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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問蒼生問鬼神】大器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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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18:47: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十重寶氣

    “師尊,你打算怎麼做?”

    出了眾長老聚會的院子,榮長老身邊,一名年輕弟子面色陰狠,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有什麼弟子可以效勞的?”

    “自然有你要做的事……”榮長老看了他一眼,卻是說道,“你附耳過來。”

    他在年輕弟子耳邊叮囑了一番。

    “明白了嗎?”

    年輕弟子眼中閃過一陣驚訝,隨即奉承道:“師尊高明,如此一來,那個李晚必定知道咱們的厲害。”

    “你照此去辦就好。”榮長老淡淡吩咐了一聲,“不過他為煉器師,你行事之時,記得注意分寸,否則犯在大小姐手裡,沒有人救得了你。”

    年輕弟子連忙道:“弟子明白。”

    ***

    “當!當!當!當!”

    天工坊內,李晚的作場中。

    巨大的洪爐點燃,烈焰高漲,發出呼呼的聲音。

    幾名赤裸上身的壯漢手扶木板,腳踩輪轂,連桿帶動風輪,飛快地推動扇葉轉動起來。

    不一會兒,便有源源不斷的風吹入爐道,把裡面的燃料鼓得火旺火旺。

    這是修真界中常用的一種燃料,與煤石相似,烏黑發亮,但效果好了許多,稱作天火石。

    不少修真界獨有的天材地寶,若為金鐵之屬,也要用這種燃料點起的火焰才能煉化得開,大大節省煉器師的時間。

    不過天火石的作用,也只限於玄鐵、精鋼一類的材料,如天外星辰鐵,還是無能為力。

    李晚指揮著工人把一柄柄劍身融煉,然後看著他們淬火,鍛打。

    “很好,這些凡間的鐵匠都是熟手,能夠鍛打出合乎要求的劍身,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尚未成形的劍身銘刻道紋,再加以整體祭煉,一把法劍的雛形就完成了。”

    看著幾把法劍劍身接連出爐,李晚面上,逐漸現出滿意的神色。

    他取過一柄先行完成的粗胚,手掌輕撫,一道淡淡的氣焰,湧現出來。

    經過這幾個月的修煉,他的修為漸有增長,催動鴻蒙寶氣,也變得輕松如意許多。

    “我已經快要達到煉氣後期,鴻蒙寶氣的第二重境界,也將要修成了。”

    鴻蒙寶氣的功法,總共分為十重,每一重都擁有不同的威能和功效,越是高深境界的鴻蒙寶氣,擁有的功效也越佳,煉制法寶得心應手。

    但這門功法的修煉,與自身修為息息相關,煉氣中期最多也就只能修成第一重,正是初學乍練的階段。

    還好,經過幾個月的熟悉和掌握,李晚也逐漸摸索到了提升的關鍵,並且讓它與自己的修為保持同步。

    他有信心,只要一踏入煉氣後期,返本還元的境界,就能練就第二重。

    “若我達到第二重,怕是連絕品法器也能嘗試!”李晚眼中,閃動著一絲躍躍欲試。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煉出過絕品法器,對這傳說之中的物件,有很大的興趣嘗試。

    平庸的煉器師,往往終其一生也無法煉出絕品,但繼承了《器宗大典》的他,擁有諸多煉器宗師高手的經驗,自然不可以平庸而計。

    因此,這絕品法器,對他也不是遙不可及。

    但煉制絕品,依舊需要天時地利,需要機緣,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如果連絕品法器都說煉就煉,那麼,將來煉制真器法寶,把握更大。

    帶著一絲隱隱的期待,李晚催動紫焰蔓向劍胚,悄無聲息融入其中。

    整把劍胚,立刻變得火紅火紅。

    李晚把它放在鐵氈,一道道似鳥非鳥的紋路,振翅飛了進去。

    咕嚕咕嚕……

    彷彿有氣泡翻騰,整把劍的表面,隱隱湧現出強烈的銀光,鋒芒若冰霜。

    劍鋒的凜冽寒意,頓時彌漫了整個隔間,甚至讓幾丈遠處踩踏輪轂的漢子都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是劍刃的鋒芒,擁有鋒芒的法劍,方才能夠斬金斷鐵,鋒利無匹,與尋常凡兵區分開來。

    這樣的寶劍,在俗世每一把都是神兵利器,就連煉氣修士,也難以抵擋。

    李晚繼續催動鴻蒙寶氣,不斷利用這一水火同濟的法門,燒煉著劍胚裡面的雜質。

    他這是利用催動的氣焰,如同火焰淬煉,把劍胚裡面的雜質去除,留下堅韌,耐磨的精鐵部分。

    這個過程越是精細,鍛造出來的法劍,品質也越好。

    尋常煉器師,多是利用天火石先行處理,然後利用自身真元化為火行神通,加以融煉,又用大錘反復鍛打,如此雖然能夠鍛造出法劍,但大多已經在其過程摻入雜質,降低了品質。

    而李晚把劍懸於空中,直接以鴻蒙寶氣催煉,卻沒有接觸爐火雜質。

    等到融煉得差不多,再利用鍛打塑其形體的時候,劍身內部,已然全部都是鐵質精華,道紋遊動,蔚為玄奧。

    最後,被他催煉已久的表面,漸漸結出瞭如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物質。

    “成了……”

    李晚心中一喜。

    “好劍!霜刃似雪,鋥光如鏡,一看就是把吹毛斷發的好劍!”

    這個時候,公輸元前來巡查,看見李晚正在專心擺弄手中的法劍,不由停了下來。

    但他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李晚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才喝彩一聲。

    他的眼中,隱隱閃動著一絲激動,看向李晚的眼神,也更多了幾分欣賞。

    李晚檢查了一下,把劍身放下,笑著問道。 “公輸長老,你怎麼來了?”

    公輸元道:“我依例巡查,乃是本職差事。”

    李晚道:“原來如此。此地簡陋,不便招呼,真是抱歉了。”

    公輸元道:“無妨,你只管繼續煉劍就是,不必管我。話說回來,你這手藝可真是神妙,我在坊中多年,自識也是見多識廣,但卻還從來沒有看過這種能夠改變物性,結出霜刃的煉劍之法。”

    李晚知道他隱隱還有試探的意思,不由笑了笑,但卻沒有接話。

    公輸元知道李晚不願多講,道:“只可惜,這樣的法劍還是無法成為珍品,最多只是上品。”

    連日來,李晚所煉的法寶,都是上品、凡品。

    以他的本領,催煉第一重境界的鴻蒙寶氣,並不能改變太多天材地寶物性,最多只是去除一些雜質,更加精密和細致而已。

    如此催煉,品質的提升也有限。

    “以你的手藝,理應獨力完成珍品,揚名天南才是,打發到這裡煉制這些東西,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不過你放心,完成這一批法劍,很快就可以休工了,到時候,要煉什麼法寶,都隨你自己心意,坊內的天材地寶,也可以隨你挑選著來用。”

    “那我就先在這裡多謝公輸長老了,我最近也想弄一些上好的材料。”李晚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這時,公輸元忽然又道,“你忙著煉器,也要留心一點。”

    “什麼事?”李晚有些奇怪地問道。

    公輸元道:“最近幾日,你是不是見到,時常有生面孔的學徒往來送貨,或者在場內停留?”

    李晚道:“不錯,我注意到了。”

    公輸元道:“那些人,似乎有意打探你的消息,你在這裡煉制了上百工件,坊裡上下的學徒,多少會有些議論,這個我們不可能禁止。”

    天工坊中,人多口雜,尤其是各位煉器師的技藝,水平,學徒們看在眼裡,私下里會有一些議論。

    而經過這些日子,李晚一來便受到重用,承攬上百工件的事跡,也漸漸傳開了,坊間另有傳聞,說李晚乃是某大派前來的名門弟子,承師門之命外出雲遊,才會來到此間。

    由於這些傳聞對李晚有所贊賞,而且都是發自學徒和雜役們內心的感受,坊裡也不可能禁人言語,粗暴地下封口令。

    一來二去,有心探究之人,也已經知道是誰在接連趕工,這個是遮掩不住的。

    公輸元提醒李晚的,正是這件事情。

    “那些人不會對我不利吧?”李晚關心地問道。

    “這個你倒不必擔心,天工坊並非兇險之地,煉器師這個身份,也是一張護身符,足以震懾宵小。”公輸元隱晦地提醒道,“你所要提防的,是有人在材料和工件這些方面動手腳,給你製造麻煩,到時候,就是大小姐,也難替你說話……”

    天工坊不比外界,在這裡,煉器師的身份就是一張護身符,如果連煉器師都有生命危險,整個天工坊賴以生存的根基,就岌岌可危了。

    不過,這也不代表李晚就可以安心。

    同行競爭,遠比雲遊散修互下黑手更為兇險,所謀算者,也並非血濺五步那麼粗暴直接,而是名聲利益,道途前程,身份地位!

    “製造麻煩……我不會給他們有機可乘的,如果我在這裡混不下去,被人陷害或者趕走,豈不又重蹈覆轍了嗎?”

    李晚皺緊了眉頭,心裡想到的,是當初得罪尹少華,在正氣門混不下去的經歷。

    那個經歷,他不想再來一次了。

    除此之外,就是暴露《器宗大典》的秘密。

    李晚心裡非常清楚,一旦它被人窺伺,自己的處境便真正兇險了,這一點,遠比在天工坊立足更加重要。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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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18:49: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八道真元

    “說來說去,還是得盡早築基啊,而要築基,又得先達到煉氣後期才行。

    罷了,眼下不去想那麼多,盡早踏入煉氣後期才是真。我手頭上的納元丹和清凝露已經用完了,煉完這把劍,我就下工,去如意閣再買一批。 ”李晚說道。

    公輸元道:“好,你等下自去便是。為免節外生枝,切記不要獨身一人,也不要走在偏僻地方。”

    他又提醒了一聲。

    他知道,李晚現在正處在煉氣中期,所擁有的修為,也不過六至八道真元,實力還是屬於微不足道。

    如果想要四處走動,最好還是帶著別人一起同行,以防意外。

    李晚自然曉得輕重,謝過他之後,又再開始煉制起來。

    稍後下工,他召來施皓光和刑同方,打算一同前往如意閣。

    現在他手頭還有天工坊借予的靈玉,可以買到不少有用的靈丹妙藥。

    路上,施皓光問道:“李道友,你現在接近煉氣後期,可有察覺到還元之象?”

    煉氣後期,返本還元,乃是一種真元凝煉,結納於靈田的境界。

    由此而掌控的力量,更加凝實,強橫,也是步入更深境界的基礎。

    李晚搖了搖頭:“還沒有,返本還元,需得擁有九道以上真元才能達成,真元不足,內聚的力量也不足。”

    刑同方道:“那還得徐徐圖之,不過,有歸真丹相助,必定可以一舉成功。”

    李晚笑道:“方今之世,修煉確是比古時容易得多,至少在煉氣和築基這些入門境界,前人早已摸索殆盡,每關每隘,盡有心得,這些都是前輩先賢的功勞啊。”

    兩人附和道:“不錯,這丹藥之輔,便是其中一種,而歸根到底,又是一個財字。”

    李晚道:“歸真丹一枚要花三萬靈玉,雖然比不上築基丹,但也算是昂貴丹藥了,這一枚,便抵得上我過去幾個月吃的納元丹。”

    “這有什麼,其他宗門大派的天才高手,不也都是靈丹妙藥餵起來的?要不然人的資質根性不會相差那麼大,有人幾十年未得築基,有人卻可以在短短幾年,甚至幾個月內築基。”

    施皓光和刑同方說到這裡,不禁也有些落寞。

    這世間,人生而不同,資質,家世,機緣……這些都會決定著最後的成就。

    他們就是屬於出身運氣都不好,沒有什麼成道機緣的人。

    現在年紀大了,資質漸趨魯鈍,對成道長生也沒有期望,所求不過安穩自在而已。

    李晚聞言一笑,安慰得幾句,也沒再說什麼。

    三人談論間,很快來到如意閣。

    “呀,李道友,施道友,刑道友,你們三位又來了,快快有請。小山,還不快奉茶?”

    如意閣的管事,已經認識李晚等人。

    李晚制止了他的忙亂,道:“方管事,不忙奉茶,我這次是來買丹藥的,可有歸真丹在此?”

    方管事笑呵呵地道:“有,三位尊客稍坐片刻,我很快就叫人取來。”

    不一會兒,李晚想要的歸真丹被取來。

    方管事當著李晚等人的面,把盛放丹藥的玉盒打開,露出一枚鴿蛋大小,通體雪白的丹丸。

    “這就是歸真丹,需得你體內真元已成九之極數,才可服下,如若不然,則無聚斂元氣,還原本真的功效。”

    “此丹,如能在月圓晴朗之夜,天地元氣盛重之時服下,效果可達最佳。”

    方管事又講了一番保養和服丹的方法。

    李晚聽完,點了點頭:“除這丹外,我還要十四瓶清凝露。”

    其實此時,他的真元還不足九道。

    幾個月以來煉制法寶,瑣事分心,讓他耽擱了一些修煉,再加上未有珍品出現,也沒能汲取靈光。

    不過李晚也知道,自己進境緩慢,只是暫時。

    數月以來,服食十枚納元丹,十瓶清凝露,也讓他體中六道真元增強不少,一下就達到將近八道之多,更進一步,也是遲早的事情。

    卻反而是心境修為,需要與自身實力匹配,才好駕馭。

    清凝露服下之後,一夢數日,如夢似幻,無形之中,能夠增加不少心境方面的修為,達到彌補不足的效果。

    而且這種東西與普通丹藥不同,除非是精神萎靡,不堪修煉,否則越多越好。

    “十四瓶清凝露,好,盛惠七萬靈玉!”方管事見李晚如此豪爽,不由得喜氣洋洋,直到李晚等人提出要離開,送出門外,還是笑得合不攏嘴。

    李晚這一次來,總共又花十萬靈玉,他的賺頭也不少。

    “現在,法寶工件也料理得差不多,作場慢慢清閑下來,正是我心靈最為輕松圓滿的時刻,正好趁著這一機會,衝破九道。”

    回去的路上,李晚心中盤算著。

    修煉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需得身心配合,張弛有度。

    如果他職責所在,正忙於繁重的坊裡任務,心靈並不輕松,自然也無法發揮丹藥功效。

    時機,乃是關鍵。

    “那些宗門大派,都要讓弟子先在山門閉關苦修,達到瓶頸之時,才放出去遊歷天下,增長見識,閱歷,獲取為人處世的經驗。

    這是要讓他們在修行之餘,獲得心靈上的圓滿,我現在也要心靈圓滿。 ”

    回到精舍府邸,李晚盤坐在靜室中,安靜地回憶著。

    自己先是在正氣門苦修,遭逢山門之變,又經暾炎洞天採摘朱果,惡鬥凌師兄,前往天工坊……

    這一路歷程,有喜有悲,有張有弛,心情隨著境遇的不同而變化,已然逐漸與自身的修為相符。

    “這都是多虧了清凝露相助,不過我現在不需要太多清凝露了,就這幾瓶喝掉,把八道真元顯化。”

    下定決心再煉真元,李晚當即托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幫自己告休幾日,然後閉關潛修。

    這一潛修,就是足足三日,果然成功安全,水到渠成地分化出來。

    八道真元積聚在靈田中,已然佔了足足八成之多,快要把整個靈田都佔滿了。

    內視之時,可以察覺到,身體內外,四肢百骸,都在這股元氣的滋養之下變得健壯,富有生機。

    李晚又試驗了幾下,發覺鴻蒙寶氣越發雄渾,已然達到第一重巔峰。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對接下來的晉升充滿了期待。

    接下來的日子,李晚依舊每日上工,煉寶,覓機修煉。

    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元,無時無刻不在增長,逐漸圓融飽滿,又接近到可以分化出一道的地步。

    如果這道真元分化出來,那就是第九道了。

    九為極數,比起最初的一道真元,雄渾得不是一星半點,而達到九道真元之後,他就可以尋一月圓之夜,感悟玄境,一舉返本還元。

    又一日,李晚上工,卻是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一群雜役和學徒不好好開工,反而圍在熔爐面前,小聲議論著什麼。

    “你們都在幹什麼,怎麼還不開工?”李晚示意施皓光走上前去,撥開眾人說道。

    “李大師,您來了,快來看看這精鐵。”眾人紛紛讓開路,七嘴八舌說道。

    “精鐵怎麼了?”李晚走了上前,卻突然發現,一塊烏黑的鐵錠被火鉗夾著,架在爐裡被天火石燃出的火焰融煉,但過了許久,依然沒有絲毫變化,似乎突然之間,就變作不怕火煉一般。

    “怎麼回事,竟然化不開了?”李晚吃了一驚。

    “昨天還好好的。”有一名半老雜役道,“可是今天咱們一來,想著李大師你吩咐過,要盡早融鐵鍛胚,便引爐開工,但煉了大半個時辰,沒有一點用處。”

    “是啊,這真是邪了門了。”

    一塊精鐵,怎麼也化不開,要麼是燃料不得力,要麼,就是被人動過手腳。

    李晚心中想著,突然靈光一閃,記憶起自己曾經融合過的神識中,就有關於此事的記載。

    這本乃是一種藥煉之法,用來保護金鐵之屬在火中不化,擁有非常上乘的御火之效,不過,尚未鍛造成形之時便進行,勢必便只有變成頑鐵一塊。

    “全部精鐵都如此嗎?”李晚大概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也沒有聲張,轉而問道。

    “全部都如此。”眾人爭著答道,“這批精鐵是昨天剛領的,總共三十七斤三兩,原可打得五把法劍,但現在都沒法再用了。”

    “太可惜了……”

    有人嘆息道。

    “精鐵乃是用上好熟鐵,依古法釓制加工而成,本身倒也不貴,但煉制起來頗為費時費力,這下全都沒法再用,怕是不妙啊。”李晚眉頭皺起,“庫房還有沒有存貨?”

    “我們剛剛才去問過,結果說正好沒有了,如果想要的話,得過一旬才能供給。”

    “一旬……”

    李晚聽到,不由暗暗冷笑。

    這世上哪來有如此之多的巧合,本是常用的東西,說沒有就沒有了,若說在其他時候,別的煉器師正好取用了坊裡的庫存,還有可能,但今時不同,只有自己配合公輸長老等人全力鍛造玉蟾宮訂的法劍,想用精鐵還要不到?

    不過此事不予解決,倒還真成自己錯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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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樹立威信

    “李道友,現在該怎麼辦?”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也感覺到了不妥,問道。

    李晚道:“這件事不宜聲張,庫房那邊催要不到,也不用再去了,暫先放著,讓我再想想辦法。”

    又對圍觀的眾人說道:“你們先散了吧,不要圍在這裏了,先完成其他工件再說。”

    眾人聞言,雖然心中還是掛懷,但也只好散去,各自忙碌起來。

    李晚把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召到一邊,準備和他們商量。

    施皓光問道:“要不要請公輸長老和莫長老他們過來?”

    李晚道:“他們是坊中老人,看看誰在輪值,請過來吧。”

    施皓光和刑同方都點點頭,李晚這般處置,還是非常明智的,這件事本身便透著詭異,作為新人,不宜擅作主張。

    李晚接著道:“兩位道友,有一件事情,我想託你們去辦。”

    “什麼事情,李道友請說。”

    “你們在坊裏,有多少認識的朋友,或者知道的藥鋪,商行,貨棧?你們發動能夠聯絡的關系,去找這幾樣東西……”

    李晚告訴了他們幾樣礦物和秘藥。

    施皓光和刑同方聽到,都有些詫異:“做這些有什麼用處?”

    “打聽一下,最近有沒有可疑的人物買過這些東西。”李晚解釋道,“這是一種頗為罕見的偏門秘藥,加以調制,可以成為凝鐵液。”

    “凝鐵液,你是說,這些精鐵變成這般模樣,就是被人用這種秘藥弄的?”兩人聽到,頓時恍然大悟,同時也由衷驚嘆,“李道友,你的見識還真是廣博,竟然能一眼便認出來。”

    這種事情換了他們,打破腦袋也不知道該如何追查,但李晚卻一下就找到頭緒。

    “李道友,我聽說你這邊的作場出事了。”不久之後,公輸元聞訊趕來,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憤然說道,“這一定是古長老派人做的,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們定會給你個交代,說好的報酬,也絕不會少你半分。”

    公輸元的思路非常清楚,出現這事情,要先穩住李晚。

    李晚心中稍暖,但卻道:“先不急,我看公輸長老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把暗中下手的人找出來,免得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公輸元怔了一下:“我即刻派人去查。”

    公輸元表態之後,又安慰了李晚一番,叫他不要太在意,甚至隱晦提醒道,如果因為此事耽誤了最近一批法劍的煉制,坊裏也不會怪他,因為他早已經超額完成工件,不用再受差事拘束了。

    更何況,大小姐擁有主事之權,心裏偏向他,任誰有心攻訐責難,栽贓陷害,也損傷不了李晚分毫。

    李晚聽到這些話,微微一笑,應和了幾句,把公輸元送出門外。

    “哪有這麼簡單,如果這次發難的是長老那一幫人,豈會在區區幾把法劍的煉制上動手腳,肯定還會有後招。”

    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跟著公輸元趕回來,此時也留了下來,道:“他們的後招,恐怕是從坊裏規矩發難。”

    坊裏,是有規制的,每凡煉器師取用材料多少,耗費多少,都有入賬。

    富裕的煉器師,來得久的老人,對這毫不在乎,但李晚不同。

    若有人借機整治李晚,李晚心生不滿,勢必要求大小姐一方相援,而大小姐又難以越過規制為他出頭。

    這是明面上的按章辦事,暗地裏,當然是給李晚這個新人下馬威。

    此事可一便可再,可再便可三,挑不出錯處的發難,才是讓人最頭疼的,一直這樣下去,李晚根本無法在天工坊立足,以後的其他工件,也有可能出現其他問題。

    但此時,李晚煉制百來工件,業已接近尾聲。

    即便這幾把法劍耽擱,以後也撒氣不幹,玉蟾宮的貨仍然可以保證交接,時間和形勢剛剛好。

    “只怕很快就會有人跳出來了,過段日子交不出貨來,也是個麻煩。”李晚猜都猜得出來,接下來肯定是自己作場延誤交貨,扣薪罰錢,或者受到其他責難。

    施皓光若有所思道:“麻煩不在大小,只在如何利用。”

    “有人想讓我灰頭土臉,我又豈能讓他們稱心如意?以為區區藥煉之法就能難倒我了,簡直不要太天真。”李晚冷哼一聲。

    “李道友,你有辦法化解?”

    兩人以為,李晚乃是新人,除了依靠大小姐便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李晚道:“關鍵有二,一是找出元兇,震懾宵小,這樣才不會有後續之事,耍弄鬼蜮伎倆的有心之人,才會忌憚,而第二……很簡單,他們不是要在煉器一途給我下馬威,讓我知道天工坊是誰家天下嗎,我偏要把這幾十斤報廢的精鐵給煉了,到時候不僅順理成章解決此事,還能揚名,立威,到時候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再不自量力來挑釁!”

    “什麼,你要把這報廢的精鐵給煉了?”施皓光和刑同方聞言大驚。

    兩人腦中所想,滿是這精鐵已經報廢,接下來應該如何處置,還真沒有想過,若能廢物利用,又當如何。

    如果李晚真能出人意表,處置這些報廢的精鐵,有心之人的舉動,也將淪為笑柄。

    有心打擊別人聲勢,給人下馬威,卻反過來讓人顯露能耐,揚名立威,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消息靈通的人,也會暗暗敬佩李晚,鄙夷他們。

    而若李晚沒有能耐料理此事,大小姐也幫不了他,不但李晚會不由自主地對大小姐的實力產生懷疑,連坊裏的人心也將動搖,同樣產生懷疑。

    眾人雖然會同情李晚,知道他無辜,但難免對有心之人的手段忌憚,為其所威懾。

    由此產生的人心向背,面皮名聲,才是這次事件背後的關鍵,相比起來,扣罰李晚薪酬又如何,最多百來幾百靈玉,象徵一下;延誤工期又如何?了不起就是幾把法劍,不影響大局。

    想通這些,兩人當即也明白,李晚所提,是一個直指本質的破局之法。

    “你有能耐,別人才會敬你服你,果然,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什麼鬼蜮伎倆也抗衡不了。”

    不過感嘆過後,兩人不禁也有些懷疑。

    李晚的口氣聽起來很大,能做到嗎?

    ***

    經過一陣騷亂之後,作場又恢復了平靜,因為李晚一派淡定從容,既沒有跳腳罵娘,也沒有怨天尤人,無形之中感染了麾下雜役和學徒。

    他打發眾人繼續忙活,自己坐在場中深思。

    良久,李晚站了起來,叫過一名雜役:“把那精鐵拿來我看看。”

    “大師,你稍等,我這就去拿。”雜役連忙應道。

    報廢的精鐵,此時已經被雜役們隨意丟棄在地,拿過來的時候,沾滿泥土和灰塵。

    “沒想到大師對這廢料還有興趣,我先擦擦……”提著鐵塊過來的雜役面露尷尬,不等李晚吩咐,便殷勤地擦拭起來。

    旁人不解問道:“大師,你這是要作甚?”

    “是啊大師,這精鐵已經報廢了,不能用了吧。”

    李晚聞言,失笑道:“你們說報廢就報廢,那豈不你們才是大師了。”

    眾雜役聽到,訕然而笑,不敢搭這話。

    他們在坊中多年,對這藥煉精鐵的手段,是聞所未聞,也不知道煉器師能有何種手段解決。

    不過坊中經驗豐富的老師傅都清楚,閱歷不足的煉器師,只是神通手段了得,於道紋和禁制、法陣也有研究,能夠獨力煉制法寶而已,細微之處的功夫,也未必便比凡人高明。

    比方說,叫煉器師和凡人裁縫比量體裁衣,和鐵匠師傅比鍛劍,和爐工比掌握火候,和珠寶匠人比手藝,都未必能勝出。

    這些東西,若想更進一步,唯有年紀、閱歷增長。

    那些個築基以上修士,結丹修士,壽元悠長,活了幾百年,又有神識金書等手段,方才可能全面掌握。

    再看那些個煉氣期的煉氣師,尤其是年輕的煉器師,能有個幾十歲的樣子?

    三、四十歲以下,就算打娘胎起就學藝,也多是依賴了神通手段,若沒有神通手段,說不定還不如凡人工匠。

    “李道友,你說這塊精鐵沒有報廢?”幾名學徒見李晚取來報廢精鐵,也有些愕然。

    他們也是坊中老人,嘴上不說,但想法也跟大家相似。

    李晚心思流轉,見眾人大多流露關切,但又帶著懷疑,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不錯,這塊精鐵變成這般模樣,想要分開數份,重新熔鑄,太費時費力了,不過我剛才想了個辦法,準備把它們廢物利用,鑄成一把重劍,你們就看著好了。”

    李晚知道,這些人礙於天工坊的傳統,對自己還算尊重,但要說自己擁有威信,還談不上。

    不過沒有關系,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改變年輕淺薄的形象,樹立威信。

    “什麼,煉成一把重劍!”

    “李大師,你還打算用它煉器……”

    眾人聞言,果然都震驚了。

    李晚卻嫌不夠震驚,又再語出驚人:“不但要煉器,而且還要煉制珍品,成為名器!”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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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劍胚初成

    煉制珍品,成為名器!

    李晚所提,卻是叫眾人既驚且疑。

    他們倒不是懷疑李晚沒有煉制珍品法器的實力,畢竟李晚當初應下考校,就已經證明自己,但利用這塊廢棄的精鐵煉制珍品,未免有些太難。

    “李道友,還請恕我直言。”作場學徒之一的中年修士插口道,“就算這塊精鐵沒有報廢,想要煉制珍品法器,也絕非易事。在下不是懷疑李道友的實力,而是煉制珍品必定要有上好天材地寶,沒有的話,怕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鍛劍諸寶,精鐵只是最普通的一種,甚至遠遠不及玄鐵,而玄鐵,又往往只能煉制上品好劍,想要煉制珍品,還得往其中添加一些價值數千靈玉的寶貴材料。

    想用精鐵煉出珍品法器,實在太難太難。

    “材料是其一,煉器師的技藝,也很重要,沒有幾手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一味只懂貪用天賜良材,偷竊天地造化之功,又怎堪為高明煉器師?”仿佛看出了眾人的疑惑,李晚淡淡一笑,若有所指道,“所以你該懷疑的,不是能不能如此,而是我做不做得到。怎麼,你們都覺得我做不到嗎?”

    “哪裏,李大師技藝高超,肯定能做得到。”

    “小的們哪敢。”

    眾人連忙說道。

    開玩笑,就是懷疑也不能當面說,得罪場主,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

    勸說李晚的學徒修士,心裏也清楚這一點,聽罷大皺眉頭。

    李晚表現出強大的自信,甚至可說是張狂,目空一切了。

    難道他真以為,自己比得上大師麼?

    不過話到此處,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垂首不語。

    李晚見狀,一笑置之。

    他當然也知道,煉氣境界的修士煉制法寶,往往就是在天材地寶中加持禁制,布設法陣而已,對物性改變極小。

    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至少也得是能夠煉制寶器的大師人物才能做到。

    別看現在眾人稱呼自己為大師,但這只不過是客套尊稱而已,就好比凡人見了修士,也多會口稱仙長,並不是真的成仙了。

    李晚揮手讓眾人散去,自己則在臺前擺弄精鐵塊,掌間催動起一絲紫焰,融入其中。

    他這是以鴻蒙寶氣催煉部分鐵質,試試看能否淬煉雜質。

    突然,李晚心中一喜。

    “果然不出我所料,現在我的修為接近後期,鴻蒙寶氣的進展,也堪為一重巔峰,能夠改變物性。”

    鴻蒙寶氣,不同於一般的煉器法門,乃是器宗宗主秘傳。

    擅自修煉者死,擅自外傳者死,這些赤裸裸恐嚇一般的規矩,絕對不會用在普通典籍上面,李晚在此之前已經多次感受過它的神異。

    “只可惜,我的修為還是太低,煉氣後期,只有達到煉氣後期,才能進入第二重,現在就要利用煉制這件法寶,煉成珍品,汲取其成形那一刻的靈光,提升我的修為。”

    李晚思索了一陣,已然定好計劃。

    他繼續催動寶氣,慢慢地融煉起來。

    《器宗大典》有載,以寒潭晶、黃磯、無明水諸物煉成凝鐵液,可以侵蝕鐵質,改變物性,使之變得極難融煉。

    這原本是用在防禦法寶上的藥煉之法,配合禦水禦火禁制使用,但若鑄造成形之前便用,基本上,這塊鐵錠便報廢了。

    以天火石為燃料的尋常熔爐,根本無法把這樣的材料燒化。

    而若以火行神通催煉,也不是尋常煉器師可以做到,一般都要築就道基,能夠借法罡而發火的高明煉器師。

    不過這種煉器師,已然能夠煉制真器,又怎麼會有閑情打理這些普通精鐵?

    李晚手中的這塊精鐵,便是已然淪落到雞肋的地步,偏偏一時之間,再難尋得替代之物。

    李晚不辭辛苦,把它重拾起來,煉了一番之後,開始感覺整塊鐵錠都熱了起來。

    “有戲。”

    李晚繼續催吐寶氣,把全身真元都調動起來。

    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突然之間,李晚掄起身旁鐵錘,當當當當,如疾風驟雨落下。

    他的速度非常快,轉眼之間,足足百斤重的大號鐵錘,已經擊打在精鐵錠上數次,無論力道,落點,皆是完美無缺,幾下功夫,就把它打得扁平起來。

    李晚神情專註,運力於臂,以煉氣修士遠超凡人的力量,體力,繼續操錘鍛打著。

    他融合《器宗大典》中的前人經驗,已然如同擁有數十年經驗的老匠師,一下下錘打,鍛造,都顯示出了極其的嫻熟。

    一把重劍的粗胚,漸漸在他手中成形。

    “快來看,大師在打劍了,他用的是什麼東西?啊,是那塊報廢的精鐵錠!”

    “這不可能,他怎麼打得動?”

    這邊的聲響,驚動了一些雜役,有些手頭活計不重要的,都紛紛丟下,跑過來圍觀,結果看到,李晚掄錘如狂風。

    這幾個月以來,雖然李晚時常和他們一起上工,也展現過煉器師的技藝,但大多都是玄門中人的煉器法門,這些連凡人匠師也可以掌握,但卻需要經過歲月沈澱,容不得絲毫花巧的技藝,從來沒有顯露過。

    “這是不是神通法訣?”

    “神通法訣我們不懂,但這些還看不出來?這些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技藝。”

    這些技藝,他們都懂,而且不少人還非常精通,天工坊中,除施皓光和刑同方這樣的關系戶外,真正的雜役和學徒放在凡俗,也都是大師傅。

    李晚乍露出的這一手,可是讓他們都真正吃了一驚。

    “赫掌錘,你的技藝可是堪稱匠師的,你看李大師的水平怎樣?”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其中一名雜役,他約莫五十來歲,在鄔山盟城寨居住,天天吃好喝好,身強體健,在這個作場中司職掌錘。

    若在平時,要鍛造刀劍或者甲片之類的金鐵之屬,用到錘工的,都由他來完成,幾十年下來,在這方面積累的經驗也足以堪稱匠師。

    赫掌錘面對眾人目光,面帶慚愧地搖了搖頭:“李大師的水平,可比我高多了,我不如他。”

    人群中隱隱傳出謔的一聲驚嘆,似乎對這話有些不信。

    但眾人雖然不一定擅長此處,多少也粗通一二,尤其是常年負責鍛造法劍的人,更加是對制劍的種種細節了如指掌,水平的好賴,也分辨得出來。

    能把這麼一塊鐵錠打成劍形,錘擊力道恰到好處,使得鐵質細密,精純,極為艱難。

    李晚此時並不是在鑄劍,鑄劍是先把精鐵化成鐵汁,鑄造模型……他這是直接以神通催化鐵錠,然後直接鍛打。

    這般處置省卻許多工序,速度更快,但因煉器師水平高低不同,對物性掌握不一,最後打造出來的法劍品質也高低不一。

    不過,李晚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擔憂,他每每落錘,都是極為精準快速,又是一陣疾風驟雨般的錘打,便將一把厚重寬闊的重劍提了起來,插入水池之中。

    嗤嗤……

    一陣陣的白煙水汽,升騰起來。

    精鐵錠塊,即便受熱也依然灰不溜秋,並不會如普通鐵質變成熾紅,但這聲音,顯示出它剛才是處在何等的狀態。

    眾人見狀,越發感覺不可思議。

    原來李晚沒有使用凡火,而且直接以手握處的劍柄輸導真元,以神通催煉之。

    一手施展神通手段,一手施展經驗技藝,兩相結合,更加難得,至少在場許多坊中老人,都還從來沒有看見過。

    “成了成了,好像成了!”

    眾人不敢進去圍觀,但有眼見到,不由也哄然叫好。

    不管怎樣,這把劍總算鍛造成形。

    接下來加持禁制,布設法陣,煉成上品甚至珍品法劍,也是李晚自己的事情,他們關心的是之前廢棄的精鐵錠,果然能夠再用,單從這一點看,就足可見李晚所言不虛,實際上已經折服了眾人。

    “想看就都進來吧,現在劍器粗胚已成,可以制鞘和加裝劍柄了。”

    這並不是玄門中人常用的法劍,沒有規制,自然不會有現成的劍鞘和劍柄可用,不過,這些都已經是旁枝末節,以天工坊中雜役的水平,很容易就能造得出來。

    李晚脫口而出,說完這一句後,突然又是靈光一閃。

    這把重劍,好似並不需要劍鞘,直接加持禁制,煉成一把無鋒之劍即可。

    劍柄也免了,用上好的絹布纏裹即可。

    關鍵還是在於,內裏加持的禁制和法陣,得想個法子,好好料理一番才成。

    “開了個好頭,接下來,就看我如何施展手段了。”

    李晚心中暗暗想道。

    這時,眾人聽到李晚開口,都爭先恐後地沖上去看。

    只見到,一柄手掌寬闊,五尺來長的寬厚重劍如鐵板一般橫放在臺上,彪悍的劍身,粗長的劍柄,展現著雄壯的氣魄,一看就是把好劍。

    更妙的是,這把劍被人用凝鐵液煉過,擁有遠超尋常的堅韌和強度,甚至可以當作防禦法寶來用。

    在場不乏聰明人,見到李晚有意把它打造得如此寬大,都隱約猜到了他的精巧設計。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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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重劍煉成

  又過了幾日,李晚逐漸將劍形粗胚整體祭煉。

  “法寶品質,有兩大關鍵,其一是所用天材地寶,其二則是煉器師的技藝。

  所用天材地寶,能夠決定法寶根本,但只有經煉器師巧手加工,才能發揮用處。

  而其中,加持禁制,又是最為關鍵的技藝之一。”

  作場中,李晚支退眾人,自己獨身盤坐在靜室中,橫劍苦思。

  他在苦思著,處置此劍的最後關鍵。

  其實這幾日間,大小姐已經派公輸元給他傳話了,按照大小姐的意思,是要設法給他找來幾把做好的法劍,烙上他的印記交工充數!

  但李晚沒有贊同,因為這種辦法只能解決一時,不能解決根本。

  他不但要破掉有心之人的設計,還要反過來樹立威信,震懾宵小。

  天工坊中,還是靠著煉器水平說話更好一些。

  就在這時,他突然心中一動,想起在《器宗大典》的神識玉簡裏面,記載著足足十二萬九千六百種不同類型的法寶圖譜。

  法寶圖譜,就是法寶的禁制和法陣布設之法,相當於設計的方案。

  有法寶圖譜,平庸的煉器師,也可以參照著煉制出品質上乘的法寶,但在這裏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煉器師的道紋功底足夠,修為也深厚。

  “平庸的煉器師參照圖譜煉器,高明的煉器師懂得根據需要增刪加減,合理布局,而大師人物,是自己制譜,至於開宗立派的宗師高手,則又是發明禁制,法陣,傳揚經典了。”

  “我修習器宗大典裏面的器道知識,本質上還是沿襲前人舊路,不到學成出師,自成一家的時候,就幹脆省心省力到底,用一用這裏面記載的圖譜吧,只要那圖譜沒有我暫時還沒學會的道紋和禁制,煉制起來,也將輕松許多。”

  到現在為止,李晚煉制的法寶,包括最初的火雲衣和孔雀衣,都是參照前人經驗經加以改動而成。

  “九曲連環,重劍劍陣!”

  很快,李晚在神識玉簡中,發現了一座正巧適合的法陣,極為精巧玄妙。

  於是他下定決心,開始進行最後的祭煉。

  鴻蒙寶氣不愧為器宗無上秘法,經過它精煉的精鐵鐵錠,已然發生本質上的變化,連藥煉的殘余,都化開幾分。

  這使得他可以重新往上面加持禁制。

  而此刻,銘刻道紋,加持禁制,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李晚以掌撫劍,紫焰升騰,一只只似鳥非鳥的古樸符箓隨著心念流出,落在劍身上,劍身如同被滾燙鐵絲掉入的蠟塊,燙起了一道道扭曲而又玄奧的紋路。

  劍氣印、神鋒印、重山印……

  一共三式法印,組合成不同的禁制樣式,安置在劍內。

  它們在劍身內部首尾相連,融合成陣,各自發揮著不同的功用。

  其中,劍氣印乃是沿襲自虛寶法印的印式,擁有化氣成刃,虛實相間的功用;

  神鋒印乃是法寶圖譜中所記載,一種增加劍氣威能的強**印,在煉氣層次,擁有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而重山印,本為鎮壓一類法寶所用,作用乃是封印真元,同時也增加劍身的重量和堅固;

  按照圖譜記載,想要將這門九曲連環的重劍劍陣威能發揮到最大,起碼也要銘刻九重以上禁制,才能布滿整個劍身,劍動之下,大開大闔,運行無礙。

  這就好像人的全身經脈打通,運力之時,不僅僅是手臂,連腰身,腿腳,全身上下的力道都一起調動起來。

  不久之後,第一重禁制順利加持上去。

  李晚開始加持第二重。

  又過了一個時辰之後,第二重禁制成,李晚開始第三重。

  然後調息養元,恢復一些真元精力,再次投入苦戰。

  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

  越來越多的禁制疊加相連,足足十個時辰也過去,李晚的面色早已發白慘淡,眼中神光渙散,有心力衰竭的征兆。

  “這樣祭煉法寶,消耗還真是大。”李晚感覺到了難度,不由暗暗苦笑。

  禁制這東西,加持在法寶上,並不是越多越好,但一般來說,也是重數越多,越為復雜和精巧,對法寶的威能,也起到增幅的作用。

  不過,每每增加一重禁制,都是在前面的基礎上疊加,稍不留神,就會破壞原有的意境和威能,反成敗筆,難度自然也是越來越大。

  如果如同最初白紙一張的狀態,反倒是容易發揮了。

  “還好,煉制法寶,大半的心神都是花費到圖譜上去了,我所要做的,只不過是借取前人智慧而已,自己並不費什麼腦筋。”

  李晚這時候越發感覺,原創此圖譜的前輩高人,才是真正的厲害,當時那位高人,一定報廢了許多把重劍,才把這種法寶圖譜鉆研出來。

  李晚並沒有強求一下就完成,適時休息,等待精力恢復再戰。

  又過了一天,李晚繼續未完成的差事,此時已是加持到第九重禁制了。

  一般的珍品法寶,如果只是法器品級,也就是七至九重禁制足矣。

  天材地寶的不同,決定著禁制和大陣的布設,但在這同時,煉器師本身的技藝,也是個關鍵的因素。

  雖然這把重劍本身的材質差了一些,但加持的禁制,卻是借用前人智慧的精妙之作,而且李晚本身也擁有不俗的技藝,最後的成品,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

  李晚現在關心的,已經不再是法寶能不能夠煉成,而是它能否成為珍品。

  又過了許久。

  隨著最後一道道紋飛入劍身,整把重劍散發出一股如大地般沈穩厚重的氣息,法寶終於練成了。

  “轟!”

  李晚原本扶著劍身,但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力傳來,手中重劍如同巨大尖刺,深深地插入了地板之中,沒入一尺有余。

  劍身上的禁制法陣,已然開始發揮作用,一下就給這把劍增加了近千斤的重量!

  如果沒有導入真元加以操控,即便是煉氣修士,也難以長時間揮舞自如。

  李晚不為所動,因為他已沈浸在另一件事當中。

  劍成的一剎那,一股橙黃土色的靈光從劍柄沖起,滿室皆亮。

  這把劍是李晚親手煉成的,在其中投註的心血和精力極其之多,正符合心神相通的意境。

  立刻,這股靈光自動往他的身軀鉆來,雄渾得難以想像的龐大元氣,滔滔不絕。

  李晚體內的鴻蒙寶氣,再一次自動按照修煉法訣運行起來,瞬間便增加了幾分,然後,體內的真元也越來越雄渾和厚重,幾乎占滿整個靈田。

  第九道真元,即刻修成!

  李晚欣慰大笑:“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劍一成,靈光自湧,助我修出第九道真元,現在我離煉氣後期又再接近了一步!”

  再看直插地面,聳然而立的重劍,其身劍華自現,圓融通明,不是珍品又是什麼?

  “程臧,我叫你盯著那小子,你可有盯緊了?”

  正在李晚終於把重劍煉成,瘋狂汲取靈光元氣,修出第九道真元的時候,天工坊中的一處閣樓裏,榮長老也找來自己的弟子,開口問道。

  程臧正是奉了榮長老之命,派人給李晚作場中精鐵錠下藥的年輕弟子。

  程臧聞言笑道:“師尊您就盡管放心好了,那小子的一舉一動,弟子雖然不敢說是盡在掌握,但也所知不少。還有,弟子派了幾個人,把庫房出入賬簿,雜役用度,配件申領這些都盯緊著呢,不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得知。”

  “那你說說,他現在在做些什麼?”榮長老略感興趣問道。

  李晚遭遇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他也有興趣知道,李晚的應對之法。

  說到這個,程臧更是顯得得意:“那小子也算有幾分本事,竟然把精鐵錠打成了個劍胚,不過他這舉動糊弄雜役和學徒還行,想騙我們,可是門都沒有。”

  “原來這小子還不死心!我原本還擔心,大小姐會出手幫他,但現在看來,連大小姐也沒有辦法。”榮長老聽到,露出輕松之色,冷笑連連。

  程臧趁機大拍馬屁:“師尊博古通今,能耐非凡,這道藥煉之法,肯定沒有人能破解得了,那小子是白費力氣了。”

  凝鐵液的藥方,是榮長老從一道幾近失傳的偏門典籍中尋得,配藥以來,反復試驗了幾次,連榮長老自己也無法破解,最多就是利用築基境界的修為,強行煉化。

  但這般處置的鐵材,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徒具外形,無法加持禁制。

  沒有禁制的法寶,基本上也等於廢鐵一塊,連神通法術都不能配合著施展。

  所以榮長老這時聽到程臧回報,心中便已了解,李晚做到了哪一步。

  以他之見,李晚接連幾天都躲起來煉器的舉動,不過是不自量力而已。

  如果李晚放著精鐵錠不管,四處奔走求援,想盡辦法,他反倒要擔心了。

  榮長老眼中閃現一抹陰鷙,冷笑著說道:“後天就是交接工件的時候了,你以巡檢身份前去核查,我會請來古長老等人,一起做個見證。”

  設計多日,終於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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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發難

  當當當當……

  作場中,錘打之聲依舊,雜役學徒各自忙碌,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雖然近期的工件出了意外,但李晚還是要他們打造其他,一切如常。

  日上三竿,李晚趕來上工,先是督察了一番打造劍柄,鞘殼等物的進展,又看卯冊賬簿,了解場內物資消耗情況。

  來到天工坊半年有余,他已經慢慢融入其中,適應了這裏的生活。

  拋開其他不論,這裏確是個合適他修煉的好地方,能夠利用《器宗大典》裏面繼承的秘傳煉器賺錢,增長修為,身為煉器師,地位又高,除了完成一些職責所在的工件,基本上沒有管束。

  若此時進了正氣門,只怕也是一名外院弟子,頭頂上還有長老,執事,師兄師姐,諸多管束,整天又想著進入內院,要拉幫結派,爭奪前程,力爭稀少的魚躍龍門的機會,也不會像現在一般自在。

  李晚對眼下的生活還算滿意,依例檢查了一番之後,便掏出一壺上好的靈酒,走進內間,悠悠地獨飲起來。

  就在這時,施皓光從外面走了進來,喊道:“李道友。”

  “施道友,怎麼樣了?”李晚眼中帶著一絲詢問。

  “找到了。”施皓光略帶興奮,走上來壓低聲音道,“果然如李道友所說,城中貨棧,曾有人買過寒潭晶、黃磯、無明水三物,我花了足足三百靈玉,買通店中小二,把那人的身份來歷套了出來,然後又再追查下去,發現是一個叫做程臧的人經辦的。你可知道,這個程臧是誰人?他就是榮長老的三弟子。”

  “榮長老!”李晚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

  “現在我手頭已經有確鑿證據,但沒有打草驚蛇!刑道友這幾天也借故休息,緊盯著那人,探清了他出入的幾個地方。”施皓光又道。

  “很好,現在就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先繼續盯著,不要驚動,我去找一找公輸長老。”李晚叮囑了一聲。

  凝鐵液之事,已然有了眉目,不過李晚並不打算立刻發難,因為太早發難,有可能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那好,你去找公輸長老吧,我等下也出去,接替刑道友。”施皓光說道。

  現在李晚身邊就他和刑同方兩個熟人,也只有依靠他們,同樣的,施皓光和刑同方是因為李晚才進得來坊裏,也只有幫他。

  時間一下就到了第二天,李晚若無其事,繼續上工,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的天工坊管事帶著一大群雜役,來到李晚的作場。

  “程巡檢!”見到這年輕管事,眾人不由感到驚訝。

  “請問李晚李大師何在?在下程臧,忝為庫房十二管事之一,今月奉命當值,還請李大師出面一敘。”程臧面上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輕松笑容,朗聲說道。

  他深知李晚的身份,再如何新來年輕,也是煉器師,所以表面上客氣有禮,讓人挑不出毛病。

  “我就是。”李晚排開眾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在裏間,已經聽到有人傳報,說庫房巡檢管事來了。

  李晚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後一群跟班,漠然道:“你有什麼事情?”

  程臧道:“依坊中條例,前來巡檢近期工件,例行公事而已,還望李大師見諒。”

  他說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也不管李晚反應,從懷中掏出賬簿,翻閱起來。

  “十日前,李大師場上曾提取三十七斤三兩精鐵錠?不知現在可有打成法劍,成品如何,損耗如何?”

  眾人聽到,不由把眼望向李晚,不知道他將作如何應答。

  李晚面色不動:“坊裏還有這規矩?我記得好像前幾個月都沒有人來管過。”

  “李大師有所不知,此事職權,全在巡檢,別的巡檢未必會依例前來,就是前來,也未必抽到李大師場中,而在下也不過是恰巧來到此處罷了。”程臧不陰不陽地笑道。

  “配合?好,程道友在此稍候,我去把制好的工件取來。”李晚道了一聲。

  程臧看了李晚一眼:“好,請。”

  說罷氣定神閑地坐了下來。

  他這幾日都派人盯著作場,甚至李晚出入往來,也沒見李晚有絲毫異動,並不怕他突然變出煉好的法寶來。

  而且就算變出來也不要緊,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尋釁滋事,哪裏還要什麼講究的?抓住了機會就上。

  “李大師,這下可不妙了,巡檢確實有出入作場,跟進寶材出入賬事宜的職責,這次怕是要糟。”見李晚從院外折返回來,有熟知規制的坊中老人忍不住走近,暗中提醒道。

  煉器師的作場損耗寶材,本是常見之事,不過在場盡都是坊裏的老人,自然知道,精鐵錠不會無緣無故被人藥煉,若有人借機發難對付李晚,也不是損耗一點寶材那麼簡單。

  雖然李晚幾日前打了一把劍形粗胚,但眾人還是忍不住替他感到擔憂。

  那次打出來的粗胚,可沒有辦法交差。

  李晚不以為然道:“左右不過是千把靈玉的寶材,有什麼可糟的?”

  “千把靈玉對大師來說是毛毛雨,再說,坊裏也有定損規制,材料有失,走水這些,都是護衛的過錯,不會追究到煉器師頭上來,但是,也架不住有心人給大師小鞋穿啊。”有人隱晦暗示道。

  李晚對作場中人還算和善,這些人也不願意見到他倒黴。

  李晚暗暗好笑,這些人倒是心向自己,或者說,是向著大小姐一方,但未免把自己小看了。

  還有大小姐,居然想出個弄來工件,充作自己煉制法寶的主意,當真以為自己初來乍到,便真的無計可施不成?

  李晚讓旁人止步,自己走進裏間。

  作場的裏間,通往一個只有煉器師才能進入的密室,用作存放重要寶材和成品法寶,李晚打好的重劍,就放在那裏。

  程臧在外面等著,見到眾人圍而不散,一副神色憂慮的模樣,不由暗自冷笑。

  “拿,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個什麼東西來!”

  深信李晚不可能破解那凝鐵液功效,他也不擔心,至於用煉器之外的手段破解,坊中其他長老,也不是屍位素餐的,肯定有所提防。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有人喊了一聲:“公輸長老來了。”

  “公輸長老?”程臧猛地站了起來,滿面凝重。

  不久之後他果然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氣度雍容的男子,帶著一眾天工坊護衛走了進來,跟隨在他身側的,是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

  “程臧見過公輸長老。”程臧不敢怠慢,連忙走上前,執禮相見。

  “你們在這裏幹什麼?”公輸元見了他們,神色一變,似是有質疑之色。

  程臧此時已經定下神來,他也知道,大小姐有意拉攏新來的煉器師,必定已經私下裏聯絡過,此時出了事端,也不會放任他被對付不管。

  不過,自己又豈是孤身無援?

  程臧面露譏意,把自己前來的理由說了出來:“回公輸長老的話,在下在此巡檢作場,正好問到李大師關於上旬所領精鐵之事。”

  公輸元大手一揮:“原來是這樣,算了,今日就免了,大小姐叫我來找李大師,另有要事商量,你明日再來。”

  程臧沒有料到公輸元會這麼說,不由一怔,滿腔的得意也仿佛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當頭淋了下來。

  他面露不甘,爭辯道:“公輸長老……這……”

  “程臧,你沒有聽明白嗎?大小姐找李大師,難道這還不比你的事情重要。”公輸元懶得跟他多說,轉向坊中雜役,“李大師何在?”

  “公輸長老,李大師在裏面。”眾人紛紛說道。雖然沒有明著哄然叫好,但面上興高采烈的神色,叫程臧面色都發青了。

  公輸元這般打橫著來,任他巧舌如簧,也沒法阻止,不由急了眼,大叫道:“公輸長老,你這是沒事找事!”

  “沒事找事!哼!虧你還敢在此大言不慚,怎麼,我就是故意找你麻煩,你又奈我何?”公輸元面色一沈,黑著臉反問道,“好了,我懶得跟你廢話,閃一邊去!”

  程臧眼中閃過一絲怨色,但卻無言可對。

  “公輸長老,我弟子不過例行公事而已,你是長輩,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就在程臧進退兩難,不知應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略顯陰沈,但對他而言有如天籟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師尊,原長老,淩長老……你們都來了!”程臧面上一喜,郁悶之色不再,高興地喊道。

  眾人向門口看去,只見到,榮長老,原長老,淩長老等等幾位坊中長老,一起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幾人都是坊中真正的元老,他們在坊中的身份地位,聲望職權,都跟公輸元相仿,甚至要蓋過公輸元一頭。

  “公輸長老,別來無恙啊。”榮長老走了過來,看著公輸元,面露冷笑。

  “你們怎麼都來了?”公輸元看見他們,面色陰沈得要滴出水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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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指認元兇

  李晚從密室出來,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圍在院中對峙,隱隱含著幾分敵意。

  “諸位,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李晚明知故問道。

  他走上前,看了看榮長老等人,忽然一笑,道:“這幾位前輩好是面生,不知來此有什麼見教?”

  天工坊的長老們,他大多沒有見過,見過的多是公輸元,莫長老等效忠坊主一脈的人。

  至於榮長老,他幾個月前見過一面,不過時間一長,也就當作忘記了。

  “李道友,你來得正好,大小姐找你有事,跟我一起去見大小姐。”公輸元看見李晚,當即說道。

  他見榮長老等人出現,哪裏還敢讓李晚在這裏多做停留?

  李晚聽了卻道:“等一下,公輸長老,我還有事沒跟這位程道友弄清楚,程道友,你剛才說,要檢查我作場所用的寶材?現在你可以來看了,這把就是我用上旬所領取精鐵所打造的重劍,雖說並不是玉蟾宮所要求的普通法劍,但它是一件珍品,真論起來,價值遠比幾把法劍加起來還大,同樣可以用作交貨。”

  轟的一聲,他把肩上扛著的重劍猛地往地上一插,重逾千斤的重劍,立時便將地上的青石地板都刺穿,噗的一聲,沒入地裏足足一尺有余。

  “什麼,珍品法劍,這把劍……”程臧聽到李晚所說的一番話,頓時就呆若木雞,怔在當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幾名長老也大吃一驚:“這是一把珍品法劍?”

  “是與不是,試過不就知道了?”李晚道。

  程臧心知事情始末,根本不信,李晚能在短短的幾天功夫,煉制一件珍品法器,不由得伸手就想去拔重劍。

  但在這時,施皓光突然搶先出手:“我來!”拔出重劍便運轉真元,揮舞起來。

  “忽忽……”

  重劍揮舞,發出沈悶的風聲,旁人連忙四散躲避。

  這風聲一出,幾名長老立時色變。

  “名劍譜有雲,揮動有巽風之聲,其勢若冬雷震震,必為名器……”

  名器都是珍品以上的法寶,幾位長老單從這把劍的表相,聲勢,就看得出來。

  這也是品鑒之法的一種,至於內裏的禁制,法陣,還有待核查,不過既然李晚敢把它拿出來,就不怕他們鑒定核查,應該不會差得太遠。

  “這劍是不是珍品,一試便知!”榮長老看了程臧一眼,突然開口道。

  程臧會意,立時從腰間拔出一把明亮的寶劍,刷的一聲,朝施皓光手中的重劍斬去。

  他手中的寶劍品質不凡,隱約透著一股寶光,也是一把珍品品級的寶劍,看它劍刃鋒利,密布劍氣的模樣,顯然是以迅捷犀利見長。

  劍光之下,隱然有一股撕裂的意境,仿佛無論什麼東西擋在面前,也能一劍斬開。

  “這是斬鐵劍!不好,快躲開!”有人低聲驚呼。

  斬鐵劍,是名劍譜中記載的一種寶劍名稱,也是按照公開圖譜煉制出來的一種寶劍。

  修真界中,有一些這樣的法寶圖譜公開,誰人都可以煉制,與之對應的就是秘方,為宗門獨有或者個人研創。

  “這是把斬鐵劍?”李晚眉頭一皺,他記得《器宗大典》收藏的法寶圖譜中,似乎也有這種法寶。

  不過出於對自己所煉重劍的信心,他連動也沒有動,更沒有開口提醒。

  施皓光正舞動重劍,突然瞥見一道劍光襲來,不由自主揮手一擋。

  “錚!”

  金鐵交擊,其聲颯然!

  一頭令人頭皮發麻的震顫中,眾人驚訝地看到,重劍之中激發出一抹刺目的銀芒。

  突然之間,劍氣流轉,包裹住了整把劍身!

  古樸沈重的重劍,竟然化作光劍,一下劃穿了斬鐵劍,然後勢如破竹,繼續往著程臧而去。

  “呀……喝!”

  施皓光大吼一聲,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止住斬勢,生生停了下來。

  重劍劍尖,離程臧的頭顱僅僅只有數寸之遙!

  程臧吃了一驚,手中斷劍不自覺地咣當一聲落下,面色發白,連連後退了幾步。

  “你……你……”他震驚地指著施皓光,滿目驚懼。

  “哈哈哈哈……”看見他這出醜模樣,一陣哄笑從眾人間傳了出來。

  但在哄笑的同時,眾人卻也驚訝無比。

  他們大多都知道,斬鐵劍本身就是一種以銳利著稱的名器,雖然程臧手中的這把,用料未必精良,但若斬擊普通法劍,肯定是普通法劍折斷,而若是斬擊珍品法器,也不大可能反過來被斬斷。

  尤其是這把重劍,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古樸沈重,沒有鋒芒,哪曾想竟如此鋒利。

  “抱歉,一時沒收住手,把你的劍斬斷了。”施皓光手腕一扭,抽回重劍,又是噗的一聲,重新插回地上。

  “啊,快看,這把劍還沒有開鋒!”

  “是啊,沒有開鋒!”

  “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眾人又發現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那就是李晚所煉制的重劍,根本沒有開鋒,還是粗胚鈍邊。

  “古語雲,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世上並不是什麼寶劍都需要開鋒,只要能用,還不都一樣嗎?”李晚聽到眾人驚呼,若有所指地說道。

  “好一個重劍無鋒,莫非這把劍的名字就叫做無鋒劍?”公輸元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怔了一陣,回過神,卻是把目光落在劍柄下三寸的題銘處,上面用古樸的銘文篆刻著“無鋒”兩個字。

  他品味了一下,深感此名與此劍相得益彰,正是天作之合。

  “不錯,此劍無需鋒刃。”李晚解釋道。

  他轉向程臧,問道:“程道友,上次領取的精鐵,就是打了這把無鋒劍,不知你有什麼指教?”

  程臧下意識地看了榮長老一眼,卻見榮長老面無表情,頭撇向一邊,不由咬了咬牙,恨聲道:“李道友好手段……沒事了,我們走!”

  他自知事敗,已經不可能再對李晚耍弄什麼手段,幹脆先行離去,等下次有機會再說。

  “且慢!”李晚開口說道。

  “李道友,你還有什麼事?”程臧面色難看地回過了頭。

  李晚道:“你沒有事了,我還有事。施道友,刑道友,你們可有把人帶來?”

  “有!”施皓光和刑同方應了一聲,面露笑意,“來啊,把他押上來!”

  門外傳來幾聲吆喝,卻是幾名雜役用繩綁著一個人,推推搡搡地走了進來。

  “這是做什麼?”

  眾人心中生起幾分疑惑,都面帶不解,看著他們,但在這時,程臧和榮長老等人卻是面色一變,尤其是程臧,見到那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之後,更是像見了鬼一般,連腳步都挪不動了。

  “諸位天工坊的同僚,道友,長老明鑒,我有一事,要在這裏向大夥稟明,就在上旬,我作場領取精鐵之後,被人利用一種特殊的藥方所煉,幾乎報廢!

  雖然最後,這些精鐵被我廢物利用,還打造出了一把珍品法器,但這種破壞寶材,耍弄陰謀的卑鄙行為,絕不可以姑息,所以我暗中派人追查,最後終於找出元兇,正是此人!”

  李晚朗聲而言,顯露出赫赫威風,最終一手指向那人。

  “給我跪下!”幾名雜役一腳踢向那人腳彎,撲通一聲推倒在地。

  “李大師饒命,饒命啊,小人招,小人全都招了,作場裏的精鐵報廢,確實是小人弄的,但這都是程臧逼小人做的啊,小人最多也只是為虎作倀而已,他才是主謀,是他給我藥水,叫我淋在精鐵上的……”也不知道施皓光和刑同方等人給他用了什麼大刑,此人戰戰兢兢,抖如篩糠,不等李晚審問,就一下就全都招了出來。

  “什麼,是程臧派他做的……”

  “怎麼會這樣?”

  眾人議論紛紛。

  但出奇的,沒有多少震驚,反倒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你……你血口噴人!我為巡檢管事,怎會做這種事情?”程臧聽到那人的指控,不由尖叫了一聲,急忙辯解道。

  “姓程的,你就不要辯解了,老子已經給王二動了大刑,他敢給老子說假話嗎?”一名護衛頭目模樣的執事看著程臧,冷冷笑道。

  “去你娘的,要玩什麼陰謀手段,非得把老子拖下水,老子招你惹你了嗎?”護衛頭目說著這話,也是深懷怨氣。

  他和長老,李晚等人都沒有仇怨,但程臧此舉,卻是陷他於不義,到時候追究起來,多半也得跟著倒黴,而就算李晚成功化解此事,沒有鬧大,也是他的責任最大。

  所以當施皓光和刑同方去找他,說明利害的時候,他很快就被說動,不動聲色地幫了李晚一回,希望可以借此挽回一些。

  “程道友,你不肯認的話,也沒有關系,反正我還有別的人證物證。”李晚看著汗如雨下的程臧,冷笑著拍了拍掌。

  “是他,就是他到我們店裏來買無明水的……對了,還有寒潭晶和黃磯……”一名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懷揣賬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整個院子,頓時一片死寂。

  誰也沒有想到,李晚竟然準備得如此充分,連從犯,人證都找好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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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殺了他

  “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孽畜拿下!”

  出乎所有人意料,首先發難的並不是公輸元,而是榮長老!他在見到那掌櫃出現之後,突然就開口大喝了一聲。

  幾名跟著程臧一起來的雜役回過神,慌忙一擁而上,扭著手臂把他拿了起來。

  “師……師尊……”

  程臧懵住了,面如死灰地看著開口叫人拿下自己的榮長老,滿是震驚和哀求之色。

  “不要叫我師尊,你這個胡作非為的孽畜!”榮長老顯得非常生氣,“說,你到底都幹了什麼好事?”

  “我……我……”程臧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師尊,想要開口求饒,但突然一個激靈,又醒悟過來。

  師尊,這是要棄車保帥啊!

  程臧面色變幻,似有掙紮猶豫之色,道:“師尊,我什麼也沒有做。”又轉向李晚,道:“李道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察覺到不妙的苗頭,這是也不敢再輕狂了,老老實實服軟討好。

  李晚道:“還嘴硬是嗎?諸位請看,這寒潭晶、黃磯、無明水三物,便是煉制凝鐵液的主藥,除此之外,極少一同混用,而在這半月之中,只有程臧一人前往城南貨棧買過它們,不是配制凝鐵液又是什麼?”

  程臧見李晚竟是通過凝鐵液的配方找到自己,不甘心地叫道:“這又說明什麼,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也沒有配過你說的什麼藥水。”

  “有沒有配過,搜一搜你屋子就知道了,掌櫃這裏記著的藥方分量,足可以煉制五份,你根本用不了那麼多。再者,有王二和掌櫃兩個人證,難道會平白無故攀誣你不成?”李晚冷笑道。

  “你……你沒有資格……搜……”程臧急得滿頭大汗,想要尋借口阻撓一番,但卻絕望見到,師尊榮長老已然如同陌路人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見這架勢,想要他開口幫忙說話,怕是比登天還難。

  李晚向旁人囑咐了幾句,又向長老們提出建議,一同前往程臧的住所和上工坐堂的地方搜查。

  “調配凝鐵液三物中,寒潭晶和無明水都沒有異味的,但黃磯類同硫磺,有刺鼻的氣味,肯定不會貼身收藏。

  我可以斷定,這藥買來,程臧他定然不會隨意丟棄,一來是怕被人發現,二來,這東西可以用來煉器,或者玩弄鬼蜮伎倆,以後都可能還要用到,又再去買不如自己存著。”

  “可就算你猜得沒錯,天工坊上下那麼大,怎麼找得到?”公輸元看了程臧一眼。

  這小子是榮長老的弟子,不好動用大刑,而他也肯定不會老實招供。

  李晚道:“無妨,我提得出來,自有辦法,若是諸位有興趣,還請移步隨我去找,到時候也可以做個見證。”

  眾人哄然叫好,榮長老和身旁原長老,淩長老對望一眼,淡然表態道:“好,我們也去看看,倘若真是程臧搗鬼,定不輕饒!”

  公輸元對著幾名雜役吩咐道:“你們把他押過來,一起去找!”

  刑同方這時不知從哪裏牽了一條大黃狗出來,先讓它聞了一塊褐黃色的黃磯原塊,然後帶到坊中程臧坐堂的休息小間,果然在裏面發現一個盒子,裝著已經研磨好的黃磯等物。

  不一會兒,又從一個木櫥裏,搜出已經配好的凝鐵液半瓶。

  李晚找到這凝鐵液,也沒有多說什麼,讓人找來一小塊普通鐵錠,澆了下去,果然見到,一陣陣白色的泡沫不斷升騰,滋滋之聲作響,不一會兒,鐵錠便被腐蝕得幾乎融掉,但過一陣,又開始板結,最終形成一塊性狀極為古怪的廢物鐵材。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一同被押來的王二看到這景象,連忙叫道。

  這下眾人全都明白了,程臧就是把這東西交給王二,叫王二借著送貨的機會,潛到李晚作場中搗鬼的。

  王二是在坊中做工已久的凡人雜役,肯定不能在護衛眼皮子底下偷走幾十斤重的大鐵塊,也沒有人留意他,更何況,程臧肯定也收買了當時的巡衛。

  “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嗎?”李晚讓人把凝鐵液和剩下的材料收好,轉身向程臧問道。

  程臧悵然大笑,道:“好,好,果然不愧是高手,竟然對這藥性如此熟悉,在下佩服,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幹的。”

  “李道友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他!”公輸元越眾而出,憤怒地看著程臧,帶著幾分威逼的氣勢,“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幹的!”

  榮長老這時也道:“孽畜,沒想到你竟幹下這等敗壞規矩的蠢事,李大師乃是坊中正式聘請的煉器師,你只是一個學徒管事,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去害他,這是目無尊長,以下犯上,你知道嗎?”

  “目無尊長……目無尊長……哈哈哈哈……”程臧咀嚼著這句話的意思,悵然若失地苦笑道,“其實,我是見李大師初來乍到,便賺了那麼多靈玉,想要借機訛他一筆。”

  “訛他一筆?”聽到程臧說出的理由,公輸元面色變了一下。

  程臧繼續道:“我想的是,我有巡檢職權,借機為難一下李大師,總也可以訛他個幾千靈玉,沒想到,李大師見識廣博,法眼如炬,竟然一下就全都識破了,還辦了個鐵證如山。我有罪,我認罪,我全都認了!”

  公輸元憤然道:“小子,你可想好了,以你的身份,冒犯煉器師,是什麼後果?若你背後還有主謀,最好快快將他供出來,本長老還可以提請大小姐,念你揭發有功,從輕發落,若是被我查出來,你還有同夥,定要治你個窩藏包庇之罪!”

  榮長老聽到這話,頓時不高興了,陰著臉道:“公輸長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孽畜都已經自己招認,你還想誘供什麼?”

  他聽到公輸元滿口主謀,同夥,哪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分明就是說他。

  公輸元嘿嘿一笑,冷然道:“榮長老勿怪,我只是叫他交代清楚而已。”

  程臧面色陰沈:“公輸長老,你不用再說了,全都怪我自己貪得無厭,我認罪!”

  李晚在旁道:“那就這樣,將此事報與大小姐,由大小姐定奪吧,我乃當事之人,就不出面了,坊裏什麼規矩,就按什麼規矩來。”

  話說到這份上,想讓程臧供出背後的榮長老,根本不可能,李晚也懶得多費口舌。

  “好吧,既然李道友也這麼說,我等下就去稟報大小姐。”公輸元聽出了李晚的意思,只得點點頭,答應下來。

  榮長老見事已至此,也沒有多話,馬上找了個借口離開,至於程臧還有人證物證,也被公輸元帶走。

  等到他們一離開,作場中的眾人盡是哄然叫好,就差拍掌稱快了。

  誰也沒有想到,李晚暗地裏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程臧自己傻乎乎地送上門來。

  很快,坊裏對此事的處理也通報下來,李晚等人第二天上工的時候,便聽說了。

  “程臧身為學徒、管事,意圖對煉器師不軌,罪大惡極,著逐出工坊,其管事職權,暫由公輸長老指派管事代領……”

  “作場巡衛張、黃二人,夥同程臧圖謀不軌,鞭五十,逐出工坊!”

  “榮長老身為長老,管教不嚴,理應責罰,扣除食氣補貼三月!”

  施皓光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李晚,道:“李道友,坊裏對這件事情很看重,這程臧,沒有翻身的機會了,直接被趕出去,連榮長老也被大小姐借機整治一番,鬧了個灰頭土臉。”

  刑同方也道:“這下足以震懾宵小了,若是再有人敢胡來,先想想後果!”

  李晚在此事當中,的確展露了幾分鋒芒,無形之中,也樹立起了幾分威信。

  不過他聽完之後,神情很是淡然,道:“這又有什麼可高興的,幕後的主謀沒有暴露,程臧此人,也只是被趕出天工坊而已,對我本身沒有好處。”

  施皓光和刑同方一怔,道:“這倒是,榮長老那老家夥,比狐貍狡猾,見勢不妙,就把自家弟子都拋棄了,不過那種涼薄之人肯定不會有什麼愧疚,只會更加記恨李道友你!”

  他們當時也在場,看得出來,榮長老已經放棄程臧這個弟子,而程臧懾於他的威嚴,不敢反抗。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師徒二人必定反目,其他弟子也必定寒心,有他受的了。”

  “是嗎?”李晚若有所思。

  “師尊,您要給我做主啊!”

  此時,在榮長老的府邸中,本該被驅逐出坊的程臧跪拜在堂下,聲淚俱下,充滿了委屈和怨恨。

  “蠢材!”榮長老冷冷地看著他,“哭什麼哭,給我站起來,聽好了。”

  程臧無法,只得抹著眼淚,站了起來。

  “現在有一個彩虹難逢的好機會,你既然被逐出工坊,就趁這私怨正隆,替為師殺了李晚!辦好這件事情,就算不能再進坊裏了,我也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有什麼大不了的?”

  “殺……殺了他?”

  程臧聽到榮長老的話,頓時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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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返本還元

  “你可是想問,為何為師之前一再叮囑你要註意分寸,現在卻又要你殺了他?”榮長老問道。

  程臧道:“弟子愚昧,確實不解。”

  榮長老冷哼一聲道:“很簡單,先前你是坊中之人,更是我的弟子,你若動手,豈不是我等授意?現在我已經把你逐出師門,你跟我和各位長老也沒有關系了,你跟李晚的事情,只是個人恩怨,與坊中爭端無關!”

  “原來如此!”程臧震驚道。

  “那李晚,只不過是一名煉氣修士而已,雖然坊裏有傳言,說他是大派裏出來的名門弟子,但那又如何?沒有實力便敢摻和我們天工坊的事,就是自己找死,就算他家長輩是天王老子也沒用!”

  榮長老冷冷笑著,俊朗的面上,早已布滿陰郁冷酷之色。

  程臧聽著他所說,終於也明白了。

  的確,當初眾長老並沒有把李晚看得太重,但隨著他顯露實力,卻也漸漸看重起來,尤其是這一次,更是叫人刮目相看。

  如今眾長老已經相信,讓他在坊裏站穩腳跟,必定對自己不利。

  然而,李晚身為坊裏的煉器師,享有種種特權,以長老們的立場,反倒不好對他本人直接出手,否則就是破壞數百年以來的傳統和安穩,也破壞了盟裏跟坊裏賴以生存的根基。

  鄔山盟和天工坊的財源,都來自於煉器,而煉器之人,又是煉器師,如果他們因為李晚修為低便對他隨意打殺,以後還有什麼煉器師敢來這裏淘金賺錢,怎反招攬人才?

  榮長老縱然是再與李晚不對付,最初的時候,也只能以局中手段對付,不過,經歷程臧這件事,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怨憤和不滿,同時也看到了機會。

  這個機會,就是避開坊內公事爭端,以私人恩怨做文章。

  “最要緊的,還是得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交代。你現在被他害得逐出工坊,因怨生恨,尋仇行兇,豈不正好?殺了他後,你就逃往銅山道場,為師會另派人在路上接應你,到時候你依命行事……”榮長老不管程臧答應不答應,神情陰鷙,沈聲叮囑道。

  呼呼呼!

  院中,李晚正在揮舞拳腳,勤奮練功。

  “轟!”

  巨大的石塊,被李晚重重一拳轟在上面,立時變作四分五裂,而趁著這一擊,李晚幾個後躍,飛快翻身騰躍,退了回來。

  他此時已經擁有九道真元,力貫千鈞,體力,力量,速度,都遠比過去強大許多,血氣也旺盛,精力充沛。

  “厲害!李道友,你現在實力已經遠超我們,這幾個月來服食的靈丹妙藥,果然功效非凡!”看到李晚這般的身手,一旁觀看的施皓光和刑同方皆是叫好。

  “實力是增強許多。”李晚調息收功,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但離煉氣後期,始終還差一步。”

  “返本還元,乃是將九道先天真元合而為一,成就圓滿,屆時體內真元將會發生質的變化,當然不易做到。”施皓光顯然對這個境界很了解,畢竟他們多年修煉,目標就是為了達到這一步,然後才好築基。

  “沒錯,返本還元,是質的變化,現在我體內的靈田,已經充斥真元,很難再有所增長了,按照典籍記載,這就是人力極限。”李晚點了點頭

  “你前陣子買的歸真丹,現在應該可以服用了?”兩人問道。

  李晚道:“是可以了,我漸漸感覺時機成熟,再過幾天就是月圓之夜,那才是最好的時機。”

  現在李晚體內的真元接近極限,已經不再需要增多,所以一味勇猛精進已經無用,要做的反而是尋覓時機,抓住蛻變的機遇。

  “對了,程臧和榮長老他們那邊有消息嗎?”李晚練完功後,擦了擦手,走到院中石桌,與施皓光和刑同方一起飲酒。

  “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正想告訴你呢,現在那程臧,果然還留在坊裏。”施皓光笑著說道。

  “果然不愧是老油條,明擺著不把坊裏的處置當回事。”李晚冷哼一聲道。

  話雖如此,他也知道,這種根深蒂固的勢力,不是自己一時可以動搖的。

  榮長老要護著程臧,他暫時也沒有辦法。

  “兩位道友,你們要幫我盯緊著他們,我懷疑他們會狗急跳墻,對我不利!”李晚篤定地說道。

  他出身正氣門,對玄門中人一些行事手段也略有了解。

  修真界不比世俗,世俗雖然本質上也是弱肉強食,但有強大的王朝官府統治,還是有法度可以遵循,但修真界可沒有法度,有的只是江湖道義和理法規矩。

  防人之心不可無。

  “終究還是我的修為沒有達到築基,若我築基,肯定不用管這麼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李晚想到這裏,再一次嘆道。

  “那是,築基之後,才能飛天遁地,移山撼嶽,算作是真正的修士,李道友你現在雖然能夠開碑裂石,生撕虎豹,但跟築基修士相比,還是弱小得像個嬰兒。”施皓光和刑同方同樣深有感觸。

  如果說,煉氣境界乃是開靈田,煉就九口先天真元,藏於氣海,築基境界就是積靈壤。

  元氣循環往復,去蕪存真,遂可晦極而復明,無垢無傷,始成道基。

  “真正的修士”一說,也正來源於此。

  李晚道:“還好,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中求進,在這同時小心提防明槍暗箭,只要小心點,還是安全的,不說那麼多了,我們喝酒。”

  三人又在院裏共飲起來。

  又過了幾天,月圓之夜到。

  李晚一直深居簡出,靜心潛修,等的就是這一天。

  子夜,他獨自一人安靜默坐,等到月圓最圓,天地之間,月光精華和天地元氣最為盛重的一刻,開始取丹服食。

  立時便可以感覺到,一股不同於以往的清涼之感,沿著服下的歸真丹往小腹而去。

  這股清涼,似乎蘊含著內斂聚集的意境,把自己全身的真元凝固,吸收。

  李晚仿佛有一種錯覺,自己靈田中的真元正在變得越來越凝滯,越來越沈重。

  不過他很快又發現,這並不是錯覺,而是真的。

  原本修煉至九道,各自分化,輕靈自*的真元,又重新凝固成一團了,不過此時的先天真元,已然不復過去輕靈,而是變得擁有了幾分質感。

  似凝膠,又似黏液。

  靈田之中,騰出大半空間,一股淡淡的紫氣充盈其中,太虛精氣流轉,宛如小小天地。

  李晚靈臺一片清明,神色也流露出幾分欣慰。

  “看來是成了,這三萬靈玉,果然沒有白費。”

  他在修煉一途沒有吝嗇,投入的是尋常散修幾年十幾年也賺不到的錢,自然,進境也如同常人多年苦修。

  他手頭還有幾瓶清凝露,此刻見時機成熟,不作猶豫,五千靈玉入肚,又一次陷入空靈,夢幻,半夢半醒之中。

  也不知道多久過去,李晚醒來,只感覺渾身上下清爽無比,體力充滿,精神飽滿。

  他的眼中閃現一抹神光,突然身體跳起,迅雷不及掩耳,一拳擊出。

  “轟!”

  空中傳來一陣悶聲般的巨響,竟然可以見到,如水波般的清紋蕩漾,波瀾陣陣。

  李晚拳腳如雷,再次擊出,每一擊都有如烈風迅雷,聲威赫赫。

  竟然被他單憑**之力就帶出了罡風,一舉一動,風雷相隨!

  “果然達到了,煉氣後期,返本還元!”李晚盡情體會這股難得的爽快與愜意,哈哈大笑,只感覺自己體內真元重新變作了一道,但卻已然是一大團的整體,九道真元不分彼此,運作起來,也是隨心如意,一拳一腳的威勢都增加足足五成有余。

  現在他感覺自己的實力飛速暴漲,少說也比過去強悍一倍以上!

  第二天,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一眼就發現李晚的變化,察覺他精氣神內斂,氣息沈厚,不再像過去一般精悍外露了。

  兩人不覺一怔,但反應過來,卻又連忙恭喜:“李道友,你終於達到了煉氣後期!”

  “返本歸元,道途可期,這是一大進步,可喜可賀啊。”

  “多謝二位道友,我最近幾日要好好休養,坊裏就不去上工了,你們幫我多多擔待。”李晚提出了要閉關休養一下。

  兩人現在等於他的門客幫傭,自然要幫他分憂,於是都保證會好好照看作場。

  不久之後,兩人離開,到作場上工去了。這時候作場的任務已經告入尾聲,玉蟾宮的法寶也將要交貨,李晚這位煉器師倒是閑了下來,獨自一人留下。

  “嗖嗖嗖!”

  突然,三個人影從院外翻墻而入,闖了進來。

  他們似乎等候這個李晚獨處的機會已久,一摸到府中,立刻直奔後院而去,找到了正在那裏練武的李晚。

  “哈哈哈哈,李晚,你也有落單的時候,準備受死吧!”

  見到懷著敵意的歹徒闖入,李晚卻似乎沒有絲毫慌張,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們。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終於忍不住,自己送上門來。”

  “李晚,你竟然已經修煉到煉氣後期!”這三個闖進來的人影,為首之人正是程臧,察覺到李晚此刻的異狀,不由驚呼起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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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22:37: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真器

  來到這裏,圖謀不軌的,正是程臧與張、黃巡衛三人。

  見到三人驚奇,李晚不由會心一笑。

  幾日之前,他還沒有達到煉氣後期,短短幾日後,卻已達到,實力暴漲一倍,也難怪他們會震驚。

  這三人,程臧只有煉氣中期修為,張黃兩人是煉氣後期修為,單論實力,倒也不差,不過他們要的是悄無聲息幹掉李晚,然後一走了之,現在看來,已經很難做到。

  “程兄,怎麼辦?”張姓巡衛見勢不妙,似有退意,拿眼看著程臧。

  “還能怎麼辦,你忘了,想投銅山道場,要靠誰人?”程臧一咬牙,發狠說道,“不管那麼多了,他只有一個人,我們三個,還奈何不了他?快快動手!”

  他拔出長劍,身影飛快,向著李晚疾射而去,就在接近李晚的時候,突然一劍刺出,疾如閃電,直取李晚胸膛。

  只一劍,就顯露出無限殺機!

  張、黃兩人無奈,只得跟上。他們都是煉氣後期的修為,很快就尾隨而至,與程臧形成合擊之勢。

  李晚冷笑連連,也不管程臧刺向自己的長劍,突然一揮手中寶劍,就向他手腕斬去。

  他手中的寶劍,乃是原來“秋水劍”,現在的“不染塵”。這是一把天外星辰鐵打造而成的珍品法器,鋒利堅韌,品質無雙,只見得程臧一縮手,劍身格在不染塵上,當的一聲,同時彈了開去。

  李晚趁著這一擊蹬腿往後,同時劍勢掄圓,逼得張黃兩人都不得不低頭避開。

  但在這時,一道劍光突然從鋒刃激發而出!

  錚!

  仿佛有利刃破空的聲音傳出,無形氣刃轉眼劃開兩人衣甲,一道長長的劍痕出現在他們胸膛。

  兩人大驚,連忙運起真元全力抵擋,再加上身上所穿衣裳也是法衣,方才驚險擋住,但也被逼得連連退後了幾步,滿臉都是忌憚。

  “他手上的是珍品法器!”程臧看到自己手中長劍崩開了一個缺口,不由又氣又急。

  “我有寶劍在手,寶甲護身,你們怎能殺得了我?”李晚趁勢打擊三人,“就算你們擁有同樣品級的法器,要破我防禦,也沒有那麼容易,說到真器,你們在天工坊已久,倒是有可能弄到,但你們沒有築基,可能駕馭得了?”

  他現在有些體會到了,當初淩師兄對自己和施皓光等人的強勢,這般刀槍不入,又不懼粗淺神通,在煉氣境界,基本等於無敵。

  其實李晚現在已經可以大聲呼救,引來外面巡衛救兵,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因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歷練機會,正好趁機磨煉自己的精神。

  他倒還真想看看,在這種極端不利的狀況下,這三人還有什麼辦法制得了自己。

  出乎李晚意料,程臧見到襲擊失手後,竟然從如意囊中取出了一口葫蘆。

  “這是你逼我的……真器,就讓你瞧瞧真器的厲害,化魂葫蘆!”

  程臧面帶獰色,突然一口鮮血噴出,面色如敷粉,一下就變得蒼白,而他口中吐出的鮮血,卻化作滿天血霧,一下變作數十道紋,在空中顯現出來。

  這些道紋如同擁有生命的律動,在空中抖如篩糠,又似神魔亂舞,迷亂人眼,顯得非常的詭異。

  血霧之中,想起了蚊蟲飛舞一般,嗡嗡的聲音,葫蘆也隨著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懸浮於空,開口對準李晚。

  “不好,血祭之法,還真使出了這等駕馭真器的手段!”李晚心中一懍。

  一般煉氣修士,修為不足,無法駕馭真器品級的法寶,但也有特例,那就是早已到手,經過長期溫養和摸索的真器,可以找到控制的法門,不足的修為,也可以依靠一些暫時提升功力的秘法彌補。

  雖然這些秘法大都缺憾極大,而且能夠發揮的真器威能也有限,但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殺手鐧。

  李晚也總算領教,在煉氣境界有可能遭遇的危險。

  不過他沒有傻乎乎地站在那裏挨打,早在程臧祭出葫蘆,血祭駕馭之時,就飛速向墻頭躍去。

  大事不妙,走為上計。

  以他此時的修為,短短幾丈,根本就是一躍的距離,不論程臧祭出的真器如何厲害,無法如臂使指,就是不行。

  但讓李晚始料未及的是,一團紅雲飛快從葫蘆口噴出,竟是如同蝗群過境,鋪天蓋地般地向自己罩了過來,轉瞬之間,整個人就被籠罩在內。

  李晚立時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傳入口鼻,紅雲之中,黑影閃動,仿佛一只只要吸人血肉的毒蟲,想從口鼻鉆入。

  “這是蝕魂毒煙!”

  李晚正好讀到《器宗大典》中幡幟篇,關於祭煉,收魂一道,知道這是以秘術豢養虛靈血蠱等物,噬人神魂。

  此法與尋常刀劍不同,尋常刀劍有形有質,砍來可以抵擋,可以避開,但它們無形無相,不得其法,根本連抵擋之力也沒有。

  李晚現在便無法抵擋,處境頓時岌岌可危。

  但就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的心神反而一片空靈,無限的靈光從神魂深處湧了出來,激發出不甘不屈的戰意。

  “生死一瞬,方可知己,這才是修煉心性!”

  李晚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狂嘯,生起無限的戰意。

  雖然他之前多次服食清凝露,如夢似幻,但畢竟並不完整真實,而此刻受到生死威脅逼迫,所有潛能潛發,竟是一道紫氣無師自通地祭了出來。

  “鴻蒙寶氣,造化天演!”

  鴻蒙寶氣,本身就是一門煉器之法!

  一口寶氣噴出,銷金熔鐵,比什麼火焰都要厲害,與此同時,難以處置的草木之屬,布帛絲緞,銅鐵鋁玉,骨甲鱗殼……通通也都可以隨心意融煉。

  李晚把這法寶中祭出的蝕魂毒煙,也當作了一種寶材來祭煉,立時展現出離奇的威力。

  只見那紅雲撞上了紫氣,一下就如同陰霾遇到烈日,飛速消散,轉瞬之間消融得一幹二凈。

  李晚運轉寶氣護持全身,周身上下,再無一絲縫隙。

  李晚可以明顯察覺到,自己的鴻蒙寶氣,似乎壯大了幾分,正是隨著修為得以突破,晉升第二重境界的征兆。

  鴻蒙寶氣達到第二重境界之後,似乎還多了一股靈動的意境,可以隨著心意布滿周身上下,徹徹底底克制對方法寶的威能。

  “化魂葫蘆,給我化了他!”程臧像是見了鬼一般,不信邪地再祭法寶,但卻只見到,紅雲源源不斷被紫氣吞噬,猶如飛蛾撲火。

  “不……這不可能,給我化!”程臧狂催法寶。

  短短幾息之後,沒能催動得了更多紅雲吞掉李晚,卻反而是自己哇的一聲,狂吐鮮血。

  咚的一聲輕響,葫蘆也仿佛失去所有支撐力量一般,從空中掉了下來。

  程臧面如死灰。

  “不好,他也有真器護體,我們快跑。”見程臧強行催動真器,沒能幹掉李晚,反倒差點把自己幹掉,張、黃兩人頓時感覺不妙,轉身就逃。

  他們誤把李晚的鴻蒙寶氣當作了護體的真器所發,不過這個誤解卻是歪打正著,就算留下來,也已屬多余,還不如腳底抹油開溜為妙。

  “你們……你們給我回來,給我上啊!”程臧悲憤欲絕。

  這兩人是他許以重利,硬拉過來做幫手的,本是想著人多勢眾好辦事,不曾想,在這緊要關頭,竟是如此沒用。

  “想跑?哪有那麼容易,給我把他們拿下!”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洪亮的大喝,一名仗劍披甲的護衛頭目,帶著幾名天工坊護衛趕到,正好把張、黃二人堵住。

  他們根本不是對手,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幹脆扔下兵刃束手就擒了。

  “李大師,你沒有事吧?”護衛頭目抓住兩人後,關切地走了過來,同時命令手下圍起程臧,防止他暴起傷人。

  這護衛頭目,正是負責李晚作場那一帶巡邏的工坊護衛,最近應李晚之邀,多時守候在府外,暗中提防程臧等人。

  程臧並不知道,就算李晚沒有突破到煉氣後期,他們此行,也註定了失敗,以李晚的身手,完全足以抵擋一陣,等到別人前來救援。

  而假若有築基修士出現在附近,也有公輸元等人照看,不會讓他隨意進出。

  “華管事,多謝了,我沒有事,快把這些人抓起來,送交坊裏。”李晚擺了擺手。

  他之所以設局等著程臧來,一來是為自己解決麻煩,二來也是送一份大禮給大小姐,讓她可以借機發難,好好打擊一番榮長老的氣焰。

  “哈哈哈哈……李晚,你想抓我去邀功,做夢去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聽到李晚的話,程臧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卻是開始不停地咳出血水。

  強行催動真器,傷了他的元氣,如今正遭到反噬,怕是不用五花大綁,都逃脫不了了。

  李晚見他這樣,根本連理都懶得搭理。

  程臧在李晚眼中,只不過是個任人擺布的小卒子而已,李晚真正的敵人,是他的師尊榮長老。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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