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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夫妻
「不是說好了我自己出來玩玩兒,你怎麼又大老遠跟過來了,國內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顯然,白叢凱的出現讓柳亭心的心情更好了一點,她笑著跟對方打招呼,還很自然地讓他替自己拿著包。
「處理好了。」男人先看了池遲一眼對著她輕輕點頭,又笑著看向柳亭心,「還是不放心你,就來看看。」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的時間還是有的……」轉頭看向池遲,柳亭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大嘴巴來了,我的事情就真的瞞不住了。」
女孩兒跟在他們兩個人的後面緩步徐行,聽見柳亭心的話,她笑了笑:「本來就瞞不住的,只是看你說不說。」
不說,池遲就自然不會問。
「乳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現在癌細胞還擴散了。」
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柳亭心神色平淡地說出了這樣如若驚雷的話,池遲原本幫她解下披肩的手頓了一下,只覺得指尖所觸的這條披肩竟然紅的格外刺眼了。
白叢凱默不作聲地站著,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柳亭心的話變得凝重了起來。
整個房間裡唯一正常的人,似乎只剩了那個即將被死神關照的女人,她自己拿下了披肩,隨手搭在了一邊的椅子靠背上。
椰子小鎮的酒店房間裡沒有沙發,只有木頭雕刻的笨拙椅子,雕工裡帶著一種原生態的粗獷味道,和整個房間的裝修風格都很類似。
柳亭心剛來的時候,池遲就讓人去買了幾個坐墊和靠背盡可能地把椅子調整的舒服一點。現在,柳亭心就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含笑看著面前的幾個人。
「人,有生老病死,早早晚晚的事兒。」
她很想再輕鬆地笑一下,到底沒有輕鬆起來。
房間裡一時變得靜默了下來。
「老人們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這個禍害啊,到底沒從老天爺的手裡多掙幾年,看看,現在我又把你們兩個給禍害得難過了。」
柳亭心真的很想緩解一下房間裡的氣氛,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池遲收斂了笑容依然是沉默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站在墻邊的白叢凱長出了一口氣,才輕聲說:
「別這麼說自己,你要是禍害,這世上就沒幾個好人了。」
「如果我是好人,那老祖宗的這句話說得也沒錯……」女人笑了一下,自己都覺得自己笑的有點乾。
房間裡的氣壓,真是太低,太低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女孩兒沉聲打斷了她故作輕鬆的調侃。
柳亭心定定地看了看她,表情終於自然了下來:
「那次客串完了《申九》……老白壓著我去了醫院做檢查,那個還有挺有名的醫生說了一大堆的鳥語,還讓我做手術把胸給剁了,亂七八糟的治療加起來,我也就只能活兩三年,我仔細想了想,何必呢。
我在這個世上走了一遭,成名,靠的是皮囊,被雪藏,為的是皮囊,現在風風光光地當著影后,也是因為我的這幅花皮囊。既然我這輩子都是靠著它撐過來的,那我也得讓它完完整整地來……再完完整整地成了灰。」
手術、化療……固然能延長她的生命,可是她是柳亭心啊,從來是高傲又鋒利地美著,怎麼可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和別人一樣帶著傷疤、缺著部件,委委屈屈地靠著化療吊命,把自己僅剩的那點東西,都丟了呢……
這是認識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柳亭心看見了池遲流淚的樣子。
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眼眶微紅……臉上一點表情和波動都沒有,只有淚水從她的下巴滴到了她的衣領上。
「唉?你說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怎能說哭就哭呢,你好歹也是個身價一大筆的影后啊,跟我這就成小孩兒了?
我這輩子雖說前一半受盡了苦,後一半也是享盡了福,山珍海味吃遍了,豪宅大樓我也住夠了,多少人看了我的電影神也沒了,魂兒也沒了……這樣的風光,多少人幾輩子換不來?」
女孩兒猛地撲過來抱住了她,讓痛陳自己豐功偉績的柳大影后把後面的話默默地咽了回去。
她一直勉力微笑的表情,在這個懷抱裡,終於換成了一個苦笑。
「死這事兒,沒有人不怕,畢竟眼睛一閉,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可我一輩子什麼都沒怕過,你這麼抱著我哭,是想讓我陪著你哭一場,喊著我不想死,說我害怕?
可那就不是我了啊……今天好歹讓我留點體面,好不好?」
「好。」過了好一會兒,耳邊才傳來女孩兒悶悶地回答,柳亭心又笑了,她就喜歡池遲的這份體貼,從來都有節有度,讓所有人都舒服。
安瀾太靜,顧惜太鬧,不管她還能活多久,總是想最後的這點日子裡再多一點自在,來找池遲做伴兒真的是最正確的選擇了。
如果不是白叢凱突然來了,她其實是想跟池遲合作完這一場戲之後就離開澳國的,她想去看看那些她迷戀過的海洋風光,再去一個她不曾涉足的國家,靜靜地走,無聲地看,多看一點兒是一點兒。
池遲看著柳亭心,眼睛裡還帶著那點水光:「我現在笑不出來,可能明天會好一點。」
「沒事兒,我還等著你請我吃那什麼駝肉呢。」
女人乾瘦的手揉了一下女孩兒的髮頂,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現在的池遲有點陌生。
可能是見慣了她柔和淺笑的樣子,現在的她神情太過哀痛肅穆了吧。
「是羊駝,我請你吃羊駝肉,沒戲的時候再帶你去別的地方走走……其實這個世界上的精彩還有很多很多……我們可以去玩兒滑翔,我一直想去但是沒有去得成。」
「滑翔?你說到滑翔,我倒是想起來我以前想過要學潛水的,可惜後來太忙就忘了,以前,我跟老外合作拍了一部電影,就在一個海島上,那兒的男男女女都不用潛水設備,就能潛到海水下面去割鮑魚,還能帶上來各種的貝殼……
我記得,有個女孩兒頭髮很長、很黑,出水的時候就像是一條美人魚……」
柳亭心講著自己當初的那點小經歷和小遺憾,終於讓房間裡的氣氛鬆弛了下來。
白叢凱悄無聲息地轉身進了衛生間,將近四十歲的大男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鼻涕眼淚一把一把地流。
一聲不受控制的抽涕戛然而止,讓外面說著話的柳亭心停了下來。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麼愛哭。」說完了這句話,柳亭心突然很有興趣跟池遲講講那個男人了。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我第一個經紀公司的司機,我紅了之後,公司指派他當我的保鏢和司機……那個年頭人們看見明星比現在要不理智一點,我被人推倒在地上蹭破了胳膊,他居然捧著我的手就開始哭了。
哭包啊,他一直是個哭包。
後來……我被雪藏了,他也從那家公司辭職,去給一個大經紀人當助理,慢慢地又有了人脈和關係,我的第一部電影,是他跟人在酒桌上喝了一天兩夜換回來的……
也不怕你笑話,我家裡的人都是一群吸血的螞蟥。我媽只愛打麻將,我爸又是個沒用的,我還有個哥哥,比我爸還沒用。我年輕的時候剛出名,他們就跟我說讓我趕緊傍上大款當個闊太太,我被雪藏了,他們就天天來鬧我,還收了別人的聘禮,讓我嫁給什麼有錢的混混。我哥得罪了一群流氓,他們還想讓我去替我哥還債。」
還債這兩個字,柳亭心說得意味深長,她的目光撇向在一邊沉默無語的池遲,還挑了一下眉頭。
鋒利的眉目裡透出譏嘲,還帶著那點久遠的蒼涼。
「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他們還跟我要一百萬,用來給我哥再婚用……我想了想,覺得不能我死了之後還讓他們以為自己能過得很舒服,就乾脆扯了一張證嫁給了老白,這樣等我走了,老白能名正言順地處理我的財產。
這個世上,我不虧天,不欠地,就是有點對不起老白……」
男人從衛生間裡跌跌撞撞地出來,赤紅著眼睛看著柳亭心。
「你一點都不欠我的。」
「行了,別跟個要當寡婦的娘們兒一樣,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的風流日子還在後頭呢。」
風流?
男人慘笑了一下,他這一輩子所見過最「風流」的就在眼前了,十幾年,他的深情對方看不見,或者看見了也不接受,何止是他,那麼多人……那麼多喜歡她的人,到頭來沒有一個能走進她的心裡去。
之所以選擇了嫁給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和她的關係最親近罷了。
柳亭心垂眼,白叢凱想說的想做的,甚至現在想的,她都知道,可她什麼都給不了,過去給不了,現在更不可能給了。
此時此刻她挺想喝杯酒的,只是現在這眼前……
恰好在這個時候,池遲遞給了她一杯果茶。
她喝了一口茶,愜意地靠在了椅背上,舒了一口氣,久違的「柳爺」范兒又端了起來。
兒女私情算的了什麼,她這輩子不圖親情,不羨友情,自然也不在乎是不是有個男人多麼愛自己。
「話都說出來了,人也舒坦了,你們也不用哭喪著臉看我,說不定你們將來到了我這個時候,還沒我瀟灑呢。」
池遲笑了一下:「自己還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一步了,怎麼就知道別人一定沒你瀟灑?這輩子該做的做了多少?該說的說了多少?好歹,把該做的該說的都料理清楚了。」
「該做的?」
柳亭心摩挲了一下茶杯,眼睛裡亮了一下。
「我倒是一直想罵那群娛記呢……這個琢磨一下還挺有意思。」
「覺得有意思那就去做,我看老外們都弄得什麼脫口秀,你也試試?錄個視頻放在網上,讓那群人都聽聽……」
池遲只是隨口說的,柳亭心的雙眼卻越來越亮。
「這個好玩兒啊。」
白叢凱看著柳亭心又打起了精神,臉上也慢慢帶出了笑。
雖然,笑容有點黯淡。
……
小鎮上再次發生了凶殺案,一張人皮上被人潑了黑漆,除此之外,一切都跟上一起案子一模一樣。
乾屍、椅子、繩索、各式各樣的工具……
死者是鎮上一位得體的紳士,以前為一家金融公司工作過,現在用手上的餘錢做著投資,自己在這個小鎮上悠閑度日,他是整個鎮子上出了名的好人,和善又慷慨。
上一次人們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在他家的派對上,他被人潑了一身的紅酒都毫不在意。
潑了他紅酒的人正是在派對上企圖「獵艷」的Jane。
將Jane帶離了那位紳士家裡的Wood自然也就可以證明,至少在那次派對上,Jane沒有作案的時間。
警察在調查死者家的時候,有了驚人的發現,這位「紳士」房間的地下室裡存有人皮和乾屍。
他就是上一起案件的凶手,卻也是這一次案子的被害人。
和Glass先生那起案子的情況一模一樣。
Wood再次前往Glass先生家裡求證,Glass小姐,她對著Wood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是『J』,一定是她幹的,一定是她!」
Wood.White鄭重建議Glass夫人應該考慮送這位Glass小姐去做精神治療了。
Glass小姐的話也提醒了Wood,自從上次Judy突然消失之後,Judy已經很久沒有找自己了,只有到處撩撥人心的Jane總是不甘寂寞地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
正想著呢,那個女孩就又出現了。
「警察先生,今天我們可以找個小樹林,你用的警棍……是的,更軟的那一支來狠狠地懲罰我怎麼樣?」
「Jane,我要把你送回家。」開著車的Wood有些心力交瘁,剛剛他又是從一個男人的懷抱裡把Jane給拖出來的。
「太好了!我的家裡也不錯。」Jane興致勃勃地提議道,「我們可以先喝點香檳,前幾天Judy還換了一個更大更漂亮的浴缸。」
浴缸?Judy?這兩個詞放在一起,讓Wood情不自禁地吞了一下口水,可惜對他發出邀請的人並不是Judy,而是腦子總是不清楚的Jane。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警察先生……」坐在後座上的Jane猛地湊到Wood的耳邊,一隻手又不安分地摸向了他厚實的胸膛。
「老實一點,Jane,我沒空跟你開玩笑。」
回答他的,是對方的手已經滑到了他的小腹上。
把頭靠在座椅背邊上的女孩兒一臉單純地小聲嘟囔著:「警棍在哪裡呢?警察先生,我在襲警啊,你快點來懲罰我呀。」
Wood猛地停下了車,一臉受不了地下車打開了車後座的門。
「你!」
一隻白嫩的腳頂在他的胸口上,順著腳往下看,就是女孩兒那一條細嫩的腿。
「你要用警棍了嗎警察先生?」
Jane嘟著嘴看著那個男人,用腳繼續著自己剛剛手的動作。
Wood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
收起了自己的腿,Jane滿意地看著Wood的「警棍」,挑眼對著Wood詭異一笑,下一秒,她嬉笑的表情就消失了。
女孩兒眨了眨眼睛,直視著Wood不可描述的部位,過了兩秒鐘,她猛地跳了起來。
又被車子頂撞到了腦袋。
「你在做什麼?」
她對著自己的戀人怒吼。
Wood從意亂情迷中猛地驚醒,他知道了,現在這個人不是Jane,而是保守又敏感的Judy……看著自己興奮模樣的,保守又敏感的judy……警察先生迅速用車門擋住了自己,一臉尷尬地對Judy說:「不,什麼都沒有,只是Jane……」
「Jane?!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是這樣的?!」
「不是的寶貝,你聽我解釋。」
「解釋?」Judy現在看Wood的眼神裡都是滿滿的痛恨,「你要解釋什麼?解釋你跟Jane什麼都沒有做嗎?抱歉,今天我出現的太早了!」
盛怒時的Judy相較於別的女孩兒來說依然是內斂的。
她猛地推開車門,車門打在了Wood的身上。
「我就知道,所有人,所有人喜歡的都是Jane。」
Wood可憐兮兮地半蹲在地上,這幅慘樣也沒有引發Judy絲毫的同情,她攔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迅速離開,留下Wood一個人用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
……
凱恩斯喊了Cut之後,麥康利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示意自己並沒有受傷。
「再見了Lin!你又要帶著你美麗的朋友出去玩了。」
麥康利的語氣裡充滿了羨慕嫉妒恨,只換來了女孩兒隨意的招手。
拍完了這場戲,池遲今天的工作又結束了,她帶著柳亭心和白叢凱一起去她喜歡的那家店去吃烤肉。
依然是別人吃著她看著,好在,池遲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你將來要是要死了,肯定是得走遍全球把你想吃沒吃的東西都吃過一遍。」
什麼都說開了,柳亭心不在乎什麼說「死」字吉利不吉利了,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看見了烤的肉香四溢的肉,她也很給面子地吃了一塊。
「味道是真不錯,小池遲的粉絲叫吃貨,她們喜歡的偶像也是個吃貨,挺好的。」
柳亭心隨口調侃著池遲,另一邊,白叢凱給她要了一小杯的利口酒。
「好小的一杯,我可是出生在大塊吃肉大塊喝酒的地方……」看著白叢凱不贊同的眼神,她無奈地點點頭,「好吧好吧,一小杯就一小杯,挺大一個爺們兒,一言不合就要哭是個什麼毛病啊。」
「能治了你的毛病。」
白叢凱回了她一句嘴,換來了柳爺一個白眼兒。
池遲輕啜了一口果汁,默默圍觀著這一對奇異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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