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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青青的悠然]惑國毒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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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9 19:19: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大夫人的告白

    春日宴後面的時日裡,秋葉白真的就直接足不出戶地靜養,門口再掉金簪子、玉鐲子也沒有再去撿,就這麼一晃便到了春日宴結束,也算是平安歸府。

    唯一算得上麻煩的就是臨離開的半夜控鶴監的那位奉主一白大人送來了兩個清秀的童僕,道是伺候她的人。

    看著一白那張陰鬱面容上毫無表情。她也明白他就是過來知會一聲,而不是來徵求意見的,便也索性痛快地收下。

    等回到秋府的時候,自然又是一番折騰,因為秋葉白如今已經是四品,印章官服和綬帶全部都頒了下來,雖然沒有重新開府,但是原先那小小的荒僻的院子自然是不能住了。

    杜珍瀾也算是大張旗鼓地讓人給她重新收拾了住處,換到臨湖的凝翠齋,也另外加派了人手伺候。

    秋葉白看著房內精緻清雅的擺設和窗外綠竹凝翠,煙波渺渺,不免有些怔然。

    寧春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想起在外頭自由自在的時日,卻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輕聲道:“寧秋她們前日才來信,道是煙波江那裡一切都好。”

    煙波江正是藏劍閣所在之處。

    她抬起頭溫然一笑:“嗯,總會回去的,今日大夫人同意我去看看姨娘。”

    寧春立刻點頭,她身上到底有傷,不得不讓秋葉白領著旺財和發達去了五姨娘的院子。

    旺財和發財就是原本一白送來的人,原名叫做寒光和雲起,名字和人一樣大氣又好聽,加上兩人雖然看起來年少,但一身內斂之氣卻讓人側目。

    秋葉白聽到兩人名字之後,沉吟了許久,只道:“既然你們換了主子,那就要按照規矩給改名。”

    於是她把兩人的名字給改成了旺財和發達,她很滿意這兩個充滿了福氣與美好的人生憧憬的名字,也表達了她對他們由衷的喜歡和重視。

    兩個少年郎一聽,臉就綠了,如果他們沒有記錯,這位四少爺在春日宴足不出戶,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給山上庵寺裡養的兩條狼犬餵食,那兩條狼犬名字就是旺財和發達。

    他們原是想要拒絕,但是在聽了秋葉白給他們備選的諸如大餅、狗剩、招娣、黑妹、豬肚、牛鞭之類充滿了美好寄望的名字之後,他們非常堅定地認為四少最初選擇的名字體現了他們人生最高的奧義。

    於是從此世上再沒有讓人畏懼的控鶴監的鶴衛雲起和寒光,多了兩個蔫蔫的清秀小僕——旺財和發達。

    進了五姨娘的院子,秋葉白讓旺財和發達在門外等著,自行進了門。

    雖然奉主一白大人命令是秋葉白走到哪裡,他們就必須跟到哪裡,但是自從某次秋葉白如廁時,強行把兩人給拖進了茅廁,還要親自幫他們把尿,令兩人倉皇逃出茅廁之後,從此旺財和發達都乖巧安分了許多。

    如今秋葉白不讓他們進的地方,他們便都乖乖當門神。

    她是相當滿意這兩個門神的,至少憑借他們的功夫不用擔心有人暗中窺伺和竊聽。

    “葉兒!”風繡雲早已經得到了通傳,她已經有好些時間沒有看見秋葉白了,如今見著她,立刻站了起來,眼眶又是一紅,立刻殷勤地將自己桌上的食盒打開,將她親手做的菜點全部擺出來。

    秋葉白握住她的手做下,神色一暖,柔聲道:“姨娘坐下罷。”

    兩人便一齊用了膳,風繡雲總是對她去司禮監任職的事兒,心懷恐懼,讓秋葉白安撫了許久才勉強安心了些。

    “母親,有沒有想過有一天離開秋家,不再受這些掣肘?”秋葉白看著風繡雲輕聲道。

    風繡雲一愣,垂下眸子,顯得內心極為掙紮:“我又能去哪裡呢,嫁給你父親,到底是我自己選的,當年你父親救過你外祖,這些年他對我雖然不敢太親近,但是對善寧卻從來沒虧待。”

    秋葉白沉默,是的,她那自打回來前就被外放的父親,從來沒有提到過自己,或者看過自己,但是幾乎沒有虧待過作為庶女的秋善寧,卻養得她全無進退分寸,庶女的命格,嫡女的性子。

    “娘知道是娘親對不住你,善寧又不懂事,只是她終歸是你的妹妹……我也只盼著你平平安安,她能順利嫁人,不給你招惹麻煩,別的我也不敢求了。”風繡雲垂下眼,忍不住又流起了淚。

    從秋山春日宴回來的時候,秋善寧一臉蒼白病容,站都站不住,養了好些日子,提起秋葉白是又恨又怕,眼底的恨色讓風繡雲都心驚,但是秋葉白一副從容模樣,而兩姐妹唯一一樣的就是沒有提起在秋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秋葉白看著她的模樣,心中輕嘆,母親對父親總歸是有情的,當年母親和父親也算是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話,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世事無常,變成這般模樣。

    秋善寧的婚事一日沒嫁出去,大約是風繡雲如今最大的心病,只待這心病解了才好謀劃下一步。

    秋葉白心中拿定了主意,便從風繡雲那裡離開了,去杜珍瀾那裡復命。

    華美的房間裡,杜珍瀾一襲翠雲金繡撒花裙,翡翠頭面精緻華美,峨眉秋水目,玉鼻如瓊,絳唇微抿似時時含笑,一點都不似生育了兩個十幾歲孩子的模樣,見著秋葉白來了,便懶懶地含笑讓秋葉白從榻上扶起自己。

    “四哥兒如今前途光明,只是司禮監那裡沒有太合適住的地兒,本宮特請了太后恩賜,允你交班後歸家居住,那凝翠閣,你可喜歡?”

    一邊秦大姑姑的目光在杜珍瀾擱在秋葉白手背上的柔荑上停了停,隨後面無表情地垂下眸子。

    秋葉白看著杜珍瀾似笑非笑的樣子,便也溫然道:“多謝大夫人操勞,葉白很喜歡。”

    說是恩賜自己交班歸家居住,其實不過是擔心自己這顆棋子跑遠了,讓她撈不住罷了,只是杜珍瀾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一顆能被她撈住的棋子。

    看著面前年輕人不卑不亢的模樣,讓杜珍瀾某地閃過一絲異光,擱在秋葉白手臂上的柔荑慢慢地輕劃,淡淡地笑了笑:“四哥兒是個聰明人,明日走馬上任,想來進了司禮監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總該是不需要我來提點。”

    秋葉白含笑:“是。”

    是不需要人提點,還是希望自己來求她?

    若是求了她,她打算向自己索取什麼?若是自己情報沒有錯,自己那便宜爹年紀大了,已經滿足不了這位春閨寂寞的襄國公主,她早已經有了的入幕之賓。

    自己雖然做了些引誘的情態出來,卻沒有做出真的勾引之事,卻不想這位大夫人竟然真對自己的庶子都意動了!

    看著秋葉白不為所動的樣子,杜珍瀾的眼底光芒就冷了不少,隨意地打發了秋葉白離開,懨懨地看著那道清雋的背影遠去,譏誚地低聲嗤道:“本宮,等著你明晚來求我的時候。”

    春日宴那日,她看見秋善京那做作的樣子,便下了決心,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從來就沒有得不到過,便是庶子又如何?倫常她早已不放在眼底。

    司禮監,到底是她杜家的天下。

    要秋葉白屈服,也不過是隨手可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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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0 10:37: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拜見祖師爺

    杜珍瀾望著月光冷冷清清地落在地面上,忽又想起秋葉白平日里看著溫然,除了那日因為底下几個婢女折了個老婆子的手,行事上几乎就是個滴水不漏的,不正正像這月光,看似溫柔繾綣卻清冷得很。

    可就是那樣溫柔清冷的少年郎,在場上竟硬生生地一招壓了那殘暴的猛虎。

    她遠遠地看見他騎在猛虎之上,抬手向著主賓台致敬的時候,那一瞬間忽覺那人是對著自己在笑,原本只是腦子里有一分意動的……如今在那人面前,她莫名就再不願自稱母親。

    杜珍瀾望著天空,只覺得心底有點子焦躁,她忽然眯起眼道:“姑姑,去一趟綠竹閣,聽說天書公子回來了,本宮許久沒有練字了,召他進府。”

    天書身上那股子冷冷清清的氣息,與秋葉白最是相近,只可惜他為人太冷了些。

    秦大姑姑望了杜珍瀾一眼,面無表情地躬身道:“是。”

    一邊伺候的几個嬤嬤默默地垂下眸子,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

    ……

    只是,世事總難盡如人意,杜珍瀾並沒有想到原本以為隔日就能見到的人,就能如願的事儿,足足隔了一個月才見上,許多算盤生生打了水漂。

    ——老子是春閨寂寞的大夫人的黃瓜的分界線——

    司禮監

    三個大字扣在黑瓦紅牆的建筑門楣之上,與其他府衙多用黑漆或者金漆勾勒字体不同,司禮監三個字用的血漆描繪而成,與腥紅的大柱和紅牆一起透出一股子陰沉的氣息,讓人遠遠看去便覺得呼吸不順,仿佛能聞見濃濃的血腥氣。

    秋葉白抬頭靜靜地看著門楣上那三個腥紅張狂的大字。

    從前朝到今朝,司禮監屹立了兩百多年,死在里頭的人的血確實足夠將司禮監的牆柱刷上無數遍,聽說原本門外還有吊死人的刑場。

    司掌刑獄,巡查緝捕、偵緝百官、刺聽潛伏、暗殺栽贓。

    總總皆是司禮監分內之職,為天下人所不恥,卻也為百官所畏懼,皆道其為鷹犬。

    雖然如今的司禮監職權早已被大大削弱,原本遍布天下的司禮監行走衙門如今也都只在几個大的州府才有,勢力龜縮于京城,再也比不得當年,如今在太后手里掌控著,卻還是掌管著詔獄和一部分偵緝刑事之職能。

    總歸,還是個讓人不喜和忌憚的地儿,說白了就是個特務機關,不過卻還是有些實權的。

    想不到自己這輩子竟然還有當特務的份儿,她忍不住心中暗嘆。

    “前面就衙門正堂,平日里掌印督公偶爾來此辦事,但多半時候都還是在神武后堂。”領著自己的小太監笑嘻嘻地一路介紹著,她也淡淡地點頭,目光一路掠過司禮監的內府建筑,雖然看得出很多地方細處頗為精致,但是細細看去,雕梁畫棟之處斑駁剝落,都已經有了衰敗之氣。

    有些地方竟然還有龍紋刻飾,這種絕對是逾制的存在讓她不免心中愕然,暗自嘀咕,這司禮監除了陰沉衰敗之外,當年的輝煌想來真是讓人側目。

    一路上秋葉白行過之處,都有品階不同的廠衛們紛紛側目,各色目光明暗不同,或疑惑忌,卻同樣多含著譏誚甚至幸災樂禍之情。

    她只當著沒有看見,心中輕嗤,不管什麼時代,空降分子,總是不容易得人心,想來一會子還有大的下馬威。

    那小太監領著秋葉白一路進了神武后堂。

    她打量了下神武后堂,紅漆大柱,西洋琉璃淨窗,八張清一色的紫檀包金雕花太師椅分列堂上,周圍掛件雕刻都是有些年月了,卻依稀可見當年的華貴精美。

    秋葉白聽著小太監道這神武后堂的東西全部都是兩百多年都沒有動過的,依舊是按著初代督公大人在的時候擺設的時候,她不免暗自嘀咕,當年的司禮監掌印督公,想來是個性好奢侈的主!

    小太監沒在神武后堂見到該在主子們,一打聽,督公大人在香堂進香,他有些同情地瞥了眼秋葉白。

    沒有走神武堂的拜見儀式,就是完全沒有得到大人們的認同,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

    但他沒敢多說,只領著秋葉白轉到旁邊的香堂去了。

    香堂門口已經站了几個穿著宮內一二等大太監服飾的大太監並著几個穿著廠衛服的千總裝扮的武官,只是模樣都閑散,全不像等著與新同僚相互拜見的模樣。

    他們見到秋葉白,也只是目光在她的面容上停了一停,畢竟秋葉白容貌清秀雋美,頭戴黑色銀紋烏云冠,一身暗寶藍伏虎補子武衛錦衣,哪里看得出是秋葉白是女扮男裝的妙人,只覺得少年俊美異常,但多看了几眼后,他們就恍若未見一般繼續地閑談。

    那小太監笑嘻嘻地四處跟著他們作揖:“各位公公、大人,且讓小顏子將人領進去見督公。”

    “吵吵什麼,督公正在給祖師爺上香祈福,若是驚擾了督公,一會子就進刑房去!”一名容長臉的中年紅衣大太監用陰冷的目光掃過小顏子,嚇得小顏子立刻閉嘴,只是遲疑地看了眼秋葉白:“那……。”

    那紅衣太監冷笑,尖利著嗓音:“候著!”隨后掀了簾子進了香房。

    小顏子不敢再說話,朝秋葉白點點頭就跟著進了簾子里,她淡淡一笑,也不多言語,站在香堂外等著。

    她知道這不過是下馬威的開始。

    這一等就等到連午飯的時辰都過了,原本還在門外看熱鬧的廠衛們也都散了。

    直到下午,才見小顏子從簾子里探出頭來,神色緊張地朝她招招手,秋葉白這才微微活動了下自己僵硬的腿腳,向房內走去。

    這已經是隔了足足兩個時辰之后。

    一進房內,秋葉白瞬間就覺得空氣里一股子濃郁暗沉的檀香味道,亮光暗淡了下來,仿佛瞬間進入了另外一個晦暗陰沉逼厭的空間。

    香煙燎繞之間,一道穿著暗金繡麒麟補子一品大員服飾的背影正將香插上鎏金香爐,之前紅衣大太監在一邊恭敬地伺候著。

    秋葉白心知這位就是掌印大太監,司禮監督公鄭鈞了,她依照規矩單膝著地,不卑不亢地抱拳行了參見禮:“下官秋葉白參見督公大人!”

    過了好一會,一道沙啞得仿佛石磨的聲音才慢慢地響起:“既然來了,磕三個頭,給祖師爺上一柱香。”

    小顏子立刻遞了三支香給她。

    秋葉白接過來,也並不遲疑,對著上首牌位磕了頭,隨后起身去插香的時候,瞬間一愣,錯愕地看著那香煙燎繞的牌位后的一幅畫。

    那是一幅半人高的畫像,用筆精細,人物描繪栩栩如生,上面的高挑男子一身紫色華美的繡龍官服,懶散地坐在華美的長榻上,蟠龍官帽之下,飛眉修目勾勒著重紫,一張艷美到極致,也陰郁到極致的面容帶著一股深濃黑暗的氣息毫不掩飾扑面而來,讓人忍不住下意識地低頭。

    但是最讓她震驚的不是畫上黑暗系的大美人,而是那畫完全摒棄了傳統國畫的求意之風,全然西洋寫實油畫,底下還標著花式的字母縮寫簽名——XLM。

    這代表了什麼——?

    秋葉白的異樣明顯是引起了鄭鈞等人的側目,只是落在他們眼中,則另有了一番解釋。

    鄭鈞有些耷拉下來的眼睛里閃過異色,和那紅衣大太監互看了一眼。

    他盯著秋葉白看了一會,忽然就吩咐了下去:“既然是太后娘娘指的人,你就先去看風部罷。”

    秋葉白回過神來,正巧瞥見小顏子憐憫的目光,她垂下眸子,恭敬地抬手:“是。”

    沒有任何拜見與參見的禮儀,沒有任何上司的交代,秋葉白就這麼被打發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外,那紅衣大太監忽然道:“督公,您說這姓秋的,方才看見祖師爺的畫像那副樣子,難道他竟真的是杜太后心腹,所以才知道祖師爺就是……。”

    “不管他是不是,咱們司禮監雖然沒了祖師爺時候的風光,卻也容不得什麼貓儿狗儿都進來撒野,若是不想死,外人終歸是呆不久。”鄭鈞攏手入袖,神色莫測地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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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0 10:37: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鬥獸 1

    出了香房,小顏子瞥著秋葉白也不說話,只悶頭前行。

    秋葉白察覺到對方異樣的沉默,便先收了那還在香房畫上盤繞的心思,打量了下小顏子,隨后忽然喚住了他:“小顏子,我初來乍到,對司禮監看風部也不甚了解,可否為我解惑?”

    小顏子被她喚住,回過頭來就見自己手里多了一錠金子,他怔了下,似沒想到秋葉白會這麼大方,驚喜地掂量了下,發現分量還不輕,立刻小心地收進了袖袋里,隨后笑眯眯地對著秋葉白道:“哎呀,秋千總真是客氣了,小的不過是個門吏,千總吩咐,自然是對千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看著小顏子狗腿的模樣,心中好笑,卻也明白如今司禮監早已沒有當年的風光,這些小太監們也多是不易,既然能用錢收買,便有利她的行事。

    小顏子收了金子,心情極好,便放慢了腳步跟秋葉白細細地說起司禮監內部的一些組織構架和一些不太為外人道的內情。

    司禮監的批紅大權如今早已沒有,許多機構也被裁撤,如今也就保留著監管宮內造物、司掌冠婚喪祭禮儀、賞賜筆墨書畫、督導光祿司供應皇宮筵宴等事務這些不算太重要瑣碎雜物的几個尚司,最讓人忌憚的的監察百官、刺探監聽、詔獄稽拿的這些部分如今也只剩下三部在管。

    分別是聽風部、看風部、捕風部。

    聽風負責偵緝,看風負責分析情報,捕風則為司掌刑獄。

    但是如今聽風部的千總鹿襄是個有能耐的,偵緝到的情報在他手上迅速就能歸納整理,直接上呈稟筆或者隨堂大太監,再請督公裁奪,而捕風部的千總杜寧乃是杜家遠親,司掌詔獄。

    秋葉白心中漸漸有數了,這等于是說看風部被徹底的架空了,就是個光吃飯不干活的地儿,但是……

    “既然如此,那看風部又是個什麼情形?”

    小顏子見秋葉白問了,自然知道她是個什麼意思,便干笑了下:“看風部如今閑情的人多些,您也知道太后娘娘看重司禮監,總會放些各路精英進來,只是精英多了,自然多少有些不太平。”

    秋葉白無語,感情那地儿就是個裝閑雜人等的地方。

    等到她再聽到那上任看風部千總之所以被調走,原來是因為那前任千總和旗下一個役長的人為了紅袖招的花魁爭風吃醋,結果被那役長在花魁床上捉奸在床,生生閹了命根子去之后,她終于明白小顏子給她那憐憫的眼神是個什麼原因了。

    若是她沒有猜錯,那看風部不但在司禮監里被其他部和司尚的人都看不起,而且內部爭斗更是激烈,端看一個四品的千總竟然被底下七品的役長給生生閹割了,這簡直忤逆欺上,其罪當斬都不為過。

    但是如今的結果那千總被調離,役長只是被抽了八十鞭子也就無事了,可見其間貓膩之大。

    更有可能就是那七品的役長背景不凡,慣了囂張,或者說是有恃無恐,那前任千總背景不夠强悍,只生生忍受奇恥大辱,淪做他人墊腳石。

    難怪據說這個位子那麼久都無人上任,果然是個燙手山芋。

    那小顏子見秋葉白神色沉靜,也不知在想什麼,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金子,他難得遇到這麼大方的金主儿,便開口安慰:“秋千總,您是太后娘娘親自指的人,自然和別人不同。”

    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人不管背后是誰,總要給太后几分薄面。

    她自然知道小顏子的想法,只輕嗤了一聲,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明鏡似的,想來杜珍瀾是知道這其中貓膩的,難怪昨夜那般有恃無恐,怕是等著自己今日吃個大虧,然后回去求她出手。

    小顏子看著秋葉白的樣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再細細告知,如今這看風部底下的人不算多,三百號人,分成三組,各自由三個役長領著,看風一組的役長喚作司徒寧,為人沉默,很少惹事,就只好一件事儿,賭!

    看風二組的役長喚作周宇,向來是個囂張跋扈的,花天酒地,走雞斗狗,嫖妓弄童,上回閹割了前任千總的就是他,乃是周家長亭侯的嫡出小儿子。

    看風三組的役長則是喚作蔣飛舟,是蔣家旁支,與周宇不睦,好勇斗狠,最喜歡一個東西——錢,整日里就鑽街走市,整些納幣,說白了就是個收保護費的小流氓。

    秋葉白心中暗自思咐,周家、蔣家,居然都和秋家一樣是僅存不多的開國功臣世家,雖然都已經日薄西山,沒有太多實權,但是世家大族,老樹根長,撼之不易,太后和皇帝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兩人一路細談,秋葉白走了許久,才發現這司禮監占地極廣,后面還連綿了一片極大地地方,秋葉白甚至看見了一大片湖水,湖中還有小塔,假山琳琅,花園亭榭,據說是當年司禮監首任督公居所,可見當日之輝煌鼎盛,只是如今大片的地方都已經沒有人手和經費打理,許多院子都荒蕪了下來,雜草叢生,一片蒼涼。

    真真是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而看風部就被塞在了湖邊的一大片院子里,風景雖好,離開神武后堂遠的不能再遠了。

    秋葉白還沒有走近,就遠遠地聽見里面一片嘈雜喧囂,還有女人尖叫嬉笑,遠遠聽見恍如一片低俗的市井街巷。

    她忍不住挑眉,難怪鄭鈞把看風部塞進這破落地來,只因為里面全部都是一群沒用的破落戶。

    小顏子看著那一頭的喧囂,也只好對著秋葉白干笑,並不說話。

    秋葉白站在遠處,想了想附在小顏子耳邊低聲說了几句,小顏子錯愕地看著秋葉白,正想要搖頭,忽然一錠金子又落進了他的手里,他想了想,還是狗腿地點點頭,折了身子又領著秋葉白循著小道出去了。

    過了一刻鐘,從小道里鑽出來兩個小太監,一個是小顏子,一個是……喬裝改扮的秋葉白,秋千總!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滿意地笑笑,和小顏子分別捧著一個托盤大剌剌地向看風部里頭去了。

    小顏子自然是走在前面的,剛進門就被一個懶洋洋地坐著的番子攔著了,那人叼著一只蘋果,笑嘻嘻地朝著小顏子道:“喲,這不是前門的顏公公麼,你今儿不是去伺候我們的千總大人了麼,怎麼人呢?”

    說著,他的目光朝著秋葉白身上掃去。

    小顏子不耐地哼了一聲:“你們那位秋千總如今還被督公在香堂里罰跪呢,督公打發我過來給三位役長送了今季的貼銀過來,要不我和小白子才懶得跑那麼遠。”

    那番子一聽有銀子,目光就往兩人的托盤上貪婪地掃了一掃,隨后便笑嘻嘻地讓小顏子和秋葉白進了看風部。

    進了門,秋葉白算是大開眼界了,里頭的廠衛們三三兩兩地四處做一堆,要麼聚在一塊賭錢,要麼就是几個人在那抱著青樓女子嬉笑打鬧,吃酒看唱小曲。

    大白天的,她甚至看見一邊的假山樹枝一條白生生的大腿在那抖啊抖的,分明是白日喧淫,等得她注意一看,那雌伏底下,婉轉嬌吟的居然還是個……清秀的男子,那人被發現了,還直勾勾地朝她盯著看,甚至朝她拋了個媚眼,吟哦之聲更大了,簡直是赤裸裸的勾引。

    秋葉白看得唇角一抽一抽的,忽然覺得自家的綠竹樓的那些公子們,果然是品味高尚多了。

    小顏子似是見慣了,只低咳一聲,拉著秋葉白趕緊地往前走,直到進了一處房內,他才松了手,剛想說點什麼,就聽見里頭“哐當”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男人殺氣騰騰粗魯的聲音響起:“老子操他姓秋的八輩儿祖宗,才他娘的送走了一個蠢貨,又送來一個蠢貨,督公明明說過這回會在咱們自己人里頭升上去一個的,今天都什麼時辰了,那混帳還沒來,枉費老子布置了那麼多‘好禮’等著給他好看!”

    另外一道倦怠憊懶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那人是叼獸大會的魁首,也是太后欽點的人,你敢折了太后的面子麼……!”

    他聲音瞬間一停,忽然變作厲喝:“誰在外面偷聽!”

    說話間,一只杯子瞬間砸出了簾子,朝著小顏子迎面砸來,而里頭滾燙的茶水也一下子扑向一邊秋葉白。

    秋葉白眉梢一挑,只做踉蹌狀,抓過呆滯的小顏子向后狠狠一扯,輕巧地避開了那砸來的茶杯和滾茶,只做不小心狀向后跌坐而去。

    但是預料中地板的冰冷並沒有傳來,她一下子撞進了一個略顯綿軟的胸膛,竟被人抱了個滿懷,濃郁刺鼻的脂粉氣瞬間扑鼻而來,伴隨著男子笑嘻嘻的嬌聲:“哎喲,這是哪里的小太監,生得這麼俊俏,真是讓小哥哥我喜歡得緊。”

    說著,秋葉白就覺得一道陰影扑面壓來,那人竟然不管不顧地抱著她就要親下來。

    秋葉白眼底一片冷色,悄無聲息地指尖聚氣,就朝那人的下三路惡狠狠地戳了過去。

    不是人人都能强悍莫測如百里初,她忌憚百里初,但她可不介意讓這些人里再多了個太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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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鬥獸 2

    秋葉白眼看著自己指尖就要戳上那人某處,卻忽然覺得身后一涼,那抓著自己的家伙竟然一下子就被小顏子給扯倒在地了,竟然讓那人好運氣地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秋葉白有些惋惜地瞅了眼自己的指尖,方才想著就要試試閹人是個什麼感覺,還頗有點遺憾。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那急匆匆地從房間里鑽出來兩個人,這兩人各自穿著役長常服,一個三十多歲的模樣,眼下兩個大眼泡子,看著一股子疲乏木訥的模樣,另外一個則看著二十多的模樣,四方臉,倒是生得端正大方,只偏生兩只眼珠子滴溜溜地,奸猾多思的光芒檔都擋不住。

    兩人的目光先是掃過小顏子,然后落在秋葉白的臉上。

    那方臉漢子看著秋葉白眼底閃過驚艷,隨后眼珠子一轉,就盯著兩人怒道:“怎麼回事,何人在此處放肆!”

    小顏子一骨碌地爬起來,陪笑著解釋:“蔣役長,督公大人讓咱家送這個月的貼銀過來,方才不小心扯倒了周役長,還請恕罪。”

    這位秋千總看著和藹,但是他是宮里伺候過人的,最是知道這種人,心思深沉,狠起來只怕手段比誰都讓人心驚,若是他真的讓人輕薄去了,于人于己都沒有好處,倒是不如自己冒險一次。

    秋葉白看了眼蔣飛舟,隨后又向地上躺著的家伙看去,那被小顏子狠狠扯倒下來的家伙竟然就是那閹了前任千總的役長周宇。

    她這一低頭正好對上一張略顯扭曲的漂亮臉蛋,而且很是眼熟,她一愣,認出來竟然是那個在假山樹枝叢里和人白日宣淫、油頭粉面的小倌!

    那周宇被小顏子拉倒在地,不但耳邊戴著的一朵狗尾巴花也掉在地上,屁股狠狠著地,瞬間疼的面容微扭曲,但是瞅見她看過去,竟然瞬間硬生生地朝著自己拋了個媚眼:“你這小太監,好生該死,見著本役長摔倒,卻也不扶一把。”

    那模樣不像在責問她,倒是在撒嬌一般,滑稽無比。

    秋葉白看得好笑,面上不動聲色,一邊的小顏子立刻陪笑著衝過去硬是將周宇的手接過去,扶了他起來:“哎喲,役長大人,都是小的不好,害您受累了!”

    周宇被扯了起來,還是不甘心地瞪著秋葉白,已經是不耐煩了:“喂,你這個小太監,本役長和你說話你聽不見是不是?!”

    蔣飛舟素來和周宇不對付,立刻嘿嘿冷笑:“你吆三喝四個熊,真當小顏子他們是你底下那些弱雞,讓你隨便睡!”

    小顏子雖然是個看門的,卻不屬于三部,而是前司的人,受秉筆大太監甘公公管轄,自然不是他們能隨便動的。

    周宇被駁了面子,大怒,扯著脖子殺雞似地尖叫:“你他媽的說什麼,本公子他娘想上什麼人就上……。”

    話音未落,一只修長的手落在他的肩頭,他一轉臉就看見秋葉白溫潤的笑臉:“周大人,在下小白子,也是今儿第一次跟著小顏子來看風部辦差,小顏子衝撞了您,我便代他請各位今晚吃個花酒,也望司徒役長和蔣役長賞臉,到底是小白子辦事不利,驚擾了兩位大人。”

    秋葉白一番話滴水不漏,言笑晏晏之間,竟仿佛一股清流一般,讓人看著極為舒服,司徒寧和蔣飛舟都莫名生不出拒絕的心來,再看那周宇,早就只顧兩眼發亮地盯著秋葉白的臉孔,大力點頭,就差流口水了:“好,好,當然好!”

    司徒寧到底心細些,皺眉道:“今日是新千總上任之日,我們若是去喝花酒……。”

    小顏子早就接到秋葉白的眼風,立刻道:“還不知那新千總今日還能不能過來了。”

    蔣飛舟更是傲慢又輕蔑地冷哼:“哼,怕他作甚,聽說不過是一張臉長得好的黃口小儿,今日原本打算給他點教訓,好讓他知道咱馬王爺三只眼,如今難道還要本役長等他,弄不死他!”

    小顏子不安地看了眼秋葉白,卻見她笑吟吟地附和蔣飛舟:“大人所言極是!”

    一干人等只以為她有心巴結,尤其是周宇,總想著蹭上秋葉白身邊,求之不得能和她去喝酒,誰也沒多想。

    秋葉白甚至親自領著他們上了京城以美人眾多出名的最高檔的摘星樓。

    秋葉白從小顏子那里知道這周宇是個男女皆好的雙插貨,這一回便請老鴇給他安排了個樓里的紅牌,周宇一手樓了那妖嬈的蘇杭美人,來纏她的功夫就少了點,雖然兩只眼珠子還是老忍不住在秋葉白身上打轉。

    秋葉白也全部不意的模樣,只去安排蔣方舟和司徒寧享樂。

    摘星樓里除了聽歌、唱曲還有一個大賭坊,司徒寧是個賭徒,自然忍不住技癢地下了場,蔣方舟是個守財奴,決計不會下賭場,一路只顧吃喝,抱著姑娘聽小曲,在秋葉白面前誇誇其談,唾沫橫飛。

    秋葉白笑嘻嘻地聽他說話,不時地給他敬酒,仿若極為崇拜他市井里的豐功偉績一般,酒過三巡,蔣飛舟喝得面紅耳赤,順帶將她引為了平生知己,稱兄道弟,連自家老母穿的底褲開檔,隔壁家的王寡婦偷人功夫一流的秘事儿都講出來了。

    另外一頭,原本還是頗為謹慎的司徒寧難得遇上一個頗為年輕的賭博好手,對方嘴上沒兩根毛,一張娃娃臉,嘴上卻極為囂張,那副睥睨天下,無敵手的樣子,讓司徒寧心中惱火,也忍不住下了場。

    那華服少年輕蔑地看著他身上的官服,譏誚地道:“怎麼,你賭得起麼,咱們這局可是十兩銀子一局起的,你一月俸祿能有二十兩麼,何況就憑借你的賭技也敢跟小爺叫板?”

    誰人不知道如今司禮監這看風部有多落魄,其他人俱都笑了起來。

    司徒寧是唯一沒有太多背景的人,如今走到今日也是憑借他自己,如今聽著那少年說話,心中大恨,卻確實沒那麼多錢,正是窘迫。

    小顏子這時候,忽然湊上去,憤憤地道:“寧爺,不必怕那臭小子,小白子說了今儿輸贏多少,都算他的!”

    司徒寧狐疑地瞅著他,警惕地道:“小白子什麼來頭?”

    能讓孩子去做太監的,家中多是窮苦之輩,怎麼會如此有錢!

    小顏子有些遲疑地壓低了聲音道:“小白入宮早,如今他哥哥在金陵做販生漆的生意發達了,想著捐官儿,但是其他途徑都不好走,只咱們司禮監看風部閑缺還有多,還得多靠几位役長美言……。”

    這種事儿向來不少,只是能成事儿的人不多,司徒寧心中的疑惑瞬間去了一半,暗自盤算了一番,笑笑:“我當什麼事儿呢。”

    但是已然沒有拒絕秋葉白讓小顏子送來的銀票。

    尤其是他在看到上面一千兩的銀子時,瞬間一愣,又發現那瞧不起自己的華服少年也呆楞了下,頓時心中自得起來,一腳踩上凳子,將那銀票往桌子上一拍,冷笑:“這就是你爺爺的資本,夠你玩儿的了,是玩儿牌九、大小、花色,都隨你了,小兔崽子!”

    那華服少年明顯不忿,但是摸摸自己袖子里的錢,似下決定怒道:“賭九賭,還怕你個番子不成!”

    雙方人馬各自起哄,氣氛愈發的熱烈,迅速地在賭桌上干了起來,一時間也是熱火朝天。

    小顏子心疼地看了眼那千兩銀票,哧溜地鑽回了秋葉白身邊,低聲道:“您還真是大方呢!”

    她先灌了蔣方舟一杯酒,看著他搖搖晃晃地要倒了,才朝著小顏子露出個愉快的笑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小顏子瞅著她那一口精致的白牙,總覺白得陰森森,讓他脖頸發涼,愈發堅定了這位秋大人果然不是個好惹的,只怕是要下狠手整治人了。

    這頭蔣方舟已經喝得七葷八素了,秋葉白索性請了兩個丫頭,將他給扶上了樓上廂房,看著門關上以后,眼底波光流轉,閃出冰冷的笑意,隨后向對面一間廂房而去。

    門一開,兩道人影齊齊站起,看著秋葉白身上似乎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曖昧痕跡,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氣,還好四少沒有招妓,否則他們還想不好怎麼出手阻止,隨后他們對著秋葉白恭敬地道:“四少!”

    她好整以暇地在花桌邊上坐下,微笑道:“旺財、發達,今儿多謝你們回家一趟,從我那二哥那拿了几千兩銀子來,否則今儿只怕銀錢關不好過。”

    旺財和發達想起今日秋家二少爺秋鳳雛那張掏錢時肉疼到扭曲的臉和怨恨的眼神,又聽到那兩個名字,唇角皆是一抽,隨后又齊齊道:“這是屬下本分,屬下很榮幸。”

    秋葉白感嘆道:“旺財、發達,本少爺看你們如此的忠心,一會子你們換好了衣服,還有重大任務交托于你們!”

    旺財和發達看了下秋葉白放在桌子上的精致白衣,正是他們在控鶴監的鶴衛制服,忽然有點不妙的預感:“您這是要屬下做什麼?”

    秋葉白輕描淡寫地笑道:“很簡單,穿著你們的制服色誘一個男人而已。”

    旺財和發達虎軀一震,臉色發綠,色誘一個男人——而已?

    旺財小心翼翼地問:“任務太過重大,屬下……可能做不來?”

    秋葉白有點憂傷地看著二人:“啊,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自己上了。”

    發達沉默,咬牙:“……四少,我……我們……可以的。”

    秋葉白遲疑地道:“可以麼,不要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旺財淚流滿面地道:“嗚……不,一點都不勉强。”

    一白奉主說了,為了保住四少的貞操,必要時候可以行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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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0 10:38: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鬥獸 3

    等著旺財和發達換了衣裳,秋葉白便將磨磨蹭蹭的兩人送進了另外一邊的廂房,自己則在鏡子里瞥了眼身上和控鶴監鶴衛服相似的白衣,滿意地笑笑,徑自下了樓,

    剛下樓,就看見周宇坐在席間看著自己下來,眼珠子直發光,那膩歪而毫不掩飾的目光讓她眼底一冷,但仍微笑著朝他走了過去。但是她才走了兩步,腳步一頓,仿佛被什麼可怕東西盯住的感覺的讓她莫名其妙地覺得背后一冷。

    她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小白子,這里,這里!”周宇趕緊松了一邊的紅牌姑娘,只顧起身迎著她坐下,打量著她一身衣服,笑嘻嘻地道:“小白子,怎麼去換了一身衣服,可是要給小哥哥看的?”

    說著手就上去了,要環住秋葉白的肩頭,但是秋葉白卻俯身去拿酒壺,好巧不巧地避開了周宇的手臂,隨后她徑自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送到周宇面前,含笑道:“周大哥,請。”

    那陪酒的紅牌姑娘掃了兩人一眼,倒也知趣,徑自退下了。

    周宇盯著她,桃花眼里都是迷噔噔的光,也不用手,忽然探了個頭湊上她的手,直接咕嘟一聲把酒全部灌下了肚子。

    秋葉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有此一舉,臉色微冷,隨后便收回了手,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周大哥,請自重。”

    周宇只覺得眼前的人儿在燈光下,原本就雋秀異常的面容更是如玉一般,這般忽然冷淡下來的樣子,更是有種欲拒還迎的味道。

    他嘿嘿一笑,湊在秋葉白身前壓低了聲音道:“你家大哥不就是想在看風部謀個差事麼,小顏子都跟我說了,你去討好那姓蔣的和司徒都是不中用的,倒是不如好好伺候你小哥哥我,不說我周家的能耐,就是捕風部的杜千總那可是我大舅哥,想要安置你大哥,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儿。”

    秋葉白看著他,心中微愕,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周宇和杜家還能扯上關系,這倒也能解釋為什麼上任千總被他這草包閹割了,他還能活得好好地。

    周宇見她不說話,聲音也冷了几分,威脅道:“你也是司禮監的人,也該知道小哥哥我的性子,若是喜歡的,總要弄到手才罷了,否則總要叫人不好受的,便是上任那千總,你小哥哥我也是心軟才留了他一條命。”

    她看著面前油頭粉面,一臉貪婪陰沉的男人,忽然唇角勾起一絲清淺的笑,周宇瞬間呆愣,她轉身款步向樓上而去。

    周宇立刻心猿意馬,只覺得那笑勾得他心底直癢癢,腳下不停地直跟著上了樓。

    等到他上了樓之后,卻只來得及看見秋葉白的一角白袍翩然消失在房間里,那門沒合上,房間里透出來昏黃的光,帶著曖昧的氣息,他立刻搓著手,毫不客氣地徑自鑽進房間里,正正見著一道白影坐在床邊,臉朝著里,仿佛很是羞澀的樣子。

    周宇忍不住地微微喘了一聲,一腳踢上門,就朝那背影淫笑著扑了過去:“啊呀,小白子,別害羞,小哥哥來了。”

    看著門關上,一道人影從走廊的盡頭轉了出來,卻正是此刻應當在房內的秋葉白。

    她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轉身就朝樓下走了下去。

    樓下賭坊里,司徒寧已經滿頭大汗,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面前的色盅,他雖好賭,但是一向技佳,何曾遇到過如此的狀況!

    一開始他是贏多輸少,几乎讓對面那少年輸得脫褲子,但最后三把,那少年歇斯底里地要求和自己博個大小,開出了一局百兩,輸了翻倍的高價,他自認最擅長就是博大小,對方又是窮途末路心慌意亂,他穩操勝券,沒有猶豫太久就同意了。

    但結果卻是如今自己手上的千兩銀錢不但輸了個精光,而且如今還倒欠了對方一千多兩銀錢!

    這樣的豪賭之間,輸贏千兩的,極為少見,周圍的人全都緊張地盯著兩人。

    “哼,怎麼,臭番子,你已經輸給本少爺一千多兩,你還有錢翻本麼?若是不能翻本,就留下你一只耳朵,小爺那一千兩就算了!”少年傲慢輕蔑的樣子,讓司徒寧原本發綠的臉瞬間便白,心慌意亂,剛才小顏子已經告訴他,就是小白子手里也沒有錢了!

    欠了那少年的一千多兩,加上小白子那頭的三千兩,他今日昏了頭,竟然足足欠了人四千多兩銀子,這般龐大的數字,他在司禮監做牛做馬十年都換不起!

    但是割耳朵,這般奇恥大辱,他如何能……

    司徒寧正握住拳頭,心中糾結痛苦之時,忽然眼角余光瞥見了那少年的袖口鼓鼓,竟掉了一顆色子出來,他忽然茅塞頓開,隨后抬頭勃然大怒地一把竄上前,抓住少年的衣領道:“小兔崽子,你他娘的出老千!”

    少年一愣,隨后惡狠狠道朝著司徒寧臉上吐了一口口水:“呸,你這破落戶,看風部的狗番子,也敢污蔑小爺,你窮瘋了吧!”

    司徒寧在華服少年眼底見到了驚慌,更是肯定自己心中所想,又當眾被少年連連言語侮辱挑釁,哪里還忍得住,一拳頭就往少年臉上揍了過去!

    “賊小子,老子不打死你這出老千的!”

    那少年被揍了一拳,立刻掀了桌子往外逃,一路怒罵尖叫:“你這個臭番子,也不看看你小爺是誰,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司徒寧怎麼肯放過他,使了輕功,三縱兩躍,繞開尖叫慌張的人群朝那少年追殺過去。

    那少年卻滑不溜手,竟然一路逃竄到了外面的小黑巷子。

    誰知道那巷子竟是個死巷,那少年仿佛逃離不得,只能站在牆邊,牆邊無關,一片黑暗,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司徒寧眼冒凶光,獰笑著朝少年衝過去:“老子今儿看看誰的耳朵能留下來!”

    卻不想才走了兩步,卻有一只冰涼的手擱在他的肩膀上,有人似笑非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司徒役長,這是怎麼了,火氣恁大?”

    司徒寧一驚,他武藝不差,卻不想有人摸到了自己背后,他竟然毫無所絕,他下意識地一回頭,卻正見了一張秋葉白正挑眉看他。

    “小白子?”司徒寧顰眉,隨后不耐地道:“這小子剛才使詐出老千,等我收拾了這小子,你的錢,本役長不會拖你的!”

    “是麼?我卻只見你欠人錢財,如今還要殺人滅口,謀財害命!”秋葉白朝他輕笑,只是那笑怎麼看都不懷好意。

    司徒寧一愣,忽然覺出點什麼不對的味道來了,原本無神的眼睛瞬間閃過厲色:“你們是一伙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秋葉白倒是沒有想到這司徒寧反應頗快,她撣了撣自己的衣襟,淡淡道:“司徒役長,你欠了鎮北將軍府小公子三千兩銀子,還不起倒也罷了,還試圖謀害鎮北將軍府的小公子,如今,便是本千總也保不住你了,你還是祈禱督公大人能否為你說情罷。”

    司徒寧憤怒地看著秋葉白:“那三千兩明明是你讓小顏子送來的……你……。”

    他腦海里瞬間閃過一道光,大驚失色,指著秋葉白顫聲道:“你是……你是新上任的千總秋葉白,你為何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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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0 10:38: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殿下,您吃了麼

    “害你?”秋葉白眸光流轉,毫不掩飾她眼底的譏誚:“本千座何曾害你,難不成司徒役長忘了你們打算怎麼‘招待’我這個新上任的千總麼?”

    她若是沒記錯,他們之前謀划的可是在她的茶里下藥,再打斷她一條腿,然后扔進湖里泡個半死。

    這些人中必有人是和宮里很有些關聯的,否則也不會知道她不過是太后和攝國殿下斗法捏出來的小卒子,而不是太后的心腹,所以才敢謀划著下這樣的狠手。

    司徒寧臉色白了白,他們素來放蕩慣了,三人之間雖然有矛盾,但是對外還總算是一致的,這回也沒有想到秋葉白新官上任,竟然來了個潛伏刺探這一手。

    他身后家族勢力不豐,能走到如今自然有他的機敏一面,如今見著秋葉白竟然敢這麼說話,想來必定是早已經挖了坑讓他們跳下去。

    司徒寧狠狠地盯著秋葉白,細長眼中閃過厲色,卻總歸底氣不足:“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秋葉白含笑,淡淡道:“很簡單,歸順或者讓交出你的命和前途,今日之事,想必很多人都看見了。”

    那一頭華服少年正是易容成了鎮北將軍府小公子的寶寶,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司徒寧,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傲慢輕浮的樣子。

    寶寶那目光看得司徒寧心中發冷,他暗咐沒有想到今日來的這秋葉白,背景根本不是那人說的那麼簡單,竟然還扯上了鎮北將軍府。

    他一咬牙,正打算跪下,卻聽得身后一聲冷笑響起:“司徒,你就這麼屈服了,還真是讓老子小看了!”

    司徒寧一愣,回頭一看,竟然是原本喝醉了的蔣飛舟,不知何時抱著劍出現在他的身后。

    秋葉白看著全無醉態,一臉清明的將飛舟,也只是略挑了下眉,淡淡地道:“既然蔣大人在這里了,那本千座想來也沒有必要再重復一些廢話了。”

    蔣飛舟眼底閃過陰冷戾光,盯著她陰沉地道:“秋葉白,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吧,本役長見著你那殷勤的樣子,還有那張小白臉,就知道今儿有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原想和你一起做戲著看看你是個貨色,不想原來你到是好歹毒的心思,本役長和司徒不同,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拿捏我的短處!”

    秋葉白看著他,忽然也輕笑了下:“呵,都說望風部是草包,如今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至于本千座憑什麼拿捏你的短處?”

    話音剛落,她忽然足尖一點,宛如飛虹一般彈射出去,一掌悄無聲息地直按向蔣飛舟的面門。

    蔣飛舟沒有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他亦冷笑一聲,手中長劍一彈出鞘,瞬間一招長虹貫日就直接劈向飛身而來的秋葉白。

    劍氣清越,月光下寒光四射,凌厲無比,倒是讓秋葉白微訝,這蔣飛舟的武藝竟然不弱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惜……

    “噌!”劍光過處,本該血光四射,如今卻陡然不見了秋葉白的人影。

    蔣飛舟大愕,他瞬間心中大寒,高手對陣,一出手便是生死瞬間定之事!

    果不其然,背后一股熱氣貼了過來,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秋葉白到底什麼時候避開他的劍鋒,一股子熾烈巨大的內勁瞬間從他內附爆發出來,他甚至低低地慘叫一聲,瞬間飛了出去,撞在了牆上,掉在地上再沒了聲息。

    司徒寧不可置信地看著正在挽袖的秋葉白,他下意識地衝到蔣飛舟的身邊蹲下,顫抖著去探了他的鼻息,隨后渾身一僵,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們之中武藝最强的蔣飛舟竟然在她手下走不過兩招,而更不敢相信的是……

    “你居然殺了蔣飛舟,你可知他是太后的……。”

    “他是太后的人,所以本千座才要殺了他,何況以蔣飛舟的心機背景,本千座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他會歸順于本千座。”秋葉白淡淡地打斷了司徒寧,隨后朝那一頭環胸而立的寶寶點點頭。

    寶寶大眼睛里閃過幽光,走到蔣飛舟和司徒寧身邊蹲下,朝著司徒寧露出個堪稱燦爛的笑容,趁著司徒寧警惕后退的那一刻,忽然探手就抽出了司徒寧的佩劍朝蔣飛舟的屍体狠狠一劍刺了下去,血光四濺,隨后便迅速地退開。

    司徒寧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少年的動作。

    秋葉白則慢慢地走到了司徒寧身邊,含笑道:“現在司徒役長可想好了,如今被你謀財害命的人不光是鎮北將軍府的小公子,還有不肯借錢給你的蔣役長了,只怕這回就算是督公大人出面也保不住你了。”

    司徒寧臉色瞬間一片慘白,余光瞥見自己衣襟上沾染上了蔣飛舟的血,渾身顫抖起來。

    他終于明白她這麼做的含義了,之前做了那一場戲,讓所有人都看見他這一場豪賭,而蔣飛舟是他們之中武藝最强悍的,如今瞬間暴斃,被人一劍穿心,必定讓人懷疑上熟人作案,才讓蔣飛舟毫無防備。

    此人年紀輕輕,不但武藝高深莫測,心機更是深沉,殺伐果決,如此這般竟是動作几乎是滴水不漏!

    便是不說自己是否還有退路,驚懼惶惑之外,他都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膽色與謀略心思!

    司徒寧閉了閉眼,隨后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一片堅毅之色,他‘噗通’一聲單膝跪地,行了大禮,恭敬地道:“司徒寧願為千座效犬馬之勞,誓死效忠,万死不辭!”

    秋葉白看著面前的男人,慢慢地笑了,臉上寒意退去,只剩下溫然一片:“司徒役長,請起!”

    留下了寶寶和焰部的人去處理黑巷里的善后事宜,秋葉白看了看天色,已經是月上中天。

    嗯,那一頭旺財和發達也該在周宇那里收網了,今日最后的一條魚。

    也不知兩人到底有沒有忍不住暴打周宇一頓,想到周宇那張臉被揍得五顏六色的模樣,她的心情就很好。

    秋葉白慢悠悠地折身返回摘星樓,一路順帶調息自己丹田不斷翻騰的內息,順帶擦去唇角溢出的鮮血。

    她有點無奈地擦了下唇角,暗嘆,自己雖憑白得百里初的幫助打通了生死玄關,所以內力精進了一甲子,才在兩招之內擊殺了武功不弱的蔣飛舟,但是這一甲子的內力哪里是憑空好得的,武學與世間万物生息原理一般,都需要循序漸進。

    她原本內力修為原本連任督二脈都沒有打通,如今瞬間打通了生死玄關,身体很難短時間內適應,總要慢慢調理才好。

    好在一切都有所值。

    等著調理好奔騰內息之后,她方才進了摘星樓,向樓上而去。

    果然二樓自己包下的兩間包房都亮起了燈,這便表示事成,旺財先回自己的包房給她報信,發達則看牢了周宇。

    她轉身就進了自己的包房,果不其然正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靜靜地背對她站在窗邊,白色的衣袂在風中飄蕩出優雅的弧度,黑色如頂級緞布一般的長發披散在他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今日順利事成,所以心情極好,如今看著窗邊一輪明月光落在那一身白色鶴衛服和描金黑紗冠上,讓她竟然品味出了一種異樣優雅高貴的味道。

    秋葉白含笑著上前,一拍他的肩頭:“旺財,想不到你穿上這身狗皮倒有點翩然貴公子的人模狗樣,想來……。”

    想來的下半句話卻硬生生在對方側過臉的那一刻給她硬生生地卡在喉嚨里。

    她錯愕地瞬間瞪大了眸子:“是你!”

    冰涼的月光落在那人黑雀翎一般的睫毛上,那人的睫羽黑得帶上了暗藍的華麗光澤。

    線條精致曳麗斜飛的墨眼里,宛如無機質生物的黑瞳占了眼睛的三分之二,一望如無邊無邊際的虛無深淵,讓人不寒而栗。

    偏生此刻他忽然眼尾微微一挑,竟然露出一絲詭涼驚悚的笑意來,冰涼的指尖堪稱溫柔地撫摸上她的臉:“小白,看到本宮這麼驚喜麼,不想你對本宮竟然這般情深意長。”

    他這麼一斜眸子,盯著人的時候瞬間就讓人生出一股子被某種詭異的不屬于人間當有的獸類盯住的感覺,

    你大爺啊!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驚喜啊,明明是只有驚嚇好麼!

    秋葉白被他摸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無語凝咽,腦子一發暈,硬生生掰出一個笑臉。

    “初殿下,今天天氣真好,你吃了麼?”

    話音剛落,對方那雙漂亮的獸瞳閃過暗沉妖光,她就知道她犯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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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獸性 1

    “小白,是在關心本宮,嗯?”百里初微垂了那雙詭異的妖瞳,朝著秋葉白靠了過去,修長冰涼的指尖也從她的臉頰慢慢滑到她豐潤的唇上,慢慢地揉搓。

    秋葉白並不是一個喜歡別人隨便對著自己動手動腳的人,即使她不是一個女孩儿,也不喜歡,她會讓隨意輕薄她的人付出慘重的代價,比如周宇。

    但是另外一種情形例外,比如現在,面前的男人所有的語言與姿態都仿佛極溫柔,但這是一種不得不接受的强迫性的溫柔,只因對手比你强悍太多。

    她是個耐心的人,面對比自己强悍的對手,在還沒能力可以扳倒擊殺對方的時候,只要對方不太過分,她並不想和他翻臉,尤其是他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

    她退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撇開臉,淡淡一笑:“雖然殿下並不缺關心之人,作為朋友,關心一下您,並不出奇。”

    “朋友?”百里初微微挑了下精致斜飛的眉,仿佛覺得這個詞頗有意思,只是跟著秋葉白退卻的的步子,慢慢靠近她。

    秋葉白看著那人步伐不緊不慢,甚至不在乎她和他之間拉開頗大的距離,卻在每走一步,都仿佛很巧合一般將她逼到了牆角。

    那種感覺,就像掠食者在圍捕著自己的獵物。

    她眉目里生出一絲寒色,卻並沒有試圖硬闖,只是站定了腳步,也沒有退卻,直到那人緊緊地貼了上來,卻偏生還隔著那一條手指縫都不到的距離。

    “本宮從來沒有朋友。”

    百里初站在秋葉白面前,過近的距離讓他低頭便能看見她秀挺的鼻梁和微垂的睫羽毛,自己的呼吸則撫過她白皙的皮膚。

    “人總是需要朋友的,在下願意做殿下的朋友。”秋葉白目光停在他胸前的一朵精致流云盤扣之上,淡淡地道。

    這麼近的距離,愈發地顯得對方身軀的修長高大,充滿了逼人的壓迫感,也不知道為何世人竟然能錯認百里初為女子,只是因為他的容貌比女子還要顛倒眾生,或者是因為他骨骼線條比尋常男子更流暢精致?

    但是秋葉白是習武之人,她知道這種精致流暢,並不只是好看,而是他的骨骼非常合適練武,就是師傅說的那種千万人之間也未必有一副的好架子,因了這樣的身体,他不用內力擊出的力道甚至都比尋常人要大上至少三分。

    真是——讓人嫉妒!

    她暗自嘆息了一聲。

    看著她微微緊繃的眼角,百里初唇角彎起幽涼的弧度,索性上前一步,一手抬起撐在了牆壁上,另外一只手再次撫上秋葉白的唇角,等于將秋葉白牢牢地圈在了他和牆壁之間的空間里,這一次是一點縫隙都不曾留下。

    “本宮如何能相信,月夜底下,像只花豹一樣漂亮狡猾又殘酷的小白,會想要和本宮做朋友,而不是在窺伺著什麼時候咬斷本宮的脖子,嗯?”

    他身上的涼氣和那種詭魅的香氣一點點地侵入她每一寸肌膚,耳邊的敏感,和抵在唇上曖昧摩挲的手指,讓她忍不住微微戰栗。

    面對猛獸,絕對不能回身就逃,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甚至不可露出一絲畏懼,否則面前的妖獸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來。

    這個男人如今對待她的這些動作,她能感覺到沒有一絲情欲,更像是一種强大獸類見到有趣小動物的挑逗和試探。

    秋葉白並不是笨蛋,相反,她很聰明,索性讓自己徹底漠視自己唇邊的冰涼手指,只是從容一笑:“若是無半分自保能力的人,怎麼配做殿下的朋友。”

    壓制著自己的男人沒有接她的話,微微低頭,在她耳邊輕嗅了起來:“小白,你很香。”

    秋葉白被他在耳邊敏感處的折騰,聞得渾身一陣酥麻,暗自腹誹。

    這種‘這塊肉聞著味道不錯’的口吻,真他娘的讓人毛骨悚然!

    “殿下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她清了清嗓音。

    百里初略停了點動作,卻沒有回答她,反而忽然問道:“你如何知道蔣飛舟是太后老佛爺的人,而非周宇?”

    秋葉白知道他懶得回答她的問題,她原本也只是為了轉移話題,便淡淡道:“原本倒也是不知道的,只是猜測他們三人中必定有人是太后的人,周宇雖然明面上與杜家有親,但是他為人輕浮放浪,見了美色便走不動路,而司徒寧則是好賭卻沒有什麼銀錢。”

    這兩個人一個不符合能為太后辦事的性情,一個若是真為太后辦事,又怎麼會需要問人借錢,色和賭都是致命缺陷,唯獨蔣飛舟,看似蠻橫粗魯,整日游走市井之間,雞毛蒜皮地扣小錢,但是殊不知市井茶樓妓院才是各種三教九流消息的來源地,他也沒有太多的惡癖。

    “最主要的是,我知道蔣飛舟酒量極佳,蔣飛舟喝了兩壇子就醉成那副樣子實在說不過去。”

    百里初沉默了一會,低低地笑起來:“呵呵,本宮的小白,果然是只敏銳又狡猾的小豹子。”

    他微涼的嗓音帶著誘人的喑啞,和著潮濕冰涼的呼吸一點點地噴在她臉頰和耳朵上,那種黏膩而潮濕的觸感,讓她實在忍無可忍地直接偏開了頭:“多謝殿下誇獎……。”

    只是她偏頭的一霎,卻忘了他的手指還抵在她的唇邊,偏偏還開口說了話,竟一下子將他冰涼修長的手指給含進了嘴里。

    她忍不住呆了一下,只覺得含入了一塊冰涼芬芳的冰塊,而且味道不差。

    怎麼會有人的皮膚都是香的?

    但是她沒有發現壓制著自己百里初詭美幽深的眸子因為她無心的動作瞬間眯了起來,眸光也深邃下去。

    面前被他壓制住的青年看起來有點迷茫,似乎不知道知道他自己做了什麼。

    原本帶著危險狡詐氣息的小豹子瞬間變得呆愣起來。

    百里初有著嚴重的潔癖,不要說觸碰到他人的唾液,便是觸碰到他的人,能留下手或者命的都是屈指可數。

    但是自從面前善于偽裝成溫和貓儿的小豹子,在蠱蛇入体,血肉都成為自己身上寒毒最好解藥之后,他仿佛一點都不覺得觸碰這只狡猾的小豹子會讓自己惡心到要見血才能平靜。

    這是一種非常新奇的感受。

    尤其是面前小豹子張口含住了他的手指的時候,包裹著自己手指的唇非常的熾熱,口腔柔嫩的觸感滑膩而濕熱,讓他莫名地感覺到自己冰冷的血液里仿佛出現了奇特的溫暖波潮,甚至酥麻。

    這種感覺很舒服,就像冷血動物遇見溫暖自然要纏上去的。

    百里初眸底里冒出一點黑色的火焰,高貴的出身和大權在握的地位,注定了他並不是一個善于忍耐自己慾望的人。

    他把手指往秋葉白嘴里深深滴探了進去,在她嬌嫩溫軟的口腔里撫摸著,甚至毫不客氣地一把按住了秋葉白的肩頭,將她試圖阻擋自己的柔荑一把折到了她的身后。

    “百里……。”

    他瘋了麼!

    秋葉白漲紅了臉,被他這麼戳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更不要說說話了,就在她忍不住一口咬斷他的手指的時候。

    百里初卻忽然把那根修長手指抽了出來,專注地看著下指尖亮晶晶的液体,隨后在秋葉白憤怒的眼神里,慢慢地放進在了他精致的薄唇上,姿態優雅地品嘗了下,對著她露出了個溫柔到詭冷的笑。

    “味道不錯。”

    秋葉白原本盯著他憤怒的目光,變成了錯愕和驚悚還有大窘。

    這個不要臉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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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0 10:39: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獸性2

    百里初的動作一下子就讓秋葉白下意識地一把捂住了自己唇,面紅耳赤地想起了在地道的時候,百里初奪去了她此生的第一個初吻!

    那種陌生的充滿侵略感的親密,不過是因為她嘴里的血腥味刺激到面前的妖獸瞬間失去理智,想要確定她的血是不是他的解藥。

    如今他這般做態,又是什麼意思!

    百里初盯著面前的年青人,他看起來和尋常男子一樣高,骨骼卻比尋常男子纖細,這個人善于隱藏,長了一張對男人而言算是頗為漂亮的臉,尤其是那一對堪稱明媚的眼睛,看人的時候似總含溫潤笑意,其實底下的光芒比誰都清冷,甚至在某些時候近乎殘酷。

    虛偽。

    這是一個極度虛偽的人,與他此生所見的那些為了謀求權勢富貴或者更大野心的人,並無任何不同。

    月光下,他出手殺人和脅迫敵人的時候,展現出一點都不像他外表展現出來的溫潤如玉的快准狠,膽大心細,卻還是讓他側目。

    百里初眸光盯著秋葉白仍舊濕潤的粉唇,暗了暗,忽然伸手捏住了秋葉白的下巴,不讓她偏開頭,拇指按在秋葉白的唇上,一邊專心描繪著她豐潤柔軟的唇儿,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小白,本宮忽然想起一事。”

    秋葉白她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人,一言不發,也沒有再次試圖躲開他輕薄蹂躪自己嘴唇的手指。

    江湖漂泊多年,成事者,必能忍人之所不能忍,何況她沒打算因為反抗引起對方更深的興趣,索性以靜制動。

    “收拾周宇,小白用的是本宮的人,借的是控鶴監的名頭,是不是該給本宮一點利息?”百里初低頭看著她,薄薄的嘴唇彎起一個精致的弧度。

    她譏誚地學他彎起唇角:“殿下這是和我在商量?”

    百里初道:“當然不是,本宮只是不想一會子讓小白受傷。”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明白地宣示了他根本不在乎秋葉白的反抗。

    那種絕對的强者對弱者的口氣讓秋葉白恨得牙癢癢的,她垂下眸子道:“我聽說,殿下並沒有龍陽之癖。”

    雖然一開始他的逼迫是一種不帶情慾的挑逗,但是此刻,她已經嗅聞到了些別的不太妙的味道。

    百里初挑眉:“你知道的不少。”

    秋葉白淡淡地道:“您送到我身邊的人雖然不是殿下近侍,但是要從其間知道一點蛛絲馬跡,並不難,我只是隨口猜測了一下。”

    這麼說,還是他自己親口承認的。

    百里初睨著自己懷里纖細的青年,無機質生物一樣的眼瞳幽光一閃,忽然輕笑起來:“小白,那你也該知道本宮更厭惡女子。”

    這便是一點都沒有掩飾的威脅了。

    看著籠著自己的陰影越來越大,秋葉白只是一直垂著眸子,並沒有太多的動作。

    她這般乖順的模樣,讓百里初很滿意,低頭俯身輕輕含住秋葉白的唇,柔軟溫潤的觸感,帶著一點子血腥味讓他忍不住索求更多。

    滑膩、濕熱,讓他淺嘗之后,毫不客氣地闖進了她唇間。

    她嘴唇的味道,比自己手指所感受到的更好,那種奇異的溫熱讓他几乎能聽見自己冰冷凍結的血液慢慢地融化,如海潮般慢慢地澎湃起來的聲音。

    那日地道之中,對方唇中的血腥味激得他只顧想要確定自己的推測,卻沒發現原來這滋味如此奇異。

    秋葉白渾身的肌肉瞬間都緊崩了起來,感受著那人就像一只獸在啃食舔吮著自己的嘴唇,把她咬得几乎疼了。

    鼻息之間全都是他身上那些冰冷卻又愈發濃郁的詭魅香氣,逼迫得她几乎喘不過氣來,而隨著那糜麗香味愈發濃郁起來,她忍不住渾身發熱背脊酥麻。

    感覺懷里的人儿似乎忍不住軟了腳,往地上滑去,百里初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上那股子香氣的厲害,雖然依舊貪婪地咬著對方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唇,便伸手去環住了懷里人儿的腰肢,只是入手的纖細之感,讓他一愣。

    然而就是這麼一愣神,他忽然渾身一僵,隨后就看見懷里的人忽然睜開了眸子,明眸里哪里有半分迷離,只一片冰冷清明,甚至毫不掩飾里面的殺意。

    秋葉白退出了他的懷里,用袖子厭惡地擦了擦唇角,隨后從容道:“殿下,你說我是殺了你呢,還是殺了你好呢?”

    兩個選擇都是死。

    百里初神色卻無所變化,只是專注地看著她,唇角彎起幽涼的弧:“不想小白手段了得,竟然忍耐到如今才動手。”

    她譏誚地抬眼看著他:“那是因為殿下的技巧太差,讓人實在忍無可忍。”

    到底混跡江湖多年,她若是一點儿自保的下作手段都沒有,早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百里初臉色一僵,隨后眯起的妖瞳里蒙上一層黑霧,愈發的陰森恐怖。

    秋葉白卻仿佛沒有看到他可怕的眼神一般,忽然仿佛若有所覺地挑眉道:“莫非殿下竟然真是個未經人事的雛儿?”

    依照百里初的潔癖,倒不是沒有可能。

    百里初對上她清冷明銳的目光,詭魅的瞳子里黑霧彌散,冷冷地道:“小白,你真的以為你能殺得了本宮?”

    百里初的淡定自然讓秋葉白瞬間想起了那潛入自己身体的蠱蛇蛇頭,她心中一驚,莫非那雙頭蛇竟是苗疆傳說中罕見的同命蠱!

    想著自己竟然與這個變態同命,她心中大惱,臉上卻不顯,只是眼中的寒光大盛。

    原本想著夜黑風高,她忍耐一時的輕薄,便可以除掉心頭大患,不想竟然暫時殺了不他了!

    既然沒法子按照原本計划的除掉百里初,那麼……

    她輕笑了一下,忽然湊上前,對著百里初陰沉地笑道:“殿下何必惱羞成怒,您守身如玉二十多載,難得對人動了心思,作為您的朋友,自然要滿足您這點子願望的,只是您實在是技巧太過生澀,床弟之間一定更蠢笨不堪,還是讓我來教您好了。”

    百里初一愣,沒有想到秋葉白竟然忽然轉了性子一般,但是她說出來話,句句都充滿了羞辱的意味,其間更有一點意思讓他瞬間眼底閃過陰冷的光。

    “秋葉白,你想做什麼!”

    看著百里初的模樣,她心底只覺得痛快無比,學他之前的樣子輕佻地捏上他精致的下巴:“不想做什麼,我只是不喜歡雌伏他人身下,卻不代表不喜歡駕馭美人,殿下這般美貌,想必被操起來定有一番動人氣韻,我一定會讓殿下很愉快的。”

    說著,她先是出手極快地點了百里初的啞穴,隨后一把扯著百里初的領子,就將他粗暴地往一邊的花枝木雕花羅漢床上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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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0 10:40: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獸性 3

    她先是出手極快地點了百里初的啞穴,隨后一把扯著百里初的領子就將他粗暴地往一邊的花枝木雕花羅漢床上拖。

    秋葉白雖是女儿身,按理是拖不動百里初的,但偏生她身懷武藝,用了內力便是抱起百里初也不在話下,只可惜她原本就打算讓百里初吃點苦頭,自然是用拖的。

    由于百里初的個子比她高了一個頭,被她這麼生拖硬跩,身体又動彈不得,自然是跌撞之間不時地碰撞到不少東西,那種肢体碰上硬物的悶響,聽著就讓人覺得疼。

    而此刻在滿心憋悶怒火的秋葉白心里,卻很是爽快。

    不過這種爽快在她用了三分內力將百里初扔上羅漢床后,看見他那張冷靜淡漠的容顏后,瞬間化成了澆火的油。

    “呵,我倒是忘了那日地道里殿下膀子脫臼了,都面不改色地接回去,今儿這點小傷小碰想必殿下一定不會同葉白計較才是。”她心中怒火雖盛,臉上卻不顯半分,只坐在床邊,慢條斯理地一點點將他的身体擺正、去了披風、脫鞋、褪襪。

    目光從百里初的雪足上略過,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是面前這個大變態居然生得連腳都比女子還要精致好看。

    百里初並無所動,神色淡然,只一雙幽深詭魅的眸子盯著她,那雙眼睛里沒有一絲表情,卻異樣的專注,專注到讓人毛骨悚然。

    這種明明被弄得手無縛雞之力,躺在床上處于弱勢地位的人,卻還能用將人看得想要跪下來發抖的感覺真是讓人一點都不爽。

    她冷笑,硬是頂著對方那雙可怖的眼睛,湊了上去,指尖撫過他的領口,一顆盤扣一顆盤扣地解:“殿下這般看人的眼神,真是讓人心癢難捱呢,只是你這眼睛太難看了,讓人看著真想挖出來啊。”

    不過很明顯,她威脅的話語,並不如她手上的動作來得觸動百里初,隨著她指尖的動作,百里初雖然面容上沒有一絲動容,但是身上那股子寒氣越來越重。

    直到他那一襲鶴衛白衣的盤扣都被解開,一片雪白得耀眼的肌膚瞬間展露在月光下,肌理起伏優雅至極,宛如蒼原之上雪山綿延雄渾卻線條精致。

    看得見慣了自家綠竹樓美人的秋葉白都忍不住微微抽氣,越發不明白世人怎麼會以為他是個女人。

    頂著頭上那一股越來越逼人的黑暗氣息,她只略一遲疑,手就毫不猶豫地覆子在他肌理分明的小腹上,微微一按,瞬間感覺到對方身体緊繃起來。

    “殿下這副身子果然比外頭小倌們要美妙許多,想來用起來一定銷魂噬骨。”她輕佻的動作一點點地滑上他的胸前,也不去看他,只慢慢地感受自己手下如雪肌理的振顫,那是被羞辱的憤怒,混合了雄性的氣息,讓人手顫。

    她垂下眸子來,冷笑,她既然開了綠竹樓,還敢接了官家出來的官奴,讓綠竹樓成為京城頭牌,手上自然有在江湖上各色青樓妓院尋來的調教之法。

    她當然不可能真的上了他,但折辱起人來,她的分寸自然掌握得再沒有更好的了。

    “放松,放松,太緊張了,一會子殿下會很疼的。”秋葉白抬眼嘲謔地想看百里初憤怒羞辱的樣子,卻不想一個不小心撞日入一片無邊無垠的黑暗之海中,像人世間最深的深淵。

    隨后百里初的眸子里似乎閃過一絲幽詭異笑意,他那眼下的一點朱砂,便似一點艷血,滾動著,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幽暗與遠離人間的冰冷全部都退卻,只剩下滿目深紅的慾望,潮濕而糜爛的慾望氣息,深紅糜紫奪人心魂,。

    讓秋葉白只覺得心髒瞬間傳來麻痹的感覺,背脊一陣酥麻,忍不住喘息起來。

    但也不過片刻之間,她瞬間閉上眼,一咬舌尖,血腥漸出,忽然伸手一拂,將百里初的披風覆在他的眼睛上,迷障驟破。

    她一翻手把百里初硬生生地給翻了個個儿,讓他背朝自己,隨后她翻身而上,單膝跪在他腰上,一把將他身上的袍子褪到了背后,俯下身子譏誚地笑道:“殿下這雙眼睛如此厲害,身上的香味更是迷人,我在地道里早已經吃了不少苦頭,只是總要給您個發揮的余地才好讓您知道您的心意總不是時時可以如願的。”

    她就是要他嘗嘗一招用老,被人識破之后的難堪。

    百里初並不說話,只是緊繃的肩頭顯示出他怒火正熾。

    秋葉白指尖一點就解了他的啞穴,百里初低低地咳了几聲,聲音竟是幽幽涼涼,不見一絲火氣,卻讓人心發涼:“小白,你好本事,好膽識。”

    她惱他仍是這副不為所動,仿佛一切都不可捉摸的樣子,冷笑道:“殿下不要著急,一會才讓你看看我的本事,定要叫你醉生欲死,只是殿下切莫叫得太大聲,一會子讓一白大人或者旺財他們聽見,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儿,闖進來看見您這嫵媚的樣子可怎麼好。”

    這也是赤裸裸的威脅。

    你敢叫救兵,老娘就讓讓你底下人闖進來好好看看那神秘莫測,高貴無比,無人可得罪的‘公主殿下’雌伏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下的春宮圖。

    百里初雪白精致的側臉果然繃出一個冰冷僵硬的弧度來,讓一直盯著他的秋葉白心中一樂,直哼哼,搞不死你丫的變態,讓你裝清高,讓你折騰我!

    她原本就是有意逼迫和羞辱他,讓他便是有了嘴也不敢喊!

    百里初心思深沉,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下三濫招數,眼底生出陰冷的黑霧來。

    秋葉白輕笑,指尖慢條斯理地從他的肌理性感的白皙背上一路往下,輕揉慢捏,竟是一套按摩舒緩筋骨的手法,只是這套手法輕佻地用上去后得出的效果確是生生地讓她手下的身軀越來越緊崩。

    也不知是怒火還是欲火,只聽見底下人喘息更甚,惡狠狠地一字一頓從薄唇間擠出陰戾的話來:“秋葉白,你想死麼!”

    她看不見他終于不再幽冷的神色,索性只湊在他白玉般的耳朵輕佻地咬道:“殿下真是生了一具尤物似的軀体,您最好放松一點,要不然一會子痛起來,我顧不得憐香惜玉,你可知道這男子也分桃初夜可比女儿家的初夜還要疼呢。”

    她頓了頓,懶洋洋地道:“啊,對了,我死不死,那就要看殿下打算不打算去死了,殿下是忘了麼!”

    這般將之前憋悶的氣全部都撒回百里初的身上,她只覺得滿心暢快,手下更是不留情,直接去扯百里初的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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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0 10:40: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心機

    仿佛瞬間感受到了秋葉白的意圖,她身下原本就已經緊繃的身体瞬間緊繃到了極點。

    她略微一遲疑,眼珠子一轉,沒有再掀他的褲子,而是伸手直接探了下去,只按在了腰臀之間,百里初沒有說話,只是低低地喘息著,他身上的体溫本就比尋常人低很多,陰冷的氣息仿佛有實質一般,凍得秋葉白手上都能感覺到寒意森森。

    她總覺得似有點子不對,他的反應也太激烈了點,若是一會子真的出了什麼事儿就不妙了,畢竟百里初的身子還牽扯著她。

    秋葉白想了想還是一把將百里初給翻了過來。

    他靜靜地躺在她身下,發冠早已散開,略顯凌亂的烏發披散在臉頰的周圍,烏黑柔亮的發絲愈發承托得他皮膚蒼白如雪,一雙線條曳麗卻漆黑冰冷的詭瞳里依舊是幽色無邊,只是眼角微紅,若非他緊繃的眼角泄露了濃郁無邊的殺氣,眼角微顫的紅和這番情態几乎可以稱得上是靡艷無邊。

    這一回百里初沒有再用了魅术,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卻莫名地看得秋葉白心虛,仿佛冒犯了什麼一般。

    隨后她狠狠地唾棄自己,她心虛個屁!

    “怎麼,不繼續?”百里初低柔幽涼的聲音響起。

    秋葉白心中一頓,忽然低頭附身在百里初耳邊,含笑道:“再繼續,我怕殿下會不顧自身安危也要殺了我,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殿下記住了。”

    隨后,她一偏頭就在他的肩頭惡狠狠咬了一口,感受到身下那冰涼的肌膚一繃,她方才松了口,起身隨手扯了一張薄毯子扔在了百里初身上。

    她則起身簡單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隨后背著身子淡漠地道:“殿下身上的禁制會在半個時辰后自動解開。”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了房門,但是還是很仔細地扣上了門。

    百里初的這般情態給她弄出來的,若是真的讓別人看見了,只怕波及范圍就不在她謀划之內了。

    她這一頭剛出來,就看見那一頭旺財正伸著脖子在四處探頭探腦地張望,那張清秀俊氣的臉蛋在看見她走出來的那一刻,瞬間變了變,但還是迅速地平靜下去。

    秋葉白看得好笑,徑自向他走了過去

    旺財見著她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卻又不見自家殿下出來,心中暗憂,但還是几步上前恭敬地道:“四少,一切都依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周宇如今正在屋子里等著。”

    秋葉白看著他莫測地道:“嗯,旺財,你真是很忠心你的主子。”

    旺財心中打鼓圖,還是道:“旺財是四少的人,自然會應當完成主子的交代。”

    秋葉白悠悠道:“是麼,那方才本少在房里看到那位就不知是你的誰了,你可要進去看看?”

    旺財一驚,看著秋葉白一臉陰笑的樣子,當下也顧不得什麼,立刻就匆忙地往方才秋葉白的房間里衝去,只怕是殿下出事,但是才打開了一條門縫,他正巧見著地面上落了一件披風,瞬間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江門趕緊關上,隨后一轉身就朝秋葉白那里疾步而去。

    看著旺財再次站定在自己面前,臉色鐵青,她似笑非笑地拍了拍旺財的肩膀:“放心,攝國殿下無事,我沒有真的動了他,只是總要給你家殿下一點子教訓,這種挫磨人的習慣可不好,就他這性子,只怕也不會願意讓人知道他著了我的道,他雖然恨不吃了我,只是終歸不能輕易對我動手,受了這般搓磨,我想著他短時間之內都不會想著來再來招惹我了,了不起就是在旁的人身上泄怒。”

    旺財聽著她細細分析,開誠布公,臉色卻越來越青,宛如霜打的茄子,嘴唇顫了顫:“四少跟我說這些是何用心?”

    秋葉白攬住了他的肩頭,一副愉快的樣子:“是何用心,我當然是用心險惡,你家殿下的手腕和本事我也多少聽說一些,想必你方才撞破他和我的秘密,未來你和發達的日子不會死,但一定會過得很生不如死,想到這一點,我就相當愉快呢。”

    這般惡毒的話語,讓秋葉白說出來,卻仿佛什麼特大喜訊一般,讓人聽著想笑,最終卻只能想哭。

    旺財面如死灰,看了秋葉白一眼,忽然一言不發地轉身進了另外一間房里,秋葉白一點也不介意他的無禮,而是靜靜地含笑等著。

    過了一會,門再次打開,旺財和發達竟然相繼而出,兩人臉色都極差,隨后噗通一聲齊齊地跪在了秋葉白面前。

    “求四少恕罪,我等知罪。”

    秋葉白低頭,收斂方才的笑意溫然,而是冷漠地道:“你們的主子不是我,你們對我也沒有犯錯。”

    旺財一咬牙,恭敬地道:“我們知道不應當吃里扒外,陷四少于逼窘之境。”

    秋葉白看著他們,沉默著沒有說話,看著他們冷汗如雨,方才淡淡地道:“你們算不得吃里扒外,到底是控鶴監的人,你們的主子是攝國殿下,只是我身邊容不得釘子的存在,我從不將安危信任交托在外人手上,正如今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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