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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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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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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4 07:17:37 |只看該作者
第360章:為難和寵溺

    從主院回來之後,玄英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蕭意雪心裡也知道玄英為什麼會這樣,便沒有主動和玄英說話。

    她將自己這些年收藏的每一架琴都找了出來,很仔細的挑選著適合初學的人用的古琴。

    她是真心想要好好的教蕭原喜。

    錦鵲過來的時候,瞧著蕭意雪看著滿屋的古琴發怔。

    「四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呀?」錦鵲略微有些吃驚,將手中捧著的點心放下,又看了看屋子裡擺放的古琴。

    這些對於蕭意雪來講,都是極其珍貴的東西,怎麼現在會隨意的擺放出來。

    蕭意雪自幼便喜歡古琴,這些年來蕭九也送了她不少的琴。蕭意雪將一架琴都當做寶貝一樣的放起來,只有偶爾才會拿出來彈奏。而且在古琴這方面,蕭意雪當真是很厲害的高手。

    在張家的時候,她便能瞧出來。

    蕭意雪的那場琴聲,讓張家園子裡的所有人,都如癡如醉。

    只是可惜,這樣優異的女子,卻嫁給了張月朗那樣的狗東西。

    蕭意雪見到錦鵲過來,便笑著道:「你瞧瞧,那架琴比較好,你幫我選選。」

    錦鵲聽了話,瞪圓了雙眼:「四小姐,你這是……奴婢覺得,都很好。」

    對於蕭意雪而言,這些古琴每一架都是非常好的。所以蕭意雪從前時常也會跟錦鵲說笑說,她不能死她捨不得這一屋子的琴,這些琴都是活在她生命裡的。

    蕭意雪說的極其認真,錦鵲在聽了這些後,覺得有些汗顏。

    這些明明都是死物,可是蕭意雪說的好像這些古琴都有生命似的。

    「我要回京了。」蕭意雪撫摸著擺放在桌上的古琴,笑顏逐開,「錦鵲,我要親自教小喜學琴。我要親自教她你知道嗎?」

    錦鵲聽了之後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四小姐,你是說十三小姐嗎?」

    「嗯。是小十三。」蕭意雪心情不錯,便和錦鵲解釋,「三弟今日剛到莊子上,我剛去主院瞧過了。結果,三弟邀請我回京。其實我當時是拒絕了三弟的好意,錦鵲你也知道我的這病,回京也是給三弟丟人,不如就在這京郊的莊子上養著,能活一年便是一年。可是,三弟妹說希望我能回去。親自教小喜學琴,而且杜明大夫也會和我一起回京。」

    錦鵲一臉錯愕,整個人都怔住了。

    蕭意雪從前是喜歡京城這個地方的,蕭意雪是個養在閨閣裡的大家閨秀,她自小便學琴。更希望能見到更多喜琴的高人。但是奈何東陽縣那個地方太小了,除了從前教蕭意雪古琴的師傅,便沒有人告訴蕭意雪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而且,蕭意雪一及笄便被送到了張家為妾,那些年的生活都快讓蕭意雪忘記了,她從前的嚮往到底是什麼。

    她變的沉默寡言,更變的卑微。

    尤其是她剛回南蕭的時候。十三小姐蕭原喜看到她後,便躲的遠遠的,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樣。十三小姐的舉動讓蕭意雪整個人都快崩潰了,畢竟當初蕭意雪是為了南蕭才嫁到張家的,可是現在的她在別人的眼裡,就是個怪物。

    一個控制不了自己理智。會隨時傷人的怪東西。

    蕭意雪見自己的親妹妹都不願意都靠近她,便越來越自閉,不喜和人言語。

    更多的,是自卑。

    若是十三小姐能和四小姐挽回當初的姐妹情誼,四小姐的心結也會解開一些。

    錦鵲眼眶漸漸地紅了。「十三小姐,她……她想學琴?」

    「嗯,想的。」蕭意雪看著錦鵲的樣子,佯裝生氣,「你這個傻丫頭,可別在這個時候哭了。小喜願意和我親近,我是高興的,我能教她古琴,我覺得這是我這幾年聽到的最好的消息。錦鵲,你會陪我一起回京嗎?」

    蕭意雪說著,便握住了錦鵲的雙手。

    她嫁到張家這些年,她的兩個陪嫁丫環已經離開了她,成為了張月朗的通房。若不是錦鵲,她想她不能堅持那麼多年。

    如今她習慣了錦鵲在身邊,所以她自然麼是希望錦鵲陪著她回京的。

    錦鵲趕緊點頭:「陪,我會陪四小姐回京的。只要四小姐不嫌棄錦鵲笨不嫌棄錦鵲粗魯,錦鵲是願意伺候在四小姐身邊的。」

    蕭意雪高興的笑了起來:「你這個丫頭。」

    錦鵲將點心遞給了蕭意雪,在一邊站著的玄英,眼裡有些憤恨。

    「四小姐。」玄英在這個時候說話了,「你會帶奴婢一起回京吧?奴婢自小便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了,奴婢……不想離開你。」

    蕭意雪聽到玄英的聲音後,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但是很快她又笑著說:「嗯,我會帶你回去啊。阿英你放心,我當初答應乳娘會照顧你,便會做到的。」

    玄英聽了之後,眼淚從眼眶裡滾落了出來。

    她本就長的清秀,這麼一哭,更顯得楚楚可憐。

    「難為四小姐還記得,可是……可是侯爺卻不記得了。」玄英低頭哭的厲害,「玄英是卑賤的下人,又怎麼能奢望侯爺記得。」

    玄英的話,卻讓蕭意雪的心有些刺痛。

    小的時候她總和玄英還有三弟一起玩耍,猶記得有一年大雪,凍的人渾身長滿了凍瘡。她的母親林姨太太那個時候只是個不受寵的姨娘,屋子裡的炭火少之又少,乳娘就抱著她和三弟,將棉被都蓋在他們身上,給他們取暖。

    乳娘屋子裡的棉被和衣物都送到了他們房裡,所以那年大雪後,乳娘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最後乳娘臨終的時,握住她和三弟的說,哭著說:「三少爺四小姐,老身不行了……但是老身求求你們,照顧好小英……我就這麼一個孩子。」

    當時她和蕭九都趕緊點頭答應了乳娘,最後乳娘走了,她和蕭九對玄英都頗為照顧。

    只是小時候稚嫩又純善的玄英,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蕭意雪心裡多少覺得愧對玄英。所以在玄英提起要隨她一起回京的時候,蕭意雪是會同意的。

    只是……

    蕭意雪看著遠處的九霄環佩,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世上總是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

    彼時,夏阮正在主院裡吃著蕭九做的點心。

    蕭九親自下廚做的點心。雖然味道不算絕美,但是比起她平日裡吃的點心,也算的上是不錯。

    所以夏阮吃到這些點心的時候,略微有些驚訝。

    她怎麼也沒想到,丈夫給她帶來的驚喜,會如此的多。

    不過,在丈夫轉身放置公文的時候,老忠跑到夏阮身邊低聲道:「夫人,侯爺已經吃了一個多月的……桂花糕了。侯爺吃桂花糕也就算了,侯爺身邊的點心。都換成了桂花糕。老奴……京城那些賣桂花糕的鋪子,估計都認識老奴了。」

    老忠的眼裡頗為有些幽怨,讓夏阮當時忍不住便笑了起來。

    蕭九轉身的時候,老忠已經很快的站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蕭九看了看老忠。又看了看夏阮,才問道:「夫人在笑什麼?」

    「這桂花糕的味道,極好。」夏阮認真的點頭評論,「侯爺可要嘗嘗?」

    蕭九略微有些尷尬,轉身繼續整理架子上擺放的公文,乾咳了幾聲:「唔,刑部送來的公文放哪裡了?老忠。你可有看見?」

    「老奴放在閑月閣了。」老忠這個時候將頭低的不能再低,他努力的分辨自己這雙靴子,到底是自己的夫人什麼時候給他買的。

    因為這幾日送來的公文,除了蕭九身上帶著的,便全部送到閑月閣了。

    侯爺這樣問,無非就是想岔開夫人的話題。

    侯爺這段日子一直在學做點心。又怕自己做的味道不好,所以侯爺一邊吃著自己做的桂花糕,還會嘗外面的桂花糕。但凡是京城裡賣桂花糕的鋪子略微有些名氣,侯爺便會讓人叫他們買回來。

    買的多了,侯爺一個人不吃完。便留給他嘗了。

    於是這段日子裡,老忠嘗遍了京城不少鋪子的桂花糕。現在的他,看到桂花糕都害怕,還不忍不住哆嗦。

    老忠想,他都已經有這樣的想法了,蕭九估計也不例外。

    這個時候的蕭九故作恍然大悟的神色,「嗯,你去給我取來。」

    老忠覺得自己像是解脫了一樣,趕緊回答了一聲:「老奴馬上就去。」

    說完,拔腿便朝著屋外沖了出去,似乎身後像是有什麼人在追他一樣。

    夏阮看著轉移話題的丈夫,又看著奪門而出的老忠,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深了。

    原來她這個看似謫仙不沾人間煙火的丈夫,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手中的桂花糕入口即化,夏阮吃的便多了一些,直到老忠將公文取來的時候,這瓷盤裡的桂花糕,已經被夏阮吃的七七八八了。

    「侯爺,公文給你取來了。」老忠將公文交到了蕭九的手中,然後又快速的轉身,從屋子裡退了出去。

    蕭九看著老忠的動作,略微有些尷尬,但是很快他就將這份公文放在了已經吃飽喝足的夏阮面前。

    「夫人,這是處理安應容的公文,你看看。」蕭九看著被夏阮吃的差不多的桂花糕,唇畔的笑容也越來越深。

    夏阮挑眉,她怎麼也沒想到,蕭九居然會直接將公文給她看。

    言語裡,還帶著隨意。

    她略微有些詫異,因為擺放在她面前的是刑部最機密的東西,可丈夫似乎一點也不避諱。

    像是讓她看最平常的東西一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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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00:53:25 |只看該作者
第361章:夫妻同心

    夏阮知道,如今的安家,不再是當年的安家。

    安貴妃進宮之後,安家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只是,站的更高,摔的也會更疼。

    安家這些年來在為人處事上小心翼翼,很多事情上更是不如其他皇親國戚一般招搖。

    也就是因為安家的的低調,所以建廣帝對安家多少有些好感。

    如今,安貴妃有了身孕,已經有御醫私下稱從脈象上來看,安貴妃這一胎必定是個皇子。

    建廣帝聽了這話,龍心大悅。所以,給了安貴妃的弟弟安應容鄴城府尹的位子。

    無論安貴妃是否能生下皇子,安應容能出任鄴城府尹。這是安家的殊榮,也是建廣帝給安家的信任。

    夏阮看著眼前的公文,將唇抿的緊緊的,「侯爺,刑部的公文,我不能看。」

    夏阮想了很久,還是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她雖是蕭九的妻子,但是她卻不是刑部的人,若是被外人知道蕭九將這些重要的東西給她看的話,那麼蕭九的前程也就毀了。

    「我說你能看,就能看。」蕭九幾乎沒有多想,親自將公文打開,「阿阮,你是我的妻子,而且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要相信我。」

    蕭九的動作,讓夏阮有些遲疑。

    過了一會夏阮才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面前俊秀的男子:「侯爺,你知道了什麼?」

    她從未告訴過丈夫,她和安貴妃的交易。所以此時,她從丈夫的身上感覺到一些從前沒有感覺到的東西,譬如,他更加的信任她,更加的體貼她。

    前世,她是丈夫的救命恩人,那個時候的丈夫對她十分的有禮,卻不似現在這樣。關心無微不至。

    所以,她多少覺得,這裡面是有原因的。

    「嗯,大概知道了一些。」蕭九淡淡一笑。一張俊顏顯得極其柔和,「阿阮,我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蕭九說著,便主動的握住了夏阮的雙手,然後在上面輕輕一吻。

    夏阮看著蕭九的神色,頓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侯爺……」

    蕭九已經知道她和安貴妃的交易了,這件事情顯然不是安貴妃和安應容透露的。但是,這場鄴城的大火的事情。卻是丈夫一手在調查。所以,夏阮有時也在想,或許是瞞不住的。

    她的丈夫太過於敏銳——

    蕭九握住夏阮的手又緊了一些,他的額頭和夏阮的額頭貼在一起,只需要微微的一個動作。他便能吻上她的唇。蕭九眼裡全是滿滿的柔情,幾乎在下一刻就能將她溺斃。他眼裡的倒影,只能看見她一個人。

    「侯爺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夏阮琢磨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猜測了很久,還是沒有猜出丈夫大概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對於這點,她多少有點疑惑。

    蕭九莞爾一笑:「從安應容和朱砂開始來往密切開始。安應容雖然是個貪財之人,但是他能坐在鄴城府尹這個位子上。便說明他在安家的地位。安老爺子是一個聰明的人,他知道該讓那些人在什麼位子上。所以,安應容當時的反常,我便留意了。」

    夏阮的嘴角一抽,原來這個人從一開始,便留意到了這件事情。

    她還以為。只是因為丈夫負責了這件案子,所以多少才會注意一些。

    夏阮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她果然很多時候,還是不如丈夫思慮的多。

    「阿阮,無論是這件事情也好。還是你對小喜和四姐的關心,我都要謝謝你。」蕭九說的認真,語氣也極慢,「謝謝你。」

    丈夫是個不喜歡言謝的人,他若是想感謝一個人,便會送這個人許多的東西。昔日,她救了他,從他手裡從未得到過如此多的感謝,反而是從他手裡得到了不少的金銀珠寶。

    他送的東西太多,所以在她的腦海裡,記憶尤為深刻。

    夏阮垂眸,放低了嗓音:「侯爺,我是你的妻子,這些小事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又何必和我言謝?你若是一再和我說這些,不是顯得生分了嗎?」

    蕭九聽了之後,啞然失笑:「雷六公子到京來拜訪的時候,我多少有些吃驚。阿阮,這次……我……」

    蕭九說了一半之後,看著夏阮的眼神,便沒有再說那句謝謝。

    他這些年來對蕭意雪有不少的愧疚之心。

    若是他當初再強一些,若是他當初再厲害一些,那麼蕭意雪也不用為南蕭嫁入張家。

    他幾乎都快忘記了自己從前那個愛笑的四姐,笑起來的樣子是多麼的動人了。現在的蕭意雪就算會對著他笑,卻早已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樣,笑的十分的勉強。

    那種笑,也是為了安慰他們的心。

    對於蕭意雪,蕭九只能找大夫來給她醫治。當時,他從夏阮身邊將杜明借走,夏阮什麼都沒有要,便直接答應了。在這種利益你來我往的日子裡,對於夏阮的舉動,蕭九心裡多少是有些欣喜的。

    他想過給蕭意雪治病,卻從未想過要讓蕭意雪重新另覓佳婿。

    畢竟,他不想為難蕭意雪。

    所以雷六公子出現的時候,蕭九才知道妻子的安排,也明白了這是自己的疏忽。

    雷六公子是個性情頗怪的人,他是蜀地雷氏一族的族長,親手製作的古琴賣出的價格永遠是天價。而且,這個雷六公子幾乎很少會親自做琴,更別提將親自做的琴送人了。

    雷六公子的確從前聽過四姐彈琴,但是這次雷六公子會注意到四姐,多少還是因為妻子。

    他曾無意和妻子提起,當年教四姐彈琴和教他詩書的先生是一位,雖然這位先生已經不在了,但是他依舊感謝這位先生。

    然,這位先生卻是當年在江湖上聲名顯赫的高手。

    雷六公子會注意到四姐,不止是因為四姐的琴藝,更是因為這位先生,曾是雷六公子的最崇敬的人。

    「侯爺,你如今忙於朝政。不能事事都顧及。」夏阮淺淺一笑,「就算雷六公子不能和四姐喜結良緣,那麼也能成為四姐的朋友。這次四姐回京,我想讓四姐住在離主院不遠的尋音閣。侯爺瞧著怎麼樣?」

    蕭九點頭:「自然是好的。」

    夏阮看著丈夫的神色,笑容也越來越深。

    其實,她從一開始便想著要給蕭意雪重新找一門親事。但是蕭意雪現在對感情十分的不信任,所以她也未曾和蕭意雪還有雷六公子提起,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件事情成與不成,都在於蕭意雪自己和雷六公子兩人自己的感覺,若是成最好,若是不成,那麼蕭意雪也會多一個朋友。

    雷六公子對琴藝有獨特的見解,所以他一定能和蕭意雪成為朋友。

    外人皆說雷六公子是個瘋子一樣的人。情緒時好時壞。但是,謠言終究是謠言,有些謠言不可全信。

    若是雷六公子沒有一點才華,又怎麼能做雷氏一族的族長?

    蕭九將夏阮的雙手放下,又將公文挪近了一些:「這次鄴城大火。其實倉庫裡的東西並不是全部都燒毀了。這些兵器還有糧草,都被四皇子拿走了一些,還有的是拿不動且又笨重的東西,便讓四皇子一把火燒了。」

    夏阮瞪圓了雙眼,「朱砂知道?」

    「知道。」蕭九指著公文說,「不過,安府尹卻說倉庫沒有貴重的東西。且東西都燒毀了,所以皇上也沒有繼續追查下去。」

    蕭九說的風輕雲淡,可是夏阮的心情卻一點也平復不下來。

    從一開始他們便在算計朱砂,當朱砂將這些重要的物資放在鄴城的倉庫裡的時候,四皇子和蕭九便注意到了。因為她和安貴妃的交易,所以這件事情進行的無比順利。

    朱砂會受傷。也絕對不是意外。他們當時讓人伏擊了朱砂,而且,還讓朱砂知道這些物資已經被他們拿走。

    至於是哪位皇子拿走的,朱砂自然是不知曉。

    四皇子根本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透露他的實力。

    朱砂是疑心病很重的人,他現在下落不明也就代表他或許還活著。而且夏阮也知道,朱砂這樣的人,不可能就死在這場大火之中。那麼朱砂現在行蹤不定,也是為了好好的調查這件事情。

    「安府尹會如何?」夏阮看完了公文,眉頭微蹙。

    安應容現在是不可能繼續回鄴城做府尹了,就算建廣帝會原諒他,但是朱砂來日必定會派人刺殺他。在鄴城他已經十分的不安全,雖然從一開始安應容就抱著必死的心去做這件事情,但是夏阮對此還是有些不忍。

    她記得當初安貴妃無奈的神色,也記得安貴妃差點當著她的面差點哭了出來。

    安貴妃在這件事情上幫了她,她自然是不希望安貴妃真的來承受這樣的痛苦。

    蕭九伸出手,揉了揉夏阮皺成一團的眉心:「這件事情,我和四皇子已經想到了。你放心吧,安府尹會很安全。還有,四皇子讓我和你道謝,說那些藥材很好用。只是,四皇子希望年後,讓將大夫來府邸裡見一個人?」

    夏阮挑眉,有些疑惑:「將大夫?他要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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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00:53:37 |只看該作者
第362章:蔣拓和將太醫

    將太醫自入宮以來,和太醫院的眾人不和的事情,已經是眾所皆知。

    奈何安貴妃對將太醫經常讚不絕口,所以就算太醫院的眾人再討厭他,也不能讓他從宮中消失。

    而且,將太醫會被人討厭,多少也是因為他的性子過於冷淡又有些高傲的原因。

    杜若曾和夏阮說過,將太醫的醫術在太醫院裡是拔尖的,說話又直來直往,所以無意間也得罪了很多人。

    後來,將太醫曾和她見一次,夏阮便知道,將太醫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不懂人情世故。

    如杜若所言,若一定要說缺點,他唯一的缺點,就是說話太過於直接了。

    有些人,不喜歡聽真實的話語,他們更喜歡虛假的讚賞的言語。

    然,將太醫卻不喜歡說這些過於虛假的話來哄這些人開心。

    將太醫來長安侯府取百年山參,也是因為濁妃娘娘病重,而四皇子很多時候又不能和蕭九來往的過於密切。最後,將太醫只能親自過來拿這些東西,隨便取走一些珍貴的藥材。

    夏阮猶記得,將太醫走的時候有些猶豫不決,他在她的面前走來走去,似乎有什麼話想跟她說。但是,等了很久將太醫還是沒有將口中的話說出來,只是無奈的歎息一聲,和她再次道謝,才扭頭離開。

    當時,夏阮一直在想將太醫為何會歎氣,難道是她做錯了什麼事情?將太醫想要和她說,卻不知道該怎麼提醒?

    她反省了很久,卻依舊沒有找到答案。

    今日丈夫和她提起將太醫的事情,夏阮才想起在她內心裡一直糾結的問題,她略微有些驚訝,「為何將太醫不親自來和我講這些?」

    「他怕你拒絕。」蕭九說的從容不迫,言語也是越來越溫柔,「他想見見將蔣拓。希望你能代為轉告一下。」

    蕭九說的簡單,但是這句話去讓夏阮的心再也不能平靜,「哦?將太醫想見蔣拓?那麼,蔣拓和他有什麼關係?」

    很久以前。她也想起過蔣拓和將太醫是否有關係。但是後來她又發現,蔣拓的父親根本不是將太醫,而將太醫和蔣拓也長的一點也不相似。所以,她便打消了這個念想,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兩個人的姓氏雖然同音,但是字完全不相同,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來往。

    現在丈夫又和她提起這件事情,夏阮不禁又開始想,難道她從前的懷疑是正確的,這將太醫和蔣拓其實是有關係的。

    「其實是蔣拓的母親。和將太醫有些來往。」蕭九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邊又將桌上的公文收了起來,他的動作很緩,「將太醫以前學醫的時候,在樓蘭認識了蔣拓的母親。但是將太醫是個野心很大的人,所以他和蔣拓的母親約定,等他功成名就,便會回來娶她。只是,蔣拓的母親沒有等到那麼一天,因為將太醫到了朱砂的手裡,從此下落不明。」

    夏阮眉頭微微一蹙。她倒是記得蔣拓之前和她講,他的母親是從關外而來,是為了找一個人。具體是為了找誰,蔣拓卻沒有和夏阮說的十分的詳細。對於這點,當時夏阮也沒有很清楚的問蔣拓,畢竟有些事情別人不願意講。她便不應該徹底的強迫那個人對。

    對於蔣拓,她比對待常人,多了一些縱容。

    蔣拓親自看著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也是那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絲毫不能反抗。

    這個世上,生死是最不能違背的東西。

    夏阮想了想,才對蕭九道,「我聽蔣拓說一些,不過他沒有說的很清楚。」

    「嗯?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吧。畢竟,他的母親是個堅強的人。」蕭九說的很輕,言語裡帶著幾分惋惜,「可惜,後來將太醫從朱砂的手裡逃出來後,想去找蔣拓的母親,卻發現蔣拓的母親已經不在樓蘭了。她從樓蘭跑了出來,走過那些可怕的沙伯,最後差點餓死在了洛城。若不是被人相救,她和將太醫也就會天人兩隔。只是將太醫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成親了,並且還有了蔣拓。將太醫當時很傷心,所以便離開洛城,去了京城。後來洛城乾旱,蔣拓和他的母親出逃到了京城,或許,那個時候,她只是想見將太醫一面吧。」

    夏阮的指尖微微一顫,她想起了第一次將到了蔣拓和他母親的場景。

    周圍的人用皮鞭揮打在他們身上,可是他們卻在人群裡依舊不願意離開。當時,蔣拓的眼神讓夏阮想起了昔日的自己,所以從來不喜多管閒事的她,會在那一日將蔣拓和蔣拓的母親帶回府。後來,蔣拓的母親的病情太重了,京城裡不少的名醫都束手無策,她也只能無可奈何的看著蔣拓的母親離去。

    蔣拓的母親去世的那日,蔣拓看著手裡的銀針一直發怔。

    杜若來稟報的時候,夏阮很擔心蔣拓,便親自去看望了蔣拓。

    蔣拓見到她來,笑的淒涼:「我真的很討厭學醫。可是我認真的學醫,我娘會高興,她會笑的很開心。她喜歡,我便學了。三小姐,你說我母親現在都走了,我學醫還有意義嗎?我明明告訴母親,要做一個厲害的大夫,可是我連母親的病都束手無策,我太沒用了。」

    說著,這個小小的男子漢,便捂住雙眼哭了出來。

    他哭的壓抑,連嗓音都不敢哭的太大,怕驚擾了放在堂中母親的亡魂。

    蔣拓的樣子,到了現在夏阮都記得。

    只是,夏阮怎麼也沒想到,蔣拓身上的故事居然是這樣。

    還好,那個時候有白藤。

    雖然夏阮一直很不待見白藤,但是白藤的出現,卻讓蔣拓轉移了心思。蔣拓一心一意的照顧白藤,似乎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白藤身上。甚至為了白藤,不惜親自去洛城幫助蕭九,後來雖然也受了一些傷,但是蔣拓從未後悔過為白藤做的事情。

    夏阮想,若是白藤在蔣拓的手裡能改變,那麼就讓她活著吧。

    雖然,這個孩子養著會是禍患,但是,她畢竟當初答應了蔣拓,就不應該反悔。

    「現在將太醫想照顧蔣拓嗎?」夏阮說這些話的時候,腦海裡一直浮現昔日蔣拓冰冷的眼神,他狠狠的抓住那些侍衛的鞭子,想要護住身後的母親。當日的蔣拓,差點就死在了那些侍衛的刀下。

    蕭九將熱茶送到夏阮的手中,柔聲道:「嗯,他想照顧蔣拓。不過,我的意思是,這得看蔣拓自己的意願。對於將太醫而言,他這樣做或許是出於昔日的愧疚,但是,我覺得蔣拓現在過的很好,或許不需要他的愧疚之心。」

    夏阮沒想到丈夫會這樣說,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和丈夫的想法,總是能這麼的默契。

    她不管將太醫到底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但是對於蔣拓而言,現在的蔣拓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他的母親是外室,而他這些年來的辛苦,更是不需要外人的同情。

    正如蔣拓所言,他從前學醫是為了讓母親開心,現在學醫是為了讓自己能護住身邊的人,所以,若是將太醫來教他醫術,或許是不錯的決定。但是,若是將太醫來同情他的話,那麼就大可不必了。

    「我和侯爺想法是一樣的。」夏阮點頭,然後接過茶盞暖著手,「我想讓蔣拓自己來選擇他來日的路,若是蔣拓願意去將太醫身邊,那麼我便讓他帶著白藤去。若是蔣拓不願意去將太醫身邊,那麼我還是會讓蔣拓繼續在莊子上住著。前些日子我也派人去看過他,他跟寫信說在那邊的日子過的很好,沒有什麼擔憂也沒有什麼煩躁,他很喜歡那樣平靜的日子。」

    蕭九見妻子這樣說,也笑了起來:「那麼,還是讓蔣拓和將太醫見上一面吧,這些,我們不能幫他做決定是不是?」

    夏阮將手裡的茶盞放下,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那我寫信告訴蔣拓。」

    說著,她便朝著一邊的書桌走去。

    蕭九跟在她的身後,等到她要拿起磨墨的時候,蕭九才從她的手裡將這活接了過來,「夫人你寫,這些小事交給我。」

    夏阮挑眉看著蕭九。

    只見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握住朱墨,黑色的朱墨襯的他的膚色如玉,他本就生的好看,這個時候磨墨動作又極其的優雅。夏阮稍微不注意,便會這個人身上的氣質徹底的吸引所有的目光。

    蕭九見夏阮停住動作,然後忍不住看了一眼。

    見到夏阮微微發愣的樣子,他唇畔的笑意更深了:「阿阮……」

    夏阮慢慢的斂回心神,在看到蕭九的笑容後,只是尷尬的咳嗽了幾聲,並沒有回答他什麼。

    她寫的很快,基本上該說的事情也和蔣拓說的十分的清楚。夏阮看著自己的字跡,略微有些尷尬。

    她的字,顯然不是很好看。

    她正想和蕭九說些話來分散蕭九的注意力,這個時候屋外卻又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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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00:53:48 |只看該作者
第363章:委屈不委屈

    夏阮聽到屋外的聲音後,不禁挑眉。

    這次,莫非又是林姨太太?

    果不其然。

    很快,屋外便傳來呂媽媽的聲音:「侯爺,夫人,林姨太太想邀你們今晚一起用晚膳。」

    夏阮停了手上的動作,將毛筆擱置在一邊。

    她故作漫不經心的看著信函,沒有回答外面的話。

    丈夫在的時候,這些決定自然都該讓丈夫做主。

    她的溫順讓蕭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見她垂眸不語,看不見臉上的神色。

    蕭九淡淡一笑,對著屋外道,「呂媽媽你去幫我回母親話,我明日再與阿阮一起給她請安。今日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一會。」

    蕭九話音剛落,夏阮便忍不住抬起頭來。

    她的臉上露出一些訝色。

    在屋外的呂媽媽聽到蕭九的話後,更是忍不住暗暗的抽了一口氣。

    其實,她私下是不建議林姨太太如此的逼迫侯爺的。

    侯爺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情侯爺知道,沒有說的原因,也是顧及到林姨太太是他的生母。

    但是,呂媽媽害怕,侯爺的忍耐性,不多。

    今日,侯爺剛到莊子上,沒有第一時間去給林姨太太請安。

    侯爺現在的動作,已經和從前的侯爺有了一些區別。這個時候的林姨太太應該以靜制動,但是林姨太太卻有些不甘心,想了很久之後才讓她去小廚房找蕭九。果然,在小廚房裡的蕭九很快就婉拒了要去給林姨太太請安的事情,說自己累了。

    她將話轉達到林姨太太耳裡的時候,林姨太太氣的午膳都沒用下。

    林姨太太去見了四小姐,讓四小姐帶著侯爺的衣物去見侯爺,隨便提醒一下侯爺,是否還記得這個母親的存在。四小姐是個溫順的女子,她雖然和林姨太太有些隔閡。但是還是按照林姨太太的吩咐,去看了侯爺。

    只是,四小姐卻被侯爺轉移了話題,完全忘記了她自己去找侯爺是為了什麼。

    玄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林姨太太後。林姨太太急了起來,然後將佛珠丟在了地上。

    自從侯爺進京後,侯爺就變了。

    從前的侯爺不會一直這樣違背林姨太太的意思。

    可是林姨太太不甘心,若是侯爺不似從前一樣聽話,那麼林姨太太以後在宅子裡的地位,便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林姨太太急的不行,才讓會讓她來邀請侯爺和夫人一起用膳。

    畢竟,侯爺已經婉拒了一次,肯定不會再婉拒第二次。

    誰知,這一次。侯爺絲毫沒有多想,就再次婉拒了林姨太太的好意。

    呂媽媽愁的整張臉都快皺成了一團,這該怎麼辦?

    她知道,侯爺和林姨太太的疏離,是夫人還未進門時便已經開始了。

    現在。夫人進門之後,這疏離是越來越大了。

    難道真的如林老爺說的那般,侯爺已經變了,不再是昔日的那個侯爺了嗎?

    呂媽媽轉身離開了主院,不敢再繼續說什麼,杜若看著呂媽媽的神色,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她不喜歡呂媽媽。多少也有些不喜歡林姨太太。因為,她覺得林姨太太是個奇怪的老人,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子女的生死。

    蕭意雪和蕭原喜的事情,林姨太太或許多少知道一些,可是林姨太太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親自去管這件事情。而侯爺又不是聖人。很多事情他根本顧及不到,所以這蕭意雪和蕭原喜的事情,才會一直被疏忽。

    若不是夫人,再過幾年,南蕭真的就只會剩下侯爺。這兩個小姐,怕是也會香消玉損。

    屋子裡很安靜,夏阮沒有說話,而蕭九也沒有主動說什麼。

    過了一會,蕭九才忍不住開口:「阿阮,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侯爺怎麼說這些?」夏阮忍不住抬起頭看著蕭九,然後笑了起來,「我何時委屈了?侯爺可別亂想。」

    夏阮說的認真,但是蕭九卻只能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有的時候,他恨不得將自己擁有的全部都放在夏阮的身前,但是他的周圍的很多事情,太複雜又太過於骯髒,所以總是會有做不到顧慮周全的時候。

    妻子在想什麼,他多少知道一些。

    「阿阮。」蕭九將夏阮抱住,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再給我一些日子,會好的。」

    夏阮閉上雙眼,任由蕭九抱著自己,什麼都沒有說。

    其實現在這樣的日子,對於她而言是很好了。這個人對她很好,恨不得將她放在手心裡。可是,她是他的妻子,很多事情也是她應該為他做的。作為妻子,她不想為難自己的丈夫。

    所以,一切的事情,等蕭九願意告訴她那一日,她自然都會知道。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男子,會做出背叛自己的行為。

    吃了晚膳之後,夏阮便早早的歇下了,她困的眼皮像是放了什麼很重的東西一樣,用了很大的力氣似乎都再也不能睜開。等看到丈夫快要上榻之後,她才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因為有了這個孩子,她越來越嗜睡。

    杜若說懷孕的女子都會如此,讓她不過太過於介意。

    蕭九上了榻發現妻子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看著妻子睡覺的姿勢,似乎和從前有些不一樣。她的雙手輕輕的放在腹部前面,像是要保護好腹中的孩子,無意間做出來的動作。

    他閉上眼,吹滅了蠟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越想保護的人,越保護不好。

    蕭九將妻子抱在懷裡,靜靜地閉了眼。

    有些事情,他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

    這個夜裡,夏阮睡的很好,一夜無夢。

    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屋子裡燃著淡淡的安息香,香味清雅別致,讓她聞了之後覺得十分的舒服。

    這個時候,她聽見有人翻書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夏阮慢慢的轉眸,然後抬頭看著,映入她眼簾的東西,倒像是昨日她看過的刑部的公文。垂在她眼前的黑絲,讓她覺得有些癢,於是又挪了挪身子。

    「阿阮,醒了?」蕭九注意到被窩裡人的動作,然後笑著說,「餓了嗎?我讓小廚房準備了一些肉粥,還在小灶上溫著呢。」

    夏阮揉了揉眼,腦海裡也漸漸地恢復了清明,「侯爺為何不喚醒我,今日還要給母親請安呢。」

    說著,她便想從榻上起身。

    蕭九將手裡的公文擱在一邊,很快的阻止了夏阮起身的動作,「晚些也是可以的。」

    蕭九就這麼看著她,他的眼生的好看,睫毛濃密又長,整個人看著溫文爾雅。夏阮忍不住搖頭,「我已經醒了。」

    有些事情,蕭九為她著想,而她更應該為蕭九想多一些。

    林姨太太縱然不喜歡她,可是林姨太太是蕭九的生母,她不想讓蕭九在這些事情上有任何的為難。

    蕭九見夏阮這樣講,只能順從她的意思,喚人進來伺候她起身。

    其實杜若和杜蘭就站在屋外,她們多少有些詫異蕭九對夏阮的態度。所以在伺候夏阮洗漱的時候,杜蘭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夫人,侯爺很寵你。」

    「嗯?」夏阮看著杜蘭手裡的簪子,想了想道,「這支簪子太過於招搖,杜蘭,給我換支素點的。」

    林姨太太是信佛之人,不喜歡別人穿金戴銀,更不喜歡人打扮的太招搖。玄英的打扮就很中規中矩,所以林姨太太對玄英從未有太多的厭惡。

    就算這次,玄英做錯了事情,林姨太太也不過只是責備了幾句,沒有多懲罰玄英。

    她是小輩,應該多注意一下這些。

    杜若找了一支素雅的簪子遞給夏阮看了看,夏阮點頭後,杜若便給她佩戴了起來。

    杜蘭將手裡的簪子放下繼續道,「侯爺一早便吩咐了人準備了肉粥,讓小廚房的人做好了,放在小灶上溫著。等夫人起身,便有這些滋補的東西吃。夫人,侯爺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夏阮嘴角一抽,沒有再回答杜蘭的話,只是等下人送來粥的時候,喝了一些粥才跟著蕭九朝著林姨太太的院子走去。

    蕭九的腳步比從前慢了一些,儘量配合她的速度。

    他們就算不說話,彼此也不會覺得尷尬。

    呂媽媽站在院外,見蕭九和夏阮走了過來,才笑著迎了上來:「見過侯爺,夫人。林姨太太特意吩咐老奴來這裡等人,總算把你們等到了,老奴還以為要等到晌午了。」

    呂媽媽的話裡帶了一些抱怨,她在這裡站的時間太久,腿腳都有些發麻了。

    她的年歲也不小,又不是身強力壯的小丫鬟們。

    「呂媽媽這話,這是在責備我來的晚了?」蕭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便牽著夏阮的手朝著屋內走去。

    「老奴不敢。」呂媽媽趕緊福下身子,再也不敢言語。

    夏阮挑眉,看著呂媽媽只是淺淺一笑,並沒有說話。

    夏阮知道,丈夫顯然聽出了呂媽媽言語中的抱怨,只是用另一句話反駁了回去。

    呂媽媽雖然伺候在林姨太太身邊多年,但是終究是下人。呂媽媽今日這些話,是想打誰的臉面?

    等夏阮和蕭九進了院子後,呂媽媽的笑臉便瞬間僵在了臉上。

    周圍的小丫環看著呂媽媽的臉色,都忍不住暗暗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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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棋子和欺騙

    林姨太太是信佛之人,她膳食中從來不會出現葷菜。

    但是今日蕭九帶著夏阮來,而夏阮又有了身孕,她自然也就會照顧夏阮一些。

    她讓人上了一些葷菜,放在了夏阮和蕭九的面前。

    「隨意讓人做了一些,也不知你們愛不愛吃。」林姨太太和往日一樣,笑的很慈祥,「吃吧,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林姨太太說完,便夾了水晶餃給蕭九,「娘記得你最愛吃這些,多嘗嘗。」

    蕭九笑著點頭:「謝謝娘。」

    只是蕭九並沒有很快的吃掉林姨太太夾給他的水晶餃,反而是給夏阮夾了一些開胃的素菜。

    夏阮如今有了身孕,胃口也不似從前那麼好。面前的菜肴太過於油膩,不適合胃口不好的夏阮。

    而且,蕭九知道因為母親喜歡素菜,所以她小廚房裡做齋菜的人,在做素菜上手藝會更好一些。

    林姨太太看著蕭九的動作,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食不言,寢不語。

    用過早膳之後,林姨太太和蕭九寒暄了幾句,便又忍不住說到了從前的事情。林姨太太的眼裡有些哀傷,「也不知道夏阮這肚子裡的孩子,性子是隨你還是隨她。若是隨你最好,你小時候又聰明又聽話,我說什麼你都記得。」

    說著,林姨太太還看著夏阮的肚子,忍不住露出苦澀的笑。

    「兒子覺得,性子隨阿阮更好。」蕭九淡淡的笑著,看著夏阮的眼神帶著一些寵溺,「阿阮心細,不像兒子一樣,很多事情都看不清。」

    林姨太太聽了之後,有些語塞。

    她還想說話,卻見呂媽媽一直給她搖頭。

    有些話,無需說的太明白。

    林姨太太心裡其實多少有些疑惑。兒子的變化越來越大。從前在南蕭宅子裡的時候,她說什麼,兒子都會放在心上,並且不會反抗她。那會的兒子雖然有些軟弱。性子也不似現在這般堅強。但是,起碼兒子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是現在的兒子,卻越來越難以控制了。

    尤其是兒子想娶夏阮的時候,跟她說那些話。林姨太太還記得兒子的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

    夏阮,到底哪裡好了?

    她對於兒子的想法也妥協了,可是兒子卻一直不願意納妾。

    林姨太太揉了揉眉心,她想起父親在信中的話,心裡更是亂成一團。有些事情她想去插手,卻發現有心無力。現在無論是和兒子說話。還是想插手宅子裡的事情,似乎都頗為有些難度。

    兒子很疼兒媳婦,她能看的出來。

    當初,兒子進京的時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導致兒子性情大變。

    她想知道,可是卻怎麼也查不出來。

    這件事情,像是有人特意抹掉了這些事情的痕跡一樣,她派了再多的人出去,也沒有查出來任何蛛絲馬跡。

    等了很久,直到林姨太太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才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們也累了,回去歇著吧。等除夕夜,咱們再一起聚聚。」

    林姨太太下了逐客令,夏阮便起身和蕭九一起離去。

    等夏阮和蕭九一走,林姨太太看著兩人一樣的步子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視線裡的時候。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林姨太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沒站穩,差點摔了下去。呂媽媽嚇的趕緊去扶住林姨太太,心酸道:「林姨太太,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林姨太太笑著搖頭。讓呂媽媽扶著她坐到了銅鏡面前。

    鏡子裡的女人容顏已經有些蒼老了,林姨太太伸出手攏了攏自己淩亂的髮絲,然後笑的苦澀,「我老了,是嗎?」

    「林姨太太,你怎麼這樣說?」呂媽媽看著林姨太太的動作,「侯爺還小,有些事情不不懂。你都是為了他好,等過些日子,侯爺就明白了。」

    林姨太太停下手上的動作。

    陽光穿過雕花窗櫺,屋子裡很明亮,卻讓她頭上銀絲極其的明顯。

    林姨太太將那一縷銀髮抓住,然後驚慌失措的轉身看著呂媽媽,「你看,你看……白了,都白了。」

    呂媽媽被林姨太太的動作嚇的一驚,但是很快視線就挪到了林姨太太的手上。只見林姨太太像是不怕疼一樣,拼命的想將那一縷白髮給扯下來,她的力氣極大。很快,那一縷髮絲就被林姨太太自己扯了下來,「我不能老,我不能老。」

    「林姨太太你別這樣。」呂媽媽看著林姨太太用力過猛,將頭皮扯傷了。隱約間,可以看見頭皮裡已經露出一些紅色的血,「林姨太太,老奴求求你了,別這樣。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別這樣對待自己。」

    林姨太太的樣子像是失去了心智一樣,看著手中的髮絲笑了起來。

    她老了,這點她不想承認,她也老了。

    她很痛苦,呂媽媽更看到林姨太太紅潤的雙眼。

    「我嫁到南蕭的時候,我才十六。」林姨太太自言自語,言語裡全是哀傷,「周圍的人都以為我愛慘了他,其實不是這樣的。這些年來,我演的極好,他們都以為我很愛他,連我的子女都相信我,是那麼的愛他。所以到了最後,我也認為我很愛他。」

    說著,林姨太太就哭了出來。

    她的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讓呂媽媽在一邊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些事情,到底是誰的錯?到了如今,誰也說不清楚了。

    「蕭潤清,你不能恨我。你若要恨,就恨你自己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林姨太太將手裡的白髮丟在了地上,然後拿起梳粧檯上的梳子,輕輕的梳理自己的髮絲,「我已經付出了我該付出的的代價,我將一生都放在南蕭,哪裡都去不了,哪裡都去不了。」

    呂媽媽哭的淒涼,她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對著林姨太太說:「小姐。求求你了,求求你別說了。會被人知道的,會被人知道的。」

    這些年來,林姨太太做的極好。

    若不是今日林姨太太提起。她都快忘記了,她們為何會出現在南蕭。

    她們演的太好,深到她們都認為,有些事情就如她們演的那樣。

    蕭潤清,這個名字,呂媽媽已經快忘記了。

    可是此時,林姨太太卻又提起,呂媽媽腦海裡便徹底的亂了。

    林姨太太沒有應呂媽媽的話,只是將髮髻梳理好後,又拿出好看的髮飾給自己戴上。

    「去磨墨吧。我要給父親寫信。」林姨太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窗外的竹林,笑的很好看,「我不能讓父親等久了。」

    呂媽媽從地上站了起來,有些猶豫:「林姨太太。你的意思是,你要答應老爺的要求嗎?」

    「不然呢?」林姨太太退後一些,又轉眸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其實從我進南蕭開始,我便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九兒大了,不再像從前一樣聽話了,他若是不聽話。我也沒有辦法了。就讓他的外祖父來管教他吧。」

    呂媽媽打了一個戰慄,徹底的忘記了哭泣。

    她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林姨太太。

    從前那個對著她笑的沒有一絲陰暗的小姐,如今已經徹底的變了一個人。

    有些事情,永遠都不在她們的掌控之中。

    ……

    這個年過的很安靜,接下來的日子,林姨太太甚少出現在夏阮的面前。連玄英也沒有別的舉動。

    對於夏阮而言,這些日子很安穩。

    除夕那一日,蕭意雪抱著蕭原喜,然後看著周圍的人點起鞭炮,貼心的幫蕭原喜捂住了耳朵。

    蕭原喜笑的很開心。她很喜歡蕭意雪。在她的眼中,蕭意雪的琴藝很厲害,她知道的曲子,蕭意雪基本都會彈奏。

    很多時候,蕭原喜更覺得當初,母親的選擇是錯誤的。

    自己的姐姐太過於優秀,張家那位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姐姐,可是……

    蕭原喜扭頭看著屋子裡平靜的母親,沒有別的言語。

    夏阮的肚子比從前大了許多,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圓潤了。蕭原喜偶爾閑下來,會和蕭意雪一起做一些針線活,她們想親自給夏阮肚子裡的孩子做一些衣裳。

    這是她們的心意。

    出乎意料的是,蕭意雪的琴藝不差,她的針線活也不錯。她手下畫出來的花樣子,總是又新穎又好看,蕭原喜看著蕭意雪做出來的東西,經常讚歎不絕。

    對此,蕭意雪只是笑著。

    蕭意雪的病情也越來越輕,這段日子幾乎都沒有發病。

    又一次蕭意雪無意問起蕭原喜:「小喜,你怕四姐嗎?」

    蕭原喜看著蕭意雪,搖頭,在字上寫道:不怕,四姐最好了,和三嫂一樣對小喜好。

    蕭意雪看著蕭原喜的字,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時間過的很快,轉瞬即逝。

    蕭九要處理安應容的事情,所以不得不提前回京,走之前他一再叮囑杜若要照顧好夏阮,若是有什麼需要,便派人來通知他。

    因為大皇子的動作也頻繁了起來,所以這次莊子上的不少暗衛一起被蕭九帶走了。

    等蕭九離開之後,夏阮也讓蕭意雪準備著,和他們一起回京。

    莊子上的菜極其的新鮮,都是林姨太太親自吩咐人種的。

    林姨太太喜歡齋菜,所以這些菜也是平常京城裡吃不到的美味。

    杜蘭見夏阮這幾日特別愛吃素菜,就說著要出門再摘一些,等回京之後吃這些東西,就沒了在莊子上吃起來的味道。

    杜蘭執意如此,夏阮也不好說什麼,便跟著她帶著艾葉一起去了,留下杜若在屋子裡收拾東西。

    莊子上的風景極好,夏阮帶著杜蘭和艾葉走在田野間,忍不住笑了起來。

    杜蘭先去摘菜,等了很久卻依舊不見杜蘭回來。

    她皺著眉頭,問身邊的艾葉,「杜蘭呢?不是去摘菜了嗎?怎麼還不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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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絕望和綁人

    夏阮略微感覺有些不對勁,忍不住朝著周圍看了看。

    映入眼簾的是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這些地是林姨太太從前親自置辦下的,因為離莊子很近,所以莊子裡的下人便種了不少的小菜在地中。

    林姨太太喜歡吃新鮮的齋菜,這裡的小菜幾乎都是為林姨太太準備的。

    夏阮這些日子總和丈夫在一起,很少出來走動。

    今日天色不錯,杜蘭提出要出來摘菜後,她便跟了出來。

    因為離莊子近,只需要喊一聲,那邊便會有人出來接應。

    所以夏阮也沒有帶太多的人跟著,留了杜若他們在院子裡收拾東西。

    再過幾日,他們就要回京了。

    「奴婢去找找?」艾葉隨著夏阮的目光也看了看四周,沒有瞧見杜蘭的影子,「前面還有一些一片地,就在樹林那邊,奴婢去看看。」

    艾葉見夏阮擔心,便準備朝著樹林走去。

    夏阮的眉頭越皺越深,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下意識裡夏阮便退後一步,對著艾葉拔高了嗓音:「回去,回莊子裡去。」

    她話音剛落,轉身便瞧見莊子的大門已經緊閉。

    艾葉隨即轉身後,也看見緊閉的大門,頓時便有些慌了。

    她們出來的時候,門外還站了不少的小廝和丫環,可是現在這些人卻消失的乾乾淨淨。

    夏阮緊緊的撰住衣袂,她想要朝著宅子跑動的時候,已經有人從傍邊的樹林裡走了出來了。那些人穿著黑色的夜行衣,捂住了面頰,看不清面容。

    艾葉擋在夏阮的身前,一直退後:「你們是誰。你們知道在你們眼前的人是誰嗎?我家夫人可是長安侯夫人,你們也敢……」

    「呵,不是長安侯夫人我們還不抓呢。」帶頭長的略高一些。他揮了揮手,「夫人。你是跟小的們走,還是要小們的帶你走?」

    艾葉對著莊子那邊大喊:「來人啊。」

    可是這個時候,她喊的再大聲,也沒有人從莊子裡走出來。平日裡,只是小聲的喊一聲,莊子裡的人便會聽見,可是此時卻沒有一個人從裡面走出來。艾葉慌的眼眶都紅了,心下一刻幾乎就會跳出來。

    艾葉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那麼多人,明明那麼多人為何會消失的如此之快。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回頭看著空蕩蕩門外,知道她是被人算計了。算計她的人,還是這莊子上的人,那個人將所有的人都調走了,所以此時她們就算喊破了喉嚨,裡面的人也根本聽不見。

    莊子上的下人,基本都是林家從前送來的老人。這些人能在南蕭呆這麼多年,也長了一樣的舌頭。不該說的話不會多說,不該做的事情也絕對不會插手。

    或許,從京城大皇子躁動。蕭九不得已調走了暗衛開始。這一切,便是一個局。

    她身邊的丫頭和小廝也就那麼幾人可以信任的,所以她想早點回去。

    只是夏阮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動作還是慢了,所以如今才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之中。

    下意識,她將手放在小腹上,然後順手攏了攏衣裳。

    「我跟你們走。」夏阮思索了很久,才對著眼前的黑衣服說道,「我跟你們走。但是你們放我的丫頭。」

    黑衣人們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人說道:「主人說長安侯夫人聰明。原來長安侯夫人也有如此愚蠢的時候。我們放了你的丫頭,讓她去通報嗎?」

    「那麼。你們的主人想必也告訴過你們,要活著帶我回去吧?」夏阮挑眉看著這些黑衣人,然後迅速的將簪子從頭上拿來下來,「我若死在這裡,那麼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你們想怎麼做?」

    艾葉見到夏阮的動作,嚇的當場就哭了起來。

    「夫人,你別為了奴婢這樣。」艾葉跪在了地上,驚慌失措,「奴婢不怕死,夫人求求你了,你別這樣。」

    這些黑衣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然後他們退後了一步。

    夏阮看著這些黑衣人的動作,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來綁她離開這裡的人,肯定是想要讓她活著。

    只有她活著,那麼這些人才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

    夏阮現在已經不相信莊子上的人會說真實的話給蕭九,她可以想像那些謠言會如何來讓蕭九頭疼。這個時候,她必須要讓人送信到丈夫身邊,那麼除了艾葉便再也沒有的人選。

    艾葉是鄉下人,從小身子強健,但是艾葉沒有學過武藝,夏阮也不知道艾葉能不能算自己最後的希望。

    但是這個時候她不得不賭一把,即使是輸了。

    這個時候領頭的黑衣人走了出來,他的眼裡有些戾氣:「長安侯夫人,你以為你這樣有用嗎?你今日就算死在這裡,我也會帶著你的屍首回去的。只是長安侯怕是會傷心了,妻子和孩子都沒有了,外面還會傳聞,你是跟野男人跑了。到時候,你說高高在上的長安侯會是什麼樣的想法?他恨不得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你吧?」

    「是嗎?」夏阮笑了起來,手上的動作又重了一些。簪子刺破她嬌嫩的肌膚,脖子上很快便見了血,「他會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丈夫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能查清楚這件事情。最後,他會為我報仇。想必,來之前你們也多少聽過我丈夫的事情。」

    她不想死,從她重活一生後便沒有想過她會死的事情。

    她膽小,恨不得自己永遠不要經歷死亡。

    此時,夏阮的心裡其實很害怕,她很久都沒有面臨過這樣的感受了,那是一種臨近死亡的氣息。和從前一樣,血腥味彌漫在她的鼻翼之間。她覺得在下一刻,她就會和從前一樣。

    再也睜不開眼了。

    但是,若是她身邊的人不逃出去。那麼她或許死了,都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死。

    她不甘心。

    而且,若是艾葉運氣稍微好一些逃了出去。那麼她的生命或許還有希望。

    黑衣人見夏阮的脖子上溢出了鮮血,眼裡出現了一些閃躲。「算你狠。我讓你身邊的丫頭走,不過,我不保證她來日不會死。」

    艾葉抬頭看著夏阮,她整個人的大腦已經亂了起來。

    夏阮俯下身子一邊握住金簪,一邊理了一下艾葉的髮絲,然後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些話。

    艾葉瞪圓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夏阮的話。

    「去吧。」夏阮站穩了身子,然後對著艾葉又囑咐了一次。「趕緊走。」

    艾葉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夏阮磕頭,然後轉身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起來。

    看著艾葉的身影消失在夏阮的視線裡後,夏阮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不然越是害怕接下來的事情越是不知該怎麼辦。黑衣人看著艾葉跑的很快,似乎也覺得有些意思,等了很久才對著夏阮說:「夫人,你可以跟我們走了嗎?」

    夏阮力氣頓時消失的乾乾淨淨,她將簪子丟在地上,然後對著黑衣服說:「我既然都要跟你們走了。那麼你能告訴我,你們的主人叫什麼名字嗎?」

    黑衣人挑眉,然後搖頭:「夫人你會見到他的。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不能說。」

    夏阮腳踩在了地上的簪子上,簪子很快便陷入泥土之中,夏阮跟著黑衣人們朝著樹林走去。

    快到了樹林的時候,她才看見了杜蘭已經暈了過去,被他們丟在一邊。

    這個時候帶頭的人指著杜蘭說,「帶上,主人找她還有用。」

    跟在身後的人們點了點頭,然後將杜蘭扛在身上。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在樹林的不遠處,聽著一輛很樸素的馬車。根本看不出什麼出奇的地方。

    夏阮上了馬車後,他們又將杜蘭扛了上來。

    夏阮握了握杜蘭的手。見杜蘭的手還有些溫度,她又將披風解了下來給杜蘭蓋在了身上。這輛看起來普通的馬車,其實裡面一點也不普通。

    馬車被鋪成厚厚的獸皮,周圍還放了一些水果,整個馬車被被熏了淡淡的香味,讓人聞著覺得舒適。

    夏阮看著杜蘭沒事後,下意識撫摸了自己肚子的孩子。

    她其實多少有些明白,其實今日的事情大概是怎麼樣了。

    杜蘭會知道莊子上種了小菜,顯然是有人故意告訴她的。而杜蘭不似杜若一樣,很多事情會多考慮,她的性子過於單純,所以也沒有懷疑,為何這些人要告訴她這些事情。

    夏阮這段日子喜歡吃這些齋菜,所以,杜蘭便想親自摘一些帶回去。

    這段日子,她在宅子裡也太過悶了,所以便跟著杜蘭出來走走。

    這些地離莊子不遠,只需要喊一下,莊子那邊便能看見這邊的動作。夏阮當時也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個局。

    她出來之後,本來站在門口的小廝和丫頭都徹底的消失了。她不知道這些人是想害她,還是真的只是被人調開了,但是她多少能明白,這次這個人是想要對她下了狠手。

    夏阮揉了揉眉心,綁她的人到底是誰?

    來綁她的黑衣人們手上有著厚重的繭子,是常年握住兵器的人才會有的東西。

    那麼,這個人,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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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真實噩夢

    眼前,一片黑暗。

    艾葉明白這絕對不是死,卻也不像是活著。

    周圍又臭又骯髒,她想掙扎,卻不能動彈分毫。

    身子彷佛已經不屬於她自己,而是屬於了另一個世界一樣,完全不聽她的指揮。

    艾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死,她不能就死在這裡。

    她若死在這裡,夫人怎麼辦?

    她依稀記得夫人走之前的眼神,還有夫人握住簪子的時候的果斷,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周圍的觸感越來越清晰,粗硬、黏膩、讓人幾欲作嘔。

    疼……太疼了……

    她似乎聽見了綢緞被撕裂的聲音,還有笑著的說話聲,如同魔音一樣,越來越多的漂浮在她的頭頂。

    她看不清楚,恨不得用指甲去抓這些人的肌膚,更恨不得用牙齒去咬斷這些人的喉嚨。

    只要他們死了,這一切便結束了。

    那些如同咒語一樣的言語,如同漫天的黑霧一樣,讓人渾身疼痛難忍。

    「這個死丫頭,跑的還挺快的。」有人在說,「這一刀下去,估計也活不了。」

    另一個人笑了起來,「怎麼,你瞧著這個丫頭長的好?下不了手嗎?呵呵,若是主人知道你這樣做,肯定會讓你代替她死,這樣你去黃泉下找她,倒也能做一對歸夫妻。」

    「我說你可別取笑我了,我若下不了手,她胸口的一刀難道是你刺的?等會將她的屍首丟在這裡吧,免得帶回去髒了主人的眼,這裡有野狼會吃掉她的,還省得我們來收拾。」

    「我看也好,就這樣吧。」

    艾葉聽到這裡,心裡頓時萬分的恐慌,她似乎連呼吸都是疼痛的。

    而此刻,她聽見了狼的嚎叫聲,似乎就在她的身邊,她更能清晰的聞見了周圍血腥的氣味,她想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渾身的力氣似乎像是被抽走了一樣。艾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睜開了眼。

    周圍的視線很模糊,她看到許多影子。分不清楚是狼還是人,下一刻眼皮像是不再聽從她的心意一樣,又垂了下來。

    好累,好疼。

    彷佛骨子都被錘子給錘裂開了一樣。

    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艾葉的眼淚掉了出來。

    夫人,艾葉辜負了你的囑咐。

    ……

    「誰?」

    此時一個小山村裡的小院發出一聲女子的尖叫。

    女子的嗓音帶了十足的恐懼,讓守在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睜開了眼。

    這個夜晚,不似往常一樣平靜。

    「夫人?」杜蘭醒來之後,便一直不敢閉眼。

    她從起初的驚慌失措,到了最後的冷靜下來。夏阮在馬車上便有些勞累,下了馬車之後便一直在睡覺。

    杜蘭害怕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便一直守在夏阮的身邊。

    她見到夏阮大喊了一聲,然後迅速的睜開眼坐了起來,發紫的嘴唇微微顫抖。她斜著身子,緊緊的抓住胸口的衣襟,似乎下一刻她就會死在這場噩夢之中。

    杜蘭趕緊點亮了燭火,有些緊張的看著夏阮,「夫人你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夏阮很久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了許久,等身上所有的力氣都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眼裡才恢復了一些清明。

    她轉過頭看著杜蘭,「杜蘭,我夢見艾葉了,她……她……」

    夏阮不敢再去想那個夢境。

    那些殺手追上了艾葉,然後將艾葉圍住。他們狠狠的給了艾葉幾刀,兵器刺入肌膚,艾葉卻依舊想要掙扎著向前跑,似乎那些刺入皮膚的兵器,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疼痛。

    殺人們的力氣很大,無論艾葉怎麼掙扎,依舊沒有逃過他們的禁錮。

    最後,艾葉嬌小的身子縮成一團,躺在冰涼的地上。此刻,艾葉的髮絲沾滿了血液,她的衣裳也破了,她伸出手,想要繼續朝著前方爬行,無論她怎麼用力,都不能再挪動一步。

    周圍全是紅色的血液,腥味很重。

    夏阮不敢閉眼,但是她在夢中就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那些人一邊嘲笑艾葉跑的快,一邊又像是淩遲一個人一樣,一刀又一道的將她的肉給剃了下來。

    他們的面容她看不清楚,她只能看見艾葉長長的睫毛上,凝結了血珠。她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睜開眼,對著她說話,對著她笑。

    最後,艾葉再也沒了氣息,被這些人丟進了狼穴。

    夏阮差點哭了出來,那些惡狼將一個艾葉完整的身子撕裂成了許多塊,肉塊和血液混成了一片腥紅。

    血液敲打著地面,狼嚎叫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地獄裡的惡魔發出的聲音一樣,讓她覺得恐懼。

    夏阮握住衣襟的手又緊了緊,她是不是做錯了?

    她當初不應該讓艾葉獨自一個人去那種地方,若是她不讓艾葉去的話,那麼艾葉現在就不會死的那麼慘烈。連屍首都不曾留下,夏阮身子顫抖的厲害,怎麼樣也壓抑不住心裡洶湧的情緒。

    杜蘭緊緊的握住了夏阮的雙手,「夫人,艾葉不會有事的,這只是一個夢。你忘記了嗎?艾葉時常說,她從下在鄉下長大,跑的比誰都快,身子比誰都強壯。夫人,你別擔心了。那些人,一定不會追上艾葉的。」

    夏阮的眼瞳變的很深很黑,像是掛了霜雪的嘴角,也越閉越緊。

    她的指尖依舊顫抖的厲害。

    若真的是夢的話,為何她會覺得那麼真實。血的腥味依舊在鼻翼之間,她還記得艾葉躺在血泊裡的樣子,是那麼的無助。可是她只能站在一邊,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的看著。

    夏阮覺得頭疼的厲害……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應該聽莊子上的那幾個婆子忽悠,就擅自帶著夫人你出來摘菜。」杜蘭眼眶紅了起來,若不是她執意要出來摘菜,那麼顯然和艾葉便也不會跟著走出來。只要他們不離開宅子,這件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

    杜蘭越想越難受,然後狠狠的打了自己幾個耳光,她用的力氣極大,面頰很快便紅腫了起來。

    夏阮抓住了杜蘭的手,「這不怪你。」

    這件事情,怪不得杜蘭。

    她做什麼事情都是小心翼翼,做之前也會思慮很久。可是現在,她卻沒想到還是進了別人的陷阱。

    這件事情會是誰做的,她心裡多少有些清楚了。

    但是越是清楚,才越覺得痛心。

    她認為自己嫁進南蕭,從未做過讓那個人不滿意的事情。可是那個人,總是覺得她不好,無論她做的多好都不會滿意。所以這次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莊子上的下人,都是林家的老人。

    能在頃刻之間,將這些老人調走,將大門關上的人,除了那個人,又會有誰?

    她要怎麼防,也是防不住的。

    夏阮忍不住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她從前還以為來莊子上,只是為了見見蕭意雪。不止她這樣想,連她的丈夫也是這樣想的。臨行的時候,丈夫還叮囑她:「四姐現在沒了心智,你要小心一些。」

    她還能清清楚楚的記得丈夫眼裡的寵溺,和溫柔的言語。

    可是這些,或許來日都再也見不到了。

    「杜蘭,這件事情不怪你。」夏阮等杜蘭冷靜了一些才和她說,「有些事情,不是防著,便能防到的。尤其是這種,防不勝防的事情,誰又能說的准?現在,我們要想著怎麼辦,而不是責備自己。」

    杜蘭哭的厲害,眼淚打濕了夏阮的手心。

    手心傳來眼淚的溫度,讓夏阮覺得滾燙,她伸出手將杜蘭的眼淚擦掉,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怪不得杜蘭。

    杜蘭抽泣著,「夫人,奴婢會保護好你的,奴婢一定會做到。」

    夏阮不懷疑杜蘭的話,昔日,柳昌元落難成那樣,杜蘭和杜若兩個瘦小的姑娘,硬是將他的屍首送回了老家。

    對於杜蘭,她沒有一絲的不信任。

    屋子裡的燭光很暗,這劣質的燭火染起來的時候,讓周圍的空氣變的有些渾濁,帶著一種黴味。夏阮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然後撇過頭去。

    這煙味,太難聞了,也太嗆人了。

    和馬車上的裝飾想比,這個小山村,還有這個小院子都有些偏僻又荒蕪。她睡的這張榻,還是臨時從其他地方搬進來的。上次的黴味很重,似乎還有一些小蟲子,咬的她一直休息不好。

    夏阮根本不知道這個地方在哪裡,在馬車上是時間太長了,而且她根本不敢去挑起車簾。她若是一激怒那些人,怕是也會和杜蘭一樣被人打暈。

    她不能冒這樣的風險,如今她不再是一個人了,還要照顧自己的孩子。

    「咳……咳……」

    燭火越燒越旺,空氣也越來越渾濁,夏阮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杜蘭也意識到這點,她趕緊去熄滅了蠟燭,然後借著月光走回夏阮的身邊。

    夏阮握住了杜蘭的雙手,卻不想杜蘭的雙手比她還冰涼,像是千年的玄冰一樣。她下意識就掀開了被窩,對著杜蘭說:「進來,陪我睡會。」

    杜蘭搖頭,「夫人,這是亂了規矩,奴婢不敢。」

    「陪我說會話。」夏阮想起那些黑衣人執意要帶著杜蘭,便略微覺得有些奇怪,「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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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抓錯人?

    夏阮已經隱約猜出這次綁她的人到底是誰。

    準確的說,已經不是一個人在謀劃這件事情了。

    調虎離山,這個計謀用的恰好。

    這個人一早便開始接近大皇子,獲得了大皇子的信任。

    大皇子的一切都是這個人在打理,所以大皇子禁足結束後,依舊是有恃無恐。

    不然,被軟禁已久又差點被殺害的大皇子,怎麼敢在短短的幾日內,做出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

    建廣帝是個控制欲很強的帝王,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京城動亂的厲害,有幾個朝廷重臣,幾乎都收到了恐嚇的信件。

    蕭九回京後,不得已將莊子上的暗衛調走,又私下催促了她儘早回京。

    這個年過的看似安穩,卻一點也不安穩。

    只是夏阮怎麼也沒想到,林姨太太會冒這樣的風險來做這件事情。

    「他也是你的孫兒,你當真不心疼嗎?」夏阮閉了眼,讓自己的頭腦放鬆一些。

    她這幾日過的太過於緊張,夜裡總是會夢見艾葉。

    剛來這個小院的日子,她和杜蘭說了很久的話,杜蘭有些驚訝她的吩咐,卻依舊答應了。

    她如今喚杜蘭『杜若』。

    天氣陰沉的厲害,絲毫看不到春日即將要來臨的氣息,院子周圍站滿了人,時常有村子裡的人送飯菜進來。也絕對不會和夏阮多說一句話。他們不願意和她說話,夏阮也不願意為難這些人。

    「夫人,你冷不冷?」杜蘭將安胎藥送到夏阮的身前。「奴婢跟外面的那些人拿了這些藥,奴婢查過了,這些藥都是沒有問題的。」

    杜蘭的醫術不比杜若,她只是略懂一些而已。所以這段時間,她便親自照看夏阮的湯藥,有的時候還會試著喝一些,覺得味道不對便會倒掉。

    奇怪的是。這些守在外人的人,對杜蘭也極其的客氣。杜蘭吩咐他們的事情,只要不太過分,他們都會照辦。

    夏阮睜開眼,從杜蘭的手裡接過湯藥。「他們剛才和你說什麼了?」

    杜蘭皺著眉頭,看了看院子外面,又靠近夏阮一些,壓低了嗓音,「他們這幾日一直喚我杜若姑娘,似乎真的將我當做姐姐了。剛才那個領頭的高個子跟我說,讓我今夜幫人扶脈,說是他的兄弟受了些刀傷,夫人我……我醫術……你是知道的。」

    小病。她或許還有把握。

    可是大病,她還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杜蘭從一開始便覺得這件事情奇怪極了,她下馬車的時候。這些人便喚她杜若姑娘。那個夜裡,夫人又讓她繼續裝作姐姐,杜蘭忍不住撫摸一下自己的面頰,她和姐姐的面容其實沒有太多的相似。若一定要說像的話,大概就是衣著和身高,有些相似。

    儘管如此。也不該有人會將她們認錯了,杜蘭多少有些不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且,夫人為何要她繼續裝作姐姐。

    杜蘭想知道這裡面的原因,卻又不敢問起。

    夫人現在已經夠心煩了,這幾日夫人的睡眠總是不好,夜夜噩夢。

    「杜蘭,你知道我為何要你假冒你的姐姐嗎?」夏阮將碗裡的藥一口喝盡後,才轉眸看著杜蘭,「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你說下,這件事情,或許有些冒險,你害怕嗎?」

    夏阮的臉色多少有些猶豫,杜蘭知道夏阮是在擔心什麼。

    夫人送走了艾葉,但是這幾日夫人總是夢見艾葉被這些殺人追殺,最後慘死的事情。

    為此,杜蘭還抓了不少安神藥給夏阮服用。

    杜蘭將藥碗接了過來,認真的看著夏阮,「夫人,杜蘭不怕。」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十分的認真,「其實我有往壞處想的,我們兩個之中若是只有一個人能回去,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夫人。」

    夏阮手上的動作一緩,面露詫異的神色。

    杜蘭說的真切,沒有半分虛假。

    「這幾日我總在想,若是我們都出事了怎麼辦?夫人,我是不是很沒用?」杜蘭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夫人,我沒有太多的牽掛,若是我死了,父母還有姐姐,他們會很好的。可是夫人,侯爺不能沒有你,老夫人也不能沒有你……所以夫人,你要讓奴婢做什麼,奴婢都會做。前提是,這些事情不會傷害到你。」

    杜蘭其實很明白現在的環境。

    這些話,也是發自她的內心。

    她們兩個人之中若是一定有一個人要死去,杜蘭希望那個人是自己。若是夏阮活著,肯定會看在她昔日為夏阮犧牲的份上,善待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從小,她就不如姐姐,無論是醫術還是為人處事,她都沒有姐姐想的周全。

    所以,若是能用性命來換取家裡的安穩,換取夏阮的安全,她是願意的。

    若一定要說遺憾,便是她沒有如同姐姐一樣,等到生命中的那個人。

    「杜蘭,我們都會沒事的。」等了很久,夏阮才慢慢地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杜蘭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點頭道:「嗯。」

    夏阮依附在杜蘭的耳邊,低聲道,「若這幾日他們讓你幫他們看著小毛病,你就幫忙看著,若是不懂的,便裝作生氣不願意給他們診治。千萬不要說自己不會,明白了嗎?」

    杜蘭有些疑惑的看著夏阮,但是還是點頭,「奴婢知道了。」

    「我懷疑這次綁我們來的人,是想找你給他瞧病。」夏阮退後了一些,然後揉了揉眉心,「只是希望,我猜錯了。若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

    夏阮沒有將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杜蘭也沒有追問下去。

    不過,是誰想讓她來瞧病呢?

    若是這個人病的很嚴重,那麼絕對是找錯了人,她在醫術方面一點也不厲害。反而是在照顧花花草草上,她倒是比較擅長。

    杜蘭將擺放在夏阮面前的藥碗準備拿走,卻聽見夏阮將那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

    那幾個字從夏阮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杜蘭驚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手中握住的藥碗,也掉在了地上。

    怎麼會是那個人?

    她一直在想,她和夫人會被人綁走,要做這件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莊子上的暗衛雖然都被調走了,但是她們出來的地方離莊子很近,只需要一個喊叫,莊子裡的人便能及時的趕來。無論是重黎也好,還是六子也罷,他們的武藝都不差,所以根本不會出什麼問題。

    可是,都以為很安全的事情,卻一點也不安全了。

    那一日她被人敲昏之後,便記不太清楚當時的情形。等她醒來之後,便是在馬車上了。

    杜蘭當時又驚又怕,也明白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告訴她莊子上小菜長的很好的婆子,是林家的老人。

    從一開始,便是一個局。

    這些人顯然不止是沖著夫人一個人來的,他們還想帶走她的姐姐。

    夫人如今給她說的話,讓她恍然大悟。

    那個人,快死了吧。

    所以希望姐姐能救他。

    可笑的是,她和姐姐的身形相似,衣著也經常穿一樣的。所以這些人,就抓錯了人。

    但是很快,杜蘭又慶倖她和姐姐相似,若是她們不相似的話,這些人肯定會一刀殺了她。

    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怎麼可能會留著一個會通風報信的人。

    艾葉能離開,是因為夫人以死相逼。

    「別怕。」夏阮見杜蘭一直不動,輕聲安慰道,「這件事情,你要裝作不知道。」

    杜蘭點頭,趕緊從地上將藥碗撿起,然後緩緩地的朝著廚房走去。

    此時,杜蘭忍不住咬住了下唇,她絕對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她不是『杜若』,等姐姐和六子去了京城,侯爺一定會來救夫人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杜蘭將藥碗放下後,拼命的想小時候看過的藥方。

    過了一會,外面有了有些響動。

    杜蘭轉身,看著夫人依在軟椅上,而門被打開,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衣物的少年被抓了進來,那個人的頭上套著一個黑色的布袋。

    「滾進去。」打手們將那個少年丟在院子裡後,又對夏阮福身說,「主人說這幾日沒有好好的招待夫人,是我們怠慢了夫人。所以,現在送個人拿給夫人解悶,希望夫人能開心一些。主人還說,等他閑下來,便親自來見夫人。」

    夏阮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根本沒有看被打手丟在地上的少年,「是嗎?那麼也替我問候你們主人,我想他最近應該很閑,只是……你們主人的身子應該還沒有好吧?」

    打手的臉色有些黑,但是卻依舊在僵硬的臉上掛著虛假的笑,「主人很好,請夫人放心。」

    說完,他便沒有再給夏阮說話的機會,從院子裡退了出去。

    此時,夏阮腳下的少年動了動,杜蘭嚇的趕緊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夫人小心。」杜蘭對著夏阮吼了一聲,她真的害怕這腳下的少年,會站起來傷害到夏阮。

    只是夏阮沒有被杜蘭的話影響,而是揭開了少年頭上的黑布袋,映入眼簾的一幕,讓杜蘭驚的瞪圓了雙眼。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侯爺失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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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殺氣

    少年穿著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就算落難於此,卻也不會讓人覺得他狼狽。

    那種臨危不亂的氣息,彷佛是與生俱來的。

    少年的髮髻微亂,衣裳也被扯破了一些,還有一隻靴子更是不知道被人丟去了何方。

    「杜蘭姑娘?」少年唇畔帶笑,嗓音溫柔,「想不到我們居然會在這裡見面。」

    杜蘭瞪圓了雙眼,又往後退了一步。

    她一直在躲這個人。

    卻不想這人,居然會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

    杜蘭沒有回話,少年卻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彈了彈身上的灰塵。

    他的動作優雅,看不出一絲落魄。

    夏阮看著少年,心裡卻有些震驚。

    「南亭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夏阮想了很久,依舊沒有想明白,南亭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前世,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很少會出現在外人的眼前。因為他的行蹤難以揣測,所以朱砂對他的警戒心從未消除過。

    這世,她若不是和蕭九成親,怕是也不會見到南亭。或許,就算她見到了,也不知道這個儒雅的少年,便是神秘的西域商人南亭。

    他的眼上束著白綾,配著月牙色的長袍看起來,更顯得溫和有禮。

    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卻讓朱砂恨之入骨,恨不得親手拔了他的皮。

    這樣的仇恨下。卻沒有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是兄弟。

    南亭撫摸了一下眼上的白綾,露出苦惱的神色,「這件事情說來話長。長安侯夫人,能否先給我一杯熱茶?我和我那個沒用的弟弟說太久的廢話了,口渴的厲害。」

    夏阮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禮,「是我失禮了,南亭公子若是不介意,請屋裡坐。」

    話音剛落,杜蘭便走了上去。扶著夏阮朝著屋內走去。

    這幾日的天氣一日比一日陰沉,但是屋子太小也過於沉悶。所以。夏阮才會在院子裡坐著。這個院子很小,周圍是用泥土堆起的矮小的圍牆。只要一眼,便能看個清清楚楚。

    南亭沒有走動,只是輕聲道。「杜蘭姑娘,你忘記了我看不見嗎?」

    杜蘭轉過頭冷哼了一聲,「你也不是第一天看不見了,怎麼,連這點路也找不到嗎?瞎子。」

    杜蘭的言語裡帶著淡淡的諷刺,聽的夏阮忍不住挑眉看了一眼身後的南亭。

    杜蘭不是一個無禮的人,她在夏阮身邊多年,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今日杜蘭的話,太過於尖酸刻薄。完全不像是平日裡的杜蘭。

    不過顯然南亭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唇畔的笑意也越來越深。很快,南亭聳肩。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樣不好,這樣不好。」

    夏阮見南亭這樣,便也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朝著屋內走去。

    只是,她的腳步聲略重了一些。

    南亭慢慢的摸索。靠著感覺和聽著夏阮的腳步聲,才走到了屋內。

    等他坐下後。杜蘭才將茶水重重的放在了他的面前。南亭俊俏的容顏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杜蘭姑娘的脾氣,和從前一樣啊。」

    杜蘭正準備將手中的糕點放在南亭的面前,但是在聽了南亭的話後,乾脆將糕點直接放在了夏阮的身前。她做完這些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從屋內走了出去。

    但是南亭的聽覺比往常人靈敏一些,他還是徹底的聽到了杜蘭小聲的言語,杜蘭在說,「真是倒楣。」

    屋子的門很快被關上了,杜蘭朝著廚房走去。

    這些日子,雖然有人給她們送飯菜,但是這些飯菜裡時常會有泥沙,導致夏阮的胃口卻越來越差。

    偶爾,夏阮還會吃兩口。但是若是夏阮勉強自己多吃幾口,當場就會嘔吐出來。

    杜蘭擔心極了,只好自己下廚來做些菜肴,起碼會比外面送來的東西味道好一些。

    此時,屋子內很安靜。

    夏阮沒有說話,只是捧著茶盞微微發怔。

    朱砂已經抓到了南亭,那麼外面的局勢,是丈夫失利了嗎?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南亭,卻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心裡,早已亂成了一團。

    「長安侯夫人不問我點什麼嗎?」南亭喝了杜蘭放在他面前的茶水,慢悠悠地從碟子裡拿出糕點嘗了嘗,「你不問,我倒是有些為難了,因為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夏阮看著南亭的動作,思索了一會才道,「侯爺他好嗎?」

    「呵……」聽了夏阮的話,南亭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我來之前就和侯爺打賭,我跟他說,我保證見到你之後,你的第一句話,便是問他是否安好。他當時沒有接我這個賭局……不過,看來我還是猜對了。夫人,你想聽真話嗎?」

    夏阮的心『咯噔』了一下,「這還有假話和真話的區別嗎?」

    南亭點頭,然後伸出右手放在桌上,托著下顎,「當然有區別,因為侯爺特意囑咐了我這件事情。不過,看在杜蘭姑娘的份上,我不打算欺瞞你。侯爺……他很不好。準確的說,自從夫人你出事之後,侯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吃的很少也休息的很好。不過,在外人的眼裡,侯爺卻是很好的,他這幾日的動作依舊和從前一樣,你那個表哥還親自上門質問他,是不是真的不想找你了。」

    夏阮聽了之後,心裡狠狠一抽。

    這件事情看來,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連李安都親自上門質問丈夫,怕是母親也知道了吧。

    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住了一樣。疼的厲害。

    那種感覺像是要窒息了一樣。

    她大口大口的喘氣……拼命的想呼吸新鮮的空氣。

    那日她被劫走的時候,其實故作鎮定的她,私下還是有些害怕的。

    周圍的流言蜚語一定會很難聽。丈夫一個人面對這些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她不能陪伴在他的身邊,不能陪他說說話。

    謠言,很多時候可以殺死一個人。

    所以,她沒有多想便讓艾葉逃了出去,她想讓艾葉告訴他真實的情況。

    「艾葉呢?」夏阮緊緊的咬住下唇,將心裡的問題問了出來。

    南亭這會卻沉默了。過了一會,他撇過頭去。「我們去找了,可是沒有找到艾葉姑娘。在狼穴附近,找到了她帶血的衣裳。」

    說完這些後,南亭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將盒子放在桌上,語氣極其緩慢,「夫人,侯爺會繼續找艾葉的。若是艾葉姑娘……若是艾葉姑娘出了什麼事情,你也不要過於傷心,你得為腹中的孩子想想。還有,侯爺說,讓我將這個東西帶給你。」

    夏阮只覺得渾身冰涼,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

    那種刺骨寒冷的疼痛。讓她神智差點崩潰。

    她一直在做這樣的噩夢,因為噩夢太過於真實,所以她也快相信了這就是事實。

    但是。她又忍不住安慰自己,這只是一個夢,艾葉一定會沒事的。

    此時,南亭的話,等於否決了她給自己的希望。

    艾葉,果然是出事了。還屍骨無存。

    艾葉跟在她身邊這些年來,忠心耿耿。可是因為她沒有想周全。所以讓艾葉丟了性命,甚至屍體都沒有留下。

    夏阮手抖的厲害,眼眶紅了起來,「都得死,都得死。」

    夏阮說的很小聲,幾乎只是動了動唇。

    但是南亭卻聽了個清清楚楚。

    南亭覺得渾身不舒服,眼前的女子似乎瞬間換了一個人一樣。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南亭覺得,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那個溫婉的長安侯夫人,而是一個殺人無數的儈子手。

    那種殺氣,讓他覺得熟悉,又覺得可怕。

    「夫人?」南亭看見夏阮臉色蒼白,忍不住勸道,「我們沒有找到艾葉的屍首,但是這也是希望,你想艾葉的屍首既然沒找到,那麼也就證明艾葉可能還活著。白少爺和西樓先生也去了,你放心吧,艾葉姑娘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南亭不擅長安慰人,所以說這些的時候,其實他多少也有些心虛。

    白硯殊比他們先到那個地方,但是只發現了帶了血的衣裳,白硯殊想都沒想,便帶著人繼續朝著另一個方向尋找。

    當時,重黎便認出來了這件衣裳是艾葉身上的衣物。

    南亭知道,這艾葉姑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蕭九當時站在那個地方很久,久到南亭都以為他不會說話了。

    後來蕭九讓人倒了火油在狼穴的洞口,用火活活的燒死了那些野狼。若是有野狼沖出火圈,從狼穴裡跑出來,他就會讓人活活的剝掉那只狼的狼皮,將沒了皮毛奄奄一息的狼又丟回洞穴裡。

    在洞穴裡面的狼看到這些後,再也不敢跑出來。

    這些不懂人性的畜生,是真的害怕了兇殘的蕭九。

    火越燒越烈,整個山谷裡都能聽到狼痛苦的嚎叫,那種嗓音讓南亭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怎麼也沒想到,蕭九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認識蕭九這麼多年,只見過蕭九生氣過兩次。

    第一次是蕭九進京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刺客。那個時候的蕭九不知為何,十分的生氣,對待那些被抓到的刺客,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殺了他們。

    第二次,就是現在。

    南亭看著夏阮的神色,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將放在桌上的盒子打開,「侯爺去莊子上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侯爺在泥土裡發現了這枚簪子,侯爺跟我說,說你最喜歡這枚簪子了。他讓我帶來給你,說等過幾日,一定會親自為你戴上這枚簪子。夫人,我會出現這裡,也是因為侯爺擔心你的安危。侯爺知道這件是誰做的,也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具體的我不能說太多,我只能告訴你兩點。其一,夫人,你是侯爺唯一的理智,若是你都不在了,他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至於第二點,夫人我想我不說你也會問,我為何會來這裡。」

    南亭看著盒子裡的簪子,苦澀的笑了笑,「是禾月送我來的,夫人應該聽過他的名字吧?」

    夏阮在聽到禾月兩個字的時候,神智才慢慢的恢復了。

    禾月……

    那個在西域其他國家經常出現的人,誰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到底是那個國家的人。

    只是,傳說裡是個極其儒雅又有手段的公子。

    連很少誇獎人的西樓先生,在聽到禾月兩個字的時候,也會忍不住笑著說,「老夫這輩子以為不會遇見對手了,卻不想在垂暮之年,還能遇見這樣年輕又厲害的對手。」

    當時,她的丈夫只是在一邊笑著,沒有否決西樓先生的任何話。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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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00:55:38 |只看該作者
第369章:往來

    西域的國家對於大秦的人而言,顯得十分的神秘,那裡的奇人數不勝數。

    但是被大秦商人們所知所熟悉的,卻只有那麼幾位。

    朱砂和南亭的崛起,沒有任何預兆。

    他們能從西域帶來罕見的藥材和珍貴的香料,又從大秦購買綢緞和鹽等用品運回西域。

    這來來往往之間,賺的銀子不是常人能想像的數目。

    尤其是這幾年,京城裡的貴族太太們,比往日更不知何為低調,越來越喜歡攀比。她們衣裳用名貴的香料熏過,走到哪裡都帶著一陣淡淡的幽香。

    然,這些香料,小小的一瓶,卻能換不少的金條。

    朱砂和南亭無疑是成功的,但是若說政治上,最成功的便是這位行走在西域多國的禾月。

    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有人說他的容貌無比的醜陋,所以才會帶著面具示人。又有人說他身世其實是出自尼西皇室,但是奈何他的血統不純正,所以才會被皇室丟棄。他行走在西域多國,只是為了籌備兵馬,等來日可以將尼西皇室徹底的征服。

    關於禾月的傳說不少,可卻不知哪一個是真。

    唯一能讓夏阮清楚的便是,這個禾月不是泛泛之輩。

    「南亭公子你和禾月交手了?」夏阮眉頭微蹙,頃刻,她的目光放在了南亭的身上,聲音幾乎輕不可聞,「侯爺。也遇見他了嗎?」

    南亭怔了一怔,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南亭搖著頭。開始不正面回答夏阮的問題,「禾月公子的事情,我想來日侯爺會告訴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多說,我說的太多,就得壞事。長安侯夫人,我知你是個聰明人。所以,你應該不會為難我吧?」

    夏阮也笑了起來。「好,我不問。」

    南亭不是蕭九,給她的信任不會太多。

    所以很多問題,若是她問的太多。南亭便會不回答。

    夏阮不知道南亭會說多少,所以一而再的試探他的底線。

    不過最讓夏阮疑心的便是,南亭出現在這裡。

    若是丈夫擔心她,便讓南亭到了朱砂的手裡,這樣做是有些冒險的。

    她雖不知道南亭的真實身份,但是就憑南亭是日進鬥金的商人,他便沒有任何理由來冒這個風險。畢竟,商人永遠都是將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若是生命和利益起了衝突。那麼自然是要保住性命的。

    南亭是一個聰明的人,他比誰都明白這點。

    若是他們信錯了禾月,被禾月出賣之後。南亭進了朱砂的陷阱落入朱砂的手中。那麼此刻的南亭,不應該會如此的鎮定。

    顯然,他是故意落入朱砂的手,然後來見她的。

    「南亭公子你會出現在這裡,應該不是意外也不是偶然吧。」夏阮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那麼,南亭公子。你能告訴我你為何在這裡嗎?」

    南亭微微笑道,「我會出現在這裡,雖然是禾月送來的,但是這件事情和他沒多大的關係。我想來,自然便來了,當然侯爺也希望我能來。不過,我不知道夫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美人關?」

    夏阮挑眉,忍不住再次打量眼前的人。

    少年的眼上覆著白綾,看不見他眼裡的神色。但是他容貌出眾,又有不少的家產,他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奪目。

    夏阮想,就算南亭雙目失明,那麼他憑著他儒雅又俊秀的面容,還有他的家產,依舊可以讓不少的女子注目。

    「你若真心喜歡她,就好好的珍惜她。」夏阮垂下眼眸,放柔了嗓音,「她是一個好姑娘。」

    南亭將碟子裡的糕點吃的七七八八,他沒有及時的回答夏阮的話,只是將茶杯裡的茶水喝光了之後,才回了一句,「嗯,我一直都知道。」

    說完之後,南亭便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一路太過於勞累了,我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夫人我先出去了。」

    南亭說完之後便自己摸索著朝著院外走去。

    他的步子極慢,若不是他手上動作,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失明的人。

    南亭剛走到院外,便聽到遠處『劈裡啪啦』的聲音。

    廚房離他站的位子很近,他能清楚的聽見杜蘭咒駡的聲音。

    南亭越想越覺得有趣,然後慢慢地朝著廚房走去。

    「這個人簡直,陰魂不散,陰魂不散。」杜蘭咒駡的厲害,又重重的將碗放在了桌上,氣的叉腰看著鍋裡的東西,然後喃喃自語,「不行,我得將飯菜藏好,若是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跟夫人搶東西吃怎麼辦?」

    杜蘭說完之後,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開始思索要將既然出鍋的飯菜怎麼藏起來。

    她說的聲音很小,但是南亭還是聽了個透徹。

    他下意識將手指放在唇邊,他的唇角上還殘留著糕點的殘屑,他將那些殘屑抹掉之後,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他是貪吃了一些,但是也不至於和一個女子爭奪飯菜,而且還是一個有身孕的女子。

    南亭搖頭,這個杜蘭到底將他當成了什麼人。

    「啊……」

    杜蘭轉身拿廚具的時候,看見依在門框上的南亭。

    南亭的髮髻有些淩亂,此時淩亂的髮絲垂在他的肩上。他的眼睛被白綾覆著,唇畔上掛著淡淡的笑,「杜蘭姑娘這是怎麼了,嚇成這樣?」

    杜蘭氣的臉色發青,「我瞧著不乾淨的東西了。」

    說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順手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廚具。

    杜蘭覺得有些頭疼。她根本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所以一點防備的心裡都沒有。但是她一轉身,就看見了一個穿著月牙色衣裳的人站在身後。嚇的差點跳了起來。

    她看見夫人屋子裡的門關著,便以為夏阮如今在休息,若不是為了顧及夏阮,她肯定會對南亭破口大駡。

    杜蘭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不想因為她的不快,而吵醒夏阮。

    只是,她忍的辛苦。一張清秀白嫩的小臉,都快要皺成一團了。

    杜蘭沒有再理站在一邊的南亭。而是繼續燉湯做了幾個可口的小菜。她從前在鄉下的時候,家裡的飯菜都是她一個人做。後來,杜若有了身孕,也會挑剔飯菜。也是她在一邊伺候。

    所以現在,夏阮的口味,她多少也有些知道。

    她做的飯菜,夏阮會多吃一些。

    只是,這個地方太過於偏僻,送來的蔬菜和肉食都不新鮮,前幾日送來的魚,都不知是死了幾日的魚。那種腥味,到現在杜蘭都還記得清楚。

    她跟那些人要求太多。那些人就會懶得再理她。

    杜蘭想到這些,更是覺得煩心。

    在過幾個月夏阮就會臨盆,若是還不能好好的補補。來日可怎麼熬過那個可怕的日子。

    「杜蘭姑娘在想什麼?」南亭見杜蘭不說話,便忍不住打趣道,「擔心我偷你做的飯菜嗎?嘖嘖,杜蘭姑娘我的口味可沒這麼差。」

    杜蘭聽了南亭的話後,轉身冷笑,「也是。南亭公子過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怎麼能吃這些粗茶淡飯呢?等一會。會有人親自給南亭公子你送飯菜來,希望南亭公子你吃的開心。」

    杜蘭說完之後,便繼續轉身將飯菜溫了起來。

    等夏阮醒來之後,這些飯菜也不會涼掉。

    南亭聞見了飯菜的香味,腹中多少也有些饑餓。

    但是礙於面子,他沒有和杜蘭說這些。

    「若是杜蘭姑娘不介意,我也可以和杜蘭姑娘分享飯菜。」南亭想了想,若是有人送飯菜來,那麼他還真的不介意將食物分給杜蘭一些,畢竟杜蘭只是一個小姑娘,又能吃多少東西。

    杜蘭和杜若長的一點也不相似,她的容貌清秀肌膚嬌嫩,而且性子更是直來直往。有的時候,杜蘭的話還會十分的刻薄。

    然,杜若就不會這樣。

    杜若和杜蘭雖然是姐妹,但是杜若更沉穩一些,而杜蘭的性子更直接一些。

    杜蘭不知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聲。

    她皺成一團的小臉,終於露出了笑容,彷佛一朵出水芙蓉一般嬌豔。

    南亭聽見了杜蘭的笑聲,唇畔的笑容也忍不深了起來。

    「多謝南亭公子的好意了。」杜蘭話音剛落,便瞧著小院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今日來送飯菜的人,是一個老媽子。杜蘭看清楚了人之後,便指著道,「南亭公子,你的飯菜來了。」

    南亭本來就有些餓了,聽到杜蘭的話,便沒有多做計較。

    送飯菜的老媽子的臉色鐵青,她看見南亭摸索著朝著這邊走來,想了想才走了上次扶住了南亭,讓他安穩的坐在屋外的石凳上。

    「公子,請用飯菜。」老媽子說完話,便轉身走了出去。她的腳步十分的匆忙,像是有人在後面追她一樣。

    杜蘭就站在廚房裡看著南亭吃東西,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果然很快,南亭吃了一口飯菜後,立馬便想要吐出來,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的關係,又不敢直接將東西吐在地上。

    一張俊美的容顏,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好吃嗎?」杜蘭朝著南亭走近,看著桌上的飯菜,「哎呀,這魚也就南亭公子你敢吃了……對,我給忘了,你是瞧不見了。那麼南亭公子我告訴你啊,你剛才用的魚,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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