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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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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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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發表於 2017-1-25 00:57:49 |只看該作者
第380章:隨遇而安

    「我阿娘曾跟我講,這個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會變的。」朱砂認真的看著夏阮,唇角掛著一絲諷刺的笑,「沒有什麼是永恆的,權利、金錢、地位……站的越高,來日摔的就會越疼。」

    夏阮抬起頭,原本波瀾不驚的眼裡,露出幾分錯愕。

    這句話,似曾相識。

    當年,似乎他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

    感情,是會變的。

    所以,任何感情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在他的眼中,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自己。

    因為自己最瞭解自己想要什麼,而自己也不會背叛自己。

    朱砂看著夏阮的神色,笑的更深了,「我的阿娘,只有長君一個人……秦長君。」

    養恩大於生恩。

    那位生了他,卻又在他長大了之後,恨不得殺了他的女人。他從未將她,當做是母親,儘管她是尼西國高高在上的王后。

    她只是給了他生命,卻沒有養活他。

    從前朱砂以為,她跪在父親面前讓父親保全他,是因為他是她的骨肉,她對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愛憐。

    她捨不得他,所以讓要他活著。

    可是他十三歲那年才明白,他活著的意義,其實不是這樣簡單。

    他除了這雙眼睛長的不似南亭,其他無論是身形還是面容,和南亭都相差無幾。

    他活著。是隨時準備替南亭送死的。

    說白了,養著他無非就是養著一個替身。

    尼西國的政權一直不穩,貴為太子的南亭。經常被人刺殺。

    尤其是在南亭雙目失明之後,更多人對這個已經失明的太子有了很大意見,一個瞎子怎麼可能做君主?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她們的手裡掙脫,他不想再回到從前的日子,壓抑、窒息、又讓他覺得噁心。

    夏阮撇頭,鼻息有些重,「我是相信感情的。」

    有一段時間。她和朱砂相差無幾。

    昔日,在她的嚴重。那些所謂的感情,就好比盛開的花朵一樣,日子一久,這些花朵會凋謝。而感情自然就不在了。

    她曾想過,這一生能和母親還有幼弟度過每一天,便是幸福安穩的。直到蕭九出現再次的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她才知道生命裡其實還可以有其他的顏色,那個人聰明極了,為她織了一張漂亮的網,讓她不得掙扎開。

    起初,夏阮還瞧不起母親對父親死心塌地。

    因為明知是飛蛾撲火,母親卻依舊愛的義無反顧。

    現在等她親自站在這個位子上的時候。她才明白一個道理。

    那些說起來無比輕巧又風輕雲淡言語,實際上要做起來,是多麼的困難。

    然而。從她和蕭九再次重逢的那一日開始,這一切都不在她的控制之內了。

    前世,他瞞了她太多,以至於她死的時候,都不知道他曾經這麼愛過她。

    依稀記得她前世最後一次見蕭九的時候,是她跪在長安侯府的前。那時的蕭九穿著玄色的長袍。垂著眼看她,最後苦笑了一會。俊朗的眉目間。也帶了一些憂愁。

    他的嘴角動了動,卻依舊沒有說出來話,最後撇過頭的掩飾了一下神色。

    「走吧。」蕭九將手裡的畫遞給她,嗓音依舊輕柔,「好好的活著。」

    夏阮的眼眶疼的厲害,她想起昔日自己的自私。

    她那會從未想過,她的自私會不會害了蕭九。四皇子是疑心病極重的人,蕭九護住了唐家,也就是代表和朱砂有了來往……她沒有顧及蕭九的處境,卻一心想要護住唐家。

    若不是因為蕭九喜歡她,所以才無止境的縱容她,現在的她完全想不出蕭九要幫她的理由。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護了她的安穩,只是她自己太不爭氣了,一次又一次的成為了他的軟肋。

    那樣完美的一個人,不該讓一個女人,成為他的累贅。

    朱砂一臉平靜的看著夏阮,目光如炬,「因為你相信感情,所以註定你和蕭九,會輸在我的手裡。你們的心,都太過於軟弱……而你們的弱點,也太過於明顯。」

    要做一個強者,一個英雄,那麼他便不能有軟肋。就算有朝一日真的有了軟肋,也必須親自拔出。

    他曾親手將自己身上的兩根軟肋拔了出來,那種疼痛讓他有些呼吸困難,最後差點窒息。但是,那些日子他依舊熬了過來,現在的他已經習慣了疼痛,所以就算此刻他身上的傷口在別人的眼裡猙獰可怕,可他依舊不會覺得疼痛。

    那些年,那麼多的疼痛的忍了過來,這些傷口帶來的疼又算什麼?

    況且,這個世上最疼痛的是心裡的傷,而不是身上的這些。

    「你會和我說這些,是為什麼?」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不是一個喜歡多言的人。」

    她清楚的知道朱砂的性子,這個人的性子如同天氣一樣,陰晴不定。但是,今日朱砂說的太多,這讓夏阮覺得不安。似乎,朱砂想告訴她一切,好給她一個讓她死得瞑目的理由。

    因為什麼都知道了,所以能安心的閉上雙眼。

    長君公主……又是長君公主……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但是她卻沒有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會為愛情落魄如此。

    世人,皆逃不過感情。

    其實朱砂也不例外,只是朱砂對自己夠狠夠殘忍,所以……才會不給敵人發現他弱點的機會。

    朱砂微微一笑,「我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昔日我阿娘可以讓蕭家敗落,今日的我依舊可以讓南蕭的人敗在我的手上。其實你不好奇嗎?為何我會認識你大伯父,會和他有來往。按理說。我年紀也就比你大幾歲,為何李家的事情,包括你母親的一切,我會知道的那麼清楚?」

    夏阮驚愕的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朱砂。

    「從你娘離開李家開始,我阿娘便注意到了。」朱砂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阿娘是個厲害的人。她在離開大秦後,安排了不少的事情。夏阮。蕭九不會是我的對手,所以,你別指望他來救你了。他現在,自顧不暇了。」

    朱砂退後了一些。最後靠在了不遠處的窗戶前。

    院子裡的梅花開的極好,姹紫嫣紅。遠遠的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從暗處傳了過來。

    這裡的景色極好,讓人賞心悅目。

    這個地方,很適合人居住。

    窗臺上擺著幾盆婆婆納,這是他最喜歡的花。這種花有藍色、白色、粉色幾種不同的顏色,最主要的便是,他從精錄將婆婆納帶到了大秦。而這種花一點也不嬌貴,就算是換了一個地方。依舊可以開的很好。

    隨遇而安。

    朱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笑嗎?三小姐,你居然在我面前說你相信感情。我倒是很想看看長安侯對你是是什麼樣的感情。愛你真的可以愛到,連性命都不顧及了嗎?真是好笑,那些虛無又看不見的感情,會比性命更重要嗎?」

    朱砂將手放在窗臺上的婆婆納上,這些花開的正好。長君從前也很喜歡這種花,因為長君說。這種花像是雜草一樣,只要給點泥土和水。就能長的很好。

    就算將它們丟在花叢中,它們也會長的很快,而且就算其他的花朵枯萎了,它們也會長的很好。它們會搶其他花草的養分,從而越來越漂亮。

    倒是像那些一心想要活著的人,只要能活著,便不顧其他。

    「你手裡的花是什麼?」夏阮不想再朱砂的面前提及蕭九,因為朱砂希望她失去理智,最後崩潰說出一些關於蕭九的事情。若是從前,她或許會坐立不安。可是現在,她沒有什麼不安的。從她選擇嫁給蕭九,要為蕭九生子的時候開始,她這一生便和他是綁在了一起。

    她是蕭九的妻子,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誰也不能改變。

    朱砂手裡的花嬌小鮮嫩,是她從未見過的品種。

    她問了之後,朱砂也挑了挑眉。

    朱砂手上的動作輕緩,「這是波斯婆婆納,我阿娘最喜歡的花。當初,在精錄我們住的地方,我阿娘種了許多這樣的花。哪裡不像這裡,哪裡更適合我和我阿娘居住。」

    說著,朱砂將花從花徑上掐落。

    然後他舉著花朵問夏阮,「好看嗎?」

    「嗯,好看。」夏阮這句話,倒是發自內心。

    朱砂冷笑了起來,笑的十分的諷刺,「你若是喜歡,我會在你的墳前種這些花。我會將你的骨灰帶回西域。你說,若是將蕭九葬在大秦,而你葬在西域,你們的感情,是不是就是一場笑話?」

    夏阮不禁吸了一口冷氣,她怎麼也沒想到朱砂會說這樣的話。

    而朱砂既然說了這些話,也就代表他真的能做的出來。

    朱砂不是一個隨口亂說話的人,他的骨子裡的報復欲望,比誰都強烈。

    夏阮雖然不知為何朱砂今日會跟她講這麼多,但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朱砂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她在他的手上,脆弱的像是一個沒有辦法掙扎的螞蟻。

    夏阮放在腹上的手又緊了緊,她必須早點離開這個地方。不然,她和孩子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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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發表於 2017-1-25 00:58:02 |只看該作者
第381章:確定

    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夏阮忍不住回頭朝著剛才朱砂站的窗戶附近望去。

    擺放在上面的波斯婆婆納,嬌小的花朵開的正好,嬌豔欲滴。

    「夫人……」杜蘭已經在門外等候了很久,她見夏阮走了出來,便迎了上去,「你沒事吧?」

    在看到夏阮安全從屋子裡出來之後,杜蘭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的落了下來。

    她害怕夏阮出事,更害怕因為她的愚蠢,而害了夏阮的性命。

    杜蘭說話的時候,嗓音有些沙啞,「夫人,我……我回來了。」

    她安全的回來了。

    說著,杜蘭眼眶忍不住紅了。

    她發現她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

    剛才她被人支開,去為另一個人扶脈。

    那個院子離主院不遠,就在東側的廂房裡。

    杜蘭的心有些忐忑,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醫術,小毛病或許她還有辦法,可是稍微疑難一點的病症,她就束手無策。杜蘭的心裡七上八下,一方面擔心夏阮的安危,一方面又害怕自己演技不夠精湛,不能從這裡脫身。

    讓杜蘭扶脈的人,是一個中年的男子。

    他的唇色發白,整個人看起來病怏怏的。

    儘管如此,他依舊給杜蘭一種陰森的感覺,尤其是在他看著她的時候,像是看著獵物一樣。

    杜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儘量不讓自己去回憶剛才的情形。她都快忘記了,是怎麼從東廂院中走出來的,在她的身後。還傳來男子輕微的咳嗽聲。

    那些咳嗽聲,像是一道催命符一樣。

    她只覺得渾身冒著冷汗,幾乎在下一刻就要暈闕過去。

    杜蘭的身子顫抖的厲害,夏阮很快便發現杜蘭的異常,於是她反握住杜蘭的手,「你哪裡不舒服嗎?」

    杜蘭搖頭,沒有再說話。

    她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實在不想再去想起剛才的畫面,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會親手葬送夏阮和她的生命。

    那個人的話語,猶在耳邊。

    「我們回去嗎?夫人。」杜蘭站穩了身子,眼裡有些惶恐,「不要再在這個地方了。」

    從今這個院子開始。杜蘭覺得這個院子裡的風景雖美,但是讓她更多感覺到的,是滿滿的恐懼。她沒有來得及欣賞周圍的風景,她害怕自己做錯一個動作,說錯一句話。

    她不是杜若,她做不到姐姐那麼沉穩和鎮定。

    所有的理智,似乎都在此時消失的乾乾淨淨。

    夏阮福低了身子,將手放在杜蘭的額頭上,夏阮能清晰的感覺到杜蘭額頭上冒著冷汗。夏阮淡淡一笑。「杜蘭,別怕。」

    她和杜蘭不可能就這樣簡單的離開這個地方。

    雖然剛才屋子裡的光線雖然很暗,但是她依舊看清了。朱砂的臉色慘白不見半絲血色。朱砂主動給她看的傷口,那個地方已經有些潰爛,而傷口接近心口,是差點致命的一擊的劍傷。

    朱砂能活到現在,的確是個奇跡。

    也難怪之前,她派了不少的人。都沒有查到朱砂的行蹤。

    他傷成這樣,怕是也昏迷了很長的時間。

    朱砂是個心眼很小的人。他受了如此重的傷,還是被她的丈夫所傷。夏阮知道,她想要離開是困難重重。若是此時,再被朱砂知道,杜蘭不是杜若。那麼丈夫那邊,壓力或許會更大。

    而且,杜明還有杜若,也會有危險。

    「他的傷口,在心口處,已經有些潰爛了。」夏阮略微思索了一陣,「我記得你父親調製了一種藥,可以治這樣的傷口。但是,這種藥不能用麻藥,必須這個人神智清醒。所以,你將這些告訴他,便從屋子裡走出來。其他的,不要多說……知道了嗎?」

    夏阮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還好她從前問了杜明,關於蕭九昔日在洛城被刺殺的情況。

    她看到丈夫胸口猙獰的傷口略微有些震驚,但是丈夫說的風輕雲淡,像是在安穩她一樣。夏阮便也不好繼續追問,表面上她沒有問丈夫具體的事情,私下卻找到了杜明,問了詳細的情形。

    昔日在洛城路途中,蕭九要保持神智清醒,所以沒有用麻藥。杜明拿著刀子,將他胸口的腐肉一點一點的剔除,又傷了止血的藥。這些動作,夏阮聽著的時候便覺得渾身疼痛難忍,她完全不敢想像丈夫當時,是怎麼挨過這些疼痛的。

    杜明當時也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夫人,不是老朽不給侯爺用麻藥。但是,那些刺客對我們窮追不捨,侯爺想要保持清醒,便不能用這些藥。在這些日子裡,侯爺還要一直趕路。我這輩子,都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一個人,根本不將疼痛放在眼裡。」

    杜明對蕭九十分的佩服,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人居然可以不用麻藥,就能克制自己不去理睬身上刺骨的疼痛。

    若是意志力不堅強,便是會隕命。

    夏阮昔日想了很久,才從杜明的手中拿到了這些藥方。

    她不能親自體會到那種疼痛,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拿著這些藥方告訴自己,不能再讓丈夫再受這樣的傷。

    她拿來警告自己的藥方,如今卻成了救命的稻草。

    朱砂的傷和蕭九的傷其實是不一樣的,但是又有些相似。蕭九給朱砂的一劍在他昔日受傷的地方,夏阮猜測這劍上應該帶了一些毒,再加上那夜大火,所以朱砂的傷勢才會越來越嚴重。

    不過,朱砂依舊是活了下來。

    她離開屋子的時候。朱砂渾身無力躺在床上,喃喃自語,「我不會死。所以你別想著逃開,就算我死,我也會讓你和蕭九給我陪葬。」

    朱砂說這些話的時候,像是在和自己對話,又像是在特意告訴她。

    他的嗓音很輕,但是夏阮卻依舊聽了個徹底。

    朱砂是在警告她,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夏阮停住了推開門的動作。對著朱砂道,「我會走的。我會帶著杜若和南亭公子,離開這裡。」

    「離開?你以為你能離開?」朱砂的嗓音依舊很輕,還有些沙啞,「長安侯夫人。你別太小看我。」

    夏阮淡淡的笑了笑,一臉無奈,「我從未小看過朱砂公子,這個世上能做到你這樣的人,不多了。」

    朱砂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要對付他這樣的人,十分的難。

    但是這樣的人,也有一個壞毛病。

    那邊是疑心病重……尤其是朱砂這樣的人,他經歷的事情。讓他徹底的變成了一個,完全不會相信外人的人。

    就算那個人是南亭,朱砂也不相信。

    夏阮突然明白。為何前世她會認為南亭是朱砂的剋星了。因為,南亭是為了朱砂,特意跟在朱砂的身後來大秦的。

    這個世上,除了南亭,便沒有第二個人如此的瞭解朱砂了。

    他們是雙生子,是世上最親密的兄弟。但是從出生開始。因為南亭比朱砂多了一雙茶色的眼睛,所以他們的路也註定了不相同。

    夏阮轉過身子看著緊閉的大門。唇畔的笑意加深。

    造就現在的朱砂,是因為周圍的朱砂周圍的環境。

    朱砂會變成這樣,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她也是個自私的人。她如今想的,便是要離開。

    想要離開,便要給朱砂設局。

    「夫人。」杜蘭怔了很久,才點頭,「我不怕,剛才他們沒有懷疑我,我不會怕的。」

    她這句話是在安慰夏阮,與此同時,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這個時候,院子門口走進來了一個小丫環,她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在看到夏阮和杜蘭後,微微一怔。

    夏阮轉眸,便看見阿布也在看這她。

    阿布小嘴一撅,有些不高興的對著夏阮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這裡的風景不好看嗎?幹嘛愁眉苦臉的。」

    「這裡很好。」夏阮柔聲對著阿布說,「只是這裡不是我的家。所以,再好,我也不會喜歡的,你明白嗎?」

    阿布一雙小手合攏,然後又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我阿娘也說,這裡的梅花開的好看極了,卻不如從前在老家看沙漠。雖然看來看去只有許多許多的沙子,但是會覺得安穩。」

    說到這裡,阿布露出一些無奈的神色,繼續道,「可惜我沒見過,黃沙漫天是什麼樣子。」

    阿布很小,所以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多考慮。

    她說完之後,神色裡有些遺憾,很快便推門進去。

    夏阮和杜蘭都沒有離開,等了很久,阿布才從屋子內出來。

    她的小臉上掛滿了笑,她看著杜蘭說,「你是杜若姐姐吧,主上來讓我喚你進去。」

    杜蘭看著阿布的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手心裡冒出了冷汗,說不害怕不緊張都是虛假的。

    阿布顯然不知道杜蘭在緊張什麼,於是又說,「你跟我來吧,你只要乖乖的和阿布一樣聽話,朱砂哥哥便不會凶你的。」

    杜蘭抬起頭來,看著在一邊的夏阮,然後咬了咬下唇跟著阿布進了屋子。

    等阿布和杜蘭都進了屋子後,夏阮的眉頭才皺了起來。

    她此刻心裡有太多的疑惑,但是比起這些疑惑,她心裡最大的問題,也有了答案。她已經清晰的猜出,朱砂這個院子到底是在什麼位子,而她又該如何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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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發表於 2017-1-25 00:58:12 |只看該作者
第382章:京城

    初春時節,萬物尚未從寒冬中徹底的蘇醒。

    走在街道上,依舊可以感覺到刺骨的寒風。

    李安幾次想停下腳步,轉身走回身後的長安侯府,但是他想起父親的話,又將心裡的怒氣壓住。

    他重重的喘著氣,完全無視了跟隨在他身後的隨從。

    「公子……」身後的小廝忍不住提醒,「成國公吩咐小的,要帶你早些回去。」

    李安終於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他,「滾。」

    寒風陣陣,吹在人臉上,像是被刀刮一樣。

    讓人感覺寒冷的不止是空氣,而是人心。

    李安抬起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白衣少年。

    少年撐著紅色的油紙傘,在人群裡特別的顯眼,風姿綽約,豐神俊秀。

    少年長的很好看,是他認識的這麼多人中,長的最好看的一個。

    白皙如玉,妖嬈如花。

    李安挑眉朝著少年走近,眉頭微蹙,「你怎麼來了?」

    「我若是不來,公子怕是會帶人砸了長安侯府吧?」墨殤淡淡一笑,將油紙傘舉到李安的身前,「走吧,這件事情,還有其他的辦法。」

    墨殤笑起來的樣子極美,讓這本來寒冷的初春,也多了一絲溫暖。

    李安低頭,他從前是極討厭墨殤的。總覺得他的身上帶著一股他不喜歡的氣息,但是淮安的事情。若不是墨殤幫忙,他怕是不能活著回到京城來了。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墨殤現在來安慰他。儘管這些話不是他喜歡聽的,但是李安也沒有去反駁。

    他的好意,李安是知道的。

    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李安垂著頭沒有再看墨殤臉上的神色。因為他知道,這個人無論是什麼,都是笑的那麼溫柔。

    儘管周圍的人不理解,為何他會和墨殤走的近。連他的父親也多次訓斥他,要他離墨殤遠一些。李安左右有些為難。但是卻沒有和墨殤生疏,也就在這個時候,夏阮卻出了事。

    李安無意偷聽到祖父和父親聊天,才知道夏阮被朱砂綁走了。

    他今日是第三次來找蕭九了。可是蕭九卻不承認夏阮被抓走了。只是跟他說,夏阮現在在京郊的莊子上住著,她不喜歡京城裡太過於吵鬧。所以,會晚些才回來。

    蕭九說的認真,但是李安知道蕭九在騙他。

    他氣的紅了眼,最後差點對蕭九動手。若不是前兩次墨殤在一邊拉他,勸他……他一定會用他的雙手掐住蕭九的脖子。

    「既然你護不住她,你為何當初執意要娶她?」李安瞪圓了雙眼,氣的渾身哆嗦。「南蕭的事情,你以為我父親和祖父一點都不知道嗎?蕭九,瞧瞧你們那一家子。又有誰是乾淨的。尤其是你,你這些年做的事情,就不怕你父親在泉下有知,會氣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認你這個兒子了嗎?」

    太髒了……

    太髒了……

    李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當初以為蕭九能處理好這些事情,所以在夏阮和蕭九的婚事上。沒有多做阻攔。可是,李安現在才知道。他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怎麼也改變不了。

    李安現在不知該怎麼去尋找夏阮,他欠了夏阮很多。若不是夏阮一而再的提醒他,若不是夏阮幫助他,江家全族人怕是早被殺害了。那個時候,他便真的失去了母親。

    李安咬緊了下唇,手緊緊的握成一團。

    父親和祖父根本不讓他插手這件事情,因為這件事情比他們想像的更要複雜。

    宋家和顧家的人,這幾日總是在成國公府內走動,他們總是一臉愁容,但是在看到他的時候,總是笑著寒暄了幾句。

    「別怕。」墨殤輕聲的說了一句,「這件事情,可以解決的。」

    李安抬起頭看,困惑的看著墨殤,然後無奈的笑了笑,「解決?我父親和祖父根本不讓我插手。若不是你也跟我說這件事情是真的,我現在怕是還被他們完全的瞞在鼓裡。在他們的眼裡,我就是個沒有用的人,我做的事情都是在給他們添麻煩。所以,他們從頭到尾,都不希望我知道這件事情。」

    李安說到這裡,笑容越來越苦澀,「我父親希望我來日能承擔起照顧李家全族人的責任,但是現在他們又瞞著我不少的事情。你說,他們的想法為什麼會如此的自相矛盾。希望我長大,但是危險的事情卻又不告訴我。把我當什麼了?一碰就碎的瓷器嗎?」

    若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關係到夏阮,他也是願意聽從父親和祖父的安排,不再插手這件事情。

    但是這幾日大皇子一直往蕭九的府邸上送波斯的舞娘,蕭九沒有和從前一樣婉拒,而是直接將這些人收下了。李安不敢仔細的去想,那些事情到底有多骯髒。

    夏阮是那麼的有自尊心的一個人,如今又有了身孕。

    蕭九不是在第一時間去找夏阮,而是收了別人送來的女子。

    夏阮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墨殤清秀的眉微蹙,他想了想才說,「其實,或許長安侯有他自己的做法。我聽公主說,這幾日不少大臣都在找大皇子的麻煩,顯然大皇子送的人,也根本沒有起任何作用。再說,長安侯最近忙的腳不沾地,他又有什麼時間去碰這些人呢?李安,你現在要冷靜下來,想想該怎麼找到長安侯夫人。」

    墨殤沒有徹底的說破,只是微微的點醒李安。

    李安若是想要成長,他絕對不會束縛李安。

    其實從一開始,他便知道李安是個聰明的人,只是李安太喜歡逃避責任,所以這些年根本不願意按照李長風給他佈置的道路走下去。李長風雖然在朝政和為人處事上很厲害,但是他在教育孩子上,卻是十分的失敗的。

    李長風一再的逼迫,只會讓李安逃離的更遠。

    墨殤心裡也會想,其實夏阮被抓走,也是一件好事。

    朱砂這樣做,等於刺激了長安侯的底線,那麼長安侯便不會再有其他的顧及,會很快的做出反擊。這幾日朝堂上的變化,便是長安侯給朱砂的回答。還有李家這邊,一直逃避不願意主動承擔李家家族的李安,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沒有權利和才華的人,根本不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的安危。

    李安現在不能保護好夏阮,來日便不能護住妻兒,所以,李安不能繼續逃避,他必須變得強大起來。

    「那你說,現在我該怎麼辦?」李安眼裡露出一絲迷茫,「我想和他們一樣,能有能力去找到我表妹。她……她還有幾個月就要臨盆了,若是她出什麼事情,該怎麼辦?我不想她出任何事情。」

    李安在聽到夏阮有身孕的時候,十分的高興。就算他在淮安,也不影響他為這個孩子準備禮物。

    他小的時候總是被父親關在書房裡,想要和堂哥們出去玩耍,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久而久之,他便和那群人格格不入。

    他不希望夏阮的孩子和他從前一樣,被管的太過。

    有的時候,壓抑太久的情緒,一旦爆發的話,便不可收拾。

    他被父親關的太久,最後性子也越來越叛逆,最後拿了帳房裡的銀票,一個人朝著西域跑去。

    雖然那段記憶……他已經不記得了。

    墨殤微微一怔,李安眼神裡流露的信任,像極了他從前看著李安的神色。他們的角色像是被瞬間轉換了一樣,墨殤想了想,才道,「去顧家,找找顧八小姐。」

    李安有些不解,但是依舊耐心的問,「找她有什麼用?她不過也只是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

    「顧家現在表面看起來和從前一樣,但是實際上宅子裡的事情,大事都是顧八小姐說了算。」墨殤仔細的跟李安分析,「顧八小姐是安貴妃姐姐的女兒,現在安貴妃的地位,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安貴妃這些年來一直覺得愧疚顧惜柔,所以,給顧惜柔的權利越來越多。安家給顧家的壓力很大,所以顧家的男子,其實還不如這一個閨閣裡的姑娘。」

    李安聽到墨殤這樣一說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的意思是,找她……或許能知道一些夏阮的消息?」

    「我想,應該能的。」墨殤點頭,看了看天色,將手裡的油紙傘遞給李安,「你拿著這把傘去顧家吧。這幾日顧家和宋家進出成國公府很頻繁,我相信,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不過還是記得那句話……」

    李安笑著接了上去,「耐心……我知道了,我會耐心和她說話的。那麼,墨兄,大恩不言謝,我先告辭了。」

    李安接過油紙傘,然後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李安的步伐很快,不到片刻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墨殤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等李安消失了之後,他依舊沒有離開。

    似乎那一抹紅色的油紙傘,將他所有的情緒都帶了進去一般。

    墨殤嘴角露出苦澀的笑,顧惜柔……她是個不錯的女子,來日一定會幫到李安的。

    這樣的人,也配站在李安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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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發表於 2017-1-25 00:58:22 |只看該作者
第383章:命不由己

    這世上有太多的迷障,若是發現自己錯了,便要及時的回頭。

    否則,便只能作繭自縛。

    看著李安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世上有些人縱使背叛、遺忘過自己,只要這個人轉身一個微笑。那些曾經滿腹的仇恨,便會頃刻間灰飛煙滅。

    墨殤想伸出手觸碰已經消失的人,但是他只能這樣想想而已。

    因為他明白,就算是碰一下,也是奢侈。

    咫尺之距,天涯之遠。

    呵,墨殤忍不住笑了起來。

    從他跟在朱砂的身邊,從他選擇做清河公主的面首開始,他就進入了自己給自己佈置的迷障,而且再也不能回頭。

    墨殤在街上停了很久,直到身邊的小廝呼喚他的時候,他才收斂了心神。

    坐在馬車內的小廝看著墨殤的神色,忍不住問道,「公子,那個人是誰?」

    墨殤坐在馬上內,他攏了攏斗篷,然後輕聲說,「是李家公子。」

    小廝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像是將心裡的重擔卸下了一樣:「還好是李家公子,若是顧家小姐的話,這次回去怕是又要被公主訓斥了。公子,這些日子公主脾氣不好,你還是別……」

    小廝說了一半,便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只見眼前這個眉如遠山目若桃花的少年,薄唇微微的挑起,笑的十分諷刺。

    小廝冷冷的抽了一口氣。然後將眼神看向別處。

    他也是奉命做事。

    他聽從公主的吩咐跟在墨殤身邊,公主因為墨殤私下和顧家小姐見面生氣。

    但是公主又狠不下心責罰墨殤,於是倒楣的便是公主府的下人。他是從前公主身邊的侍衛。公主特意將他撥到墨殤身邊伺候,也是希望他在伺候墨殤的時候,監視墨殤的一舉一動。

    小廝想起剛才墨殤跟街上男子說話的時候,臉上的溫柔像是幾世都用不盡一樣。

    那樣的墨殤,真的是奪目極了。

    他無奈的閉目養神,他多少也有些明白了,為何公主會這樣的在乎墨殤。這個人。當真長的太俊美了,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吸引人。而且他還是一個知進退的人。

    這樣的人,清河公主怎麼會不喜歡呢?

    「小木。」墨殤的嗓音極輕,「你覺得顧家八小姐怎麼樣?她聰明嗎?」

    被稱做小木的小廝,這個時候猛然睜開眼。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墨殤,「公子,你……你可不能對顧八小姐動心啊。」

    小木跟在墨殤身邊這些日子,也多少算是瞭解墨殤的性子。

    他不會輕易提醒一個人。

    他是個平時不喜言語的人,對人也是意外的冰冷。但是墨殤也是一個心軟的人,小木的母親大病的時候,是墨殤親自給他的母親請了大夫,還賞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好好的照顧母親。

    若不是墨殤。他的母親怕是早就不在了。

    所以,對於墨殤,小木雖然奉了清河公主的命令在監視墨殤。但是很多時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墨殤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顧家八小姐顧惜柔。這個名字他雖然也多次從清河公主的嘴裡聽到,但是卻不如從墨殤的嘴裡聽到更震驚。

    難道,真的如公主府裡的那些面首所言,墨殤想攀上顧家八小姐了?

    墨殤回眸。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只是問問你。你覺得她如何?前幾次你也瞧見了,她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

    「她……」小木看著墨殤的神色,然後猶豫了一會,才說,「她是很聰明,但是……但是公子,你得為你自己想想。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她……你若真的喜歡她,便不要和她在一起了。」

    墨殤微怔,有些疑惑:「你為什麼這樣講?難道喜歡一個人,便不該和她在一起嗎?」

    墨殤問這句話的時候,極其的認真,「若是我很喜歡她,很喜歡呢?」

    小木驚的趕緊挑了車簾,看到外面的人沒有聽到墨殤的話後,才急的轉過了頭。

    小木的神色有些慌張,「公子,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就算你真的喜歡她,又能如何?你現在是清河公主的人,清河公主的地位你是知道的。小的能幫你瞞住一時,卻不能幫你瞞住一世。清河公主是個善妒之人,你不過只是見過幾次顧八小姐,她便讓小的來跟著你。公子,若是你真的喜歡顧八小姐,會害了她的?」

    墨殤的臉上有些一絲落寞。

    他冷冷的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小木的話。

    「公子,若是你真的喜歡顧八小姐,你就應該離她遠遠的。」小木了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你想和她在一起,你會奪了她的性命。就算顧八小姐是安貴妃最心疼的小姐,只是,清河公主不會顧及這些的。她……小的就告訴你吧,清河公主告訴小的,若是你真的和顧八小姐有什麼,她便會殺了顧八小姐。」

    小木說的很輕,他整個人身子都顫抖的厲害。

    這些話,他原本不打算告訴墨殤的。

    因為,太殘忍。

    可是,比起眼睜睜的看著墨殤丟了性命,就算是殘忍,他也不得不說出來。

    「就算很喜歡也不行嗎?」墨殤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十分的哀傷,他漂亮的雙眼裡蒙上一層水,「就算,只是陪在她身邊,也不行嗎?」

    小木壓低了嗓音,打斷了墨殤的話,「不行。」

    墨殤眼眶微紅,這是小木認識墨殤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他紅了眼眶。

    他猶記得第一次進公主府,當時是三月暖春,墨殤站在桃花樹下,然後伸出手撫摸開在枝頭的桃花,過了一會淡淡的笑了。他的笑的奪目,讓他驚豔極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男子會長的這麼好看,竟比這滿園的花朵還要嬌媚。

    後來,小木也聽人在私下說過,「嘖嘖,若是墨殤公子是個女子,必定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孽。你瞧見了嗎?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是太美了。」

    當然也有人說,「真的是個不要臉的東西,一個是四肢齊全的男兒身,竟然要選擇走這樣的路。呸,我聞見他身上的脂粉味,我就想吐。什麼狗東西,還真的把自己當做是高高在上的公子爺了?」

    小木到了墨殤身邊伺候,才知道墨殤從來不塗抹胭脂,也不喜香料。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疏離感,但是其實很平易近人。

    這段時間,墨殤總是會和他說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譬如,墨殤說,他想回尼西看煙花。

    譬如,墨殤說,他想回家想神河,想在哪裡放花燈。

    更譬如,墨殤說,他累了,想休息,不想再這樣辛苦了。

    ……

    墨殤說了很多,但是墨殤每次的語氣都很悲傷,卻不見他的神色有多少改變。今日墨殤突然紅了眼眶,讓小木有些啞然。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話說的太重,但是下意識他又知道,那些話是該這樣說的。

    小木見過幾次顧惜柔,那個女子看起來溫柔極了,但是說起話來,卻不似她面容那般柔和。

    她說話直接又不知道掩飾,若是稍微自尊心強點的人,便不會喜歡顧惜柔這樣的人。

    但是顧惜柔很聰明。

    墨殤找顧惜柔的時候,顧惜柔看著墨殤的神色,像是看著戲子一樣。

    小木不知道墨殤和顧惜柔說了什麼,但是顧惜柔每次看到墨殤就喊,「傻子。」

    最後一次墨殤和顧惜柔見面的時候,顧惜柔笑著說的很大聲,以至於站在遠處的他,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顧惜柔說,「你要是個女子,恐怕,我不是你的對手。你這樣的傻子,真的太難遇見了。」

    小木沒聽懂這句話裡的意思,但是看的出來,顧惜柔那時看著墨殤的神色,多少帶著一些欣賞。

    小木跪在了墨殤的身前,斂回了所有的情緒,「公子,你和顧小姐是沒有以後的。就算很喜歡,很喜歡,也是沒有以後的。公子,這個世上並未所有都是愛情,也並非沒了感情就不能生存。小的認為,比感情更重要的,是性命。公子,你得為你自己的性命考慮,清河公主不會一而再的忍讓的。你若是做的太過了,她真的會殺掉你。小的不希望有朝一日,要親自做這樣的事情。」

    墨殤怔了怔,「命更重要嗎?」

    「活著,你還可以為顧八小姐做事,雖然不能陪在她的身邊,但是你可以保護好她。」小木說的時候有些苦澀,「你若是死了,那麼就什麼都沒了。連最後的記憶,都沒有了。以後會有別人,代替你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墨殤聽了之後,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哭的很沉默很壓抑,讓小木不敢再說任何話。

    小木怕自己說多了,會讓墨殤的心更難受。

    言盡於此,墨殤是一個聰明的人,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死了,便什麼都沒了,連記憶都不是了。」墨殤笑的淒涼,嗓音哽咽,「只是,記憶也會消失啊,會消失的乾乾淨淨,連存在的痕跡都不會留下。」

    小木看著墨殤哭泣的臉,不知為何竟覺得疼痛難忍。

    他哭了……

    不知是為得不到感情而哭,還是……命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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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發表於 2017-1-25 00:58:33 |只看該作者
第384章:十七年執念

    李安抬起頭,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眼看大雨就要來臨。

    他握緊了手中的油紙傘,緩緩地吐了一口濁氣。

    他這段日子想起了很多事情,都是關於從前的。

    但是,這些記憶都是碎片,拼接起來的一切,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他想起腦海裡的殘片,記憶裡那個少年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在層層疊疊的黑暗裡,看不清楚眉眼。

    只是他唇邊的那一抹笑,溫柔極了。

    在尼西國的時候,他想,他應該是認識墨殤的。

    只是,太久遠了,久到他都不敢去想自己說過的那些混帳話。

    昔日,今日……他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李安了。

    一切,在他離開尼西的時候,就開始改變了。

    李安走到顧家宅子面前,跟在他身後的小廝看到李安的眼色,便趕緊上去敲門。

    只聽『吱呀』一聲,眼前朱紅色的大門,便緩緩地打開了。

    門內的人看一看李安,然後趕緊福著身子,「李公子你終於來了,八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

    李安略微有些詫異,從前他雖然也經常出入顧府,但是卻從未好顧惜柔多說半句話。不過很快,李安又想到墨殤的話,便也沒有多在意。

    直覺告訴他,墨殤絕對不會害他。

    雖然這個自覺,來的有些可笑。

    他進了顧府。在下人的領路下,慢慢地朝著顧惜柔的小院走去。

    顧惜柔在京城裡是出了名的才女,而且顧惜柔自小被宋英若疼愛。想起這位宋英若。李安就覺得有些頭疼。

    宋英若是宋老將軍最疼愛的妹妹,但是奈何這位被養在閨閣裡的小姐,卻對他父親一見鍾情。而且,就算他的父親娶了他的母親還有了他,宋英若對父親的感情依舊沒有變過。

    他是見過宋英若的,她長的極美,又英氣逼人。這樣的女子。若是想找一位好夫婿,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可是。宋英若卻沒有再對外人動心。

    京城裡關於宋英若的話題從來就沒有間斷過,那些言語極其骯髒。而且,李安在父親休了母親後,其實也有一段時間很排斥宋英若。他去打聽過關于宋英若的事情。私底下他是有些不能接受宋英若的。

    畢竟,讓他再開口對另一個女子喊太太,他做不到。

    哪怕,宋英若真的很好,真的很適合父親。

    顧惜柔對待宋英若像是對待母親一般,李安覺得頭越來越疼,但是卻又不得不到顧家來。

    顧惜柔住的小院離顧家的主院很遠,她院子周圍種了很多木棉樹。枝頭上的木棉開的正好,花紅如血。更像是火焰在枝頭上燃燒。

    這個時候一陣寒風吹過,木棉樹上的花被吹的搖搖晃晃。

    枝頭上的木棉花慢慢的墜落下來,只見花朵在空中盤旋了一會。落在地上的時候,依舊保持了原狀,沒有半分萎靡。

    李安走到樹下,撿起被風吹落的木棉花,紅色的木棉花沒有褪色半分,依舊如在枝頭一樣耀眼。

    「李公子你來了?」這個時候一個輕柔的女聲打斷了李安的思緒。

    他撐著紅色的油紙傘。轉身便看見遠遠站著的顧惜柔。

    顧惜柔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她披在身上的紅色斗篷。讓她身子顯得更加嬌小。她的眼裡帶著笑,似乎在歡迎他的到來。

    就是那麼一瞬間,李安感覺周圍的空氣像是停滯了一樣。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嗯,我來了。」李安等了很久,才回答顧惜柔的話。

    李安一臉怔住的模樣,讓顧惜柔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惜柔走到了李安的身邊,然後看著李安手中的話,淡淡地說,「這是木棉花,我義母很喜歡。」

    李安知道顧惜柔嘴裡的義母,便是宋家宋英若。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厭惡的神色,只是抬起頭看著這周圍的木棉。

    紅豔似火,幾乎要將整個小院都籠罩了起來。

    「它和其他的花不一樣嗎?」李安猶豫了一下,才忍不住問了出來。

    顧惜柔笑了笑,指著李安手裡的木棉說,「不一樣的……起碼在我的眼裡是不一樣的。木棉花凋謝的時候花不褪色、不萎靡,自始至終都是這個顏色。不會有任何改變。」

    李安將手中的木棉舉高一些,然後也笑了起來,「好像是這樣。」

    從一而終,永不改變。

    顧惜柔很明白她的義母宋英若為何會喜歡這樣的花,因為木棉是永不褪色的花朵。她小的時候總是聽宋英若說起李長風,那個人是如何的聰明,那個人是如何的英勇。顧惜柔起初還有些懷疑宋英若的話,畢竟宋英若將李長風說的太過於完美,完美的不像是凡間該有的人物。

    很多年後,顧惜柔才明白宋英若的感受。

    因為愛那個人,所以他所有的缺點,都被他的光芒所掩蓋住了。

    而且,李長風的確是一個奇特的人。

    李長風從未納妾,身邊連一個通房都沒有。他對待江氏的感情,從一而終。在這個世上,又有幾個男子能做到這樣?而且李長風和宋英若也是見過面的,當時李長風和江氏已經分開,他是孤身一人。

    宋英若問他:「為何不選擇新的開始?」

    李長風笑著搖頭:「這些話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很難。我若是個平凡一點的人,或許我會重新開始,但是我如今的位子,由不得我自己。」

    「你可以選擇的,你有這個權利。」宋英若眉頭微皺,「世子,你是聰明的人,有些事情我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李長風退後一步,眼裡的神色依舊不變:「我相信小姐你比我更聰明,所以也明白我現在的處境。小姐,李某不值得你這樣,會註定辜負你。」

    宋英若咬緊下唇,眼前隱約有了一些霧氣,她撇過頭:「人這一輩子,有多少個十七年。世子,我沒有很多個十七年,但是我是個從一而終的人。世子從未辜負過我,而是我自己太過於執著。」

    李長風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但是言語卻依舊和從前一樣:「玩權利的人,心都髒。我不是從前的李長風,而你依舊是從前的宋英若。眼下,李家的事情我已不能分開太多的心,小姐,無需再等了。」

    李長風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宋英若的視線。

    顧惜柔從宋英若的嘴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氣的差點上門上李長風理論。

    但是宋英若拉住了顧惜柔的手,笑著說:「我從未怪過他,他和別的男子不一樣。從一開始,他便沒有給我半分希望,拒絕的徹底。是我自己太過於執著,總想著我多等等他,他便會在我的身邊。惜柔,這些也不能怪他,李家那個家族,其實和別的家族一樣,又亂又複雜。他是未來的成國公,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了。」

    顧惜柔皺著眉頭,有些不解宋英若的話:「為何?」

    「宋家的手裡是兵權,而李家的手裡是朝堂上不少的文官。」宋英若笑的淒涼,「若是有朝一日這個大秦能換個帝王,或許我還有機會。」

    宋英若說的坦然,卻讓顧惜柔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建廣帝這些日子越來越沉迷丹藥,幾日不上朝也是正常的事情。儘管如此,建廣帝私下卻依舊沒有疏忽提防大皇子和六皇子。鄴城的事情,六皇子的腳步太過於著急,而他的野心也很快被建廣帝發現了。

    若是要換帝王……

    顧惜柔抽了一口氣,然後不敢繼續想下去。

    大皇子和六皇子都被建廣帝不看好,而安貴妃的皇子還小,那麼……唯一一個置身事外的便是常年臥病不起的四皇子。

    李安看著顧惜柔迷茫的神色,然後打斷了她的思路,「八小姐?」

    顧惜柔抬起頭看著李安,正好和他的視線接上。

    李安的模樣和李長風有幾分相似,但是李安的性子太過於銳利,不似李長風那般穩重。她想到墨殤曾和她說的那些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若是李公子不忙,那麼可否願意進院子裡喝杯茶水?」

    顧惜柔笑的很溫柔,讓李安的有些愣住。

    他原本打算來和顧惜柔說幾句話,便早些離開顧府的,但是顧惜柔的笑,卻讓他說不出這些話來。

    李安點了點頭:「好。」

    顧惜柔身形嬌小,她攏了攏身上紅色的斗篷。

    這個時候,天上下起了小雨。

    李安下意識將手裡的紅色油紙傘撐在了顧惜柔的頭頂上,他的動作讓顧惜柔停下了腳步。

    顧惜柔看著頭頂上的油紙傘,然後笑的說,「紅色的?」

    「嗯,紅色的。」李安不知顧惜柔為何會問起這句話,這把傘是墨殤遞給他的,所以他今日格外的喜歡紅色。

    墨殤遞給他的傘,他便接了。

    顧惜柔沒有去看李安的神色,只是說,「我義母很喜歡看白蛇記。」

    李安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斷橋,紅色油紙傘。」顧惜柔沒有說的太破,只是繼續朝前走著。

    李安沒有聽的太清楚,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白蛇記中,白娘子和許仙遇見,便是在雨中的斷橋上想見。而讓他們結緣的,便是一把紅色的油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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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為誰而死

    朱砂的性子越來越詭異,他不想在身上用麻藥,卻又要想讓身子恢復。

    杜蘭做的很好,沒有讓朱砂發現半分破綻。

    但是夏阮發現杜蘭眼下的淤青越來越大,她知道杜蘭堅持不了多久。

    因為朱砂當著杜蘭的面,將那個小木的小丫頭殺掉了。

    那個死的時候都握住朱砂給她果脯的小丫頭,怎麼也沒想到,朱砂會伸出手掐死她。

    杜蘭嚇的當場暈闕了過去,而夏阮也看到了那個活蹦亂跳的丫頭的屍首。

    天色漸漸地暗了,而夏阮的心卻比這天色更暗。

    她在夢中,總是夢見那個死去的小丫頭……

    比黑夜更黑的,是死亡的時候絕望的眼神。

    朱砂是在警告她,他現在可以殺掉身邊的小木,他也可以屠殺整個村子。哪怕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是精錄從前的子民,讓她不要自作聰明。

    夏阮緩緩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腹部突然動了一下。

    肚子裡的孩子最近活動的也頻繁了起來,杜若之前告訴過她,這是快要臨盆的跡象。其實,這幾日她是真的害怕了,朱砂料到她要臨盆了,所以也不催促杜蘭。若是到時她在這個院子裡將孩子生下來,朱砂必定會拿這個孩子來威脅她。

    夏阮揉了揉眉心,儘管朱砂讓她安分不要亂想,她依舊和從前一樣,想要離開這裡。

    孩子不能落入朱砂的手裡……

    她是一個母親,就算拼出性命,也要保住這個孩子。

    「長安侯夫人,你在屋內嗎?」門外響起南亭的嗓音,「我可以進來坐坐嗎?」

    夏阮挑眉看著大門的方向,南亭居然會主動來找她。

    這幾日南亭一直躲著她,似乎在逃避要帶她離開這裡的話題。南亭的情緒反反復複,讓夏阮的心更有些不安。南亭心裡在擔心什麼,夏阮是知道的,所以她根本不知如何下手。

    就連杜蘭,南亭也是偶爾說說話,根本不會談及太多。

    夏阮站起身子,對屋外道,「在的,你進來吧。」

    南亭緩緩地推開了門,他這幾日的衣裳都是朱砂派人特意送來的。這些衣裳的布料價格不菲,穿在南亭的身上更讓南亭看起來顯得玉樹臨風。他的臉上依舊是掛著淡淡的笑容:「長安侯夫人,你在想什麼?」

    夏阮的語氣極其的平淡,波瀾不驚:「南亭公子應該知道,又何必問我這些呢?」

    她想要離開這裡,想要回到蕭九的身邊,不想成為蕭九的軟肋。

    她想的這些,南亭應該都知道。

    「呵,我就知道你想這樣回答。」南亭朝著屋子內走了進來,然後摸索著坐下後,才繼續道,「我的人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沒想到,你那個不中用的表哥,居然有這個本事。」

    夏阮聽了之後,有些驚訝。

    李安?

    難道李家的人已經知道她出事了,那麼她的母親是不是也知道了。

    南亭看著夏阮錯愕的神色,便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麼,「你別怕,你的母親暫時不知道你被抓走的事情。她也想去府上看你,但是長安侯說你在京郊,你母親也知道你喜歡安靜,所以便沒有再讓人來打擾你。不過,我覺得瞞不了你母親太久,因為你即將要臨盆了。長安侯夫人,這次稍微有不慎,怕是你我都會隕命。」

    南亭看著夏阮隆起的小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非常知道自己的弟弟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所以現在他十分的想帶夏阮離開這裡。但是,蕭九絕對不會同意這件事情。蕭九不會讓夏阮受到一點傷害,那怕就是付出他的生命。

    只是南亭不覺得,蕭九這樣是保護。

    夏阮是蕭九的妻子,她有權利選擇自己以後的路怎麼走,至於安全不安全,也是夏阮自己認為的。

    南亭明白,蕭九若是失去了夏阮,怕是會失去理智,到時候蕭九做的一切,或許尼西國都會倒楣。

    他知道蕭九有這個本事,所以他不得不冒險。

    他的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夏阮在這個時候出事,蕭九必定會將這個仇記到尼西國皇室的身上。

    來日,蕭九殺了他的弟弟還不足以洩憤,那麼尼西國便也會給夏阮陪葬。

    蕭九,是做的出來這些事情的。

    用一國來給他的妻子殉葬。

    「我既然想離開這裡,我便想過最壞的結果。」夏阮說的堅定,語氣依舊不改,「而且這幾日南亭公子一定也在想這件事情,你沒有把握的話,絕對不會和我說這件事情的。」

    南亭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不該聰明的時候,總是不知道扮傻。

    南亭喝掉了茶杯裡的水:「我的人聯繫到了墨殤,你知道墨殤吧?他是我弟弟身邊的人,也是清河公主的身邊的人。李安真的很厲害,居然可以讓墨殤付出性命來幫他。」

    夏阮聽到墨殤的名字後,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

    墨殤……

    她當然記得這個人,將清河公主和清南公主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少年,他長的極其好看,比女子還多了幾分陰柔。

    但是,關於墨殤和李安的事情,她卻是知道一些的。

    當初那個恨不得殺了李安的人,現在居然會為了李安來幫她。

    南亭見夏阮不說話,又道,「杜蘭和我說了,我那個聰明的弟弟既想治好他的傷又不想用麻藥。所以,我們想找破綻也是沒有辦法的。墨殤後日夜裡會到這邊來,他來的時候會帶東西給我那個弟弟,到時候他會拖延我弟弟一個半時辰。我們,要在後日夜裡,離開這邊。」

    南亭一邊說一邊把玩手裡的茶杯,唇畔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他這樣說,既是為了夏阮,也是為了他自己。

    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死在蕭九的手中,但是若是夏阮在弟弟的手中出事,他和蕭九的交情也就全部作廢了。他會和蕭九來往,也是看中了蕭九的聰明,他讓蕭九欠他的人情,來日他才可以用蕭九的力量保護好弟弟。

    就算朱砂在別人的眼裡,是個作惡多端的少年,但是在他的心裡,依舊是那個會對著他笑的少年。

    他會說他,哥哥,你的眼睛真好看。

    南亭下意識撫摸自己的眼睛,當初朱砂哭著問他,為何他不能和他一樣,有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他被自己弟弟的樣子,嚇的怔住了。

    於是,明知道朱砂那日送來的藥,是會讓他雙目失明的毒藥,他依舊毫不猶豫的喝下去了。

    他們是雙生子,從一開始便應該在一起,但是卻因為長著不一樣的雙眼,兩個人的命運從此改變。

    若是朱砂想要,他都願意給他。

    只求,朱砂原諒他的父親和母親。

    南亭覺得眼角有些酸澀,他這輩子都在追隨這個弟弟的腳步,卻沒想到這個小時候純善弟弟,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後日夜裡?會不會太早?」夏阮沒想到時間居然會這樣匆忙,於是挑眉,「南亭公子,你不是一個沒有準備的人,為何會和墨殤一起選這個時間?」

    南亭將手裡的茶杯放下,才輕聲道,「小木死了,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和精錄國聯繫的人。我這個弟弟,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耐心。所以,我們不能繼續等下去了。你應該知道長君公主吧?我弟弟的養母……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長君公主死了的事情,夏阮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長君公主到底是如何死的,她卻不得而知了。

    因為朱砂沒有事告訴她,她也不敢去追問朱砂。

    南亭冷冷的笑了笑,「是我弟弟親手殺了她,因為在我弟弟的眼裡,她這些年活著比死了還痛苦。我父皇不可能去喜歡她,而她也不可能再接受別的人。活著,就跟行屍走肉一般,我弟弟殺了她那日,我也在……她還笑著和我弟弟說謝謝。」

    說到這裡,南亭看著夏阮,一臉愁容,「長君公主是個聰明的女人,幾乎將畢生所學都交給了我弟弟。呵,我弟弟是喜歡長君的,是將她當做了母親一般,可是長君和我弟弟都知道,要做大事的人,不能有軟肋。所以長君死了……我弟弟便沒有軟肋了。」

    夏阮聽著南亭的話,然後慢慢的坐在了一邊的軟榻上。

    長君公主,居然是被朱砂殺死的,被一個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所殺死了。

    難怪朱砂做事情,從來沒有害怕的事情。朱砂將自己在乎的人都殺掉了,無論是長君公主也好,還是已經變成骨灰的水元目,她們都願意為朱砂而死,因為她們希望朱砂沒有軟肋,從未變得更強大。

    夏阮的心微涼,她要面對的是一個怎麼樣的怪物。

    「後日夜裡,你讓杜蘭準備一下。」南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能再錯過這次機會了,墨殤的性命也拖不了多久,我們必須一次就成功。而且,長安侯夫人,你上了馬車,就不要回頭看。」

    回頭看,身後便是世上最血腥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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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準備逃離

    冷月照著院子,夜裡的風有些微涼。

    屋子內,一盞燭火幽幽地燃著,時不時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夜涼如水,月過中天。

    在夜風中南亭緩緩地推開屋子的門,然後便看見了夏阮和杜蘭坐在小桌前。

    杜蘭從朱砂哪裡回來之後,便高熱不退,此時的杜蘭臉色一片潮紅,而嘴唇有些乾澀。

    她在看到南亭後,便忍不住打起精神來,「南亭公子,是現在嗎?我和夫人已經準備好了。」

    夏阮已經將這件事情大體的告訴了杜蘭,但是此時的杜蘭的病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她渾身無力卻依舊要故作堅強,燭火照著她的面容,顯得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

    「嗯。」南亭清楚的看著杜蘭的樣子,眉頭微蹙,「杜蘭姑娘,你沒事吧?」

    杜蘭趕緊瞪大了雙眼,露出精神的模樣:「我沒事,我很好。」

    夏阮看著杜蘭,神色間有些擔憂。

    她一直拿濕毛巾給杜蘭降溫,但是杜蘭的體熱,卻越來越高,這讓夏阮有些手足無措。

    杜蘭知道這次機會來之不易,所以她一直安慰夏阮她沒事。杜蘭告訴夏阮,若是因為她害得夏阮不能離開,她便乾脆先死在夏阮身前,這樣便不會繼續拖累夏阮了。杜蘭說的堅決,夏阮知道若是她不答應杜蘭,那麼杜蘭是絕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南亭想了很久。才安慰夏阮說,他會照顧好杜蘭的。因為,杜蘭和夏阮的馬車。必須分開。

    他一起安排了十輛馬車,其中有八輛朝著八個不同的方向奔跑。而夏阮和他的馬車,是私下走村裡的密道,這條密道是墨殤進來的道路。

    杜蘭跟著南亭走在後面,夏阮走在前面。

    就算被朱砂發現了,他還可以拖延下時間,因為杜蘭是夏阮的貼身丫頭。朱砂也不會太過於懷疑。

    這件事情被這樣定下來後,夏阮心裡有些不安。

    她知道。今晚會發生很多事情,也會死很多人。

    但是,她必須離開。

    作為母親,若是不能保護好腹中的孩子。那麼一切便沒有意義了。

    「準備一下吧。」南亭想了一會,才壓低了嗓音道,「墨殤的馬車還有半刻便要進村了,這個村子到京城的距離不足百里,但是障礙不少。這裡的一切都是長君公主親自佈置的,必須要萬分小心。」

    長君公主住在這個村子裡一段時間,而且長君公主又是通曉天文地理的奇女子。她在這個村子的村口佈置了不少的障礙,當初是防止外人進村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可是,這些障礙留到現在。便也成了他們出村的阻礙。

    對於這位長君公主,誰都能輕看她,而他不能。

    他是見過這位女子的。也知道她有多厲害。

    外面的人皆說長君被世人吹噓的太高,所以才會留下一個厲害的名聲。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

    長君公主跟精錄的太子回了精錄國之後,便輔助精錄太子的朝政,不足三年時間,精錄就成為了讓尼西國忌憚的國家。

    從前的精錄國。因為國土稀少,子民沒有尼西國多。所以長年被尼西國無視。可是只是短短的三年時間,精錄卻成為了西域的大國之一,若不是長君去世的早,精錄現在絕對可以和尼西並肩。

    南亭皺著眉頭,想起了朱砂和長君的事情,他覺得要提防自己的弟弟,因為他這個弟弟的性子有些像長君公主。

    他做什麼事情,都是沒有規則的,一切都是隨著他的心情變化。

    但是,朱砂做事謹慎,所以,這些年來,他也就在蕭九的手上栽過一次。其他時候,都是十分的完美,沒有半點破綻。

    杜蘭見夏阮不說話,便側著身子安慰夏阮,「夫人你放心,一定會沒事的。幾個時辰後,你就可以回到侯爺的身邊了。」

    杜蘭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有氣無力。她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看起來,稍微精神一些。

    「夫人,你記得你答應過奴婢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去。」杜蘭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眶有些酸澀,「你一定要記得。」

    杜蘭一直都認為,夏阮會被朱砂抓住,是她的錯。若是她不慫恿夏阮出去走動,也不會出現在這樣的事情。私下,杜蘭自責了自己很多次,現在終於有機會讓夏阮離開這裡。

    她不願意,因為自己,夏阮不能離開。

    所以今日晌午剛過,杜蘭便祈求夏阮,一定要好好的離開,不要擔心她。杜蘭告訴夏阮,其實她已經知道南亭的心思了,所以她相信南亭不會讓她有危險。

    夏阮有些錯愕,但是也有些高興。

    因為杜蘭跟夏阮說:「奴婢是喜歡他,奴婢想做他的妻子,所以夫人你放心的走吧,奴婢一定會好好的歸來。」

    她從前根本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直到後來遇見了南亭,這一切才有了一些改變。

    不過她已經明白南亭的心思的事情。

    如今她尚未和南亭說的太明白,因為杜蘭怕自己萬一死在途中,南亭會自責。

    若是南亭不知道她已經愛上他,那麼她死了,南亭便也不會覺得有太大的遺憾。

    畢竟,愛情是兩廂情願的。

    夏阮看著杜蘭的神色,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院子外的木門被推開,一群穿著黑色夜行服的人走了進來,南亭擋在了夏阮和杜蘭的身前,問道:「誰?」

    穿著黑色夜行服的人手裡拿這明晃晃的長劍。他們慢慢的朝著屋子靠近,等接近後才跪在了地上,「五皇子。屬下來帶你離開這裡。」

    他們說的嗓音不大,但是卻聽的杜蘭一臉錯愕。

    皇子?五皇子?

    夏阮沒有注意到杜蘭的神色,只是趕緊站了起來,將身上的披風攏緊了一些。

    「我知道了。」南亭轉身對著夏阮囑咐道,「我讓阿盧帶著你離開這裡,上了馬車之後不要出聲,不要說話……還有。不要回頭看我們。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都是和你無關的。知道了嗎?」

    這一路,是要殺出去的。

    而且,這次,南亭不敢告訴夏阮。這一路殺出去的人,到底是誰。

    夏阮點頭,眼神堅定:「我知道了,多謝南亭公子。」

    南亭唇角微微一跳,神色有些無奈。

    她不應該感謝他的……這件事情,他其實沒有做太多的努力。

    有些事情,他終究是欺瞞了夏阮,而他也不敢和夏阮說的太透徹。

    只是希望夏阮回去之後,不要責怪他不將一切說的太破。

    南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吩咐地上跪著的人,「阿盧,切記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不能讓長安侯夫人出事,一定要將她安全的送到長安侯。外面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回五皇子,都準備好了。」阿盧將黑色的面紗摘下來後,臉上的刀疤也露了出來,「娘娘送來的人。都在外面準備接應。」

    杜蘭將夏阮扶起後,笑著和夏阮說:「夫人。你回去之後,告訴姐姐,奴婢想吃她做的菜。讓她給奴婢準備些好吃的,奴婢最近餓壞了。」

    夏阮心裡酸澀的厲害,她知道杜蘭說這些話,是為了讓她放寬心。

    「嗯,我讓她給你做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你想吃什麼都給你。」夏阮忍住了眼眶裡的淚水,輕聲的回答,「還有西街你喜歡吃的蓮子羹,我都買好等你回來。」

    杜蘭聽了之後,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她跟在夏阮身邊這麼多年,夏阮從未將她當做下人。連她喜歡吃什麼,夏阮都記得清清楚楚。

    杜蘭想,就算她今日真的死在這場逃離中,她也不會怨誰。

    只是……杜蘭看了在她身邊的南亭,神色裡有些複雜。

    阿盧走到了夏阮的身前,然後福著身子說:「長安侯夫人,請跟小的來。」

    杜蘭緊緊的握住了夏阮的手,然後又迅速的放開。她對著夏阮笑,又朝著夏阮揮手。

    等夏阮和阿盧消失在小院的門口,杜蘭才癱軟了身子,一下坐到了地上。

    她渾身像是被放在火爐一樣,難受的厲害。

    她的神智有些迷糊,而夏阮離開了,她便鬆懈了下來。

    「杜蘭?」南亭見杜蘭癱軟了身子,然後趕緊拉了一把,他的動作始終是慢了一些。杜蘭坐在了地上,「你是不是還是難受的厲害?」

    南亭將手放在杜蘭的額頭上,便驚的一下挪開了。

    杜蘭的額頭上燙的厲害,而杜蘭的眼裡,也是一片空白。

    可見,剛才杜蘭在夏阮的面前,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維持住了理智。

    南亭有些心酸,他將杜蘭從地上抱了起來,杜蘭下意識將身子縮到了他的懷裡。

    平日裡氣焰十足的小姑娘,此時像是個安靜的木偶一樣,乖巧的不像話。

    「走吧。」南亭將頭低一些,把纏在眼上的綢帶扯開。綢帶很快便掉在了地上,而他的那雙茶褐色的眼睛,在夜裡顯得十分的好看,「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

    其他的黑衣人點了點頭,異口同聲:「是。」

    南亭看著懷裡的杜蘭,笑的柔和:「杜蘭,你忍忍,我馬上就帶你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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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早產

    夜色闌珊。

    風中攜著馬蹄聲,從遠處一路蕩開。

    這些聲音在靜謐的夜裡顯得十分刺耳。

    「噠……噠……」

    夏阮坐在馬車內,聽著車外的馬蹄聲,一雙眉頭皺成了一團。

    她的手微微顫抖,她瞞的了所有人,卻瞞不過她自己的內心。

    她,在害怕。

    她隱約知道南亭沒有將所有的事情說的太清楚,而她就算明白也不敢繼續問下去。她怕自己知道的太多,會有放棄離開這個村子的想法。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現在想回到丈夫的身邊。

    被親人背叛的那種疼痛,丈夫一個人該如何承受。

    所謂至親至傷。

    林姨太太做的一切,一定會讓丈夫覺得心寒,而在心寒的同時,丈夫也會極其的痛苦。

    人都是自私的,無論是她也好,還是林姨太太也罷。只是,夏阮不知道,在林姨太太神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林姨太太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做出這樣離奇的事情。

    夏阮知道,她想離開這裡,便是一個自私的決定。

    但是,她不得不自私,在孩子面前,她的生命似乎像是灰塵一般,輕微的不能入目。

    孩子,活著便好。

    從前,她不懂為何母親為了她安好,願意放棄一切甚至去投河自盡。夏阮現在做了母親。她才知道,想要保護孩子的心情,恨不得將這個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它。只要它安好。

    「啊……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走水了……」

    遠處傳來女子的呼喊聲,但是很快又消失在這深夜之中。夏阮緊緊的握住衣袂,告訴自己不要回頭看,不要去看那些不該看的東西。

    她的面容有些冷硬,半響之後才垂眸,心底也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她十分的清楚,今夜會發生什麼事情。

    朱砂既然連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可以殺害。那麼對於那些不重要的人,他下手不會輕巧。而且。夏阮有些不明,墨殤和李安的關係為何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李安知道嗎?他知道墨殤來了之後,便不能再離開了嗎?

    夏阮還未來得及多想,身後便傳來了刀劍打鬥的聲音。

    兵器打鬥的聲音很是刺耳。但是卻也無比清楚的告訴她,她現在的處境是有多危險。

    她坐著的馬車,似乎也加快了一些速度,讓夏阮整個人的心又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外面時不時有人發出慘叫聲,那些聲音是他們在生命最後一刻發出的動靜。她咬緊了下唇,卻依舊沒有挑開車簾,儘管打鬥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下一刻便有劍就要刺穿她的馬車。

    「快點,你們跟上來。」

    外面響起男子的嗓音。他的嗓音太洪亮,讓夏阮忍不住一愣。

    這個聲音,她似乎在哪裡聽過。

    只是。現在她根本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何處聽過這樣的聲音。

    外面的慘叫聲越來越多,夏阮知道,在馬車外面的世界是多麼可怕,血液似乎要染紅這個大地。

    駕著馬車的人,使勁的揮著手裡的鞭子。他看著周圍出現的暗箭,心裡也有些害怕。但是這個時候若是太害怕了。那麼他接下來的任務,就不能徹底的完成了。

    他轉眸看著那個加入他們隊伍裡的黑衣人們,那些人顯然不是西域人,因為他們的言語和動作和他們完全不相符。尤其是坐在黑色駿馬上的少年,他手中的長劍上的血液,就沒有停止過,他的眼神裡帶著的戾氣和身上散發的氣場,讓他的害怕的心,開始慢慢的平靜。

    少年的動作乾脆俐落,在他眼前出現的人,很快就被他刺穿喉嚨。他保護著馬車,又專心的開路,似乎馬車裡的人,是他極其重要的人。

    「公子……人太多了。」騎著黑色馬的中年人追上了少年,「要換路嗎?」

    少年看了一眼周圍的情形,搖頭:「不換,還有半個時辰,就能離開這裡了。你派一個人去長亭告訴大學士,將人員撤遠一些。」

    中年人一愣:「撤遠?公子,這樣的話,我們的人員便會損失的更多。」

    「不會。」少年伸出手中的長劍,擋掉旁邊射過來的暗箭,說道,「他們若是發現遠處有我們的人,一定會追著這輛馬車不放的。」

    朱砂現在肯定知道夏阮已經離開了,而他現在要做的,便是不讓朱砂發現夏阮在那一輛馬車之內。

    說完之後,少年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

    那個馬車之內,坐著的人,是他最重要的人。

    夏阮清楚的聽到了馬車之外的動靜,然後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那個嗓音,她比誰都熟悉。

    那是她丈夫的聲音……

    在一邊另一個嗓音,是三舅李長風身邊的護衛,薛武的聲音。

    她想起來了,薛武的嗓音她雖然不熟悉,但是丈夫的嗓音,她卻是無比的熟悉的。

    她怎麼也沒想到,丈夫會出現在這裡,在她最絕望最害怕的時候,不顧一切來到她的身邊,只是為了護她安好。

    夏阮想沖出去告訴他,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不知道這裡很危險嗎?但是,她又害怕自己狼狽的模樣被丈夫看了個清清楚楚,她想用自己最好的姿態出現在他的身邊,卻沒想到在她狼狽不堪的時候,丈夫便在她的身邊。

    蕭九似乎聽到抽泣的聲音,他將馬速放慢,然後整個人貼近馬車,輕聲道:「別怕。阿阮……我來帶你回我們的家。」

    他的嗓音如同以往一樣溫和,聽的夏阮心裡更是酸澀的厲害。

    回家,回他們的家。只屬於他們的家。

    他像是一個蓋世英雄一樣,用最乾脆俐落的方式,出現了在她的身邊。她原本以為自己的一切,都不會被丈夫發現,可是她忘記了,這個世上最瞭解她內心的,便是她的枕邊人。

    她想什麼。他都知道。

    蕭九沒有出聲,他十分清楚妻子如今有多震驚。

    從南亭手下的人。將夏阮的心意轉達給他後,蕭九沒有半分阻止夏阮的心。

    他想給她最好的保護,而不是讓她為自己擔驚受怕。若是她想要,他便給。

    蕭九知道。夏阮是下定了決心,想要和他站在一起。那怕明日就是最後一日,夏阮也會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半句怨言。

    從一開始,他便知道他的妻子,若是認定了什麼事情,便不會改變。

    其實蕭九自己也迷茫過,是不是該讓夏阮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戰場。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母親居然和外祖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因為他的猶豫。害的妻子危險了。

    外祖父在蕭原安去世之後,便將他當做了棋子,可是他不想聽從外祖父擺佈。所以差點死在了外祖父的手中。母親到最後都還不明白,外祖父想要的從來不是讓他們安好,而是想要讓他成為乖乖的棋子,最好讓蕭家三家的家產,都到了他的手裡。

    難怪,李安見到他的時候。會對他說髒。

    這樣的家,怎麼不髒呢?

    蕭九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然後揮動手中的長劍,拼了全身的力氣殺出一條血路。他知道,就算周圍的人都遺棄了他,而他的妻子,依舊會和從前一樣,站在他的身邊。

    有這樣的一個人陪在身邊,他便知足了。

    半個時辰的路程,對於夏阮來說,就像是走了一輩子一樣漫長。

    她的心在知道丈夫在她身邊的那一刻後,徹底的安穩了下來。

    南亭瞞住她的事情,在此刻她完全明白了。

    丈夫知道了她的計畫,和南亭暗中計畫了這場事情。或許連墨殤會出現在李安身邊,為李安做這些事情,也是丈夫親自一手促成的。

    不然,墨殤恨了李安那麼多年,為何在這個時候,說不恨了便不恨了。

    丈夫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比誰都清楚。前世,她見過蕭九的手段,他下手又快又迅速,每一招幾乎都正中那些人最致命的弱點。他的手段狠毒,所以後來不少人在看到他的時候,都會害怕的全身哆嗦。

    哪怕,他的笑容,永遠是那麼的溫柔。

    尤其是她快要去世的那幾年內,蕭九讓四皇子坐穩了皇位,而四皇子對蕭九也十分的縱容。他無論做錯什麼事情,四皇子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實在過分了,也只是輕微的處罰一下。

    對於四皇子的視而不見,周圍的人都更害怕他了。

    那個時候的蕭九,身邊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夏阮將手貼在馬車的車廂上,她不知道在車外的丈夫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想離開這個人的身邊。

    永遠,都不。

    夏阮唇角挑起一絲淡笑,而馬車跑的越來越快,整個車廂顯得十分的顛簸。

    疼……

    夏阮捂住肚子,本來露出笑容的面容,頓時僵住了。

    孩子?

    她此時感覺腹痛的厲害,而她本就即將臨盆,此時又加上馬車顛簸的厲害,或許……夏阮不敢繼續想下去,難道她現在要在這個地方早產嗎?

    不行,絕對不行。

    孩子,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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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血路

    夏阮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她覺得腹部流出了一種暖流。

    她似乎聽不到周圍的動靜了,無論是馬蹄聲,還是那些人的慘叫聲。

    周圍靜極了,彷佛整個世界瞬間消失在她的眼前,這個地方只有她有一個人。

    疼……太疼了……

    像是有無數的針,像要從內部刺穿她一樣。

    模模糊糊地,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又回到前世,她依舊睡在那個暗無天日又潮濕的屋子內,周圍是濃濃的黴味。

    她還躺在床上,全身無力的瞪著雙眼,看著破舊的床罩發愣。

    每隔一會,她的腹部傳來的疼痛也越來越強烈。那種疼痛,不是一直持久的,等她用盡全力想抵擋這種疼痛的時候,這個疼痛卻突然消失。等她以為疼痛不會再來的時候,卻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扯著一樣難受。

    她不是一個怕疼的人,但是這次的疼痛,卻是最劇烈、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她似乎覺得下一刻,自己將要猝死在這裡。

    誰來救救她,她不想死在這個陰暗的屋子內。

    夏阮想要掙扎,卻發現四肢麻痹,連說話的聲音都無法發出來。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裡……

    「阿阮……」

    「阿阮……」

    男子低沉的嗓音從車外傳了進來,「阿阮,快到了,我們快到家了。」

    家?

    夏阮的意識慢慢清醒過來。她聞著夜裡有些寒冷的空氣,才從前世的記憶中脫離出來。她坐在冷硬的馬車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讓自己從那場噩夢中醒來。

    「阿阮?」蕭九的嗓音有些焦急,不似往日那樣,總是緩緩地。

    他似乎也注意到妻子的情況不對,心裡也有些焦急了起來,揮動手裡的長劍的速度也更快了。他的動作狠毒又淩厲,那些想要從他劍下逃走的人,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薛武看著蕭九的樣子。渾身全是血腥,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鬼。

    薛武打了一個冷顫。他從前也是一名武將,在戰場上廝殺的時候,也不是沒看過這樣的場面。他幾乎是在那堆腐爛的屍首裡鍛煉出來的人,這些年跟在李長風的身邊。手下做的事情,卻也是件件見血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儒雅又溫潤的男子,在這個時候居然是如此的可怕。

    他的劍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刺進了別人的胸口,或者刺破他們的喉嚨。動作俐落又乾脆,根本沒有半分猶豫。這樣的人,哪裡像是一個文官,就連李長風也沒有這樣的果決。

    薛武看著蕭九又將長劍準確無比的刺入別人的喉嚨。然後臉上沒有其他的神色。而是擔憂的看了看身後的馬車,他冷冷的抽了一口氣。

    「公子,大學士已經帶人撤離了。」薛武走到蕭九的身邊。將剛才蕭九吩咐的事情回答,「夫人現在怎麼樣?」

    蕭九的面容冷硬,平日裡的笑容也消失的乾乾淨淨,此時的蕭九不再讓人覺得溫雅,反而是讓人覺得多了幾分戾氣。

    「她,應該很不好。」蕭九想了想。又對薛武說,「我安排的人。可否到了?」

    薛武立即點頭:「到了,就等公子你吩咐。」

    但是很快,薛武一臉錯愕的看著蕭九,有些驚訝,「公子,你準備現在讓這些人出來嗎?」

    「嗯。」蕭九絲毫沒有多想,「讓他們斷路。」

    薛武動了動唇,然後不知該如何回答蕭九,這些人是蕭九培養多年的暗衛,死傷一個都是一個很大的損失。但是現在,蕭九卻絲毫沒有猶豫,要讓這些人來斷後。這讓薛武覺得,蕭九此時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若是這些人出了危險,那麼蕭九以後的安危,也就有了很大的危險。

    薛武的神色十分的猶豫,他想了一下,才勸道:「公子,這樣不行的,很危險。」

    蕭九轉身,如墨的雙眼帶著冷冽的氣息,「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危險,馬車內是我的妻子。作為一個男人,首先要護國,然後再護家。我沒有大學士那麼偉大,我和他不一樣,若是我的家都沒了,那麼我要這個國,又有何用?」

    蕭九的話,又讓薛武抽了一口冷氣。

    他從未想到,會從蕭九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一直冷靜又從容不迫的蕭九,心裡的想法居然是這樣的。

    薛武想起從前,成國公十分不贊同這門親事。直到後面,蕭九私下和成國公見了一面之後,成國公氣的砸了他最喜歡的硯臺,最後用盡全身力氣跟李長風說:「瘋子。」

    他當時不知,為何成國公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現在,薛武似乎明白了什麼。

    蕭九會站的這麼高,或許不是因為他的野心,而是他想保護好身邊的女子,保護這個家。

    站的越高,手裡的權利越大,他才能有資格說保護一個人,所以……

    若是蕭九失去了夏阮,那麼來日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的人,薛武大概也清楚了。

    這個時候他沒有再猶豫,調轉了馬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李長風曾私下和他開玩笑說,「我這個外甥女,找了一個不錯的丈夫,她會比她的母親幸福。這樣,長月也算能安心了。」

    那個時候的蕭九,還未參見殿試,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秀才。但是卻能讓李長風有這樣的評價,薛武第一次懷疑李長風,是不是被欺瞞了。

    現在看來,夏家三小姐會選擇嫁給南蕭的蕭九,而不是東蕭的少爺蕭安禮,是一個明智的不能再明智的選擇。

    試問,有那個男人,會將自己的野心放在第二位,將妻兒放在第一位呢?

    蕭九和薛武的談話,一字不落的落入夏阮的耳裡。

    她突然覺得,腹中的疼痛也沒有那麼劇烈了。

    夏阮將覆在腹上的手又緊了緊,疼痛讓她抽了一口氣,她依舊輕聲喃喃自語:「寶寶,再等等,再等等,現在,還不行,還不行。」

    她不願讓孩子出生在這個時候,更不想讓蕭九知道她現在的情況。

    「阿阮……」

    蕭九的嗓音又出馬車外傳了進來,而夏阮知道的聲音會出賣自己的情況,只是伸出手指輕輕的敲了敲車廂。

    「嘭……嘭……」

    她敲打車廂的聲音很小,蕭九在外面卻聽清楚了。這個時候的蕭九,僵硬的臉上,才露出了一次鎮定。

    她在,這便夠了。

    夏阮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因為她聽到了蕭九用劍柄敲打車廂的聲音,在她疼的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便能聽到外面的聲音。或許她的丈夫和他一樣,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

    他在,在她的身邊。

    這段路程只有半個時辰,夏阮卻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一樣漫長,而她沒有和起初一樣,覺得孤單和害怕。她不再是一個人,不再似從前一樣,躺在那個潮濕又陰暗的屋子裡。她現在在馬車內,而她的丈夫在馬車外,他一直在告訴她,他會陪在她的身邊。

    這段感情,真好呀。

    她曾經那麼的害怕感情,更害怕被背叛。現在,她才知道,其實愛情是這樣的美好,為何那麼多人,都對愛情戀戀不捨。夏阮笑了起來,然後深深的吸氣,讓自己的疼痛能夠減緩一些。

    「寶寶,爹爹和娘親都在陪著你,你再等等好不好?」夏阮的眼眶有些疼痛,不過這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喜悅。她要做母親了,而她的丈夫也會陪在她的身邊。

    這種感覺,像是世上最幸福的氣息,一直彌漫在她的身邊。

    馬車在黑夜裡的奔跑的很快,它的周圍時不時有人出現,想要阻攔它的動作。而馬車周圍的穿著黑色夜行服的人,都會阻止那些進攻者的動作。尤其是那個騎著黑色駿馬的少年,在馬車的周圍緊緊的護住馬車,他的動作俐落又乾脆,下手又快又准。這讓刺殺的人,對他有了有些恐懼,因為只要被他劍刺中的人,便沒有一個活口。

    薛武的動作很快,等他回來之後,追著馬車的人便越來越少,到了最後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

    等馬車朝著京城的方向駛去後,這個夜才算真的平靜了起來。

    蕭九的身上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血液似乎染紅了他的全身,而此刻他看著馬車內的夏阮,聽著她緩緩的敲打著車廂。

    「嘭……嘭……」

    她終於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邊。

    馬車最後停在了京郊的某個小莊子內,李長風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焦急的看了看馬車,再看到蕭九的時候,也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他的衣衫早已被血液打濕,可蕭九的神色,卻沒有半分在意。

    蕭九從馬上下來,對著李長風說:「三舅,我們回來了。」

    說著,蕭九挑起車簾,而車內的夏阮已經沒有多少意識了。

    她模模糊糊的看著丈夫的英俊的面容又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想讓自己笑的好看一些,對那個人道:「侯爺。」

    只是她話音剛落,便覺得眼前一黑,徹底的暈了過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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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00:59:33 |只看該作者
第389章:難產

    夜已經深了,可小院內卻燈火通明。

    捧著熱水的侍女們來來往往,腳步慌張又匆忙。

    蕭九站在門外,看著那些盆中清澈的熱水,變的腥紅。

    他的妻子在屋子內,而他卻挪不動腳步。

    李長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他打量了一眼蕭九,便道:「去換身衣裳吧,阮丫頭會好好的。」

    因為這場逃離的計畫匆忙,而一路上馬車又顛簸的厲害,所以杜若在見到夏阮的時候,夏阮已經徹底的暈闕過去。

    她渾身都是血,手緊緊的覆在小腹上,臉色白皙如紙。

    蕭九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夏阮狼狽的模樣後,徹底的僵硬了下來。

    一路上,夏阮是如何忍著疼痛,敲打著車廂,告訴他,她還在,她很好。

    可是當妻子無力的躺在他的懷裡的時候,蕭九才明白妻子比他想像的更重要。從小,母親便告訴他,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努力,母親和外祖父便會肯定他的存在,直到後來他才知道,他付出血汗的努力,成為優秀的人,只是被外祖父當做了一個棋子。

    那個時候,他迷茫過,住在林家的那些日子裡,他也曾想過,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麼意義。

    尤其是他從父親的嘴裡聽到了當年的事實,而又從外祖父的嘴裡聽到同樣的事情後,他覺得他的世界再也不會有光亮。

    髒……太髒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便是這個夏家三小姐。

    夏阮已經和他退親,按理說他們沒有任何來往,不可能去擔心對方。

    可是。夏阮卻在他進京的路上,派了不少的人手來保護他的安全。因為夏家三小姐的動作,更讓蕭九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幫他,只是為了他好。

    卑微的他,沒有什麼地方可利用。

    蕭九那個時候想到,他若是不反擊林家,他便是一個被丟棄的棋子。

    也就是那會。他再以為被所有人拋棄的時候,夏阮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他嘗過了世上最溫暖的關懷。休想讓他再伸手放掉。

    只是,如李安說的那般,他終究是沒有保護好這個給他溫暖的女子,她的血染紅了他的雙手。他恨不得是自己替她承受這些傷害。可是蕭九理智告訴他,他必須好好的陪伴在夏阮身邊。

    杜若在看到夏阮的時候,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夏阮到底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可以一路忍著難產的疼痛,不哼出半聲。

    李長風見蕭九不說話,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你在這裡站著也不是回事,南亭的馬車還沒有過來。我們這邊要不要派人手去幫一下?」

    「三舅,不用。」蕭九回過頭來看著李長風,跟他分析道。「若是現在去救南亭,之前的我們所做的就白費了。」

    但是蕭九說完之後,眼神又繼續瞧著屋子內。

    李長風愣了楞。他以為蕭九的理智,在這個時候已經土崩瓦解了。卻沒想到,蕭九依舊可以理智的回答他的問題,他雖然理智,但是眼神卻不願意離開這個屋子。

    這個時候想要維持住理智,是為了在夏阮出事後。能準確的判斷一切。

    李長風無奈的搖頭,蕭九的確像極了他。

    難怪。父親總是說,他會喜歡蕭九這個人,是因為蕭九的性子和他極其的相似。從他一次看到蕭九開始,兩人只說了不到三句話,李長風便覺得眼前俊朗的少年,來日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在知道蕭九喜歡夏阮後,他也沒有阻止。

    他的兒子和夏阮也算是有緣無分,只是……李長風抬頭看了一眼夜色,他不知道今夜做的是對是錯。

    墨殤死對墨殤是種解脫,對李安來講,也是一種解脫。

    墨殤,不能在兒子身邊,那麼遠遠的看著也不行。

    他作為一個掌權者,他的心要比很多人冷很多,所以在選擇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絲毫沒有多考慮,便讓墨殤去做了個布路的棋子。然,在蕭九提起要去親自接夏阮的時候,李長風卻是被驚到了。

    蕭九是一個文官,怎麼能出入這樣的場合。

    當蕭九和薛武比劍,他只用幾招便將他手裡的劍放在薛武的脖子上,那個時候的李長風,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少年,深不可測。

    他會什麼,他懂什麼,他從來不會告訴外人。

    就如,李長風從來不知道,蕭九的劍術不亞於他的頭腦。

    薛武這個時候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見到李長風站在蕭九的身邊,到了嘴邊的話,又頓時咽了回去。

    現在夏阮很危險,他隱約聽見有人議論,夏阮是不止早產,而且還有難產的跡象。

    他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蕭九。

    李長風見到薛武,頓了頓便轉身朝著薛武走去。

    等出了院子,李長風壓低了嗓音問:「出了什麼事情?」

    他的動作很輕,蕭九沒有發現李長風的動作,而李長風壓根也沒打算再讓蕭九為這些事情分心。畢竟,一個人的思維有限,而他顧及的事情也是有有限的。現在的蕭九,一心只想守在夏阮的身邊,他又怎麼忍心上前去拉走蕭九。

    「南亭公子的馬車出了事。」薛武的嗓子有些沙啞,「怕是有些危險了。」

    李長風聽了之後,眉頭皺了皺:「是朱砂下的手?」

    薛武搖頭,又朝著院內看了一眼,將嗓音低的不能再低,「屬下認為,是林家的人。」

    李長聽了之後一臉錯愕的看著薛武。這幾日蕭九的動作又快又迅速,他不止軟禁了林姨太太,更是讓林家不少人寸步難行。這個時候。林家的人還可以有動作?

    難道是蕭九沒有做好這件事情?

    很快,李長風便搖頭,他認識蕭九這些日子來,蕭九做任何事情都沒有讓他失望過。所以,他覺得這件事情肯定是有誤會,但是薛武跟隨他多年,也不是信口雌黃的人……

    薛武見李長風不說話。便從腰間取下在路上撿的劍柄交給李長風,「這些劍柄上都寫有林字。這些武器是當初林家老爺子親自找人鑄造的,所以根本不會落入外人的手。屬下不敢亂言。」

    李長風從薛武的手中將殘劍的劍柄接了過來,在燈火下他可以看到劍柄上寫著的林字。

    林家是武林世家,他們的武器也是找人精心打造的。對於這些武林人而言。沒有什麼比武器更重要了,這些武器相當是他們的生命,劍在人在。

    薛武的話,的確不假。

    可是,林家人明明……

    李長風冷冷的抽了一口氣,過了半響才對薛武說:「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暫時沒有。」薛武回答李長風,他將低頭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南亭公子的馬車在路邊被我們發現了。但是馬車內沒有人,杜蘭姑娘也不在裡面。大人,要找人嗎?」

    南亭是一個聰明的西域商人。只是南亭雙目失明,想必也走不遠。

    在屋子內幫夏阮接生的人是杜蘭的姐姐杜若,杜若在看到夏阮之後,只是看了看馬車內沒有其他人,便也沒有多問杜蘭的下落。而是快速將夏阮送到屋子內,又吩咐人送藥進來。開始幫夏阮接生。

    八個月的孩子,因為夏阮一路驚嚇過度。導致了難產。

    杜若的鎮定,讓薛武有些佩服。

    杜若和杜蘭感情一直很好,可是這個時候杜若卻可以不顧自己妹妹的一切,來幫夏阮接生。

    難怪這些年來,夏阮對待杜家的人,一直很包容。

    這些人,將生命和一切都放在夏阮的手上,也值得夏阮這樣去付出。

    薛武窺了一眼李長風的神色,便轉眸看向了別的地方。

    李長風的臉色很不好,這種臉色,他跟在李長風身邊,也就瞧過兩次。

    第一次,是李長風的母親,老夫人去世的時候。

    第二次,便是李長月出嫁。

    薛武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這樣的臉色出現在李長風的臉上,卻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又再次看到這樣的神色。

    李長風生氣了,而且這件事情,想必解決起來,會更加的棘手。

    「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長安侯。」李長風將手裡的劍柄還給了薛武,囑咐道,「南亭公子那邊,你們派人去尋找。還有,儘量去保護好長安侯的暗衛,這些人不能犧牲太多。」

    李長風其實很驚訝,蕭九會絲毫不考慮將暗衛用來斷後。

    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身邊精心培養起來的暗衛,是用來保護他們自己的生命的。

    若是這些暗衛折損的嚴重,那麼他們的生命也會被威脅。

    只是,蕭九想都沒有多想,便用暗衛來保護夏阮。

    在蕭九的眼裡,夏阮的性命甚至比他的更重要。

    薛武領命便從院子外退了下去。

    李長風抬頭看了看月色,然後才朝著院子裡走去,他一定要讓夏阮好好的回去,否則長月一定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

    況且,他私下還是很喜歡這個聰明的外甥女的。

    李長風的腳剛踏入院子,便見屋子內杜若一身是血的跑了出來,站在蕭九的身前。

    她神色有些惶恐,嘴唇也有些發白:「侯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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