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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問蒼生問鬼神】大器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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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22:37: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特權

  讓護衛頭目把人帶走之後,李晚坐了下來,獨自沈思,一直到施皓光和刑同方回來,才回過神。

  “李道友,我們聽說你遇刺了,沒有事吧?”兩人一回來,就追問程臧的事情。

  “沒事。”李晚搖了搖頭。

  兩人奇道:“那你一個人坐在這裏想什麼,那麼出神?”

  李晚道:“我是在想,如今的我,到底還有什麼缺陷,如何才能順利築基?”

  他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卻原來是在與程臧交手中,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發覺以煉氣修士的修為,一些神通手段或者法寶,根本無法應對。

  “這一次,若不是我修煉的秘法特殊,恐怕也要遭殃,還是低估了他們的瘋狂。”李晚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憚,“還好,那程臧畢竟只是煉器學徒,並不是專職的殺手,如果是殺手,還真不知道會變得如何。”

  “你多慮了,應該不至於鬧到那等程度。”施皓光和刑同方聽到,俱皆無言,轉而又再追問起當時的詳細情形,“對了,我們聽說,這次程臧為了對付你,連真器都動用?”

  李晚道:“的確如此,不過我並沒有碰那真器葫蘆,已經讓人上交給坊裏了。”

  兩人略顯遺憾,道:“為什麼要上交,那畢竟也是一件真器。”

  李晚毫不在意道:“別人的法寶,得來大多需要重新祭煉,熟悉品性,有這功夫還不如自己煉制一件合用的。而且我如今修為淺尚,可不想因為這身外之物,反而鬧得元氣大傷。”

  聽到他這麼說,兩人想了想,倒也覺得有理,於是不再追問了。

  幾天之後。

  似乎心知自己理虧,又有程臧等人落在大小姐手中,榮長老沒敢再有異動,老老實實告病休養。

  李晚心知,現在不是找榮長老麻煩的時候,也沒有借機發難,一時之間,整個天工坊都安寧無事。

  這時李晚已經把坊裏安排的工件趕制完成,他算了一筆賬,自己在這大半年中,經手百余法器工件,共計得到報酬萬余,與此同時,另有半年俸祿補貼六千余,加起來接近兩萬。

  但他還欠著坊裏三十萬靈玉,算來算去,竟是沒有寬裕余錢。

  “好像是吃虧了,雖說坊裏沒有拖欠過你的報酬,但這半年的時間,你少說也可以煉制兩三件珍品法器,得到十萬抽成也不足為奇,現在就才只有兩萬多。”

  “話也不能這麼說,李道友雖然技藝高超,但也不可能一直煉制珍品,如果一直煉制珍品,材料和精力都跟不上,這半年時間,正好給坊裏調劑,四處收羅積攢寶材,等李道友養精蓄銳,日後才能更好煉器。”

  施皓光和刑同方就此事議論了一番,最後也不得不承認,這大半年,有得有失,實在難說是賺了還是虧了。

  以李晚的能耐,煉制凡品、上品法器,都可以說是浪費,但世間本也沒有盡善盡美之事,這樣反而很正常。

  不過,李晚也開始感覺,是時候主動爭取一些東西了。

  坊裏接連發生事情,把自己卷了進去,於情於理,都該給自己一些補償才是。

  更多煉制珍品法器的機會,就是一個很好的補償辦法。

  在成為築基修士之前,他所能夠賴以賺錢的,也就是煉制珍品法器了。

  珍品法器的售價,甚至可以接近上品真器!這並不是說它的威能比上品真器還要強大,更不是神通法陣比上品真器還要復雜,而是因為,它可以供給煉氣境界的弟子使用,駕馭起來,遠比真器好用得多。

  現在的修真界,哪一方大佬巨擘,沒有幾個子侄後輩,沒有門人弟子?賺這些人的錢,也是一門大生意!

  “還是找個機會,見一見大小姐好了。”

  李晚這般想著,很快便也付諸行動,托公輸元提了一下。

  讓李晚有些意外的是,大小姐很快就答應了,約他第二天午時一敘,共同用膳。

  等到約見的那一天中午,李晚如約而至,發現大小姐早已經布置好一切,就在府中等著。

  這一回見大小姐,大小姐竟然沒有再垂簾遠避,而是露出真容,坐在主位上。

  李晚看了幾眼,只感覺大小姐姿容出眾,清麗脫俗,蛾眉雲鬢,螓首玉龐,盡皆皙白而細嫩,身穿一襲金絲雲紋綿羅裙,衣帶飄飛,宛如雲端仙子,但又隱隱透露出幾分冰冷和淡漠,擁有冷艷出塵的氣質。

  這般姿容氣度,叫人看了不是敬畏有加,就是忍不住生起一股征服之心,想要看看把她面上冰殼融化,會是怎樣一副情形。

  李晚入坊以來,多是聽人談論大小姐如何如何,又隔簾商談一次,還是頭回見到她的真容,不免感覺有些驚艷。

  不曾想到,這位大小姐,竟然是個冷面美人。

  回過神,李晚語氣有些異樣道:“見過大小姐,在下來遲,讓大小姐久等了。”

  大小姐面冷心不冷,溫言道:“李道友無需客氣,你來得正好,隨意就是。”說罷輕啟朱唇,命侍女上前引他坐下,又給他斟酒夾菜,盛情款待。

  李晚約見大小姐,不是來吃喝閑談的,沒多久就轉到正題:“最近坊裏的工件,似乎已經開始清點入庫?我聽人說,再過一個月,便將有玉蟾宮的特使前來,帶走它們。”

  大小姐道:“確有此事,這次坊裏能夠走出困境,還是多虧了李道友和各位坊中同仁鼎力相助。”

  李晚聽到,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現在對天工坊沒有多少忠誠可言,但食人俸祿忠人之事,看到天工坊境況好轉,他也欣慰。

  他略為沈吟,趁機說道:“既然如此,在下有話也不怕直說了,坊裏的事情已經了結,大小姐看是不是允我休息一段時間,養精蓄銳?”

  大小姐有些驚訝:“李道友想要休息?”

  以李晚的技藝,煉制凡品,甚至上品法器,都不會消耗太多心神精力,每日稍事靜養,便已足夠,但現在聽他口風,卻是好像要大休一場,不想再幹的模樣。

  “大小姐有所不知,在下修為已臻煉氣後期……”李晚委婉地提了一下自己的近況。

  修為已臻煉氣後期,跟養精蓄銳沒有多大關系,除非他想要閉關潛修,不問世事。

  但以煉氣後期的修為,煉器水平必定有所提升,再來煉制普通法器,的確是顯得過於大材小用了。

  煉器師的技藝水準,和修為雖然不是同一回事,但也有莫大的幹系,比方說,擁有九道真元,一口氣銘刻六重禁制,而擁有三道真元,往往銘刻二重便已無力為繼,這樣鍛煉出來的熟練經驗,耗費的時間精力,都截然不同。

  若是尋常煉器師倒也罷了,後期的修為,正好是熟手匠師,他們大量煉制凡品,偶爾煉制幾件上品,也都感到滿足,但李晚顯然不同,李晚只有中期修為時,便已能夠煉制珍品法器,這時候修為提升,煉制珍品更加容易。

  而且,普通法器,李晚也真的有些厭煩,不想再煉制了,尤其是這種名門大派所訂制,千篇一律的法劍、法衣等物,更加是無趣之極,如果不是為了幫助天工坊渡過難關,他才不想浪費時間精力。

  “李道友確是大才,一直派你分管煉制普通法器,也屬無奈之舉,從今以後,就取消普通工件,改為負責珍品法器吧。天工坊中工件繁多,還望李道友能夠勉為其難,再助我工坊一臂之力。”大小姐聽明白了李晚的意思,當即給李晚取消普通工件,但沒有允他封閉作場進行大休。

  李晚來此,當然也不是為大休,他現在還欠著坊裏二十來萬靈玉,不趁機多多煉制一些珍品法器,怎麼償還得清?

  “多謝大小姐,在下一定盡心盡力,為坊裏煉制更多的珍品名器。”李晚很是欣慰,連著說了一番天工坊的好話。

  從大小姐處出來,李晚意得誌滿,返回自家府邸。

  “李道友,怎麼樣,事情可辦成了?”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都關心地問道。

  “辦成了,大小姐很好說話,沒有為難我。”李晚笑道。

  “這真是太好了,看來大小姐對你很看重,若非如此,不會隨便答應。”兩人聽到,都感到振奮。

  天工坊畢竟是擁有上百名煉器師的大坊,個個都自覺大才,眼高手低,那還得了?所以,普通煉器師必定要服從坊裏安排,真正傑出之人,才會受到重視,擁有自*挑選的特權。

  李晚是來到這裏不滿一年的新人,得到這特權,更顯珍貴。

  “不過,煉制珍品,必要有天材地寶,現在坊裏還剩多少可供挑選?”李晚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有些懊惱,“忘記問大小姐一聲了。”

  “這個無妨,找公輸長老或者莫長老他們打聽一下就可以了,他們身為長老,也有調度統轄的職權。”施皓光和刑同方說道。

  李晚道:“也只好如此了,希望爭搶好東西的同僚不要太多。”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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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22:38: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七巧飛刀

  話雖如此,李晚前往工坊了解情況之後,還是發覺,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上好的煉器材料,本來就是珍稀之物,坊裏也不乏築基境界的前輩修士,他們都在盯著。

  “那些前輩明明是築基修士,怎麼不去煉制真器,卻反而要跟你爭這些法器材料?”隨同李晚一起前往庫房施皓光有些奇怪。

  李晚沒有回答,倒是庫房管事面色有些異樣,看了他一眼道:“道友此言差矣,法器真器,不少材料本就可以共用,何來爭奪一說?而且,煉制真器費時費力,遠比煉制法器困難得多,再加上,珍品法器能夠供給富貴出身的修士使用,售價也不低,算來算去,還是煉制它們更加劃算,若我是築基前輩,恐怕也是這般做法。”

  “還有這事?”施皓光怔住了。

  李晚點頭道:“確實如此。”

  施皓光道:“我聽人說,真器擁有的禁制重數,幾乎在法器的十倍,威能也遠比法器強大得多,珍品法器縱然是珍品,但畢竟層次太低,真想不通,為何售價竟然絲毫不差!”

  “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千百年來,大家都是這般買賣,這裏面肯定有它的道理。”李晚倒是開始了解其中的門道,解釋道,“所以說,法寶貴賤,不在其身,而在其主。”

  “不在其身,而在其主……”施皓光品味了一番,暗自點頭道,“聽起來有幾分道理,不過再有道理,也要不到你想要的寶材了,寶材不足,任是如何施為,也難以煉出上好的法寶。

  上次你煉了把無鋒重劍,一是靠著手藝精湛,在方寸之間下功夫,二是有之前程臧調配的藥水,起了特殊功用,若是沒有這些,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煉出來吧?”

  李晚點點頭:“沒錯,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了,現在庫房的存貨也不多,再不快點就沒有。”

  李晚和施皓光在庫房挑選了一陣,要了一些寶材,有些沒有的,就用其他替代。

  回到作場,李晚把開好的清單交給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讓他們在場中等候,自己也親自安排人手,接納和貯藏這些寶材。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李晚多留了一個心眼,時時讓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幫忙照看,免得又再發生意外。

  而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現在也已經在天工坊裏廝混半年多,料理起這些事情,很是得心應手,也讓李晚能夠放心。

  又過幾天,作場上下準備妥當。

  李晚從《器宗大典》裏挑選一份法寶圖譜,打算將其中所載之物煉制。

  這是一套名為七巧飛刀的法器圖譜,如果煉成,可堪為絕品。

  此刻的李晚,正是打起了煉制絕品法器的主意。

  他之所以如此,絕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已深思熟慮。

  珍品法器,他已經煉制數件,也從中汲取靈光,增長不少修為,不過作為法器之中品級最高,禁制法陣最為復雜高深的絕品法器,一件也沒有煉出來過。

  這裏有寶材不足,修為尚淺等等諸多原因,但不管什麼原因,煉不出來就是煉不出來,沒有絲毫道理可講。

  現在他好不容易晉升到煉氣後期,自然而然,再次萌生出嘗試一番的念頭。

  這麼做,其實是大有好處的。

  首先就是他所修煉的鴻蒙寶氣,這門秘法的修煉法訣,早已記載得清楚明白,它可以汲取不同的法寶靈光,用於裨益修為,而且,汲取的法寶靈光越是品級高尚,效果也越好!

  上次李晚把修為提升至九道真元時,就感覺它的作用非常有限,若想更進一步,恐怕還得煉出絕品法器,借助絕品法器的靈光來提升才行,再不然的話,就是按照一般修士的修煉之法,慢慢積攢修為,圓融己身,迎來水到渠成的築基。

  這樣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實在太慢,李晚並不想等。

  據說修真界中,有資質平庸的煉氣修士,光是修煉到煉氣後期就花了甲子功夫,而後再築基,又花了足足四十年,湊起來就是百年之功。

  等到築基成功時,壽元也業已耗盡,完全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這樣築基,李晚感覺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盡情享受世俗繁華,早早娶妻生子,了此一生。

  至於那些宗門大派弟子的晉升之法,他不得頭緒,也無從用起,根本沒有必要考慮。

  “我雖然已經給自己準備好築基丹,但服丹的時機,仍然沒有達到,還是得靠這絕品法器助我一臂之力。

  而且,若是這件絕品法器煉制成功了,對我本身的實力,也是一大提升,若是再有像程臧一般的敵人,能夠勉強駕馭真器來對付我,我也不用怕了,直接祭出絕品法器幹掉他,以絕品法器的威力,絕對比那不能發揮出全部威能的真器要好用得多,一瞬之間,生死成敗立分!”

  李晚再三思慮,早已經明白辦成這件事情的好處。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自己不但可以靠著它提升修為,更是擁有了一個克敵制勝的殺手鐧,只要對手不是築基修士,哪怕擁有寶甲護體,也同樣能夠一舉破敵,安全無憂。

  這是他在經歷程臧一事之後想到的,他現在的敵人,若有真器,必定不能自如駕馭,抓住破綻以攻代守,卻反而是最好的對付辦法。

  而若要抓住這機會,就要擁有好用的法寶,自己沒有勤修苦練,那些個神通法術,肯定是施展不出來的。

  至於遇到築基修士?他沒有考慮過應該如何對付,也沒有必要考慮。

  以他現在的身手,肯定不是築基修士的對手,好在他投靠天工坊,一時之間,倒也不必擔心。

  作場的裏間,李晚屏退眾人,自己獨自一人攤開長卷,按照記憶中的圖譜勾畫起來。

  七巧飛刀,並不是一件法寶,而是整套的七件法寶!

  每把飛刀,盡皆加持禁制,只要將真元灌註其中,便能駕馭其運行,上下穿梭刺殺。

  其內蘊含化氣成刃的禁制,每一把都可以穿金洞鐵,與刀劍等兵刃相比,又是小巧靈活。

  花了足足三個時辰,李晚終於按照《器宗大典》中的記載,把圖譜制好。

  他此時也是只求知其然,不求知其所以然,沒有探究這圖譜本身的秘密,只要把法寶煉出來就好。

  第二天,李晚用了足足三斤一兩玄鐵,命人打造刀體雛形。

  這一工序,就耗費一旬時間,方才完成。

  然後,又是刀柄,刀套,費去數日時間。

  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祭煉關鍵,加持禁制。

  這七把飛刀,每把身上俱有四重禁制,七巧連環,極盡玄妙,主要是為了脫手之後,還能憑借著滯留其間的真元與自身感應,如同飛劍一般隔空駕馭。

  如此花費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李晚每次能銘刻六重以上禁制,爾後運功調息,又再繼續,終於把整套禁制銘刻完畢,開始進行最後的祭煉。

  但當整套法寶煉成,靈光湧現的一刻,李晚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七巧飛刀,並沒有如同他所想成為絕品法器,甚至連珍品都不是,只散發出相當於上品的靈光。

  “四重禁制,本身就是上品法器的程度,這是它原本的品質,但據法寶圖譜記載,連環法陣生效之後,能夠把這七四二十八重禁制聯結起來,玄妙無窮,相當於加持十重禁制以上於一身,成就絕品……”

  “難道,是因為這些禁制之間毫無共鳴?”

  李晚隱約感覺,自己這一個多月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自己煉制出了足足七把上品法器,看似也不錯,但其實,這就是七件雞肋。

  法寶便是這樣,一旦沒有按照原定圖譜煉制完成,不是報廢,也將變成雞肋,因為它們已經失去原本誕生的意義。

  察覺到這一點,李晚深深思索,最後決定,把這七把上品法器飛刀熔化,重新煉制!

  “我若為器宗,可以煉制平庸法寶,但卻不能容忍失敗之作,既是敗筆,那就幹脆棄置。”

  李晚心中,也有自己的傲氣和堅持,在下定決心的時候,暗暗給自己立了一個規矩。

  很快又是一個半月過去,李晚狀若瘋魔,全副身心投入到這套七巧飛刀的煉制,但最後的結果,卻仍然還是失敗!

  煉制出來的,還是七把上品法器,而且,件件都是功效雞肋,威能弱小的飛刀法器。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難道,煉制一件絕品法器就那麼難?”

  李晚感覺無奈之極,倘若自己擁有更加高深的修為,也就不用加持數重禁制便休息一陣,一定可以一氣呵成,毫無阻礙。

  李晚隱隱感覺,問題就有可能出現在這裏。

  自己煉制出來的飛刀,不是一氣呵成,整套同時煉制完成,雖然有法寶圖譜做參考,加持禁制,布設法陣,都有據可依,但中斷過後,重新接上的必定有些微妙不同。

  “看來,要想個法子才行。”

  李晚思索著突破之法,無論是修為上的,還是煉器技藝上的,都要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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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萬寶墟會

  李晚冥思苦想良久,最後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仍然繼續煉制法寶,但並不再是“七巧飛刀”,而是依照其他法寶圖譜所制的普通飛刀法器。

  他這時候已經試出來,以自己眼下的本領,根本不可能把這套法寶煉出,還是舍難取易,更為明智。

  不過這也並不是放棄,此時放棄,等於幾個月來所有辛勞努力付諸東流,總要打出幾樣東西來,不為提升修為,也為還債。

  趁著作場工匠打造新的飛刀粗胚,李晚找到公輸元,向他請教,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

  “你竟然打造成套法寶?”公輸元聽到李晚近來所做之事,卻是吃了一驚,“這可是最難的,縱然是大師手藝,也不容易煉出。”

  李晚繼承《器宗大典》,對這難易之說,倒沒有多大感觸,只是感覺,這套法寶煉制的難度,確實比普通法寶大了許多。

  “難易姑且放在一邊,我只想知道,為何總是不得其法?”這是他的一大疑惑。

  “大概是因為,你還沒有融會貫通,無法學為所用,體悟物性吧?”公輸不愧是老行家,只想了一下,便指出李晚如今的缺陷。

  “你身出名門,想必各般煉器技藝,傳承秘法學過不少?但就算學得再多,也是前輩先人的東西,不是你自己的東西,有一句話叫做,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自己不親自嘗試一番,別人告訴你再多,又怎麼會有感悟?”

  “躬行?”李晚心中一驚。

  公輸元的意思,就是要他親歷親為,許多事情,親身嘗試一番,而不是全部依賴所學。

  自得到《器宗大典》以來,他煉制諸器,還真的都是依靠前人智慧,少有自己的東西。

  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把《器宗大典》裏面所學融會貫通。

  “神識玉簡雖然神奇,但畢竟也不可能完全替代自己親身經歷,我還沒有學到家。”李晚暗暗點頭。

  公輸元不知李晚經自己一席話,已經看到真正的不足,繼續指點道:“還有一事,你似乎用心不專。”

  “用心不專?”李晚心中一怔,不知公輸元這話是什麼意思。

  公輸元畢竟是老前輩,指點起來也毫不客氣:“你最近似乎一心提升修為,嘗試築基?這個倒不是說不好,但人的時間精力,畢竟有限,你身為煉器師,若要在此道有所成就,還是得放寬心思,有所取舍才行。如果三心二意,該修煉不修煉,該煉器不煉器,最終只可能是首尾兩端,兩途都不討好。”

  李晚聽到他的話,頓時心下稍安。

  其實他一直以來,修習器道知識,都很用心,而且自從修煉鴻蒙寶氣,器法同修,以器入道,也解決了器道、道途難以兼顧的問題。

  兩途都不討好,他倒沒有這方面的擔憂。

  他現在所做一切,之所以看起來不分輕重,是因為修為提升實在太快,讓人誤以為把時間精力都花在這方面了,但實際上,李晚根本沒有怎麼用心修煉,甚至可以說,他煉器就是修煉,修煉就是煉器,根本不分彼此。

  不過這事沒法跟公輸元解釋,鴻蒙寶氣的存在,更是秘密中的秘密,也只好訕訕點頭,表示受教。

  公輸元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覺得李晚是個能夠成就煉器大師的好苗子,倒是真心希望,他不要誤入歧途。

  公輸元語重心長地勸解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還有許多修士,都覺得金丹大道才是正途,才能長生逍遙,而其他道途,雖說可以一時風光,最終卻是黃土一坯。

  不過,古往今來,能夠最終有所成就,長生逍遙的,能有幾個?修真之士如過江之鯽,最終成道者,終究鳳毛麟角,此乃天下第一大笑話也!我們修士,時常都說世人庸碌,放不下功名富貴,但卻不知,自己更加貪戀長生逍遙。

  修士為了道途前程,可以隨便殺人奪寶,彼此攻伐,可以拋家棄子,孤寡一人,這豈不跟凡人為了功名利祿而勾心鬥角一樣?

  如果看開一點,懂得有所取舍,便當能明白,這世間道路,並不只有長生逍遙一條,還有許多精彩之處,只待你去探取,也有許多追求和理想,足夠讓你付出一生心血。

  當然我在這裏說的,也不是叫你去學迂腐,而是要懂得取舍選擇,不要盲從。”

  公輸元這一番話,其實也已經不再新鮮。

  自遠古以來,無數修士前仆後繼,修真求道,但經歷無數慘痛教訓之後,逐漸反思,一些修士的追求已經改變,對長生逍遙,也已經沒有遠古修士那麼看重。

  對此,一些恪守古禮,道心堅定的修士,稱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但李晚卻覺得,這才是活在當世。

  公輸元所說,其實也是他所想,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天賦雖然不差,但也沒有到絕世天才的地步,更沒有那些名門大派弟子的機緣和氣運,而獲得《器宗大典》之後,早已將此道視為自己唯一能夠走得通的康莊大道,當然不會再三心二意。

  金丹大道,他其實已經不是太在乎,一心築基,也不過是為自保和煉制更好的法寶而已。

  李晚委婉道:“前輩所言極是。”

  公輸元聽罷,神色稍霽,看著李晚的眼神,也忍不住透出幾分欣賞。

  他擺了擺手,道:“你若是清楚這些,便不用再急於一時了,欲速則不達。”

  李晚苦笑一聲:“沒錯,欲速則不達。”

  公輸元這時又突然道:“不過,若你真有心,我在這裏,倒也有個法子。”

  李晚怔了怔,問道:“什麼法子,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公輸元笑道:“很簡單,跟我去一趟萬寶墟會,采購寶材!保不準路上偶見事物,便又有了全新的感悟,能夠助你頓悟,就算不行,也算是開拓了見識。”

  公輸元所說,是外出雲遊,增長見識閱歷的法門。

  外出雲遊,與閉關苦修截然相反,講究的是靈光湧現,幡然頓悟,正適合修為達到了某一瓶頸,不得突破的情況。

  雲遊途中有可能結交好友,得到天材地寶,但同時也有遭遇敵人追殺,出生入死的危險,各般境況,不一而足,但無論哪種境況,總會對人有所啟發,也能讓一位修士真正成長起來。

  李晚現在雖然沒有達到築基境界,但只要跟隨公輸元等人,倒也足以保證安全,或許在墟會上有所頓悟,就突破了。

  公輸元繼續說道:“這個墟會,是在雲蕩山中的三十六洞洞主共同舉辦,每年一開,為期一月,我們坊裏有不少的煉器材料,就是從這墟會采購得來。我之所以讓你同去,是想讓你有機會見識煉器寶材的來源,熟知它們采集和加工的過程,更進一步掌握物性。與此同時,也是了解坊裏的人事。”

  其實後者才是公輸元真正的目的,新來的煉器師,不知天工坊情況,見到沒有寶材,難免會有所抱怨,但熟知采購囤積寶材過程後,也會理解坊裏的難處。

  還有坊裏跟煉器師的抽成,分紅,也是要看寶材成本的,讓煉器師了解這些,足以表示公平公正。

  “為期一月嗎?倒也可以。”李晚想了一下,也有些心動。

  “你可以先做準備,現在是月中,月尾我們才動身,乘坐飛梭寶器,三日便可以抵達。”公輸元說道。

  他口中的飛梭寶器,是修真界中一種飛行法寶,可以搭載多人,作長途旅行,非常的方便。

  李晚口中答應,又再向公輸元請教一番,便告辭了。

  回到府上,李晚把這事告訴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兩人聽到,也很贊同。

  “在這裏快一年,雖然衣食無憂,卻也有些厭煩了,出去活動活動也不錯,我們也一起去吧。”

  “我正有此意。”李晚說道。

  施皓光想到作場裏,又有些擔憂:“不過,我們都一起走了,作場裏誰看著?”

  李晚道:“不用擔心,作場本來就是歸坊裏管的,上次事情過後,護衛巡邏也更加嚴密了,決不會再出問題,你們與其留在那裏,倒不如跟我一起同行,還可以有個照應。”

  施皓光和刑同方想了一下,倒也覺得有理,於是道:“那我們也準備準備。”

  這時刑同方突然想到一事,道:“這個墟會,我以前似乎聽說過,天工坊有不少寶材就是從那裏采購的。李道友,你手頭還有沒有靈玉?你也可以趁機買一些自己想要的寶材。”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李晚之前沒有往這裏想,但聽到刑同方提醒,不由得也醒悟過來。

  雖然他還欠著坊裏靈玉,但暫時不還,手頭總也可以留下幾萬,如果遇到什麼合用的材料,自己可以出手拿下。

  這趟行程,並不全都是作壁上觀,完全可以當作自己的事情。

  “這樣看來,這個萬寶墟會還真是值得一去了。”李晚欣慰笑道,心中也開始隱隱有些期待。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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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有女墻來

  雲蕩山與鄔山相似,都是散修聚居結盟之所。

  雲蕩山三十六洞洞主,便是此間的主人。

  但與坐擁洞天的名門大派不同,這種散修聚居之所,往往只得一二靈峰,或者淺薄靈田福澤之地,為了養活門人修士和積攢財富,聚居此間的散修也打起了旗號,大行商賈之事。

  散修沒有名門世家福澤,沒有姻親盟友羈絆,即便如同天工坊中諸長老一般,已見中小世家雛形,也依然還只是微小的規模,在此一道,倒是擁有靈活便利的優勢。

  諸大派世家,自己不便出面,倒也樂得見到這些散修往來買賣,互通有無,甚至與其中佼佼者締結盟約,轉銷自家洞天所產,攫取天下財資。

  與此同時,也是讓他們充當耳目,手足,擁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雲蕩山中的這個墟會,能在諸巨頭夾縫之中生存,自然也是擁有名門背景,一直以來如期舉辦,累積不少信譽,鄔山一帶和天南以東諸大山,大川散修、中小門派弟子,都喜歡到這處墟會來買賣寶物,換取所需,打探消息。

  李晚、施皓光和刑同方三人,此刻正在天工坊的飛梭樓船之上。

  這是一件龐大的寶器,上面亭臺樓閣,玉宇庭院一應俱全,進入其中,卻又宛如平地,但在空中飛行極快,日夜不停,便已飛過萬水千山,來到數萬裏之外一處群山連綿的福地。

  見此李晚不禁感嘆:“想想當初,我們從赤陽山門到鄔山盟,連著日夜趕路,水陸並進,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才用兩條腳走到,這般出行,不知方便多少。”

  刑同方笑道:“我們日行數百裏,在凡人看來,也是極快,尋常人等,哪裏能夠翻山越嶺?不過在大能修士看來,我們煉氣修士的雲遊,也不過是決起而飛,搶榆枋而止,哪有扶搖九萬裏來的逍遙自在?”

  李晚贊同道:“要開眼看天下,還得擁有高深修為才行,不知何時,我們才能達到那一步。”

  刑同方道:“這個就遠了,天下之大,不知其億萬裏之遙,我們現在所在,是為天南,但在其他地方,還有東海,北荒,西域,中州……每個地方都是極其的寬廣,沒有元嬰高人的修為,又怎麼可能盡情遨遊?”

  他說話之間,神色有些落寞,卻是深知,自己天分不高,際遇也有限,這輩子怕是修煉到煉氣後期,也就到頂了,連築基也勉強。

  這樣的境界,不要說遠遊億萬裏,便是萬裏河山,世俗大國,也有些力不從心。

  “達到什麼樣的層次,就有什麼樣的格局,我們終究只是千裏之人。”說到這裏,刑同方卻又突然看著李晚,篤定說道,“不過李道友與我們不同,李道友前途遠大,將來必定能夠遨遊天下,是為天下人。”

  李晚知道他是奉承自己,哈哈一笑,道:“刑道友說笑了。”

  刑同方卻道:“我是認真的,李道友你現在平凡,只不過是龍潛於淵而已,將來必定有飛騰的時候。”

  三人說話間,飛梭上的工坊雜役前來通知,已經抵達雲蕩山,不久之後就要下船。

  三人於是止住了閑談,前去找公輸元。

  這時公輸元也正指揮眾人下船,然後祭起法訣,一只樓船漸漸變小,化作掌中一團清光,收將起來。

  一行人便在他的帶領之下,往山門廣場走去。

  山門廣場處,早已有一群雲蕩山的弟子在等著他們,一名道骨仙風的修士站出來,哈哈大笑:“公輸道友,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洪道友,好久不見。”公輸元笑瞇瞇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兩人閑談一陣,洪姓修士便道:“我奉盟主之命前來迎接你們,還請帶領貴屬隨我來。”

  天工坊乃是雲蕩山的大主顧,歷年來采購寶材,都要在這裏花銷不少靈玉,自是與其他散客擁有不同的待遇。

  公輸元卻笑道:“不急,我先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坊中新來的煉器師,李晚李道友,李道友,這位是雲蕩山黃風洞的洪山明洪道友。”

  李晚上前道:“見過洪道友。”

  洪山明見李晚是煉氣修士,站在一旁,還以為是公輸元帶來的隨從晚輩,但聽得是坊裏煉器師,不由得又轉變態度,拱手道:“原來是李道友,失敬,失敬。”

  公輸元又介紹了幾位坊中煉器師同僚,還有庫房諸管事,這些都是負責寶材品鑒,估價和收羅消息的人士,也是接下來洪山明要招待的大主顧,洪山明同樣不敢怠慢,一一見過。

  李晚看著這境況,不免感到有趣。

  若是在古時,修士一心向道,以實力為尊,只怕不會有這般築基修士向煉氣修士客氣有禮的境況,但當今之世,這些規矩早已改變,未得長生逍遙,余子終是碌碌凡人而已。

  既為凡人,又哪來有許多高低貴賤?

  眾人好一番客套見禮,終於才移步上山,安置下來。

  李晚身為煉器師,分得一座獨院,施皓光和刑同方則在他院落側近,與其他雜役學徒同居,不過兩人對此也早有準備,泰然受之。

  安置過後,趁著天還沒有黑,兩人約見李晚,問他接下來的打算。

  李晚道:“都來到這墟會,自然是要好好見識一番。”

  施皓光道:“李道友所言有理,不過這個墟會為期一月,期間會有各方散修和大小聯盟的人馬前來,甚至那些出門歷練的門派修士弟子,也會在此補給,我們最好還是跟隨大隊,切忌輕舉妄動。畢竟,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

  他比李晚謹慎得多。

  李晚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不由點了點頭:“當以正事為念,切忌遊玩。”

  時間很快到了夜晚,洪山明奉命給公輸元帶隊的天工坊眾人接風洗塵,李晚作為煉器師,也有資格入席,於是便一同前往。

  期間宴飲,實在乏善可陳,不過一邊是東主有意接待,一邊是賓客求購寶材,雙方倒也其樂融融,氣氛非常融洽。

  李晚聽他們天南地北地談了一通修真界中的秘聞趣聞,又與同僚和雲蕩山弟子客套一番,終於得復清靜,帶著一身酒氣返回居所。

  夜深人靜,李晚盤坐在自己床頭,扣握玉佩,讀取神識玉簡之中的典籍。

  裏面的知識浩如煙海,極盡豐富,更有諸般法寶和寶材的品鑒、加工之法,他現在便正惡補這些,為接下來的墟會之行增添幾分底氣。

  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他聽說,歷年來的萬寶墟會,都存在一些居心不良的散修,他們帶著各自寶物來販賣,其中不乏魚目混珠,以次充好,一不小心就會著道。

  再有一些,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明明是珍貴的好東西,卻當成普通之物賣出,若有出眾眼力和過人見識,也可以趁此機會撿得一二便宜。

  也是直到這時,李晚才發現,煉器一道,並非只有禁制、法陣那麼簡單,對各種天材地寶的鑒定,識別,加工料理,也是一門大學問,只有全部精通這些,才能準確把握物性,發揮出各種天材地寶的功用。

  以前他只把目光集中在煉器本身,卻是顯得狹隘了,怪不得煉不出絕品。

  撲簌簌!

  就在這時,李晚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什麼東西?”李晚怔了一下。

  聲音是從院子裏傳來的,他安置的這處地方,是一座獨院,除了他之外,就是灑掃庭院,料理瑣事的雜役和使女,但最近山中事務繁忙,這些人一天到晚忙碌,還要調到其他院落執事,此時早已各自當差或者睡下。

  李晚警覺地披衣起身,收起玉簡,提著“不染塵”走了出去。

  月光清冷,照在庭院中,朦朧不清,但李晚為煉氣修士,目力超常,很快便看清上下諸物。

  他環顧四周,想要找出剛才聲音的來源,但看了一陣,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正在疑惑間,突然,又有一陣仿佛夜鳥驚起的撲騰聲傳來。

  李晚擡頭向院墻處看去,結果驚訝發現,一個白衣飄飄,背負長劍的身影翻過墻頭,跳了進來。

  借著月光,李晚認出那是一名少女,她不似深閨千金那般嬌滴滴的無力,卻反而身姿矯健,行止之間,顯露出有功夫在身。

  李晚沒有吭聲,突然目放精光,向少女腦門頂上三寸的地方看去。

  只見一團濃厚的白色精氣氤氳流轉,凝而不散,宛如寶珠放出華光。

  “竟然如此熾烈……她是位築基修士!”

  李晚步入煉氣後期,神識大壯,如常人有口耳鼻舌諸識,已然可以感應到同道中人的精氣神意,一下就看出這位少女並非凡俗中人。

  但少女的修為明顯比他要深厚得多,只看了一眼,就遭到反噬,目視之下,竟似隱隱有一股刺痛傳來,分明是築基修士才有的表現。

  李晚連忙收攝心神,垂下了頭。

  少女被李晚看了一眼,似有所察,看了過來,頓時花容失色:“這……這裏怎麼會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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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古怪少女

  李晚這才看清,少女柳眉彎彎,容貌秀麗,竟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再細看她的模樣,年紀最大也只在十五六歲間,身穿一襲素雅的月白長裙,襯顯肌膚晶瑩如玉,因為急急跑來,還帶著一絲微喘,更顯青春活力,不過胸前挺拔的雙峰卻已初具份量,驕傲地高聳在那裏,沒有絲毫豆蔻年華的青澀與稚嫩。

  李晚禁不住目光下移,看向鑲著銀邊的裙面裹住的婀娜身姿,以及**處那一抹因為汗水沾身,粘住長裙而貼近身體,顯露出來的優美弧彎,暗暗贊嘆了一聲。

  少女玉顏,成熟身姿,兩種截然不同的別樣風味,竟然齊集一身,當真是極品!

  “你看什麼看?”興許是李晚的目光太熾熱了,少女也終於察覺到,連忙松開提著長裙的手,側過身子,杏眼圓瞪。

  這一瞪,卻是更顯嬌俏可愛。

  李晚不由得幹咳一聲,移開目光。

  少女哼了一聲,緊盯著李晚不放,好像要把他看自己的給看回來。

  李晚感覺不對,連忙道:“姑娘,這裏是我住處,你怎會翻墻進來?”

  少女一手叉著腰,眉頭輕皺,冷哼道:“人家怎麼知道這裏會有人在,要是知道,我才不來呢。”她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悶氣。

  李晚沒有感覺到敵意,不動聲色地把手中的寶劍收了起來。

  以眼下的狀況,這少女只是意外闖進來,倒不像是專門圖謀不軌的模樣。

  不過他也沒有放松警惕,現在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發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沒準別人就是專門裝出一副無害的模樣。

  李晚想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姑娘,你深夜到在下這裏來,恐怕多有不妥。”

  少女道:“啰嗦,你以為我很高興來,明明昨天還沒人的……”她口中嘟囔著,一副不甚滿意的模樣:“算了,我走了。”

  說著便要轉身翻墻離去。

  但在這時,一道光華突然劃過夜空,恍如流星。

  少女呀的一聲驚呼,像是受驚的小鹿,一下跳進屋檐裏面來。

  李晚剛要說話,便見一道渾蒙的黃光有如海浪覆來,轉眼之間,把她和自己蓋在裏面。

  兩人貼得極近,李晚只感覺到,一團溫軟撲面帶來,帶著幾縷清新花香,幾乎要撞到一起。

  剛要說話,卻見少女肅容道:“別亂動,他們追來了。”

  “他們?他們是誰?”李晚順著少女的目光擡頭看去,只見灰黑的夜空,數道顏色各異的遁光飛過,很快劃過院子上空,然後繼續往遠山而去。

  李晚不知情況,但也知道,能夠駕馭遁光飛行的,起碼也是築基修士,不禁感到頭大如鬥。

  “這姑娘,莫不是賊吧?”李晚心中暗暗猜想,但見這少女秀氣可愛,看著又不像。

  許久之後,遁光遠去,少女終於才肯撤開黃光,放他出來。

  其實這時李晚也是緊張之極,手握寶劍,只待隨時自衛反擊,但少女看了看他,卻只兩頰如醉,染上一層紅暈。

  李晚的修為並不高深,在她面前,也是猶如凡人一般,是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懷著戒心,但現在緩過勁來,卻又發覺兩人靠得太近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登徒子,果然不老實!”

  李晚鼻尖依稀還殘留著淡淡的少女清香,聞言哭笑不得,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時少女又道。“餵,我跟你打個商量如何?”

  李晚警覺道:“什麼事?”

  “你也看到了,有人在找我,若我出去,怕是很快就要被發現,你就留我在這裏,不要聲張好不好?”少女眼眸清亮,一眨一眨的,似乎在打著什麼主意。

  李晚皺眉道:“這只怕不太好吧。”

  少女惱然道:“有什麼不好的!”

  李晚訕然笑道:“在下是男,姑娘是女,素不相識,同處一地,怕是別人知道了,要說閑話。”

  其實他心裏想的是,這姑娘不知道什麼來歷,更不知她與那群人有什麼糾葛恩怨,貿然收留,怕是要平添許多事端。

  不過這少女雖然看起來無害,但也畢竟是位築基修士,說不定還是哪家名門弟子或者世家之子,李晚也不想得罪。

  少女聽出李晚話中的敷衍之意,氣呼呼道:“玄門中人,拘什麼俗禮,說白了還是不肯,真小氣!”

  李晚翹著嘴角笑著,心裏卻開始盤算,要怎麼把這個不講道理的小娘皮弄走。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拒人之意,轉而又楚楚可憐道:“壯士!你就行行好麼,我借你這裏住一晚,明天早上我就走!”

  她本就是豆蔻少女,從癟著嘴生悶氣到淚波盈眶淒聲哀求,都叫人不忍,但李晚依舊巋然不動,一心盤算怎麼把她“請”走。

  少女見他久久不語,也明白了幾分,忽地從袖中祭出一截暗紅色的長綾,如靈蛇一般,靈動地在李晚身上纏了幾圈,然後便自動打了個小結,緊緊地把他捆了起來。

  李晚心中一驚,連忙用力掙了掙,但卻沒有掙脫,不由面色大變:“真器?”

  這條長綾,分明是一件可以隨人心意而動的真器,一出手就制住了他,全然沒有反抗之力。

  正在李晚震驚間,少女得意地拍了拍手,道:“怎麼樣,怕了吧,我這飛綾可不是那麼容易掙開的,你就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吧。”

  她掐動法訣,打出一道黃光,落在李晚身上,李晚頓時喉頭一麻,想要開口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是禁言法印,看這少女驟起捆人,封口的模樣,哪裏是什麼良善之輩,分明就把這一套練得極熟,都快習慣成自然了。

  這回輪到李晚眼睛瞪大,帶上了幾分驚駭和不可置信。

  李晚只感覺到,自己周身上下被一股無形的勁力束縛,連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即便連沒有被捆到的腿腳,也是如此。

  “太大意了,沒有想到,築基修士出手,竟是如此厲害,她祭出真器,我連應對的時間都沒有。”李晚的冷汗流了出來,感覺到了深深的威脅。

  不過眼下還沒有到最危險的時刻,少女祭出真器捆住他後,就放心地往裏走去,留下李晚一個人在原地,他雖然暫時不能動彈,但也沒有危險。

  當下,李晚運掌如刀,一團如同火焰的紫氣,迸射出來,很快便融入紅綾。

  這是鴻蒙寶氣,他如今已經把鴻蒙寶氣修煉到第二重,連天外星辰鐵這般神異的寶材都可以融煉,對付區區真器更不在話下。

  李晚很快便感覺,自己觸及這件真器的禁制大陣,察覺到了結納交織的經緯絲線。

  少女看穿了他的修為,知道他是煉氣修士,沒有辦法掙脫,但卻沒有想到,李晚竟然是一位煉器師。

  而且就算煉器師,尋常人等,也難以撼動這真器,但偏偏李晚不但能撼動,進展還極快,短短一刻時過去,便感覺紅綾松動了許多,然後,被他硬是生生地從中融斷。

  李晚撿起捎在一旁的“不染塵”,心中稍定,默無聲息地往院外退去。

  “好啊,你竟敢毀我法寶!”就在李晚想要跳墻出去,搬動救兵的時候,少女突然從裏面走了出來,氣呼呼地嬌聲喝道。

  “不好,這真器被她祭煉過,心神相感,被我融斷後就立刻發現。”李晚心中大叫不好,無聲地躍起。

  但一道金光後發先至,轉眼即從少女衣袖間飛了出來,輕而易舉地把李晚再次捆住,李晚掙紮了幾下,絲毫動彈不得,隨即見到少女走了過來,一把拉住自己就往裏走。

  李晚心中暗暗叫苦,只感覺這次怕是要栽了。

  但出乎他意料,少女把自己帶到房間之後,只是盤坐在一旁,就從懷裏掏出一口錦囊,翻找起來。

  李晚認得,這是一口築基修士常用的百寶囊真器,裏面裝著許多衣裳,飾物,還有各種零零碎碎的奇怪東西。

  讓他心下稍安的是,這並不是什麼想像中的江洋大盜,流亡飛賊,裏面的衣物、零碎,都是極其普通的女兒家之物,雖然略顯零碎了些,但總還正常。

  少女很快歡呼一聲,開心地掏出一個精致的白玉瓷瓶,從裏面倒出一枚果仁大小,通體暗紅,但卻散發著酸澀異味的奇怪丹藥來。

  在李晚驚恐的目光下,少女不懷好意地嬌笑著,捏住他的鼻子,把丹藥在他嘴邊晃了幾下。

  青蔥的少女手指,傳來陣陣異樣的感觸,還帶著幾絲馨香,但難聞的丹藥,卻也叫李晚皺起了眉頭,滿臉苦相。

  少女壞笑道:“張嘴!”

  李晚眨著眼睛,一臉拒絕。

  “叫你張嘴就張嘴,不然我捏你鼻子了!”

  “你已經這麼做了……”李晚心中暗想。

  少女惱了,用力掰開李晚嘴唇,硬是把丹藥塞了進去。

  咕嚕一聲,丹藥入口即化,竟是轉瞬之間便化作一團熾烈如火的熱流,往胸腹沖去,然後,整個胸腹都如同點著的火爐,騰的一聲,熊熊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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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林靜姝

  李晚突然能說話了,震驚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毒藥!”少女吐了吐粉舌,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道。

  李晚聞言吃了一驚,正要再說什麼,腹中又是一陣火熱難耐傳來,頓時五內俱焚,痛楚不已。

  “你……你竟然如此歹毒!”

  “哼,誰叫你弄壞我法寶了,活該。”少女扮著鬼臉,笑嘻嘻地說道。

  她行事百無禁忌,一看就是驕縱慣了的千金大小姐,李晚這時也暗暗後悔,自己一時沒有來得及處置妥當,就招來禍端,早知道從一開始就不要跟她搭話,直接找來公輸長老,解決此間之事了。

  但過了一陣,李晚又感覺腹中火熱漸消,非常奇異地,竟化作一股溫和的暖流,緩緩在四肢百骸間流轉起來。

  李晚連忙運功查探,但卻意外發現,自己的真元竟然又再增長了一絲,有種充斥靈田的感覺。

  “不對,這不是毒藥,這是補藥!”

  李晚突然醒悟過來。

  少女盤坐在一旁,吃吃笑道:“嚇壞了吧,這確實不是毒藥,這是火雲洞出產的烈陽丹,大補元氣,不過你再敢把我的法寶弄壞,就不是吃烈陽丹那麼便宜了,本小姐定不會叫你好過!”

  她示威似的揮了揮粉拳,一副作勢欲打的模樣。

  李晚無力道:“別!姑娘,我怕了你了!我這院子讓給你,你高興待多久就待多久。”

  他看出來了,這少女心思倒還不壞,但卻任性妄為,自己一個小小煉氣修士,惹惱了他,怕是真的大大不妙。

  “這還差不多。”少女聽到李晚的話,果然滿意地點了點頭,“算你識相。”

  “姑娘,還未請教你芳名,為什麼要躲在這裏,莫非那群人是什麼歹徒,要對你不軌?”李晚忍著心氣,開始不動聲色打探起了她的來歷身份。

  少女大方道:“我叫林靜姝,你就叫我靜姝好了。”

  她乍看起來驕蠻無禮,但其實,哄得開心了,也很好說話。

  “靜姝?”李晚聽明白了少女的名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就這樣的姑娘,竟然叫做靜姝?她家的長輩,還真敢取名字!

  李晚有些哭笑不得,連哄帶騙道:“姑娘真是好名字啊,靜女其姝,嗯,好名字。”

  林靜姝笑道:“大家都說我的名字好聽,不用你多講。”

  李晚嗯了一聲道:“靜姝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那些人究竟是誰,如果在下幫得上忙的話,一定盡力而為。”

  玩鬧歸玩鬧,他也不敢冒著得罪築基修士的危險,收留來歷不明的人,眼下旁敲側擊才是正理。

  林靜姝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鄙夷,看了李晚一眼,道:“你連我都打不過,還能幫什麼忙?”隨即又擺了擺手,很仗義地道:“不過多謝你了,那些人是我家的門客,四處找我而已,我就是不想回去,你讓我在這裏多待一陣,別讓他們發現行蹤就行。”

  “他們不是想要對你不利的歹人?”李晚聞言,也不由得暗松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其實他從少女的神色也看出來了,這靜姝姑娘雖然緊張,但卻沒有一絲害怕,想來那些正在找她的人,並不是生死仇敵。

  言及於此,林靜姝似乎也有了幾分警覺,沒有再談下去,這讓李晚想要打探她身份來歷的小小心思落空了,只好委婉地提道:“靜姝姑娘,你可不可以先把這法寶收了,綁得這麼緊,怪不舒服。”

  林靜姝眨著眼睛想了一陣,似乎也感覺,李晚只是煉氣修士,在自己面前根本翻不起大浪:“好,不過你哪裏也不準去,我才沒有那麼傻,給你通風報信去叫人了。”

  李晚無奈苦笑:“我一定不動!”

  林靜姝這才滿意,給他松了繩索,然後收回囊中。

  “多謝姑娘。”

  李晚心中暗道僥幸,好不容易松了束縛,總算又有了幾分安全感,不過見少女在房間中東看看,西瞧瞧,又感到頭疼起來。

  好端端的一夜,竟然搞成這般模樣,明天起來,真不知道該怎麼跟長老和其他天工坊的同僚交待。

  林靜姝在房間裏面走了一陣,似乎察覺到這裏的擺設和普通雜役房間不同,帶著幾分興趣問道:“你好像是雲蕩山的客人?你是做什麼的?”

  李晚道:“在下李晚,還沒來得及跟姑娘說,我是從天工坊而來。”

  林靜姝像是聽到什麼新奇趣事一般,驚訝地叫了一聲:“天工坊?”

  李晚問道:“你也知道天工坊?”

  林靜姝道:“當然知道,這天南地界以東,七國三原,誰不知道天工坊的大名,我們幽仙谷,有些法寶也是托你們坊裏煉制的,聽說還正跟你們的大小姐談著締結盟約,要像玉蟾宮一樣,長期合作。”

  李晚聽到這話,倒是反而先吃了一驚。

  他沒有想到,這小姑娘來自幽仙谷。

  “幽仙谷,我在天工坊的時候,似乎聽人說過,這是一處中小福地,山野世家和散修聚居之所,雖然比不上赤陽門、正氣門、玉蟾宮這些名門大派,但在整個天南,也稱得上是有名有號,正經的一方勢力。”

  再一個沒有想到,就是天工坊居然也跟他們有聯絡,還正談著締結盟約,要像玉蟾宮一般,準備長期合作。

  “如果這事能成的話,天工坊恐怕又將迎來新的機遇,將來還要招募更多的煉器高手,擁有更大的發展前景。”李晚暗想著,繼續套話,“原來姑娘是幽仙谷的人,失敬失敬……不知這次前來雲蕩山墟會,可是為谷裏采辦所需?”

  林靜姝雖然天真爛漫,但對這話題,卻沒有幾分興趣,擺了擺手道:“就是每年都出來買東西,我跟爺爺一起來的。你真的是天工坊的煉器師嗎,會不會煉制法寶?”

  看著這人小鬼大,古靈精怪的林靜姝,一臉好奇地盯著自己猛瞅,李晚禁不住笑了:“當然會。”

  林靜姝高興地道:“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這裏有一件壞掉的法寶,可不可以幫我修好?”

  李晚問道:“什麼法寶,拿來我看看。”

  林靜姝遺憾道:“它還留在爺爺那裏,等我回去了,再找你來。”

  李晚一聽,對這事也就放淡了心思。

  這靜姝姑娘的爺爺,能夠代表一方勢力出來采買,怕也不是尋常之輩,自己哄哄小姑娘可以,對這種大佬,還是敬而遠之為好,要是被他誤以為心懷不軌圖謀什麼,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那就等你拿到再說,不過你現在又不肯回去,還是算了吧。”李晚擺擺手,隨口說道。

  林靜姝對這事上心一陣,也就忘了,又纏著李晚問東問西。

  李晚見她模樣,怕是都已經忘記如何入得來,再問一下,果然,前幾天她就已經多次來此避人耳目,當作自家房裏一般了,這天見到有人入住,反倒感覺吃驚。

  再問她為何要偷偷出走,得到的回答,卻是叫李晚大感意外。

  “幽仙谷裏,有人對你居心不良,所以你就要出走?”

  李晚不禁無言以對:“你這小姑娘家的,才多少歲,就知道這些,還有那什麼人,莫非有喜好幼女的怪癖不成?”

  不過再看林靜姝,雖然看著年歲尚幼,但其實,也已經是花樣年華了,此時若談婚論嫁,倒也符合禮法,李晚不了解其中內情,也不好置評。

  “你也是煉器師?”突然,林靜姝想起一件事情,開心道,“有了,改天我帶你去見我爺爺。”

  “靜姝姑娘,你莫不是要扮作屬意於我,免去那人的騷擾吧?這種事情,我幹不來。”李晚已知她不拘凡世俗禮,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道。

  他生怕這姑娘想出什麼招惹麻煩的餿主意來。

  林靜姝白了他一眼:“你想得倒美!我只是要你去狠狠教訓那小子一頓,讓他知道天高地厚!等你落了他的臉面,自然也不好意思整天吹牛,說自己是什麼名門弟子,家學淵源了,看他還有沒有臉賴著不走。”

  “原來如此……等等,那到底是什麼人?”李晚聽著不妙,皺眉問道。

  “好像叫做韓昱,聽谷中人說,是從一個叫做靈什麼宗的門派來,對了,靈寶宗!”

  “靈寶宗?”李晚聽到這個名字,微微怔了一下,想起自己好像在哪裏聽說過,“靈寶宗,好像就是那個號稱器道正宗的聖地!乃是中州之地,萬古傳承,名門中的名門,大派中的大派!它與丹道的丹仙門,同為天下十大宗門聖地之所,在人族修真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天南只是天下一隅,靈寶宗的山門,也不在這裏,但即便隔著萬水千山,李晚還是聽說了它的名頭,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門派。

  不過不知為何,想起這個靈寶宗自稱什麼器道正宗,十大聖地的時候,他的心底,隱隱生起了幾分極其不痛快的感覺,好似有種厭惡忌恨的本能。

  李晚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這種感覺,但聽林靜姝繼續解釋,終於才明白,原來那韓昱也並非中州本宗所出,而是天南別院的分舵弟子。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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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彩衣驚艷

  靈寶宗為器修門派,宗門內大多都是煉器師,韓昱也不例外。

  他築基之後,便被允下山行走,雲遊歷練。

  半年之前,韓昱遊歷幽仙谷,見到林靜姝,驚為天人,從此對她癡心苦纏,賴在谷裏不肯離開。

  幽仙谷的長老掌使們,因見他是名門弟子,對此事大多也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就連林靜姝的爺爺林長老,也曾多次應韓昱之請,命林靜姝多多與他相處。

  不料,林靜姝生性活潑,長輩的催促與撮合,倒是起了反效,令她對這名門大派來的韓公子越發的不待見,這次來到雲蕩山,為了避開同行的韓昱騷擾,更加是不惜連夜出走,家人門客來找也不肯回去。

  林靜姝向李晚抱怨道:“你不知道,那韓公子,簡直就是只蒼蠅,整天嗡嗡嗡,在你面前轉個不停!他整天就只會吹噓什麼名門大派,英傑才俊,聽得人家耳朵都要起繭了,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煩的人,真是氣死人了!”

  李晚聞言,微微一笑。

  在他看來,這位出身名門的韓昱韓公子,多半是個喜好浮誇,自視甚高的紈絝習性,平素見了美麗女子,又好油嘴滑舌,一心只想勾搭上手。

  這樣的人,在想要攀上高枝的女人眼中,自然是個不錯的如意郎君,不過在這位靜姝姑娘眼中,就是個令人嫌惡的花花公子。

  能逼得她在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前抱怨,這得是厭煩到了何等的地步?

  不過李晚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李晚不應和,不反對,默默聽完了事,也沒有往心裏去。

  一夜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最終林靜姝還是霸占了李晚的房間,逼他陪著一起盤坐整夜。

  天光大亮,林靜姝從入定中醒來,面色微紅,開口道:“李晚,你真是個好人,多謝你了。”

  李晚睜開眼睛,默然一陣,道:“不必。”

  林靜姝道:“我現在該走了。”

  她昨天和李晚說定,天亮就告辭,此時倒也守信。

  不一會兒,林靜姝開門出去,依舊從院墻一個縱躍,翻身便跳了出去。

  李晚站在門口,目送著她離開。

  施皓光和刑同方並不知道,李晚在一個晚上經歷了什麼,早早便去叫他共赴墟會。

  此時,雲蕩山還沒有正式開山迎客,但各方的大主顧都已經趕到,各個商號,賣場,也業已準備就緒。

  “好東西就是要講究先到先得!趁這功夫遊遍墟會,哪怕沒有遇見自己屬意之物,過些日子正式開張,也好心中有數。”施皓光如是跟李晚講解他的打算。

  李晚在兩人極力勸諭之下跟著出來,聞言說道:“施道友此言大善,其實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怕那些掌櫃和貨棧主人惜寶,一開始不肯把好東西擺出來賣。”

  施皓光道:“這個你倒不必操心,好東西不擺出來賣,難道還等著爛在手裏不成?”

  刑同方這時也道:“只要我們用心點,總會有所收獲的。”

  三人正說話間,已經來到布置得七七八八的墟會會場。

  雲蕩山舉辦的這個萬寶墟會,乃是在雲蕩山山脈深處,一座人為開辟出來的廣場平地中舉行,三十六洞人馬各俱出席,把歷年來收羅的奇珍異寶,天材地寶擺出來販賣,與此同時,也有各方修士慕名而來,借用這裏的場地和人氣,大行商賈之事。

  每逢此刻,周邊都是極盡繁華。

  這個場景與凡俗世間的趕墟集市相近,故而也取名為墟會。

  李晚現在手頭還有三萬多靈玉,欠著坊裏的三十萬,根本沒有償還,不過他倒也樂得看開,一心只想把手中靈玉花光了事。

  一路走過,看中自己合意的寶材,便出價買下。

  “這裏還真是個好地方,玄鐵、晶砂、赤金、雲母……諸般寶材,應有盡有!”

  不一會兒,李晚便感覺大有所獲,自感要煉制一套上好珍品法器的材料都足夠。

  施皓光笑著說道:“那是當然,雲蕩山的修士,大多都靠此道生存,自然要滿足主顧所需。”

  刑同方道:“這裏的寶材比其他地方還便宜了幾分,看樣子,也是因為物多價賤所致。”

  三人一下就看出來了,這裏是商賈主顧雲集之地,往來買賣的數量也非常大,其實像公輸元等人才是這場墟會真正的主角,他們買賣寶材,也多是躲在幕後與雲蕩山協商,像李晚等人自己出來遊蕩,反倒成了散客所為。

  正走著,三人突然發現,前面正在搭建著一個高臺,一大群雜役弟子堵在那裏,梯桿繩索,彩帶紅綢,忙得熱朝天。

  “那裏是在幹什麼?”李晚好奇問道。

  施皓光見多識廣,看了一會兒,道:“那是在搭建鬥寶臺!”

  “鬥寶臺?幹什麼用的?”李晚不由好奇道。

  “是舉辦鬥寶大會用的。”施皓光笑道,“萬寶墟會,既然號稱萬寶,當然有各種來自八方的奇珍異寶爭妍鬥奇,為了招攬人氣,打響名聲,每一場墟會,雲蕩山之人都要選出三十六家商號和貨棧,評選珍寶。

  其實評選也就是爭鬥!哪一家的珍寶能在這場大會勝出,便能成為此屆墟會的寶王,身價大增,二甲三甲乃至到十甲之流,也能分沾榮光,比尋常之寶更顯矜貴。”

  李晚不由笑道:“這豈不是學了世俗商賈手段,博人眼珠,廣而告之?”

  施皓光道:“不錯,這世間本沒有珍寶,追捧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珍寶,這是弄個噱頭增光添彩,哈哈哈哈。”他說到這裏,已是忍不住自己大笑起來。

  “我昨天便聽人說,幾百年前的某次鬥寶大會,便曾有人把據稱是極樂宮宮主用過的角先生拿出來,還一舉奪了魁首,賣得三十萬靈玉!”

  極樂宮,乃是一個非常神秘的隱世宗門,據傳其道統與遠古逍遙島有關,繼承的是一些陰陽和合,男女雙修的旁門左道。

  極樂宮門人,因其所修功法特殊,素來浮蕩貪歡,放浪不羈,為正派宗門所不齒。

  但當世不同以往,沒有古時所謂衛道士對他們打打殺殺,反倒有不少江湖散修或者年輕的宗門弟子對其極為向往,希望能偶遇其門人,甚至從中求得一二道侶,盡享閨闈秘趣。

  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個專門出產勾人猶物的宗門,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足以引發男人無限遐思,更不要說,其宮主歷來也是美艷無雙的絕世美人,她曾用過的私密之物,引起轟動和追捧,完全不足為奇。

  “真真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連這樣都行!”李晚也跟著施皓光笑了起來,笑過之後,義正詞嚴唾棄一番,心下卻也有些蕩漾。

  三人心照不宣地議論一番,施皓光又道:“不過,除了噱頭之外,這鬥寶大會,也常有真正的重寶出現,到時候我們關註一下。”

  李晚搖頭道:“關註也沒用,我現在手頭靈玉不多,只能幹瞪眼。”

  施皓光眼神飄忽,帶著幾分遐想道:“話不能這麼說,據傳這等繁華之地,可能會有極樂宮女子出入,到時候自薦枕席,曲意逢迎,再奉上財資若幹,自然就什麼都有了。”

  刑同方笑罵道:“施道友,你這人老不正經,你這是白日做夢呢!”

  施皓光被笑,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這的確是白日做夢。

  哪怕這極樂宮人真如傳說浮蕩貪歡,放浪不羈,又怎麼會看得上自己這般的人,不但以身相許,還送錢送物,刻意討好?

  不過……

  施皓光和刑同方猛然扭頭轉向李晚,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直看得李晚毛骨悚然:“兩位道友,你們何故如此看我?”

  “沒什麼?”施皓光和刑同方連連搖頭,神色卻也有些古怪起來,用非常小的聲音蟻語言道,“以前沒有註意,不曾想李道友長得還挺俊秀的。”

  “是啊,雖不如宋潘才貌,但畢竟也算是年輕俊秀一小哥,又是位煉器師,前途遠大,這要是艷福一來,撞了大運,嘖嘖……”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簡直莫名其妙!”李晚不知他們發了什麼瘋,搖頭苦笑,但在這時,眼光的余光卻瞥見一個彩衣飄飄的身影。

  這處地方,除了雜役就是他們,沒有幾個遊人在,很快,彩衣身影來到近處,脆生生叫了一聲:“晚哥哥,你也在這裏。”

  “靜姝姑娘?”李晚怔了一下,眼中掠過一抹難掩的驚艷。

  此時的林靜姝,換了一身鮮艷的彩衣,更顯生動活潑。

  她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垂散,兩鬢各結一縷發束,彩綢綴珠,俏麗中顯出溫婉,細長清朗的柳眉,亮如星辰的明眸,嬌俏可愛的瑤鼻,俱皆清麗明亮,一副玉腮微粉,俏臉含羞的模樣走了過來。

  如果其他女子如此穿戴,容易顯得庸俗,但她年紀不大,容貌又秀麗,卻反而相得益彰,一副明明內心羞怯,但卻又鼓起勇氣走過來的模樣,更是猶如懷春的少女見了愛郎,情難自禁。

  “不對,她不是這般稟性!”李晚的驚艷只是一瞬,很快醒悟過來,向她身後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一個錦衣玉冠的白衣公子正站在那裏,面色陰沈,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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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花開堪折

  李晚心思通明,只看了一眼,就大概猜到怎麼回事。

  目光轉向林靜姝,卻見林靜姝撅著小嘴,微不可察地撇了撇,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面上卻甜甜笑道:“真是太巧了,我本來還打算找你。”

  “靜姝姑娘,你找我有什麼事?”李晚不會被她嬌俏羞澀的偽裝給騙了,自從昨夜初見後,便知道她是個令人頭疼的小魔女,哪有表面這般純良無害。

  “我跟你說的那家夥來了,幫我支走他,少不了你好處!”林靜姝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卻又蟻語輕喚,支使著李晚。

  李晚看了一眼後面的白衣公子,皺起了眉頭:“不要開玩笑,那人是築基修士,我怎麼幫你?”

  林靜姝瞇著眼笑道:“他死要面子,只要你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這個時候,白衣公子也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

  “靜姝,這位就是你剛才說的朋友?”

  林靜姝神色早已恢復正常,甜甜笑道:“是呀。”

  白衣公子面色一變,拱手行了一下禮,道:“在下韓昱,這位朋友面生得很,可是幽仙谷外出歷練的弟子?”

  李晚微微一笑,以這韓昱公子的習性,最見不得的,怕就是林靜姝青梅竹馬的一類人物,也沒去觸這個黴頭,搶在林靜姝面前道:“在下李晚,忝為天工坊煉器師。”

  韓昱怔了一下:“哦?天工坊煉器師……”

  林靜姝靠了上來,一副很熟絡的模樣依在李晚身邊,道:“晚哥哥可是坊裏的天才高手,幾年來一直為我們幽仙谷煉器,對吧?”

  “沒錯。”李晚看了她一眼。

  “原來如此。”韓昱也不知道明白了什麼,面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再見到林靜姝一副嬌俏含羞,深情脈脈地註視李晚的模樣,眼中不由掠過一抹陰郁。

  林靜姝卻火上澆油,道:“我們好久沒見了,正好敘敘舊!韓公子,多謝你陪我逛街,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韓昱面色一僵,擠出一絲笑容道:“我這麼早回去也沒事做,不如就一起……”

  “不用不用,有晚哥哥陪我就好了,你先回去吧。”林靜姝連連擺手,一副為韓昱著想的模樣。

  韓昱面如死灰,笑容也仿佛僵住了,咧著嘴巴,一副傻乎乎的模樣:“那這樣……也好……”

  林靜姝嬌笑一聲,轉過身便挽住了李晚的臂彎,迫不及待催促他快走。

  李晚無奈,抱歉地拱手回敬了一下:“韓兄,告辭。”

  “告辭。”韓昱笑得比哭還難看。

  林靜姝的面色有些古怪,似是憋著笑意,一直等到把李晚等人拉出長街,來到墟會會場之外的山間石徑,方才放開手,吃吃地笑了起來:“那家夥,叫他裝,明明心裏早已經把你痛罵千百遍,卻還要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她本就有心耍弄韓昱,自然也抓準他的弱點,這種自詡名門出身,對身份禮儀極為看重的人,絕不會如市井之流粗魯罵街,反而還要裝作一團和氣的樣子。

  李晚的面色卻寒了下來,板著臉道:“靜姝姑娘,這很好笑嗎?”

  “難道不好笑嗎,照我看,他回去準得又找我爺爺告狀,哼,我偏就不理他!”林靜姝笑了一陣,倚在山徑石礅邊舒氣。

  李晚無奈道:“這下你高興了,可在下卻惹上大麻煩煩。”

  林靜姝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身上彩帶亂舞:“有什麼麻煩的,就算麻煩,難道我還會不幫你嗎?你幫了我,我也該幫回你,這才叫仗義。對了,剛才我說過,少不了你好處,你要什麼?”

  李晚不由側目而視:“真是人小鬼大,年紀輕輕,就懂這些,哪裏學來的。”

  林靜姝眨了眨眼睛,極其無辜:“爺爺這麼說的,我見他跟雲蕩山的幾位管事是老友,每次便宜采買寶材,都要給好處。”

  李晚這回當真是哭笑不得,這靜姝姑娘的爺爺,到底幹什麼的,小姑娘家,耳濡目染之下,都變成這般模樣了。

  “好處就免了,這次權當我自願幫你,不過,下不為例。”李晚沒有真要她回報什麼,這點分寸,他還是能夠掌握的。

  林靜姝似乎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並不堅持:“你不要就算了,下次有空再找你玩,你這個人很仗義,不像韓公子那麼討厭。”

  她歪著頭看了李晚一陣,似乎要說李晚幾句好話,但卻依舊是口無遮攔,叫人哭笑不得。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便哼著曲兒,高高興興地上山去了。

  李晚站在原地,看著她花蝴蝶一般越行越高,漸漸消失在石徑間的竹林深處。

  “哈哈哈,李道友,真是人不可貌相,什麼時候悶聲不吭勾搭了一位千金大小姐,竟然有如此相好!”

  施皓光和刑同方很有眼色,見到林靜姝出現,拉著李晚往僻靜無人的地方跑,便自動回避了一陣,但他們沒有走遠,一看到林靜姝離開,又折了回來,出現在李晚面前。

  他們一反平日穩重,嬉笑著看著李晚,極盡揶揄。

  李晚道:“你們不要胡思亂想,這位靜姝姑娘,我也只是剛剛認識而已。”

  李晚把自己和林靜姝相遇的經過說了出來,這種事情,告訴他們倒也無妨,省得這兩個為老不尊的老哥哥胡亂猜測,生出什麼誤會來。

  兩人聽了一陣,也有些發怔:“這位林姑娘,還真是個妙人兒,不過你當真沒有想過?”

  李晚奇怪問道:“想什麼?”

  兩人恨鐵不成鋼:“與她相好啊!你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剛才也不留點心思,人家姑娘對你印象頗好,沒有戒心,這便是所謂的好感!只要你舍得多說幾句好話,多與她相處,廝混熟了,不就日久生情了!要不然你以為才子佳人的風流事是怎麼來的,還不都是情男**胡亂勾搭,最後你情我願!”

  “沒錯,這種事情,大家見好就叫良緣佳話,見不好就叫勾搭,傷風敗俗,男女大欲,人之常情也,還不就這麼回事。你不要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舍得面皮力氣搭上了,保準你好處多多,我剛才註意看了一下,那姑娘身上所穿衣物料子,都是頂好的冰絲流蘇,真器法寶,定是個大戶人家出身的貴千金,更不要說,本身也是個美人兒,難道你就真一點都不心動!”

  “兩位,你們……你們這般為老不尊,也真太失面皮了!”李晚聽著他們如此胡言,不禁呆若木雞,仿佛不認識一樣看著他們。

  兩人見此,不由哈哈大笑:“我等散修,面皮拿來有何用,還不如換個頂好的出身!罷了,現在跟你說這些也是白費口舌,反正現在墟會都還沒有開始,到時候看看怎麼說。

  不過,我們還是得倚老賣老,先教你一句話,這句話就叫做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千萬千萬要記得!”

  李晚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其實他初見這位靜姝姑娘,相貌嬌美,身段妖嬈,也是有幾分心喜,但都發乎情止乎禮,並沒有這兩人一般急迫,更不會像他們所說那麼功利。

  幾天之後,雲蕩山墟會終於正式開始。

  盛大的墟會,如往昔一般,吸引萬千修士前來,到處都可見奇珍異寶,各式寶材。

  李晚繼續和兩人遊歷墟會,收羅自己所需之物。

  他最近所思,依然是煉制絕品法器,裨益修為,不過七巧飛刀是成套法寶,並不容易煉成,他的打算,是先從簡單做起,借以掌握成套法寶的奧秘。

  七巧飛刀,畢竟擁有七把,不易煉制,不過他最近又新學一門法寶圖譜,看中其中一套名為“風雷雙刀”的法寶。

  這依然是絕品法器的品級,但論煉制的難度,比七巧飛刀要低不少,需要準備的材料,也少了許多,或許在這次墟會就能收羅齊全。

  “李道友,你所需這些寶材,其他倒是容易弄到,不過這天風晶,乃是外域虛空之物,只有等那些前輩高人從外域返回,順手帶著這些寶材,才會有貨。”

  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幫忙打聽,結果得知,李晚所需的其中一物,並不容易弄到。

  “竟然是有價無市?算了,諸般寶材,本就難得,除非我擁有改變物性的能耐,才能漸漸擺脫這些寶材的限制。”

  “那現在該怎麼辦,是要等著那些商號和貨棧補足貨源,還是就此作罷?”兩人問道。

  李晚道:“先花靈玉預定,到時候送到天工坊吧,我記得天工坊是大主顧,有這一便利,正好公輸長老所辦之物,也有頗多缺少貨源,到時候一並交接。”

  這也是依附一方勢力的好處,如果李晚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無論如何也辦不成這事。

  回到住地,李晚把自己所需和公輸元提了一下,公輸元果然爽快答應。

  這只是舉手之勞,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對了,李道友,你認識幽仙谷人?”突然,公輸元又提到另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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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玉蝶金釵

  “幽仙谷人?”李晚問道,“長老何出此言?”

  公輸元面上帶著一絲異樣,似乎也沒有料到:“今天有幽仙谷使者傳來拜帖,說是要邀約我等前往駐地一敘。”

  天工坊與幽仙谷,其實早有往來,但這次幽仙谷人邀約,卻似乎不是敘議公事,故此只請了公輸元與李晚兩人。

  公輸元長於世故,對這公私之分,心中自然有數,當下也猜到,對方似乎把自己當作了添頭,只有李晚才是真正想要邀請的人,畢竟李晚再如何,也只是天工坊的新人,若要談及公事往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那些庫房管事,品鑒高手重要,而現在,對方沒有邀請那些人,反而邀請李晚,擺明了就是沖著他來。

  “設宴之人,是一位叫做林宏的幽仙谷長老,我與他並不熟悉,但蒙盛情邀約,心下也有些疑惑,所以想問問看,是否是李道友你的舊識。”公輸元試探道。

  李晚面上泛起一絲為難之色,道:“我也不認識那林宏長老,不過,他的孫女靜姝姑娘,我卻認識,想必也正是為此而來。”

  公輸元聽到,吃了一驚:“李道友,莫非,你……你做了什麼……”

  李晚比他還驚愕:“公輸長老,你想說什麼?”

  無奈之下,李晚只好把自己告訴施皓光和刑同方的事情,又再對他說了一遍,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公輸元聽罷,明顯長松一口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你……哈哈,還以為你跟那靜姝姑娘有什麼私情,被人家長輩察覺,找上門算賬來了。”

  李晚道:“公輸長老,還請你慎言,這並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

  公輸元見李晚神色不虞,終於才止住笑意,尷尬地幹咳幾聲:“不管怎麼說,沒事就好。看來這次邀約只是尋常交際,甚至有可能是那林長老對你起了興趣,想要親眼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俊才。”

  李晚沒有回話,心中卻也在猜測著,這次邀約的用意。

  當夜,李晚跟著公輸元,一起前往幽仙谷門人的駐地。

  這是在與他們駐地對面,不足二十裏遠的一處靈峰,公輸元與李晚徑直登上此峰,通報之後,來到其中一座大院。

  此間主人早已在院中等候,見得兩人來,笑意盈盈地出來迎客。

  “公輸長老,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公輸元怔了一下,隨即也滿臉笑意,拱了拱手道:“林長老。”

  “這位就是靜姝姑娘的爺爺,林宏林長老!”李晚擡頭看去,只見到一名錦袍玉帶,滿身貴氣的福態老者從庭院出來,這老者,氣度雍容,步態沈穩,一看就是久居要職,手握大權的強勢之人。

  他的身邊,亦步亦趨地跟著幾名奴仆和雜役,還有李晚幾天前曾見的林靜姝和韓昱。

  李晚回過神,主動行禮道:“晚輩李晚,見過林長老!”

  林宏笑意盈盈,點了點頭:“李小友,我這次冒昧相請,除了跟公輸長老商量一些公事,就是為了見一見你,果然是一表人才,氣度非凡啊。”

  公輸元面色有些異樣,他不會聽不出來,林宏找自己商量公事是假,想見李晚才是真。他早也有作陪襯的準備,站在一旁安靜聽著,並沒有表態。

  “兩位請。”林宏伸手道。

  入得府中,賓主分坐,李晚這才發現,這裏比想像中熱鬧得多,除了自己和公輸元之外,還有另外一些不認識的賓客,似乎也是雲蕩山和天南各處勢力的管事,長老之流。

  林宏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場面之上,終究是公輸元等人為前輩,也是對著他們頻頻敬酒,商量一些互通有無,交易合作之事。

  李晚被冷落在了一旁,不過沒過一會兒,便聽得上前倒酒的侍婢輕輕道了一聲:“李公子,我家小姐有請,還請外出一敘。”

  李晚面帶訝異,看了看四周,沒有人註意到自己,便悄悄從自己案桌離開。

  庭院中,林靜姝早已等著他,一見面便急急問道:“你怎麼來了?”

  李晚道:“盛情相邀,固不敢辭。”

  林靜姝道:“那就壞了,你知不知道,其實這次爺爺本來沒有打算邀請你們,是那韓昱慫恿的,他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你的消息,硬是要爺爺請你過來,準沒好事!”

  李晚聽到,並沒有感到意外,卻反而若有所思,註視著眼前的少女。

  林靜姝今天又換了一身艷麗的粉色衣裳,亭亭玉立,散發著動人的嬌俏。她似乎在為李晚擔憂,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彎彎的柳眉都蹙了起來,小嘴微微地撅起。

  “施道友和刑道友說的似乎也有幾分道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李晚鬼使神差,竟是突然想到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的勸諭。

  “你……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林靜姝突然抖了一下,有些驚異地看向李晚,俏眼含霜,“莫不是你也跟那韓昱一樣,對我起了什麼壞心思,我警告你,本姑娘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她揮了揮粉拳,一副小老虎惹不得的模樣。

  李晚啞然失笑,連連告歉。

  兩人沒有在院中留多久,很快就裝作沒有異樣,各自回去了。

  又過了一陣,宴會告入尾聲,坐在主位的林宏,突然拿出一支精致的玉蝶金釵。

  這顯然是一支女子使用的頭飾,但李晚卻從中看出一絲隱現的寶光,金釵、玉珠,乃至於釵頭的蝴蝶裝飾上,都有元氣流轉,兆示著內裏禁制非凡,與天地結合為一體。

  這不僅是一支頭飾,還是一件法寶,而且是品級不低的法寶。

  《器宗大典》中,不但有法寶的煉器之法,還有品鑒、祭煉、保養、修復等等諸多秘法,李晚參悟多篇,增長見識,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此物原是一件真器,但自從小蝶意外身故後,一直損毀未得修復,林某雖然多次邀請名師,但卻都束手無策。”林宏聲音中帶著一絲傷感,對在場來賓說道。

  在場之人,果然像是與他相熟,除了李晚與公輸元二人,都言道:“林長老節哀,睹物思人,最是無涯。”

  林宏自嘲一笑,道:“林某又豈是一味沈溺於傷痛的弱者,再者,上天待林某不薄,雖然失了小蝶,卻還賜我姝兒,如今已經不敢奢求什麼,不過林某一直以來也有個夙願,那就是傾盡所能,把這件小蝶留下的唯一遺物修復……”

  林宏手中的這支玉蝶金釵,似乎頗有來歷,當著眾人的面念叨了一番,眾人也不以為怪,反倒寬言相慰,言語之中,頗有遺憾痛惜。

  李晚悄悄問公輸元:“怎麼回事?”

  公輸元蟻語道:“我想起來了,這位林宏長老,以前可是個有名人物,不過不是他自己有名,是他膝下幼女小蝶,為天南十大美女之一,名動一方!據傳,還與中州大派玄天門的一位真傳弟子有過熱戀,但後來不知為何,突然故去,只留下一女,而那玄天門真傳弟子也復歸宗門,從此沒有再踏回天南一步……”

  “還有這等事?”李晚驚奇道,“莫非靜姝姑娘她……”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提到過的那位靜姝姑娘,就是小蝶的遺女!她的父親,是那名已經遠走高飛的真傳弟子!其實,林長老並不是她的爺爺,應該說是外公才對。”公輸趁著酒意,透露了一絲秘聞給李晚。

  這倒不是他之前有意隱瞞,而是此事甚為久遠,他與林宏也只因公見過一二次面,能夠理出個頭緒,已屬不易。

  林宏當著眾人的面提了一番之後,果然,一群人都開始向他介紹自己認識的煉器師,就連公輸元,也應景安慰了一番。

  他是天工坊長老,在這種話題上,本就理應表態,與此同時,這也是一個機會,如果天工坊的煉器師能夠幫林宏實現這個夙願,將來兩家合作,必將愉快。

  宴後,賓客散去,公輸元和李晚想要借機離開,但林宏卻出人意料地請他們留了下來,至後堂說話。

  “林長老,不知留下我等,可還有什麼要事?”公輸元有些奇怪地問道。

  林宏呵呵一笑,撫著須道:“聽聞李小友是天工坊特意邀約的器道高手,這次既然都來了,何不幫我看看這支玉蝶金釵?”

  公輸元怔了一下,道:“等等,林長老,你是從何處得知李小友的。”

  林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從一位小友處得知的,怎麼,李小友不是天工坊的煉器師嗎?年紀輕輕,便能成為貴坊的煉器師,想來必是高手無疑。”

  聽到他這麼講,公輸元也無話可說,但看向李晚的眼神,卻隱然含著幾分擔憂和提醒。

  他已經從李晚口中得知韓昱的存在,此時一聽,哪裏還不明白,這件事情,恐怕就是那韓昱搗的鬼!

  李晚也不遲鈍,前後掂量,一下就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這是要捧殺我啊,好你個韓昱,還真陰險!”李晚心中暗惱道。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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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22:44: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刁鉆難題

  倘若換作平時,被人高看,委以重任,也是對自己實力的肯定,李晚欣慰都來不及,也沒有理由感到不快。

  但現在,李晚卻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把自己高高捧起,到時候沒能幫到林宏的忙,反倒要落得埋怨。

  到時候,這林長老必定感覺自己是個徒有虛名,甚至欺世盜名之輩,看到自己與靜姝姑娘親近,也多半會心生嫌惡。

  這計謀算不得高明,但卻也陰險之極,叫人防不勝防。

  林宏見李晚面色有異,還以為他拿捏,自以為會意地笑道:“李小友,不耽擱你太多時間,只要幫我看看就好,到時候,不管成與不成,林某都有厚禮相贈。”

  李晚笑了笑,道:“林長老言重了,無功豈能受祿,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事到如今,他也不好拒絕,索性大度一點。

  林宏見狀,果然滿意,命人再次把那玉蝶金釵取了出來。

  “禁制重疊,連環相扣,果然是真器法寶!”

  李晚先前已經見了這釵子,但遠時粗看,畢竟不如拿在手上細細品鑒來得真切。

  等到真正入手時,他心中一凜,卻是發現,這支釵子曾受損傷,遠比想像中要嚴重得多。

  “整個法寶的大陣,都被擊毀了,殘余禁制,也無一能夠保持完好,這不像是摔墜損傷,也不是水火侵蝕,到底會是什麼造成的?”李晚見到之後,不由說道。

  “是雷法。”聽到李晚的話,林宏沈默了一陣,突然開口道。

  “雷法!”李晚陡然一驚,但見林宏木然坐在那裏,不肯多講的模樣,也只得作罷。

  這其中,只怕還有什麼隱秘,不過這些與修復法寶無關,也沒有必要問東問西,徒惹人嫌。

  知道這法寶曾經被雷法轟擊之後,判斷損毀就容易多了,李晚很快發現,其實整件法寶已經四分五裂,但卻被人用一種透明無色的明膠粘合起來,但這般粘合,只是虛有其表,整個金釵都變作一件死物,除了僅剩的殘余寶氣之外,並沒有其他剩下。

  最嚴重的地方,是玉蝶身軀部分,連同蝴蝶的翅膀,小半禁制都已被徹底抹去。

  李晚看了一陣,問道:“林長老,不知你要將此物修復到何種程度?請恕我直言,若只是當尋常飾物來用,現在便已經足夠,而若要重新祭煉成一件法寶,恐怕八成以上部件都要替換,加持禁制,布設大陣,也與過去截然不同……”

  “當然是照此本身修補,恢復原樣!”林宏似乎對這支釵子執念極深,沒等李晚說完,便打斷了他,“若是替換部件,與煉制新的法寶何異,我甚至可以請當初打造這支釵子的魯道友,按照原本的圖譜再造十件,百件,要多少有多少,難道區區一件真器,我還買不起不成?”

  李晚聽到,不由怔了一下。

  似乎也感覺自己有些過於激動,林宏幹咳一聲,抱歉道:“李小友莫怪,我失態了。不過,我是真心想把這支釵子恢復原樣,如果只替換一二部件,或者采取其他寶材鑲補,還能接受,但要真面目全非了,也等於不再是原本那件,便是再好,於我又有何用?”

  李晚聽見,嘆氣道:“我明白了。”

  他確實是明白了,這林宏長老,與其說是想要修復這件法寶,倒不如說,睹物思人,把情感寄托於它之上,明明已經報廢,極難修復的真器,硬是要強人所難……

  一般的煉器師,對這種要求,根本就束手無策,也難怪十幾年時間過去,林宏遍尋名師,都無一人能夠成功。

  那些名家大師,深知如此施為的難度,無論技藝如何,也斷然不會接手這種棘手之物,要是修不好,平白折了名頭還無所謂,不小心把人家僅存的寄思遺物弄壞,結下深仇大恨都有可能!

  而這種真器,照著原樣重新打造一件,極為容易,取其部件替換大半以上,也不困難,但林宏根本不認同這等修復之法,因為這樣一來,整支寶釵面目全非,等於徹底消失在這世上了。

  “這支釵子本身,雖然是一件真器,但卻著實難倒不少人,都怪這林長老要求太苛刻了。”李晚心中暗暗想道。

  林宏不知李晚心思,只是道:“我已經從當初打造此釵的魯道友手中,把法寶圖譜買了下來,如果有人願意出手修復,完全可以參照原圖,這樣一來,內裏禁制,法陣,打造的工藝,也全無秘密可言。

  至於修復所需寶材,不滿小友,林某我經多方奔走,收羅,早已經準備了不知多少,打造十件八件都輕而易舉,這方面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用擔心!”

  李晚聽到他的話,不禁啞然失笑,這林長老,準備倒是充分。

  “林長老,能不能修復,我還需再看清楚,不知可否讓我跟公輸長老說幾句話?我們商討一番,再答復你。”李晚大概明白怎麼回事後,向林宏問了一句。

  林宏有些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但知他們都是煉器師,也沒有多說什麼。

  “林某雖然不懂煉器,但常年負責谷中采購事宜,對此也有略有了解,兩位想必是要探討秘法技藝,我便先回避一下。”

  “多謝林長老。”李晚拱手言道。

  林宏點點頭,拿起釵子,命眾人跟隨他一起離開,把廳堂留給李晚和公輸元兩人。

  “李道友,這釵子不能接手啊。”公輸元等四下無人之後,一開口,就是嘆氣。

  他身為天工坊長老,自己也是高明的煉器師,自然知道,這件法寶的修復,已經和技藝水平無關,甚至可以說是林宏沒事找事,給天下間的煉器師出了個刁鉆難題。

  好好的釵子,能修就修,修不好就打造一件新的,怎麼就非得要完全原樣,連替換部件都不許,這不是自己找別扭嗎?

  這個要求,實在太苛刻了!

  “其實我多年以前,就對此事略有耳聞了,沒想到多年過去,竟會親身經歷。”公輸元唏噓一聲,轉過來,卻是鄭重對李晚說道,“你不想招惹麻煩的話,還是不要插手為妙,能推托就推托掉。”

  李晚道:“公輸長老所言極是,修復此器,非得有改變物性,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不可。”

  公輸元道:“不錯,這已經是大師手段,但就算大師,多半也是在煉制寶器的時候,才會使出這等大能,修復這釵子,一個不慎便損毀材料,與親手毀了它又有何異?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又有誰願意去做?”

  修真界中,能夠煉制珍品寶器的煉器師,即可稱大師,這不是客氣尊稱,而是貨真價實。

  但即便是大師親來,要在這件已經支離破碎的釵子上下功夫,也相當於豆腐雕花,稀泥捏像,難度可想而知。

  更不要說,公輸元感覺自己和李晚都沒有這等本事,根本就做不到。

  李晚沈吟半晌,卻突然道:“是很棘手不錯,但天工坊,不是正在與幽仙谷商議結盟之事?如果幫了這位林長老,應該好處不小。”

  公輸元搖頭道:“我是絕不會接手的,改變物性的能耐,我也沒有。”

  李晚道:“但我有,而且我也願意一試。”

  公輸元震驚道:“什麼?”

  公輸元像是不認識李晚一般,震驚地看著他。

  李晚淡然道:“我所修秘法甚為奇特,雖然現今修為連築基境界都沒有達到,但若給我充足的時間和寶材,或可一試。”

  公輸元回過神,有些異樣道:“李道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在說一試!這等事情,豈是可以試的。”

  李晚道:“那在下便全力以赴,為林長老達成此夙願吧。”他見公輸元不信任自己能力,雖然心知無可避免,但也不禁生起了幾分火氣,言語間不再客氣。

  公輸元嘆氣道:“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孫女,便昏了頭吧!要記得,若是不成,怕是會弄巧成拙。”

  他這一番話,可謂是極不客氣,甚至帶著指責李晚為了出風頭,罔顧自己和天工坊聲譽,任性胡來的意思。

  本來,以他天工坊長老的身份,拉攏李晚乃是本職,不應該說如此重話,但在此時,同樣是為了坊裏著想。

  李晚眉頭蹙起,未曾料到,公輸元的反對遠比自己想像堅決,但其實,他決定應下此事,絕不是魯莽沖動,相反,還是經過深思熟慮,一心為了天工坊和自己好!

  若能辦成此事,了卻林長老多年夙願,不僅能交好林長老,還能通過他交好幽仙谷,推動兩家合作,何樂而不為?當然,接手此事也有風險,那就是如果辦砸了,被人看輕且不說,甚至有可能鬧得反目成仇。

  風險,機遇,如何取舍?

  李晚又再思索了一下,依舊執意道:“我意已決!如果公輸長老擔心因我之事影響坊裏聲譽,那便請容我以私人名義接手吧,有沒有天工坊煉器師這個身份,我也無所謂,只要手底下見真章就行。”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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