是假裝吃飯的客人混到后宅里去的。而這次火災,更是環境混雜的證明。我既然打算回國定居,本來就想讓爺爺把后面重新裝修成包間,讓他跟我一起住這兒。這下,不用我費口舌。”就是老人家對他喜歡的裝潢風格極不滿意,兩人目前對此處于熱烈爭執之中,沒有一方肯妥協。

回國定居水青驚訝得躺不住,顧不得身上沒好透,也顧不得淑女形象,一骨碌爬起來,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

“云天藍,你剛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我剛說了一大段話,你想讓我重復?”公司網站上發布的消息一切正常,他繼續去查郵件。

“不是,你說你打算回國定居?”就是這句。

“嗯。”尋常語氣,不高吟不低沉。

“定居,在這里?”突然,定居的定義在認知中模糊起來,“不走了?”

“會常出差,不過大多數的時間住在這里。”轉椅一動,他面向她,站起身,走到床前。

嘰里咕嚕的女人,疲累的神情,卻一雙精神抖擻的眼睛,真被他要留在這里的消息激醒了?就怕她這麼吃驚,他還特地夾在一大段話里,想著混過去,反正以后她看他總不走,順其自然也就接受了。

云天藍真要住下來?不是度假,也不是出差,是真的造了房子要常住?水青想著想著,問號不是越來越少,反而越來越多了起來。

“倫敦的公司怎麼辦?”藍水的事業全球化,但總部在倫敦,而且是和政府之間的大合作,收入占藍水總利潤的很大一部分。

“你以為我這兩年為什麼沒時間回國?藍水更新了各個公司的網絡系統,已經一體和同步化。也就是說,只要通過視頻和內部程序,我可以如常進行管理。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通過網絡解決。如果必要,我就會出差。尤其是遠程遙控運行初期,出差會很多。但不管怎麼樣,我決定將自己的生活重心放在國內。”免得總是惦記,總是牽掛,弄得兩頭分心,感情和事業都做不好。

“可是,為什麼要把重心放在國內?”潛移默化,她是懂得。當初剛認識云天藍時,他從頭到腳,從外到內,洋化得讓她受不了。至今,雖然改了大半,他還是一身英國牌子的衣服,某些生活用品也照樣迷信英國高檔貨。

他出生于英國,長于英國,所以他熱愛英國其實沒什麼錯。

她剛重生那會兒,對國外那些事和物總有些偏激。現在,只對自己嚴格執行不出國的原則,對其他人出國問題上的看法就比較客觀,甚至時機合適,還會主動替好友們張羅著出去看看。

因此,云天藍早先袒護英國的事跡,她已經覺得能理解。而且,藍水總部在倫敦,云天藍一年中卻能常常到中國幾次,她也覺得他超出勤快的程度。即使他每次待不了多久就走了,但他的存在感總能保持長長遠遠,直到他下一次的出現。

如今,他居然說什麼要定居在國內。遠程遙控,她懂。不過,真實施起來,不容易。

“查理不打算再回英國長住,他都七十奔八十的老人了,會需要家里人照顧。我想來想去,似乎只有自己最能勝任,從十七歲開始,我就往返兩國之間,兩地生活都很習慣。”理由一。

理由二,他不能說。

“云天藍,遠程遙控只是管理的一方面。倫敦那些人脈怎麼辦?那可不是幾個電話和視頻就能建立和維持的。”水青作為商人,相當優秀。她一眼看到的,不是對高科技的贊嘆,而是這個計劃實施起來的商業弊端。

“所以需要的不僅是程序,還有人才。”云天藍是不會被她問倒的,“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說過,凡是不用親力親為,不然會累死的。真正的管理,其實並不是事業本身,而是人。諸葛亮聰明絕頂,事必躬親,全國國民都指望他一個,導致蜀國管理人才凋零。他是個百年難見的聰明人,卻不是一個出色的管理人。這方面司馬懿勝他太多。而我,寧可學司馬,也不學諸葛。”

水青知道他那張國際中文高級翻譯證書可不是好考的,論起歷史,他恐怕了解的比她多。這不,說上三國了。她以前崇拜諸葛亮很盲目,聽他一說,倒覺得有幾分道理。諸葛亮確實操勞過度而死的,而且他一死,蜀國就完了。要是諸葛亮懂得培養人才,善用人才,或許就是蜀國統一天下。

“這幾年,杰特和手下一班人已經完全能獨當一面,測試不止一次兩次,我對他們有信心。其他國家,也有我信任的負責人在操作。至于你說的人脈渠道,原有的維持起來不麻煩,要開發新的,當然有相關部門主導。當老板,尤其在公司處于穩定成長期以后,其實是最輕松的。我想,最近我最重要的工作大概就是簽字了。實在不行,我也說了,出差多幾次。”藍水經過近十年的開發拓展,大方向已定。

“原來你是真孝順。”水青相信盡孝道這一說,“爺爺會很高興的。”

“不會。不僅不會,還說我的裝修品味有問題,昨晚差點打起來。”云天藍幫水青抬了抬被子。“躺著說話更舒服。”

水青依言躺下,雖然知道云天藍要在她的家鄉,她的南峪,她家的對面安居下來,消化這個消息還需要時間。所以即使躺下來,她還是跟云天藍反反復復討論定居的問題。

直到,臨入夢鄉的最后一刻,她迷迷糊糊想,以后能省國際長途電話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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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0:48 |只看該作者
第302章 蘭草花 蘭花草

“看什麼呢?”

一杯香咖啡輕推上桌,咖啡豆現磨出的濃重原味,聞著就溫暖醒神。

感覺身旁一陷,余光瞄到精裝美人似乎要學她向外窺視,水青趕緊轉身,面向里正經坐好。

“看你花園里的草,長野了。”她隨口就編,“找人修整修整吧。你要是舍不得花錢請園丁,就交給物業,多付點管理費,每周會有專業園藝工人幫你打點一次,便宜也實惠,很適合你這樣難得來住上一次的。”總不能說,她隔著這家的院子在看斜對面那家鋪草坪。

水青這時在八號宅。

出國近月的楊美珊才回來不到半天,就從某個鄰居那里聽說水青出事。打電話要去看她,她卻說呆在家里悶,索性就請過來。看到人,面容有些累怏怏,精神倒很好。

水青伸手端咖啡,被楊美珊拍了一下,只好放手,不解得問,“不是請我喝咖啡嗎?”

“誰說我請你喝咖啡?”楊美珊信手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倒杯溫開水,塞進水青手里,“請你喝水。皮膚還在長新的,不能喝不能吃顏色重的東西。”那杯現磨咖啡是給她自己的。

水青微微睜圓了眼,很是無奈地看著楊美珊捧起那杯香濃的咖啡。因為這場火災的緣故,她已經連續多天都吃著清淡且有營養的健康食物,實在很想吃香的喝辣的。以為楊美珊不會注意到小細節,特地過來混水摸魚,結果比她父母還厲害,給她一杯什麼都不加的白開水。

“你這兒有沒有白糖?”她吃的清淡,腦袋照舊靈敏,趣侃。

楊美珊一怔,想明白后立刻扔給水青白眼,“糖沒有,醋要不要?”

“以為你要說鹽。好好的,怎麼扯上醋了?”水青轉著杯子。平時也就算了,她還不至于挑白開水的食。不過目前她很反感無色無味的飲食,所以把玩著,不喝。

“你老公又傳緋聞了?”味覺退化,嗅覺進化,她就從楊美珊這一字醋中聽出點道道來。

楊美珊面無表情,美目流光自嘲,“你不看娛樂版新聞麼?”

“我不看。娛樂版誇大,善于以小博大,制造負面新聞,少有正面積極的意義。”她曾看過娛樂雜志的制作過程,一張某明星出軌的照片,是用視角不同的鏡頭攝成平面,讓人看這個有老婆孩子的明星好像與舊情人耳鬢廝磨。其實真實情況,兩人距離幾乎一南一北,只不過恰好在一個公共場合出現罷了。還有的,拿拍攝電影時偷拍的親吻劇照,來說兩位明星擦出火花,熱戀什麼的。真讓人啼笑皆非。總之,受狗仔記者們熱追的人物,無論如何謹小慎微,一定會讓他們找出讓大眾聲討的話題來。

“無風不起浪。”楊美珊自己也是浪尖尖的人,卻有些看不透。

“我正要告訴你,浪由地心引力產生,有風無風,不是絕對起因。”水青笑著,就知道楊美珊會這麼說。“再說,白子東身邊的女人形形色色,你不是向來不管?”

這對夫妻,很新潮。沒感情,卻同床共枕。有花樣,卻相安無事。自打兩人結婚后,因為事業關系,楊美珊不想讓白家和娘家知道太多,所以就住在南峪。白子東仍然頻繁往來與香港和內地之間,多住孔雀東南飛。這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少得可憐,反正水青幾乎沒瞧見過。因為青草巷的發展案,她有時會見到白子東。而因為自己的事業,更常和楊美珊會面。但,這對夫妻同時出現的次數少到一只手數完,還有沒數到的手指頭。

楊美珊的眼睛就斜睨過來,對著水青瞄上瞄下,神情古怪。

水青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抿住嘴。

楊美珊嫣然一笑,伸手拿了茶幾下的一本雜志,翻到其中某頁,往水青眼前一攤。

那是一排照片,多數模糊不清。娛樂雜志最多這種好像故意擬花效果的彩照,里面的主角往往形似,還需要讀者發揮一下想象力。從照片上,水青能認出白子東,雖然那五官只能看得出大概輪廓。身邊挽著他手的女主角,身材嬌小,長發。頭低垂,大半張臉卻被黑發擋去,還有小半張依貼白子東的手臂,跟烙餅貼著鍋底一樣。

水青不太明白楊美珊的意思。白子東的“女性友人”猶如天上繁星,結婚后好像收斂了一點,也只是那麼一點而已。媒體又喜歡追蹤這位不是單身還依舊白金鉆石著的男人,樂此不疲地報道著出現在他身邊的任何女性。楊美珊從沒像今天這樣,把緋聞中的人物放到她眼前來過。

“照片不清楚。”水青想,難道這次的緋聞不同一般。

水青依著楊美珊的指示,翻過去,那里有一張小照,清清爽爽的學生像,女孩五官很普通,頂多清秀。

“白子東口味變了?喜歡清粥小菜?”水青再看媒體翻查出來的這個女孩的背景,是個普通家庭出來的女兒,一雙弟弟妹妹,父母經營雜貨鋪。

“如果白子東未婚,標題就會成為麻雀變鳳凰了。”楊美珊不像在嘲諷,一幅認真的語氣。

到這兩位快慶祝結婚三周年的份上,水青嘆氣都覺得多余,“你們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日子還得繼續湊著過,看它干嗎”把雜志一合,往桌下一扔,不自尋煩惱。

“這次,難說。”楊美珊驚人之語。

水青琥珀的顏色在秋光里漾起別樣風情,“你要是離婚,律師費我出,得不到白子東一半身家,官司打不歇。”她可不勸和。

但她同時也好奇,“白子東真喜歡上那個女孩子了?看上去還是學生呢。”老牛吃嫩草,白子東也到這種年齡了?

“剛大學畢業,進東皇不過月余,而且她和你是老鄉,還是你同高中的學妹。”巧得讓楊美珊不得不聯想。

白子東對水青有意思,早在婚前沒多久就被楊美珊看出來了。她知道水青從沒對白子東有過任何迷惑,白子東純粹是單相思,所以一直冷眼旁觀著。

婚后,白子東正正經經當了一段時間乖丈夫。不知道是因為被楊美珊看穿,因此刻意疏遠水青,還是他對水青的感情其實不深,總之他幾乎不來南峪,也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行動。反而婚后一年,又恢復了以前不斷更換女友的生活,甚至更張揚。

楊美珊不知道白子東到底在想什麼。曾想,是她高估了這個男人,以為他還有對愛的真心。直到這次他的新女友曝光,她再怎麼淡然,也不能無動于衷。

白子東找了一個韓水青的替代品

雖然長相截然不同,但那女人和水青一樣,擁有清秀可人的氣質。直發,嬌小,身材纖細。而且,和水青同鄉同校。

當她讀完調查報告書,幾乎沒笑出來。狂笑也不為過白子東這個男人,惡劣過頭了真把她看成軟柿子,隨便捏?他不要臉,她還要臉呢

她不指望婚姻生活有多和諧,但至少不是用這種高調換身邊女人的方式來侮辱她。他可以自由選擇可心的女友,感情深了養起來也好,純粹互相開心也好,總之,別做得那麼明顯。他現在讓全世界知道,她的婚姻是個大笑柄,她如何能忍得下去?不吐血就很不錯了。

思及此處,她真想按水青建議的,離婚算了。

“這女孩跟我同鄉又同校,難道你要拿我代替,打一頓泄憤?”水青見楊美珊的眼睛好像冒煙著火,故意說笑,緩和氣氛。她之前以為楊美珊對白子東沒有半點感情,現在看來,也不完全如此。難道,一張婚姻紙就這麼神奇?本來深惡痛絕,成了夫妻,就是歡喜冤家?還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日久生情?

楊美珊神情一松,笑容由不自然到自然,“打你干什麼?她我也不打。我就是覺得你們倆有點像。”

水青愣了三秒鐘。真是遷怒?她和白子東的新女友相像,所以楊美珊睹她思另一個了?等等,她和那位也不像啊

“楊美珊,你——”想問楊大小姐真心還是玩笑。

“我開玩笑的,瞧你白兮兮的臉色。”楊美珊打斷水青的疑慮,試圖吹開一絲莫名的火藥味兒,“還有精神嗎?談談正事吧。”

水青見楊美珊恢復精明干練的樣貌,頓松口氣。她很不習慣楊美珊那張迷惘中又有些憤怒的臉,明明是個很灑脫的時代女性。

“那邊一切還順利嗎?”聊公事好,客觀有直接,而人世間情最難懂。

“相當順利。”拿出早準備好的文件,一份份擺開來,“人和設備,都已經往那兒去了。我估計這兩天就能有確切消息。”

“關于這一點,我很篤定,會是好消息。”水青淡淡一笑,翻閱著文件,“見過花樹和圓心了?”

“嗯。花樹是很拼命的一個人。”受水青委托,此行去看了她的好友們。

花樹很拼。讀書,三年硬給兩年讀完。工作,一拿到手就不停步。

“那兩人好了還是沒好?”水青伸長耳朵,只對身邊熟悉的人八卦。

“韓水青,這算公事嗎?”楊美珊工作起來頂認真。

水青笑說抱歉,開始認真看文件。

楊美珊看著垂了頭,聚精會神的韓水青。她的氣質比起大學時代,有了些不同。她依舊保持著活潑,偶爾帶著少女般的天真。但更多的,舉手投足之間,展現出成shu女性的迷人魅力。而她,還與眾不同的是,所展示的出色才華和智慧,以及有如明月明鏡般純高的品性。

原來,那株只是蔥郁熱鬧,生機勃勃的蘭草,已經開出幽芳高雅的蘭花,攜清然的香氣。

不知,誰能采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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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發表於 2016-11-21 00:00:56 |只看該作者
第303章 親水娃 戲水娃

云老爺子一個電話,水青就過來了。

多方便。院門對院門,八九米。屋門對屋門,三四十米。只要她願意,而云天藍的房間又不拉窗簾的話,她可以看到他躺著睡覺的樣子。

爺爺說,今天找了好些家務助理,園丁,廚師來,讓她幫忙過過眼。

她原來就打理永春館后宅的事,自然樂于從命。再說,出院這兩天,她還沒見著過爺爺。聽云天藍說,老爺子一直往外跑,不知道忙什麼。而晚上,老爺子回來,她又早早睡覺了。因此,她還沒去云天藍家參觀過。

今天終于能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心情很是雀躍。

這棟占著坡頂,下一層上四層,輪廓分明的白色建筑如現代城堡般華麗,不知內部又是怎樣的輝煌。以云天藍很會花錢的常態來看,她可是做好了參觀宮殿的準備。

走進去,果然不讓人失望。

底層,承襲英國古堡的高大廳堂,華麗長廊,裝配著寫實派油畫和古老的銅器,因為處處擺放著百合花和玫瑰,又顯得明亮充滿生氣。

“完全可以開舞會了。”站在金光燦燦的水晶大吊燈下,水青左右環顧,不知道偏廳在哪兒。

憑直覺右轉入廊,推開離廊口最近,很有點宏偉的暗紅浮銅雕木門,直面而來,一層層密密的水汽。

這是一個小型的室內游泳池,與室外游泳池相通,水紋清晰。內外交界處,三個銅獅子頭咕嚕嚕噴水。站在門口的她能感覺水是溫的。

“噴泉啊,還是浴室啊?”水青明白其實是心理不平衡。

她不是沒錢造這些,可她一直覺得像這種深具歐洲歷史底蘊的豪華,如果住在里面的人達不到一定的精神層面,那就像是土財主住盧浮宮,硬糟蹋了藝術修養。

她,韓水青,憑著前世的那些見識和經歷,為今世的好日子打下了牢固的地基。不過要說背景底氣之類的,確實沒有。從根上說,她親爺爺是農民,她爸爸是農民,當了個小官,現在又當回了農民,她媽媽也出生農村,她就算出過國,也是普通一留學生,朋友都是很普通的人。因此,她從不裝淑女,也不裝高貴。也因此,她家的房子,建成了田莊那種十分樸實無華的風格。

但,身處在這里,她認為這樣的美輪美奐與云天藍相配。

沒錯,云天藍住過車庫。也沒錯,云天藍從地庫里創辦藍水。他能吃苦,不代表他跟她一樣。

云氏機械,只要打聽打聽,就知道那是多大的集團。父母沒有感情是另一回事,云天藍從小如王子一般的生活,上最好的貴族學校,用最好的英國貨,在物質上可以說應有盡有。

他長大以后,沒能成為靠家里吃喝賺錢的富二代,那是因為他有志氣,而且他本身就不是特別注重物質高層次的人,除了對穿衣服的要求之外。

可云天藍天生就華麗,這已經是注定的了。

水青不會游泳,但她喜歡水,見水必親近,也就是人心理上的一種親水性。尤其泳池里是海水藍,更讓她走過去,想要去試一下水溫。

她走到泳池邊,蹲下身,手指在水面畫了個圈圈,的確是適宜的溫度。

不由又自言自語起來:“維持一個恒溫游泳池,云天藍到底發給自己多少工資?多半還有私房錢。”

“我的私房錢不都交給你了嗎?”中提琴的回音陣陣。

嚇得水青差點沒掉進水里去,手忙腳亂站起來,先往水面看。

“我在你身后。”云天藍聲音帶笑,似乎很喜歡看她出糗,“雖然我也很想讓你看到我從水面躍出來,甩開水珠,頭發很感性得垂在眼前,光裸著上身,在陽光下發光的樣子。”

水青發誓,她想合攏嘴巴的。可是,聽聽他說得著些,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誰想看他從水面躍出來了?感性?裸上身?發光?

雖然,他描述的畫面,說心里話,光憑想象,是有那麼一點誘人。

呸呸她被他帶壞了

“可惜,你來早一步。我剛有游泳的打算,還沒換衣服。”他穿無領大圓套短白亞麻衫,同質地白色長褲,光著腳,站在潔白的大理石面上。一身天使白,只有笑容七彩艷麗,顯出惡質,“要不然,你等我一下,我換了衣服,立刻為你上演出水芙蓉?”

水青的臉又紅到耳根去了,嗔罵道:“云天藍,這次回來,你徹底變成妖怪了,說話妖里妖氣。你當我聽不懂?別占我便宜”什麼新婚,什麼吃豆腐,什麼出水芙蓉,簡直露到白骨森森。

“占你便宜?”云天藍雙手環抱,慢條斯理朝水青逼近,“是我脫衣服給你看,又不是你脫衣服給我看。請告訴我,到底是我占你便宜,還是你占我便宜。”

水青的呼吸,隨著和云天藍距離的拉近,而有些障礙,導致心忽快忽慢得跳。為了能順利呼吸,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怎麼不說了?”他笑得好不歡快明朗。

說什麼啊?她現在最好是立刻離開這個鬼池子。但凡有水的地方,都會讓她腦筋不清楚。可怕的親水性這時要是意志不堅定,讓她往水里跳,她也真會跳。

“不說話,也不跑的話,我就抱你了。”語調飛揚,而鳳眸里卻是他最熾烈的情感。

水青已經分辨不出什麼跟什麼,她在云天藍張開手臂,無限靠近她的剎那,本能僵住,但僅存的理智迫使頭低腰彎,躲過那雙健壯的臂膀,跑動了起來。

撲通一聲巨響。

感覺水花濺到了頭發,她這才回頭,看到云天藍的亞麻白完全沉浸在水里。然后,在她充愣的瞬間,一道身影從水面躍起。

水珠成碎落的珠簾,紛紛打落到水面。手掠過黑發,並沒有垂落在額前,而是分去兩邊,黑晶晶猶如價值連城的墨玉。水流滑過男性魅力卻不粗糙的皮膚。那玫瑰色,不厚不薄的唇線,因為水色而飽滿。最出色,莫過于那一起飛起的鳳眸,仿佛從古代畫卷中走下來的美相妖狐,又充盈著超越時代的智慧和才華,能將靈魂和精髓都吸引進去。

這不是出水芙蓉。因為芙蓉清弱,不像他那樣剛勁卻又美至無上的兩極並存。真要比擬的話,是戲水之鳳吧。金翅剛毅,而鳳羽輕美。

“要不要下來?我可以教你怎麼游泳。”水原來不高,只到他腰腹,白衣濕嗒嗒貼著上身,拓出他完美的肌肉紋理,隱約可見衣下膚色。

對于和他從小一起練功的水青來說,這本來不算什麼。可今天,被云天藍一句句的,撩撥太厲害,她的臉又紅了。

怕他發現,她轉身就走。

“韓水青,不學嗎?免費的。”他望著她倉皇要逃的背影,暗暗發笑。

“云天藍,閉嘴”忍無可忍,她頭也不回,大吼向后。

“那麼,我脫衣服了,你也不看嗎?”她可以離開游泳池,但他已經不會讓她離開他了。

“云天藍,你個自戀的狐妖,自己看自己去吧。”

砰——木門撞上。

但她,還是聽到了他的笑聲。

竟然被耍得如此狼狽明明沒有奔跑,卻氣喘吁吁。明明沒有用力,卻心狂如鼓。她慌里慌張,正想回家去冷水澆面,卻又讓老爺子逮住了。

“青青,你要去哪兒?還等你選廚師,快來嘗味,你最喜歡的我們就留用。”家事要孫女做主,他只相信青青的細心。

水青唇角牽起別扭的笑意,只得跟爺爺走到偏廳里去。原來,她之前走了反方向,偏廳就在門廊左邊。

剛開始面試那些服務人員,心思還沒回正位,反應總慢了半拍。直到爺爺的目光狐疑起來,她怕他太能想,硬生生將情緒掰回常態。

除了原有的兩位家助,司機老王,又添了一位資歷較深的管家。因為爺爺愛吃中餐,所以廚房最終交給中廚。園丁兼雜務一位。

“現在就您和云天藍兩人住,不需要太多人幫忙,人多反而雜。”水青聽爺爺說再多請兩個清潔打掃的。

“誰說就兩人,不是還有你嗎?”云老爺子眼一瞪,那里沒有兇意,只有偏疼。

“爺爺,我家如今就在對面,還要住過來?”水青笑著解釋。

“那當然。照往常,周日周一你要過來住。而且現在離得近,你就更該多住了。我年紀一天老一天,兒子孫子我不指望,我就指望你孝順。”老爺子裝可憐。

水青機靈就說:“要我孝順也行,不過您得一五一十告訴我,您到底打算把永春館怎麼辦?”

“能怎麼辦?燒都燒了。我干了大半輩子餐飲,天意讓我休息,那我就休息。”爺爺眨眨眼,“你爸五十不到就退休,我都七老八十了。你支持你爸,總該也支持我。”

“爺爺,我支持您退休。可是張大哥,大劉他們該如何?”為了這些為永春館兢兢業業的員工,也不能就此歇業。

“你的意思呢?”老爺子把繩圈往地上一放,等著孫女跳。

“永春館重建,按云天藍說的,后面不建宅子了,整個做餐館。您就當甩手掌櫃,事情都交給張大哥他們,每年分個紅拿個利完事。”水青沒發現這個圈。

“甩手掌櫃我也不想當。”老爺子呵呵一笑,“這樣,你碧空不是有餐飲事業嗎?永春館重建之后,就歸到碧空名下,我真正省心省事。而且,小張和大劉他們有你當靠山,比較穩當。出個什麼事,都能有商有量。”

水青一聽,就瞇了眼,“爺爺,您早想讓我接手永春館,是不是?”好像以前云老爺子就試圖撂過挑子。

云爺爺笑聲更大。

水青無奈,這一位,跟他的乖孫一樣,也有放火的動機了。

這火,現在看起來,燒得多好啊,尤其是這對爺孫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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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1:06 |只看該作者
第304章 蒼穹盡 蒼宇沒

這天早上,水青進辦公室,卻連椅子還沒坐熱,就被肖叔葉爸齊手要轟走。

不由分說,只講傷筋動骨一百天,讓她再養十天半個月的,還分派一名司機給她,囑咐她少走路。

水青認為他們小題大做。雖然小腿骨裂,可並沒有骨折那麼嚴重,在醫院大半個月已基本愈合。手上的新皮也長好了。她復診的結果,最嚴重的燒傷,植皮后恢復情況良好,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只要不做強度大的運動,完全能和以前一樣,該干嘛干嘛。

不過,既然盛情難卻,能讓她光明正大偷懶,那她就乖乖聽話。

臨走前,突然想起問寶貝們什麼時候回來,因為這個周末就是婚禮了。

肖叔一提到要結婚的事,古銅色的臉就幸福得紅,跟她說,和寶貝們通過電話,今天下午就會回到H市,明天就回南峪幫忙準備婚禮。

水青下電梯去司機調度室。還沒進門,就聽一挺熟悉的聲音在那兒苦求。

“小陳,車借我吧。我就用半天,開完會就回來。”那是莫默。

“不是我不借,剛才葉董讓我馬上備車。把車借你,我開什麼?”小陳也無可奈何,“誰讓你來得不巧,大家都出車去了。我看,你趕緊坐地鐵吧。”

“這個時間還不擠死我。再說,別人都開車,我拎個公文包走進去?公司形象都沒了。”哀鳴一聲。

“我怎麼不知道坐公共交通工具和公司形象有聯系?”水青笑著走進去。

這個莫默,能力漸長,嘴皮子也漸賴,多跟他上方的千鈞學的。

“老板。”小陳松口氣,拿了車鑰匙就走,“我下樓開車,您在大門前等一下就行。”

水青說謝,照樣看著莫默。

莫默一見水青,直覺救星到。

先問候一句:“老板,氣色看上去比醫院那會兒好多了。”

又跨著臉,博取同情,“同學,急救”

“莫默,你稱呼我同學時,就是有事求我。想問我借車?”水青聽得不全,大概也能知道,“你自己的車呢?”

莫默如今是投資部一組組長,公司有配車給他。

“年檢維修,要不然也不用跑調度室。我同事全在外頭跑,沒有能借用的。你是不是要去H市?載我一路?”莫默硬湊。

水青原本就沒打算,聽莫默要去H市,心里一動,反正待在家也沒意思。

“去干什麼?”她轉身往外,回頭卻問。

“去蒼穹談投資電影的事,他們要求追加投資額,十五分鐘前通知我開會,完全不知所謂。”莫默跟上,他感覺“專車”有望。

水青皺皺眉,蒼穹自從外聘總裁后,變化很不小。

“老板?”同學也好,老板也好,都是為了碧空好。

員工守則第一條:為碧空服務。

而守則里哪一條,都沒有點到韓水青這個大老板的個人要求。一切從公司出發,一切以公司為立足點。碧空才是所有人效忠的對象,而不是韓水青這個人。這種理念,不僅是說說而已。工作三年以上,就能內部認購公司股份。在經營上,更是開放型思維,獨立性操作,科學化監督,讓大家有自己當家作主的歸屬感。

公司最流行的一句話就是:一進碧空,就是回家。在外面跑一天,或者出差到外地,進公司就先喊我回來了。這在碧空已經是傳統。公司每季度有家庭日,員工帶家里人參加公司組織的郊游,運動和餐會,增進感情。員工買南峪的房子有優惠,所以大多數人又培養了鄰居式的古道熱腸。

碧空是一個家。韓水青是創造者,卻不是者。她就像家庭中一個親切的大家長,從來不對任何人擺老板的架子。

“我可以送你,不過汽油費報你部門帳。”水青微笑,認真的。

“沒問題,請你吃飯都行。”莫默不計較那麼點小摳門,而且公事公辦的態度,就是正確的工作態度。

“請我吃飯,你得自掏腰包。這也行?”一個個都是公私分明。

“那是當然。我就算想要報銷,也架不住財務部那些美女小蛇的盤問哪。”不知怎麼,秋星宇美女蛇之名傳遍公司上下,以至于她的部下統稱美女小蛇,以一二三的號數區分。

誰都知道,拿你應得的一份,很容易。偷或藏起公家的一份,幾乎不可能。公司嚴格的部門分類,不管高層也好,實習生也好,所有資金出入都必須經過財務部,根本不可能有私相授受的情況。每一個新項目組,可以沒有項目經理,絕對不能沒有財務。因為這種嚴格的資金管理,當年才讓海沙水泥事件曝光,避免了可能顛覆碧空的巨大損失。同時,這種分工極其分明的機制,也成為一個大篩子,篩走不良居心和貪得無厭的人,留下腳踏實地,憑能力賺高工資的人。

碧空,待得越久,就越離不開。

像莫默,本來打算干了兩年就跳大公司去,現在卻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了。碧空從事的業務是他以前無從想象的。小小三層樓面,居然是相當成氣候的收購和投資集團。明著有房地產,飲食業,葡萄酒業,暗里有進出口業,金融業和投資業。所購進和賣出的公司已經不下數十家,都一本萬利。之所以名氣不響亮,是因為公司一直低調,且控制著總部的人數和規模。因此,只要碧空前途無量,他的前途也無量。

中途在高速公路休息站吃了簡單一餐飯,最后買單的卻是水青。她一早把賬單付了,又說什麼新女權主義請客論,讓莫默啞口無言。

一路上,水青向莫默打聽蒼穹的經營和人事情況。

“蒼穹自從老板簡蒼梧去了英國以后,外聘了總裁,姓王,從海外一家知名電影公司挖過來的。這人能力強,做起事來雷厲風行,感覺不怒而威的老板樣。我看底下人怕他多過于尊敬。原來的副總裁去年辭職,去了另一家唱片公司。人事調動比以前頻繁,似乎多是王總裁的舊部。去年,因為合同糾紛,事情鬧得很大,雖然蒼穹勝訴,不過我聽說不少即將到約的藝人打算改簽別家公司。就我跟這人打交道的這一年來看,他很有點一人獨大的個性,喜歡強制,也喜歡乖巧聽話的部屬。”莫默說到這兒,面有猶豫。

“有話直說。”水青做生意那麼久,學會察言觀色。

“我個人以為,碧空如果要同蒼穹繼續合作下去,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樣暢所欲言,而不得不按這位總裁的喜好行事。比如說投資電影的事,合同草擬好,我和蒼穹負責人一起看過,也口頭同意了,現在又說要追加。那位負責人跟我還不錯,私底下說,是總裁對合約不滿意。這不等于要從頭談起?早知道下面的人做不了主,我直接跟能作主的談不就得了。搞這麼多事,反反復復,讓人摸不著頭腦。”在碧空權限比較大,所以看不慣別家大公司一層層繁復的批準程序。

水青后來就不太說話,沉默著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默自顧自打開工作電腦,干活兒。他對韓水青的突然安靜並不奇怪。只要稍微熟悉她工作方式的人就知道,她常常這樣。開會時,因為某個議題,不發一言。而過個幾天,就會有令人驚嘆的策略出現。

她不給做某事的細節指導,卻給精髓的大局分析和方向定論。她注重結果,卻也不忽略過程。明明年齡比他還小一年,卻仿佛比他多一倍的見地。不服不行。

因此,他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他知道,蒼穹這個話題已經引起了她的深思。

水青思考得其實沒莫默所想得深。她向來謹慎,所以即使相信莫默說得都是實話,但不會采用一家之言。她需要更多的信息,而那會花上一段調查的時間。所以,現在,還不能下任何定論。

她沉默,是因為她有些感慨。

碧空發展到今天,不需要她事必躬親,因此和蒼穹的合作,她完全放手讓部門負責。即使如此,蒼穹的某些新聞還是入了她的眼,聽了她的耳。

簡蒼梧當年辦蒼穹時,最基本的理念,是要做一個干凈純粹的媒體人,能給擁有夢想的藝人提供良好的發展環境,同時也是為了保留他一顆摯愛音樂的單純心。

然而,人走茶涼。他遠赴英倫,留下了蒼穹,還有他的赤子摯誠。

簡蒼梧用外聘,而不是將處事溫和的副總裁提拔上去,本意應該是為了公司大局著想。一般大公司,上位的管理人如果需要更替,都會采用這樣的方式。他們需要新鮮血液的入注,希望能帶領出新的一番錦繡氣象。但,如果聘用不當,不說氣象,整個公司原有的良好文化都會遭到破壞。尤其蒼穹建立不過幾年,沒有已經成形的公司文化基礎,對于外來者的不同經營方式,很容易瓦解。

且不論現在蒼穹的管理模式是對是錯,那片曾經澄明的穹宇已經並不是單一的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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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姐妹愛 難得愛

下午一點左右,到了蒼穹大樓。

門衛也換了新面孔,很嚴肅,很古板,不茍言笑。

水青雖然來了,卻沒有突然上門去跟對方打招呼的意思,只說在車里等,讓莫默自行處理投資事項。

車窗搖下,享受著午后閑適的好秋光,她和司機小陳有一搭沒一搭閑聊。正聊他半歲女兒的小趣事,哈哈生樂的時候,一輛保姆車停在她的車旁。

車門被人用力推滑開,幾乎沒彈回去。

與此同時,聽里面有女人喝聲:“滾下去快給我滾下去我馬上就跟老板說換經紀人。你被炒了,知道嗎?以后也別想再給別人當經紀。從保姆干起吧,你”

一個人從車上踉蹌著跌下,摔倒在地。一只皮包當頭砸上,沒關好,里面的東西倒出來,散落四處。

水青對這麼放肆且威脅十足的罵法一愣。明星外表光鮮,包裝得精致討人喜歡,但畢竟也是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有一些,書沒讀多少,脾氣還特別暴躁,欺負保姆經紀人很狠。她聽說過,卻從沒親眼見識過。

這就是要讓她見識了?

高跟鞋嗒嗒嗒,榔頭敲釘子一般,從車子里踩出一位身材火爆高挑的美女,當紅的電視劇明星,人稱紅姐。

蒼穹是水青這一世的產物,紅姐同樣也是。上輩子,這樣的人物沒出現過。而水青重生后,對影視歌關心程度甚低,有空都花在怎麼賺錢,怎麼造家園,怎麼交朋友的事上頭。所以對這位紅姐眼熟,卻沒看過她出演的電視劇。

電視劇雖然沒看過,紅姐的專訪文章倒讀過一篇,文字中顯現的氣質同真實似乎相差很遠。

“我真倒霉,攤上你這麼又蠢又沒腦子的經紀人,一點小事都搞不定,還想跟我搶風頭。”濃妝艷抹的紅姐啐一口,輕蔑地看著地上摔著的那人,“你以為你長得有點模樣就能演戲?發夢吧你”

“我沒要演戲,是導演讓我演的。我也沒有要搶你的戲份。當時,只跟我說客串一下。”那影子緩慢爬起來,蹲在地上撿皮包里掉出來的東西,頭不抬,也不卑微,就在說個道理。

紅姐見她不屈不撓的,當自己空氣,還慢條斯理撿起了東西,勃然大怒,蹬著高跟鞋,一痛亂踩,直到那些小物件該碎得碎,該爛得爛,才好整以暇理理頭發。

“讓你滾,你還不滾?這些東西都是拿我給你的工資買的,你有什麼資格撿回去?你連保姆也不想干了,是不是?”冷哼著,囂張得不可一世。

水青看著,神情不能愉快。她沒想去多管閑事,可是誰是誰非先不論,那位經紀人不應該受到如此超出言語,用傲慢的肢體侮辱尊嚴的對待,

“工資是公司發給我的,經紀人也是主任委任我的,至于能不能當保姆,也要看公司決定。”地上的東西爛了沒必要再撿,經紀人站直了,玲瓏嬌小的背影。

水青暗暗為之叫好,不過也詫異,那聲音耳熟。

“林雪,你以為你現在還有簡老板撐腰嗎?真是笑死人了。誰不知道簡老板就是掛著個名,人早甩了你表妹,到英國當貴族去了。我還不怕告訴你,簡老板要賣掉蒼穹,正和總裁協商呢。你那個表妹要是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趁早你就陪著她蹲在田埂邊,沖天空叫兩聲就了事吧。留在這兒,你一個憑關系進來的,一旦換了老板,你照樣要滾蛋”紅姐再哼,沖車里呼嘯,“還不出來?小心跟她一樣下場,惹我不高興,我立刻炒了你。”

車里哆哆嗦嗦,跑下來緊張兮兮的助理,俗稱保姆,也是地位卑微的跟班。

紅姐要走,卻發現手臂被拽住了。

“干嗎你?把手給我放開”剛才罵得過癮,這會兒看到一雙惡狠狠的眼睛,又嚇得腿軟。

“誰是癩蛤蟆?我表妹可不是被甩,是她甩了簡蒼梧。我雖然憑關系進來的,總比你賣自己進來的好。你跟人睡覺要角色,被記者拍到,我怎麼給你兜?給你兜,你也得事先跟我打個招呼。我是經紀人,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你不吭氣,我怎麼知道你讓人逮住了小辮子?你做臟事,害我都惹了一身騷。你還有意見,說我不會處理?要不是我,你現在光屁股的照片就滿大街飛,而不是含沙射影幾句美色誘惑就能混過去的。再說演戲。你演得跟白癡一樣,兩句臺詞就卡了幾十遍,誰受得了。導演找我,還就是找對了。我高中畢業,也比你偽電影學院的強。腦子不好使,就別丟人現眼,演花瓶是你的運氣。看著好了,不出三年,你紅姐就會從演藝圈消失,走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認得出來。你炒我?我現在就炒你誰願意看你一天到晚勾搭男人?我不干了”呸口一聲,放開手,抄起地上尚成型的皮包,就要走。

水青腦袋被兩人吵架的聲音弄得嗡嗡作響,她更吃驚的是,沒想到那個經紀人是過年后就沒見過的林雪。

林雪自打在蒼穹工作之后,就住公司宿舍,逢年過節也直接回鳳凰山爺爺家,沒再到過南裕。

水青和簡蒼梧分開,爸媽擔心過林雪的工作問題。可是,從爺爺奶奶那里打聽下來的消息,據說林雪做得挺開心,沒有不想干的意願。而且,每次回鄉,水青一家就聽姑姑說林雪干得多好多好,又升經紀人,又漲工資什麼的。所以也就隨林雪了。

水青兩年多以來第一次來蒼穹,沒想到遇到這麼一幕。紅姐這位明星她不關心,倒是林雪雖爆粗口,卻將明星反擊得無法招架,威脅和道理十分到位,儼然一副強大經紀人的表現,令她不由刮目相看。粗俗之中,有夠壞。忍過之后,不卑微。這個當初只懂得嫉妒和任性的女孩,經過數年獨自在外的歷練,傲骨不再虛無,也成熟起來了。

“林雪,你說我什麼?”紅姐急瘋了。她那些丑事,讓經紀人揭開,不瘋才怪。顧不得有小助理在旁,沖過去就揪林雪的頭發。

林雪的性子怎能吃虧?抬手就往紅姐臉上扇。

紅姐自當演員開始,就養尊處優,哪有林雪那股子刨松露的力氣,沒幾下,就被林雪反得驚聲尖叫。

蒼穹門口今天正好守著一兩個狗仔,聽到動靜,就拼命往里看。

還好,這架打在停車場上無數車子中間。能看到她們的,除了保姆車上的司機,小助理,還有水青和小陳,四個人而已。

“老板,要不要下去勸勸?”小陳傻眼。后來回去的路上,他坦白他曾是紅姐的電視劇迷。經過這例,以后再不盲目崇拜任何明星了。因為,他深深體會到,明星也是人,有時比普通的一顆心還丑陋。

水青也猶豫,要知道,她和林雪雖為表姐妹,但彼此感情實在稀少得可憐。再者,林雪打架,她以前就見過,絕對不會輸。她應該不應該去解救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明星呢?好像劃不來。剛才這位明星說什麼來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難得,讓她享受一下姐姐愛好了。雖然不能判斷是否來自虛榮,所以林雪才說簡蒼梧是被甩的那個。無論如何,她和林雪是人民內部矛盾,和明星紅姐是敵我矛盾。先一致對外吧

于是,水青不動聲色。

這份不動聲色,維持到林雪將紅姐推到地上,坐跨著人家嬌滴滴的身軀,還要繼續的時候。

水青看對方司機和助理站在旁邊當木頭人,就想這紅姐的人緣實在太差了,平時到底怎麼遮掩的,在公眾面前一副甜姐兒的形象。

打開車門,她下車,就說了兩個字,林雪的攻勢急雨化成清風,撩動了紅姐的烏云發絲兒,沒去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留下青眼圈之類的。

水青說:“表姐。”

林雪訕訕站了起來,神色間竟有尷尬,語氣卻兇,“你怎麼來了?”

水青瞧她,頭發亂著,衣服團著,下巴被紅姐打得有些發紅。

“同事談合同,我順路送他過來。”水青不撒謊。

“你……你一直在車里?”林雪突然意識到。

“嗯。看到紅姐大明星的精彩演出,真讓人眼前一亮。”這時候,沒必要鞭撻自家親戚,好壞無關,就是她老韓家的面子。

紅姐爬起來,一聽這就是林雪的表妹,而且對她冷嘲熱諷,不去拾所謂的明星形象,怪叫,“一個窩里的老鼠,一模一樣的臭德行。別人不要的破——”一連串的臟話,不帶重復的。

水青始終微笑,面不改色,聽紅姐唾沫星子橫飛,從天地到動物,一直到罵不動為止。

林雪幾次忍不住,尤其是紅姐罵上兩家祖宗,恨得咬牙。可看著水青,她不敢動。因為,她和蒼梧妹妹打完架后,不知怎麼,見水青有點膽怯。

“罵完了?要是罵完了,你就趕緊回公司,弄點冰塊,敷敷臉,好見人。”水青好整以暇。

“你們姐妹倆以后別出現在我面前。”被水青笑得心慌,紅姐不想追究下去,對司機和助理罵罵咧咧,急步走進公司,找靠山告狀去也。

林雪拍拍身上灰塵,對水青的忍讓有抱怨,“這麼被人罵,你也不還嘴?外公外婆都被罵進去了。”

水青不理林雪的怨言,等小陳將露縫的車窗搖下,問道,“錄下來了?”

小陳一咧嘴,用力點點頭。他手上是水青的筆記本電腦,里面有云天籃加載的錄影程序。

很好。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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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1:36 |只看該作者
第306章 子之矛 子之盾 (上)

“小陳,幫我收好,我還要拷貝幾份,送人的。”那麼精彩的罵段子,不跟人分享說不過去。

“你要送給誰?”林雪沒反應過來。

“娛樂前鋒的記者們,挖新聞那麼辛苦,我們難得也要送點慰勞品給他們。”水青看看時間,這個莫默上去真久。

林雪瞪大眼,口氣還是硬,“他們萬一不信呢?”

“沒關系,我本來就打算放到網上去,讓大家共賞。”正是網民異軍突起的好時代。

水青對小陳說了一聲,就往樓里走。

林雪一個寒顫,就覺得這個人笑里藏刀,果然可怕。但這麼可怕的一個人,什麼時候起,她覺得比自己的爸媽還可靠。不自覺,就跟在水青后面。

水青發現林雪跟著自己,心里奇怪,回頭問,“我可以相信你嗎?”敵我矛盾解決,內部矛盾仍在。

“什麼?”林雪沒懂水青的意思。

“到時候視頻放出去,你不會到處說是我拍的吧?”要知道,在國外,那就是侵犯肖像權,隱私權,屬于法律追究行為。記者另當別論。

林雪受了很多紅姐的氣,巴不得有人能整她,因此壓根沒想過要出賣感情不和的表妹水青。不過,水青這麼問,她嘴巴又硬,不想痛快答應保守秘密。

于是,林雪說:“你把帶子給我,我來處理。”

這話說出來,就是兩人坐一條船的意思。

水青哪能不明白,立刻點頭,“回頭就拿給你。”

林雪見她倒是爽利,自己卻還是很要面子,“我仍然不喜歡你,不過,事情一碼歸一碼。你幫了我,我也不會連累你。”

水青就笑:“我也不怎麼喜歡你,因為你的脾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都說姐妹前世是仇人,今世來和好。我覺得不和好也沒關系,井水不犯河水。我剛才不算幫你,那人罵我爸媽,還有爺爺奶奶,我這是幫自己報復呢。不過——你願意處理這事,我謝謝你。”

雖然生長環境的不同,造就了不同的個性。從兩人說話做事牢固守著原則,可以說血脈畢竟相通,有老韓家的倔強根本。

親戚就是這樣,有好有壞,時好時壞。和睦不和睦根據事理,可要說記恨一輩子,也難。上一會兒,氣得咬牙切齒。下一會兒,就想到都長在一棵樹上。時間一久,哪天就突然不那麼氣,也不那麼恨了。

水青對林雪如此。林雪對水青也如此。

原來,父母文化程度不高,家里條件不好,卻又獨寵林雪,導致她自卑又自傲。沒有社會閱歷和工作經驗,孩子氣十足。突然冒出來水青,一個跟她血緣挺近的表妹,同齡,學歷高,又聰明又能干,家里富裕得要命,身邊的朋友個個人中龍鳳。一比之下,她什麼都沒有。游手好閑的她除了嫉妒憤怒,還能怎麼樣?

但自從她開始工作后,成長很快。雖然當初是走后門進入演藝圈這一行,可沒多久,簡蒼梧就去英國了。她能有今天經紀人一職,真是靠從保姆當起,被人一腳腳踩斷了驕傲的脊梁,自己奮斗出來的。她喜歡這份工作,與各種媒體人面打交道,把新出道的藝人帶上星光大道,就會有巨大的成就感。她在這個圈子里看盡人間百態之后,才明白她還是嫉妒水青,可是,不是水青的家境和財富,而是水青安然處世,卻又積極的生活態度。

在南峪的數月,林雪感覺水青就像一條大海里的魚,順流逆流都能游得自在。水青的周身似乎有和風輕裹,無論外面的天氣多惡劣,也不會影響到那份閑適。

林雪在工作的幾年中,也學習水青,壓力越大的情況下,越讓自己超然于外,看清全局,再作打算。以前沒目標,現在成為紅牌經紀人是理想。以前沒方向,現在想要努力充盈自己是人生。

如今,林雪回頭看看過去那個自己,膚淺又討厭。當看到的世界大了,心才大寬度。當度過的歲月多了,人才長智慧。

“你跟著我干什麼?”水青一路走,林雪一路跟。

“就算辭職,也得跟人說一聲。”本來打算負氣走,見水青進去,林雪才想著進的。

“你不是喜歡這工作嗎?”問了之后,水青打莫默手機,得知他在頂樓,按電梯,等著上去。

林雪要說不說,好半天才出聲,“蒼穹不如從前了。”

水青雖然心里明白,不過聽林雪也這麼說,就感覺真實。

“以前,公司里風氣好,只要勤奮努力,就會獲得尊重和重視。現在,總裁只重結果,能上位的,不一定是有本事的。像紅姐這種,豁得出去,使盡手段,眼看就能成為當家花旦。蒼穹原來很干凈,作純音樂,拍純電影,出純雜志。現在,和多數的媒體公司沒兩樣了。”林雪說著說著,竟比水青無奈。到底,她一直為蒼穹工作,而水青和蒼穹因為簡蒼梧結緣斷緣。

對水青而言,她有點擔心起寶貝的處境來了。

“寶貝組合還好麼?”因為心思起得急,水青居然直接問了這個感情不深,但對蒼穹比較了解的表姐。

“兩個月前換了經紀人之后,好像也出了問題。我聽說,寶貝和總裁配給新經紀人相處不太融洽。公司里傳出很多謠言,具體情況我不知道。”正是她被分派給紅姐的時候,自顧不暇。

水青心想,怕什麼,來什麼。

“為什麼換經紀人?”她對那個穿西裝打領帶,文質彬彬的男子有很好印象。

“據說不擅長處理公共關系,他自己提出的離職。”同事們頻繁調動離去,如今輪到林雪。

電梯門開,頂層到了。

水青走出去,駕輕就熟到總裁辦公室。林雪還是在她身后亦步亦趨,她也沒多問。門前的秘書室,秘書也換了人,一位很年輕漂亮的女秘書。簡蒼梧只用男秘書。他跟水青說過,媒體這一行,只有自己正,下面的人才正。這麼看來,如今蒼穹是從上往下的歪。

水青等了莫默大半個小時,而他還坐在會客沙發上,沒見到王大總裁的面。

“怎麼需要那麼久?事先沒約好?”她心情不太好,影響到語速,就有點快。

“約好的,不過在我之前的會談還沒結束,只好等著。”莫默想抱怨,礙于這是別人的地盤。側頭看到水青身后還跟著一個人,下巴腫起一片,不知道是誰。

他不問,水青也不說。

“老板,你既然親自來了,待會兒要是他們加價太離譜,你幫我做個決定吧。”省得他人微言輕。

水青回答:“再說。”

她的心情雖然變壞,還能保持在商言商的客觀。生意各有各法,只要利益得當合理,程序合乎社會規范國家法律,那麼,對交易的另一方,就不能貿然因經營方針不同而棄置不用。

也是水青來得巧,剛說沒幾句,就聽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

“你不換掉他,我們就不唱,也不參加任何公告活動。”金鈴兒般的音色,屬于肖申貝。

“阿明沒什麼錯,他也是為了你們打名氣,搞好人際關系。他很用心,你們不要先入為主。”笑聲中假惺惺,油膩膩。

“吃個飯而已,至于嘛一頓飯,對方老板願意承擔下張唱片的所有成本,公司也可以給你們百分之兩百的分紅。會不會算這筆賬?再說,合同寫明,你們需要配合公司因為宣傳需要進行的推廣活動。這可是最基本活動的一種。你們現在把人家老板得罪了,公司的損失還沒跟你們計較。什麼?不參加公司活動?說不想去就不去,真當你們自己是寶貝?”另一個聲音冷哼冷語,叫阿明的,說話比總裁有力。

“你那是純吃飯嗎?”肖申寶自十六歲后,溫文儒雅,翩翩風度的美君子,從不對人大小聲。但現在,任何人都聽到出里面的憤怒。

“好了,大家平心靜氣。吃飯喝酒,喝高了難免失態。更何況,你們是那麼漂亮的大明星,人再有錢也不是隨隨便便能遇到的,是不是?也沒怎麼樣,不小心碰一下手。我剛跟對方通電話,再吃一頓晚飯,一筆勾銷。你們倆就別斤斤計較了。”這王姓總裁似乎很愛笑,不過笑聲太難入耳。

“還吃飯?”肖申貝沒被老板的笑臉隨便唬過去,“哥,我看咱們不止要換經紀人,連老板也要換了。”

愛哭的小女孩已經堅韌無比。

“說什麼呢?老板是蒼梧哥,又不是他。”當著面,就開始不讓人下臺階的肖申寶也很不賴。

“現在倫敦幾點?我要是打電話過去,會不會吵醒蒼梧哥?”肖申貝不甘示弱。

“肖申寶,肖申貝,你們別放肆。簡蒼梧不是你們的老板,東皇才是。就在昨天,簡蒼梧將所有股份轉讓給他的舅舅白子東,也就是東皇大老板。而白大老板全權將蒼穹委托給總裁,只分紅,不理事。知道什麼是全權委托嗎?像你們這種歌手公司是要繼續捧紅,還是冷藏,大老板根本不會管。”

蒼穹,真正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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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1:43 |只看該作者
第307章 子之矛 子之盾(下)

簡蒼梧把蒼穹轉給白子東,本意照樣是不壞的。因為他在英國要繼承一個巨大的財團,不可能再分心一家傳媒公司。因為他不像紅姐說的,要賣給王總裁這種奸詐無德的人,而是交給了他信任的舅舅。只不過,他大概沒想到,白子東自己也是事業繁重,雖然就近,卻不願意親自打理,還是交給現任管理層。

水青站在門口,望著里面鬧得很不愉快的四個人,對于蒼穹易主的事,心情並沒有太大起伏。

她早有心理準備。簡蒼梧走了,蒼穹遲早是要變的。畢竟,這個時代的娛樂圈,純粹的藝術文化,純粹的人文價值觀,終究存不久遠。那個墨缸,除了自己烏漆抹黑的丑陋之外,最厭惡抱有真心的同行,也最喜歡將一身污把純白染黑。

只是,她原以為不會那麼快。

“有什麼大不了?我們不唱了”肖申貝沒被打壓住,雖然鉆石般璀璨的美麗有些黯淡,“哥,我們退出歌壇,再不當歌手了,好不好?”

顯然,雖然才大二生的肖申貝也明白,一年光景一年別,消失了的純凈天空再也找不回來。因此,她說的是退出歌壇,而不是東家不唱唱西家。

肖申寶沒想到妹妹竟然下了這樣的決心。他比妹妹思慮周全,所以沒有立刻回答。

“不唱就不唱,退出就退出。”肖申寶不開口,水青知道他的顧慮,就代他開口。

走上舞臺的寶貝,是水青當年促成的。她的初衷只是希望他們快樂,同時也不要浪費與生俱來的才華。而真正讓她放心讓寶貝出道當歌手的,是簡蒼梧這個人。他對音樂相當尊重和崇拜,對未能完成的音樂夢想的某種憧憬,以至于真心想要發掘音樂天分的人才。這樣的人,還有那樣的家世,她相信寶貝在他的保護下既能享受歌唱的快樂,又不會被五光十色腐蝕。

現在,既然蒼穹不同了,寶貝也沒有了快樂的理由,離開就是唯一的選擇。

水青並不是反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說法,也並不是鼓勵寶貝一遇挫折就放棄。但,原則必須堅持。如果為了名聲和金錢,而去做一些萬般屈辱人生的事,又有何意義?更何況,寶貝的案例不同。他們到今天,名聲其次,卻不缺錢。物質財富已經充盈,又為什麼委屈自己低頭哈腰?雖然不能窮奢極侈,可是能很舒服的過日子,為什麼還要賺這些會讓自己賤低的錢?

“青姐姐”肖申貝有了靠山,興奮得跑過去。

“青姐。”肖申寶自覺不用再頭疼氣憤,表現得穩重,卻一樣也站到水青旁邊。

“你是誰?”王總裁此人,四十出頭,五短身材,卻很結實。長相一般,如果沒有總裁的名頭,放在大街上,就是一個中年阿伯。

“就是,你是誰啊?不唱?退出?那麼容易就不會簽合同了。”阿明惡形惡狀,惡霸氣九成九。

和阿明這個經紀人一比較,林雪就可愛多了。

“這是我老板。”莫默上陣,笑得有禮。

“你老板不是千鈞?”王總裁以為莫默在說他的頂頭上司。

“千部長是我直屬上司,她是我大老板韓水青。我以前好像跟你提過,你不是一直想見見?”結果就在今天這種場合下見面,恐怕套不上交情。

王總裁心里再吃驚,也沒露出半分,話說得溜,不愧坐到最高位的管理者,“韓小姐,韓老板,久仰久仰。秘書不懂事,你來,她也沒通知我。我這兒就算事沒完,也該先跟你打個招呼。你看,我太失禮了。”一套熱情的虛話。

水青也精通此套,不擺臉色,跟他假客氣了一番。

雙雙入座。她身后,一,二,三,四。他身后,獨一無二。

“小林,你怎麼也來了?”王總裁見到林雪。

結果,林雪沒理他。

極品表姐的魅力就此發揚光大。她未必是站在水青這邊的,但很利于這方漲志氣。

王總裁對此拉下臉,可他現在不好發作,只能忍著。

“王總裁,既然說到寶貝要解約的事,我們就繼續這個話題吧。”廢話別說,水青急著走人。

“韓老板,你們碧空是寶貝最大的贊助商,你不幫忙開解,怎麼反而順著他們的氣話呢?”見慣藝人們吵著解約的事,此王很是沉穩。

“碧空雖然是寶貝的贊助商,我卻是寶貝的姐姐。生意之前先家人。你都要讓我妹妹去陪酒了,我怎麼跟長輩們交待?要說我這個姐姐不照顧弟弟妹妹的。”水青也很沉穩,篤定著要把事情一次性解決。

“什麼陪酒?我們怎麼會那麼做呢?就是新投資商贊助商見個面,大家了解一下寶貝這個組合。畢竟這麼大筆資金要花在他們身上,吃頓飯也應該。”王總裁輕描淡寫,“韓老板,我們做生意的,也會交際應酬。這都是正常的活動嘛。”

“王總裁,我們交際應酬,是自覺自願的。寶貝他們既然不願意,當然也不能勉強。而且,我聽著,不像是普通的應酬。雖說時代開放,我家家教甚嚴,別說摸手,就是男的打電話到家里找小貝,那也得盤查一遍。”沒撒謊,肖叔特別緊張這類事件,“再說,寶貝組合是健康的學生組合,歌迷多是中學生大學生,兩人二十歲的生日都還沒過,如果飯局的事讓記者挖到,你們也是搞媒體的,應該知道會引起什麼后果。我以為幫蒼穹賺錢最多的藝人,經紀人和老板不百般愛護,反而倒過來破壞他們的名譽,還有可以留下來的價值嗎?”

王總裁被水青的話堵到啞口。

“照你這麼說,不是把大老板們都得罪光了?”明大經紀可不管道理,“就是吃個飯,打個招呼。要是清高,就別當明星。現在哪有不應酬的藝人,已經出來混,裝什麼淑女才子?”

水青覺得這位以前該是混混。

“不是不應酬,而是有選擇的應酬。要摸小手,才肯投資的人,本身的誠信就有問題。而且,真遇到這樣的,你作為經紀人,出來為寶貝們擋尷尬,是你的職責。怎麼能說得罪某些不自重的老板,是寶貝的錯?你到底是寶貝的經紀,還是別家老板的跟班?”混混也不怕,她從小就見過,還教化了一個。

“你怎麼說話的?我當然是為了寶貝好。”阿明說著,卻聽不出多少感情。

“姐,別跟他們廢話,我們回家吧。”肖申貝沒耐性,最主要她發現對面的總裁和經紀並沒有反省的意思。

水青也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多說,站起來想走。

“韓老板,雖然我不知道你跟他們倆到底有多近的親戚關系,容我提醒你,寶貝如果堅持提前解約的話,需要支付一千萬違約金。這錢,你幫他們墊嗎?”王總裁卻知道韓水青不是寶貝的親姐姐。

在他認為,哪怕感情上再親,涉及到這麼大筆數額,都會嚇退。這是社會現實。而且,他雖然因為韓水青是碧空的老板,表現得挺尊重,但內心其實輕視她。碧空是個小公司,名不見經傳的,每年對寶貝的贊助也就百萬之資。以蒼穹和寶貝的名氣,將需要更大的贊助商,而他覺得那根本不成問題。所以,碧空已經是可有可無的角色,真要得罪,也不怕。

“一千萬?”水青倒不知道這麼多,回頭望寶貝們,想要確認。

“兩年前簽的新約。”肖申寶皺眉,他剛才沒有和妹妹一樣沖動,也是因為這個為難。當時簡蒼梧走了沒多久,姓王的還不敢太,當時每一份合同的違約金都相同數額,所以就簽下來了。

“新約簽了幾年?”是自己疏忽了,應該早關心這事,水青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五年。”肖申寶答道。

“聽見了沒,拿不出違約金,我們不可能放人。你們最好還是乖乖聽從我的安排,名利雙收,你好我好公司好。”阿明得意起來。

王總裁喝口茶,嘴角偷偷勾起來,讓水青看到了他的陰險。

這兩人八成是親戚,一個太保,一個老大,像足十分。

水青輕哼,又笑,“那我就墊了吧。”

拿什麼也別拿錢來事。她重生以來,為了賺錢,勤勞得像小蜜蜂一樣。

王總裁和阿明當場傻愣,沒想到遇上嚇不退的人。一千萬啊,那是隨便就能拿出來給人墊的嗎?

“不過,一切還是要依法辦事。我會請律師聯絡你們的律師,交給他們處理就行了。”水青自己學法律,在商場上就很喜歡用律師幫忙,總覺得規范。

肖申貝對“前任”經紀和老板做個鬼臉。

肖申寶冷著臉,不假辭色。

林雪神情比較復雜,不過沒人去研究。

莫默還記得自己過來的目的,“老板,投資電影的事——”

水青仿佛剛想起來,哦了一聲,很是抱歉得看著眼前面色難看的五短男子,“兩頭兼顧,我們碧空小公司,也有點艱難了。還好,沒簽約,你好像也不太滿意。投資的事,以后再說吧。有機會,一定能合作。”虛偽誰不會。

不再看對方的表情,水青率先走出辦公室。

這一天,她不僅帶走了蒼穹最紅的明星,而且還會讓蒼穹所謂的未來當家花旦陷入丑聞當中。

這些,她為簡蒼梧做的,是否足夠?

興風作浪,她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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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1:56 |只看該作者
第308章 商務餐 奢侈餐(上)

香港。

東皇總部。

秦秘書正在幫老板準備一份發往英國的傳真。

電話響,他接起,總機說一位韓姓女士想要和總裁通話,問能否轉進。

秦秘書一點遲疑都沒有,語氣敦促,趕緊接進來。心里佩服又無奈,老板雖然算準韓水青這次會主動找他,不過也是夠折騰的。

想和韓水青問聲好,再通知老板,誰知從你好到最新近況,聊了一通,還挺盡興。秦秘書不得不承認,同韓水青交談,實在是一件輕松愉快,且欲罷不能的事。她對什麼都知道一些,聊起來就發現這個那個是共有興趣,不由暢所欲言。要不是秦秘書經驗豐富老到,估計稍微嫩些的菜鳥秘書會把老板的事全告訴她知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還是韓水青說她有事找白子東,這才放了秦秘書去問。

秦秘書一看電腦角上的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再不敢浪費一秒,打進內線,向老板通報。雖然里面有客人的時候,老板都會吩咐沒有要緊事,不要打擾。不過,他覺得,韓水青數年來第一次主動打電話過來這件事,實在是要緊之中的要緊,老板應該不會怪罪。

果然,白子東剛開口說什麼事時雖然不悅,聽到韓水青的名字,心情好象豁然開朗,短短三字接進來,仿佛撥云見日。

跟著白子東多年的秦秘書哪能區分不出,掛電話之后,真不知該替老板高興還是悲哀。旁觀者清。他認為,老板想要摘取的這顆芳心,終其一生可能都不會成功。他不懷疑老板的魅力,但就他觀察,韓水青對老板那是連一點點的想法都沒有,而且聰明到不會被外表,財力和家世這些優點迷惑,否則也不會和簡少分手了。再而且,老板那已婚的身份,還有之前和韓水青好友顧蕓蕓的那檔子事。再再而且,老板娘楊美珊和韓水青的交情也不淺薄,兩人還是鄰居。總之,在秦秘書看來,前路鋪滿荊棘,唯一樂到吃苦也甘的,只有可憐的白子東一人。這大概就是人常說的情債。白子東欠女人的太多,所以老天就安排了一個韓水青,幫所有的女人要債來的。

當然,這些話,秦秘書就算再受白子東重用,也是沒法說的。白子東要是自己想不通,別人去勸,那就成了撞槍口的鳥,非挨槍不可。

他辦公桌前面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面貌清秀的女孩。雖然一身職業女性高雅的套裝,卻仍然顯得學生氣。

她笑著跟他打過招呼,走向另一邊秘書和助理們的辦公區,在墻角的位置坐下,望了望白子東辦公室的那道門,臉上就流露出難以言喻的一種快樂。還算好,她沒有忘記本分,呆看一分鐘后,就安靜地處理起工作。

這是白子東最新的女性友人,名叫華璐璐。上個月還在H市的分公司擔任行政助理,因為白子東的關系,被調到總部,如今是他的下屬。身為一名新進秘書,對于繁瑣的文字處理比較得心應手,對于同客戶溝通以及需要靈活轉腦應急就相對笨拙,總體馬馬虎虎,是個純真卻內向的人。

說實話,他看不出來,除了長發,清秀,和韓水青哪里像了?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因為同老板以前明艷亮麗的美人女友們相差太大,娛記追蹤的比任何時候都兇。八卦新聞滿天飛,離譜的已經說白子東為了華璐璐,將要和楊美珊離婚。照這樣看,很快白家大人也要驚動了。

他更不懂,既然老板情鐘韓水青,為什麼又頻鬧緋聞?這麼做,難道韓水青就會喜歡老板不成?只會讓她避之不及吧?

秦秘書不知不覺就此發呆了好一會兒,直到電話響到第三聲,才接起來。

“秦,更改明后天的日程,訂你我今晚飛往H市的機票。”白子東交待得簡潔。

秦秘書在這方面則精曉老板的心意,半句不多,只說是。

那意思解讀如下:白子東定下了見韓水青的時間,多半是明天。順便,用兩天時間關心一下H市的業務,畢竟一個多月都沒去了。去H市的只有老板和他兩人,沒有其他秘書和助理,當然也沒有華璐璐。

唯一的疑問:白子東住哪里?孔雀東南飛,還是南峪?

不過,這不急,去了再說。

當晚,白子東和秦秘書飛到H市,兩人住在孔雀東南飛,沒有去南峪。白子東倒是給楊美珊打電話通知了一聲,兩人約明晚吃飯。夫妻做得像普通朋友,社會上這樣的不少,卻也不多。

第二天中午,白子東聽秦秘書說韓水青已到樓下接待處,就放秦秘書吃午飯,自己一人下了樓。

一出電梯,就看到韓水青。里面淡紫色窄腰收身裙,套一件銀紫開褶擺風衣,胸前領飛簡折蝴蝶。黑發卷柔,雙手攏袋,臂彎里挎一只小巧白色皮包,腳下白色長靴。俏生生站在堂下,細看一幅油畫。

人比畫還漂亮

自春天青草巷開發案全部完成之后,他已有半年不見她。以前,每次看到她,都覺得她成熟一分。沒想到,半年下來,她只是輕盈盈站在那兒,旁若無人的樣貌,就成了世上最美麗高貴的一枝蘭,芳雅淡香。

他手杖點在原地,就想永記她的這一面亮麗。

當水青感覺到身旁有人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就是手杖。新式樣,以前沒見過。狹細長,精鋼打造,金白金白的顏色,能映出人面。她立刻就想,白子東怪人,人家殘疾他也殘,原本他的腳走路幾乎也看不出缺陷,就他喜歡顯擺出來。看男人裝扮,領帶,西裝,手表,錢包,皮鞋五大件。他比別人多一件,手杖。估計家里收集數十上百的,每季還得走走時尚潮流,換新貌。

既然這樣,她也不忌諱,大實話說上,“白先生,這手杖做工真精致。”那麼堂而皇之,閃閃發光,不是為了讓人誇麼?

白子東眉梢不挑,目不斜視,看著水青之前專注的畫,“這畫如何?”

他還真受用?水青如今外表年齡長了,不能當堂大笑,只好笑容甜甜,不露齒,光搖頭。

“什麼意思?”白子東轉過臉,望進水青眼里。

“不知道這畫如何的意思。”水青的甜笑有著很無所謂的灑脫,“完全看不懂。要是畫個山水,描個果盤,我大概可以告訴你像還是不像。”

白子東笑出聲。有哪個女人會這麼說話?大喇喇,裝都不肯裝品位,就怕別人不知道她沒藝術細胞似的。偏偏那份打趣自己的幽默,也沒人學得會,只覺得她這樣的,氣質天生吸引,不需要后天學這個學那個的硬培養出來。

“我們去哪里吃飯?商務午餐的話,應該就近吧?”水青來這兒,為公事。午餐要求卻是白子東提的。她知道對方大忙人,而她養傷期間比較閑,所以不好說不行。

吃飯就吃飯吧,人總是要吃飯的。雖然商務午餐這種事,太過經常的話,會得胃病。難得一次,她不計較。

“你開車來的?”白子東最近是真的忙,忙到連水青遭遇火災,住院大半個月的事,完全,一點都沒聽說。

“司機開車來的。”水青在心里研究白子東話里的含義。她和他打交道,習慣性挖掘深層。白子東這人,很不簡單。她雖然算計到他一次,那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但看東皇的擴張速度,還有青草巷最后那本絲絲入扣,將創世利潤劃分的一分一厘無錯的帳,別再想占到便宜就是了。

“終于有老板架子。”白子東了解她最講低調。能用公眾交通工具,她不會讓公司派車。需要開車,也是自己開,不用司機。

水青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也沒打算說自己受傷的事。一來,沒跟他很熟。二來,他老婆已經知道了,他總會知道的,何必浪費人力。

“讓你司機吃飯,你坐我的車去。”白子東的語氣無容置疑。

當然,要是能像“我懂女人心”那樣,聽到水青覺得兩人不熟的心聲,白子東會不會氣煞,那就難說了。

水青是既來之則安之,又重大事,不拘小節,對白子東帶有命令式的口氣不以為意,只管打電話安排司機小陳去吃飯。

坐上白子東的豪華轎車,一路轉左轉右,竟然開了一個多小時,停在一片幽靜的湖面前。

水青從來少出門,縱然方向感不錯,也被繞暈了,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能肯定自己沒來過。

“吃個午飯,好像跑得有點遠。”她不直接問哪里,給對方留面子。剛誇手杖時,沒想過的面子問題,這時候考慮起來了。

“談大事前,我總喜歡吃得好一點。”白子東拄著拐杖,哦,手杖,也不是拄著,而是點著,來幫她開車門。

水青還是很不好意思的。她剛剛光顧著看這是哪里,才晚一步下車。

“這是藕蓬湖,位處西郊的一個小鎮,和青草巷性質差不多,是市里建立的旅游景點之一。雖然沒有候鳥,湖景還不錯,江南菜也做得挺有名氣。”白子東慢慢走向湖邊,那里有一艘金漆描紅,雕欄香木貼窗花的仿古畫舫。

水青看司機留在車里,看白子東離畫舫越來越近,不知道自己跟還是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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