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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天下為奴]黑暗千金的男妖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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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1:14 |只看該作者
080、五年的感情

  男人也正看著她,目光從面具上的兩個窟窿看向她,目光很輕柔,看著西門妝的眼神格外溫柔。

  “西門小姐好,我是吸血鬼獵人席勒,我,是你的天敵。”男人的語速極慢,說著說著,便將目光放長,落在沈爾的身上。那雙眼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神色。

  他說,他是她的天敵。

  “獵人?”西門妝站住腳,就在離那人三步遠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吸血鬼獵人這個職業!”還真的像美國大片裡說的一樣,為了維持自然界的平衡,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你這麼美麗的吸血鬼!”面具下的唇角揚起,男人臉上的笑意真誠,西門妝卻看不見。

  一旁的韓靖看著那兩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說實在話,這個吸血鬼獵人席勒,可以說是獵人的始祖。不過自從第三代被封印以後,他就消失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現在突然就出現了。

  韓靖是被一紙書信約出來的,用薛靈的名義,以薛靈作為要脅。

  可他方才趕到的時候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薛靈根本沒有落在他的手裡。薛靈是個誘餌,韓靖才是席勒的真正目標。

  很顯然,這個男人想要殺死自己。難道只是純粹的為了維護人類的安全?似乎不止這麼簡單。

  看著男人對西門妝如此禮待,韓靖不禁蹙起了眉頭,“西門妝,你不要靠他太近。”他的好心提醒,西門妝無視了。

  她的眼裡只倒映著男人的影子,而男人也是看了她許久,最終挪開了目光,也邁開了腳步,“方才你就該逃走的,為什麼不逃?”這話,是對韓靖說的。方才他和西門妝說話的時候,是韓靖逃跑的最佳時間。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所以,現在他要認真的處理一下今晚的事情了。

  韓靖看著男人向自己走來,腳步下意識的後退,面上閃過一絲惶恐。

  然而,男人的無視,卻讓西門妝的眉頭不滿的蹙起。這個男人既然是吸血鬼獵人,為什麼對自己視而不見呢?難道,是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還不夠做他的對手?

  如此一想,西門妝心裡的不滿又擴張了。一張俏臉猛然回頭,少女開口,叫住了向韓靖靠近的男人,“既然是吸血鬼獵人,那麼,也請跟我較量一二吧!”她眯眼,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

  男人止步,背對著她笑了,“真是年少輕狂啊!我有意放過你,難道你不領情嗎?”男人說著,幽幽回身。看向西門妝的眼神,儼然變了。

  這樣的改變,讓遠處的沈爾心驚。

  “席勒先生莫怪,我家小姐說話向來不經大腦思考,如有冒昧之處,還望海涵。”少年的聲音幽幽響在耳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便來到了西門妝的身。修長的身姿,將西門妝護在身後,遮得嚴實。

  西門妝微微不滿,抬手戳了戳沈爾的後背,“你讓開!”這是天敵間的較量,他一個妖族的人,來插什麼手。

  沈爾哭笑不得,微微扭頭,看著身後嬌俏的小丫頭,語重心長的道:“這個席勒,你不要小看他。他是獵人始祖,死在他手上的吸血鬼不在少數。現在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原本他也做好了與席勒一較高下的打算,可是現在席勒主動放他們離開。可以不用動武,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在西門妝看來,她到底也是血族的人。如果血族的血皇在這無名貧困區被這個什麼吸血鬼獵人給獵殺了,那麼,以後血族豈不是要敗落了。

  莫名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格外在乎血族的未來。似乎血族的存亡,她天生就該擔憂似的。

  “那如果我和韓靖聯手呢?總能打敗他吧!”少女的目光十分堅定,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幾人卻都聽見了。

  聽見她的話,那方的韓靖微微一驚,顯然一愣。爾後分外不解的目光投在西門妝身上,心裡不禁想著,這丫頭是不是腦袋被門擠了,今天怎麼想起來管他的閒事了?他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曾經咬了她一口,難道西門妝這麼有度量,原諒他了?

  可是西門妝的話卻也提醒了他,西門妝是第三代純血種的吸血鬼,是真正的王族。那麼…如果他和西門妝聯手,說不定真的能夠殺了席勒。畢竟,像席勒這樣強大的吸血鬼獵人存活在世上,只會威脅他們的地位與性命,甚至會影響血族繁衍後代。

  沈爾微驚,回眸愣愣的看著西門妝。卻見那少女眼底是一派堅定。看樣子,她是打定主意留下來了,那麼沈爾也不能改變什麼了。

  “好,那麼,我…”

  “我說過了,這是天敵間的競爭,你不要插手。”未等沈爾說完,西門妝便打斷了他。提步從他身後步出,向著背對著她的席勒走去。

  沈爾愣在原地,微張的嘴半晌才合上。西門妝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止。所以沈爾只能默默退到一邊,目光緊迫的盯著西門妝的身影。

  那少女在席勒身後站定,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身上。

  卻聽那男人笑了,“好!倒是個有勇氣的小丫頭,我喜歡!”男人眯眼,危險的光芒迸出,卻是落在對面的韓靖身上。

  韓靖逐漸鎮定下來,既然西門妝都這麼說了,那麼他必須要全力以赴才行。勇氣和能力都不能輸給西門妝。

  不過…

  目光一轉,看向一旁悠閒抱臂的沈爾。韓靖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西門妝似乎太老實了一點。這種生死搏鬥,怎麼能將就公平呢?如果有沈爾加入,他們的勝算會大很多的。

  西門妝正直,不代表沈爾正直。他雖然聽話的退到了一旁候著,可是雙眼依舊警惕的看著那個男人。似是等著一會兒他們打起來的時候,尋找契機,給那男人致命的一擊。

  夜風卷起,樹葉沙沙。氣氛忽然變得凝重了些,西門妝的眸光沉下,一雙美目鎖定席勒,還不忘越過席勒的肩頭,與對面的韓靖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相視一眼,爾後在一剎間同時起跳。天生優越的跳躍能力,讓兩人一飛沖天,然後同時向著中間的男人撲去。

  西門妝的身影極快,那種速度是人類的肉眼無法觀摩到的。

  就連韓靖都微微驚訝了,他沒想到,些許時日不見,西門妝竟然有如此大的進步。

  血口微張,少女的面上暗紋湧現,一瞬便閃到了席勒的後背,躍上他的肩膀,似是想要從後面掏出他的心臟。

  西門妝的手法狠厲,但還不夠嫺熟,速度也慢了些許。她的手還沒觸到男人的衣服,眼前的男人便忽然消失了。而從天俯衝而下的韓靖利爪向她抓來。好在西門妝及時閃避,韓靖也及時收手,否則這一次受傷的肯定又是西門妝。

  兩道身影錯開,那男人卻是忽然消失了。

  “小姐,小心後面!”沈爾的聲音傳來,西門妝猛的回身。袖中滑出一把匕首,鏗鏘——硬物相觸,發出格外刺耳的聲音。

  一縷火花從西門妝的眼前閃過,她急速退開,眼中倒映出那男人手上的匕首。

  與其說那是一把匕首,不如說是一把十字架…一端尖銳,似乎任何東西都能被刺穿一樣。

  而且,那是一把純銀的十字架。這個男人…勾起了西門妝的記憶。

  那曾經在每個雨夜都糾纏她的噩夢,那個後背插著純銀十字架的女人…十字架…

  西門妝站定,目光愣愣的看著男人反手握著的十字架,莫名的,心裡升起一種大膽的猜想。這個男人…當年是不是認識她的母親?

  “席勒先生的匕首,好精緻!”西門妝回首,一雙血紅的美目看著對面的男人。話中之意十分隱晦,可是男人卻是聽出來了。

  “這把匕首,可是專門為了你們這種血統高貴的吸血鬼打造的。純銀的十字架匕首,可是我自己精心打造的。”這世上,有許多對付血族的利器。不同等級的吸血鬼,其能力與生命力也不同。低級的吸血鬼,木樁就能將其殺死。可是那些高貴的,十五代內的吸血鬼,卻只能用純銀的匕首或是武器才能殺死。

  像西門妝和韓靖這種特殊的吸血鬼,便要席勒手中。以純銀打造的銀十字匕首,燃燒馬鞭草將其薰陶一番,再染上馬鞭草的汁水,方能殺死他們。

  可是…西門妝與韓靖卻是不同的。

  席勒手中的武器如果插入西門妝的心臟,能讓她一瞬枯萎,可是…卻不能讓她就此死去。她只會沉睡,直到匕首從她體內拔出。

  可是韓靖不一樣,席勒手中的武器足矣要他的命,讓他的身體燃燒,泯滅。

  “這麼說來,這匕首,只有你一人會做!那麼,我想問一下席先生。你認識該茴嗎?”美目閃著暗沉的光芒。

  西門妝的話讓韓靖大驚!

  該茴?該茴不是……該隱大人的女兒,血族第二代親王……

  原來西門妝的母親…是該茴大人!

  這麼說來,她真的是純血種的第三代,是真正的王族。

  “該茴?我當然認識!”男人大方的承認,唇角銜著笑,“丫頭難道是該茴的女兒?你是來找我報仇的?”

  他說報仇,西門妝的兩眼眯了眯,不禁冷笑,“這話什麼意思?”算是承認該茴是他所殺?

  “既然是該茴的女兒,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叫我好好見識一下!”男人說著,看著西門妝的眼神完全變了。

  西門妝微愣,被那犀利的眼神所震懾。她總覺得,那個男人從之前開始一直都沒有認真,可是就在方才的一剎,他周身的氣場都改變了。

  “你真的殺了我母親?”西門妝狐疑的蹙眉,心裡不由得竄起一股怒意。這麼多年了,偶然遇到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她能不憤怒嗎?

  氣氛再次扭轉,怒意燎原,就連沈爾都震驚了。他只聽說西門妝四歲喪母,卻不知道她的母親是怎麼死的。不過現在想起來,西門妝的母親應該也是血族的人吧!那麼…身為血族的她,會那麼輕易就死去嗎?

  莫名的,沈爾蹙起了眉頭,狐疑的看著那戴著面具的男人,總覺得他的身影有些熟悉。

  對於西門妝的質問,男人不語,只是定定的看著西門妝,似是想從她的身上看見什麼。

  只一剎,那少女的身影閃逝,韓靖來不及反應,急忙躍起,欲要助她一臂之力。西門妝出手毫不留情,更是毫無章法可言。不知道是不是氣急了,看起來心浮氣躁。

  沈爾有些擔心,失了方寸的西門妝,如何能打贏那個男人。就在他找准機會,打算一擊致命的時候,身後忽然襲來兩道勁風。沈爾閃躲,一躍而起,一道黑影從他下方穿過,一抹淡紫色的光芒也隨之飛過,劈在了一旁的樹木上。

  突然多出來兩人,頓時讓局勢持平了。來人身穿黑衣,和方才那面具男人一樣的裝扮,一樣戴著鬼面,一看就知道是一夥的。

  沈爾尚未落地,便揚手甩出了一團藍色的火焰,向著其中一條窈窕的黑影揮去。卻被另一道黑影擋下了。

  西門妝被半路截下,攔下她的是一名身裹黑衣,面帶鬼面的女人。那窈窕婀娜的身姿,淩厲迫人的招式,還有那力道。西門妝可以斷定,那女人和她一樣,是血族中人。

  “這樣一來,就公平多了!”男人沉悶的嗓音說著,已然揚起手裡的匕首,向韓靖撲去。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韓靖。眼見著天就快亮了,也沒多少時間與西門妝在這裡糾纏了。

  西門妝與那黑衣女人糾纏著,總想著靠近席勒,卻總是被那女人攔下。如此來來回回三十回合左右,西門妝惱了。一揚手,周遭的樹林招搖來去,枝葉無風而蕩,如她心下的憤怒一樣,猛烈。

  “滾開!”少女陰沉的嗓音說道,一雙血紅的美目盯緊擋在她身前的女人。

  女人顯然一愣,步子微微向後挪動些許,卻沒有讓步的打算。

  “你也是血族!為什麼要幫著天敵作亂!”西門妝冷道,身影一躍而起,從上而下,一手蜷縮,便向著女人的胸口掏去。

  女人閃避的快,卻免不了肩膀抓來一下。面對如此強勢淩厲的西門妝,她開始後退,忽而迅捷沖向她,伸手便觸到西門妝的額頭。

  剎那,電流竄進西門妝的身體,她的俏臉一瞬扭曲。忍不住嘶聲厲吼,將那被電擊中的痛苦感,發洩出來。

  西門妝的喊聲驚擾了沈爾,就在他愣神之際,一道紫光打去,沈爾險險避開,肩上卻實實在在的挨了一下。

  與此同時,一道淒厲的男音響起,將這寧靜的夜空劃破了一道口子。西門妝如觸電般抽回手,連連後退幾步,撞在沈爾的懷裡。

  那少年已不知何時退到了她的身後,一手攬上她的腰,連帶她的身體一起躍到一邊。再次避開了那黑衣女人的觸碰。

  西門妝吃痛的模樣映在沈爾眼底,一抹不易察覺的怒意冉升,他惱了。

  “沒事吧!”極力壓制的男音略略低沉,響在西門妝的耳際。

  少年一雙冷目看著前方不遠的女人,眼光如刀劍,似是要將她陵遲千萬遍似的。

  “看樣子,饒是你血統高貴,潛力沒有激發出來,也只能算是廢物一個!”女人帶笑的嗓音傳來,也是經由變聲器改變過的。那語氣捎著一絲嘲諷,聽得西門妝一陣胸悶。

  方才那觸電一般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至少是上千V的電力,若是平常人類,指不定就被烤糊了。

  說她是廢物!這個女人…

  西門妝擰眉,小心的扒開了沈爾攙著她的手。而那方韓靖此刻正被兩個人圍堵,本就勢單力薄,現在更是毫無勝算。

  三道身影在樹林間穿梭,似是鬼魅一般。韓靖想逃,側身避開了席勒的銀匕首,卻轉身撞上另一個黑衣男人的掌風上。爾後,身上幾處地方接連被刺,他勉勵閃避,卻還是逃不過。

  噗——

  匕首從少年的後背刺進,穿透他的左胸膛。他的腳步一滯,爾後拼命的逃。男子一掌劈去,一道紫光追逐了韓靖的腳步,最終紫光渙散,那少年一聲慘叫,就此消失。

  這一聲慘叫卻拉回了西門妝的神思,沈爾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她惱怒的模樣,不由得想要把對面那個女人千刀萬剮。可是西門妝不肯,她自己的仇,要自己報。

  一步邁出,如飛箭一般穿刺,少女的身影徒然消失,卻又憑空出現。

  對面的女人尚未反應過來,只覺背後一道勁風撲來,她急忙回身。

  噗噗——

  兩根削尖的木樁,被生生插進了女人的肩胛,力道太大,使得那女人的身體被兩根射出的木樁帶得急速退去,最終被釘在了地上,一陣痛吟。

  未等眾人回過神來,西門妝的身影再次出現,卻是在那地上被困住的少女頭頂。她懷抱一根大木樁,猛力向下刺去勢要將她戳成肉泥似的。

  沈爾微愣,看著一臉殺意,嗜血的西門妝,一剎恍惚。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失了人性。

  頭頂的木樁一瞬逼近,女人面具下的臉剎那慘白,就算知道木樁殺不死她,可是被這麼大一根木樁戳中,該是多大一個口子,得花多久時間痊癒。

  就在她心下忐忑之際,一抹黑衣飛來,將西門妝手裡的木樁一卷,生生將那木樁連帶西門妝一起拉到了一旁。爾後另一名男子一閃上前,將那兩根木樁拔出,順勢將地上的女人撈起,一閃而逝。

  “小妝!”沈爾躍起,伸手便去接西門妝。

  就在他們落地之際,那道男音傳來,“天亮了,我們就不奉陪了!”

  等到西門妝站定,回身,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而這林子裡,空蕩蕩的,除了她和沈爾,再無別人。

  沈爾沉默,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終收回了目光,看向西門妝,“你沒事吧!剛才叫得那麼大聲。”

  “沒事!”只是被電了一下,西門妝現在已經沒事了。

  “韓靖…是不是死了?”西門妝擰眉,回眸對上少年的雙目。

  沈爾微愣,不由揚唇,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我不知道!別人的死活我不管,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少年的目光閃爍,灼熱如火,看著西門妝,就像是要將她燃燒一般。

  “那個獵人,為什麼要放過我?”西門妝不解,萬分不解。如果那個男人當初殺了她的母親,那麼今日怎麼會放過她呢?而且,他還有一個血族女人做同夥。

  “方才那三個人,一個是吸血鬼獵人,一個是捉妖師,還有一個,是吸血鬼。這樣的組合,實在是奇怪!”沈爾沉眸,爾後陷入了深思。

  “捉妖師?”西門妝微驚,顯然她還沒看出方才那個男人是捉妖師。怪不得,那個男人一來就沖著沈爾去,原來是捉妖師。

  “嗯,我們回去再說吧!還要上課吧!”沈爾笑笑,看她沒事,不禁松了一口氣。

  西門妝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回身。好在沈爾收住了腳,否則,兩個人就撞上了。

  “怎麼了?”沈爾無奈的笑笑,抬手為她攏了攏耳發,“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西門妝搖頭,面容繃得很緊,面色千變萬化,像是吃錯了什麼東西似的。

  半晌,西門妝才道,“今天不是期末考嗎?”

  呃——

  期末考…

  沈爾腦海中千回百轉,這才搜羅出關於期末考的事情。期末考!期末考!高二學年最後一次考試!這已經…快到暑假了。

  “額…嗯、好像是!”少年努力的揚起唇角,兩眼無辜的看著西門妝,問道:“怎麼了?期末考,有什麼事嗎?”

  “期末考要複習你忘了嗎?我這個學期可是連書都沒有摸一下。”語調微抬,西門妝一張俏臉剎那苦了。完全看不出方才她大戰了一場,方才那抱著木樁猙獰的少女,已然恢復了正常。只是這轉變的速度,實在是太快!

  西門妝說著,轉身繼續往前走。嘴裡嘟囔著,心裡卻逐漸平靜下來。她現在能確認一件事,自己的母親是被那個叫做席勒的吸血鬼獵人殺死的。那麼,席勒就是她的殺母仇人。既然是仇人,那麼就得殺人償命。

  還有韓靖,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了。她今晚再去那片被血族佔領的別墅群看看,也許,能知道他的消息。

  ——

  校園的鐘聲敲響,已經是正午時分。第一堂考試已經結束,西門妝和暮成雪、蘇寒一起去了食堂。

  “小久呢?”忘了一眼孟曉久空空的位置,西門妝蹙起了眉頭。最近老是看不見孟曉久這丫頭,就算是見了,也沒說上一句話。那天中午在天臺的座談會結束以後,孟曉久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似的。

  “不知道,剛才考試的時候還在。”蘇寒答道,不禁四處看了看。

  暮成雪則是兩手抱臂,便往外走,喃喃道,“不用管她了!剛才考試還在找蘇寒要答案,最近她的學習越來越落後了。”

  “看來沒了李阿姨,她真的…”就在蘇寒要發表感慨的時候,一道倩影正好從門外進來。

  那人正是孟曉久。

  看見西門妝她們三人時,她不著痕跡的挪開了目光,似是沒看見一般,從她們身邊走過。嘴唇微動,幽幽的道:“你們以後也別背著我討論我了!有什麼話,當面說就是。”

  話落,她也落了座,目光含著嘲諷的笑意,看向蘇寒。很明顯,她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蘇寒方才那句沒說完的話。

  其實蘇寒沒有別的意思,“小久,你這次考試如果沒過,我幫你補習吧!”

  她的話一落,孟曉久看向她的眼神瞬間犀利了,“你別詛咒我!別以為你不給我抄,就沒人給我抄。全班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學習好!”語氣含著怒意,語調高昂,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蘇寒被她這話震得愣了愣,張著嘴,愣是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反倒是暮成雪,當下眸光一沉,大步上去,抱臂的手猛的拍在孟曉久的桌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整個教室都安靜了,剛剛門口探進來的兩個腦袋又縮了回去。想要進教室的學生全都站在了門外,被教室裡僵硬的氣氛嚇住了。

  孟曉久也被暮成雪那一掌拍得一愣,爾後回神,蹙起了眉頭,看向暮成雪的眼神,滿是厭惡的神色,“你做什麼?跟我拍桌子!”

  “你剛才那是什麼口氣?有你這麼跟閨蜜說話的嗎?蘇寒說的哪點不對了,她怎麼就咒你了。你說你哪次考試後不是她幫你補習的,蘇寒每天學業繁忙你不知道?她願意抽時間給你補習,還不都是因為把你當閨蜜,親姐妹一樣。你剛才說話那什麼態度?”女音略高,語速極快,語氣也重,但是字字句句卻戳到了點上。

  弄得蘇寒垂下頭去,她性子想來孤僻,朋友圈只有這麼大,和西門妝一樣,很珍惜她們幾個人的友情。

  “親姐妹?呵呵…親姐妹也不給試卷抄一下,要是真的關心我,為什麼考試的時候被幫我,考完試了才來假惺惺。”孟曉久揚眉,目光掃了一眼一旁垂腦袋的蘇寒,揶揄的笑笑,“不就是個貧困生嗎?學習再好能怎樣?這麼多年努力,以後還不一定能有什麼出息呢!”

  她的話如一根根刺,紮在蘇寒的心底。疼意一點點的襲來,蘇寒垂在腿側的手不禁捏緊,緊蹙的眉頭卻緩緩鬆開了。

  “小久!”西門妝開口,蹙著眉頭向孟曉久走去,喚她的語氣略重,似是有些責怪的味道。

  她抬手拍了拍暮成雪的肩膀,爾後看向孟曉久,“考試作弊是對的嗎?說好聽點是借鑒,不好聽就是剽竊是偷,這和小偷有什麼區別。”她的嗓音低沉,語氣平淡,沒有絲毫起伏。可是那雙冷目卻是緊緊的盯著孟曉久,緊迫得讓孟曉久很是不安。

  “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蘇寒為你補習。也許她方才那番話說得不太好聽,但是你不得不承認,她是在為你好。”西門妝說著,抬手撫上孟曉久的額頭,為她攏了攏耳發,動作輕柔,就好像溫柔的大姐姐一樣。

  沈爾和丁晨進門時,便看見這暖心的一幕。

  啪——

  丁晨手裡的奶茶掉在了地上,一臉驚訝的看著西門妝和孟曉久,看著西門妝那溫柔的神情,真是比天上下刀子還難得一見吶!

  沈爾也是一愣,不由有些吃味兒。這算什麼,平日裡一臉冷冰冰的,對孟曉久居然展現這麼溫柔的一面,這…太不公了!

  “你忘了,我們都是朋友,我們四個幾年的情誼,難道就這麼不經折騰?以前吵吵鬧鬧的,不也是和好了嗎?這一次,好像冷戰的時間久了一點。”西門妝難道嘮叨,那模樣像個小老太婆似的,看得沈爾哭笑不得。

  教室門被丁晨關上了,現在是午休時間,除了他們六個人,其餘的人都被擋在了教室外。

  西門妝的話讓孟曉久的面色柔和了一些,暮成雪也平和了一些,就連蘇寒也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孟曉久,目光微微閃爍。

  那嬌俏的神情落在丁晨的眼裡,他沉醉了。心跳突突的,越來越快,簡直要蹦出來了。

  蘇寒平日裡淡漠慣了,很少有事情能讓她動容。而且她向來很堅強,可是方才那神情,就快哭了一樣。

  莫名的,沈爾和丁晨互看了一眼,有些無奈。西門妝和蘇寒一樣,把友情看得比愛情還要重要,這難道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真理?

  西門妝收回了手,轉身掃了蘇寒一眼,示意她過去。

  蘇寒則是會意的步過去,向孟曉久低了低頭,道:“對不起,你知道我不怎麼會說話。”

  孟曉久也看了她一眼,看了半晌,才幽幽的轉過頭去,看向暮成雪,“阿雪你也該跟我道歉,不是嗎?”

  此話一出,原本暮成雪平息的心境忽然又起伏了,她蹙起了眉頭,看著孟曉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說什麼?”道歉?她暮成雪又沒有做對不起孟曉久的事情,為什麼要道歉。

  “我說你應該給我道歉!蘇寒都道歉了,難道你連蘇寒都不如?”少女揚唇,語調微微抬高,似是譏諷。

  西門妝愣住,蘇寒也愣住,就連一旁的沈爾和丁晨都愣住了,更別說暮成雪。

  “憑什麼?”沉默許久,她只輕蔑的問了一句,眉頭微挑。

  孟曉久離開了座位,走到她面前,站定,“就憑你剛才拍了我的桌子!”

  “呵!孟曉久,你還能再無理取鬧一點嗎?”

  “難道我說錯了?你剛才沒有拍我的桌子?你不是出過國嗎?難道去了國外,連我天朝的文明禮儀都忘了?退化成原始人了?”

  “孟曉久!你他媽想打架是不!”暮成雪說著已經撩起了袖子,而孟曉久也是不甘示弱的湊上前。蘇寒見了急忙伸手攔下,將孟曉久往後輕輕推了推。

  “你們兩個這是要幹嘛?好好說話不行?”蘇寒蹙眉,話剛落,搭在孟曉久肩上的手便被打落了。

  有那麼一剎,她愣在了原地,目光一滯,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是那響亮的肉聲卻聽得丁晨心疼,沈爾蹙眉,西門妝眸光暗沉。

  幾乎是一剎那,教室裡再度安靜了。暮成雪保持著撩袖子的姿勢,眉頭上挑,看著蘇寒,不由得上前,便揚起了手。

  “啪——”響亮的一耳光落在孟曉久的左頰上,幾人皆是一顫,被那巴掌打醒過來。

  西門妝站在一旁,不禁看了看孟曉久的左臉,不過是一剎的功夫,左臉上便浮起了五個手指印。鮮紅鮮紅的,足矣見得方才暮成雪那巴掌有多重。

  孟曉久的腦袋偏向右側,耳發灑在面上,幾縷落在她唇角。

  來不及收手的暮成雪也驚了驚,半晌才看向自己的手,緩緩的收回,似是不敢相信。剛才就是這只手,打了孟曉久一巴掌。很重很重,連她自己的手心都在發疼。

  “呵…呵呵呵——”一串陰陽怪氣的笑聲,從孟曉久唇角瀉出。打破了教室裡的寧靜,也將幾人的目光拉了過去。

  西門妝張了張嘴,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無論是孟曉久還是暮成雪,亦或者蘇寒,在她的心裡,地位都是平等的,分量都是一樣重。可是就在方才,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三個人都亂了。

  “我現在不用你道歉了,用不著了!”少女的嗓音低沉,似是咬牙切齒一般,“給我滾開!好狗不擋道的道理,你不知道嗎?”一聲咆哮,吼的是暮成雪和蘇寒。

  蘇寒渾身一顫,踉蹌退後,好在暮成雪扶著她。

  孟曉久狠厲的看了她們一眼,便從她們身邊走過。走過的一瞬,被西門妝抓了手,生生止步。

  “快上課了,你要去哪兒?”清冷的語調,語氣卻有些擔心。西門妝始終蹙著眉,看著孟曉久,不禁有些痛心。她不知道如何挽救這即將破滅的友情,可是她知道,這樣刺激孟曉久要是走出教室的門,那麼她們間的友情真的到此結束了。

  那少女回身看她一眼,冷厲的一笑,猛的揮開,“用不著你管!”冰冷的位元組,敲打著西門妝的心門。孟曉久從沒用這樣的語氣跟她們說過話,她曾經那麼開朗,那麼陽光,笑容總是那麼明媚。

  腳步依舊向前,孟曉久頭也不回的向門外去,終究與西門妝她們背道而馳。

  有一些珍貴的東西,就那麼碎裂了。西門妝張了張嘴,喉嚨像是梗著什麼東西似的,木訥的眨眼。她的神情說不出的哀傷,不止西門妝,就連蘇寒和暮成雪也是一樣。三個人就那麼站在原地,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教室裡的氣壓急速降低,沈爾忍不住上前,溫柔的握住了西門妝的手,極富磁性的嗓音道:“我們出去透透氣吧!我陪你。”他說著,眉目溫柔。

  西門妝愣愣的抬頭,望了那少年一眼,點頭。雙目暗淡,興致缺缺,心事滿滿。

  沈爾帶著西門妝離開了教室,丁晨才上去拍了拍蘇寒的肩膀,對暮成雪道:“好了,你們兩個都坐下吧!快上課了。”他自然的攬著蘇寒的肩膀,多希望也能像沈爾那樣,帶她出去散散心。可是他知道,蘇寒和西門妝不一樣,每一堂課對她而言都是重要的。更何況,下午的第一節課過後,還要進行第二科考試。

  蘇寒任憑他扶著自己坐下,暮成雪也在西門妝的位置落座,許久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心。

  那種痛感還回蕩心尖,試問,連她自己都這麼痛,那麼挨打的孟曉久,該是如何的痛。

  又或者,心裡更痛。

  她方才確實衝動了,這些日子看著孟曉久一天比一天頹廢,她心裡早就積壓了不少不滿。今天算是發洩出來了,可是,心裡卻空落落的,微微苦澀。

  誰說這世上只有愛情讓人難過,其實友情也是一樣的。

  就像蘇寒曾經所說,她們的友情宛如愛情。從初一到現在高二結束,五年了。雖然不算長,可是也不短。四人模式一直持續五年,大家都習慣了彼此,也互相珍惜著。可是今天,五年的感情付諸東流,與孟曉久之間的距離,已經回到了初遇前,甚至更糟糕。

  最難過的莫過於蘇寒,她始終低著腦袋,不禁想著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都怪她。如果她沒有說那些補習的話,沒有讓孟曉久誤會,那麼一切都還好好的不是嗎?

  以後四人組,就要變成三人行了。無論是誰,都會難過。

  當然,難過的不止她們,還有孟曉久。

  從離開教室起,她就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裡亂逛。雙目無神,左臉頰也慢慢的腫了起來,那雙無神的眼裡漸漸濕潤,她張了張嘴,卻怎麼也哭不出聲音來。

  真的好難受,心像是被人捏碎了一般,比她母親去世的時候,還要難過。

  比知道郤平的真面目時,還要難過。

  這算什麼?到底算什麼?她以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愛她們,沒有想像中看重那段友誼,不會像想像中那麼難過。可是現在孟曉久知道了,她比想像中還要在乎西門妝,在乎暮成雪,在乎蘇寒……在乎她們五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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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1:30 |只看該作者
081、堂妹來襲,西門舞

  一轉眼,已經是6月的尾。

  全城高溫,天氣炎熱,蟬鳴四起。西門妝則是在古堡裡避暑,外加修養,始終沒有回家。

  西門家的別墅裡,便只有西門邪和西門雪兩個人,沈爾跟著西門妝留在古堡,一直沒有回去。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從落地窗外照進,床上的少女睜開了眼睛,目光閃爍不定。片刻功夫,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少年的聲音,“小姐,你醒了嗎?我要進去了。”

  西門妝坐起身,攬了攬滑落的單肩,慵懶的應了一聲,聲音極其魅惑。

  哢嚓——

  房門開了,身穿墨色牛仔褲,上搭米白色寬大T恤的少年步進了屋裡。手上端著一壺涼茶,進門後,掃了床上坐著的少女一眼,他徑直步到了梳粧檯前,“要不要再置一張小圓木桌,放在這裡!”他站直身體,抬手指了指落地窗前,試探的語氣問道。

  床上的少女蹙眉,一臉惺忪外加冷漠的掃他一眼,不由得倒下,側身蜷縮著身體,半眯著眼看著他。站得筆直,身材修長,一頭碎發被被晨風吹拂著,俊朗的容顏覆上一層金光,格外奪目。這就是她的貼身妖僕,沈爾。

  一年了,他做了她一年的妖僕,時間過得好快。

  “小姐,我好看麼?”少年揚起了唇角,眉眼彎了彎,很不要臉的問。

  西門妝壓了壓眼簾,撇嘴,“嗯,好看,比養豬場的豬好看些。”聲音淡淡的,沒有起伏。

  沈爾臉綠,一閃身便坐在了她的床邊,俯身在她臉頰輕吻一下,極富磁性的嗓音道:“那小姐,豈不是被豬親了?”話音裡含著笑意,還有一絲滿足。他很滿足,整個暑假,步京承一直沒有回古堡,聽說是呆在公館裡,處理事務。

  所以這古堡裡又恢復了原狀,只有他和沉華,照顧著西門妝的起居生活。

  面對這樣的親吻,西門妝似乎習慣了一般,只扭頭將臉別向另一邊,吶吶的道:“嗯…我要找沉華,我要去醫院,我要打針。”她怕染上禽流感。

  沈爾面色又是一僵,哭笑不得,“一個暑假過去,小姐越發幽默了。”

  “是嗎?估計是每天看著你的原因。”

  “我?為什麼?”少年眨眼,滿臉不解。

  西門妝幽幽的坐起身,不冷不熱的掃他一眼,挑眉,“不懂嗎?因為你在我眼裡就是個笑話啊!”

  “……”沈爾已經石化,眼睜睜看著西門妝下床,到衣櫃選了一條薄荷綠的吊帶短裙。

  他站起身,恭謹的上前,捉住了她的手,硬是將那條裙子塞了回去。轉而伸手取了另一天素白色的運動連衣裙,“穿這個吧!遮光效果好。”

  “遮光?”什麼光?西門妝不禁忘了窗外的太陽一眼。

  沈爾卻是一臉嚴肅的掃她一眼,語氣凝重的道:“是呀!遮住春光,免得外泄。”方才那條吊帶短裙,爆點太多,要是西門妝穿了,在他面前來回走動,他估計會憋出內傷或者鼻血橫飛的。瞧瞧那光潔的手臂,圓潤的肩頭,還有吧白皙的雙腿,總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裙子塞到她手裡,未等西門妝開口,沈爾已經自覺的閃出門外去了。只剩下衣櫃前嘴角略抽的西門妝,盯著手裡短袖過膝的運動連衣裙,一陣發愣。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什麼時候她的穿衣打扮,吃飯睡覺全都要聽沈爾的了?

  饒是她翻來覆去的思考,也沒得出結論來,最後還乖乖的穿上他選的裙子,撩起長髮輕挽,方才去衛生間洗漱。

  鏡子裡的少女,面色紅潤,五官格外精緻。這個夏天她吸了沈爾不少的血,從江雅美死後,她又開始戀上沈爾的血了。後面嘗試過沉華的血,可是越發覺得沉華的血味道不及沈爾的好喝,而且…她好像喜歡上沈爾身上的皂莢香了,淡淡的,很清新,讓她迷醉。

  夏季的雨夜總是很多,而且來勢洶洶。每個嗜血的夜晚,西門妝都將那少年壓在落地窗上,兩手勾著他的脖頸,微微墊著腳尖埋在他脖頸貪婪的進食。半眯的雙目看著他身後落地窗上一道道水痕滑落,像是窗戶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似的。她莫名的收緊手,將沈爾抱得更緊,身體壓著他,十分緊密的貼著。那空落落的心裡才得到了一絲滿足,而少年回抱著她的時候,心裡會蕩起異樣的感覺,心跳慢慢加快,希望他將自己抱得更緊一些。

  西門妝不知道,每當她將他壓在落地窗上時,沈爾心裡就極其難受。心跳極快不說,小腹熱流上竄,他覺得自己快被欲望沖昏頭了。少女柔軟美好的身段緊緊貼著他,甜美的體香充斥鼻尖,對他來說就是一種誘惑。他抱著她,不敢太過用力,心裡像是誰抓撓著,癢個不停。太想要她,想就這樣與她結合。可是沈爾知道,還不能。

  ——

  下樓的時候,看見那少年一如既往的圍著碎花圍裙在客廳與廚房間來來回回,一副賢慧模樣。看見西門妝下樓,沈爾便笑了,一臉溫柔的看著她,垂手目視她下樓。

  “今早有小姐喜歡的紫薯玉米粥,還有沈家秘制泡菜,以及沈家出爐的春捲和包子。”簡單的早餐,很是營養。

  沉華站在一邊,看看沈爾又看看西門妝,莫名覺得自己就是多餘的。索性,悄悄退離比較好。

  就在沉華退出客廳的一剎,客廳裡的電話響了。

  剛剛退到門口的沉華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去,接了電話。

  西門妝已經在長桌前落座,沈爾為她盛了一碗粥,然後將各種早點為她夾道碟子裡,“小姐多吃點,這些都是我的心意。”

  嘴角略抽,西門妝苦了臉,“沈管家,你的心意不合胃口,能換麼?”

  “不能!”乾脆果斷的拒絕,少年唇角揚起優美的弧度。而正好,沉華掛了電話,小心的向他們走來。

  “小姐!”沉華微微垂首,恭謹的喚她一聲,方才繼續道:“剛才三少爺打電話來,說是堂小姐到西門家來了。邀您回去招呼!老爺和蔣女士都不在,三少爺怕招呼不周。”

  “堂小姐?”沈爾蹙眉,不解的看了西門妝一眼。

  “嗯,我知道了!”西門妝淡定的點頭,繼續喝粥。

  反倒是沉華,為沈爾作了解釋,“堂小姐西門舞,是老爺兄長的獨女。因為其父母去世的早,所以一直跟著老太爺住在宜城鄉下。”

  西門舞要來,西門妝早就聽說了。前些日子西門禦打來越洋電話,告訴她西門舞的事情,順便彙報了他們的行程和歸期。

  西門舞這次來九州城,就住在西門妝家裡了。因為鄉下老爺子年紀大了,而她也需要更好的教育環境,之後直到大學畢業,都會在西門妝家裡住著。

  “原來,小姐上頭還有位爺爺?”沈爾微驚,不過他驚訝的卻是沉華所說的那位老爺子。他已經來到西門妝身邊一年了,可是一直沒聽她提起過這位老爺子。沈爾知道,西門妝對親情也看得極重,看她對西門禦的感情就知道了。她很珍惜自己的親人,可是為什麼連有個爺爺都沒有提過?

  半晌,客廳裡沉默。沉華微微垂著腦袋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接話。西門妝則是悠閒的吃著早飯,最後撚起乾淨的毛巾擦了擦嘴,對沉華道:“收拾一下,今天就回去。”

  “是,小姐!”沉華俯身應下,爾後退了下去。她知道,西門妝對這位堂妹還是很喜歡的,從小到大見面的次數很少,但是西門妝永遠都記得,那個在她母親的葬禮上,伸手為她抹去眼淚的小女孩,甜甜的叫她姐姐。

  西門舞來了,她當然要回去招待。

  看見沉華走遠,沈爾還是一臉茫然的看著西門妝。不看則已,一看才發現那少女的眉頭不知何時蹙起了,顯得有些不爽。想要詢問的心情,被他生生壓下了。這種事情,以後還是背地裡再問沉華吧!看西門妝臉色不好,想必她不想提起那位老爺子。

  ——

  中午十二點多,西門妝和沈爾才回到了西門家的別墅。

  柳媽已經做好了午飯,而客廳裡,西門邪和西門雪正和一名少女玩著紙牌。

  那少女一頭齊耳短髮,背對著西門妝的方向,卻在聽見她腳步聲的一剎,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堂姐!”歡快的女音,難掩興奮。

  未等西門妝站穩,一道黑影便撲了過來,將她抱了個滿懷。

  沈爾拎著行李站在一旁,看見撲來的少女那刻,他的眼裡閃過一抹驚愕,雙目瞪得老大,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

  的確也算不可思議,因為那個短髮齊耳的少女的臉,長得跟西門妝很像…真的很像。

  少女的眉心長著一顆美人痣,像是一顆血珠子,滴落在她的眉心,化散不開。她的眼睛和西門妝有些出入,沒有西門妝的眼睛那麼漂亮,其他地方都很像,就連身高身材都沒什麼出入。

  雖然長得很像,但是兩個人身上的氣質卻完全不一樣。

  西門妝是孤高冷漠,遠不可及的,而眼前的短髮少女,卻是活潑開朗,平易近人的。一個像水,一個似火。讓人一眼看過去,便知道誰是誰。

  許久,西門妝才抬手拍了拍少女的後背,揚唇,“好了,你身上太熱了,灼人。”

  她一說話,少女便急忙鬆開了她,可是面上卻是捨不得的,“堂姐好薄情,從小學六年級以後就沒來鄉下看過我。”聲音柔柔軟軟的,十分歡快,與西門妝的語氣、語調完全不一樣。

  未等西門妝回答,少女的美目一轉,便落在了西門妝身後的沈爾身上,“咦!哪兒來的帥哥?”她戲謔的笑,將沈爾上下一番打量,爾後落落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西門舞,舞動傾城的舞。”

  沈爾愣了愣,面對如此熱情大方,卻毫不做作的西門舞,他有些失措。半晌才抬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堂小姐好,我叫沈爾,是西門家的兼職管家。”

  “管家?我還以為是堂姐的愛慕者呢!”西門舞有些失望的收回手,眼裡卻又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她瀟灑的回身,拉著西門妝便在沙發上坐下,“咱們四個人一起玩兒吧!好久沒聚在一起了。”西門舞說著,還不忘看一眼沈爾,“沈管家要一起來嗎?”

  她還是跟從前一樣,跟每個人都沒有隔閡似的,從來都是自來熟。

  “小舞,爺爺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嘛?”西門邪洗牌,淡淡的開口。

  他一開口,氣氛立馬僵住了。西門舞臉上的笑泯滅,下意識的看了看西門妝。發現她正一本正經的看著西門邪洗牌,似乎西門邪方才的話她全然沒聽見似的。

  大理石方桌下,西門舞的腳猛的踩了西門邪一腳,爾後那少年似是意識到什麼,立馬噤聲。

  “要不我們先吃飯吧!我有點餓了!”西門舞抬手,挽住西門妝的手,賣萌眨眼。

  “好!”難得的,西門妝一臉溫柔的答應了。

  那神情那場景,要不是沈爾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

  還有那個和西門妝長得如此相像的少女,難道也是…血族?

  ——

  飯桌上,西門妝與西門舞相對而坐,兩個人中間就像是隔著一面鏡子似的,讓人覺得很詭異。

  沈爾候在一旁,時而看看西門妝又看看西門舞,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世上怎麼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就算她們有血緣關係,也不至於這麼像吧!

  莫名的,他端詳西門舞的目光越發的深沉,似是想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來似的。好一番打量,沈爾確定了一件事——西門舞是個人類。

  難道是二重身?可是二重身除非人為創造,沒有別的誕生方法不是嗎?而且,他也見過不少二重身,很少有這麼相像的,如果不是那眉眼,如果西門舞的眉心沒有那點美人痣,那麼她們兩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件事步京承也知道嗎?如果他知道,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未曾告訴他?

  如果這個西門舞真的是西門妝的二重身,那麼又是誰把她創造出來的?如果不是…那上帝一定是在跟他開玩笑。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更別說兩個人了。

  “堂姐,我聽說你們學校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高校,這次轉過來,我好怕!”少女的語氣捎著一絲撒嬌的味道。

  沈爾聽得一愣,站在一邊沉思。似是腦補西門妝撒嬌的樣子!

  好吧…他實在無法想像出來,就算是看著撒嬌的西門舞,也完全想像不出來。

  “怕什麼,我罩你!”西門邪搶先回道,還十分男子氣概的拍了拍胸膛。結果換來西門舞一記白眼,顯然,她完全不想要西門邪罩,她的目標是西門妝。

  從小西門舞跟西門妝就特別的親,小時候在西門妝母親的葬禮上第一次見到她,就開始黏著她。西門家上上下下這麼些人,她最喜歡的就是西門妝。不是因為她們兩個長得相像,而是莫名的,覺得自己跟她應該是很親的關係。

  “我知道了!你上幾年級,報的哪個班?”西門妝吃好了,放下了碗筷,溫柔的看向她。

  溫柔…又是溫柔…

  一旁的沈爾幾欲抓狂,什麼時候也對他這麼溫柔,那就好了!

  “高二,嗯…9班吧!”西門舞笑了,格外明媚。只要西門妝對她好,她就無比開心,就像小時候得到糖果一樣。應該說比拿到糖果還要開心些。

  西門妝點頭,回眸看了沈爾一眼,道:“丁香是在9班吧!”

  少年冷神,好半晌才回神,吶吶的道:“小姐…是在跟我說話嗎?”

  一記白眼飛去,沈爾立馬正經了,“是,高二九班。”丁香也是高二的學生了,那麼西門舞和丁香,應該能做朋友吧!

  “那好,明天我就請丁香他們過來吃飯,你和她好好培養一下感情。”西門妝有條不紊的說著,執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先上去沐個浴,你們接著吃。”她優雅而高貴,完全將一旁的西門雪壓了下去。

  莫名的,西門雪垂下了眼簾,眼中閃過一絲嫉妒與不爽。她並不喜歡西門舞,但是因為從小就喜歡跟西門妝爭寵的關係,一直想要籠絡西門舞。可是西門舞那丫頭,不知道西門妝給她吃了什麼藥,從小就一門心思的向著她,要跟她一起玩兒,要跟她一起睡覺,還要跟她一起洗澡一起吃飯。那個時候,她們兩人就像是真正的雙胞胎姐妹一樣。不過事實上,西門妝比西門舞要年長一歲。

  “對了,小舞好像這個月尾就過生日了是嗎?”西門雪抬眸,眼含微笑,看著那少女。

  西門舞的目光從西門妝和沈爾身上收回,木訥的點頭,“小堂姐的生日跟我是同一天吧!大伯和蔣姨回來嗎?”算一算,也沒多少日子了,這個月的月尾,還有十七天的樣子。

  西門舞和西門妝似乎命中註定有緣分,雖然相差一歲,但是生日卻是同一天。這讓西門舞很開心,在鄉下愛,每次過生日都會讓爺爺多買一個蛋糕。連帶西門妝的生日,也一起過了。

  西門妝剛上樓,沈爾便跟進了屋裡。

  看見那少女傲然的背影,他一陣恍惚,“小姐…”

  少女聞聲駐足,沒有回頭。沈爾有一種錯覺,總覺的西門妝雖然面上開心,可是那笑容裡卻又透著幾分悲傷。

  “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西門妝的身影一顫,顯然是驚住了,她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可是誰知道卻被沈爾輕易看穿了。緩緩回身,西門妝淡漠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那張俏臉逐漸鬆懈,褪去清冷,染上憂傷。

  “沈爾,你想瞭解我嗎?”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很瞭解你。”少年揚唇,小心抬起手,捧住她的臉,“不過今天看來,我還差得遠呢!”連她有個祖父都不知道,連她有個堂妹都不知道,還能算是瞭解她嗎?

  他的目光十分堅定,眼中倒映著西門妝的身影,除了她再無其他。

  每次他用這樣堅定又專一的目光看著西門妝時,她的心裡就莫名的泛著甜意,唇角也不由得揚起,弧度恰好,美不勝收。

  “那好,我告訴你。”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抬手拉下了少年的手,動作十分溫柔。

  西門妝的溫柔將沈爾驚住了,太難得了!

  “小妝,你今天怎麼這麼溫柔?”

  “難道你還是比較喜歡粗暴的我?”

  “……那倒不是。”

  兩人在落地窗外的陽臺站定,西門妝的目光平視著前方,開始追憶過去。她記得自己四歲喪母,後來遇上步京承,五歲的時候救了沈爾。

  這些記憶一輩子都忘不了。

  但有一些朦朧模糊的記憶,卻還需要細細翻找,慢慢回憶。

  她幾乎快記不清祖父的模樣了,好像是她一歲多的時候,父母帶著她回了一次鄉下,見過那個老人。宜城是一座適合久居,養老,遊玩的城市。風景宜人,空氣清新。而宜城的鄉下,有很多豪宅別墅,都是全國各地的富豪修建的私宅。就連西門禦都說,等他老了,就搬到宜城鄉下的別墅去,養老。

  但是西門妝記得,祖父並沒有住在別墅裡。而是一個小小的村落,青瓦房,紅磚牆,兩扇大大的木門,高高的院牆,還有並不寬廣卻格外幽靜的小院子。

  三間臥房,一間廚房,一個衛生間連帶養豬的豬圈。實打實的農村,實打實的農民。就像是隱居深山的高人一樣,一直很平凡的生活著。周圍的相親們,沒有人知道西門禦在九州城的地位。所以每一次回宜城鄉下,西門禦總能松一口氣,暫且拋開名譽地位,拋開生意好好的陪陪家人,做個平凡的人。

  西門禦第一次帶著西門妝和母親去的時候,祖父正在喂雞。那時候西門妝才一歲多,對什麼東西都感興趣。穿著大紅袍的公雞,更是吸引了她。

  跟著祖父喂雞,時不時的追著大公雞一溜小跑,玩得很開心。

  那好像也是母親第一次見祖父,那個時候,祖父對她和西門妝都很滿意。他還曾抱著西門妝去看菜地,卻村裡轉悠炫耀他漂亮的小孫女。他也曾帶她去湖邊垂釣,給她小糖果,帶著她散步。那一次西門妝一家人在宜城鄉下住了一個月左右,祖父還特地從村裡村長家捉了一條出生一個月左右的小白狗給她養著……那段時光如今被回憶起來,依舊是最美好的。

  “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你再去宜城鄉下?”去看看老爺子?

  沈爾的聲音將西門妝從甜美的回憶里拉出來。少女的目光微閃,眼簾低了低,緩緩閉上,似有陷入了另一段回憶。

  那是她和父母將要離開的前一天。

  那晚下了大雨,雷聲很大,雨點也很大。西門妝記得那時候是夏季,晚上總有很多蚊蟲,吵個不停,睡不安穩。她記得自己睡得很早,可是半夜的時候聽見響動,便悠悠醒來了。

  床上只有她一個人,父母都不在身邊,西門妝有些膽怯。她只是默默的從床上滑下,赤著雙腳,便拉開門走了出去。結果在屋簷下,她站住了。目光穿過厚重的雨幕,看向對面的屋簷下。她的目光懵懵懂懂,只呆呆的看著那方的三人,滿臉茫然。

  當時的西門妝不過一歲多,還是不知事的年紀。

  她只記得自己所見的場景。

  一身白色睡裙的母親,正抱著祖父的頭,腦袋埋在祖父的脖頸間,不知道在幹什麼。

  而一旁,父親捂著自己的脖頸,一臉哀愁的看著母親,一手拽著母親的手,似乎在懇求什麼。

  可是僵持了好一陣,仍舊沒有改變什麼。西門妝慢騰騰的走了過去,母親抬頭看了她一眼。那雙血紅的眼,將她驚住了,當即呆呆的站在原地。爾後便莫名的暈倒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父親和祖父都好好的,一臉沒事人的樣子,而母親也一如往常。一家人和諧,讓西門妝覺得那晚的一切就是一個夢。

  “就算是現在想起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夢,還是現實。”西門妝說著,側目看了沈爾一眼,那少年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眼裡閃著複雜的光芒。

  “你是懷疑那晚你母親血癮發作,喝了你父親和祖父的血?”

  西門妝點頭,爾後又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夢。”

  “也許是真的,那晚過後,你的父親和祖父肯定被你母親施了迷心術,什麼都忘了。”

  “可是,他們的脖頸上沒有齒印。”

  “也許你母親具備治癒別人的能力呢?小妝你還不懂嗎?你們血族的正統吸血鬼,都是有自己的能力的。每個人的能力或許不同,即便是相同,也有強弱之分。那晚和吸血鬼獵人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你忘了嗎?她會電擊!”沈爾細細的說著,勾起她的回憶。

  西門妝恍然,眉頭卻是蹙著,“你的意思是,我也有自己的能力?”她一直以為,吸血鬼的特色就是不死之身,力大無窮,且速度迅捷。可是現在看來,還遠遠不止。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血族都有自己的超能力,但是我能肯定你有。你的母親是該茴,你可知道該茴是誰?”那晚在見過那個吸血鬼獵人席勒之後,沈爾特意去找了薛靈,問了該茴的事情。

  結果讓他分外驚訝,“你的母親,該茴。她是血族始祖該隱的女兒,是血族正統王室第二代吸血鬼,是血族親王。”話音略重,他的語速很慢,生怕西門妝不明白。

  西門妝微愣,只聽沈爾繼續道:“血族等級森嚴,但是據我所知,第二代的五名親王早就死在了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手裡。你的母親…”難道是唯一的倖存者?

  “我不知道…”西門妝蹙眉,她什麼都不知道,對血族的一切認知都是來自別人口中。而今沈爾告訴她的這些,她也是第一次聽說。怪不得當初韓靖說她是純血種第三代,如果母親是第二代,那麼她是第三代無疑。

  看著她一臉痛苦糾結的樣子,沈爾有些於心不忍,急忙轉移話題:“好了,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再去宜城鄉下?”

  果然,西門妝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面上的糾結轉化成憂傷,叫沈爾措手不及。

  她和父母離開的時候,還跟祖父說得好好的,說好春節的時候回來過年。可是就在那個夏季的最後一個雨夜,父親忽然接到了祖父的電話,要他馬上和母親離婚。可是究竟為什麼,西門妝一直不知道。

  而西門禦終究沒有跟西門妝的母親離婚。在西門妝的記憶裡,父母很是相愛,一直以來父親都極寵母親,他們兩人堪稱模範夫妻,一直相敬如賓,從來沒有吵過嘴。

  現在想起來,他們之間似乎太過平和了,平和得讓人忍不住想,他們真的是夫妻嗎?以禮相待,相敬如賓,平日裡很少看見他們親昵的在一起。

  這一念頭閃過,西門妝急忙打消。

  如果他們不想愛,又怎麼會生下她呢?

  從那次電話過後,西門妝再沒有去過宜城鄉下,爸爸說,祖父說了,不讓他們去看他,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去看他。還說要是父親不跟母親離婚,他就不認他這個兒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西門禦沒有違約。至於西門妝的二叔,也就是西門禦的那個弟弟。聽說夫妻兩人一直在外面,後來生了個女兒,也就是西門舞。將西門舞送回了宜城鄉下,交給了祖父。後來,半年後就傳出了夫妻兩人的死訊。所以西門妝從沒有見過西門舞的父母,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你祖父為什麼突然就讓你父母離婚?這不是很奇怪嗎?”沈爾聽了她的一番回憶,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知西門妝者,莫過他。這冗長久遠的回憶,西門妝還記得,那只能證明,西門妝心裡對那個宜城老家,對那個老家的老爺子,很是懷念,很是珍重。可是越珍貴的東西,越不敢隨便觸碰。這麼多年,她只是遵守祖父的話,不回去。

  可是她知道,祖父對西門舞很好,格外的好,好得讓她嫉妒。

  “小堂姐!”門外傳來西門舞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起,將屋裡的兩人驚了一驚。

  西門妝閉了閉眼,再睜開。那深邃的眸望不見底,她起身去開門,而沈爾也起身,恭謹的站在陽臺上,似是等著西門舞進來。

  房門拉開,兩張極為相像的臉撞上,西門舞看見她便笑了,“小堂姐,你不是洗澡嗎?怎麼,屋裡還藏著沈管家呢?”她說著,自顧自的邁進屋,調笑的看著陽臺上的少年。

  沈爾恭謹的垂首,三十度鞠躬見禮,“堂小姐好!”

  西門舞笑笑,朝他擺了擺手,“我就是個鄉下長大的丫頭,你不用這麼客氣!”

  “小舞,你吃飽了嗎?”西門妝關上了房門,才回身跟上她。

  兩個人一起走到床邊坐下,而陽臺上的沈爾則會意的退了出去。

  房門再度關上,只剩下西門妝和西門舞兩個人。

  兩個人面對落座,西門舞便仔細打量起西門妝來,“堂姐長得越來越美了!沒想到即便是長大了,我們還是這麼像。總有一種感覺,我就像是你的一部分一樣。”玩笑的口吻,卻讓西門妝一驚。

  她抬手,捏了捏西門舞的臉頰,“怎麼會呢?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姐妹,是不同的兩個人。”這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絕對沒有。

  “嗯,我知道!”少女猛力的點頭,然後起身在房間裡轉悠著,忽然道:“堂姐什麼時候也回去看看爺爺吧!十幾年了,爺爺也老了。他現在腿腳都有些不方便了,常年坐在屋簷下看著天空,看著九州城的方向,就好像在等什麼人一樣。”幽幽的女音說著,傳到西門妝的耳裡,讓她的目光顫抖。

  西門舞在梳粧檯前落座,回身向她看來,唇角揚起適當的弧度,一本正經的道:“我跟你說啊!我覺得爺爺有點老年癡呆的感覺。他有的時候看著我,還叫我一一呢!也不知道誰是一一…”

  一一……

  西門妝呆住了,微微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一一是祖父給她取的乳名。他說西門妝是他第一個孫輩,所以就叫一一。

  小時候,他就經常叫著她的名字,老是叫著,好像永遠不會煩似的。

  每次聽見他的聲音,西門妝就笑,咯咯地笑,像現在的西門舞一樣,格外明媚。

  可是,而今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已經忘記了什麼怎樣去笑,怎樣笑得讓別人感受到她笑裡的暖意。

  “他…”西門妝張嘴,喉嚨卻想卡著什麼東西似的,說了一個字,便沒了下文。她想問,祖父他還好嗎?腿腳不便了,是不是還有人照顧他呢?他嘴裡喚的那個一一是自己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有沒有想過她這個孫女,如果想,為什麼不打個電話讓她回去看看他呢?

  眼角莫名有些濕潤,西門妝別過臉,用力的眨著眼睛。

  西門舞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急忙起身走過去,“堂姐,你怎麼了?”

  西門妝卻先她一步站起身去,擰開了浴室的門,極快的關上,“我想先沐浴,小舞你先去樓下等我吧!”

  悶悶的女音隔著浴室的門傳出,門外的西門舞一陣茫然,最終還是應下了。

  聽見門外逐漸走遠的腳步聲,最後落下的關門聲。西門妝握著門把的手才鬆開,爾後緩緩滑坐在地上,兩手小心的抱著膝蓋。

  溫熱的液體從她的眼角滑落,一種不言而喻的憂傷衝擊著她的心臟,刺激她的鼻尖,微微發酸。莫名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她似乎很久沒有落淚了,幾乎快忘記的淚水的味道。

  而今卻想起來了,酸澀,很鹹。

  西門妝就靠著浴室的門坐著,絲毫不知道,門外房間裡,那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年,正靠在浴室的門上,等著她。

  門裡無聲的哭泣,沈爾感受到了。可是他沒有進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西門妝。一年了,第一次看見西門妝傷心的落淚。只是因為那個她在乎的人,已經老了,也許再過幾年,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人,就是這麼脆弱。短短幾十年的壽命,到底能做些什麼呢?

  ——

  黃昏時分,西門妝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沈爾也按照她的吩咐,給丁晨打了電話,讓他們今晚就來家裡吃飯。勢必要讓丁香和西門舞打好關係。再過四天,就要開學了。

  而西門妝他們,也算是正式步入高三了。學習開始緊張起來,想必最緊張的莫過於蘇寒了。

  傍晚時分,夜幕逐漸降臨。幾輛跑車在西門家別墅外停下,今晚的聚餐,除了出門約會的西門雪以外,其他人都在。

  就連孟曉久也邀請了,可是,孟曉久似是有事情,不能到場。

  幾乎所有人在看見西門舞的時候都驚住了,尤其是蘇寒和暮成雪。她們身為西門妝的閨蜜,卻從來不知道西門妝還有一個跟她這麼像的堂妹。

  據閔恩分析,這是因為西門妝的父親和西門舞的父親是兄弟,而西門妝和西門舞都長得更像父親,所以兩個人才會這麼相像。理解起來很困難,但是…分析起來,似乎又有些出入。

  首先,沒有人覺得西門妝長得像西門禦,一個都沒有。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總是這樣的,有很多事情是科學解釋不了的,人們習慣說那是迷信。

  用丁香的話來說,就是西門妝和西門舞前世的時候是雙胞胎姐妹,這輩子是來續姐妹緣的。這個聽起來,似乎靠譜點,至少西門妝覺得靠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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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1:47 |只看該作者
082、是韓靖還是溫月成

  開學的那天,陽光明媚,西門妝一家早早的去了學校。而今西門禦不在,所以只能西門妝自己去跟西門舞未來的老師打聲招呼。並非想要什麼特殊待遇,反之,不過是想讓老師公平一些。

  不過,西門妝沒想到,就在他們到校門前時,丁晨兄妹兩個就站在明德高校的門口,似是等著他們。

  沈爾驅車停下,爾後車門推開,西門舞先行跳了下去。她笑著向丁香打招呼,丁香也微笑著,等她步過去。

  那晚一頓飯後,西門舞就和丁香關係好起來了。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西門舞就是一個不怕生的女生,所以在學校一直很受歡迎。其一是因為長相出眾,其二便是因為她的性格討喜。

  西門妝則不一樣,她很美,但是很高冷。讓人不敢觸碰,只敢遠觀。西門妝和西門舞就像是光與影子,一個陽光明媚,一個陰沉冷漠。可是很奇怪,即便是光與影,即便她們站在一起,人們先注意到的人一定是西門妝。

  “Hey,高三愉快!”丁晨敲打著車窗。

  西門妝驀然抬手,這才發現車裡除了她和沈爾,西門邪和西門雪都下車了。伸手推開門,西門妝將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窈窕的身形嵌在陽光裡,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小妝好像又長美了,是不是沈爾把你喂得太好了?”丁晨的話裡含著深意,看看西門妝又看看沈爾,結果兩人都沒有表情。

  丁晨訕訕的聳肩,轉身,“得,我還是知趣點,一邊涼快去吧!”

  看著他走遠,沈爾才步到西門妝的身邊,“小姐,這樣真的好嗎?堂小姐和你長得這麼像,萬一別人把你們兩個弄混了怎麼辦?”

  “你把我們弄混了?”少女挑眉,淡漠的掃他一眼。

  沈爾急忙搖頭,邪魅的一笑,“我這麼喜歡你,這麼瞭解你,怎麼會分不清。”

  “那就沒什麼好擔心了!”她話落,便提步向明德高校的校門走去。沈爾愣在原地許久,才訕訕的跟上她。

  就在他們剛進校門,便又有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在明德高校外劃出了完美的弧度,最終停下。

  路人的目光不禁移去,只見那車門被推開,駕駛座上步下一個少年。少年身上並沒有穿著明德高校的制服,而是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一頭板栗色的短碎發,戴著墨鏡,很時髦,也很前衛。看那少年手裡抓著一個包,往學校裡走,莫名的讓人生出一種違和感。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只要是明德高校的學生都得穿制服出席開學典禮。就算是新生,也已經提前將定做的制服送到了家裡。難道那個男生不是學生?好奇怪!

  ——

  夏末秋初的早晨,還能感受到一絲涼風,不過陽光下,人也感受不到太多涼意。

  上午九點,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了開學典禮。西門舞作為新生代表,上臺發言,順便接下了蘇寒學生會的工作。

  開學典禮尚未結束,西門妝獨自一人先行回了教室。

  結果一進門就看見一個身穿皮衣皮褲的少年,站在窗前,背對著她的方向,似是在看風景。西門妝一愣,爾後將那少年上下一番打量,最終默默的走進了教室,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饒是她選擇無視那人,那人卻自己回身看向她。墨鏡下的那雙眼,閃過一抹訝異的光芒,爾後少年提步向她走去,“請問,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男音有些熟悉,嗓音極富磁性。

  西門妝低垂的眼簾掀起,不由得抬目向他看去。

  眼前的少年面上戴著大墨鏡,遮去了半張臉,西門妝一陣打量,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少年會意的抬手,摘去了墨鏡。

  就在墨鏡摘下的一瞬,西門妝呆住了。兩眼直直的看著眼前本該冷峻的男人,一陣嘴抽。

  “韓靖!你沒死?”她淡定的開口,爾後白了他一眼,轉目看向窗外,“不要跟我玩把戲,你玩不起。”從知道自己是第三代起,西門妝就開始千方百計的挖掘自己的能力。一個暑假都過去了,她就不信自己還不是韓靖的對手。

  少年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抹茫然,兩手撐著西門妝的桌子,慢慢的俯下身去,俊臉湊到她面前,“你叫我?我不叫韓靖。”

  西門妝回眸,四目相對,她望進少年的眸子…少年…

  “你…不是韓靖?”韓靖是成熟型男人,這樣看去,好像眼前的少年歲數她差不多。難道吸血鬼還能返老還童?

  少年點頭,揚唇,邪魅的一笑,“我叫溫月成,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總覺得很眼熟。”

  “你還說你不是韓靖!”什麼溫月成,她見都沒有見過,怎麼可能眼熟。

  西門妝說話時已經站起身來,一雙美目打量著眼前的少年,泛著絲絲寒意。

  溫月成微愣,看著眼前的少女,一陣猛盯後,他抬手指了指西門妝的眉心,“你的美人痣呢?”莫名的一問,西門妝再次愣住。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什麼美人痣,她從來就…

  有美人痣的是西門舞,莫不是這個人認識西門舞?

  面上柔和些許,西門妝又重新坐下了,“你真的不是韓靖?”她再次確認,再三打量眼前的少年。雖然面容很像,但是氣質和說話的神情,以及穿著打扮和性格都完全不同。

  也許真的是自己認錯了,這個人不是韓靖。韓靖…已經死了不是嗎?

  她曾去血族佔領的別墅群問過,他們的血皇失蹤了,不知道去了哪兒。而薛靈終日面帶愁色,不過韓靖失蹤,他難道不應該開心嗎?他們兄弟兩人不是水火不容的嗎?

  “同學?同學!”溫月成抬手在她眼前擺了擺,西門妝這才回過神來。

  四目再次相對,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淡漠,掃了少年一眼,便扭開了頭,“要上課了,我勸你還是想辦法去借一身制服。”這一學期的班導還是許未陽,許未陽除了對西門妝寬宏大量以外,對班裡其他同學都格外的嚴厲。

  尤其是男生,總覺得許未陽很討厭男人似的。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就算眼前這個叫做溫月成的少年是新生,也應該穿上制服過來。一會兒被班導看見,一定會先叫到辦公室一頓好罵。

  思及此,西門妝搖了搖頭,又看了溫月成一眼,似是為他默哀。

  面對一臉怪異的西門妝,溫月成蹙起了眉頭,“同學,你那是什麼表情?對我有意見嗎?”

  西門妝不語,只兀自移開了目光,似是有意忽視他一般。

  “同學,你這樣是不對的!老師沒教過你,做人要有禮貌嗎?”少年開始喋喋不休的在她身邊叨叨,西門妝只是淡定的拿出一本詩集,淡定的翻閱,完全將眼前喋喋不休的少年視為空氣。

  不過,她現在又信了幾分。眼前這個嘮叨的少年,實在和韓靖相差甚遠。韓靖那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峻。溫月成卻像個話嘮似的,嘰嘰喳喳個沒完,一看就覺得幼稚。

  沈爾他們回到教室時,便看見以下一幕。

  少女坐在窗臺上,曬著太陽,看著書。演練低垂,格外安靜,身影就像是嵌在陽光裡一樣,格外的養眼。而她的桌前站著一個身穿皮衣皮褲的少年,那少年兩手撐在西門的課桌上,半趴著,似是在說什麼。

  看到這樣的場景,沈爾的臉莫名綠了。

  “我去!你這個護花使者不在小妝身邊,立馬就有蜜蜂盯上她了?”丁晨調笑,抬起手肘頂了頂沈爾的腰。

  那少年徑直走到西門妝桌前,抬手,便搭上了那背對他站著的少年的肩膀,“這位同學,你沒看見我家小姐根本不想理你嗎?”

  他的話剛落,溫月成便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條件反射的回身,欲將沈爾反手扣住。

  可是他似乎小看了沈爾,就在他扭動沈爾手臂半晌之後,那少年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淡定的看著他,眼裡劃過一抹訝異。

  的確是訝異,因為眼前的少年,長著一張跟韓靖一模一樣的臉。並不是西門妝和西門舞的那種相似感,而是一模一樣,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縮小版的韓靖。

  “我擦,你練過?”少年爆了粗口,不耐的看著沈爾,目光壓低,落在兩人相扣的手上,“同學,能鬆手嗎?很痛的。”

  沈爾鬆手,目光微冷的看著他,問道:“你是誰?”

  “我?我叫溫月成!我們認識嗎?”他絲毫沒覺得眼前的少年眼熟,不過既然他問了名字,那自然要回答的。

  更何況,這人力道這麼大,應該是練家子的。以後說不定還能好好切磋一番。

  “溫月成?”沈爾蹙眉,轉目看向窗臺上翹著二郎腿埋頭看書的西門妝。

  那少女雖然沒看他,卻是點了點頭,算是解決了他的疑問。

  蘇寒和暮成雪她們步進教室時,西門妝合上了書,從窗臺上躍下,重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後抬頭看了沈爾一眼,“快上課了,有什麼事,下課再說吧!”她的話裡含著深意,沈爾明瞭的點頭,爾後兀自回了座位。

  上課鈴聲敲響,人群如流水一般湧進了教室。而溫月成掃視了一圈,只有教室最後一排的靠窗位置還空著,他也算自覺。乖乖步過去,坐下了。

  午休的時候,西門妝一行人難得的一起去了食堂吃飯。

  一桌人六七個,陣容強大。

  才剛剛準備動筷子,西門舞和西門邪還有丁香便一起過來了。一堆人擠在一張最大的飯桌前,不能再熱鬧了。

  “小堂姐,咱們喜歡吃的東西還是一樣的呢!”西門舞就坐在西門妝的身邊,另一邊則坐著沈爾。看見西門舞熱切的和西門妝說話,少年的眉頭不禁蹙起。自從西門舞來了以後,就經常霸著西門妝。晚上他都不敢去西門妝的房間了,因為西門舞經常去她房裡跟她一起睡。

  說得通俗點,西門舞就像他和西門妝之間的電燈泡,幾千瓦的電燈泡,簡直亮瞎他的眼。於是西門妝的目光也常常落在西門舞的身上,極少注意沈爾。

  “小舞,你認識一個叫溫月成的人嗎?”西門妝吃了一口菜,淡淡的看了西門舞一眼,蹙眉。

  顯然,西門舞一愣,半晌才搖頭,“什麼溫月成?我不認識啊!”

  “唔!”低頭,繼續扒飯,西門妝心裡卻又劃過一絲狐疑。如果西門舞不認識溫月成那麼,那個少年為什麼會認識西門舞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苦惱,沈爾為她夾了一塊紅燒肉,溫柔的一笑,“先吃飯吧!有什麼問題,吃完飯再思考。”他的舉動讓西門邪和西門舞一陣驚訝。

  “沈管家,你怎麼不給我也來一塊?”西門邪茫然,看看西門妝又看看沈爾,似乎有些不滿意。

  西門舞咬著筷子,也是將他們一陣打量,似乎意識到什麼。桌子下的腳再次猛力的踩在西門邪的腳背上,那少年一聲痛吟,將一桌人驚住了。

  午飯過後,西門妝和沈爾兩人在足球場上散步。

  正午的太陽很烈,沈爾看著蹙著眉頭的西門妝,不禁一笑,“我們還是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吧!”

  所謂陰涼的地方,就是那片櫻花林。

  大中午的,大家都在午休。這林子裡,甚至整個明德高校都見不到人影。樹上的蟬鳴吵得人心煩意亂,西門妝在長亭裡坐下,便見剛剛去買水的少年回來了。

  沈爾走近,遞了一瓶冰水給她,自然而然的在她身邊坐下。

  “這夏天真的很熱!”他嘟囔一句,似是自言自語。

  西門妝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爾後平視著前方,淡漠的話音道:“那個溫月成,你覺得他有沒有問題?”

  “還不清楚,不過初步看來,他和韓靖應該不是一個人。”性格差異太大,而且年齡好像也有出入。

  “是嗎?”西門妝挑眉,擰上瓶蓋,“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好像認識小舞。”

  沈爾側目,看向一臉憂愁的西門妝,不覺一笑,“那堂小姐也認識他嗎?”

  西門妝搖頭:“不知道,應該不認識。不過我想還是讓小舞跟他見一面,也許她真的認識呢?”這世上很多人其實很面熟,只是不知道名字,不是嗎?

  其實,要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韓靖,只要試探一下就知道了。

  “那麼,什麼時候請他到西門家來做客吧!我會好好招呼他的。”沈爾淺笑,目光含著溫柔,看向西門妝的時候,不由抬手,撫上她的發,“小妝,你的頭髮好像又長了些。”

  西門妝愣住,氣氛好像忽然就改變了。她有些接受不過來,只得扭頭看向一邊,不去看沈爾的臉。

  “嗯、”她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沈爾收回手,平視前方,“我和你的契約期限是三年,如果三年一到,契約將自動無效。”

  他忽然這麼說,西門妝的心不由漏跳了一拍,眉頭蹙起,還是不敢看沈爾。

  三年的時間,對於人類來說也許很長,可是對於妖怪和吸血鬼來說,只不過是眨眼功夫。

  沈爾這麼說,是不是代表,三年過了,他就要離開她?

  “還有兩年的時間,我會好好珍惜的。”他側目,深情的看著少女的側臉,眉目溫柔。還有兩年,等到契約無效的時候,西門妝應該已經升入大學了。那麼,倒是她會接受他嗎?能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和他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最後步入殿堂,結婚嗎?

  那些未知的事情,誰都預測不了。這一年來,沈爾發現,這世上最難的事情,就是走進西門妝的心裡。可是偏偏,這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想要走進她的心裡,並且長住下去。

  “沈爾…”少女的唇瓣輕啟。

  沈爾的身體微微一顫,那聲音撥動他的心弦,力道極輕,但是效果卻很明顯。他的心跳莫名的加速了,許久才轉眸,對上西門妝那雙美目,目光輕輕顫抖,等待她的後話。

  西門妝瞧著他,揚了揚唇角,“那到時候還能續約嗎?”她的語調輕快,與平日裡截然不同。沈爾聽得一愣,瞳孔縮緊,像是聽見了世上最好的話語一般。

  他想笑,可是面容僵住了,心裡激動難以壓抑,半晌才點頭,“當然可以!”續約是不是代表,西門妝想要留下他呢?

  “你…捨不得我了?”懷揣一絲希望,沈爾的雙目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滿滿都是期待。

  西門妝一愣,看著那人面上極力壓抑的喜色,不由眨眼,“我要說捨不得,你會開心些是不?”

  “是倒是,不過我還是想聽真話!”

  “真話?”唇角扯開,一抹戲謔的笑意蕩起,少女站起身,兩手抖了抖裙擺上的灰塵,“我不告訴你!”話落,少女的已經提步步出了長亭,身影融進陽光裡,像是閃爍的星星一眼,耀眼。

  沈爾看得出神,目光始終追隨著那少女。陽光從櫻花樹的林葉間穿過,灑下斑駁的影子,映在西門妝的身上。她的背影十分纖瘦,一步步遠去,始終沒有回頭。

  沈爾還坐在長廊裡,目光迷戀的追隨著她。直到那少女走到了櫻花林的出口,斑駁的陽光變成了滿滿的一片。

  那少女忽然站住了腳,風吹起她的衣發,那少女在陽光下側身回眸,絕世無雙的容顏被掩埋在光芒之中。

  她似乎在笑,薄唇一張一合,對沈爾道:“還不快點跟上來!”

  少年的心裡,頓時塞得滿滿的,一種不言而喻的幸福感流竄著。他站起身,急忙追上去。

  ——

  當天晚上,西門妝便邀請溫月成到家裡做客。放學的時候,將家裡的位址給了他。直到傍晚的時候,那少年才開著那輛拉風的雷克薩斯,到了西門家。

  柳媽已經將晚飯準備好了,西門雪在外面吃飯,據說是跟一位官二代約會。

  溫月成來的時候,西門舞正在樓上做作業,西門妝則卷了一本書坐在一邊,等著她昨晚。

  沈爾候在一邊,目光始終看著西門妝,安安靜靜的看著,也很滿足。

  “二姐,你的同學來了!”西門邪的聲音傳來,書房的門被推開。

  爾後一道黑影步進,看見書桌前的三人,那人臉上便揚起一抹深邃的笑,“我來了!想不到西門同學是九州城首富的千金啊!”

  聞聲,埋首在作業裡的少女抬眸,目光觸到溫月成的那一剎,微微一閃,閃過一抹驚愕。

  驀地,西門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盈盈水目看著那剛剛步進來的少年,張了張嘴,“是你!”

  溫月成也是一愣,看見西門舞,不由又看了看一旁卷著書打量他的西門妝,“你們是姐妹?雙胞胎嗎?”怪不得他認錯人了,原來…不是西門妝。

  手裡的書放下,西門妝站起身,目光微凜,在溫月成和西門舞之間穿梭,最後道:“你們兩個認識?”

  西門舞點頭,眉眼含笑,“前不久又過一面之緣!”

  “看來我們的緣分不算淺,一面之緣實在是不夠。”少年輕笑,俊顏柔和。

  西門妝側目,看了沈爾一眼。那少年朝她點了點頭,爾後便聽西門邪道:“你們有什麼話,吃了飯再說吧!再不下樓,飯菜都要冷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西門妝才禮貌的笑著,將溫月成引到樓下。今晚的晚餐,有一道菜是沈爾特地準備的。毛血旺。他可以弄得半生不熟,中心的血還很鮮。

  那道菜是專門為溫月成準備的。沈爾這麼做,只是為了試探一下溫月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韓靖。

  如果他是韓靖,那麼一定對鮮血很敏感。

  幾人在長桌前落了座,爾後沈爾特意為溫月成盛了一碗血旺湯,“請!”

  他的動作很嫺熟,面上含著禮貌的淺笑,可是在那雙深邃的眼裡,溫月成看見了一抹深意。總覺得沈爾這個人很不簡單,更沒想到,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竟然會在西門家做兼職管家。

  溫月成點了點頭,有禮的接過,低頭看了一眼,不禁愣住。

  西門妝的聲音適時響起,“我看你面色不太好,可能是缺血。所以,就讓沈管家,特意準備了這道補血聖品。還請好好品嘗。”她的聲音很淡,沒有絲毫的起伏,那雙眼裡卻寫滿了深意,和沈爾的眼神如出一轍。

  “西門小姐,真是客氣了。”少年揚唇,眼簾微低,壓下眼中閃過的陰鷙。他緩慢的執起筷子,將碗裡的血旺夾成兩半。果然,中心沒有熟,那鮮血慢慢淌出,即便是豬血,溫月成看著也覺得礙眼。

  西門妝執著筷子,淡定的夾菜,餘光卻是一直落在溫月成的身上,似是在等他進餐。

  桌上的氣氛有些怪異,西門邪的目光在西門妝和溫月成身上來回遊移。

  西門舞亦是莫名的張望,最後道了一句,“這血旺沒熟吧!好腥的味道。”說著,便瞥了一眼身旁溫月成碗裡的血旺,“果然啊!”說話間,已然笑著伸出筷子,將他碗裡的血旺夾到了一邊的空碟子裡。

  “沈管家,你要是不會下廚,以後就別逞強了!”西門舞說著,一雙美目笑盈盈的看著沈爾,然後埋下頭繼續吃飯。

  她所作的這些都是無意的,可是卻讓溫月成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西門妝的臉色微變,卻是一瞬恢復了正常,爾後餐桌上的氣氛緩和了,西門邪也收回了目光專心吃飯。

  ——

  晚上八點半左右,溫月成便驅車離開了。

  這一次無果而終,卻並非一無所得。

  兩道身影站在二樓西門妝房間外的陽臺上,目送那輛雷克薩斯遠去,消失不見。

  少年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小姐,溫月成很有問題。”他的語氣很肯定。

  西門妝聽了只是點頭,儘管還不能確定溫月成就是韓靖,但是有一點她能確定,那就是溫月成看見鮮血的時候,臉色明顯變了。他怕血,因為對血的渴望,而生出了懼意。

  可如果溫月成真的是韓靖,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裝失憶,來接近西門妝?不對啊,完全沒有必要不是嗎?難不成他還當西門妝他們是傻子嗎?

  如果溫月成不是韓靖,那麼他為什麼怕血呢?難道世間真有這麼巧的事情,溫月成也是血族的人?

  “改天再試探他一次。”西門妝話落,正欲轉身回房間,卻見遠處的公路上駛來一輛勞斯萊斯。

  爾後,便傳來猛烈的敲門聲,已經西門舞的聲音,“堂姐,快開門放我進去!”

  她的話落,西門妝身形一閃,便到了門後,於此同時,沈爾也消失了。憑空消失,如鬼魅。

  西門妝拉開了房門,西門舞便撲了進來,“阿邪要抓我,他要潑我墨水!”

  話剛落,西門妝探出頭去看,便見西門邪手裡端著墨水瓶子,從書房裡跑出來,看見西門妝的一剎,手裡的墨水情不自禁的潑了出去。

  “二姐!”西門邪驚了,急忙收手,卻是覆水難收。

  好在西門妝閃避得快,那一團墨水從她面前穿過,華麗麗的灑在了地板上。

  “二姐…”西門邪囧了,像鴕鳥一樣,垂著腦袋,似是等著西門妝責駡。

  西門妝則是掃了一眼地板,微微挑眉,淡漠的開口,“爸爸和蔣姨回來了,你們兩個把走廊上的墨蹟收拾乾淨。”她說著,便從兩人身邊邁過,餘光掃了西門邪一眼,瞥見他半張臉的墨蹟,不覺想笑。

  門裡的西門舞探出頭,一臉懵懂的看著西門妝遠走的背影,吶吶道,“堂姐,你說的‘你們’也包括我嗎?”

  西門妝沒有回話,只回身看了她一眼,西門舞默了,乖乖從房裡出來,卻還是跟西門邪保持著距離。

  等到西門妝下樓,西門禦和蔣欽已經從玄關處進來了。柳媽和沈爾接過了他們的行李,爾後一起進了客廳。

  看見西門妝的時候,西門禦小小驚訝了一下,笑道:“三個月沒見,小妝怎麼瘦了!”他說著,便向西門妝伸出了手,作勢要擁她入懷。

  西門妝嘴抽,抬手擋下,撇嘴,“不是說給我帶禮物嗎?今晚要是沒有禮物,爸爸你還是哪兒來回哪兒去吧!”她的神情很認真,西門禦看得一愣,一旁的蔣欽則是面色微變,眼裡閃過一抹不快。

  蔣欽啟唇,剛想說什麼,卻被西門禦搶先了。

  “小妝你也太傷爸爸的心了!爸爸怎麼會忘記你的禮物呢?不過這次的禮物有點特別,是活物。”他說著,回身看了沈爾一眼。

  沈爾一陣茫然,爾後西門禦的目光順勢往下,瞥向他手裡拎著的黑箱子,沈爾這才恍然,急忙把箱子遞上去。

  西門禦接過,然後攬著西門妝走到沙發前落座。

  “這次爸爸給你帶的是活物,你很喜歡的,薩摩耶。”他說著,已經打開了黑箱子,只見一團白絨絨的東西從箱子裡鑽了出來,在西門妝眼前一陣亂蹦,然後猛地往沙發上一躍,汪汪直叫喚。

  西門妝愣住了,她的神情一滯,不由想起了宜城鄉下老家,那條被祖父捉回來的小白狗。

  薩摩耶犬,耳朵尖尖的,像狐狸。

  “小妝,你不喜歡嗎?”見她一動不動的看著活蹦亂跳的小薩摩耶犬,西門禦不由問道。

  他千里迢迢的帶回這只薩摩耶王犬的小兒子,就是為了讓西門妝開心一些,臉上的陰霾早點散去。可是現在她卻繃著臉,一點笑意沒有,難道是不喜歡?

  “小妝…”

  “爸爸,我很喜歡。”少女揚唇,伸手將那只雪白的小犬抱在懷裡。

  西門禦聽她這麼說,才揚唇笑了,只是那雙眼裡還閃爍著探索的光,“你真的喜歡?那就給它取個名字吧!”

  西門妝抿唇,斂了笑,低頭看了看懷裡正在舔舐她手背的小犬,半晌才道,“嗯,就叫霧白。”像清晨的白霧一樣,白白淨淨的。

  霧白?黑仔…

  一旁的沈爾微微變了臉色,有些不滿意了。

  憑什麼給這條畜生取個這麼好聽的名字,當初給那只黑貓卻弄了一個那麼俗氣的名字?

  太不公了!

  “霧白?”西門禦看著她,微微一愣,“霧白不是…”這個名字似乎很久遠。十多年了,他以為西門妝記不得了。那時候的她只有一歲多不是嗎?

  老爺子捉回家的小白狗,不就是叫霧白嗎?

  西門妝垂眸,輕輕的撫著霧白的毛髮,燈光灑在她的眼睫上,投下一段陰影。沈爾站在一旁看著,莫名覺得她的神情很憂傷。

  西門禦也發現了,抬手拍了拍西門妝的肩膀,笑道:“好,霧白好聽。小妝喜歡就好!”

  他的話落,一陣劈裡啪啦的腳步聲便從樓道傳了過來。不過片刻功夫,兩道身影便出現在了客廳裡。西門舞和西門邪,兩個人身上已經是一片狼藉。

  西門邪身上的墨蹟還沒幹,一張俊臉沾了墨水,像個小花貓。西門舞則是衣服上灑了幾滴,一雙手染的紅墨水,看著滲人。

  “大伯!”看見西門禦的那刻,那丫頭便猛的一竄,張開手撲了過去。

  西門禦才剛剛站起身,看著西門舞那雙血紅的雙手,不禁面色一僵,想要閃避卻已經來不及了。當即被抱個滿懷,白色的襯衣上印上十個血紅的指印。

  “大伯蹭蹭,想你啦!”少女埋在男人懷裡,一陣亂蹭,像是小貓一樣。

  男人哭笑不得,大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喃喃,“小舞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了!”

  西門舞憨笑一陣,鬆開了他,血紅的手還不忘在西門禦的襯衫上多擦兩下,一件素白的襯衣,徹底花了。

  蔣欽在一旁看得臉色鐵青,半晌才僵硬的笑著道:“小舞呀…”

  “蔣姨!”西門舞未等她說完,便猛的轉身,向蔣欽撲去。這次是真的很用力,蔣欽穿著高跟鞋站得不夠穩,被她這麼一撲,便被撲倒在地上。

  兩隻血紅的爪子摁在她素白色的旗袍上,不偏不倚,正好是胸口,客廳裡突然就安靜了。

  本來是想告訴西門舞,她把西門禦的衣服弄髒了。可是沒想到,她話還沒說完,這個瘋丫頭就立馬撲過來了。

  “蔣姨,你沒事吧?”西門舞急忙坐起身,西門邪趕忙上去將蔣欽扶起。

  那女人抬手撫了撫自己花了兩千多做的頭髮,又搖了搖頭,“沒事沒事!”西門禦在這裡,她哪能說有事,更別提發火了。所以就算腦袋再暈,也只能自己忍著。

  西門妝抱著霧白站在沙發前,看著蔣欽胸前的兩隻手印,不覺想笑,卻又生生忍住了。

  可偏偏她那副忍笑的神情被剛剛回來的西門雪看見,一記白眼飛落在西門妝的身上,西門雪扔了包便急忙走過去,與西門邪一起攙著蔣欽,“媽,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裡?”她說著,還不忘瞪西門舞一眼。

  西門舞訕訕的吐舌,默默退到一邊,還不忘道歉。

  “對不起蔣姨,真的對不起。”她鞠躬道歉,很有誠意。可是俯身之際,那眼裡閃過的得意卻沒能逃過西門妝的眼睛。

  她就知道,那丫頭是故意的。有時候西門妝覺得,西門舞就是自己。自己很多感情,她都能感受得到。

  無論是對蔣欽母女的忍耐,還是對西門禦的無奈,她都明白。

  “沒事的,你蔣姨沒事!”西門禦笑著拍了拍西門舞的肩膀,寬慰她道。

  西門禦都這麼說了,西門雪和蔣欽也只能忍下了。

  “扶你媽回房去休息吧!”男人轉眸掃了西門雪一眼,笑道。

  少女垂眸,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扶著蔣欽上樓去了。

  西門邪也趕忙跟上去,客廳裡頓時只剩下西門禦還有西門舞和西門妝幾人。

  沈爾為他們沏好茶,便站在一邊等候著。西門禦拉著西門舞和西門妝坐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由笑道:“你們兩姐妹,沒想到越長越像了!小時候就覺得挺神似的,沒想到長大了,也沒長變。”

  “我是不是大伯私生的,一定是!”西門舞大開玩笑,向來沒有方寸。

  西門禦聽了不禁蹙眉,抬手便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說什麼胡話,你這丫頭!這不是在給你爸爸戴綠帽子嗎?”說著,又寵溺的揉揉她的額發,“以後再這麼胡說八道,大伯就讓你姐把你的嘴給縫上。”

  西門舞立馬閉嘴,抿唇,抬手在嘴邊一滑,點頭乖巧的笑。轉眸便看見西門妝懷裡的霧白,剛剛拉上的嘴又打開了,“堂姐,這只薩摩耶好可愛!”她兩眼發光,便伸手去抱。

  霧白滴溜溜的兩隻眼睛轉動著,看著她,看她伸手過來,便伸著紅嫩的舌頭在她手背舔舔。

  “叫什麼名字啊?”西門舞說著,已經從西門妝懷裡接過了小犬。

  “霧白,小妝叫它霧白。”西門禦笑著解釋,看向西門妝,卻見那丫頭一臉惆悵的看著霧白,似是陷入了沉思。

  西門舞抬頭,眼裡閃過一絲愕然,“霧白不是爺爺養的那條狗嗎?老乖了,可惜兩年前老死了。”她的語調忽轉悲涼,眼簾垂下。

  西門妝卻掀起了眼簾,目光看向西門舞,問道,“死了?”得到回答,西門妝的目光顫了顫。的確,動物的壽命很短,活了十幾年,已經算很久了。

  “爺爺還時常念叨呢!那真是我見過最乖巧的狗狗了。”西門舞順著霧白的毛髮,一臉憂傷的說著。

  她總能做很多西門妝做不了的事情,也總能說很多西門妝說不出的話。

  西門舞的心情都暴露在表面,從來不懂得隱藏,她擅長表達自己,擅長展示自己,無論是喜怒哀樂,從來都不會隱藏。她就像另一個西門妝,西門妝做不到的,她都能做到。比如明媚的笑,比如和別人友好的交流,再比如博大家歡心。

  “爺爺身體還好嗎?你這一走,有人照顧嗎?”西門禦開口,算是將西門妝心裡擔憂的事情問了出來。

  西門舞點頭,爾後又搖頭,“說不上好不好,總之已經是頭髮花白,行動不便了。有個單身漢鄰居,一直照顧著爺爺,不然我也不會放心來九州城,來這裡讀書了。”

  聽她說到這裡,西門禦的面色微微變了。許久,他才抬頭看了西門妝一眼,試著轉移話題,“過些日子就是你們兩個的生日了,正好,把我和你們蔣姨的結婚紀念一起辦了。”

  結婚十年紀念日,的確值得大辦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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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2:01 |只看該作者
083、西門妝的主動

  轉眼就快到九月,天氣還有些悶熱,夏季還沒有完全離去。

  一大早,西門妝便早早起來了,應該說會是被西門舞早早叫起來了。

  “堂姐,打起精神!今天可是我們兩個的生日,你精神些!”將床上的西門妝拉起來,西門舞把她梳粧檯上的禮盒打開。

  西門妝再次倒下,蜷縮著身體,趴在床邊打量著梳粧檯前的少女。那少女身上穿著嶄新的公主裙,短髮齊耳乾淨俐落,公主裙齊膝,淡粉色,很配她的氣質。不過半晌,西門妝便看見那小妮子從禮盒裡取出西門禦給自己準備的那天豔麗鮮紅的魚尾抹胸長裙。

  “堂姐,好漂亮啊!”西門舞驚歎,抱著裙子,便走到她床邊,“你趕緊起來穿上我看看,一定很美!”

  看著西門舞兩眼發光,一臉期待的模樣,西門妝閉了閉眼,無奈的坐起身,下床。

  “我得先洗漱,你先下去吃早飯吧!”

  “沒事,我等你唄!”

  “不用等我,我不吃。”西門妝說著,便兀自去了衛生間。西門舞眨了眨眼,半晌才訕訕地點頭,然後退出房門去了。

  西門妝洗漱完出來,房裡已經沒有西門舞的身影了。

  少女掃了一眼屋子,最終撿起床上的禮服,便換上。長裙著身,她對著鏡子照了照,爾後伸手到背後去拉拉鍊。怎知,卻觸到一隻手,突然出現的一隻手。指尖微涼,卻是先她一步將拉鍊為她拉上。

  西門妝抬眸,看向鏡子裡的少年。那少年十分俊氣,身上的西服筆挺,氣質超然,打量自己的眸光格外的溫柔。他就站在自己身後,不動聲色的伸手,輕輕圈在自己的腰上,微微用力,將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這裙子好看嗎?是我為你選的。”少年極富磁性的嗓音問道,說著閉了閉眼,垂首吻了吻她的耳垂。

  西門妝只覺一陣微癢,縮了縮脖子,另一手搭上他環在腰間的手背,“好看。”淡淡的兩個字,卻讓沈爾萬分欣慰。至少,這也算是西門妝對他的付出做出了回應,並且還給予了肯定。

  唇角的弧度不禁深邃,他攬著她的腰,更是用力。另一手騰空摸出一條項鍊,戴在她的脖子上,“這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就當是你的護身符。”他輕聲說著,西門妝的目光穿過鏡子打量著那條項鍊。

  銀鏈子很細,一顆水晶的骷髏墜子,拇指大小,就貼在她的鎖骨下方,看來其格外的耀眼。

  沈爾亦是打量一番,爾後滿意的點頭,許久才抬手,將她略挽的發鬆開。長髮披散,如綢緞一般輕泄。散在少女的肩頭。沈爾瞥了一眼,鬆開了她,將她摁在凳子上。他自己則執起了梳粧檯上的木梳,為她挽發。

  力道極輕,手法微微有些生疏。可是沈爾很專注,動作也很慢。最終花了半個小時左右,將她那一頭長髮挽起了,挽成了一朵玫瑰花,垂在她的腦後,最後簪上一朵與禮服同色的頭花,一切都完美了。

  中分劉海,將那飽滿瑩潤的額頭露了出來,細柳眉下一雙清冷惑人的眼睛,小巧挺立的鼻樑下,則是一張殷紅如血的唇。西門妝就坐在梳粧檯前,看著沈爾為她戴上玫瑰耳釘,然後滿意的笑。

  “小姐就算不上妝,也是全場最美的一個。”他說著,微微俯身,湊到她耳邊,“怎麼辦?看見你那殷紅的薄唇,我又想侵犯你了。”說著話時,他的嗓音刻意壓低,極富磁性,充滿誘惑。

  西門妝只覺心跳漏了一拍,如不是房門突然被敲響,也許她真的就被沈爾侵犯了。

  湊到半路的唇慢慢退回,沈爾有些懊惱,卻又無奈。他直起身去,向陽臺步去,忽然就消失了。

  屋裡只剩下梳粧檯前的西門妝一人,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長裙,方才向房門走去,拉開。

  “當當當當!生日快樂!”幾道聲音齊齊傳來,一開門就是一堆禮物湊到她面前,西門妝愣住了。

  丁晨先一步擠進屋裡,四下打量一番,曖昧的笑笑,“你這屋裡好像有什麼味道啊!”他的鼻子還算靈敏,至少沈爾的味道,他還嗅得出來。

  西門妝面色微變,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讓開道路,放他們一行人進門。

  顯然除了丁晨的注意力不在西門妝身上以外,其他人在進門前就愣住了。看著一身豔紅的西門妝,比之平日不知成熟了多少。未施粉黛,卻格外的美豔。美得超越人類的極限,連畫師都畫不出。

  “小妝今天絕對豔壓全場!”暮成雪進門,豎起了大拇指。

  蘇寒則是為之驚豔,許久才愣愣的點頭,“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禮物都擱在她的房間裡,西門妝與他們在房裡談了許久,才下樓。

  今天的宴會在市中心的德萊酒店舉辦,西門妝和西門舞以及西門禦夫婦,作為今天的主角,都是盛裝出席。當然,因為今晚有舞會,所以女士幾乎都穿的晚禮服,男士則是一貫的西裝領帶,英挺帥氣。

  加長版林肯在德萊酒店外停下,西門妝一家人下車,隨後便有好幾輛豪車停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門,一如既往的,西門妝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可是與她並肩的西門舞,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令人驚奇的卻是兩人的相似程度,多半人都以為她們兩人是雙胞胎姐妹。

  西門舞被那異樣,驚豔的目光看笑,小心翼翼的湊到西門妝身邊,低聲道:“堂姐,我們倆很像雙胞胎吧!那些人一定這樣認為的。”

  西門妝點頭,寵溺的看她一眼,跟著西門禦進了酒店。今天的客人大部分都是西門禦宴請的,大半是他生意上的夥伴,而西門妝自己請的人就丁晨他們幾個。另外,還有西門舞宴請的丁香和溫月成,以及西門邪請了童嘉。

  九州城首富的千金生日宴,絕對是最為盛大的宴會。西門雪搖著杯中的酒在一旁默默喝著。她氣憤,當初自己過生日時,怎麼沒見這麼大的場面。

  一道道祝賀聲傳到西門妝的耳裡,她面無表情的走過,只留下一路驚豔的目光。

  宴會是從早到晚,西門妝穿著高跟鞋在二樓的會客室休息,丁晨他們幾個則在一邊鬥地主炸金花,興高采烈的。

  窗外的天色越發陰沉,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西門妝看著滿屋子的禮物,莫名煩躁。相反,西門舞卻很開心,她長這麼大,從沒收過這麼多禮物,而且都是這麼精緻漂亮的禮物。

  夜幕落下時,西門妝被沈爾帶出了房間,一路下樓,穿過酒店的回廊,他將她帶到了酒店的後花園。

  後花園很大,置了一個人工湖泊,還造了迂回婉轉的水上長廊,湖心一個小亭子。而此刻,沈爾已經將西門妝帶到了亭子裡。

  “這裡的夜色很美,也很安靜,適合兩個人獨處。”少年牽著她的手沒有鬆開,而是拉著她坐下,兩個人就坐在亭子裡,吹著濕潤的夜風,安靜了。

  西門妝只覺氣氛有些奇怪,她不敢側目去看那少年,被她握著的手也不敢亂動。好半晌,沈爾才道:“今晚很多男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停留,因為你太美了。”

  “……”西門妝沒有回話,只覺有些莫名其妙。

  沈爾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扭頭,“小妝,你看我們吻也接過了,摟摟抱抱牽手也是常事,現在就差那什麼沒做了,我們倆所處的階段以及超越主僕,超越朋友,超越同學等界限了。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確定一下新的關係?”他一臉真誠,那雙眼裡閃著明光,滿懷期待。

  西門妝微愣,許久才扭頭看他,傻愣愣的問道:“什麼新關係?”她不覺得現在這種契約關係有什麼不好啊!

  沈爾垮下俊臉,抬手握住她的肩膀,靠近一些,“我吻過你,也跟你表白過,還摸過你,我應該對你負責。”語氣堅定,有點半哄半騙的感覺。

  西門妝臉色微變,什麼叫做還摸過她?

  “所以呢?”眉頭微挑,少女淡然看著他。

  沈爾彎了彎眉眼,俊臉湊近,薄唇覆上她的唇瓣,輕輕舔舐,爾後退開,“在人類的眼裡,我們這麼親密的兩個人,已經算作戀人了。”

  戀人…

  心,猛的跳動,西門妝只覺一陣不安。

  “所以小妝,你做我女朋友吧!就算你現在還不肯承認你愛我,先做我女朋友也行!”少年輕聲道,溫熱的呼吸撲灑在她的唇瓣上,時不時的,少年的唇會掃她一下,似有意又似無意。

  呼吸相聞,四目相對,西門妝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猛烈,快速,急切,像是要蹦出來了。

  “談戀愛,我們談戀愛吧!像人類一樣,你不懂怎麼去愛,什麼是愛,我教你。”少年的聲音也十分急切,他的眼簾微微低垂,打量著西門妝的唇,未等她回答,便緊密的貼了上去,吻著她,溫柔細膩卻又霸道。

  每一次沈爾吻她,西門妝就特別乖,只兩手揪著他的衣袖,承受著,偶爾也回應。

  夜風輕輕吹來,撩起少女的耳發,拂過少年的臉頰。吻得空氣稀薄,缺氧,沈爾還是沒打算放過她。大手滑到她的腰際,小心的搓揉撫摸。西門妝只覺腰間發癢,唇幹舌燥,而沈爾的已經不動聲色的站起身,將她攬在懷裡,抵在了亭子裡的石柱上。

  溫熱的吻蔓延,從她的唇到她的臉頰下頜還有脖頸,最後演變成輕輕啃咬。沈爾正啃咬著她的鎖骨,大手摟緊她,身體隔著衣服輕輕摩擦。

  西門妝只覺心跳已經爆表,臉紅得快要炸了似的。兩手圈著少年的脖頸,不敢鬆手。

  “小妝…”欲望暗湧的雙眸輕抬,少年停下了動作,目光朦朧的看著西門妝,壓迫性的口吻道:“跟我交往吧!好麼?”他已經退了一步,從交往開始,就算她還不承認愛他。

  西門妝微微張著嘴,呼吸急促,面上潮紅,看著他的目光閃閃爍爍,似是蒙了一層薄霧。

  “好不好?”身體貼緊,一力挺近,帶著幾分威脅的味道。

  西門妝極不自在的別開臉,兩手揪緊他的衣袖似是糾結著。很奇怪,即便沈爾對她做何等下流的事,她都不排斥,甚至心裡潛藏著一抹期待。她…期待著跟他發生點什麼,不過,不是現在。

  “我答應。”輕靈的女音,微微顫抖,似是太過激動。這是西門妝平生第一次與男生交往,用人類的話來說,這是初戀。

  可是,比她還激動的,是沈爾。他的身體輕輕顫抖,瞳孔縮緊,面上的表情十分滑稽。像是想笑,可是又因為驚得笑不出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僵在臉上,無比的滑稽。

  摟著西門妝的手不禁收緊,忘了拿捏力道。

  西門妝蹙眉,有什麼東西戳了她一下,“沈爾,你暗算我!”

  呃——

  少年臉紅,“不、不是…”他害羞了,因為不小心動了情,情不自禁就……可是那丫頭腦袋裡裝的是漿糊嗎?這叫暗算?這只能說明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好麼?

  這一幕落在遠處長廊上的男人眼裡,那雙深邃的老眼浮起一絲笑意,略為欣慰。

  就在那男人轉身消失之際,沈爾鬆開了西門妝。原因只有一個,他們都要去洗手間。

  西門妝去平復情緒,沈爾則是壓制欲火。

  ——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西門妝站在洗手台前,目光微抬,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精緻的臉蛋十分紅潤,像是抹了豬血一樣,很是難得。

  心跳還未平復,她彎腰,鞠了一捧涼水,澆在臉上,試圖降低溫度。

  嘩啦啦,水聲又響,其中一扇廁所的門開了。

  蔣欽步了出來。

  西門妝正擦著臉,看見鏡子裡徒然出現的女人,不由得臉色一僵,心跳逐漸平復了,臉上的溫度也降了下來。

  “蔣姨!”她禮貌的喚道,語氣平平,沒有起伏。

  蔣欽也看見了她,略略點頭,爾後走到了洗手台邊。西門妝已經擦了手,轉身向外步去。就在她出門的一剎,蔣欽瞥見洗手臺上西門妝的手機螢幕亮了亮。目光微滯,唇角揚起一抹冷笑,隨手撈起西門妝的手機,看了一眼,看也不看便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就在手機掉進垃圾桶的一剎,燈熄了。

  洗手間裡突然漆黑一片,蔣欽微愣,不禁蹙起了秀眉,“怎麼搞的!”嘴裡說著,便要摸出手機,借光。

  可是未等她手機摸出,一道銀光便從她眼前劃過,揚手揮下,乾淨俐落,銀光在她左胸口落定,一半沒入。

  “你——”蔣欽瞪眼,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行兇的人。

  而就在這生死剎那,洗手間的門‘嘭’一聲被人踢開,一道黑影躥進,旋身一腳踢在那兇手的手臂上。黑影被踢到了一邊,撞在了廁所的門上,便順勢退了進去,消失了。

  “蔣姨…”西門妝的聲音極輕,她一雙夜視眼很快便瞄準了蔣欽胸口插著的匕首上,上前扶著她,二話不說便將那把匕首拔了出來。

  與此同時!

  啪——

  燈被摁亮,西門雪嘟囔的聲音傳來,“這洗手間怎麼不開燈?”語氣微微不耐,等她看見洗手台前的兩人時,當家愣住了。

  眼前的場景實在讓人驚駭,西門妝的手裡握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前半部分染的鮮紅,而她的另一隻手則握著蔣欽的肩膀。最讓西門雪驚恐的卻是蔣欽胸口的那個血窟窿…

  “媽!”一聲驚叫,西門雪奔了過去,一把推開了西門妝。

  少女撞在洗手臺上,手裡的匕首落地,哐當一聲,她的雙目變得深邃了。空氣中浮蕩著誘人的血香,她看著蔣欽不斷外湧的鮮血,不禁咽了口唾沫。眼角的暗紋湧現,心裡躁動不安。西門妝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一定會出事。所以,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背影有些狼狽。

  “媽——”西門雪只看見西門妝那倉皇的背影,爾後摸出了手機,撥了120才又打給了西門禦。

  一時間,宴會變了味,整個會場上喧嘩一片,直到蔣欽被送到醫院。當蔣欽進了手術室,西門雪便在人群中尋望了一番,沒找到西門妝的身影。便去找了西門禦。

  “爸爸,小妝呢?”

  西門禦正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左手半握成拳,敲打著右手手心,看得出他很憂心。

  聽見西門雪來問,西門禦這才發現,西門妝不在。西門舞西門邪還有西門雪的同學朋友都在,唯獨沒見西門妝和沈爾。

  他問了蘇寒,西門舞他們,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最後,西門禦才摸出了手機,翻到了西門妝的號碼。

  ——

  女廁的垃圾桶裡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西門妝就站在德萊酒店後花園的人工湖邊,雙手抱臂微微顫抖著。

  “小妝,你還好嗎?”身後傳來少年溫潤的嗓音,隨後西門妝的腰上換來兩條手臂。

  溫暖的懷抱總算讓她的身體不再顫抖,西門妝微微張嘴,蹙著的眉頭平展,身體安心的靠在沈爾的懷裡,腦袋倚著他的肩膀,輕輕閉上了眼睛,“我沒事了!”

  夜風輕拂,少年的眼簾低了低,掩住那抹欣喜,環著她的腰身緊了緊,沒再說話。方才看見西門妝一手鮮血的跑出來,他是真的嚇到了。

  爾後蔣欽被送到了醫院,事情的經過,沈爾還沒來得及問。兩個人在湖邊站了許久,少女的眼簾才緩緩啟開。

  “沈爾…”

  “嗯?”

  西門妝微微扭頭,望著那少年光潔的下巴,莫名心暖,“蔣姨怎麼樣了?”

  她的話剛落,沈爾的手機就響了。環在腰間的手鬆開,少年放開了她,摸出了手機,卻不禁看了西門妝一眼。

  “我爸爸?你接吧!”她說著,已經提步往酒店去。

  沈爾接了電話,隨後跟上。西門禦擔憂的話語傳來,沈爾三言兩語安慰了他,便掛了電話。

  追上西門妝,是在方才西門妝跑出來的衛生間門口。

  “方才我回來拿手機,發現不對勁。不歸終究晚了一步,那人捅了蔣姨就逃了。而且那人一身黑衣蒙著面,我根本認不出。”她簡短的解釋,沈爾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那麼,我跟你一起進去吧!”尋找線索這種事情,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好些。

  西門妝回眸,訝異的看他一眼。

  少年揚唇,牽起她的手,“沒事,我設下結界,就沒事了!就當免費參觀女廁也好!”

  話落,膝蓋便被西門妝踢了一腳。沈爾吃痛的低叫,已經被西門妝帶進了女廁所。

  廁所裡的燈已經被摁亮了,地上還有一灘血跡。

  西門妝鬆開了沈爾的手,先去查看一個個廁所單間,確保沒人,才回身對沈爾道:“我們動作要快一點,儘量不要破壞現場。估計一會兒員警就來了。”西門妝說完,便走到了洗手台邊。她方才慌忙離開,忘了拿手機。

  看了看洗手台,一掃而過,空空的,哪有她的手機。

  沈爾這才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撥了她的號碼。

  鈴聲從垃圾桶裡傳出,西門妝與沈爾的目光這才聚集到垃圾桶裡。只見那只白色的手機靜靜的躺在垃圾桶裡,西門妝看得蹙眉,最終抽了許多紙巾才將它撿了起來。

  今晚先將就一下,明天一定要換掉!

  “你的手機為什麼會在垃圾桶裡?”沈爾問道。

  西門妝微頓,目光微沉,似是明白了什麼,眼裡閃過一抹陰鷙,卻是沒有回話。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手機八成是被蔣欽扔到垃圾桶裡的,早知道,她就不該回來找,讓她被人捅死算了。

  “我們走吧!不用找什麼線索了。”她將手機扔給了沈爾,洗了手,便往外走。

  那少年一陣愣然,半晌沒反應過來。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西門妝變臉變得這麼快?臨走時,沈爾掃了一眼整個衛生間,看了看那地上的血跡,又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可以想像西門妝剛才看見血的時候那種衝動,她似乎有大半個月沒有進食了。

  就像一個餓到極點的人,看見食物,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好在,西門妝很能忍。

  出了酒店的門,西門妝和沈爾便坐了一輛計程車去了蔣欽所在的那家醫院。

  一進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便撲面襲來。西門妝蹙著眉頭,她始終目視著前方,不敢亂看。極力的平復心境,調整自己的呼吸。醫院對他們血族來說,應當是最不該來的地方。到處都是傷者,又或者說到處能見血。更何況,還是像夏特龍這樣的大醫院。

  西門妝和沈爾趕到的時候,蔣欽已經轉到了高級監護病房裡。手術已經結束了,醫生為她縫補了傷口,只說如果那一刀再深入半分,只怕蔣欽就沒命了。

  如此一來也算得上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

  推開病房的門時,病房外的單間休息室裡,丁晨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抬眸,看向剛剛進門的沈爾和西門妝。看見他們兩個一起出現,他們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正好,西門雪和西門邪、西門禦從里間病房出來,看見西門妝的一剎,為首的西門雪臉都變了。

  她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毒,幾步上前,便揚起手,朝著西門妝的臉頰揮下去。

  沈爾蹙眉,未等她伸手攔截,啪的一聲肉響,打破了休息室裡的寧靜。

  那一巴掌沒有如願落在西門妝的臉頰上,而是被她隨手揮開了。手心手背相貼,本該西門妝更疼,可是西門雪卻被她那一揮手,揮得連連後退幾步,掌心火辣辣的疼。

  “你…西門妝你…”西門雪蹙起眉頭,捂著自己的手心,憤憤的盯著那一臉陰沉淡漠的少女,“你還敢還手!”

  少女揚眉,唇角劃開一抹冷笑,目光鎖定西門雪,她眯眼,“大姐難道覺得我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她說著,掃了全場所有人一眼,將他們的驚愕收入眼底。

  “再說,你憑什麼打我?”西門妝揚了揚下頜,目光微寒的看著西門雪,似是在等她一個答案。

  西門雪的俏臉幾欲皺成一團,不由得踩著高跟鞋上前,“我不該打你?我媽差點被你殺死,難道我打你一巴掌解解氣都不行?”她說著,眼含水霧的回頭,看向西門禦,“爸…你看看你的好女兒,我就知道她心裡一直不喜歡我們三母子,現在終於對我媽出手了!”

  西門禦一臉嚴肅的看著西門妝,絲毫不為西門雪的話動容。他剛才已經聽西門雪說過了,說是看見西門妝手裡握著一把匕首,是她捅了蔣欽一刀,險些要了蔣欽的命。

  可是西門妝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他最瞭解,“小妝,你跟我出來!”男人說著,筆直的向門外走去。

  西門妝微微一愣,爾後垂下眼簾,跟了出去。沈爾目送他們離開,識趣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

  看見西門妝和西門禦走了,丁晨這才站起身,向沈爾走去,“我們出去聊聊!”話落,便拽著沈爾離開了病房。

  西門雪哭得淒慘,西門邪扶著她,不知所措,眉頭深皺。西門雪方才與西門禦說的那番話,他也聽見了。聽西門雪說捅傷母親的是二姐,他心裡萬般不是滋味。只希望這千萬不是真的…不,一定不是真的,二姐才不是大姐所說的那種人。

  “西門妝那個賤蹄子!虧得我媽還對她那麼好!”西門雪還在罵,她的罵聲引的蘇寒蹙眉。

  “你罵誰賤蹄子,身為西門家的大小姐,說話的水準就這點?蔣姨沒教好你怎麼說話,怎麼做好西門家的大小姐嗎?”小巧的身影,從角落裡站起。

  燈光灑在她的短髮上,暈開,將那張小臉襯得森冷。

  說話的是西門舞,可是她此刻的神情像極了平日裡的西門妝。

  西門雪被她一吼,頓時沒了聲音。可是那雙眼裡還有不敢以憤恨,盯著西門舞看了許久,才道:“堂妹你知道什麼?西門妝那種心狠手辣的女人,故意傷人,就該讓員警把她抓了。”

  “心狠手辣?”一聲冷笑,蘇寒站起身,冷冷的看了西門雪一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妝初二那年,差點被西門大小姐從樓上推下去吧!”說起心狠手辣,到底這詞語更適合誰啊!

  初二那年的事,其實知道的只有幾個人。

  “你說什麼?你個下賤貧民,胡說八道什麼!”西門雪卻像是被戳到G點似的,暴跳如雷。看樣子是想上去給蘇寒一巴掌!

  西門邪見了急忙攔住,一面道:“大姐,這裡是醫院,你要是懂事,就不要打擾媽休息!”一面拖著她往門外去,還不忘向蘇寒他們道歉。

  ——

  夜風吹著西門妝的耳發,西門禦在醫院裡的庭院中停下,在月色下回身,目光凜然的看著西門妝。

  西門妝也站定,目光平視前方,似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

  “小妝,你告訴爸爸,今晚的事情經過。”嚴厲的口吻,絲毫沒了往日的慈藹。

  西門妝心裡顫了顫,眼簾微低,目光總算從他臉上收回了。沉默許久,才緩緩的將之前在酒店衛生間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西門禦。

  約莫過去半個小時,西門妝才結束了談話,再次抬目,看向西門禦時,眼裡閃過一抹憂傷。

  她知道,這件事情發生了,而且她的確有很大的嫌疑。西門禦這麼問,也是正常的。可饒是她這麼告訴自己,心裡卻還是有些難過。畢竟西門禦這麼問,就是代表他對她沒有絕對信任。

  莫名的,西門妝便想起了沈爾。那個少年,似乎一直對她很信任,除了感情的事情。

  “我知道了!這件事與你無關。”男人似是松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在西門妝面前站定,抬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但是阿雪現在看見你,只會更惱怒。你雖然是妹妹,但是這麼多年來卻比她更像一個姐姐。爸爸想說的是,你這兩天先不要回家,等到你蔣姨醒來以後,阿雪自然就知道真相了,到時候她的氣也消了。到時候你再回來,好嗎?”他的一席話,說得很慢,語氣平緩,看似是商量的口吻,卻絲毫不容西門妝反對。

  低垂的眼簾慢慢抬起,西門妝的目光微顫,有些無助的看著他,張了張嘴,唇瓣顫抖,“爸爸…你是要把我趕出西門家嗎?”

  她的話落,西門禦一愣,瞳孔縮緊,身體一剎僵硬,就連搭在西門妝肩上的手也是一涼。顯然,他沒想到,一向最聽話的西門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的眼裡是憂傷,看著他的眼神,就像迷路的小羔羊一樣。這麼多年了,就連該茴去世的時候,西門妝都沒露出過這麼悲傷的神情。看來今晚,她是真的傷心了。

  “不是的,小妝。”西門禦輕輕攬她入懷,小心的撫著她的腦袋,沉默了許久。

  久違的擁抱,鼻息裡混進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香。西門妝沒有動彈,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似的,僵在他的懷裡,許久才聽見西門禦的聲音傳來。

  “小妝乖,這幾天去宜城看看爺爺吧!那天小舞也說了,爺爺身體不好了,人老了,爸爸最近繁忙,不能去看他。你就代替爸爸去好嗎?”他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西門妝聽了只是閉上了雙眼,其實她多想告訴西門禦,她已經不是五六歲的小孩子了。她知道西門禦是想把她支開,等到蔣欽的身體復原,等到西門雪的情緒平復,再讓她回來。他就是…為了顧慮西門雪的感受,才要把她放逐在外。

  鼻尖一酸,西門妝咬唇,面容藏在男人的懷裡。沉默許久,低沉的女音才道了一聲,“好。”平淡無波,沒有起伏。

  聽見她應下,西門禦面上才又揚起笑,大手輕輕撫著少女的後背,眸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光芒,夾雜著一絲無奈。

  ——

  連夜,西門妝回了古堡。

  車停在山前,駕駛座上的少年回眸,看了一眼後座的西門妝,不由得蹙眉,“小妝,我們該下車了。”

  西門妝回神,一雙美目載著憂傷看向沈爾,許久沒動。

  沈爾見了,推開車門,拐到她在的那方,將車門拉開。他將上半身探進車裡,修長的手指撫上少女的面頰,擔憂的道:“沒事吧?是不是渴了?”

  西門妝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複雜,閃爍著盈盈水光,讓人憐惜。沈爾愣了愣,以為她是真的渴了,便兀自抬手解開了自己襯衣的領口。

  “來吧!隨時都可以。”他輕柔的笑,眼裡是寵溺與關心。

  話剛落,他的領口才剛剛解開,脖頸上便圈上兩隻手,身體被人猛的往下拉,沈爾整個人便撲了進去,以俯身的姿勢壓在西門妝的身上。那少女摟著他的脖頸,臉頰埋在她的脖頸間,卻沒有吸他的血。

  西門妝只是抱著他,安靜的抱了一會兒,開始吻他。

  薄涼的唇瓣掃過他的脖頸,學著他當初吻她時那樣,輕輕啃咬。

  沈爾兩手撐在柔軟的座椅上,不由得放輕了力道,“小妝…”他的聲音沙啞,被西門妝一番親吻,弄得心神晃蕩。

  少女的動作沒有停,反倒更為深切,圈著脖頸的手抽出一隻開始解著少年的襯衣扣子。

  沈爾被她的動作驚到了,愣著一動不動,直到西門妝將他的襯衣扣子完全解開。

  “小妝…”大手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賣力的撐起身子,垂眸去看她。

  身下的少女臉色微紅,薄唇似是沾了鮮血一般,格外的誘人。那雙美目含著水霧,朦朦朧朧,看得他心神一蕩,小腹一緊。這是誘惑,還是考驗?

  西門妝看著他,抬手撫上他的俊臉,勾上他的脖頸,仰起頭去吻他的唇。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原本薄涼的唇似是著了火似的,滾燙。沈爾的身體輕顫,不由自主的回應她,身體壓下,逐漸加深這個吻,比平日更霸道,也失了平日裡的溫柔。

  狂野攻佔,霸道掠奪,西門妝只覺得腦袋被他吻得暈嘟嘟的,眼睫撲閃,掃著少年的臉頰。她的手滑到了沈爾的胸膛,冰涼的指尖感受到他的溫度,不由得貪戀。

  沈爾則因為她的動作,顫了顫身體,隨後大手順著她的腰肢來回輕撫,欲望升起,他的眸光變得暗沉。

  可是他還殘存理智,在西門妝瘋狂之際,他小心的放開了她,微微喘氣,“小妝,你怎麼了?”

  從她的吻裡,他感受到了一絲憤怒,一絲憂傷,一絲無奈和痛苦。

  西門妝看著他,呼吸著,胸口一起一伏,最終眼淚掉了出來。她今晚的委屈,還有隱忍的傷心,隨著眼淚決堤,猛烈的流竄出來。

  沈爾看傻了,微微一愣,對這突然的轉變感到無措。

  “小、小妝…”他慌忙抬手,擦她的眼淚,俯身親吻,一點一點的,動作極其溫柔。

  西門妝哭得很傷心,幾次哭出聲來,很真切。她從沒有這麼放肆的流過眼淚,那模樣十分脆弱,看得沈爾的心生生的疼。西門妝將她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現給他了,這是沈爾一直所希望的。可是看見她哭得這麼傷心,他又有些不忍。

  “沈爾…沈爾……”她咬唇,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那模樣些許可愛,叫沈爾愛不釋手。

  大手一下一下的撫著她散在座椅上的發,埋頭吻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鼻樑,還有她的唇瓣,沈爾揚唇,“乖,哭出來就好了。我在呢!我一直都在,絕對…絕對不會離開你。”他說著,一手慢條斯理的扣著自己的衣扣,爾後又為西門妝理了理身上的禮服。

  索性,他爬進了車裡,將沙發上的少女懶腰抱起,抱到自己的腿上,攬在自己懷裡,仔細的疼惜,安慰,開導。一遍一遍,一次一次,直到車窗外的天,泛起一絲白。晨風從窗外吹來,懷裡的少女熟睡,世界赫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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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2:19 |只看該作者
084、沈爾的戒指

  天色明瞭,半掩的車窗照進,落在少女的腿上。

  沈爾攬著她一動不動,兜裡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西門妝驚醒,薄如蟬翼的眼睫顫了顫,微微啟開,入目便是三分陽光,有些刺眼。

  “醒了?”少年溫潤的嗓音傳來,大手撓了撓她的耳發,隨即摸出了手機。

  西門妝仰頭看他,削尖的下頜十分光潔,他一說話,薄唇就一張一合,尺度小,但是無端的誘人。西門妝看得愣了,直到沈爾掛了電話,垂眸向她看來,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少年揚唇,輕笑。

  西門妝扭頭,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得面色一紅,爾後從他腿上下去,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少年跟上,兩個人赫然出現在陽光下,站著這荒無人煙大的公路邊,西門妝向山上忘了一眼。

  “沈爾,我要去宜城。”並非是因為西門禦讓她去,而是西門妝自己,真的想去。

  少年含笑垂眸,道:“那就上車吧!堂小姐也要一起回去。”西門舞想得比較周到,她擔心西門妝這麼多年沒有回去,找不到宜城鄉下的家。而且也該回去看看爺爺了。

  只是西門妝沒想到,跟西門舞一道的,還有溫月成……

  看見溫月成的一剎,西門妝的臉色都變了。

  “堂姐!”西門舞從溫月成的車上跳了下來,跑到西門妝所在視窗,對她道:“我們一起回去看看爺爺吧!其實我也很想他老人家。”

  西門妝點頭,西門舞便笑著回到了溫月成的車上。於是,四個人便一起去了宜城鯰魚鄉。之所以叫鯰魚鄉,是因為那裡的湖泊很多,湖裡的魚種多半是鯰魚,而且,這些年來,鯰魚鄉的百姓也靠著鯰魚賺了不少錢。

  尋著舊路回去,那些公路已經變寬了,就連那條同往村子的小泥路,也變成了水泥路。蓊蓊鬱鬱的植物,十分茂盛。車子開過,依稀能從那密葉間看見一片片湖泊。陽光落在湖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這就是宜城的鯰魚鄉,一個適合養老的地方。

  臨近傍晚的時候,西門妝他們才到了老家的門前。

  那條水泥公路就從門前穿過,兩輛車在門前停下,一身西裝革履的少年率先下車,爾後轉到副駕駛座的位置,為西門妝拉開了車門。

  西門舞和溫月成已經下了車,溫月成正站在原地張望著,似是對這鄉下的風光很是滿意。

  “堂姐,咱們進去吧!”西門舞的聲音傳來,西門妝正仰頭看著兩扇木質的院門。門上寫滿滄桑,是風雨留下的印記,如刀刻一般,傷痕累累。

  院牆上爬滿了藤蔓,雖是秋季了,但是那些藤蔓卻還綠幽幽的,生機勃勃。

  西門妝提步,腳步格外的沉重。還是西門舞過來牽著她的手,才步上了高高的臺階,向著那兩扇緊閉的木門走去。

  他們的到來,吸引了不少村民。其中不少認識西門舞的,但是看見西門妝時,卻是一愣。並非因為別的什麼,而是因為西門妝和西門舞實在長得太像,他們都不曾記得這當口上的西門老爺子,還有一個孫女。

  畢竟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西門妝的祖父帶著她在村子裡散步,將她介紹給所有人,大家都誇她長得漂亮。

  歲月磨人,十幾年過去了,人的記憶不如吸血鬼和妖怪,他們很容易遺忘,除非是那些值得銘記的事情。

  “小舞啊!你回來了!”當口的那位單身漢從西門家步了出來,手裡拿著碗筷,似是剛剛給老爺子送了飯。

  “李叔叔!”西門舞笑著打招呼,然後順著臺階上去,攔下那個叫李楠的單身漢,“進屋坐坐吧!”

  李楠看了他們四人一眼,最終將目光停在了西門妝的身上。瞳孔微微縮緊,眼中閃過詫異,“這位是…”

  “你好,我叫西門妝。”平淡的口吻,語氣沒有絲毫起伏。西門妝的面色微冷,卻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

  一聽西門兩個字,李楠便愣住了,半晌才道,“你是西門大哥的女兒吧!我記得十幾年前你來過。”

  西門妝微驚,不由得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李楠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年紀,十幾年前也就十幾歲。沒想到,他還能記得十幾年前的事情。

  “現在長大了還是這麼漂亮!小時候就夠讓人難忘了。”男人笑笑,爾後轉身跟他們一起進去。

  推開木門的一剎,那些藏在心底的記憶洶湧而來,西門妝就站在門外,始終不敢邁步進去。沈爾站在她身後,而西門舞和溫月成已經跟著李楠進了院子。

  身後的腳步聲頓住,西門舞忍不住回身,只見西門妝就站在門外,沒有抬腳。

  她的面色有些難看,眉頭微微蹙著,好像在猶豫。

  “堂姐?”西門舞不解的看著她,爾後似是明白了什麼,又折身向她走去,牽起她的手,“堂姐沒事的,這麼多年過去了,爺爺肯定也盼著你回來的。”

  西門舞的語氣十分懇切,西門妝聽了,眉頭終於鬆開,邁步進去。她心裡其實很糾結,希望老爺子能記得她這個孫女,卻又害怕他記得了會不願意見她。記得西門舞說過,爺爺好像患了老年癡呆症。人老了,記憶力會衰退,或者混亂。

  “爺爺…”西門舞歡快的嗓音喚道,拉回了西門妝的神思。

  低垂的眼簾輕抬,眉目裡含著一絲彷徨,目光穿過庭院裡的萬年青樹,落在那屋簷下的老人身上。

  蒼白的發,滄桑的眼,形如枯槁,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早已不是西門妝記憶裡的那個兩鬢微白的祖父了。十幾年前,他的身子骨還算硬朗,還能抱著西門妝四處走。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那屋簷下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手裡拄著一支竹棍,渾濁的老眼平視前方,看見院子裡忽然多出來的一群人,只疑惑的看了看。看見李楠和西門舞,他的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和訝異。

  “小舞…”老爺子抬手,西門舞已經步到了他的面前,小心的蹲下。

  如枯柴一般的手搭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撫摸。西門妝愣在原地,莫名的心裡一暖。總覺得,老爺子的手是搭在自己的頭上似的。

  “你回來啦!”語氣裡滿是喜悅,聲音沙啞,似是喉嚨卡著痰。端詳西門舞的神情十分慈祥,可是他的眼裡只有西門舞,將其餘的幾人忽視了。

  “恩,回來了!爺爺我還把堂姐帶回來了。”西門舞說著,便向西門妝看去,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她的舉動引得老爺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偏不倚看見了站在院子裡的西門妝。

  那筆挺的少女,身姿窈窕,容顏驚世。一身冷漠的氣質,此刻卻能感覺到她的慌亂。那個丫頭,長得和小舞好像……

  “堂姐?”老爺子喃喃,目光微閃,便拄著竹棍,緩緩站起身。

  西門舞急忙扶著他,只見老爺子的目光鎖定西門妝,便再也不動了。他抬腳,慢慢的向她走去。

  那遲緩的動作,拖遝的步伐,讓西門妝蹙起了眉頭。她的心裡泛起死死難過,終於承認,人類是脆弱的,易老易死,經不起歲月消磨。

  “這丫頭是長得和我家小舞真像!哪個堂姐啊?”老爺子扭頭,慈愛的看著西門舞,笑道。

  西門舞卻是一愣,不僅是她,就連西門妝也愣住了。十幾年過去了,祖父真的記不得她了。

  “爺爺,就是您的孫女啊!您的大孫女西門妝。”西門舞解釋道,剛剛話落,老爺子的腳步便停下了。

  西門妝的呼吸一滯,看著老爺子的眼神十分複雜。她希望他能記得自己這個孫女,可是……

  “一一?”許久,老人滄桑的嗓音輕道。

  西門妝的神經緊繃,瞳孔不禁縮緊,爾後腳步邁開,便向老爺子走了過去。

  “爺、爺爺…”薄唇微啟,西門妝只覺著兩個字喚得艱難。

  忽而,老爺子的臉色變了,看著她又是恨又是怒,還夾雜著一絲恐懼,“你滾!”低聲怒吼,底氣不足,威力有餘。

  西門妝愣住,停下腳步,不再靠近。僅僅是兩個字,卻讓她心裡更加難過。

  後來,老人的情緒萬分激動,一度的揚著竹棍打在地上,要西門妝滾。

  最終還是沈爾帶著她離開了院子,院子裡的喝聲才止了,卻是將西門舞和溫月成都驚住了。沒想到老爺子會反應這麼大,這麼多年沒見的孫女回來看他,卻是這種態度嗎?

  ——

  步出了村子,天已經完全沉下了。

  眼前是一片廣沃的湖泊,處在村外一片森林之中。月亮懸在天際,鄉下的夜空黑得深沉,月光卻很明亮。

  西門妝就站在湖邊,兩手抱臂,淡漠的看著湖水。她的眼裡倒映著湖光水色,與水中的彎月,沈爾的眼中,卻只有她一個人。

  少女的背影些許淒涼,沈爾就站在她身後一步遠的地方,兩手垂在腿側,目光暗沉,薄唇緊閉,似是在等著西門妝開口說話。可是等了許久,那少女還是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個字也不肯說。

  沈爾就陪著她,兩道身影立在湖邊,直到天色微明。

  少年挪動腳步,看了看那泛起魚肚白的天邊,“小妝,你要是再不回去,堂小姐該擔心了。”

  西門妝回神,緩緩轉身。那一剎陽光穿破蒼穹,灑在少女的身上,她身後的湖面波光粼粼,格外的耀眼。

  “走吧!”她清冷的聲音說著,從少年身邊經過,卻忽然頓住腳。

  沈爾微愣,不明所以,“怎麼了?”難道又改變主意,不回去了?

  誰知,西門妝卻回過身來,那雙美目看著他,細細端詳一陣,卻忽然不自在的別過頭。與此同時,少女牽住了沈爾的手,小巧纖細的玉指整齊的攥著他的手,力道很輕,卻又讓人覺得很踏實。

  少年的目光微頓,任憑西門妝牽著他向前走,腦袋空白一片,竟然忘記了思考。

  他差點忘了,他和西門妝已經是情侶了,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關係。每每思及此,沈爾的唇角便不由得上揚,笑意慢慢深邃,反手將她的手裹在掌心,不松不緊的攥著。

  西門妝始終將腦袋別向一旁,面頰微紅,心跳的速度很快,只覺得沈爾的掌心很溫暖。

  她的腳步放慢,漸漸與他肩並肩,兩個人的影子一致投下,距離拉近,氣氛也改變了。

  ——

  回到家門前,西門妝便鬆開了沈爾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步進院子,西門妝走在前面,卻忽然頓住了。

  “一個晚上沒有回來,你到哪裡去了?”威嚴深沉的男音響起,聲源處便是那坐在屋簷下,拄著竹棍的老人。

  那雙滄桑的眼正看著他們,一前一後一深一淺的打量,最後拄著竹棍站起身,便向西門妝走去,“你爸爸打電話都說了,你果然不是個好東西!”老人的精神似乎很好,至少比昨天西門妝初見他的時候要好得多。

  西門家的老爺子,叫西門赫,七十幾歲,在村裡也算是老資格了。

  似乎從昨晚以後,西門赫的精神身體都好了許多,就連那些微的老年癡呆症似乎也好了一樣。昨晚吃過飯後,一直在堂屋裡來回轉悠,還讓李楠把院子的門打開,他還時不時的張望兩眼。西門舞一看就知道他是在等人,不過不敢肯定,他等的人是不是西門妝。

  沈爾聽得蹙起了眉頭,西門妝卻是抬眸,一臉正色的看向西門赫,“我爸說什麼了?”她很想知道,西門禦打電話都是怎麼說的,怎麼就讓老爺子覺得她西門妝不是個好東西了。

  似是被她那嚴肅的表情驚住,西門赫眯起了雙眼,眸光越發深邃,“你爸說,你和蔣欽鬧矛盾了,要在這裡住些日子。”

  “所以爺爺您是覺得,作為晚輩,和長輩鬧不愉快,就不算個好東西是嗎?”她的語調極力的平淡,可是那絲寒意還是忍不住傾瀉而出。

  西門赫似是愣住了,眼前的少女與他記憶深處的那個小丫頭完全就是兩個人。

  莫名的,他搖了搖頭,微微張嘴,似是極為困難的吸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十幾年的時間,人總是會變的。”他喃喃著,轉過身去,他的話讓所有人不解。可是他眼裡流露的那抹憂傷和失望,卻沒能逃過西門妝的眼睛。

  總覺的,祖父是對自己失望了。

  西門赫的確很失望,他不明白,十幾年前那個活潑開朗,乖巧的小丫頭,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她小時候是那麼的可愛,聲音那麼甜,笑起來就像是初升的太陽,暖柔柔的。

  可是眼前的西門妝,一臉冰冷,像是從寒窖裡走出來似的。

  西門赫很古怪,至少在西門妝他們幾人看來,他很古怪。

  準備午飯的時候,只有沈爾和西門舞兩個人在廚房忙,西門妝則站在雞圈外張望。才站了兩分鐘,屁股上便挨了一棍子,不輕不重,剛好讓她覺得疼。

  “中午不吃飯嗎?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不知道去廚房裡幫幫忙?”老爺子沉悶的嗓音傳來,西門妝猛的回頭,微微蹙著眉頭,卻是什麼也沒說。

  她轉身步進廚房裡,為沈爾打下手。

  而窗外,那老人就站在雞圈前,目光注視著西門妝,一直隨著她移動,最終回眸,看了一眼雞圈裡的幾隻大公雞。眼中不由流露溫柔,還有懷念,和憂傷。

  那個追著公雞跑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十幾年的時間,她果真很聽話的,沒有來宜城看過他一次。而十幾年的時間,也讓西門赫對當初那件事情改變了看法。

  果然啊!人老了,歲數大了,凡事也就看得開些了。

  可是看見而今的西門妝,他就覺得生氣。他可愛的孫女,竟然被西門禦那小子養成了悶葫蘆!

  ——

  最近幾天,西門舞覺得老爺子變得有點奇怪。有事沒事老愛找茬,不找別人就找西門妝。吃飯要找茬,不許西門妝挑食;洗碗要找茬,不許西門妝太慢;就連接客他也要找茬,非得讓西門妝笑,要笑得熱情洋溢,絕對自然……

  這對西門妝來說,實在是個挑戰。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老爺子並非真的為難西門妝。他只是無時無刻的出現在她身邊,找機會跟她說句話,就算西門妝頂個嘴,他也會偷偷開心。

  若不是西門赫七老八十了,又是西門妝的爺爺,沈爾一定會以為這老爺子要跟他搶女朋友,簡直比他還愛表現。

  這日,風和日麗,秋高氣爽。老爺子吃了午飯,便開始發難了。

  “那什麼,西門家的大丫頭,去拿鋤頭挖點蚯蚓,我要去釣魚。”他的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看西門妝的眼神很是不屑與不耐。可是院子裡溫月成他們幾個人都在,他卻偏偏要讓西門妝去。

  沈爾見了,不禁暗冒青筋,“這種事情,我去就好!”他先一步上前,就要去取鋤頭。

  可是才剛邁出一步,小腿便挨了一棍,重重的,可一點不像打西門妝那樣不輕不重。

  “你這小子沒帶耳朵出門?我叫你了嗎?你是我西門家的大丫頭嗎?不像話!”說著,收回了竹棍,看向西門妝。

  那少女微微一愣,看了看沈爾,又看了看老爺子,不由得蹙起眉頭,“爺爺,沈爾他不是您的孫子,也不是您的僕人,他是個客人。”言外之意便是,西門赫不該對沈爾動手。

  看見西門妝出言維護,西門赫便惱了,“客人?什麼客人?什麼身份?”他就知道這丫頭和這小子關係不淺,就沖那天早上他們一起回來。

  “他是我的男朋友!”一句驚天的話從西門妝嘴裡平靜溜出,一旁的西門舞雷到了,就連溫月成也是一驚。

  西門赫更別說了,一張老臉變幻莫測,似乎很是苦惱。

  沈爾也是呆愣了片刻,忽的笑了,笑出聲來,樣子有些傻。沒想到,從西門妝嘴裡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竟然是這麼的開心……

  “你、你這丫頭…”西門赫氣得揚起了竹棍,卻久久沒有打下去。眼裡閃過一抹淚光,扁了扁嘴,“我的小丫頭我還沒養夠,就要嫁人了嘛?”聲音低落,像個孩子似的。

  西門妝一愣,總覺得眼前的老爺子怪怪的。他不是…很討厭自己的嗎?

  ——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光映在湖面,那老人的身影映在西門妝的眼裡,略顯孤獨。西門舞和溫月成在一旁歡快的聊天,而西門妝則被老爺子欽點為‘御前護衛’,等在他身邊,幫他把釣上來的魚放進桶裡。簡單的說,就是給他做苦力。

  沈爾則被勒令站在三米開外,為他們把風。

  原因嘛!那就老爺子帶著他們到別人家的湖裡釣魚,方才過來時西門妝就看見了,那牌子上寫著,釣一罰百,就是往這湖邊站上一站,也得罰你一百先。

  可是偏偏老爺子喜歡刺激,死活要來這裡,還不許被發現。

  就在西門妝思緒飛轉之際,一支竹棍敲在她腳邊,極輕,“丫頭,這湖漂亮嗎?”極為低沉的嗓音,滿載滄桑的味道。

  對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西門妝有些驚訝。她抬目看了一眼湖面,夕陽的餘光輕柔的覆在水面上,格外的柔美。很美,很夢幻,很溫暖的感覺。

  她呆呆的點了點頭,小腿又挨一棍,“啞巴嗎?不會說話。”

  西門妝暗自翻個白眼,撇嘴,“漂亮!”語氣不悅,可也還柔和。

  聽她這麼說,老人便笑了,悄悄的笑,繼續端詳著自己的釣線,“你還記得這裡嗎?”

  他說,你還記得這裡嗎?

  西門妝的心輕輕一顫,目光再次望向湖面,這一次她的將掃視的範圍擴大,甚至連湖邊的森林也掃了一眼。她記得這裡,這裡是小時候老爺子經常帶她來釣魚的地方。不過,十幾年前,這片湖泊還是屬於大自然的,也沒有這麼規矩,比現在要漂亮許多。

  她想點頭,卻又想起方才小腿挨的那一棍子,於是輕啟薄唇,“記得,小時候爺爺經常帶我來。”

  西門赫微驚,可是眼裡卻閃過一絲欣慰。他沒再說話,只是安靜的釣魚,面上的神情柔和了許多,在西門妝看來,此刻的老爺子,面目安詳。她好像在他臉上,看見了慈藹。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一直沒有回來。”平淡的嗓音問她。

  西門妝的眸光微沉,半晌才低下眼簾,苦澀的一笑,“爺爺不是說,爸爸不跟媽媽離婚,就不要回宜城老家見您嗎?”

  “你跟你爸爸一樣,死腦筋,太聽話!”說完又覺得不太對,“你比你爸爸聽話!”

  西門禦要是聽話,當初早就跟西門妝的母親離婚了,又怎麼會這麼多年沒再回來。

  “爺爺不是很討厭我?”她站起身,夕陽拉長她的身影,映在身後的草坪上。

  西門赫微微一愣,眼簾輕合,似是陷入了沉思。他曾經的確討厭過這個丫頭,可是不可否定,喜歡的比例更重。他很喜歡這個孫女,小時候乖巧懂事,聰明伶俐,最重要的是給了他家的感覺。已經很多年了,他都是孤身一人,兒子在外,常年不歸。他一個老人的心情,沒有人明白。

  可是西門妝懂,在宜城的一個月,一直陪著他,還一次次的要他跟著他們一起去九州城的家。就連霧白,也是西門妝要他養的。

  他還記得那個小丫頭,仰著腦袋站在自己跟前,指著村長家剛出生的狗崽子告訴他說,爺爺,這狗狗好吠,捉回家裡,家裡就熱鬧了。

  後來在她要離開的前幾天,他果真去村長家裡把那條小白狗捉了回來。

  那天早上起了霧,白茫茫的霧,西門妝覺得好美。整個世界都變得朦朦朧朧的,如夢似幻。

  所以老爺子就給那條小白狗取了霧白這個名字。

  霧白已經去世了,現在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可是再沒有一個丫頭會仰著腦袋告訴他,捉條狗狗回家,家裡就熱鬧了。

  “一一吶…”老人開口,輕聲喚著西門妝的乳名。

  少女的身體輕輕顫抖,半晌才回眸看向他,只見老爺子也正看著她,一臉慈藹,“我這一生從沒做過什麼後悔的事情,可是不得不承認,有一件事,我現在後悔了。”他說著,目光移到前方,繼續看著湖面。繼而,幽幽的道:“我當初要是沒有打那通電話,這十幾年,就不會這麼孤獨,嘗盡思念的苦了。”

  時常一個人坐在屋簷下,望著九州城的方向,想著那個可愛的小孫女。每當想到她,他就會生出一種衝動,想要給西門禦打個電話,讓他把女兒送到宜城來住幾天。可是幾次三番都忍下了,因為一個男人,特別是他作為西門家資格最老的老人,面子很重要。男人說出去的話,就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的道理,誰都明白的。

  一忍就是十幾年,人老了,心也老了。

  其實當初答應撫養西門舞,也是因為這個孫女跟一一長得很像,可是剛開始他接手時,西門舞並沒有這麼開朗活潑。很沉悶的小女孩,就像現在的西門妝一樣。

  不過被西門赫調教得好,現在已經是個活力四射,活在陽光下的少女了。

  他的話讓西門妝的心一陣顫抖,總覺得西門赫有什麼隱情,這麼多年不肯見她的隱情。

  西門妝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問。她不知道如何去問,也害怕知道答案。

  老爺子也沒再說下去,他只是緩緩的收了魚竿,然後站起身,“走吧!今晚爺爺給你煮魚湯。”

  多麼熟悉的一句話,似是一顆石子砸在西門妝的心湖裡,濺起漣漪。

  直到回到了家裡,她還是無法平靜下來,而西門赫對她的態度簡直就是360度大轉彎,把西門舞他們幾個嚇壞了。

  夜深以後,西門妝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很興奮,興奮得想要進食。

  “嗯…溫月成…”身邊傳來西門舞的聲音。

  西門妝坐起身,淡漠的掃了她一眼,下床。爾後為她掖好被角,才急匆匆的出門去。

  她摸出了手機,撥通了沈爾的電話。不過一刻功夫,電話便接通了。

  西門妝只讓他到不遠處的樹林裡匯合,便掛了電話。她要血,可是這村子裡她一個人也不想傷害,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沈爾。

  不多時,身後便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西門妝回眸,便見那少年穿著素白的襯衣,連外套都沒有拿就跑了出來。

  今夜無雨,相反,月明星稀,天朗氣清。

  景色很好,適合情侶幽會。沈爾走近時,便有些心潮澎湃了。總期盼著今晚會發生點什麼似的,即便他知道,什麼都不會發生。

  “你來了!”西門妝看見他的那一剎,難得的一笑。

  她的笑容有些詭異,沈爾只覺得一陣惡寒,腳步卻沒停,直直走到她身邊,“怎麼了,這麼晚了,還讓我出來。難道你良心發現,知道這幾天冷落了我,準備補償我了?”少年眨眼,笑意深邃。剛走近西門妝便將她一把摟進了懷裡,抱緊,“幾天沒抱你了,好想念。”想念她身上的味道,想念她的唇瓣柔軟和溫暖。

  西門妝微愣,半晌才揚唇,抬手勾住他的脖頸,指尖在他脖頸上滑動,“其實我是想吃你。”簡單點說,她就是渴了。

  沈爾的心猛的一跳,大手滑到少女的腰際,將她的身體摟向自己,埋頭吻了吻她的耳垂,“好啊!我有個條件,先把前戲做足。”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極盡魅惑。溫熱的呼吸撲灑在西門妝的耳際,總覺得是想誘惑她。

  “前戲?什麼前戲。”西門妝垂下眼簾,盯著他的脖頸,就連他的脈搏都能感受到。

  “嗯,你知道的,每次被你咬都有點痛。所謂前戲,是為了減輕我的痛感。簡單點說,就是…”他頓住,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抬手。

  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唇角,勾勒她的唇線,笑意漸深,“你得先吻我三分鐘,完事後再補七分鐘。”他邪魅的笑,說著,唇瓣湊近,在西門妝的兩片薄唇上輕輕一點。魅惑沙啞的男音,接著道:“明白嗎?”

  明白…西門妝當然明白!

  心跳快得不行,少年的雙目太過深邃,像是漩渦一般,要將她吸進去。莫名的,她覺得有些燥熱,望著他的薄唇看了許久,竟然忍不住舔了舔唇瓣。

  這個沈爾,看起來好像很可口的樣子,她想把他剝光,好好的欣賞蹂躪一番。

  咳——

  這想法,西門妝自己都嚇到了。

  她踮起腳尖,攀著他的脖頸,輕輕壓上他的唇瓣。觸電一般的感覺,心裡卻升起一絲甜意。沈爾的唇很柔軟,像是棉花糖一樣。

  西門妝輕輕啃咬,那少年摟緊她的纖腰,移開步子,帶著她劃開步子,邁著華爾滋的步伐。

  眼簾微啟,西門妝半眯著眼看他,也不見那人有什麼反應。他的唇角帶著笑,薄唇緊閉,無論西門妝怎麼攻佔,都不退步。

  西門妝惱了,步子停下,攀著他脖頸的手順著後腦勺向上滑去,爾後兩眼輕閉,猛的扯了一下沈爾的頭髮。

  少年吃痛,牙關松了,西門妝如願以償,帶著懲罰性的吻,並不溫柔。

  偏偏沈爾就喜歡她這個樣子,回應得極其熱烈。

  月色美好,夜風柔和,他們相擁而吻,三分鐘早就超過了。許久,沈爾才鬆開了她,下頜微揚,抬手解開自己的領口,將西門妝的腦袋輕輕壓在自己的頸間。

  薄涼月色下,少女的眼角暗紋湧現,忽的張口,白森森的獠牙現出,咬住沈爾的脖頸。

  利齒刺進血管,鮮美的血味便湧進了她的口腔。甜膩的味道,就像剛才的吻一樣,讓她的心裡一陣澎湃,驚濤駭浪。

  咕嚕咕嚕——

  安靜的夜裡,靜得能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

  沈爾一臉享受的閉著眼,大手一下一下的撫著少女的發,夜十分寂靜,月光如水,夜色濃如水墨。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簾猛的睜開,面色一變,眸光剎那冷厲。

  “小妝…”沙啞的男音喚著埋首在他脖頸間的少女。

  那少女懶懶的應了一聲,爾後血紅的雙目輕啟,望向遠處的森林。那漆黑的林子裡,有一雙血紅的眼睛正看著他們。看樣子,是沈爾的血,將那人的血型勾出來了。

  攀著少年脖頸的手鬆開了,西門妝從他脖頸間抬頭,舌尖一卷,將唇瓣上的鮮血舔舐乾淨。目光幽幽收回,望向眼前的沈爾。飲完血的少女,面頰紅潤,雙目霧氣雲繞,很是朦朧。她美得就像一幅畫,不,應該說即便是畫,也畫不出她的美。

  她嬌媚的笑,一笑眾生顛倒。

  沈爾愣住了,就在他愣神之際,少女踮起了腳尖,在他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爾後退出了他的懷抱,身影一閃,便已經奔出了十幾米遠,朝那林中的身影奔去。

  沈爾急忙追去,而那林子裡的身影也鎖定了沈爾,一躍而起,便從西門妝身邊擦過,向沈爾撲去。

  少女回身,腳步生生頓住,只見那道黑影與沈爾糾纏在一起。

  她的眸光微沉,提步便要上去參一腳,卻不想身後一道勁風襲來,她回身。回身之際,側面伸來兩隻手,迅捷準確的握住了她的脖子,反力扭動。

  哢嚓——

  骨骼錯位,西門妝兩眼一閉,便軟倒在地,不醒人事。

  那雙手的主人從黑暗中步出,那張妖孽的面上勾著一抹邪魅的笑。銀白的長髮披肩,一身素白的袍子加身,將他的身形襯得更加修長。

  笑,在唇角蔓延,始終未達眼底。男人搭上自己的手腕,輕輕揉了揉,看了一眼地上的西門妝,又向遠處糾纏的兩人看去。

  薄唇輕啟,笑容詭異,他望著沈爾的身影,得意的喃喃:“我親愛的弟弟,你怎麼墮落到血庫的地步了?”他的聲音很小,似是自言自語一般。

  可是這邊的動靜,那方與溫月成糾纏的沈爾卻是發現了。

  雙目忽的一沉,出手的力道不禁加重,在溫月成數次撲上來之際,他手起如刀落,如方才那男人一樣,將溫月成的腦袋哢嚓一轉,讓他不醒人事,爾後扔在了地上。

  沈爾提步,腳步抬起,身影去閃到了林子裡。而方才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了,連帶地上的西門妝,一起消失了。

  風吹過,男人的聲音傳來,似是魔音,“明晚八點,把戒指帶到這裡,否則,後天早上,就來給這個女人收屍。”

  聲音被風吹散了,沈爾站在原地,不禁握緊了拳頭。夜風吹拂著他的碎發,肆意飛揚。那月色下的俊容突變,陰冷,猙獰,嗜血,無法形容。

  總之,西門舞看見他的那一剎,差點嚇個半死。

  “沈、沈爾?”少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冷厲一眼掃去,沈爾的面目柔和些許,身上依舊殺氣凜凜。

  西門舞大著膽子走近他,目光不禁放遠一些,看見了遠處草地上臥躺的溫月成。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血腥味,借著朦朧的月色,西門舞看見了沈爾脖子上的血跡。目光閃爍,她驚道:“沈爾,你流血了!”

  少年沒有回話,只抬手擦了擦脖頸,掃了一眼不遠處尚且不醒人事的溫月成。提醒西門舞道:“你現在,最好離他遠一點。”他說完,便提步離開了。

  西門妝被那傢伙帶走了,還讓他等到明晚。他怎麼能等到明晚?再者,戒指根本不在他的身上,如果被那傢伙發現,戒指在西門妝的身上……

  忽的,他的腳步放慢,似是松了一口氣。他怎麼忘了,那枚戒指能保護西門妝。

  那個傢伙——詭笑。

  他不敢動西門妝的。

  ……

  沈爾離開了,西門舞只是看了溫月成半晌,再轉頭,這偌大的森林裡,便沒了那少年的身影。而草坪上躺著的少年,卻悠悠轉醒,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目便是少女精緻的容顏,而空氣中的血味已經消散了。溫月成隻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扭斷了,那個人,好像是沈爾。

  沈爾…沈爾的血,光是聞著,都覺得很是香甜……

  如此一想,他的雙目不禁深邃,緩緩坐起身,端詳著眼前的西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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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2:37 |只看該作者
085、沈爾失蹤了

  見他坐起身來,西門舞的臉上才劃過一抹喜悅,“你醒了,沒事吧!嚇死我了。”她說著,便伸手去扶他。

  那少年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目光盯著她微啟的薄唇,順勢滑下,滑到少女的脖頸。夜風輕輕吹過,少女的短髮飄蕩,就在她俯身之際,手腕被人猛的抓住,用力一扯。

  西門舞驚叫一聲,一陣天翻地覆,身體被人壓在了草地上,她的眸子裡倒映出繁星,還有那少年的臉。

  溫月成看著她,跪坐在她的腰間,兩手捉住她的手腕,交叉在頭頂,束縛著不讓她動彈。

  “溫…溫月成…”西門舞的瞳孔縮緊,看著眼前的少年,小鹿真亂跳。好奇怪的感覺,覺得很羞愧,卻又覺得很興奮。

  溫月成俯身,薄唇掃過她的臉頰,目光逐漸深邃,最終停留在她的脖頸。兩人的身體貼合,在那青蔥草地裡,被夜風輕柔的撫摸著。

  就在西門舞的心如小鹿亂撞的時候,耳邊忽的傳來少年暗啞的聲音,極盡魅惑的道:“小舞,你喜歡我嗎?”

  溫月成的話就像是一股電流流竄到西門舞的身體裡,她只覺自己的身體輕輕一顫,許久才張了張嘴,卻是一聲吃痛的呻吟。

  少年並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他只是隨口一問,只是為了分散西門舞的注意力。從而…利齒刺入她的脖頸,汲取她的鮮血。

  痛感刺激著全身的神經,西門舞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外湧,而脖頸上附著溫月成的唇瓣,他咬了她,在飲她的血。莫名的恐懼將心裡那抹異樣的感情擊敗,西門舞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身體再次顫抖起來,卻是因為恐懼。

  “溫月成…你放開我。”她薄唇微啟,聲音卻很是無力。少年埋首于她的脖頸,似是想要將她吸幹一般。西門舞只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頭暈了,身體越發無力,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樣。

  少女的鮮血很可口,溫月成那雙暗紅的雙目閃爍著,忽的,抓著他衣袖的兩隻小手鬆開了,無力的滑落。

  溫月成微微一愣,猛然鬆口,那雙眸子裡的暗紅頓時煙消雲散。他微微撐起身體,看著身下的少女。

  西門舞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睡過去了。那張小臉安然,面上掛著一絲痛苦,看得溫月成心驚肉跳。她…很痛苦…

  西門舞會死嗎?

  莫名的,溫月成愧疚起來,抬手擦去她脖頸上的血跡,撫上她的臉頰,“對不起…”他一定是瘋了,為什麼會對血這麼渴望呢?他自己到底是什麼怪物……

  “小舞你醒醒…”掌心輕輕的拍打著少女的臉頰,溫月成埋下頭在她唇瓣上輕輕的吻了吻,似是在度氣給她。西門舞並沒有死,她只是昏迷過去了。

  身處黑暗之中,總覺得自己好像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她就懸浮在半空,頭頂上是石板,這裡像是一個墓穴。

  她聽見有個聲音在叫她的名字,那個聲音十分魅惑,柔軟的女音,讓人沉醉。

  她忍不住向著墓穴的深處飄去,墓門打開,入目的是一架十幾米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綁著一個人。那個人…

  “西門舞——”還在喚著她的名字,指使著西門舞向她靠近。

  目光莫名的深邃,西門舞的腳步邁了過去,越發靠近,那人的容顏越發清晰。

  那張臉…儼然就是她自己!

  ——

  “啊!”驚叫一聲,少女醒了過來。

  入目便是夜空的繁星,像是一塊畫布,畫了滿天的星辰。

  夜風輕輕的吹著,風吹草動,而她身邊跪坐著一個少年,少年低垂眼簾,正看著她。見她醒了,不由欣慰的笑笑,“你總算醒過來了。”

  西門舞抬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閉上雙眼,喃喃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噩夢。”她說著,試著慢慢回憶。她是跟著西門妝出來的,可是西門妝的腳程太快了,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爾後她又看見沈爾,還有溫月成。大致的方向確定了,西門舞便一個人慢慢的摸索過去。可是當她走到那片森林盡頭的湖泊時,卻看見沈爾將溫月成的腦袋扭了一下,那人便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動了。

  沈爾要她離溫月成遠點,可是她還是坐在他身邊等著他醒來。然後……

  下意識的,西門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嘶——”抽痛一聲。西門舞摸到了那兩個圓圓的齒印,頓時心驚肉跳,生出了恐懼。

  莫名的,她搖晃著站起身,便要遠離溫月成。那少年卻是跪坐在原地不動,直到她站起身去,向後退出幾步遠,站定。

  溫月成才抬眸看向她,目光溫柔,堅定,卻也透著一絲愧疚,“對不起!”他垂首,向她致歉。

  西門舞愣住,一手捂著脖頸,就那麼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你…你到底…”

  “我是個怪物,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少年的口吻帶著一絲憂傷,“吸食人血,就像是吸血鬼一樣。呵!”一聲冷笑,像是嘲諷自己一樣。

  西門舞聽得一愣,微微蹙起了眉頭,“吸血鬼?”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可是情緒穩定了許多,看著溫月成的目光也深邃了一些。吸血鬼這種東西不應該存在與美國大片或者日本動漫裡嗎?怎麼可能…這世上怎麼可能真的有什麼吸血鬼呢!

  她搖頭,不敢相信的笑道:“你一定是跟我開玩笑!”

  “你不信嗎?即便我剛才咬了你,吸了你的血,你還是不信?”少年咻然抬目,一雙血紅的眸子瞪著她,當即將西門舞瞪得向後退了幾步。似是有意要讓她相信一般。

  一直以來,師父都告訴他,不能讓自己的身份被別人發現,一定要小心謹慎,即便是控制不住飲血,也不能殺人。可是溫月成現在不想瞞著西門舞,不知道為什麼,他希望她能瞭解到更全面的自己。

  也許從第一次從酒吧出來,在計程車上遇見她,他的心就已經跳動了。為西門舞的溫柔體貼,與陽光樂觀和心地善良所打動。

  那晚他喝醉了,攔不到計程車回去。因為多半計程車司機都害怕醉漢,要麼是怕不給錢,要麼是怕上車後打劫,或是把車上弄髒。當時他就蹲在路邊,一輛輛車過去,沒有人願意為他停下。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一輛計程車從他身邊經過,片刻又退了回來。

  溫月成微愣,半晌才抬目。只見後車窗搖下,少女精緻的容顏暴露在他眼前,她在笑。笑容明媚,眉眼半彎,格外的甜美。

  那個少女就是西門舞,她邀溫月成上車,然後在溫月成指定的地方讓他下車,然後自己才往西門家去。

  那個夜風微寒的晚上,溫月成感受到了人世間尚存的一絲溫暖。心裡美美的,可是第二天卻忘了些許那晚的事情。直到見到西門舞,直到今晚,那種怦然心跳的感覺又重新蕩漾在心間。

  “小舞,對不起!”少年站起身,那卓然身姿映在明月裡,似夢虛幻。

  西門舞看得一愣,不由得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抓住他,怕他消失似的,“我知道了!”她相信他的話,相信他是吸血鬼,也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即便是他咬了她,她還是相信,溫月成不會傷害她。

  可是溫月成是吸血鬼,但是沈爾還能制服他,那麼,沈爾又是什麼呢?

  “還有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嗎?”少年似是松了一口氣,在看見西門舞眼裡的恐懼散去之後,他心裡舒坦多了。

  西門舞不解的看向他,半晌才問道,“什麼秘密?”還有什麼秘密比吸血鬼還要驚人嗎?

  “你的堂姐,西門舞…”溫月成說著,微微一頓,眸光變得格外深邃,“她和我一樣,也要吸食人血。”

  “怎麼、怎麼可能!”西門舞笑,搖頭後退,“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堂姐怎麼會跟你一樣,那可是我堂姐,怎麼會是怪物!”這一次,西門舞的反應比先前還要大。莫名的,西門舞有點難受,可是她有一種感覺,溫月成說的話是真的。即便內心告訴她,她該相信溫月成,可是理智卻告訴她,這不可能。

  西門妝怎麼會是吸血鬼呢!明明她是她的堂姐,從小就認識的堂姐啊!

  “我親眼看見,她吸了沈爾的血。”少年的語氣十分篤定,他慢慢走近西門舞,似是想要安撫她,讓她接受現實。

  西門舞卻是一愣,半晌才抬眸,看向他,喃喃,“那沈爾呢?我以為他也是…”吸血鬼三個字她沒有說出來,但是溫月成卻是明白的。

  他搖頭,堅決的道:“沈爾不似吸血鬼,他是個妖怪。”

  妖怪!

  西門舞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顛覆了,吸血鬼已經夠讓人驚訝了,現在又來個妖怪,這個世界…豈不是很危險。

  “我堂姐呢?”她忽的想起什麼,不由得四下看看,尋找著。

  溫月成也隨她一起尋找,他的視野寬廣,越過湖泊,卻還是沒有找到他們的身影,“我想,他們應該已經離開了。”

  ——

  夜風呼嘯在耳畔,少年如風一般在林間穿梭。越過湖泊,穿過森林,一直追尋著那人的妖氣,一直砸追逐。少年身上只穿著素白的襯衣與黑色的西裝褲,碎發在夜風中飄蕩,格外的輕盈。

  帶走西門妝的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晚西門妝和薛靈在學校的櫻花林裡遇見的那個妖孽男人,詭笑。

  這些日子,詭笑一直都在西門妝他們周圍,藏匿自己的妖氣,沒有讓沈爾發現。經過觀察,他發現此刻躺在他懷裡的丫頭就是沈爾視若珍寶的東西,所以他現在將這丫頭擄來了,目的只有一個,要讓沈爾交出繼承者的王戒,然後再殺了他。

  可是正面衝突,他根本不是沈爾的對手,更不能將沈爾的行蹤直接稟報給王上。否則到時候王戒他拿不到,以後王位一事,會生出很多不必要的煩惱。

  即便那個男人收他做了義子,即便那個男人膝下無子,他是絕對的繼承者。可是王戒在手,到底要保險一些。那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他才不信他真心想將王位傳給他。

  “放開她!”一道冷厲的男音從身後傳來。

  詭笑一驚,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忽然停下了腳步,竄進了另一片樹林裡,猛然站住腳,抱著那少女,回身看向已經追上來的沈爾。

  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他道:“這女人是你什麼人,為了她你竟然追趕我?”按理說沈爾應該害怕他的,因為詭笑出現在人界,必定是有要事。而沈爾逃了這麼多年,一直躲避,現在被他發現了,應該轉身繼續逃跑才是。

  可是他竟然為了這個女人追了上來。

  “放開她!”語氣加重,少年的眸光泛著寒意,看著詭笑的雙目裡滿是殺意,與平日裡的他截然不同。

  西門妝就偎在詭笑的懷裡,面容安詳。沈爾看得青筋直冒,看著詭笑的眼神變得更為深邃,似是要燃起星火一般。

  他揚手,唰——

  夜空的群星暗淡,星光聚集到他的手心,燃起熊熊星火。冷光烈火,映著那張俊顏,格外滲人。那少年就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似的,臉色蒼白,陰狠,嗜血。

  詭笑微驚,不禁冷笑,“這麼久不見,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兄長的?”沒想到沈爾一上來,便要使全力對付自己,詭笑不禁更加確定懷裡的少女對沈爾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這正是他要的,“你給我戒指,我還你女人,如何?”男人揚眉,唇角的笑意斂起,一臉認真。

  沈爾卻是不語,腳步邁動,最終從自己的脖頸上拉出一條項鍊,一手揚著星火,一手揚起項鍊上的戒指,猛的將項鍊扯下,“好!一手交人,一手交戒指。”他沉眸應道,就在他話落之際,西門妝悠悠轉醒。

  “好!”詭笑已經一躍而起,就在西門妝完全睜眼的時候,他躍到了那片廣闊的湖泊之上,于此同時沈爾也躍到了湖泊上空。沈爾扔出戒指,詭笑則將少女拋出。

  就在沈爾去接少女的時候,那人揚手,一團紅光打下,向著西門妝打去。爾後淩空翻轉,揚手接過了戒指,便穿過森林,消失了。

  沈爾則是一驚,猛的一竄,長手一伸便接過了西門妝,於此同時,撲通——

  兩個人一起掉進了湖裡,冰涼的湖水迅速覆蓋全身,兩人的身體沉進了湖裡,一切聲音消失了,耳邊只有水聲。西門妝徹底清醒過來,掙扎著睜開眼睛,朦朧間看見沈爾向自己遊了過來。

  她忽然就安心了,方才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但是看見沈爾,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清冷的月光投在水面,水光搖晃月光,格外的美麗。西門妝閉了閉眼,唇角莫名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微微張開雙手,目光柔柔的看著那逐漸向她靠近的少年。

  沈爾始終蹙著眉頭,卻在看見她向自己張開雙手的一剎,鬆開了眉頭。心裡的擔憂煙消雲散,他猛的遊到她身邊,兩手張開,劃動湖水,緩慢的將她摟進了懷裡。

  懷裡頓時塞滿,心也塞滿了。少年滿意的笑,下一刻便傾身,吻上了她的唇。

  湖水環繞周身,他們兩人的身體開始上浮,像是遊魚一般,在這湖水裡瘋狂的接吻。西門妝也瘋狂,她攀著少年的脖頸,拼命的吻著,像是害怕失去他一般。可是就在她的心跳快到極致的時候,脖頸忽的一痛,心一痛,蹙起了眉頭,兩眼一閉,再次暈了過去。

  力道失去,少年並起的二指從她的後頸收回。又輕柔的吻了吻她的唇瓣,鬆開了她,兩個人同時浮出了水面。

  嘩啦——

  水漬四溢,月光柔柔的灑在兩人身上,少女趴在沈爾的胸口,兩人的衣發都濕透了。身體此刻緊密的貼著,沈爾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西門妝身體的柔軟。

  他抱著她上岸,濕漉漉的上岸,腳步一深一淺,最終尋了一處靠湖邊的樹木,在樹下燃起了火堆。

  少女昏睡,沈爾將她平放在地上,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衣服搭在木棍上晾乾,然後他俯身去解西門妝的衣服。看著她胸前的扣子被一顆顆解開,他的目光便不由得深邃,總想俯身將她的全身親吻一遍。

  忽而,少年閉上了雙眼,在黑暗中摸索,解開了西門妝的衣服,連帶她的褲子一起。其間指尖的觸感讓他心跳難耐,身體燥熱,唇幹舌燥,難受至極。

  最終他將她完美解光,轉身抱著她的衣服,咻然睜眼。衣服上帶著少女的體香,吸入他的呼吸。片刻功夫,鼻間一股熱流洶湧,沈爾抬手摸了摸,竟然是…鼻血…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微微閉眼,便不由閃現方才那柔軟的觸感。抬手擦去了鼻血,急忙將西門妝的衣服晾好。

  爾後將自己的襯衫拉下,轉身再次閉眼,摸索著,將襯衣搭在了西門妝身上。

  總算能睜眼看看了,沈爾眯了一條眼縫,目光傾瀉,落在少女安靜的容顏上。襯衣就搭在她的胸口,將將蓋過她的大腿。目光掃過那圓潤的裸露在外的香肩,掃過那白皙的小腿,那精緻的臉蛋,和濕潤的秀髮,又是一股熱流湧出。沈爾急忙抬手擦去鼻血,深呼吸。

  平復了自己的心境,一直坐到西門妝的衣服烤幹。他才為她穿上衣服,然後將她送回了老爺子的家。

  ——

  翌日清晨,西門妝是在刺眼的陽光下醒來的。晨風從窗外吹進,西門妝翻了個身,猛然睜眼。目光穿過窗戶,看向院子裡正在喂雞的西門舞。

  不由得翻身坐起,急忙穿上鞋步了出去。

  “小舞!”出聲輕喚,那站在雞圈外的少女回身。

  陽光下,那少女的面上笑容明媚,看見西門妝的一剎,目光一滯,一抹恐慌轉瞬即逝,“堂姐你起了!”

  西門妝步到陽光下,只見溫月成從另一間房裡出來。兩人的視線交匯,皆是蹙眉,爾後溫月成徑直向她走來。

  “西門小姐,昨晚的事,很抱歉。”他昨晚一定是瘋了,應該說是沈爾的血實在太惑人了。

  少女斜睨他一眼,忽的想起什麼,問道:“沈爾呢?”他們倆睡的一間房,平日裡沈爾起的最早,沒理由今天還不見人影。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溫月成的話落,西門赫便拄著竹棍從房裡步了出來。

  聽見溫月成的話,揚起手裡的竹棍便敲在他的臀上,“一大清早胡說八道什麼?侮辱我孫女兒的名聲,我可饒不了你!”他說著,含笑看向西門妝,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一啊,那個沈爾今天一早就走了!說是家裡有什麼事,先回去了。”

  聽見老爺子的話,西門妝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沈爾的家裡?沈爾哪有什麼家,一定是藉口。

  她點了點頭,含糊的應了一聲,轉身便踱步到院子裡,來回轉悠一陣,西門妝向溫月成招了招手,“姓溫的,你過來一下。”

  溫月成狐疑的看她一眼,西門舞也狐疑的看著他們倆,站在陽光下,一陣莫名。

  自從昨晚知道了溫月成的事情後,她也知道西門妝的身份。說不怕,那是假的。昨晚她回來後,便見西門妝安靜的躺在床上,那模樣,就好像從沒出去過似的。西門舞卻睡得不那麼安詳,她始終記著溫月成說的那些話,只要一想到睡在她身旁的少女是吸血鬼,心就突突的跳。整晚不安穩,後來實在困得不行,才渾渾噩噩的睡著了。

  ——

  跟著西門妝出門院門,兩個人順著鄉間的小公路往前走,西門妝在前,溫月成在後,距離慢慢拉近。

  那少女走到偏僻處,忽的站定,回身,定定的看向溫月成,冷道:“昨晚的事情你都知道,你昨晚回來的時候,沈爾在哪裡?”

  溫月成茫然,半晌才道:“我昨晚是和小舞一起回來的,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在睡下了。沈爾嘛,我回房裡也沒見他人,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跟老爺子辭別的。”他說的都是實話,沈爾離開的時候,他確實不知道。

  “對了,沈爾的血,味道不錯吧!”他說著,湊近些許,端詳西門妝的唇瓣。

  少女後退兩步,白了他一眼,眼露殺光,“他是我的,你算什麼東西!”她的佔有欲完美突顯,讓溫月成折服。

  就在兩人談話之際,西門舞追了出來。

  握著手機喊著西門妝,跑進了才氣喘吁吁的道:“堂…堂姐不好了!”

  ……

  西門妝如何也沒想到,西門舞所說的‘不好了’竟然會是關於蔣欽的。

  蔣欽死了,死在醫院裡,vip病房裡,死得…很淒慘。聽說被割掉了舌頭,還挖出了眼睛,最後連心臟也剜走了。

  西門妝出門沒帶手機,所以西門舞跑出來找他們了。

  電話是西門禦打的,要她告訴西門妝,現在可以回去了。

  蔣欽死的時候,西門妝根本沒有在九州城,這樣,就排除了她是兇手的可能。現在即便西門妝回去,西門雪也不敢說什麼。因為,她已經脫去了嫌疑。只能證明,殺人兇手,另有他人。

  面對這樣的消息,西門妝微微呆愣。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如何。能夠回去了,終於能夠回到九州城回到父親的身邊。可是這就代表要離開宜城鄉下了。再次離開,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有點,捨不得老爺子,有點捨不得這裡的時光。

  回去以後,將要面對的,是西門雪和西門邪的眼淚,以及一個氣氛低沉的家。可是,如果不回去,只會讓別人抓住把柄,讓西門雪以為,她對蔣欽不敬。

  ——

  下午離開的時候,西門赫就站在門前送他們。

  西門妝一如當初那般笑著告訴他,讓他什麼時候想來九州城住住,就打電話。老爺子點頭,笑容裡含著不舍。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卻終究沒有把那些話說出口。

  其實這十幾年來,他一直盼著西門妝回來看看他。一直在等著她回來,現在她回來了。

  “一一啊,爺爺捨不得你呢!”老人的雙目染上不舍,唇角的笑讓西門妝一陣心酸。

  就在她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老爺子接著道:“好了,你快回去吧!離開這麼久,你爸爸也想你了。你爸爸可比爺爺更疼你呢!”他的話落在西門妝的耳裡,少女只是揚了揚唇角沒有回答。西門禦疼她,那是以前。自從母親去世,蔣姨進門,他所給的父愛,從來都是均勻的,疼還是疼她的,只不過,並非只疼她一個。

  驅車離開鯰魚村,西門妝一個人開車。這是沈爾坐過的位置,他根本沒有開車,難道這麼遠的路,他是飛回去的?

  越想越不對勁,越想心裡也不舒服,西門妝不禁加快了車速,急切的想要回到九州城。並非因為想見西門禦,也並非是歸心似箭,她只是想看看沈爾到底去了哪裡。在西門家,還是在古堡?亦或者,回了妖僕公館?

  翌日清晨,天色尚未明瞭,西門妝他們便到了西門家門前。

  家裡早就擺了靈堂,到處掛著喪布,西門妝和西門舞進門的時候,正好遇上要出門的西門雪和西門邪。

  看見西門妝的那一剎,西門雪的眼裡劃過一抹恨意,叫人生寒。

  “二姐,你回來了。”西門邪的聲音有氣無力,神情疲憊,與平日也大不一樣。看著眼前的兩人,西門妝不禁想起當初的自己。

  當初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可是那神情卻讓人覺得無比的悲傷,所以西門舞才會忍不住向她走去,出言安慰她。

  那個時候西門妝還小,也許並不懂得死亡的意義。可是西門邪和西門雪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尤其是西門雪。這世上她的親人,其實只有蔣欽一個。

  縱然西門禦將她視為己出,可是說到底他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不對,應該說,她的親人還有一個,那就是西門邪。

  可是西門邪平日裡就不喜歡西門雪,同樣是姐弟,西門邪和西門妝的感情要好許多。

  如今蔣欽一死,西門雪就覺得莫名的孤單,這世上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讓人覺得無助。也正因為此,她才恨西門妝。西門妝什麼都比她優越,她天生就是西門家的正牌千金,身上流著高貴的血。可是她西門雪,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西門妝開口,面色如常的問道。

  “大姐有點不舒服,我帶她出去透透氣。”所謂的不舒服,也許正是因為聽說今天西門妝要回家,才不舒服。

  也好,西門妝也不想看見她那怨毒仇恨的嘴臉,當即為他們讓道,淡漠的站在一邊,臉上一絲同情沒有。

  正是因為她的面無表情,刺激到了西門雪。

  那少女一把拉開了西門邪攙著她的手,轉向西門妝,“你那是什麼表情,幸災樂禍嗎?我媽死了,你開心了是嗎?”一頓好無厘頭的喝聲,將西門舞幾人震懾住了。

  西門妝卻是慵懶的掀了掀眼皮,目光微凜,看著眼前的少女,不由蹙眉,“我開心什麼?蔣姨死了,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嗎?還是說蔣姨的死,像個笑話,所以我該開心?”她的語氣平淡,沒有起伏,看著西門雪的雙目深邃,像是要將她吸進眼中似的。

  西門雪微微後退一步,張著嘴,卻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是看著西門妝那不溫不火的嘴臉,她心裡就忍不住氣血洶湧,想要罵人。

  少女昵她一眼,轉身往屋裡去。路過西門邪身邊時,還不忘囑咐道:“記得回來後給大姐沖杯涼茶,讓她降降火。不然,嘴臭。”如風一般走過,沒有回頭。

  西門邪微微蹙眉,他有些不滿,不過這絲不滿是因為西門雪。西門雪的脾氣他清楚,身為長姐,卻一點長姐的意識都沒有。向來喜歡針對二姐,從小到大一直如此。這一次還誣陷西門妝,害得他有那麼一剎,覺得自己看錯了西門妝這個人。

  可是西門妝終究沒有讓他失望,他的二姐,雖然性子冷淡,但卻是個好人。至少在他的心裡,西門妝是一個好人。她從來不會與別人爭什麼,對任何事情都能平靜以待,實在讓人敬佩。

  對於西門雪的一再挑釁,她也拿出了西門家千金該有的修養,平靜以對。

  最重要的是,她很堅強。

  尤其是如今,蔣欽的死,讓西門邪更加覺得當初的西門妝該是何等的堅強。年幼的她失去了母親,被迫接受繼母繼姐,還多了一個弟弟,家裡忽然湧出三個陌生人,她心裡又是怎樣一種感覺。

  蔣欽的死,讓他無比難受,儘管他是個男子漢,還是壓抑不住想要哭泣。這麼多年來,他卻從來沒見過西門妝流淚,就好像,她沒有淚腺似的。

  ——

  傍晚,拜過了蔣欽,西門妝便驅車往古堡去。沈爾不在西門家,那麼是不是代表他在古堡。

  可是等她回到古堡的時候,古堡裡還是只有沉華一個人。

  沉華表示沈爾根本沒有回去,而且連她都沒有沈爾的消息。

  最終,西門妝選擇了找步京承。

  撥通步京承的電話時,她覺得有些尷尬。總覺得很久沒有和他講電話了,或者說很久沒有看見他了。從上次在遊樂場分別後,就再沒見過,而步京承也並沒有找過她。

  關於沈爾的事情,她猶豫了半晌也沒能問出口。總覺得不能讓步京承知道自己對沈爾的在乎,怕他責駡似的。

  夜裡,西門妝在古堡住下了。那個烏煙瘴氣的家,她實在不想回去。因為蔣欽的死,家裡人來人往的,來祭奠的人很多,可多半是為了巴結西門家的。

  人心薄涼,西門妝不想理會。

  落地窗半敞,夜風從窗外吹進,少女蜷縮著身體面朝著窗外。霧白就臥在她的身旁,乖乖的睡著,耳朵時而抖擻一下。

  窗外的星空很美,繁星點點,如眼睛一閃一閃。眼睛一下下的眨著,最終完全合上,就此輕閉,沒再睜開。平順的呼吸著,臥在被單上的霧白轉動腦袋,瞧了她一眼,匍匐上前,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然後枕著西門妝的手背接著睡。

  夜,逐漸寂靜,風卷著落地窗的窗簾輕輕飛舞。月光透進屋裡,忽的被陰影遮去。

  一襲身影憑空出現在西門妝的房裡,卷著腦袋趴著的霧白猛的抬起頭,剛想叫喚,便被那人盯著,不得動彈了。

  輕緩的腳步,悄無聲息。

  修長的手按著床邊,身影坐下,陰影投在少女的臉上,遮去了她的容顏。

  另一隻手微抬,輕輕俯身,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眉梢,少年俊顏湊近,薄唇壓下,在她眉心輕輕一吻。

  他沒有說話,無聲無息的坐在床邊,吻過她的眉心以後,便規矩的坐在一旁,沒有任何動作。

  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夜空中的明月被烏雲遮住,月華頓逝。

  少年起身欲要離開,卻聽見床上那人低低一聲喃喃。

  沈爾——

  她喚了一聲沈爾……

  莫名的,他心頭一暖,回頭俯身,壓上她的唇瓣,一陣輕柔輾轉。

  他的小妝,總是讓他忍不住心動,讓他失去自我,情不自禁。

  “唔…”少女擰眉,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力道,不由的眼睫微顫,就要睜眼。

  一陣風刮過,床上的少女睜開了雙眼,入目便是那被風揚起的窗簾,飄飄蕩蕩,似是被人拂起一般。

  莫名的,她抿了抿唇瓣,似是嘗到了熟悉的味道。西門妝坐起身,霧白還趴在她的手背上,被她驚動了,叫喚了兩聲。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不禁舔了舔,最終掀開了被子,準備下床。

  忽而,房門被敲響了,西門妝頓住,目光望向房門,冷道,“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一聲西裝革履的少年步進屋裡,西門妝看見他的一剎微驚,一絲喜悅閃逝,爾後歸於淡漠。

  “小姐,這是為您準備的宵夜。”來人淡漠的道,語句清晰,語調平緩,聲音很輕。

  他手裡端著為西門妝熬得銀耳粥,微微垂首,站在屋子中央,模樣謙恭。

  可是西門妝卻蹙起了眉頭,她方才還以為,是沈爾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鳩。”那少年正是平日裡跟在步京承身邊的清雋少年,面容清秀,是個很平凡的人類。

  可是他不是應該陪在步京承身邊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為她做了宵夜。

  面對西門妝的質問,少年垂首,如實道,“是大人要我前來保護小姐。”

  “保護我?”西門妝蹙眉,一絲不悅浮上心間,“沈爾呢?”

  “回小姐,我不知道。”鳩的神情一怕從容。

  西門妝微惱,不由上前幾步,抬手便揪住了他的衣領,目光微凜,冷道:“你有什麼能耐?也配留在我身邊?”不是她可以找茬,打擊鳩。只是她這兩天實在心情欠佳,鳩又偏偏這個時候過來觸黴頭。

  少年總算抬起雙目,目光平和的看著她,一陣打量,半晌才道:“我可以,為小姐去死。”十分平淡的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卻總有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以往每一個妖僕都是這麼告訴西門妝的,那是因為他們是妖僕,他們是妖怪,不是人類。

  可是眼前的少年,卻實實在在是個人類。他血肉之軀,願意為西門妝去死,這該有多大的勇氣,下多大的決心才能做到。

  “真不明白,步叔叔給你灌入了什麼思想,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對他唯命是從。”

  “大人沒有給我任何好處,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西門妝冷笑,鬆開了他,兀自步到落地窗前:“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個人類。而人類是多麼脆弱,你知道嗎?”

  少年沒有回答,他向來話少,能與西門妝說這麼多,已經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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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2:53 |只看該作者
086、與妖怪為伍

  對於急躁不安的西門妝,沉默是最好的。

  鳩一直沉默,直到那少女勒令他出去。

  臨走之際,少年向她微微俯身,“方才西門先生來電,希望您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參加蔣女士的葬禮。”他說完,便退了出去,還不忘帶上房門。

  屋裡只餘下西門妝一人,目無一切的看著窗外,心裡空空的,有些酸澀。

  沈爾失蹤了,不是說過不會離開她的嗎?

  ——

  翌日

  蔣欽的葬禮結束後,已經是中午。西門妝和暮成雪她們一起去吃了午飯,臨行時看見西門雪一臉落寞的站在馬路邊,許久才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看她所去的方向,應該是酒吧。

  世上有一種能消煩解悶的好東西,那就是酒。西門雪這一次受了重創,最後的支柱沒有了,看來是要彷徨一陣了。

  時間過得很快,尤其是在酒吧裡度過,時間就像是流水,一轉眼一下午結束了。夜幕降臨,整個九州城即將拉開夜生活的序幕。西門雪身穿一件抹胸的黑色連衣裙,寬大的裙擺,用腰帶輕束;裙角齊膝,露出光潔的小腿肚。她就坐在吧台前,指尖挑著一隻高腳杯,另一手夾著女士香煙。

  卷髮斜披在肩,一雙美目看著杯中酒,輕輕搖晃著。燈光灑在她的身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五光十色的酒吧裡,曖昧分子四處飄散。西門雪的美,嫵媚妖嬈,吸引了不少異性的目光。

  終究,還是有人上去搭訕。

  搭訕的人是一個染了一頭黃髮,身穿牛仔衣褲的男人,看上去二三十歲左右,耳輪上一排耳釘,在燈光下格外的刺眼。

  “嗨,美女!一個人喝悶酒啊,要不要哥哥陪你喝兩杯!”男人笑得猥瑣,走近之際,已經目測了少女的三尾身高。

  身旁的燈光被遮去,陰影投下,西門雪卻還是自顧自的喝著酒,似乎對身旁忽然多出的人恍若未見。

  她的漠視讓男人有些惱怒,看向她的眼裡多了一絲狠絕,不由得伸手,去摸她的側臉,“怎麼不說話呢?哥哥就當你默認了。”眼看指尖就要觸到西門雪的臉,結果她猛的回眸,抬手,狠狠打開。

  被拍開的手頓了頓,吃痛的皺起了眉頭,微微齜牙,“小姐,怎麼能這麼不禮貌呢?你知道我是誰嗎?”男人惱了,大手猛的壓下,便握住了她圓潤的肩膀。

  西門雪回眸,厭惡的看他一眼,晃蕩著杯中的酒,二話不說,便潑在了男人的臉上,“你他娘的才是小姐!叫別人‘小姐’就是禮貌?你他娘的知道我是誰嗎?”少女說著,已經揮開了男人的手,站起身去。隨手甩出一千塊,擲在吧臺上,斜睨那男人一眼,“這些錢,拿去洗衣服。”說完,便轉身往酒吧外走。

  誰知腳下才剛邁出一步,手腕便被人捉住,猛的往後一扯,又拉出了吧台的椅子上。

  西門雪回眸,便對上男人怒氣不止,青紅交接的臉,“TMD,臭婊子跟老子刷什麼大牌!老子是看得起你才過來慰問你,你算個鳥,老子今天非得上了你不可!”男人說著,便捧住了西門雪的腦袋,兩片厚厚的唇瓣,湊過去。

  西門雪掙扎,男人的唇擦過她的臉頰,一陣噁心感頓生。

  柳眉豎起,西門妝倉促抬腳,弓起膝蓋便頂向男人的某處。只聽一聲痛叫,男人抓著她肩膀的手鬆開了,西門雪見勢就要跑,結果一轉身,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四五個男人包圍了。

  她的身後,那個被踢中某處的男人齜牙咧嘴的站直身體,看著西門雪的目光裡幾欲迸出烈火,要將她燃燒殆盡一般。

  “娘的!把這臭婊子給老子抓起來,帶回去。”男人話落,那四五個圍著西門雪的男人便向著西門雪聚了過來。

  眉頭微蹙,心裡驚慌,西門雪不禁捏緊了手拿包,思忖著是不是該給西門邪打個電話。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也許等到西門邪趕過來,她已經被這幫男人帶走了。

  這樣一想,西門雪心下一橫,琢磨著尋找空隙逃出去。只要逃出酒吧,那就什麼都不怕了。

  就在她的心如小鹿亂撞之時,一道邪魅帶笑的男音傳來,踢踏腳步聲,伴隨著酒吧裡勁爆的舞曲,回蕩在人們耳邊。

  男人道:“哎呀呀,一個男人怎麼能這麼沒風度。女人不願意,豈能來硬的,嗯?”

  西門雪的心一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尋聲看去。

  只見一個一頭銀色長髮的男人,手裡拿著一隻高腳杯,輕輕搖晃著杯中的紅酒,另一手插在素白色的西裝褲袋裡,緩緩向他們走來。

  那銀髮的男人長相十分妖孽,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就連西門雪也不禁自慚形穢,呆呆的看著他走近,直到那男人走到她的身邊,優雅回身,與她對面的猥瑣男相對。

  一頭銀髮長至腰際,就像是COS一般,卻又讓人覺得那麼真實。男人身上穿著一身筆直的手工白色西裝,一看就高端大氣上檔次,舉止優雅,舉手投足都洋溢著貴族的氣息。目測,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可是上流社會的人,西門雪普遍認識,這個男人卻是從未見過。

  “你這小白臉,也想英雄救美?老子看你長得這麼美,要不跟老子一起回去,反正老子也是男女通吃,前後都幹。正好你們倆湊一起,都跟老子回去得了。”男人的笑更為猥瑣,目光在那妖孽男人的身上來回遊蕩。目光就像手,已經將他剝乾淨了一般。

  男女通吃的!

  男人揚唇,笑容深邃,眼簾低壓,看著那人的雙腳,“口味獨特,胃口也不小!”他笑著掀起眼簾,幽幽側身,看向身後的西門雪,抿唇一笑,迷倒在座眾人,“你能跑嗎?”

  “啊?”少女微愣,爾後微驚,一雙美目千變萬化,看著眼前的美男子一陣恍惚。

  西門雪一直幻想著自己能被英雄救美,可是沒想到,上天這麼眷顧她,竟然送來了這麼妖孽的男人,正和她的胃口。

  男人後退兩步,輕輕的捉住她的手,眼簾壓低,看著她,微微湊近些許,輕聲道了什麼。

  少女的瞳孔縮緊,就在她詫異的一瞬,手腕被人捉住,身體被拉著往外跑去。男人拉著她就往外跑,儼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等到所有人回過神來,哪裡還有那兩人的身影。

  ——

  夜風刮著臉頰,生生的疼。西門雪發誓,她長這麼大,從沒有這麼瘋狂的奔跑過。急速的奔跑為她帶來快感,把一切煩悶憂愁都拋開了,只需要拼命的呼吸就行。

  那個男人拉著她穿過人群,匆匆跑過長街,直跑出一百多米遠才停下。

  而此刻,他們就站在行人如流水一般的長街邊上,身後是一家咖啡廳,霓虹燈打在兩人身上,煥發出唯美的色彩。

  西門雪喘著粗氣,微微俯身,抬手拍著胸口,許久才抬頭去看那男人。

  男人正雙目含笑的看著她,那神情似乎溫柔,笑容卻又很邪魅。

  第一感覺,這樣的男人很危險。長相妖孽,笑容邪魅,一雙桃花眼,眉宇間蕩漾著不羈。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方才救了西門雪。而今她看著他,僅僅只是看著,心跳都快得不行。

  “你沒事吧!”男人含笑,狹長的眸子輕眯,目光朦朧的看她。

  西門雪搖頭,不由一笑,回道,“你沒事兒吧?”

  話落,兩個人相視一笑,很是默契。

  轉目掃了掃四周擁擠的人群,男人回身看了看身後的咖啡廳,向少女伸出手,“既然相遇,便是緣分,一起喝杯咖啡如何?”桃花眼閃著灼人的光芒,西門雪無法拒絕,已然心動,無法自拔。

  她垂眸,看了看男人的手。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光滑瑩潤,簡直比她的手還要漂亮。

  怯怯的,將手搭在他掌心,一股寒意竄上頭來,西門雪渾身一顫,似乎清醒了一些,“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她蹙眉,似是擔憂,似是關懷。

  男人揚唇一笑,不語,只牽起她的手,優雅的轉身,向咖啡廳走去。

  兩人的到來,為咖啡廳平添色彩。眾人的目光掃過他們,訝異,驚豔,羨慕嫉妒,感情豐富。

  這種被眾星拱月,被所有人注目的感覺,正是西門雪所追求的。只要她站在這個銀髮的男人身邊,她就能站在所有人的視線裡,成為焦點。

  虛榮心,每個人都有。只不過西門雪表現得極其明顯,她已經順勢挽上了男人的手臂,身體貼上去,親密無間,像是情人一般。

  至少,在外人看來,他們就像是情人一樣。

  男人也沒有推開她,反倒極其享受的眯起了雙眼。兩人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點了咖啡,便閒聊起來。

  “先生叫什麼名字?”雖然有點冒昧,但是西門雪的聲音還算好聽,讓男人唇角的笑又深邃些許。

  “鄙人詭笑,敢問小姐芳名?”雙目微微睜開,迫人的目光鎖定眼前的少女,逐漸變得深邃。他似是在思考什麼問題,目光雖然平靜的看著西門雪,可是心裡卻早已開始盤算了。

  聽了他的話,西門雪不禁笑出聲,“詭笑?你父親姓詭?”她抬手掩唇,笑得十分嬌媚。

  男人未答,只是笑笑。

  半晌,才聽那少女笑道:“我叫西門雪。剛才在酒吧,謝謝你。”

  “不客氣,像西門小姐這樣美麗的女孩子,不該讓那些人褻瀆的。”男人笑著,不由得打量起西門雪來,“西門小姐,可是九州城首富西門先生的女兒?”

  西門雪微愣,半晌才戒備的道:“這…有什麼關係嗎?”

  “沒有,只是想知道今晚西門小姐是否有空,與鄙人共度良宵?”他執起了咖啡,淺淺的抿了一口,爾後輕輕放下,“看樣子,是沒空了。”

  他的話讓西門雪心驚肉跳,她的臉頰微紅,看著詭笑的目光有些閃躲,卻又格外的急切,“有空!”她說著,便羞澀的垂下眼簾。當然有空,今天蔣欽才下葬,她根本就不想回到那個家裡。不想面對西門妝,本來還想在酒吧裡呆一晚。可是現在有詭笑相邀,有詭笑相陪,她當然樂意。

  男人唇角的笑不禁深邃,“小姐可知道,鄙人所說的‘共度良宵’是什麼意思?”他的語氣加重,就連眸光也深邃了些許。

  西門雪心跳不止,目光閃爍,面頰緋紅。她點頭,有些難為情。

  她當然明白,詭笑所說的共度良宵是什麼意思。也正因為明白,才會同意。她現在需要一個男人來撫慰她的心靈,需要有人摟著她,關心她,聽她哭訴。詭笑,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不僅長得好看,脾氣也挺好。

  ——

  翌日清晨,西門妝一如既往的去了學校。卻在校門前遇見了一夜未歸的西門雪。

  西門邪看見她的時候,急忙步了過去,顯然,最近他很是擔心西門雪。畢竟蔣欽才剛剛去世,而西門雪現在是最需要照顧的時候。蔣欽去世,以及之前姚佳和江雅美的案子,一直沒有進展。警方雖然在努力,但始終沒有結果。

  最近西門妝在懷疑,這三起案子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可是思來想去,始終聯繫不起來。她總有一種深陷陰謀之中的感覺,沒有沈爾在身邊,自己就不得心安。

  沈爾…

  一想起沈爾,她心裡就一陣難受。他消失得太突然,也太徹底,讓西門妝無從尋找,更無法接受。

  她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裡的難過卻在無限蔓延。這就是愛一個人的感覺嗎?如沈爾所說,愛情不僅僅是甜的。她現在嘗到了酸澀和苦楚,所以她是真的愛他嗎?

  從哀傷中回神,西門妝目視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裡。西門妝愣住了,似是被電擊一般,呆愣在原地,兩眼閃爍著不敢相信的光芒。隱約,還泛著一絲恐慌。

  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只見校門前,西門雪正朝著路邊那輛保時捷裡的男人擺手,似是在告別。而西門邪走近之時,保時捷的車窗搖上,遮去了男人的面容。

  西門雪回身與西門邪說話,而西門妝卻是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穿過車窗望見那男人妖孽的容顏,還有那頭銀髮…

  詭笑…上次在櫻花林裡,遇見的妖怪,還有上次在宜城鄉下拗了她的脖子,讓她昏死過去。

  也就是在那之後,沈爾消失了。難道…和詭笑有關係!

  思及此,西門妝邁步,目光凜然的向著那輛白色的保時捷走去,雷厲風行的氣勢,吸引了路邊的西門雪和西門邪。

  看見西門妝走近詭笑的車,西門雪便蹙起了眉頭,心下一慌。

  她自認沒有西門妝漂亮,她總是擔心自己的東西被西門妝搶走,就好比沈爾,好比自己的弟弟西門邪。詭笑是她先認識的,所以,這一次絕對不能讓西門妝再來搶走她的東西。

  “你幹什麼?”一隻手橫在西門妝眼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腳步停下,眉眼輕抬,看向眼前的少女,西門妝不悅的揚眉,眼裡閃過一抹不耐,“讓開!”冷漠的口吻,簡單的位元組,讓西門雪心生不悅。

  她唇角揚起,笑容十分刺眼,“怎麼?沈爾已經被你搶走了,現在你還想連我的男人一起搶走?”

  “你的男人?”西門妝蹙眉,一雙冷目閃爍著寒光,“你說誰是你的男人?”

  她的話落,保時捷的車門開了。那身穿義大利手工制黑色西服的男人下車,一頭細碎的銀髮在風中翻飛,狹長的雙眼半眯,薄唇輕啟,含笑,“我是!”

  淡淡的口吻,輕柔的語氣,似是一縷春風,不經意的吹過,撩起西門妝的耳發。

  聽見詭笑的話,西門雪心下暗喜,不由得挺起胸膛看向西門妝,得意的笑,“我聽說沈爾辭職了!怎麼?他不在,你寂寞了?”她說著,又冷哼幾聲,似是挑釁一般,抬手挽上了詭笑的臂膀。

  西門妝看得臉色微白,她見識過詭笑的殘忍與嗜血,眼前的男人絕對沒有西門雪想的那麼簡單。若是西門雪真的與他在一起……

  “這位就是西門家的二千金,西門妝小姐吧!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冷豔出塵!”男人含笑,一雙狹長的雙目看著西門妝,似是在打量。

  他的話引得西門雪不滿,挽著他的手不禁收緊,“是呀,冷豔出塵!”話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一樣,怪怪的。

  男人自然聽出了她話裡的意味,轉而看向她極其溫柔的抬手,為她攏了攏耳發,輕笑,“我還是喜歡溫柔乖巧點的女人!女人太冷,無趣。”清淺的一句話,似是明確的立場。西門雪頓時高興了,喜色掩不住,看向詭笑的眼,閃閃發光。

  西門妝看著他們兩人,心裡盤算著如何打聽沈爾的事情。可是又不能當著西門雪的面問!

  眉頭微蹙,恰在此時上課鈴聲響了。

  西門雪松開了男人的臂膀,轉身便往學校走,還不忘催促西門妝,“還不走?”

  少女擰眉,掃她一眼,提步轉身,便往西門家的車走去。

  西門雪看得一愣,半晌沒反應過來。看見西門妝掉頭,上了車離開,她才撇嘴,往學校裡去。

  就在西門雪進去校門的一剎,開出一段距離的林肯忽的停下,就停在長街前面不遠的地方。詭笑仍舊站在車旁,目光微凜,看著那方下車來的少女。那傲然的氣勢,與姣好的身段,讓他雙目一沉,情不自禁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西門妝,他記憶尤深。

  當初在櫻花林的時候,他就想嘗嘗她的味道了。不過,好在他沒有。

  她不是人類,而是吸血鬼。吸血鬼對於詭笑來說,就是死物,死人不好吃,一點也不。

  不過…不得不承認,西門妝的確很有吸引力。難怪沈爾會對她動情,就這臉蛋和身材,在妖界來說都是一等一的好。

  就在詭笑胡思亂想之際,那少女已經向他走了過來。

  她的腳步緩慢,面上的神情十分凝重,陰狠的目光鎖定詭笑,總給他一種窒息的感覺。

  近了,少女站定腳,微微仰首,看著那妖孽男人,“你把沈爾弄哪兒去了?”冰冷的位元組吐出,薄唇誘惑,俏麗的臉蛋醉人。一舉一動一個神情,都讓人過目不忘。

  “我也在找他!”男人淺笑,心不在焉的欣賞著西門妝的美色,情不自禁的抬手便要去抬她的下頜。

  卻被西門妝那雙陰冷的眸子,生生瞪了回來。

  修長的手頓在半空,男人唇角的笑意深邃,只聽西門妝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沈爾失蹤了,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一連串的問題,如炮轟一般,投向詭笑。

  男人揚唇,收回手,極為紳士的道:“西門小姐若是不嫌棄,一起喝杯咖啡怎麼樣?”

  “不必了!”她說完,便提步從他身邊經過,向著明德高校的校門走去。

  和一個危險的妖怪和咖啡,西門妝自問還沒有那個膽量。更何況,詭笑不僅危險,手段還很殘忍,而且變態。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西門妝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樂意。

  也就西門雪那傻X,身處危險之中,還把那變態吃人妖怪,當成寶一樣。

  沒有沈爾的消息,至少西門妝能夠確定,沈爾是安全的。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詭笑和沈爾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沈爾對詭笑有所顧忌,而詭笑對沈爾也有所畏懼。這兩個人絕對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也許,詭笑知道沈爾的身份…

  思及此,她站住腳,回身。可是身後哪裡還有男人的身影,只有那路邊的保時捷還停在那裡,詭笑卻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長街上人來人往,風吹過,西門妝提步進了校門。一輛停在遠處的雷克薩斯才搖下了車窗,俊臉暴露在空氣中,不由得看向遠處路邊的保時捷。只見保時捷裡,那個銀髮的男子正點燃一支雪茄,星火點點,目光朦朧的望著明德高校的校門。忽而,那男人目光一轉,向著雷克薩斯的方向看去。

  目光所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哪裡有什麼雷克薩斯。

  ——

  夜半時分,西門妝回到家裡,便聽柳媽說,西門禦出差去了。

  用了晚飯,西門妝便回了房間。

  還記得以前,母親去世後的幾天,西門禦也是出差了。喪事結束,他就想方設法的讓自己忙起來,因為只有忙起來,才不會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

  人總是這樣,在寂靜深夜,總是想太多。尤其是西門禦再次喪偶,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打擊。蔣欽的死,無疑會勾起西門禦心裡,西門妝母親死時的那種痛心感。這一次是雙重的,兩份悲痛襲來,他如果不讓自己變得繁忙,如何抵擋得住。

  就在西門妝回房間之後,一輛眼熟的保時捷便從西門家門外開了進來。

  西門雪回來了,在外面吃過飯回來了,還帶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長得很是漂亮,一頭銀髮,卻毫無違和感。這是柳媽見到詭笑時的第一感覺。

  男人跟著西門雪上了樓,兩個人的關係一看就非同一般。而身為下人的柳媽自然不敢說什麼,老爺不在家,小姐少爺都是老大。

  西門妝坐在房裡,正寫著作業。便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輕緩不一,好像是兩個人。

  不過西門雪的事情,她向來不去過問。

  ——

  屋裡的燈光忽然摁亮,柔和的光芒覆在兩人身上。

  少女前一步邁進屋裡,身後的男人便一步上前,兩手圈過她的腰際,將少女柔軟的身體摟進了懷裡。

  少女獨有的體香侵襲而來,男人眯眼,深深的嗅著,有些貪婪。

  唇角是肆意的笑,唇瓣移到少女的耳背,輕輕輾轉。

  “別鬧,先去洗澡!”西門雪嬌笑,縮了縮脖子。她今晚之所以把詭笑帶回來,一是因為西門禦不在家,二嘛她是為了告訴西門妝,這個男人是她西門雪的物品。明早一定要給西門妝一個驚喜,讓她看看,她西門雪是何等的有能耐。

  這個男人可比沈爾有情趣多了,床上床下,都是三好男人。

  還記得昨晚他們的纏綿,那是西門雪的第一次,絕對難以忘懷的第一次。她已然沉淪在詭笑身下,迷戀上那種快感。

  “先給我吃一口,解解饞!”男人魅惑的嗓音說著,唇角的笑邪魅,目光迷蒙。

  西門雪紅了臉,目光含笑,在他懷裡轉身,面朝著他,兩手環上男人的脖頸。

  腳尖踮起,性感的唇微啟,“急什麼?洗完澡讓你吃個夠!”她曖昧的笑,擠眉弄眼,十分惑人。

  對於她的拒絕,男人似是沒有聽進去似的。大手微抬,便將上攔腰抱起,往床上一扔。

  動作迅捷的撲上去,如猛獸豺狼,嚇了西門雪一跳。

  男人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大手扯爛了西門雪的衣服,壓下身,“女人,你怎麼能忤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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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發表於 2017-4-14 15:13:05 |只看該作者
087、你終於回來了

  西門雪微愣,看著男人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一陣陣快感襲來,她沉醉了。

  這美好的時刻,是屬於她的。這個叫做詭笑的男人,也是屬於她的。什麼西門妝,什麼蔣欽,什麼悲痛,都TM去死!

  ——

  夜風卷起窗簾,西門妝的身子往後一靠,伸了個懶腰,便從書桌前站起身來。

  隨手執起桌上的拿鐵,她淺嘗一口,爾後步到了陽臺上。

  風撩起她的衣發,陶瓷杯裡熱氣騰升,少女的眼簾壓低,不由得看向院子裡。平日裡這個時候,沈爾應該在巡邏,每次路過她房間的陽臺下,總會抬頭看看,那溫潤的神情,深情的目光,西門妝記憶猶新。

  少年已經不在了,她現在只能抱著記憶,想念著他。

  風吹過,西門妝的思緒變得清晰。她又喝了一口咖啡,眉目輕抬,看向遠方,思緒微轉。

  說起來,閔恩把驗屍報告與現場情況都跟她說過了。

  蔣欽死在醫院,血淋淋的躺在病床上,鮮血染紅了白淨的床單。她的手裡握著一把水果刀,刀上只有她自己的指紋,而且已經證明,那把水果刀就是兇器。

  兇器在死者手上,兇器上只有死者的指紋,如果不是那死者的死法太過變態,一定會被誤以為是自殺。可是哪有人自殺,能把自己的心臟剜出來的。就算只是剜眼珠子,也得忍受巨大的痛苦。以西門妝對蔣欽的瞭解,那個女人向來怕疼,怎麼會那麼對待自己。

  就在她思緒飛轉之際,電話響了。

  來自閔恩的電話,西門妝接了,半晌就掛了。

  閔恩來電只有一句話,蔣欽服用的藥物,似乎被人調換了。據當晚醫院的監控錄影可知,當晚蔣欽在病房裡轉悠了許久,可是有那麼十分鐘,卻消失不見了。也許是走到了攝像頭死角,以至於沒有拍到。蔣欽再次出現,手裡握了一把刀,爾後上了床去。礙于病人的隱私,攝像頭跳了角度,並沒有監控到床上的場景。

  爾後便是女人的喊叫低吟,最後嗚咽一聲,再沒下文。

  所有的證據幾乎都說明,蔣欽是自殺的。可是西門妝卻總感覺,這是他殺。

  兇手犯案前就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也許上一次在酒店就打算殺死蔣欽,可是被西門妝撞上了,便掉頭就跑。如果是一般人,看見西門妝一個弱女子,沒理由掉頭就跑吧!除非那個兇手,認得西門妝,也知道西門妝學過武術,又或者,他知道西門妝不是人類。

  叩叩——

  房門被敲響,拉回了西門妝的神思。

  她轉身回到屋裡,將手裡的咖啡放在書桌上,便提步前去開門。

  房門來開,一臉喜色的西門舞便端著夜宵步進門,“堂姐,這是我親手包的餃子,你嘗嘗。”

  西門妝的目光微轉,落在那香噴噴的餃子上,不由得揚唇,“小舞的手藝,向來很好。”她說著,兩人已經在書桌旁坐下。就在西門妝坐下的那一剎,西門舞一拍書案跳了起來。

  “遭了!我的作業還在丁香家裡,還沒做呢!”她說著,眉頭蹙起,放下東西便要往外走。

  西門妝無奈的看她一眼,本想告訴她,讓沈爾開車送她去丁家。可是張嘴便頓住了,半晌,等到西門舞都步出了房門,她才自嘲的笑笑。

  沈爾已經不在這裡了,可是她總覺得,他似乎還在她的身邊似的。

  等到西門舞開車離開了西門家,一聲驚叫從走廊傳來,正準備動筷的西門妝微愣,筷子落下,便起身沖出門去。

  聲音好像是從西門雪的房間傳來的,很熟悉的男音,好像是西門邪。

  西門雪的房門半掩著,西門妝推門便步了進去。

  一進門,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是她的眼睛,卻能將屋裡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眼前是一張大床,床上躺著一個赤裸的少女,而床前站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也是一身赤裸,高舉的手捏著少年的脖子,將少年平地拎起。那陰狠的目光似是要將少年掐死一般。

  地上還有撒了一地的餃子,而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來給西門雪送餃子的西門邪。

  至於那床上的少女,除了西門雪,再無他人。

  看見西門妝從門外進來,床上的少女便拉過了被子,將身體遮住。

  西門妝擰眉,抬手摁亮琉璃燈盞的一剎,挑起了門前的一塊地毯便踢向床前赤身裸體的男人,冷道:“放開他!”語氣決絕,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面對這樣的西門妝,男人揚起了唇角,猛的鬆手,毫不避諱的讓自己暴露在她眼前。西門雪一聲輕喚,似是提醒他,注意形象。而西門妝則是轉過頭去,始終沒有看那男人。

  噗通一聲,西門邪落地,爾後是一陣輕咳。

  “這個男人…是誰啊!”西門邪爬起身,沒有後退,而是痛心的看著床上的西門雪,“大姐,你怎麼能偷偷帶男人回家過夜呢?”要是他今晚不來送夜宵,也許還不知道西門雪竟然這麼糟蹋自己。

  “這個男人是我的男朋友,現今社會,男女朋友之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有什麼不對嗎?”西門雪倔強的回嘴,臉上是堅決。

  西門邪看得一愣,陷入了沉默之中。

  西門妝卻是看著詭笑,詭笑也正看著她。

  今晚的西門妝,穿了一條吊帶的黑色睡裙,裙角齊膝,那雙潔白光滑的小腿裸露在外,著實吸引了詭笑。明明是死物,可為什麼,在她的身上還能嗅到生命的氣息呢?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生機,實在是太奇怪了。

  “蔣姨在剛剛下葬,你就把男人帶回家裡,若是蔣姨知道了,該多傷心。”西門妝冷言,目光自始至終都看著詭笑,不敢鬆懈。

  就在西門妝話落之際,西門雪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卻見那床前的男人揚手一個響指。

  啪——

  燈又滅了,就在燈滅的一剎,床上的少女昏睡過去,而站在一旁的西門邪也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剎那,屋裡只剩下西門妝和詭笑兩人。

  兩個超越自然的生物,相對而立,氣氛格外的詭異。

  “你到底想幹什麼?想吃了西門雪?”西門妝微驚,他的舉動倒是讓西門妝放心多了。畢竟,西門雪和西門邪清醒著,她不好施展。

  男人揚唇,邪魅的笑,忽而閃身,便到了西門妝身後。

  那少女也是一瞬回身,豈知肩膀被人抓住,身體被猛的一推,兩道身影迅速的退到牆角,西門妝被堵在了牆角裡。

  “你真美,像一件藝術品!”男人讚賞道,語氣誠懇,含著危險的味道。

  男人沒有穿衣服,西門妝只敢盯著他的雙眼,不敢四處亂看。為此,她的眉頭蹙了起來,心跳變快,有些緊張。她不知道現在自己該怎麼辦,沒有沈爾在身邊,她不知道該如何對付詭笑。她想,自己一定不是詭笑的對手。就連沈爾都要躲著他,只能說明這個人很厲害。

  “嗯…好香!”男人眯眼,深深的吸氣,湊近她。

  西門妝弓起腿,便抵在男人小腹,拳頭一出,搭在男人的胸口,猛然將男人打出幾步開外。

  她深呼吸,雙目閃爍著血紅的光芒,“我勸你還是馬上從這裡消失吧!”否則,別怪她不客氣。

  男人瞧著她,不禁點頭,“有趣!你已經勾起了我的佔有欲,今晚我是要定你了!”他想,睡了沈爾的女人,那傢伙一定會很生氣,忍不住跑出來殺了他吧!

  這樣一來,就能找到他,然後下通緝令,捉拿他。

  他一個人或許拿不住沈爾,但是,這一次他回去請了幫手,不過那個幫手,也許現在還沉醉在溫柔鄉里,無法自拔呢!

  人間真是個奇妙的地方,這裡的女人可比妖界的女人漂亮多了,也好玩多了!各種姿勢,各種要求,都能滿足,真是乖巧的人類。

  就在男人話落的一剎,西門妝已經先下手為強,向他撲去,血盆大口張開,朝著他的脖子咬去。就算是妖怪,要是被方幹了血,也是會死的吧!

  男人卻是錯身避開,就在她的身體擦過的一剎,擒住了她的腰身,將少女帶到自己的懷裡,緊緊鎖住。西門妝手肘後抵,捅在詭笑的胸口。只聽那男人悶哼一聲,少女從他懷裡脫出,浮在半空。兩手微微張開,拳頭緩緩捏緊。窗外立時狂風驟起,星輝凝聚,似是利劍一般,浮蕩在西門妝的眼前。

  看著少女如此動作,詭笑驚了驚,顯然,他沒有想到西門妝竟然也能凝聚星光,化為武器。

  男人笑了,狂笑不止。窗外的風刮得更為猛烈,依稀能聽見樓下柳媽驚歎的聲音。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誰了!”男人笑道,身影在屋裡消失,忽然又出現在西門妝身邊,“你是血族第三代,你是該茴的女兒吧!多少歲了?嗯?”

  西門妝揮劍回身,眼角暗紋湧現,卻揮散一團空氣。

  男人又消失了,可是下一秒又出現在西門妝的身後,大手攬過她的腰際,赤裸的身體貼近,就在他私處觸到西門妝臀部之際,窗外一道黑影閃現,西門妝的手腕一緊,身體被人猛的拉向前方,扯出了詭笑的懷抱。

  撲進另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皂莢香襲來,西門妝的瞳孔縮緊,心跳律動極快。

  這熟悉的味道……是沈爾…

  目光輕抬,望向少年光潔削尖的下頜,她的目光不禁溫柔,“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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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3:20 |只看該作者
088、沈爾,我愛你

  一道藍色的焰火滑落,少年一襲黑色風衣輕揚,將西門妝裹在懷裡,單手挑起床上被單,連帶西門雪一起憑空飛起,隨著他的手勢砸向詭笑。

  焰火剎那隕滅,女人砸在他身上被他一手擋開。

  僅僅剎那功夫,屋裡除了他和昏迷不醒的西門邪以及西門雪,再無他人。

  ——

  禦風而行,西門妝覺得自己像是一隻鳥,攬著沈爾的腰緩緩睜開眼睛。這種感覺很好,依偎在沈爾懷裡的感覺,讓人覺得安心。

  少年身上獨有的皂莢香讓她沉醉,兩個人不知道在風中前行多久,入了一片磅礡森林,沈爾才攬著她落在一棵百餘年的老樹上。

  在粗壯的枝幹上坐下,夜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撩起西門妝的耳發,拂過少年的臉頰。

  世界安靜了,方才緊張的感覺消失了,西門妝松了一口氣,方才緩緩抬目看向身旁的少年。

  棱角分明的五官,俊朗的眉眼,還有那雙深邃溫柔的眸子,無一不是西門妝索想念的。她想念他的懷抱以及聲音,現在看著沈爾,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做夢一般。

  “小妝…”少年垂眸,深情的看著她,修長的手指不停的摩挲著她的臉頰,想念傾瀉,在他俊朗的容顏上輾轉,“你沒事吧!”他揚唇,黯啞的嗓音問道。

  西門妝抿唇,看了他許久,猛然抬手圈住他的脖頸,將薄唇湊了過去。

  唇瓣相貼,呼吸相聞,柔軟的觸感讓沈爾不禁瞪大眼,瞳孔縮緊,似是受了驚嚇一般。

  西門妝的吻很狂野,像是脫韁的野馬,在他唇上肆意賓士,一番掃蕩。這也正是沈爾想要的,他極力的壓抑著,可是西門妝卻如此的熱烈,熱烈得讓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壓倒她。

  撕拉——

  少女胸前的衣服被撕開,她坐在沈爾的腿上,圈著他的脖頸賣力的索吻。任由那雙大手在她身上游走。

  身體發熱,夜風吹不散那熱氣,直叫西門妝難受。她的手順著少年的後腦勺上移,輕柔動情的撫摸他的發。

  沈爾的呼吸亂了,幾日沒見,西門妝的熱情讓他招架不住,難以抵制。

  一陣唇齒輾轉,少年小心的捏著西門妝的下頜,鬆開她的唇,氣喘吁吁的道:“小妝…你…”他只想知道西門妝是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做,如果她想,那麼他十分願意滿足她,也滿足自己。可是,他擔心她又像上一次那樣,是因為難過,想要發洩…

  “我要你,我現在就要你!”沈爾失蹤這幾天,西門妝的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什麼,做什麼都不自在。現在他回來了,她想要佔有他,與他訂下一輩子的契約,血的契約。

  吸血鬼和妖怪的一輩子,很長很長,在這極長的時間裡,他不能辜負她,不能不愛她,更不能離開她。這就是西門妝想要的,最終極的契約。

  她說——

  我要你,現在就要!

  沈爾的呼吸一滯,眼裡滿滿都是不敢相信,目光也逐漸變得複雜。他沒想到一向清冷孤高的西門妝,一向走在前方從不回頭的西門妝,竟然會這麼急切的告訴他,她要他。

  沈爾兩手輕抬,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臉,俊顏湊近,唇瓣微啟,顫抖的聲音道:“你…說的是真的?”

  吻再次落下,他的臉頰被人捧住,瘋狂的吻席捲而來,沈爾徹底淪陷了。

  他吻著她,將她攔腰抱起,從高高的樹幹上躍下。只是一剎功夫,風吹過耳旁呼呼作響,一剎消失。

  西門妝被放在了柔軟的大床上,少年傾身,大手急切的解著她的衣服。

  這裡是西門家,一樓沈爾的房間。黑漆漆的,曖昧的分子擴散,少年的呼吸與吻輕柔灑下,在西門妝的脖頸留下痕跡。這是他沈爾的深愛的女人,一想到方才詭笑那污穢的眼神,沈爾的眼裡便閃過一抹陰鷙,動作卻格外的輕柔。

  少女的衣衫褪盡,呼吸更為急促,一陣清風拂來,少年的身子一僵,猛然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少女的身上。冷厲的目光看向落地窗外,院子裡站著的那少年。

  那少年一襲筆挺西裝,碎發在夜風中繾綣,目光低垂,沉悶的嗓音道:“大人要我過來警告你,如果你再違抗他的命令,那麼合作到此結束!”

  聲線平穩,沒有一絲起伏。這聲音西門妝很熟悉,她從被子裡冒出腦袋,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少年,不由一愣。那少年不識別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古堡裡出現的鳩。他怎麼會來西門家的?來找沈爾?這麼說來,步叔叔一直都知道沈爾的下落,只是…瞞著她而已…

  莫名的,西門妝心裡升起一股惱意。隔著被子,那赤裸上身的少年吻了吻她的眉眼,沙啞的嗓音道:“乖,只要你願意,我們什麼時候都可以做!但是現在,我必須要離開這裡。”他的聲音黯啞,似是極力隱忍。西門妝聽得蹙眉,眼裡閃過一抹不舍,卻又為他方才的話,羞紅雙頰。

  見她垂下了眼簾,沉默著。沈爾揚起了唇角,他的小妝是真的愛上他了。如此一來,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能夠得到西門妝的感情,對他而言,比什麼都重要。可是現在他要是不走,一定會為西門妝帶來麻煩的。

  詭笑不會善罷甘休,聽說他從妖界帶了一個高手,手裡還握著兵權帶了兵來到人界。他的目標是沈爾,也是沈爾送給西門妝的那條項鍊。

  “這枚戒指,你要保管好。下次要是再碰見詭笑,就對著戒指說咒語。”

  西門妝微愣,看著他的手撚起自己脖頸上的項鍊墜子,一陣恍惚:“念什麼咒語?”她不懂,這枚戒指有什麼用處。

  沈爾側目,掃了一眼落地窗的窗簾。大風刮起,那窗簾咻地合上,將窗外的少年隔離。

  他低頭吻上少女的唇,戀戀不捨的道:“咒語就是…‘沈爾,我愛你’…”他在她唇畔流連不去,聲音極其誘惑,叫西門妝一陣心癢。

  她的心跳很快,雖然隔著被子,卻還是能感受到沈爾的不安。他在極力的隱忍,好像很辛苦的樣子。

  “沈爾…”纖纖玉手輕抬,撫上他的臉頰。少女的眼簾低了低,眼中閃過柔光,“我愛你…”

  她說,我愛你…

  少年埋首,在她鎖骨上狠狠一吻,像是將所有的欲望發洩出來,又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西門妝薄唇微張,忍不住痛吟,可是那聲音在窗外的少年聽來,卻格外的銷魂。就像是…他們……

  清雋的臉上閃過一抹落寞,眼簾輕合,少年努力平復自己的心境,最終提步,從窗外離開。

  屋裡沈爾已經穿好了衣服,少女還窩在他的床上,目光含笑的看著他。雖然今晚他們什麼也沒做,但是關係卻是更近了一步。這對西門妝來說,是好事;對沈爾來說,則是天大的好事。

  “我要走了!”沈爾彎腰,拾起地上的風衣搭在肩上。

  西門妝揚眉,歪了歪腦袋,問道:“你這幾天有沒有回來過?在古堡,有沒有偷親過我?”她嬌俏的笑容映在沈爾的眼底,心裡泛起一絲甜意。

  他聳肩,意味深長的笑,“我說過的,我不會離開你。”就算是消失,他也還是會回來看看西門妝,雖然他回來的時候,西門妝並不知道。

  他的話,讓西門妝心安。她捂著被子坐起身,光潔的雙肩裸露在外,吸引了沈爾的目光。

  “你說的,等你把事情解決好,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們就做。”她揚眉,笑容嫵媚,略含羞澀,像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

  沈爾看得小腹一緊,臉色微變,不由咬牙。

  這丫頭是在刺激他!就為了這事兒,他也得加快腳步,把詭笑解決,永絕後患。

  ——

  風卷起窗簾,少年消失了。屋裡只剩下西門妝一個人,還閑閑的躺在沈爾的床上,捂著被子,似是在尋找沈爾的味道。

  被子上還有他的味道,一點點,侵襲她的嗅覺。薄唇微啟,打了個哈欠。西門妝將手縮進了被子裡,微微側身,蜷縮著身體,就此睡去。

  那件黑色的睡裙,被扯壞了,她明早一定要早一點醒來,上樓換好衣服才行。

  ……

  翌日清晨,一聲尖叫驚醒了西門妝。

  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個人,裸睡一個晚上,十分舒爽。隨手撿起衣服穿上,便從沈爾的被窩裡爬了出來,扭開房門,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就在她關上房門的一剎,走廊上傳來一陣狼狽匆忙的腳步聲。

  緊接著便是西門雪的罵聲,“西門邪,你個死不要臉的!怎麼跑到我床上來了,想死嗎你!”

  隨後一陣東西亂砸的聲音,西門妝已經換好了衣服,拉開房門步出去。

  一道黑影從她眼前飛過,是西門雪的一隻拖鞋。

  臨屋的西門舞也醒來了,拉開房門,一隻拖鞋飛落她的肩頭。

  “嗷——”痛叫一聲,拖鞋落地,西門舞扭頭看向長廊盡頭的西門雪,“大堂姐,你們一大清早的,打什麼打啊!”

  西門妝兩手抱臂,靠在門上,看著西門邪抱頭鼠竄而來,她才道:“昨晚睡得還好嗎?”她說這話時,看的是西門雪。那眼裡滿是挑釁的味道,像是得意。

  西門雪看的一愣,顯然,她從沒見過西門妝得意的樣子。她從來都是淡漠高冷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且向來對她的挑釁毫無反應。

  昨晚…

  對了!昨晚西門妝跑到她房裡來了,而且當時房裡還有…詭笑!她和詭笑在…

  “詭笑去哪兒了?”西門雪將目光鎖定西門妝,提步便氣勢洶洶的向她走來。

  西門妝則閒散的靠在門上,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色的襯衣,下身一條深色的七分牛仔褲,將襯衣的衣角壓在褲腰下,整個人乾淨俐落一股女強人的氣勢。長髮高挽,容顏妖嬈。

  西門雪剛剛走近,便看見了她半敞的領口下,那鎖骨上的紅印。依照她的經驗,那百分百是吻痕。

  想不到,西門妝也…

  難道是昨晚和詭笑……

  如此一想,西門雪的臉色變了,“我問你,你昨晚和詭笑幹了什麼?”少女一上前,便怒氣衝衝的道。

  西門妝蹙眉,昵她一眼,輕啟薄唇,“大姐一大早火氣這麼旺,要不要讓柳媽為你準備點涼茶,降降火先?”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我問你詭笑呢!”

  “詭笑?”西門妝揚眉,美目輕眯,“那是誰啊?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西門雪揚手,巴掌豎起,似是想要抽西門妝。

  好在西門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這才沒讓那巴掌落下。

  西門雪似是氣著了,胸口起起伏伏的,半晌才怒道:“西門妝,你給我記住了!詭笑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不是你相碰就能碰的!”

  她的話傳到西門妝的耳裡,她只覺有些好笑,“是嗎?怎麼辦呢!我昨晚…已經碰過了!”她揚唇,唇角的笑意滿是戲謔,還藏匿這一絲挑釁。

  她今兒就是心情好,看著西門雪一副把詭笑那變態妖怪當成寶的樣子,她就想逗她。

  再者,如果不是因為詭笑,沈爾怎麼會躲起來,她這幾日又怎麼會一直苦等。這一切,都怪那個變態的妖怪!

  “你還說你不認識!”西門雪說著,便要掙開西門邪的手撲上去。

  一旁的西門邪聽到西門妝的話,顯然也是一愣。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許,竟然被西門雪掙脫了。

  一巴掌揮去,身體前傾,向著西門妝躥去。

  只見那靠在門邊的少女微微抬頭,眼中閃過一抹陰鷙,看著逼近的巴掌,不由得輕笑,帶著一絲不屑,“大姐可要站穩些!”她的話落,身影一閃,已經提步向樓下走去。

  身後,嘭——

  一聲重響,西門雪的腦袋磕在了西門妝的房門上。

  力道似乎不輕,衝力也大,來不及止步,突然撞去。西門雪那粉嫩的額頭當即撞破一個洞,鮮血直流。

  “大姐!”

  “大堂姐!”

  西門舞和西門邪的聲音一同響起,西門妝站住腳,目光輕斜,冷漠的下樓。

  傍晚,西門禦回來的時候。西門妝被叫到了書房,據說是西門雪將早上的事情告訴了西門禦。

  所以西門妝進書房的時候,西門雪就幸災樂禍的站在門外,似是等著聽西門禦對她一頓訓斥。

  ——

  晚霞將天際染成昏黃一片,書房裡的燈摁亮,西門妝進去之後,便在西門禦示意下,關上了書房的門。

  男人就坐在書桌前,正埋頭看著書案上的文件,似是在苦惱。

  聽見腳步聲後,才緩緩抬起頭,目光幽幽的看向西門妝,不由揚唇,“小妝來了!過來坐!”他的語氣很平和,一點沒有要責罰西門妝的意思。

  少女落座,便掃了一眼他桌上的文件。西門禦下意識的收起了文件,兩手交疊在書桌上,似是打算和西門妝好好的談談。

  “咱們父女好久沒有單獨談談了!”男人看著她的目光,捎著一絲寵溺。

  西門妝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記得,這樣的場景,在母親的葬禮結束後,就出現過。的確是好久沒有單獨談談了!十幾年了,沒想到蔣欽的死,竟然讓他們父女兩人,又在這個房間裡,單獨相處了。

  “爸爸,這一次去世的,不是我媽,你是不是,找錯談話對象了!”她終究揚起唇角,只是那笑容格外的生疏,看著西門禦的目光和以前不太一樣。

  自從承認對沈爾的感情以後,她似乎活得更為真實了。

  對西門雪的不滿,對西門禦的不滿,曾經壓抑的感情全都浮出水面。她的情緒在改變,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西門妝了。

  她,想做真實的自己,十分渴望做真實的自己。

  沈爾告訴了她,要做真實的自己。所以現在開始,她正在向著真實的自己靠近。

  西門妝的話讓西門禦微微一愣,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似是疑惑,“小妝,你怎麼能用這樣的語氣和爸爸說話?”

  “這樣的語氣?”唇角上揚,一聲冷笑,西門妝掀起眼皮,看著他,“怎樣的語氣?你還是喜歡我乖巧聽話的樣子嗎?那個乖巧的,逆來順受的女兒?你覺得那是我嗎?”她的話音平緩,語氣沒有起伏,目光灼熱,西門禦被她看得萬般不自在。

  “小妝…”

  “爸爸,有些話我忍了十年,現在蔣姨不在了,我想我不用再忍了。”她打斷了他的話,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抬起,緊迫的盯著西門禦,冷道:“我聽說你很愛我媽!那麼我想帶我死去的母親問一句,西門邪算是怎麼一回事?”西門邪只比她小一歲,這就說明,西門禦和該茴生下她後的一年裡,又跟蔣欽生了一個兒子。而那個時候,西門妝的母親還活著,還是西門家的太太,還是這西門家的女主人。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西門禦要那麼做,要在婚內出軌。

  西門妝的質問,讓西門禦一陣微愣。他張了張嘴,竟然不知從何說起。要說西門邪的存在是個意外嗎?若是阿邪聽見他的話,會怎麼想呢?

  閉了閉眼,男人深深歎了一口氣,咻然睜開雙目,“小妝,你相信爸爸嗎?爸爸是愛你的。”

  相信,怎麼不信?即便是繼母入門,他也依舊沒有對她不管不問的,只是將父愛勻給了西門雪和西門邪。勻給西門邪也就算了,畢竟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可是西門雪,算個什麼東西?

  自從蔣欽帶著西門雪還有西門邪到來,她所有的禮物和西門雪都是一樣的。西門禦總是說,她們是姐妹,西門家的姐妹花,可從沒問過西門妝願意否?他只看見蔣欽想讓他看見的,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西門妝默默傷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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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4 15:13:31 |只看該作者
089、吸血鬼月容笙

  面對一臉嚴肅的西門妝,西門禦不禁蹙起了眉頭。是誰把他的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小妝,你聽我說,很多事情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西門禦站起身,踱步到落地窗邊,“人這一輩子,哪有不犯錯的。阿邪就是我犯下的錯,犯了錯就要彌補過錯。蔣欽和小雪都是我要彌補的人!我虧欠你蔣姨實在太多了。”他幽幽的說著,似是陷入了回憶。

  西門妝也站起身,掃了那落地窗前的男人一眼,淡漠的口吻打斷他的話,“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回房間去了。”她說著,便轉身。

  西門禦回身之際,只看見少女的一片衣袂消失在門邊。

  西門妝變了,在他尚未察覺的時候就變了。

  ——

  看見西門妝這麼快就出來,門外候著的西門雪不禁蹙起了眉頭,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爸爸就這麼讓你出來了?”她的語氣似是驚訝,也有不滿。

  西門妝站住腳,不耐的抬眸,看她一眼,揚眉,“爸爸?你的爸爸是誰你知道?你是你媽和誰生的你知道?”唇角揚起不屑的笑,目光裡滿是鄙夷,“不要以為進了西門家的門,你就是西門家的人。”西門妝的語氣有些刻薄,像一個十足的惡女。

  “你說什麼?你敢不敢進去當著爸爸的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面對西門妝的侮辱,西門雪實在無法忍受。這麼多年了,她從沒有受過誰的氣,憑什麼她西門妝敢這樣跟她說話。她相信,蔣欽剛死,西門禦絕對會向著自己。

  可是西門妝拒絕了,“你知道詭笑是什麼樣的人嗎?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她眯眼,轉移了話題。

  西門雪微愣,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

  少女的目光掃過西門雪額頭的傷,半晌才道,“以後你要是能安分一點,我不會為難你。”她幽幽地道,提步便從她身邊走過,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西門雪終究只是一個人類,和一個壽命只有幾十年的人類計較,似乎有點好笑。

  不過今日,西門妝已經擺明瞭自己的態度。她以後不會再隱瞞自己的感情,以後不論是西門禦還是西門雪,只要她看不順眼,她絕對不會多看一眼。

  ——

  時至週末,西門妝沒有回古堡,而是選擇和西門舞他們一起,去野外露營。

  清晨,天色微白,他們一行人便開始出發了。目的地是在九州城與宜城之間的那群大山,樹木青蔥,山脈高大,正好適合露營。

  這一次同行的人,與上次去溫山村的人沒有太大出入。唯一不同的便是,少了孟曉久和沈爾,多了西門舞和西門邪、西門雪。聽說西門舞和西門妝要去露營,西門禦便讓西門雪和西門邪一起去。他的目的很簡單,只希望西門妝和西門雪能培養出姐妹之情。這是他一直以來所希望的,曾經他以為,她們姐妹兩人之間,感情還算不錯。可是經過那晚,西門禦知道,西門妝和西門雪的感情,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要好。

  深山老林,可以說是與世隔絕。西門妝他們長途跋涉,才找到了一處有水流經過的山谷,位置定下了,西門妝摸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沒有信號了。也就是說,現在他們已經與世隔絕了,與外界無法聯繫。

  丁晨和薛靈還有西門邪,負責搭帳篷,蘇寒和暮成雪已經去河邊清洗廚具了。西門雪則一個人站在一棵老樹下,兩手抱臂閑閑的看著他們。閔恩和西門妝則坐在河邊的石頭上不知道在說什麼。西門舞和溫月成一起去了深林中撿柴。

  所有人的分工很明確,他們這次來的人很多,人手足夠了。

  至於西門妝和閔恩,兩個人坐在河邊,在討論最近接連發生的案子。

  首先是姚佳,殺死姚佳的是個變態;蔣欽死得也很慘烈,雖然既不是姚佳,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那麼,這兩起案子是否有什麼關聯?作案的,會不會是一個人。另外,三起案子的兇手,分別有什麼殺人動機呢?

  “小妝,沒有沈爾在,你好像做什麼事都不順似的。”閔恩低笑,無意的一句話,卻讓西門妝心裡激起漣漪。

  的確,沈爾不在她身邊,她好像什麼事都做不好似的。但是,沈爾說過的,他會一直呆在自己身邊的。

  思及此,西門妝不由抬眸,目光四下看了看,前面是河流,後面是茂密的森林,沈爾會在哪兒呢?

  “小妝,你快來看,這河裡有魚啊!”暮成雪喊了一聲,那方石頭上坐著西門妝和閔恩便站起身去。

  兩道身影向暮成雪她們走去,清澈的河水裡的確遊過了一條鯉魚,不過一瞬就不見了。

  “這天就要黑了,他們還沒把帳篷搭好嗎?”閔恩回頭看了一眼,爾後四個人一同往回走。

  只見坡地上,一片草坪,丁晨他們已經搭好了三個帳篷,最大的那個應該是女生住的,另外兩個小的,應該是男生住的。不過,看丁晨的樣子,還想再搭兩個。

  ——

  密林遮去了夕陽的余暉,林子裡逐漸陰沉下來,西門舞走在溫月成身旁,不禁縮了縮脖子。她有點冷,身子瑟瑟發抖。溫月成側目看了她一眼,不由想起那晚的西門舞。他將她壓在草地裡,吸了她的血。可是西門舞還是不怕他,還是願意跟他一起走。

  “你不怕我嗎?”少年清朗的聲音問道,不動聲色的脫下了外套,為她披上。

  西門舞微愣,不由得抬眸去看他,只見少年的目光平視著前方,神情冷峻。

  可是身上這件外套,卻是格外的溫暖,“你會殺了我嗎?”她問道,有些漫不經心。

  溫月成止步,回身看向她,一剎失神。

  “我不知道,不過你還是離我遠一些比較好。”

  “要是所有人都離你遠些,那你不是被孤立了?”

  “西門舞…”

  “叫我小舞吧!學長。”少女淺笑,攏了攏衣服,掃了一眼不遠處他們的戰果,“好像找太多了,我們先抱一些回去吧!”她說著,便提步向那乾柴堆走去。

  可是剛邁出一步,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西門舞回眸,溫月成已經逼近,血口大張,獠牙隱現,便向著少女的脖頸咬去。

  那一剎,西門舞的臉色慘白,心跳漏了一拍,嚇傻了。可是她沒動,直到溫月成埋首在她脖頸間,她的目光才閃了閃,身體輕顫。

  “現在呢?還是不怕嗎?”少年的聲音傳來,腦袋緩緩抬起,抓著少女的手鬆開了。

  溫月成站直了身體,他已經恢復正常了,打量西門舞的目光十分淡漠。他方才不過是嚇她,將自己最兇殘的一面展示給她看。

  可是西門舞怎麼會怕,她心裡對眼前的少年早就生出了不一樣的情愫,又怎麼會因為他是吸血鬼,而改變。

  西門舞什麼也沒說,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也不敢將心裡的話告訴溫月成,擔心自己要是說了,溫月成會離她遠遠的,再不敢靠近。

  “走吧!”見她許久不答,溫月成已經死心了。

  轉身提步,卻又站住。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西門舞轉身,撞上他的後背,不由抬手,揉著自己的額頭,“怎麼了?”不是說走嗎?還站著…。

  她的目光順著溫月成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叢林裡,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正盯著他們。不對…不止一雙,應該是6雙。

  “那是什麼東西?”西門舞微愣,心裡閃過一抹怯意,這次她是真的怕了。

  為了找乾柴,她和溫月成已經離基地很遠了,現在這個地方,或許只有他們兩個人。而那一雙雙蒼綠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人類,難道是……

  “是狼!”溫月成冷道,已然不動聲色的將西門舞護在了身後。

  他的舉動讓西門舞微愣,她的心跳有些急切,看著少年的背影,目光微閃,半晌才道:“怎麼辦?這山裡怎麼會有狼的?”

  “我們邁過了警戒線,這裡是大山深處,有野獸也不足為奇。”少年十分冷靜,對面幾匹蒼狼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慢慢從草叢裡現身。

  西門舞抬手,揪緊了溫月成的衣服,喃喃,“那你能打贏野獸嗎?聽說吸血鬼和狼人…”是死對頭啊!

  溫月成微愣,有些哭笑不得,“狼人?這世上怎麼會有狼人,你是美國大片看太多了。”

  “這麼說來,這些狼不是你的對手?”西門舞有些驚喜。

  少年卻是搖頭,“我倒是沒關係,只是你…”

  “我不會拖累你的!”少女堅決的口吻,讓溫月成頗為無奈。

  他回身,兩手攥著少女的肩膀,微微俯身,俊臉湊到她眼前:“你現在就跑,還記得回去的路嗎?”

  西門舞微愣,爾後搖頭,“我不要!”她怎麼放心把溫月成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不是要你逃跑,是要你幫我搬救兵,你去叫你小堂姐過來。幫我!”狼是一種極其有韌性的動物,一匹狼還能夠解決,可是一群狼,對溫月成來說…他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確切的說,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擁有怎樣的力量,只知道自己是吸血鬼,速度快,力氣大,視線廣,可是還有什麼別的能力呢?

  總覺得,有點模糊。

  “那麼,你等我!”西門舞猶豫再三,決定聽他的話。

  西門舞轉身,原路返回,而由於她奔跑,吸引了對面幾匹蒼狼的注意。

  就在其中一匹蒼狼欲要去追她的時候,溫月成身形一閃,一躍而起,已經撲向那匹蒼狼,將那匹蒼狼撲倒在地。

  隨後數匹蒼狼一擁而上,全都沖著溫月成撲去。

  西門舞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基地。那個時候夜空已經掛了一輪明月,而西門妝他們已經在清洗食材了。

  看見西門舞狼狽的回來,二話沒說,拽著西門妝便跑。蘇寒一行人只覺納悶,正打算跟上去,卻被丁晨攔下了。

  “我們在這裡等著吧!人家姐妹要說會兒悄悄話呢!”他笑,目光順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看去,略為深邃。

  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礙於西門妝的身份,絕對不能讓蘇寒她們知道,她吸血鬼的身份。沈爾不在,那麼西門妝的秘密,只能由他來守護了。畢竟,沈爾是他兄弟,兄弟的媳婦兒,那就是自己的媳婦兒。

  額,好像不對…

  這樣說來,蘇寒不也是沈爾的媳婦兒?不對不對!

  ——

  西門舞拉著西門妝在林間穿梭,一路狂奔,西門妝倒是沒什麼關係。

  可是看看喘著粗氣,滿頭汗水的西門舞,她有些不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溫月成沒跟你在一起嗎?”因為知道溫月成的身份,所以西門妝才放心西門舞和他一起進深山的。

  這樣看來,他們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堂姐…”西門舞拉著她往前跑,沒有回頭,卻是氣喘吁吁的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我也知道溫月成是什麼…你、你要去幫他!”

  西門妝微驚,一雙美目圓睜,顯然被西門舞嚇到了。

  她說她知道自己和溫月成是什麼?是誰告訴她的,溫月成嗎?

  “好吧!”西門妝擰眉,猛的拉住她,兩人止步,“你先回去!我會去幫他的。”她說著,定定的看著西門舞,然後從她身邊一閃而過。

  她的身影如一陣風,看得西門舞一愣。等她回身,蜿蜒山道上哪裡還有西門妝的身影,她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這就是…吸血鬼與人類的差別嗎?

  西門舞愣了半晌,最終選擇原路返回。西門妝已經去了,相信她一定能把溫月成完好無損的帶回來,如果她現在去,說不定會拖他們的後退。

  所以西門舞選擇回去,乖乖等著他們回來。

  ——

  疾風一般穿梭在林間,而前方不遠時而傳來狼叫聲。西門妝加快了步伐,終於趕到了。

  入目便是少年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地上已經躺了兩匹狼,還有四匹仍舊毫不鬆懈的圍著溫月成。

  西門妝並沒有動手,她只是抱臂站在樹梢上,遠遠旁觀。這可是探測溫月成能力的大好機會,正好可以驗證一下,他到底是不是韓靖。

  只見那少年的身影如鬼魅,起起伏伏,行動快捷。速度與力道,都只是血族基本的特徵,而溫月成所表現出來的,正是這些基本的特徵。沒有別的能力,與四匹蒼狼較勁,似乎有些吃力。

  “難道,他真的不是韓靖?”一絲疑惑浮上心頭,西門妝揚手,一雙血紅暗光湧動。

  氣氛驟然改變,狂風驟起,溫月成落定,那四匹圍著他的蒼狼也警惕的相互張望。

  爾後,溫月成聽見了樹枝崩斷的聲音,他巡視一番,總算看見了不遠處立於樹梢上的少女。

  她一襲米白色的長毛衣,墨發飛舞,雙眼猩紅。立於樹梢之上,月色之下,倩影俏麗,讓人嚮往。

  這個場景,溫月成似曾相識。

  腦中閃過零星片段,他猛的蹲下身去,單腳跪坐在地上,抬手捂著腦袋。那神情十分痛苦,好似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一般。

  就在他蹲下身的一剎,蒼狼發動了攻勢,一一躍起,向他撲去,似是要將他撕個粉碎。

  也正是此時,四道粗壯的木枝閃電飛去,溫月成隻聽見噗噗噗,樹枝沒入血肉的聲音,爾後便是幾聲嗚咽,四周的殺氣消匿了。

  溫月成抬目,‘唰’地一聲,一支純銀的匕首抵在他的胸口,而眼前,不知何時已經蹲了一個少女。那少女正是西門妝,方才站在遠處旁觀的西門妝。此刻,就蹲在他的眼前,目光含著冷意,淡漠的看著他。

  “說,你究竟是誰?”清冷的女音響起,溫月成看著她,目光微微閃爍,不禁蹙起了眉頭。

  方才那少女站在月色下的一幕,始終在他腦海中徘徊,總覺得曾經也有一個女人,站在樹梢之上,月色之下,看著他。

  一樣冷漠的神情,可是那道身影,他一想起,就覺得心微微作痛。

  “聽你這話,你認識我?”溫月成蹙緊了眉頭,毫無畏懼的坐下。對那把純銀的匕首視若無睹。

  西門妝也蹙起了眉頭,看著他閑閑的坐下,不由得來氣,“你別以為我殺不了你!”

  “不,我一直以為誰都能殺我。”少年揚唇,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我的命也是師父救的。”

  “師父?你有師父?”西門妝席地而坐,與他肩並肩,“誰是你師父?”

  “我師父…叫溫寒。”

  “溫寒?”這個名字西門妝沒有聽過,“所以說,你師父是什麼時候救下你的?”

  溫月成沉思了片刻,搖頭,恍然抬目看向西門妝,不由得問道:“你知道月容笙是誰嗎?”

  莫名的,月容笙這個名字,從他嘴裡吐出。可是話一出口,溫月成自己都驚住了。為什麼,他只要一想起剛才西門妝站在明月下的場景,腦袋裡就忍不住閃過‘月容笙’這三個字。而且,潛意識的覺得,這個是一個人的名字,而且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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