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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霧矢翊]掌中妖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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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7 08:21:27 |只看該作者
第30章

  郁齡不知道樓下的兩個男人是不是要談些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她也沒有興趣知道,雖然知道這兩人能捉鬼降妖驅魔什麼的,但老實說,對於那些非人類生物,她依然抱持著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

  而且從米天師的話中,她再次確認了這個世界是個不科學的世界,有妖魔鬼怪這些不科學的危險東西。既然有這些不科學的東西,為了世界的穩定性,自然也會有一些相應的人和職業應運而生,得知還有一個與這種非人類生物打交道的政府部門和相關人士後,她也不奇怪了。

  將身上的衣服脫了後,她站在浴室的全身鏡前,先是看了一眼手臂上綁著的繃帶,然後目光移到胸口處,只有一圈淡淡的暈紅。伸手往背後摸了下,有點麻痛,想到那時背後狠狠地撞到行道路,恐怕上面已經瘀血了,明天或許會遭罪。

  因為身上有傷,她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終於洗好澡了。

  等她摸著悶痛的胸口開門,差點和浴室門口的人撞到一起。

  然後她又被公主抱了==!

  郁齡對於公主抱沒有什麼想法,但是因為她從青春期發育開始就是個比同齡人都要發育好的高挑修長的美女,甚至某一段時間內可以睥睨大部分的同齡男性後,公主抱這個東西就和她無緣了。上體育課時,別的女生身體不舒服躺倒後,會有男生抱去醫務室,而她躺倒後,只能被人一左一右架去醫務室。

  這就是區別。

  可卻在這幾天內,被這人連續公主抱了幾次,一時間感覺還真是一言難盡。

  奚辭將她抱到床上,旁邊已經準備好了藥和繃帶之類的東西。

  他小心地幫她將手臂上的繃帶解下來。雖然剛才洗澡時郁齡已經很注意了,但繃帶仍是有一部分被弄濕了,奚辭見狀,便道:「下次你洗澡時我幫你吧,傷口沾到水對傷口不好。」

  郁齡「……」

  她沉默地用一種「再說吧」的敷衍神色看著他,看得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裡有歧意,她還沒臉紅,他就先臉紅了,像個靦腆害羞的大男孩,默默地為她重新處理手臂上的傷。

  郁齡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心裡有些樂。

  繃帶解開後,郁齡也終於看清楚了自己手臂上的傷,看起來就像被什麼大型的凶獸抓了一爪子,三道紅中泛白的傷痕觸目驚心,讓她忍不住移開視線。

  當那帶著異香的藥塗上去時,傷口上一直又麻又痛的感覺瞬間被一股清涼驅散不少,讓她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心裡不免對奚家祖傳這藥有些深信不疑。她可以肯定,外面絕對沒有這樣效果的藥賣。

  「你祖上是學醫的?」郁齡問道。

  奚辭頓了下,面色自如地道:「也不算吧,只是對於一些花花草草之類的比較感興趣罷了。你知道的,我老家是在霞山村,和烏莫村就隔了幾個山頭,山裡各種草藥很多,如果深入一些,還能找到一些難得的寶貝。這藥就是山裡的一種療傷效果非常好的止血草煉成的,村裡的人大多都有這種手藝。」

  和他結婚後,郁齡也差不多知道他的底了。

  聽說他老家在霞山村,和烏莫村確實只隔了幾個山頭,卻是一個比烏莫村更山的地方,那裡比烏莫村更排外,很少有外人去過。奚辭小時候住在村裡,後來他家裡在縣城和Y市都買了房子,可惜父母早逝,還沒成年的他被接到隔壁縣城的叔父家,高中畢業後就回到家鄉,經常在縣城和市裡兩邊跑,目前的工作是快遞員。

  奚辭在她眼裡,又多了一種可貴的東西,擁有一手祖傳製藥手藝,簡直不能更棒。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明顯了,奚辭的臉更紅了,對她道,「你背上還有撞傷,先趴下來,我用精油幫你推拿一下,免得你明天難受。」

  郁齡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地趴在床上,將睡衣撩了起來。

  在她看不到的時候,他溫軟的目光變得有些灼熱,只是當看到那片雪白的肌膚上一大片的青紫痕跡,神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奚辭?」她奇怪地叫了一聲,轉頭看去,發現他的臉色變得嚴肅,有些懵懵地問道:「很嚴重?」

  「嗯,我等會輕點。」他朝她微笑道。

  郁齡哦了一聲,雖然有點兒害羞,但為了方便,依然將睡衣的上衣脫了,將臉埋在被子裡。

  精油塗抹在背上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泛開,她疼得抽氣,死死地咬住嘴唇,感覺實在是難熬,但是不知為何,又覺得這種小痛和那時候心臟像被尖錐一下下地錘擊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讓一向怕痛的她竟然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有些懵,那種時候是什麼時候?

  疼痛過後,是一股暖流在肌膚上泛開,雖然依然又熱又辣地疼,卻比剛才好多了,慢慢地意識陷入睡眠中。

  為她將背上的瘀血推拿完後,奚辭發現她睡著了,便去洗了手,然後小心地給她穿好衣服,為她蓋好被子後,他坐在床邊就著昏黃的節能燈的光線看了她一會兒,方才起身出門。

  米天師可憐巴巴地窩在沙發中等他。

  見他終於下樓了,米天師先是用一種詭異的視線看他,腦子裡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詭異的情節,不過在奚辭輕飄飄地掃一眼過來後,他馬上正經臉,忙不迭地道:「奚老大,剛才我又想了想,覺得你結婚這事情吧,只怕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畢竟你和那位江小姐可是人妖殊途……」

  「那又如何?」奚辭依然是那句話,「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大哥啊,怎麼不是大事?如果不是大事的話,自古以來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妖相戀後被棒打鴛鴦的事情啦。只是想到奚辭的性格,好像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米天師只好將這事放到一旁,說起正事來,「奚老大,收留我幾天吧,好歹等我搞清楚盤山公路那邊的情況再說。對了,你去看過了嗎?」

  「沒有。」奚辭很乾脆地道。

  米天師就知道他這些天忙著結婚和照顧老婆,怎麼可能會親自去看?雖然知道,還是抱著妄想,可惜妄想的小船說翻就翻,他除了哀歎一聲,繼續打起精神道:「好吧,我就知道我又要苦命幹活了。你的傷……大概什麼時候能好?」

  「還需要半個月左右。」

  米天師皺眉,疑惑地問,「不應該這麼久啊,難道當時在荒山墓裡,有我們不知道的詛咒?」

  奚辭:「……不是,你不用管。」

  米天師也是關心朋友,他的傷都過了這麼久了還沒好,怎麼可能不管?突然,他想到樓上的人,憶起以前看過的米家先祖留下的一些劄記,頓時有些不可思議地道:「難道是你在傷沒好的時候,又做了什麼?」

  奚辭沒理他,去書房拿來一個黑色的小匣子,直接遞給他。

  米天師有些疑惑,打開一看,發現裡面裝著的竟然是一黑一白的兩個小球,如果他沒有看錯,這應該是玄門法寶排行榜中排在第八的陰陽雙磁球吧?奚展王連這東西都能弄到,米天師再次震驚了。

  「你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所以這輩子才會像個升級流的逆天男主角一樣機遇不斷。」米天師誇獎道。

  「是自動送上門來的,這東西在一個自稱是徐大師的人手裡。」奚辭將半個月前在烏莫村遇到的人說了。

  「徐大師?沒聽過這號人物,一定是個野路子出身的三流大師。」米天師毫不客氣地嘲笑道,現今玄門一共九門,除了不出世的老傢伙,年輕一輩的排除潛心修習的,大多數是掛靠在政府,有什麼成員米天師都門兒清,可沒有聽說過一個姓徐的中年男人。

  看他高興地把玩那兩顆陰陽球,奚辭道:「這不是送你的,是暫時租借給你用,租金是幫忙查徐大師背後的人。」

  米天師笑呵呵地道:「我就知道奚老大你是個好人……不,好妖,那就多謝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烏莫村一帶是政府和奚展王經過一系列的協商後劃分給妖的地盤,那裡滿山遍野都是妖,不管是成精的還是沒有成精的,簡直是走十步就能遇到一隻,只要知情的人都不會作死地往那裡撞。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不長眼地打那兒的主意,不管他們背後是什麼人,米天師都覺得那些人離死期不遠了。

  第二天,郁齡起床後,發現除了手臂的傷有點麻癢外,身體好像沒有其他的異樣,背後的撞傷的後遺症幾乎沒有,不禁對奚辭的手藝給予肯定。

  洗漱後,她想了想,挑了一件無袖裙子,外面再套一條長袖短外套,遮住手臂的傷。她可不想外婆看到後擔心。

  收拾好自己後,郁齡剛下樓,就看到院子裡穿著一身復古長袍、拿著桃木劍耍的米天師,頓時懵了下。

  「喲,美女,早安。」米天師一邊練劍一邊朝她笑呵呵地道,笑臉比朝陽更燦爛,使得那張雖然平凡但是韻味十足的臉蛋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郁齡:「……早。」

  金剛鸚鵡嫌棄地道:「你在別人家就不能收斂一點嗎?」

  米天師一個利落地收招,終於收起桃木劍,說道:「好香啊,終於可以吃早飯了,奚老大真是個居家旅行必備的好男人,不枉我特地接了這次的任務跑過來蹭吃蹭喝。」

  金剛鸚鵡見他竟然能如此厚臉皮,頓時大怒,飛到他腦袋上抓他的頭髮,抓得米天師抱頭鼠躥。

  郁齡目光奇異地看著那躥來躥去的一人一鳥,心裡感歎今天真是熱鬧。

  早餐依然很豐富,有鮮美的灌湯包、晶瑩剔透的腸米分、魚肉粥,還有幾份爽口的下粥小菜,擺在原木餐桌上,在清晨的陽光中,簡直像藝術品一般。

  米天師拿出手機,連續拍了幾張照,嘴裡說道:「奚老大真賢惠,我要上傳到朋友圈,讓那些人羨慕嫉妒恨我有這麼能幹又賢惠的朋友!」

  奚辭看了他一眼,米天師忙驚恐地捂住又嘴賤的嘴巴。

  然而奚辭卻沒像往常那樣一言不合就虐他,而是像個賢夫一樣,給他老婆盛魚粥去了。

  米天師突然get到了如何撩奚展王卻不用擔心被他虐死的技能,覺得自己棒棒噠。

  郁齡也拿手機拍了一張,發到微博裡,方才坐下吃早餐。

  吃過早餐後,米天師換了一身正常人的衣服,背上他吃飯的工具,和他們一起出門了。

  由於昨晚摩托車報廢了的原因,米天師先送他們去醫院,然後直接往縣城外而去。

  「阿辭有朋友來了?」外婆好奇地問。

  「是的,阿婆你也見過的,就是一個月前的市醫院遇到的那位米天師。」奚辭回答道。

  外婆一聽,猛地拍大腿,「哦,是那個原本要動闌尾炎手術卻下午就出院的小夥子啊,是個挺精神的小夥子。」

  聽到這裡,郁齡不免看了眼奚辭,回想當時的情況,她突然覺得米天師那天根本沒病,只怕是特別混進醫院捉鬼收妖什麼的。醫院這種地方,最容易吸引非人類生駐紮,倒也不奇怪了。

  郁齡想到這裡,突然安心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有可怕的非人類生物,也有專門對付它們的人,世界還是很和諧的。

  安心的江姑娘打開手機刷微博,不意外地看到早上發的早餐圖被很多人點贊了,除了俞荔、安茹、趙明明和幾個關注了她的小明星外,還有江氏集團的總裁爸爸和邵琛。

  總裁爸爸甚至在下面留言:早餐真豐富,齡齡應該多吃點,我今天早上還沒有吃早餐呢[委屈]。

  郁齡盯著這條評論,覺得某些窺屏的人看到一定又要咬牙切齒了,不禁心情大好,繼續瀏覽其他人的留言,無一例外都是流口水說一定很好吃的,問她是誰做的。

  當然好吃了,她老公做的。

  她在心裡輕輕暗忖,沒有回復任何人。

  下午時,米天師帶著一身傷,狼狽地滾到醫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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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7 08:21:41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

  郁齡和奚辭一起到門診樓大廳時,就見鼻青臉腫的米天師可憐巴巴地窩在角落裡,一邊齜牙裂嘴地由護士小組給他處理身上的傷,一邊打電話。

  一米八幾的高個兒,窩在休息椅上,衣服上都是血漬,看著著實可憐。

  看到他們,米天師宛如見到親人,差點要飆淚了。

  「奚老大!」

  奚辭打量他一會兒,問道:「怎麼弄成這樣?」

  米天師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是周圍還有其他正常人,顯然不能說一些不科學的事情,憋了憋,才含糊地道:「沒辦法,那兒太危險了,我一個人扛不住,也出了車禍。我已經向上級報告了,估計上面的人會多派個人過來協助我。」

  奚辭隨意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倒是郁齡仔細看了看,發現米天師身上都是一些皮肉傷,還算是幸運的。就是外表看著狼狽了點,有點兒磣人。

  這時,負責給他上藥的護士道:「這位先生是在通往平鎮的那條盤山公路出事的吧?最近那條路有點問題,很容易出事故,聽說政府正找人維修呢,開車經過時一定要小心,開慢點,不然很容易出事的呢。」

  米天師故作一臉驚訝,「是這樣的啊?多謝美女你提醒啦,我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護士小姐利索地給他處理好傷勢,將一些醫生開的消炎藥給他,便去忙了。

  米天師站起來,剛想伸個懶腰,伸到一半扶著腰哎喲哎喲地叫起來,叫得附近的人都看過來,有點兒丟臉。他齜牙裂嘴地等那陣疼痛過去,抱怨道:「慘了慘了,傷到腰了,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得補補了……對了,我都來這裡了,順便去看看郁婆婆吧。」

  他的話題跳躍得快,奚辭已經習慣了這人說話的節奏,朝他點頭。

  米天師頂著一張淒慘的調色盤臉,跟著郁齡和奚辭一起去住院部看外婆,路上人少的時候,簡單地將他今天經歷的事情和奚辭說了。

  「……我剛靠近,車子就打滑了,往安全護攔撞去,要不是我反應快,指不定會連人帶車直接滑出去,摔到山下,就算不死也去掉半條命。那裡煞氣實在是太重了,就算我不開眼,也能感受到,那只筮鬼即將成形,幾乎將方圓幾裡的地方都弄成了它的地盤,如果再讓它繼續成長下去,連平鎮的人都要危險了,必須儘快除去它……」

  米天師小聲地嘮叨著,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相比之下,奚辭的反應比較冷淡,事不關已。

  而郁齡聽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大白天的,她甚至覺得有陰風吹過,渾身冷嗖嗖的,猛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往奚辭身邊湊去。雖然知道他們現在幹的是這行,但親耳聽到,依然有點兒害怕。

  沒辦法,這是她從小就能看到一些非人間的東西的後遺症,驚嚇過度,導致矯枉過正,估計是一輩子這怕鬼的毛病都好不了了。

  奚辭眼裡多了幾分笑意,看她明明怕得要死,卻一副高冷淡定樣子繼續硬著頭皮聽下去,實在是說不出的搞笑,便伸手握住她的手。

  奚辭的手很厚實溫暖,和他過份年輕的模樣一點也不符和,仿佛一直暖到了心裡,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郁齡終於沒有那麼怕了,緊緊地回握他。

  米天師沒發現這夫妻倆的小動作,還在那裡感歎,「奚老大,這次多虧了你送我的陰陽雙磁球,否則我還真是難逃一劫,你就是我的貴人,我生命裡的光……」

  郁齡聽著他滿嘴跑火車,頓時有些黑線。

  到了住院部,外婆見到米天師時,不禁吃了一驚,問道;「小夥子,你這是咋啦?」

  「哎,不小心出了個小車禍,幸好都是皮肉傷,不礙事的。郁婆婆,我是奚老大的好朋友,最近來縣城辦點事,暫時借住在奚老大家,聽說你生病了,這不就過來看看你了。」米天師嘴巴很甜地說,這可是奚老大難得認同的人類長輩,自然要好好巴結。

  外婆聽了噓唏不已,直說開車危險,要小心云云,米天師一副好青年的樣子點頭。

  上次在市裡,因為是陌生人,不好一直盯著人家看,所以他也沒來得仔細看這位郁婆婆,這會兒再細看,米天師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對。

  他瞅了瞅外婆,又看看郁齡,眼裡有些深思。

  外婆雖然很高興米天師特地過來探望她,不過到底身體不好,坐久了又開始頭暈了,只能躺下休息。

  時間還早,三人便到陽臺小聲說話,繼續先前的事情。

  米天師說:「最多三天,三天內必須除去那只筮鬼。這個任務等級被判為S級,我想組織那邊會派人來幫我。奚老大,你考慮得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報酬好商量。」

  奚辭自然是拒絕了,比起去捉鬼,他更喜歡陪著剛結婚的老婆,新鮮勁兒都沒過,怎麼可能離開她?就算每天和她窩在醫院裡陪外婆消磨時光,靠在一起不說話,也是一種樂趣。

  米天師失望極了,眼巴巴地看著他,「你雖然是……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如果你能出手,根本不用叫組織再派人過來,說不定到時來的是那幾個家族的人,最好不是雲家——」他的聲音突然嘎然而止,猛地轉頭,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郁齡。

  郁齡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米天師終於明白先前那種不對勁兒是什麼了,他盯著她問道:「江美女,你認識郁天競嗎?」

  郁齡愣了下,不禁看著他,慢慢地說道:「認識,是我外公。」

  米天師擊掌,高興地道:「這就對啦,怨不得你的命格這麼奇怪,你阿婆今年流年不利呢。」

  奚辭也有些孤疑地看著他。

  米天師此時已經念念有詞,那神神叨叨的樣子,讓奚辭有些不耐煩,踹了他一腳,說道:「說人話。」

  郁齡忍不住看他一眼,十分驚訝。

  他以前表現得太好了,就像一個好好先生,對誰都是溫和有禮、斯斯文文,沒想到對米天師好像有點兒隨意,他們果然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一起捉鬼降妖驅魔嘛,革命感情是妥妥的,自然不用太客氣。

  米天師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記起他老婆還不知道他的身份,轉而道:「郁天競老先生在世時,和我祖爺爺有過幾面之誼,曾經拜託我祖爺爺一件事情,你們不用問,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畢竟當時我也還小嘛。不過嘛,應該是好事吧。」說著,他又瞅著郁齡,說道:「其實你阿婆的身體只要能挺過這個坎,很快就好的,她可是長命百歲之相,死後得以善終,不用再受苦。」

  郁齡呼吸窒了下。

  如果以前有人這麼說,她一定將之當成巧言令色的神棍,但是經過昨晚的事,三觀再次重組,已經確定這個世界是不科學的了,自然沒什麼不能相信的。米天師雖然看著不靠譜,但在他的專業領域內,應該是不會說謊的。

  她深吸了口氣,問道:「那我阿婆要如何跨過這個坎?」

  米天師笑了,看向奚辭,意有所指地說:「你不是已經把握住這個契機了嗎?」

  郁齡:「誒?」

  「人吃五穀雜糧,不可能不生病的,只要沒有邪崇作亂,好好地接受治療,很快就能恢復健康的,你就放心吧。」米天師安慰她。

  郁齡聽得更糊塗了,事關外婆,由不得她不謹慎,又再次詢問。

  米天師一臉高深莫測,不管郁齡如何問,就是一副高人派頭不說話。

  郁齡雖然急於想知道,但也覺得或許裡面有什麼不能說的,只好放下這事。

  看時間差不多了,奚辭要回家去做飯,順便將米天師捎走了,讓他充當司機。

  上了車,米天師繫好安全帶後,奚辭問道:「當年郁天競老先生和你祖爺爺是不是有過什麼協議?」

  米天師馬上在嘴上作了個拉鍊的動作,說道:「奚老大,這事我不能說,這事關我們米家的一些秘辛,不能外泄。而且就算我想告訴你也沒辦法,因為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你老婆的妖蠱之身可能和郁天競老生先有關,至於郁外婆,也是郁天競老先生以命易命換來長命百歲之相,不然她早在家破人亡時就應該不在人世了。」

  奚辭眸色微沉。

  郁齡的妖蠱之身,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早在二十年前,他剛恢復靈識時,就遇到這個有妖蠱之身的小女孩。當時她才三歲,說話都不利索,如果不是她,他可能在恢復靈識時,以堂堂大妖之身墮落成嗜血邪惡的妖物,最後的結果不是生靈塗炭,就是被人類強者除去。

  因為她的妖蠱之身,他一直在暗中小心翼翼地保護她,杜絕那些意志不堅定的小妖對她的覬覦,甚至隱藏她的氣息,免得那些沒有理智的妖魔鬼怪找上她。

  雖然他已經儘量維持她正常人的生活,但最近才發現,她依然因為妖蠱之身,可視虛妄,能見非人間之物,對她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也讓她形成這種極度怕鬼的性子,從一個聒噪的小姑娘變成了如今天沉默寡言的樣子。

  奚辭緩緩地籲了口氣。

  其實他和她一起青梅竹馬長大,可惜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長久陪伴的感情最是純樸無瑕,連妖也不能拒絕這樣溫暖的陪伴,讓他漸漸地愛上長大後的她。

  無法自拔。

  米天師見他不再追問,心裡鬆了口氣,連忙轉移話題,說道:「盯上郁婆婆的應該是一隻來自忘川河畔的念魂,想要借這次機會殺死她。這只念魂可能是生平和郁婆婆有過節的生靈,你除掉它了?」

  「沒有,我只是給了個警告。」奚辭輕描淡寫地道。

  米天師一聽,頓時同情起那只不遠千里從忘川河畔渡來的念魂了,奚展王的警告一向犀利無比,恐怕不死也去掉半條命,怨不得這次他看郁婆婆的面相,發現她面相變了,身上的劫難之印正在變淡,只要徹底消失,郁外婆自然會漸漸恢復健康。

  傍晚時,奚辭將煲好的湯和晚飯送到醫院。

  米天師沒有跟過來,留在家裡養傷並養精畜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奚辭的手藝太好了,外婆今天的胃口比昨天好多了,看得郁齡心情大好,端著碗含笑看著她,說道:「阿婆喜歡奚辭做的飯,以後和我們一起住,讓奚辭天天做給你吃。」

  外婆喝了口湯,白了她一眼,「又說傻話了!」

  「哪裡傻了?等阿婆你身體好了,就不回村子啦,和我們一起住,我們給你養老。」說著,郁齡看向奚辭。

  奚辭笑著點頭,「郁齡說得對,阿婆以後和我們一起住吧。」

  外婆笑了笑,暗暗搖頭,沒有說什麼。

  晚上郁齡依然堅持守到十點,讓她奇怪的是,今晚竟然只有兩隻噬陰鬼爬出來,並且一見奚辭又尖叫著跑了。要知道,開始時,這群噬陰鬼可是成群出現的,這一兩隻的真的挺少。

  她挨到奚辭身邊,小聲地問,「這些……是不是因為阿婆的身體漸漸轉好了,所以它們不來了?」

  奚辭笑著說:「可能吧。」

  郁齡雖然不解,但這種好事只要高興就行了,不必究根到底,便高高興興地和奚辭一起離開醫院。

  回到家時依然很晚了。

  家裡的電視正在播放真人秀節目,米天師和金剛鸚鵡一起窩在沙發上,桌子上擺滿了零食飲料,一人一鳥邊看真人秀邊哈哈哈地笑著,看得剛進門的郁齡和奚辭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下。

  「你們回來了……啊,我的荔枝女神出來了,女神加油,打敗那些臭男人,讓他們拜倒在你的紅色高跟鞋下。」米天師激動對對著電視咆哮。

  郁齡望向電視屏幕,恰好和屏幕裡的俞荔的正臉對個正著。

  俞荔漂亮的臉面對眾人,突然勾魂一笑,百媚叢生,笑得電視機前的迷弟迷妹們神魂顛倒。郁齡卻扶額,知道俞荔這樣子可能準備發功賣蠢了,就不知道這個真人秀的導演會不會將她賣蠢的鏡頭播放出來,那真是不忍睹目。

  果然,她剛接過奚辭遞來的水喝一口,就見電視裡正在做遊戲的一群人因為俞荔的賣蠢,全部人都摔下水,米天師哇的叫起來,一臉「我的女神不可能這麼蠢」的懵逼。

  郁齡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奚辭接過她喝了一半的杯子,照例問她是要先洗澡還是吃宵夜的問題。

  郁齡:「……我要減肥,不吃宵夜。」

  奚辭下意識地往下看,目光正好落到她高聳的胸部上,臉上一紅,說道:「其實……也不用減了。」

  郁齡也發現他流氓的視線,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奚辭的臉更紅了,正有點兒不知所措時,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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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外面夜色深沉,突然聽到敲門聲響起,郁齡莫名其妙地想到半夜鬼敲門什麼的。

  沒辦法,這是知道米天師他們的職業後的後遺症,總覺得這群人都是與鬼打交道的,說不定晚上有鬼來找他們也不奇怪。

  一瞬間,江姑娘的腦補快要破天了。

  不過敲門聲響起,也讓奚辭終於從那種窘境中擺脫,揉了下臉,走去開門。

  一會兒後,奚辭領了一個人進來。

  正在看真人秀哈哈大笑的米天師抓起一灌啤酒邊喝邊笑,不過眼角餘光瞄到跟著奚辭進來的人時,噗的一下將嘴裡的酒噴出來了,恰好噴得站在他對面同樣看真人秀而跳得歡的金剛鸚鵡滿身都是酒。

  金剛鸚鵡懵逼了下,反應過來後頓時怒了,一抖紫藍色的漂亮翅膀,然後像只憤怒的小鳥一樣飛過去不斷地抓撓他,罵道:「大米,你太過份了!太過份了,我又不是你的沖水馬桶,你怎麼能噴到我身上?」

  米天師再次抱頭亂躥。

  跟著奚辭過來的人看到這一幕,馬上皺眉,冷聲道:「德行。」

  米天師終於安撫好金剛鸚鵡後,頂著一頭亂髮,不爽地道:「雲修然,你怎麼來了?難道……上頭派來的人是你?」

  來人是一個穿著白色唐裝的青年男人,修眉鳳眼,神色冷峻,氣質端的出塵脫俗,簡直就像從修仙世界走來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樣。不過眉宇間那股淩人的傲氣讓他多了幾分人氣,只是這份人氣讓被他睥睨的人挺反感的。

  雲修然冷冷地道:「我恰好在附近辦事,接到上頭的通知就過來了。」

  米天師收起了逗比的神色,同樣冷淡地說:「那我還是太不幸了。」

  雲修然顯然是個行動力非常強大的人,並不喜歡浪費時間。當下也不囉嗦,直接道:「先將盤山公路那邊的情況說一下,如果沒問題,儘快處理了它。」說著,他轉頭看向奚辭,眼裡明顯多了一種忌憚和警惕,不如對米天師時那種睥睨同行的傲氣。

  只是,當他看到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郁齡時,修長的眉宇又皺了下,眼裡多了幾分波動。

  米天師朝他呵呵一聲,「你說得真是輕巧,我還受著傷呢,況且這三更半夜的,陰氣重,什麼都沒準備就跑過去,簡直是找死。」

  雲修然面上露出一種赤果果的「無能」的表情,看得米天師額角突突地跳著。

  這時,奚辭作為主人開口了,「你們要聊就出去聊,我家不是賓館。」

  米天師聽得樂了,他是知道雲家的行事風格的,一直奉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入世準則,與非人類生物從來無法友好相處,抱著一定的懷疑及防備。所以可想而知,讓他跑到一隻妖的地盤有多困難,怨不得一見面就對他冷嘲熱諷的,感情是不敢對奚展王開腔,只好拿他來開刷了。

  雲修然朝奚辭頷首,什麼都沒說,聽話地出去了,不過也順便將米天師捎出去,兩人到院子裡說話。

  等他們都出去後,奚辭轉頭看向郁齡,見她臉色有點僵硬,問道:「怎麼了?」

  郁齡摸了摸手臂的雞皮疙瘩,想了想,老實地道:「剛才,那個人一身白衣,從你身後飄出來……」害她以為他真的帶了一隻鬼進來。

  奚辭:「……」

  不僅奚辭被她的話噎住了,五感靈敏的米天師和雲修然也同樣聽到了。

  雲修然頓時默了下,米天師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大半夜的,誰讓你騷包地穿一身白,嚇到人家美女了吧?活該。」

  雲修然蹙著眉頭,問道:「她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和那位是……」

  米天師沒有回答,眼睛轉了轉,方才笑眯眯地說道:「你說一個漂亮的女人三更半夜在一個男人家裡,他們會是什麼關係?」

  雲修然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心裡的忌憚更深,冷漠地道:「人和妖……不會有好結果的。」

  米天師再次朝他呵呵一聲,說道:「你們雲家就是管太寬了,有沒有好結果還不是當事人說了算,你們雲家最好不要打什麼主意,奚展王可不是吃素。」

  接著,也不和他再談論這話題,直接進入工作話題。

  郁齡從窗口往下看,看到院子裡的那抹移動的白,雞皮疙瘩又往外冒了,果然大晚上穿著白衣什麼的,很容易讓人腦補到不好的東西。這個雲修然,應該就是那個什麼異聞組的政府部門派來協助米天師捉鬼的,還是米天師最不喜歡的雲家的一員。

  而且,他好像很忌憚奚辭。

  等郁齡洗好澡下樓去喝水,就見米天師和奚辭坐在沙發上說話,雲修然已經走了。

  這三更半夜特地找上門,雲修然的工作態度真是負責。

  「明天我要去買些符紙和朱砂,還有黑狗血,這只筮鬼可不好對付……哦,對了,我順便給郁婆婆畫張保平安的符吧,隨身配戴,以後就不會有一些邪崇再找她了。」

  米天師一邊說一邊檢查看自己的背包裡的存貨,見郁齡下來,和她說:「美女,我的符可是很靈驗的,一張符一萬到百萬不等,很多有錢人都爭著要呢,比那雲修然更厲害,不過我和奚老大是朋友,就免費啦。」

  郁齡看向奚辭,見奚辭點頭,朝他笑道:「那就謝謝了。」

  忙碌一通,三人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回房後,奚辭先是給郁齡手臂的傷換藥,又讓她繼續趴著,用精油為她推拿背上的撞傷。

  這次郁齡沒有像昨晚一樣中途睡過去,很清醒地等著推拿結束,初時感覺到背脊處還有些酸疼,最後只剩下一種舒服的感覺,覺得奚辭有這種手藝,以前一定是在一些按摩院中工作過。

  「你特地學過的?」她抱著衣服掩住胸前,好奇地問。

  「沒有,不過以前因為工作需要,看過別人弄。」他笑著說,然後又問道:「沒有弄疼你吧?」

  郁齡的臉有點紅,「沒有,挺舒服的。」

  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顯然她的回答讓他非常高興,雙眼彎成好看的弧形。

  ***

  第二天,吃過一頓豐富的早餐後,眾人又一起出發了。

  米天師照例是開車先送他們去醫院,然後才往縣城中專門賣符紙朱砂的地方採購,順便也在附近踩踩點,暗訪一下。

  郁齡和奚辭到了醫院後,陪外婆說了會兒話,奚辭就接到修車店的消息,昨天送去的摩托車已經修好了,他可以去拿回來。

  奚辭和郁齡說了一聲,就過去了。

  外婆有些奇怪地問,「車怎麼了?」

  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郁齡他們都沒有告訴外婆,怕讓她老人家擔心,而且這些不科學的事情,郁齡覺得,越少人知道的越好,反正普通人也看不到。

  「車子出了點問題,拿去修了。」郁齡輕描淡寫地解釋。

  外婆果然沒有懷疑。

  等奚辭回來時,開的卻不是那輛兩輪的摩托車,而是一輛四輪的奧迪。

  「換新車了?」外婆問,很是關心外孫女婿。

  奚辭微笑著點頭,「以前就想換輛代步的小車了,那時候沒有需要,公司有專配的車,才沒有買,有輛車也方便接送你們。」

  外婆點頭,她老人家雖然一直窩在村子,但是喜歡看電視,也知道現在出行有輛車子方便。至於以奚辭的經濟條件,是不是買得起車,買了車後經濟會不會緊張,外婆其實並不太擔心,男人只要有上進心,什麼掙不來,奚辭人看著是溫和有禮,卻不代表他不能幹。

  雖然男人養家是天經地義的,不過外婆並不是老古板,並不一定剛結婚就要讓奚辭供外孫女過奢侈富裕的生活。她知道以江禹城對郁齡的看重,時不時地會找各種名目給她塞零花錢,每年公司的分紅更是不少,外孫女根本不缺錢,躺著都能過幾輩子。

  外孫女有錢,不用像旁人一樣需要辛苦地去打拼,江禹城就會將一切捧給她了。可也因為如此,讓她過得渾渾噩噩,甚至沒有什麼目標,得過且過,幸好外孫女是個聽話的,才沒有像一些有錢人家的姑娘那樣不自愛地去墮落。

  外婆覺得,外孫女現在什麼都不缺了,就缺個人照顧她、關心她、陪伴她,而奚辭恰好是這個人。

  看看奚辭,又看看坐在一旁傾聽的郁齡,外婆是越看越安慰,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自從老伴和女兒相繼離世後,外婆受到打擊非常重,要不是女兒還留了個小團子一樣的小閨女給她,可能當初她幾乎撐不過來。可她也知道,女兒不在了,對外孫女的影響也是極大的,讓她從一個愛吵愛鬧的小團子漸漸地沉默寡言,直到變成這副做什麼事都是懶懶散散,沒有什麼目標的樣子。

  外婆心裡難受,平時嘴裡喜歡嘮叨數落她,但何嘗不是一種擔心?

  這幾天,奚辭的表現她看在眼裡,外孫女雖然是一時衝動和他結婚,可漸漸地目光也放在他身上了,兩個孩子以後會慢慢地處出感情來的。

  晚上,等外婆睡下後,兩人方才離開醫院。

  坐在車裡,郁齡想到什麼,突然扭頭問道:「奚辭,你為什麼會去當一個快遞員?」她盯著他,慢吞吞地補充道:「難道你們捉鬼這個職業的工資不高?對了,你們是編外人員,不算是正式的公務員……」

  米天師每次慘叫著奚老大幫忙時,總會加上一句「報酬好商量」,從中可以看出,做這行的報酬是不錯的,怎麼樣都比一個快遞員要高吧。

  所以她突然覺得,奚辭這份快遞員的工作,有點兒違和了。

  看她努力地回想「政府公務人員有多少工資來著」的表情,奚辭有些哭笑不得,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政府那邊給的工資不算高,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也算是不錯的,一般像大米這樣的,都會接外快,這樣來錢更快。」

  「一般做外快能賺多少?」她感興趣地問。

  「那要看是什麼了,看風水和算命之類的比較少,畫符和改風水多一點,要是捉鬼捉妖驅魔這類的,視等級而定,越是危險,報酬越高。」

  當下郁齡被他普及了一遍米天師賺外快的等級及收入,郁齡聽得暗暗咋舌,確實來錢非常快,可好像花出去也快吧?

  「至於快遞這份工作……是一種掩飾吧。」

  「掩飾什麼?」

  奚辭正要解釋,突然手機震天地響起來,剛滑下接聽鍵,米天師的慘叫就傳過來了:「奚老大,快救米啊,情況不對,有妖物捲進來了,快頂不住了。只要你來,報酬好商量!」

  奚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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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7 08:22:10 |只看該作者
第33章

  車子停下時,奚辭轉頭看向郁齡。

  就著路燈的光線,郁齡也扭頭看他,一臉平靜。

  剛才米天師的電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覺得既然兩人是好友,米天師現在遇到危險了,而奚辭又是一個「天師輔助戰鬥師」,幫他是理所當然的。雖然抓鬼降妖什麼的,依然會讓她頭皮發麻,瞬間就能腦補出可怕的場景,但好歹是為了維護人間和平嘛,她也是沒有意見的。

  當下,就聽到奚辭說:「我先將你送回家吧。」

  郁齡嗯了聲,問道:「米天師那邊聽著挺危險的,先送我回家的話,你的時間趕得及嗎?」聽剛才米天師的聲音,好像情況很不妙,耽擱一分鐘也要人命一樣。

  「沒事,他們都是玄門中優秀的後輩,一時半會死不了。」奚辭說得非常平淡,壓根兒不擔心,最多只讓他們多受點兒苦,以後慢慢地治療就是了。

  車子繼續前行,郁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沿途的路燈飛快地閃過,光線明隱時滅,突然開口道:「算了,不用送我回家了,現在拐道過去吧。」

  奚辭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她有多怕那些非人類生物,他這幾天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了,她對這種事情避之不及,怎麼可能會主動跟過去圍觀?就著暗淡的光線,他都可以看到她面上的青白僵硬,不過看起來依然很平靜,應該沒有嚇得做出什麼不理智的決定。

  郁齡見他驚訝的樣子,暗暗反省了下這幾天是不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讓他發現自己就是個紙老虎了。不過她覺得怕鬼這種事情也不算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女孩子怕鬼挺正常的嘛。

  她一臉淡定而誠實地說:「雖然我不太想……近距離接觸,不過如果現在放我一個人在家的話,我會習慣腦補,反而會待不住,不如和你待在一起。所以我想了下,還是和你一起去吧。」鬼怪都怕他,說不定和他待在一起還安全一些呢。

  作了決定後,她又忍不住問,「會很危險嗎?」

  因為怕鬼的原因,連鬼片和恐怖片都不怎麼看,所以她其實也不太懂這些天師是怎麼捉鬼的。當然,國產的搞笑僵屍片之類的不算,因為是人工裝扮的,心裡知道這些是假的,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恐怖效果,比不上她在醫院裡看到的一些真實的鬼怪。

  奚辭忍不住笑了下,「不算危險。」說到這裡,他又有些猶豫。

  如果是他沒有受傷的全盛時期,區區一個筮鬼作倀根本不放在眼裡,可偏偏現在傷勢還沒有痊癒,妖力只能使出一兩層,自己一個人倒是無所謂,但他擔心會有什麼意外,使自己沒辦法保護她。

  只是,看她暗暗握緊的拳頭,奚辭又笑起來,「不要緊,我會保護你。」

  這句「我會保護你」聽得她心頭微跳,心裡驀然湧起一股又酸又軟的情緒,十分陌生,一時間不禁怔怔地出神。

  奚辭已經調轉車頭,直接驅車往縣城外行去。

  花了約莫半個小時,快要接近目的地了。

  遠遠地,一股颯颯的山吹過,郁齡打了個哆嗦,突然覺得有點冷。

  周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月入烏雲,連山體的輪廓也看不清楚,只有車子的照明燈照亮前面方寸之地,那濃稠的黑暗仿佛根本無法穿透,濃重地壓在人的心頭上,帶來一種沉重而可怕的窒息之感。

  車子發出吱的摩擦聲,猛地停下來。

  郁齡的身體隨慣性往前傾,然後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沒有一股腦地磕到玻璃上。

  「前面車子進不去了,只能走路。」奚辭將車停在靠山體的一邊,然後邊解安全帶邊和她解釋。

  郁齡面無表情地看他,腦洞又開始不受控制了,自動足補他的話:車子進不去的原因,其實是鬼打牆什麼的吧?聽說這是很常見的現象,很多走夜路的人都經歷過……

  等他們都下車後,奚辭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從車子後坐翻出一件外套披到她身上。

  下車後,郁齡才發覺今晚山上冷得不可思議,五月下旬的縣城其實已經正式邁進夏天的腳步了,基本上人們都穿上夏衣。可是這會兒,給她的感覺卻像是到了料峭的春天一樣,冷得皮膚都發麻。

  厚暖的外套披在身上後,一下子便感覺到暖和了。

  郁齡看他身上還穿著夏天的襯衣和休閒褲,不禁有些擔心地問:「你冷不冷?」

  「還好,並不冷。」

  奚辭這話是實話,可是放在正常人眼裡,這種時候不冷才怪,郁齡張了張口想再說點什麼,奚辭已經拉著她迎著颯爽的山風往前走了。

  奚辭手裡拿著一個手電筒照明,兩人就這樣在盤山公路上徒步前進。

  現在快要到午夜了,周圍靜悄悄的,沒有車輛路過,如果平時還有,但是自從知道這邊的路出了問題後,而且時常出車禍,晚上便沒有車走了。

  越是往前,山風像鬼怪的咆哮,發出嗚嗚的聲音,讓人幾乎以為自己邁進了陰曹地府。郁齡也越發的感覺到周圍的詭異,這種詭奇,就算是正常人,也明顯能感覺出來了。

  突然,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遠處一盞孔明燈冉冉飛升,就像黑暗中的明燈,指引著人們前進,也給他們提供了方向。奚辭馬上拉著她,往孔明燈的方向疾走而去。

  「那是……什麼?」郁齡一邊走一邊喘息著問,這種時候,她不覺得那是一盞單純的孔明燈。

  「是雲家的引魂燈。」奚辭回答。

  引魂燈什麼的,一聽名字就能明白它的意思,郁齡越發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了,臉皮也越發的僵硬,想說後悔也沒處說了,只能讓自己看起來越發的淡定從容,儘量不拖後腿。

  走了一會兒,奚辭突然將手電筒塞到她手上,然後一把抱起她,就開始在路上狂奔。

  郁齡懵了下,緊緊地拽著手電筒,窩在他懷裡。

  他跑得太快了,讓她也不好在這種時候再矯情地讓他放她下來、免得他累著什麼的。聽著山風在耳邊咆哮,仿佛在阻止他們前進,不過窩在他懷裡,他身上的溫度隔著衣服浸透到她的肌膚上,讓她感覺到一陣陣暖意和安心。

  是的,縱使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恐怖,縱使等會兒他們要面對的事情非常可怕,但此時郁齡卻沒有害怕。

  大概是因為身邊這個男人,此時非常可靠吧。

  郁齡再次發現,自己衝動之下的選擇,真的撿了個大便宜。

  奚辭的速度非常快,即便抱著個人疾奔,但對他來說仿佛沒有任何負擔一樣,很快地,郁齡便清楚地聽到前面傳來的動靜,有人類的喝斥聲,有野獸的咆哮聲,還有一種空靈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非常地磣人。

  那種恐怖氣氛根本不用特地營造,就能將人嚇尿了!

  在夜色的掩蓋下,山中的陰氣重重,遠處盤桓著濃郁的煞氣。

  只稍看一眼,奚辭便知道那煞氣快要成形了。

  當煞氣成形,筮鬼脫離這片縛地,恐怕被它劃分為目標的平鎮首當其衝會遭受到鬼怨的血洗,也不怪異聞組的人得知這裡的事情後,會這麼重視,甚至不惜派米天師和雲修然過來處理,以這兩人的能力,確實足夠了。

  只可惜,大概沒有料到,還有妖物插了一腳,導致兩人差點栽在這裡。

  當奚辭他們來到目的地時,便見一處山體較為平緩的平臺上,米天師和雲修然模樣頗為狼狽地背靠著背站在一起,在他們面前是一隻身軀龐大的怪物,此時那怪物身上被一條看不出材質的紅繩子束縛著,紅繩泛著淡淡的紅光,不時地隨著那怪物的掙扎而收縮又放鬆,看情況隨時有可能被它掙開束縛,然後撲上來啃他們一口。

  此時米天師手持著一面羅盤,一隻手掐著訣緊緊地按在羅盤上;而雲修然一隻手緊抓著束縛那隻怪物的紅繩,整個人看起來並不輕鬆。

  他們頭頂處,依然是那盞引魂燈,引魂燈周圍是無數的鬼魂飄蕩圍繞,那些鬼臉或哭或笑或悲或痛或苦或喜……形成一種百態人生千種面孔。

  郁齡抬頭就看到這一幕,差點沒被嚇尿。

  來到這裡,風更大了,可以媲美颱風過境,仿佛要卷席起天地一切。

  在這樣的夜風咆哮中,米天師和雲修然及他們頭頂上的那盞引魂燈都穩穩地固守在他們的位置上,並沒有受到影響。

  奚辭的到來,仿佛打破子這一片天地的僵持,也讓正在拿羅盤與筮鬼較量的米天師差點喜極而泣。

  「太好了,奚老大你來了!這隻妖物已經墮落,就交給你處理了。」

  他飛快地說道,雲修然也乾脆利落地一抖手中的紅繩,紅繩宛若靈蛇一般倏然蕩開,光華泯滅,回到他手中。

  那隻妖物沒了束縛後,咆哮一聲,巨大的身體就像個變異史萊姆,轟隆隆地朝著奚辭他們撲過來。

  郁齡窩在奚辭懷裡,手裡還拿著照明的手電筒,就著手電筒的光線,恰好看到那只朝他們撲來的怪物的樣子,除了身軀像變異的史萊姆外,身上的覆著一個接著一個的疙瘩,拼命地擠壓著,說不出的噁心。

  只瞥了一眼,她還來不及噁心,奚辭已經以一種非人類的彈跳力跳了起來,一腳踹向那只撲過來的妖物,將它踹得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旁邊的山壁上,掉在地上時,仿佛山體都震動了下。

  奚辭就這樣抱著郁齡,將那隻妖物像皮球一樣踢過來踹過去。

  米天師用羅盤定位那只筮鬼,抽空看了一眼,嘴角頓時抽了下,覺得又被虐到了。

  他沒想到奚展王來是來了,可特麼的連老婆都帶過來了,這是幾個意思?就算是妖蠱之身,恐怕也沒見過這樣的陣勢,就不怕她承受不住麼?秀恩愛也不是這樣的秀法,真是太虐單身狗了。

  「米天師,定神!」雲修然怒吼一聲。

  米天師趕緊收回目光,咬破手指,將血抹在羅盤上,羅盤在他手中像雜耍一樣突然旋轉了幾圈,然後往上一拋,朝著黑暗處疾飛而去。

  「引魂燈!」

  雲修然一聲「疾」,原本停在他們頭頂不動彈的引魂燈也朝著半空中疾飛而去,將周圍的黑暗驅除,同時也驅走了盤桓在半空中的煞氣,露出筮鬼的真面目。

  筮鬼作倀,龜為蔔,策為筮,本是筮蔔之靈,卻因為沾惹上經久不散的天地怨氣化為筮鬼,驅使品行卑劣的倀鬼不斷製造意外殺死路人,枉死的人身上帶著怨氣,怨氣被筮鬼吸收後化為煞氣,當煞氣形成,筮鬼便可脫離這方天地的束縛,隨心所欲,到處殘害生靈,為自己積贊怨氣和煞氣,直到整個世界都成為它的地盤為止。

  現下米天師和雲修然要做的便是將躲在煞氣中的筮鬼逼出來,沒有了那隻妖物搗亂讓他們分心,以他們的本領和法寶,只須片刻,便找出筮鬼。

  筮鬼半隱在煞氣中,只露出半張猙獰的鬼臉,雙眼如銅鈴凸出來,上面佈滿紅色的血絲。

  「星羅盤,乾指坤東!」

  米天師呼喝一聲,星羅盤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筮鬼的鬼臉露出痛苦的表情。

  雲修然甩出紅繩,紅繩在半空中化為天羅地網,朝那被星羅盤的白光定住的筮鬼網去。當紅繩網住筮鬼時,紅光大熾,一寸寸地淨化著周圍的煞氣。噬鬼發出一陣如泣如訴的幽怨之聲,令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隨著兩人合作,噬鬼周圍的煞氣漸漸地稀少,而筮鬼也開始有了變化,一個一個鬼魂從筮鬼身上飄了出來,這些都是被筮鬼殺死的人類的冤魂,它們脫離了筮鬼後,被引魂燈吸引,朝引魂燈飄去。

  郁齡看到這一幕,肝都顫了。

  她突然發現,捉鬼什麼的,親眼看到比想像的更可怕,特別是這一次親身體會,以後能讓她的腦補能更豐富了,簡直是不能更悲催。

  雖然悲催,但是她依然一臉平靜地窩在奚辭懷裡,只負責安靜如雞便行。

  那隻妖物被奚辭當皮球踢來踢去一陣子後,可能也被踢得暈菜了,像個不倒翁一樣東倒西歪的,然後咚的一下撲倒在地上。

  奚辭將她放下,從隨身攜帶的跨包中飛快地掏出什麼東西,然後疾飛上前,接著那隻妖物發出一陣淒厲的號叫聲,巨大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扁下來,就像突然被烘乾了血肉一樣,漸漸地扁成了一塊皮。

  郁齡看得目瞪口呆,覺得這真是太不科學了——算了,現在的場景也挺不科學的,不應該談什麼科學。

  在奚辭用一個袋子收起那張皮時,郁齡僵硬的身體感受到一陣陰冷,捂著外套打了個哆嗦,慢慢地轉過頭,然後和一張七竅流血的鬼臉對了個正著。

  腦袋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下意識地雙手擋在面前,以阻擋這只冤鬼附到身上。

  那只冤鬼還沒撲到她身上,驀地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聲,仿佛受到了十二分的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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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7 08:22:22 |只看該作者
第34章

  有奚辭對付那隻妖物,米天師和雲修然合作,很快也將筮鬼收伏了。

  就在煞氣將消、筮鬼將伏之時,那些原本因為倀鬼而含怨而死後被筮鬼吸收的鬼魂也紛紛從筮鬼身上脫離,只是脫離的鬼魂中,除了一些怨氣沒有那麼重的能被引魂燈吸去,還有一些因怨氣過重的冤鬼,瞬間脫離了引魂燈的束縛,第一時間便想要找個宿體。

  所謂宿體,便是俗稱的鬼上身。

  鬼是陰氣凝聚,男陽女陰,陽克陰。在場四人,除了米天師和雲修然這兩個人類男性外,奚辭本身並不畏懼鬼魂,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冤鬼的目標自然是現場唯一的女性了。

  當一隻冤鬼朝郁齡快速地飄去準備占她身作宿體報復時,在場的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米天師和雲修然還有一步就可以收伏筮鬼,騰不出手來救人,奚辭也還有幾步遠,再快也快不過可以飄的鬼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冤鬼朝著郁齡撞去。

  可是下一刻,一道柔和的青光乍然而過,接著那只冤鬼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整個鬼魂都像受到了什麼可怕的攻擊,靈魂的色澤漸漸地變淺,直至變成千千萬萬的靈魂碎片,就這麼消散在天地之間。

  魂飛魄散!

  米天師和雲修然都吃驚地看著跌坐在地上、像個自衛的人一樣雙手護在面前的姑娘,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們只是下意識地做完手頭上的工作,「疾」一聲,筮鬼終於被米天師收進了一面紅幡中,雲修然也甩出一組玉器,淨化了空氣中殘留的煞氣。

  兩人都看清楚了剛才那一閃而逝的幽光,卻不知道是什麼。

  奚辭已經大步走過去,擔心地看著她,「郁齡,沒事吧?」

  說著檢查她身上的情況,發現她並沒有受到鬼魂上身時的創傷,方才伸手將她拉起來。

  手電筒摔在地上,郁齡就這麼木木地坐在那裡,渾身僵冷,被奚辭拉起來時,還是木木的沒反應,直到感覺到自己冰冷的手被對方溫暖的大手包裹,慢慢地轉過頭就著引魂燈暗淡的光線,看到面前青年俊秀的眉目、擔憂的樣子,儼然就是個無比正常的人類,猛地伸手緊緊地摟住他,死死地鑽進他溫暖的懷裡。

  她覺得她現在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需要抱著個人類冷靜一下。

  雲修然收回淨化完煞氣的玉器,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邊抱在一起的男女,眼裡有深思。

  倒是米天師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終於明白了奚展王為什麼受傷這麼久都沒有恢復了,簡直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奚展王對他老婆絕逼是真愛啊!

  他臉上的神色太明顯了,雲修然一看就明白他肯定知道點什麼,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米天師瞥了他一眼,用一種欠扁的語氣呵呵地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們雲家不是號稱玄門第一人嗎?自己猜呀~~」

  雲修然果然被他這種挑釁的語氣氣得臉龐緊繃,克制著沒有直接抽出桃木劍將他捅個對穿。

  知道米天師的德行,雲修然也不理他,將頭頂上的引魂燈召回來。

  引魂燈看起來就像一盞孔明燈,並不算大,完全可以托在手上,而光線所及之處,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鬼魂,密密麻麻的,看一眼就能生出密集恐怖症來。

  當引魂燈被他托在手上時,那些圍繞在引魂燈光線中的鬼魂漸漸地恢復神智,仿佛終於回想自己生前之事,或哭或笑或悲或痛,隨著雲修然一句「爾等還不快快去投胎」,鬼魂們紛紛朝雲修然鞠躬頷首,接著化為一陣輕煙投入到燈心中。

  引魂燈的燈心處,是一條通往黃泉的路。

  郁齡看到這不科學的一幕,再次摟緊了奚辭,恨不得成為他身上的一個掛件。

  奚辭輕咳了一聲,低頭看她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不知情的人要以為她此時看著那盞引魂燈,正在研究什麼重要的學術,絲毫沒有懷疑這姑娘已經怕到抱著人不放了。

  米天師和雲修然都沒有懷疑,甚至見她摟著那只大妖直勾勾地看著這一幕,暗暗地讚揚她的好膽子,簡直做到了很多異聞組的人生平所不敢想的事情。

  摟著只大妖淡定地圍觀天師捉鬼什麼的,這姑娘真是好膽又任性啊!天知道如果是其他的普通人看到今晚的事情,都會有點兒不能接受,嚴重點的甚至會歇斯底里,最後他們無奈之下,只能向組織打申請,抹去他們的記憶。

  看來這姑娘的記憶不用抹除了,當然,如果奚辭想要護著她,他們也不敢抹除。

  至此,盤山公路這邊的筮鬼作倀任務已經完成。

  雲修然和米天師開始收工,兩人將白天時佈置在周圍的那些古銅錢、紅線等都收起來,順便還有一些未燃完的香,也拔出來撚熄,地上還灑了一些糯米及燃燒過的符紙之類的,還有已經融入泥中的黑狗血,也用土來覆蓋。

  郁齡直勾勾地看著。

  明明知道看得越多越可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看著他們收拾現場,還會跟著腦補那些銅錢啦、紅線啦、香燭啦、糯米啦之類的東西有什麼用處。

  簡直沒救了。

  收拾完現場,四人也不囉嗦,趕緊離開現場,開車往縣城而去。

  米天師開著他那輛昨天出車禍時刮了幾道痕跡的路虎,朝副駕駛座上的雲修然道:「這次多虧奚展王出手對付那隻妖物,我已經答應過他了,只要他出手,報酬不會少,你怎麼看?」

  雲修然一臉冰冷地看著他。

  米天師根本不受影響,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裡,也不點燃,繼續道:「這次的任務,危險等級屬A+,報酬就那樣,虧了誰也不能虧了奚展王,就按市價來,所以給他的報酬,你也出一半吧。」

  雲修然額角青筋跳了跳,終於開口道:「這一帶是他的地盤,那些墮落的妖物本就應該由他負責清掃,我還沒有控訴那些背信棄義的妖呢,還想談報酬?」

  雲家人對於妖雖然談不上是疾妖如仇,但是對妖這種非人類生物也沒有什麼好感。要不是異聞組改革後,說要什麼與時俱進,求同存異,與那些建國前成精的妖簽定了互不侵犯合作協議,雲家人根本不可能和妖同處一個空間,更不可能讓一隻妖在自己面前晃。

  所以,倒不是他捨不得報酬什麼的,而是給一隻妖報酬,怎麼都有點兒憋得難受呢。

  「那你說,妖又憑什麼幫我們呢?難不成你以為妖維護人間和平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米天師道。

  這話顯然噁心到雲修然了,妖不興風作浪、為禍人間都算好了,還維護人間和平?

  米天師繼續嘮叨,進入縣城時,雲修然只覺得額頭一抽一抽地疼著,直到下車時,冷峻的臉已經破功,黑著臉道:「明天將賬號發給我,我將錢轉給你。」

  米天師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瞬間讓他整個人都像在發光一樣,「OK。」

  雲修然剛轉身要離開,猛地想起什麼,一手撐住車門,盯著他問道:「那位江小姐和那只大妖,無論他們是什麼關係,最好儘快分開。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以後早晚會有人來勸他們分的。」

  米天師吐出嘴裡的煙,撇了下嘴道:「真是吃飽了沒事幹,管那麼寬做什麼?到時候他們勸得了再說吧,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老祖宗都說了,怎麼還有老頑固這麼不開竅呢?」

  言已至此,見他不以為然,雲修然也不再說。

  趁著夜色,一身略顯髒亂白衣的雲修然傲然走了。

  米天師開車往奚辭家而去。

  奚辭比他們快一步,米天師進門時,兩人早已經回來了。

  郁齡窩在沙發上,捧著一杯熱騰騰的奶茶慢慢地喝著,熱奶茶香甜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溫暖了她的身體,驅散了先前在山上的冷意,終於讓她緩過來了。

  見到米天師回來,金剛鸚鵡雙爪抓著一個醫藥箱過來丟到他面前,嘎嘎笑著道:「大米快上藥,別弄髒了家裡,鳥天天打掃不容易。」

  米天師笑嘻嘻地應了一聲,熟練地打開醫藥箱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外傷。

  郁齡的目光落到他手臂上的幾處擦傷,回想起先前在山上時的情況,連那個一身白衣明顯有些潔癖騷包的雲修然都蹭得東一塊泥西一塊血漬的,再次認識到捉鬼這職業挺危險的,要抗打抗摔還要承受精神上的痛苦,簡直不是人幹事。

  相比之下,奚辭好像挺輕鬆的樣子?

  米天師一邊處理傷一邊說道:「奚老大,你的報酬明天就打到你的賬戶裡,按照市價再添一成,怎麼樣?我夠意思吧?知道你現在結婚了要養家,給你多賺外快,以後有什麼事再叫你,報酬依然好商量啊。」

  奚辭壓根兒懶得理他,對郁齡道:「餓了嗎?我給你下碗鹵肉面。」

  郁齡看了他一會兒,才點點頭。

  今晚運動量過度,又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確實有些餓了,也不管減不減肥了,終於接受了他的投餵。只是看他那麼高興的樣子,她摸摸嘴角,實在難以理解他投餵自己的心態。

  難道男人結婚後,都喜歡投餵自己老婆的?

  米天師將裸露在外的傷處理完後,接著將身上長衫的結扣解開,衣服脫到腰間,露出精壯的胸膛,給胸腹和腰間的地方上藥。那裡除了擦傷外,還有幾道像是凶獸留下的抓痕,和郁齡手臂上的傷挺像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妖物所傷。

  金剛鸚鵡聒噪地道:「夭壽啦,你們竟然遇到墮落的妖物了,怨不得要叫上奚展王。」

  「可不是,這次多虧了奚老大,不然我們這次就要交待在那裡了。對了,這次的妖物雖然不算厲害,不過力氣非常大,就算用了金剛符,可被那家大夥撓上一爪子,還真是讓人受不住。」米天師歎了口氣。

  金剛鸚鵡用爪子抓了一卷繃帶給他,同情地說:「幸好鳥還沒成精,不用面對這些危險。」一邊說著,一邊收拾垃圾,還叼來抹布,擦著米天師弄髒的桌面。

  一人一鳥就像老朋友一樣聊天,由此可見米天師是這裡的常客,但是他們透露的內容,讓郁齡沉默了。

  郁齡窩在沙發上,默默地瞅了一眼那只像田螺姑娘一樣勤快地搞衛生的金剛鸚鵡,終於確定了自己一直以來懷疑的事情:這隻鸚鵡真的成精了,是只鳥妖啊啊啊!!

  她的表情太過平靜,甚至沒有絲毫異樣,所以那一人一鳥也看不出她心裡的波動,將所有的彈幕都遮住了。

  可能發現身邊原來就有只非人類生物,郁齡直到奚辭端著煮好的面到她面前時,才回過神。

  「美女,還要喝茶麼?小心燙。」金剛鸚鵡飛到她身邊的沙發扶手上,扇了扇翅膀,歡快地問道。

  郁齡默默地看了它一會兒,才矜持地道:「不用了,謝謝。」

  「不謝不謝,為美女服務是鳥的榮幸。」金剛鸚鵡擺搖了下身體,看起來非常歡脫。

  「你就拍馬屁吧!」米天師嘟噥道,「我對你這麼好,每次過來都給你帶禮物,你卻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好過。」

  金剛鸚鵡鄙視他,「你是雄性,她是雌性,還是奚展王的老婆,怎麼能混為一談?等你變成雌性,鳥也會這麼拍你馬屁。」

  「那你還是維持原樣吧。」

  這一人一鳥繼續鬥嘴得歡樂,奚辭已經和郁齡窩在一起吃面,將自己碗裡的鹵肉片都夾到她碗裡。鹵肉是他今天下午鹵的,味道非常不錯,至少米天師一直很饞,這會兒邊處理傷還一直頻頻地瞄過來,速度又快了幾分。

  郁齡默默地吃了幾口面,終於將心裡的彈幕壓下來了,也接受了剛結婚的老公養的寵物原來是一隻鳥妖的事實,鑒於這只鳥妖除了會說話會幹活沒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後,她也淡定了。

  一隻沒有成精的鳥妖,好像挺可愛的。

  大概是鹵肉面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米天師饞得受不了,隨便將身上的傷捆住,就跑進廚房去端面了。忙活了一個晚上,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如果是以前,奚辭根本不管他,現在他娶老婆了,天天想投餵他老婆,倒是便宜了自己。

  米天師決定,以後沒事就往奚辭家跑蹭吃蹭喝。

  三人就窩在沙發上呼嚕嚕地喝著面,金剛鸚鵡任勞任怨地打掃衛生,一時間分外和諧的。

  終於吃完面,郁齡接過奚辭遞來的面巾紙擦嘴,看向米天師,問道:「米天師,妖和妖物有什麼區別?成精和沒成精的妖又有什麼區別?」

  金剛鸚鵡抓子裡抓著的抹布頓時掉了。

  奚辭也忍不住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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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7 08:22:35 |只看該作者
第35章

  紫藍金剛鸚鵡扭頭看郁齡,歪著腦袋,一副可愛的樣子,不過從它不斷地用爪子劃拉著桌面的動作可以看出,這隻金剛鸚鵡此時有點兒不安。

  金剛鸚鵡還記得奚辭結婚那天晚上,就警告過它,不准它在郁齡面前亂說,透露自己是妖的事情。難道是這段日子它不小心在郁齡面前說了什麼,讓她懷疑了?金剛鸚鵡自從開啟靈智起,它作為一隻聰明的小鳥妖就混跡在人類中了,自然知道人類對於非人類生物的反應,他們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一般都是不太待見的,激進點的人類甚至會直接殺了它們。

  雖然郁齡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關心,就算對待小動物也挺有耐心的,但依然是個人類。金剛鸚鵡雖然也挺喜歡她這種性格,可說到底,也是因為奚辭的原因,才會接受她的。

  要是她知道自己是只沒成精的鳥妖,奚展王會不會生氣克扣它的伙食?真擔心……

  奚辭看了她一會兒,轉頭看向米天師,唇角帶著面對陌生人時的那種慣性的柔和微笑。

  米天師頓時汗了,忙問道:「美女,你怎麼突然問這個了?」

  郁齡仿佛沒有注意到氣氛有點兒不對,慢吞吞地道:「就是想弄明白,省得糊裡糊塗的,畢竟我現在和奚辭結婚了,你們又是和那些東西打交道的……以後可能還會遇到像今晚這樣的事情,知道多點沒壞處。」

  聽到這話,米天師簡直要為她鼓掌了。

  今晚收伏筮鬼的過程確實驚險,如果不是叫來奚辭幫忙對付那隻妖物,可能他們就算不折在那裡,也要損失慘重。後來對於奚辭還帶了個普通人過來的事情,他們一開始時確實有點兒擔心郁齡作為一個普通人沒有經歷過這種仗勢會拖後腿,就算奚辭能力不錯,足以保護她,可也擔心有個什麼變故不是?

  可誰知這姑娘從此至終一聲不吭,並且面無表情地圍觀了全過程,根本沒給他們添麻煩,最多只是在最後那只冤鬼想要附身時被嚇了下,可也沒有尖叫或歇斯底里地逃跑壞事,整個人理智得不可思議,簡直讓他們都刮目相看。

  如此,也讓米天師對郁齡的印象非常好,連雲修然那種龜毛苛刻的人,也說不出什麼不好的話,默認了她的存在,甚至還在離開前多嘴地說了那些話,雖然不中聽,卻也算是一種良心忠告。

  而且,他也覺得,以奚辭的身份,還有奚辭與異聞組的協議,以後少不了會遇到更多的事情,比今晚更驚險的事情不少。她既然與奚辭結婚了,就算奚辭想要保護她,可天有不測風雲,話不能說太死,指不定以後哪天就會再遇到這種事情,那麼就有必要讓她多瞭解一下這個世間並非像普通人所見的那麼和平的,還有潛伏在暗處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妖魔鬼怪。

  作為奚辭的朋友,米天師不知道奚辭為什麼會喜歡一個人類,甚至和她結婚,但他也希望奚辭能幸福。

  現在她能主動提出,米天師不禁暗暗讚賞,除了那些傻大膽,可沒有哪個普通人真的想要主動去瞭解這種東西。

  當下,米天師便興致勃勃地給她科普,「妖和妖物是不同的,簡單地說,妖就像你們所知的那種汲取天地精華修練,開啟靈智,可以修煉,甚至最後修煉出人形,這類便可以稱之為妖。而前天晚上襲擊你們的那兩隻,還有今晚奚辭殺死的那只,都是妖物,它們嗜血好戰,喜食血肉,被本性驅使,沒有理智可言。」

  「妖物有兩種,一種是墮落的妖變成的妖物,它們的實力非常強大,並且還帶有智慧,狡猾冷酷,非常難纏。一種是普通的動物被穢氣入體後,漸漸地受到侵害,使它們變成一種沒有智慧的低等妖物,一般只憑本能行事。我們天師如果遇到妖時,只要妖不主動害人,我們一般不會管的,可若是遇到妖物,見之則一定要滅殺,以免它們禍害人間。」

  接著,米天師又將那隻紫藍金剛鸚鵡抓過來,對她道:「想必你剛才已經聽到這只鳥的話了吧?它是一隻開啟了靈智,但是還沒有修煉成精的小妖,具備一定智慧,修行不夠,所以沒辦法化為人形,只有化為人形後,才算是成精。」

  郁齡聽後點點頭,接道:「我懂了,建國後不許成精,建國以後的妖精都只能這樣了?」

  米天師忍不住噗地一聲笑起來,覺得她挺好玩的,想得還真是多,接著道:「也不是,建國後的妖精只要在異聞組的名冊中備過案,是可以成精的,就相當領一個身份證,以後遇到異聞組的人時,如果遇到麻煩,還可以向異聞組的人求助。」

  郁齡大概懂了,接著又瞅了眼奚辭。

  奚辭被她看得汗毛直堅,差點繃不住體內的妖力,心裡有些忐忑,難道她也發現他的身份了?一時間,奚辭既希望她能發現自己的身份,可又害怕她發現後對自己產生害怕,然後直接去離婚。

  他清楚地知道她有多害怕非人類生物,如果知道他是妖,加上現在他們才剛結婚,感情還在培養中,她估計會毫不猶豫地直接跑去離婚。

  奚辭實在不想自己才剛結婚沒幾天就離婚。

  成為她前夫什麼的,這可不好。

  就在奚辭糾結著到時候怎麼阻止她離婚的念頭時,郁齡已經轉開目光,繼續道:「你是天師,奚辭是天師輔助師,天師輔助師是要做什麼的?」

  聽到這話,米天師的冷汗再一次出來了,有些汗顏。這是他當時隨口胡謅的,雖然說異聞組裡也有一些雖然是普通人但身手特別好可以輔助天師捉鬼收妖驅魔的事宜的人選,可奚辭的身份,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天師輔助師,說是天師輔助師什麼的,反而鬧笑話了。

  接下來,米天師幾乎花了一個小時為郁齡簡單地科普了下關於他們的職業、業務內容和要對付的妖魔鬼怪等類型,這些東西自然不是短短一個小時內能說得完的,可是光是米天師說的那幾樣經常會在人類中出現的鬼怪,已經讓她腦補得不要不要的了。

  還是奚辭看她面無表情、身體僵硬得厲害,終於打斷了他們的話,「已經三點了,該休息了。」

  郁齡看了一眼時間,發現確實太晚了,明天還要去醫院陪外婆呢,和米天師道了一聲晚安,便和奚辭一起上樓。

  洗完澡後,奚辭幫她換藥時,她趁機看了一眼手臂,發現上面的傷已經結疤了,而且邊緣地方的血痂就要脫落的樣子,不禁對奚辭的藥更加佩服,對他道:「這樣的金瘡藥還有麼?有的話給阿婆也備一點。」

  奚辭微笑道:「家裡還有兩瓶,用完了再回老家拿就行了。」

  郁齡滿意了,決定將這種藥例為家裡的常備藥之一。

  上完藥後,兩人一起躺到床上。

  郁齡扭頭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忍不住滾到他懷裡,緊緊抱著他。

  「郁齡?」奚辭按住懷裡的人,對她的主動有些興奮和激動。

  郁齡貼在他懷裡,半晌才悶悶地道,「剛才聽米天師科普了那麼多妖魔鬼怪的東西,我……我現在腦補得厲害。」雖然這麼說有點丟臉,但郁齡覺得都結婚了,自己怕鬼的事情他以後也會發現的,根本沒必要騙他。

  所以害怕得恨不得貼在他身上麼?

  奚辭默然了下,突然對她怕鬼的性格真是又愛又恨的,雙手收攏環住她的腰,不客氣地將她往懷裡按去。

  懷裡是這幾日漸漸熟悉的氣息,讓他的身體有些躁動,莫名地有點亢奮,有些尷尬的同時,又有點緊繃,及於想要找個宣洩口發洩。明明一直清心寡欲,甚至可以說受到本體影響,從來沒有那方面的需求,可是自從第一晚和她過了夫妻生活後,發現自己對她有了衝動……

  手指輕輕地摸著她手臂上的粗糙的繃帶,他壓下身體的躁動,閉上眼睛慢慢地睡去。

  ***

  因為折騰得太晚,所以第二天起床時不意外起晚了。

  她從床上慢慢地拱起身,披頭散髮地坐在被窩裡,雙眼呆滯地看著前方,直到被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眼睛才慢慢聚焦,看向坐在床邊俊秀雅致的青年。

  「已經十點了,起來吃點東西。」奚辭在她臉上親了下,溫溫柔柔地道。

  郁齡嗯了聲,懶洋洋地沒有動。

  奚辭已經知道她起床時總要賴床的行為,也不催她,陪她坐了會兒,直到她爬起身。

  郁齡抓了抓頭髮,進衛生間刷牙洗臉,突然想到什麼,叼著牙刷從衛生間探頭出來,問道:「對了,現在這麼晚了,阿婆那邊怎麼樣?」

  奚辭站在衣櫃前,自然無比地幫她搭配要穿的衣服,頭也不回地說:「我早上打電話給護工阿姨了,說昨晚幫米天師一個忙,休息晚了一些,我們今天會晚點過去。」

  郁齡聽後,縮回腦袋,繼續忙自己的事。

  等她洗漱出來,奚辭已經不在了,床頭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她要穿的衣服,頓時沉默了下。

  不過幾天時間,奚辭就將她照顧得像公主一樣,幾乎將她從頭照顧到腳,沒有一絲不妥當的地方,甚至讓人心裡升不起一絲不喜歡,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像他本人一樣,溫潤清和,和風細雨一般慢慢地浸透進心裡。

  而且讓她最尷尬的是,每天洗澡時,她習慣性地將換出來的衣服一股腦地丟到衣服籃裡,洗了澡就晃出來了。然後第二天,她起床時,就會看到奚辭已經將她的內衣褲清洗乾淨晾好了,而且是手洗的,其他衣服才是放洗衣機洗。

  結婚第一天,當看到晾在陽臺上的內衣和內褲時,生平第一次窘迫得說不出話來。

  在生活上,她養尊處憂,懶散成性,過得馬馬虎虎,如果沒有人看著,簡直不成樣子。而他不同,他對待生活細緻講究,屋裡屋外打理得井井有條,比她這個女人還要能幹。

  慢慢地穿上衣服,她再次在心裡為自己當初的衝動點三十二個贊。

  俞荔說,如果一個男人在生活中願意像照顧公主一樣照顧你,那麼這個男人一定不能錯過。

  繼續為自己的英明點贊。

  郁齡保持著愉快的心情下樓了。

  剛下樓,就看到米天師一臉頹廢地穿著件不古不今的長袍晃出來,顯然也是剛睡醒,下巴多了一圈青茬,看起來還挺有男性魅力的。不過郁齡看了眼奚辭乾淨俊秀的模樣,全身上下打理得整整齊齊,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喜歡這種會過生活的男人。

  「早安,早餐吃什麼?奚老大,我餓了……」米天師一邊在身上抓癢,一邊叫道。

  奚辭端著一籠熱騰騰的小籠包出來,看到他這樣子,眼神一利,將他踹走了,「去弄乾淨點再過來。」

  金剛鸚鵡叼著一朵玫瑰花飛進來,將玫瑰花插放到桌子的花瓶裡,嘎嘎地嘲笑,「大米,這裡還有美女呢,你竟然在美女面前抓癢,真是太不講究了,你以後一定娶不到老婆!」

  「滾蛋,別詛咒我,我以後可是要娶一個溫柔賢淑、做菜一流的好姑娘呢。」米天師在衛生間叫道。

  熱鬧的早餐過去,米天師拿著一個紅色匣子,檢查裡面的那些古物的氣息,發現上面的穢氣已經悉數淨化完了,不禁朝奚辭笑道:「奚老大,交給你果然放心,我將它們帶回去啦,到時候會將報酬打到你的賬戶。」

  奚辭淡淡地應了一聲。

  郁齡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發現裡面都是一些小巧的古物,看著頗有歷史,心裡忍不住懷疑,這些不會是墓裡的東西吧?最近不是挺流行盜墓的影視小說什麼的嗎?

  果然,米天師見她好奇,很熱心地給她解釋,「這是我和奚老大前陣子追著一夥盜墓人進一個荒山墓裡得到的,這些古物沾滿了穢氣,就讓奚老大幫忙淨化,這次帶回去,就能上交國家了。」

  郁齡一聽是墓裡帶出來的,雞皮疙瘩又出來了,朝他高冷地嗯了一聲,收回目光,默默地縮到一旁。

  筮鬼作倀之事已經解決,米天師是個大忙人,蹭了一頓午飯就收拾行李離開了。

  等米天師離開後,奚辭和郁齡兩人也拎著午飯去醫院陪外婆。

  外婆今天的精神比昨天好一些了,甚至下床走動時,沒有像前幾天那樣頭暈得厲害,走兩部就頭暈嘔吐,是一個好現象,醫生也說可能是這幾天住院治療,讓她的身體緩和許多,再住幾天看看情況。

  正當郁齡為外婆將要恢復健康高興時,就接到了俞荔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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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7 08:22:49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

  花瓶女神俞荔要來Y市了。

  這個消息只要走在Y市街道的人都知道,抬頭就能看到市中心廣場上的LED廣告上俞荔漂亮的臉蛋,可謂是三百六十五度沒有死角,不知道多少顏狗就是拜倒在她的顏下,這兩年簡直是火得一踏糊塗,就算被人評為沒有演技的花瓶,依然有很多人粉她。

  有顏,任性!

  米天師也是拜倒在俞荔顏下的一個顏粉。

  「俞荔要到Y市拍廣告?拍什麼廣告啊?」外婆戴著老花眼鏡看著娛樂報紙,一邊笑呵呵地問。

  「我也不知道,好像和自然環境有關的廣告吧。」郁齡回答道,「她說會順便過來看看您。」

  外婆聽後更高興了,直說她有心了,又問是什麼時候到。

  「這還說不準,可能要再過兩天吧。」

  外婆一聽,便道:「那好,明天咱們就辦出院手續吧。」

  「阿婆!」郁齡叫了一聲,她就知道外婆一旦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一些,就不肯在醫院裡待了。

  這兩晚,郁齡守在病房裡,已經看不到那些噬陰鬼出現了,這證明外婆的身體在好轉,身上已經沒有吸引噬陰鬼的負面病痛,加上米天師臨走前贈給外婆的保平安辟邪的符,一般的低級鬼怪是沒辦法接近外婆的身。

  外婆懶得搭理她,轉頭看向一旁溫溫和和地看著她們的奚辭,問道:「阿辭,你覺得怎麼樣?說實在的,縣城裡雖然什麼都便利,但還真是比不得村裡的空氣清新,自己種的菜都可口一些,在醫院待了五六天,我的骨頭都要泛懶了。」

  奚辭點頭,贊同地道:「村子裡的空氣確實好,而且很養人。」

  見有人附和自己,外婆更高興了,和奚辭一起對比村子和縣城的環境,兩人越談越契機,特別是對山裡的環境和藥材動物如數家珍,簡直巴不得一輩子都窩在村子裡。

  郁齡瞄了一眼奚辭俊秀雅致的臉龐,低頭繼續用手機刷娛樂新聞。

  第二天早上,郁齡正在吃早餐,就接到了俞荔的電話。

  「我早上的飛機,十點左右就到Y市了,親愛的,你來接我好不好?我很久沒看你了,好想第一時間看到你……」俞荔嬌嬌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過來,聽得人耳膜都要發軟。

  因為正在吃早餐,手機開了免提,奚辭也正好聽到這段話,不禁抬頭看過去。

  「你不是說要過兩天才到嗎?」郁齡神色不變地問。

  「對外確實是過兩天才到,但是我提前一天,就是為了去看看外婆呀,我現在是一個人過來的,所以你要過來接我。」

  郁齡看了一眼時間,爽快地答應了。

  吃完早餐,奚辭洗好碗,將另一份給外婆準備的早餐裝好,郁齡幫忙遞東西,和他說道:「等會兒我去市裡一趟接俞荔,中午我們一起去吃個飯。俞荔是我的好友,我們高中時就認識了。」

  奚辭點頭,問道:「需要我開車送你過去嗎?」

  「不用,其實我會開車。」

  奚辭沒再說什麼,從縣城到市裡,慢的話也就四十來分鐘,並不遠。

  裝好早餐,拎著保溫瓶出來時,就見客廳裡那隻金剛鸚鵡已經澆好花回來了,此時打開電視正在看一部民國劇。

  恰好鏡頭中,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在古老的煙雨巷子中撐著油紙傘施施然地走來,仿佛穿過歲月的痕跡,緩緩來到面前,傘沿微揚時,一張美麗到讓人窒息的臉呈現在觀眾的視野之中,非常震撼人心。

  金剛鸚鵡猛地站直了,撲騰著翅膀說:「真人秀裡的美人,漂亮!大米的女神~~」

  奚辭也看到俞荔那張放大的臉,鏡頭之下毫無死角,確實漂亮。他隨意地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郁齡同樣也看到了,突然道:「這部劇裡,我也參演了。」

  聽到這話,一人一鳥都猛地看過來,奚辭一臉驚訝,「你也在裡面?哪個?」

  「真噠?這部劇很好看,特別是裡面軍閥姨太太們的撕逼大戰,簡直讓鳥看得不要不要的。美女你在裡面扮演誰?哪個軍閥的姨太太?」金剛鸚鵡高興地問,這是一隻愛看狗血劇的鳥妖。

  「一個女間諜。」郁齡道,走到玄門換鞋,接著補充一聲,「蒙面的間諜,出場了三次。」

  奚辭:「……」

  金剛鸚鵡:「……」

  絲毫不知道自己一本正經地說了個冷笑話,郁齡和奚辭一起出門,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郁齡和外婆說去接俞荔的事情,「奚辭在這裡陪你,中午我帶俞荔過來一起吃個飯。」

  外婆沒想到俞荔會來這麼快,笑問道:「她現在是大明星了,會不會被觀眾認出來?到時是不是會像電視裡的那樣,被人包圍起來?你要小心點,別被人擠到啊……」

  「沒事,她雖然傻了點,不過挺會偽裝的,很少會被人認出來。」

  說了會兒話,見時間差不多了,郁齡開著奚辭剛買的那輛奧迪去接人了。

  奚辭站在窗前,看著郁齡走遠的身影,方才坐回床前和外婆說話,等外婆休息後,他拉了一張椅子坐到陽臺,邊愜意地曬著五月份的太陽邊用手機搜索今天早上金剛鸚鵡看的那部民國劇。

  五月下旬,Y市已經踩上了夏天的腳步,正午十點鐘已經有些悶熱,特別是從車子裡出來,迎面就是一投熱浪,直面太陽時,明晃晃的太陽光刺得人眼睛都有些生疼。

  剛進機場大廳,一個戴著咖啡色墨鏡的女人朝她撲了過來,勾住她的肩膀,朝她笑得很歡快。她戴著一個栗色的梨花頭假髮,素面朝天,比鏡前頭要削減了幾分豔光,只要不細看,確實很難認出她。

  「你來得真快。」俞荔高興地說,挽著她的手大大方方地走了。

  上了車子,俞荔坐在副駕駛上,打趣地問道:「你換車了?不是,你爸公司下屬送車給你就是這輛車?」

  「不是,我沒要。」郁齡回答,開車離開機場,往縣城而去。

  「那是朋友的車?」

  郁齡沒回答。

  俞荔不由得來了興致,「我知道你是個不挑剔的,可也不會隨隨便便地開別人的車,說吧,是誰的車?」

  她們從十幾歲就認識了,雖然平時因為兩人工作關係沒怎麼聚在一起,但有些情誼,就算天涯海角不相見,也依然歷久彌新,她們之間的感情便是如此。如同郁齡瞭解俞荔那樣,俞荔也知道她的性格,甚至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兩人之間沒什麼不能說的。

  郁齡想了想,反正待會俞荔也要見人的,便道:「我老公的車,他新買的。」

  俞荔:「……」

  俞荔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有些困難地道:「哎,江大小姐,是不是這縣城裡有哪個修煉成男神的男人入了你的眼,讓你迷上他了,然後像那些小姑娘一樣一口一個叫人家老公。」

  現在娛樂圈裡很多男神都被粉絲們親熱地叫老公,叫多了,大家也不在意了。

  郁齡瞥了她一眼,「不是,是結婚登記的那種老公。」

  俞荔這回真的嚇到了,下意識地問,「你真的結婚了?是邵琛?他也來縣城了?」然後她很快反應過來,以邵大少的身價,一般開的是百萬以上的車吧?而不是這種一看就是二三十萬的車。

  「能不能愉快地交談了?」郁齡皺著眉,「我和他真的沒什麼,別隨便扯到他身上,我們沒關係。」

  俞荔看她不高興的樣子,只好道:「好吧,那你老公是何方神聖?」然後她機智地問,「你結婚的事情,江總知道嗎?」

  郁齡淡定地道:「還不知道呢,是我先向他求婚的。」

  俞荔嚇著嚇著也就平靜下來了,她也知道郁齡表面看著好像挺高冷淡定的一個人,看起來很穩重的樣子,可當衝動起來就是個熊孩子。當年她們不同學校,之所以能認識,也是因為郁齡恰好是中二時期犯熊的時候,有一天逃課了,然後和一群小混混們打架,順手救了她,就這麼結了一段真↓摯↑的友誼。

  等聽完了郁齡說她結婚的過程,俞荔已經不知道怎麼評論她好了。

  見過熊的,沒見過這麼熊又任性的,怨不得江總裁總是愛在心口難開,只敢在背後暗搓搓地幫她。

  「哪有人相親結婚第二天就直接拉著人去結婚的?連對方是什麼人品、家庭情況之類的都不仔細調查,也不怕被騙了?你的行動力可真是……破表了,小心江總打死你這熊孩子。」俞荔揉著額頭無力地說,已經被小夥伴這彪悍的行動力搞得十分無語。

  「已經認識一個月了。」郁齡強調道,「他挺好的,結婚前,我已經從六嬸那裡知道他家的情況了,都不是事兒。」

  俞荔不想和她說話,心裡不禁擔憂起來,決定等會兒看到那個男的,先要好好地看看他的品貌如何,到時候再打算。

  到了縣醫院,俞荔下車後便整整衣服頭髮,檢查一遍沒有不妥後,拎著她給外婆帶的禮物,昂首挺胸,像個女鬥士一樣向住院部前進。

  郁齡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剛到住院部門前,就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藍色休閒褲、面容俊秀雅致的青年從容走來,陽光下,一身清爽爽、乾乾淨淨的樣子,格外地吸引人,讓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到他身上,看一眼便覺得在這日頭之下,也跟著神清氣爽。

  俞荔忍不住將目光落到他身上,因為職業毛病,讓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對那些容貌、外形優秀的人投以評測的目光,以她的眼光看來,這人容貌上等,氣質更佳,簡直是天生的發光體,再經打磨,簡直就是天生當明星的料。

  看到她們,青年臉上露出溫潤柔和的笑容,快步走過來,高興地道:「郁齡,你回來了。」說著,朝俞荔微微頷首,墨玉色的眸子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顯然他現在很高興。

  俞荔有種被小鮮肉的萌萌波光擊中的感覺。

  郁齡奇怪地問,「你怎麼下來了?」

  奚辭笑得有點靦腆,「我在窗口看到你了,所以……」

  郁齡默默地看了他一下,扭頭對有點傻的俞荔道:「荔枝,這是我老公奚辭。」

  俞荔回過神,將墨鏡摘下,揚起一張漂亮的臉蛋,矜持地朝他致意,「你好,我是俞荔。」

  奚辭也和友好地自我介紹,然後三人一起進入住院部。

  到了病房,俞荔坐在床前,嬌嗔地和外婆道:「上個月郁齡回來時,我就想和她一起過來看您了,可惜我有工作走不開,這次才抽了空過來,外婆您別怪我啦。改天等您老人家身體好點後,我就去村子裡找你玩,我很想念外婆您做的菜……」

  俞荔嬌嗔的模樣逗得外婆高興得連連發笑,不管她說什麼都是好的。

  中午,三人去了縣城一家私房菜館吃飯。

  大概是顧忌著郁齡,不管是作為閨密的俞荔還是作為老公的奚辭,彼此都是客客氣氣的,一頓午飯就在這種客氣的氛圍中結束了。

  下午,又在醫院裡陪了會兒外婆,俞荔方才離開,自己搭車回市裡。

  郁齡送她出醫院時,對她道:「你明天八點才趕過去,不如今晚就住縣城好了,住奚辭家裡。」

  俞荔白了她一眼,「你也好意思說,你現在是結婚了的人了,可不是單身時,哪裡能隨隨便便邀請女人回你們家過夜的?就算是閨密也不行,防火防盜防閨密不懂麼?我這麼漂亮的女人,很容易讓男人變心的。」說著,她驕傲地撩了撩梨花頭。

  郁齡沒好聲氣地道:「女人,你想多了,奚辭看著就很喜歡我,不會變心的。」如果這麼容易變心的話,大不了離婚就行了,根本不用要死要活的。

  俞荔簡直被她弄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傢伙還好意思總說她犯蠢,其實最蠢的是她自己才對,情商不知道怎麼長的。

  離開之前,俞荔再次問道:「你真的喜歡他啊?他就一個送快遞的,每年賺的錢都沒有你在公司分紅的一個零頭,這身份實在是……你爸怕是不會答應,還有江家那邊……」

  「他們不答應他們的,和我有關係嗎?」郁齡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將她老公的另一個職業告訴她了。

  俞荔朝她比了個大姆指,姑娘你熊的,這麼任性你爸爸知道嗎?

  送走俞荔後,郁齡回到病房,就見外婆正在看電視,奚辭也在看電視,不過卻是用手機看的,而且他看電視的方式,是直接快進快進。

  郁齡走到他身邊,看到他突然鬆手,沒有再快進了,而屏幕裡,恰好出現一個蒙著臉在一間書房裡翻東西的女人,鏡頭給了她一個特寫,一雙沒有什麼情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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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發現她回來了,並且站在自己身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奚辭的面上不禁有些熱,輕咳一聲,說道:「沒想到找了這麼久,才找到你出場的一幕,這個應該是你吧?」

  郁齡看了一眼按下暫停鍵後,維持著特寫鏡頭的手機屏幕,朝他點點頭,坐到他身邊的一張椅子上,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奚辭的目光沿著她開合的淺色的嘴唇滑下,是漂亮白晳的脖子,他親自體驗過那脖子吻起來的滋味是如何的美妙,最後目光又轉到因為沾了水而顯得粉嫩的嘴唇上,問道:「這部是民國劇吧,怎麼間諜需要蒙面的嗎?」

  這真是個好問題,自從這部民國劇播出來後,這部劇就成為了網上的熱搜話題。

  其一是劇情的酸爽性,因為這部劇的導演是個擅長拍女人戲的,特別地擅長拍女人撕逼大戰的戲,能讓觀眾看得不要不要的那種,也算是一個重要看點。

  其二是俞荔在劇裡擔任女主角,光是顏值就吸引了一堆顏粉,然後顏粉和黑子們為了俞荔的演技和美貌不匹配之類的事情撕逼,話題之熱,反而又推動了這部劇,讓這部劇越來越火,吸引了更多的人去看。

  大概是製造太多話題火了這部劇,看的人多了,挑刺的也多,其中也有郁齡演的才出場三次、但每一次都蒙面的女間諜,然後就被吐槽了,說這是民國吧,民國的間諜還要蒙著個臉,以為是在演武俠劇麼之類的嗎?噴得可暢快了。

  郁齡又喝了一口水,淡定地說:「導演說我是鹹魚臉,沒有表情波動,是演員大忌,但是礙于俞荔的面子,只好讓我演這個角色了,後來試了幾次,說我的表情不過關,就讓我直接蒙著臉,說這樣能增添點反差萌的搞笑效果,果然後來被人吐槽了,吐槽也算是一種宣傳。」

  奚辭頓時默了下,安慰道:「其實我覺得你挺好的,漂亮又有才華,一定是那個導演眼光有問題,才會說你鹹魚臉……而且鹹魚也挺好吃的。」

  郁齡勾起嘴角,問他,「我的才華在哪裡?」

  「你讀書很好,阿婆說你每年都能考年級前十名,拿獎學金。」奚辭一臉嚴肅。

  郁齡噗地一聲笑出聲來,看他有些臉紅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臉,在他的臉越來越紅時,終於收回手,繼續慢悠悠地喝水。

  其實在參演這部國民劇時,她大學還沒有畢業,純粹是跟著俞荔過來漲見識罷了,對演什麼並不在意。不過後來她才知道,那位導演之所以要讓女間諜蒙著臉不露面,完全是江家的老爺子發了話,並不想讓她出來當戲子,省得丟了江家的臉面。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讓她決定去混娛樂圈。

  好吧,她確實是個任性的,別人越不讓她幹的事情,她就是越要對著幹,至於後來江家的人有沒有氣得摔東西,和她沒關係。

  「那你喜歡演戲嗎?」奚辭繼續快進找她出場的鏡頭,一邊問道,喜歡和她聊天的感覺,兩個人坐在一起,隨意地聊著天,感覺非常棒。

  「還好吧。」郁齡捏捏自己的臉,「不過如果要演戲的話,首先我得練習表情,我的表情總是不過關。」

  「要怎麼練習?」

  「先是對著鏡子練習,練習喜怒哀樂這些基礎的表情……」

  ***

  外婆在醫院又住了兩天,感覺自己好得差不多了,終於下定決心要出院,誰來勸也沒用。

  郁齡沒有辦法,只好幫她辦了出院手續,拿著醫生開的藥,收拾好東西,一起回了奚辭家。

  外婆雖然想回村子,不過在郁齡和奚辭的勸說下,決定在縣裡住幾天,也方便去醫院複檢,再加上奚辭家和六嬸家只隔了幾條街,走個十分鐘就到了,方便外婆去串門,外婆也就答應了。

  車子停在門口,奚辭打開車門,郁齡扶著外婆下車。

  等進了門時,外婆看到滿園的花花草草,不禁笑道:「這地方實在,有花有草,空氣也好,真不錯,這些都是阿辭你種的?」

  奚辭笑著應了一聲,說道:「其實縣城也挺好的,阿婆不如住在這裡行了。」

  雖然縣城的空氣是比不上村子清新,但是奚辭家的空氣在這一院子的奇花異草的淨化下,絕對不比村子的差,很多來過奚辭家的人,都差點想要窩在院子裡不走了。

  「是啊,阿婆,和我們一起住吧。」郁齡也勸道。

  外婆搖搖頭,「哎,大半輩子都在村子裡過活,認識的老傢伙們都在村子裡,時常能串串門說說話,實在是捨不得,以後再說吧。」

  見狀,奚辭和郁齡方不再勸。

  扶著外婆進了客廳,站在架子上的紫藍金剛鸚鵡非常有眼力見地叫起來,「歡迎歡迎,老太太好,老太太辛苦了。」

  郁齡和奚辭都有些黑線地看著金剛鸚鵡,倒是外婆喲的一聲笑起來,說道:「這就是阿辭養的鸚鵡吧?挺精怪的。」

  「它會說很多話,阿婆無聊的話,也可以和它聊天。」郁齡說道。

  將外婆扶到沙發上坐著,奚辭先去給外婆倒水,然後拎著外婆的行李到二樓的一間主臥室,他和郁齡住在三樓的主臥室。

  外婆一邊喝茶一邊打量這棟房子,在心裡暗暗點頭,這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擺設井井有條,不用說也知道是奚辭收拾的,她可從來不能指望自家這懶散的外孫女,奚辭果然會照顧人,對這外孫女婿更滿意了。

  已經是下午了,奚辭陪外婆說了會兒話,正準備出門去買新鮮的菜回來做晚飯時,六嬸一家過來串門了。

  六嬸進門就笑呵呵地道:「聽說孩子他七奶奶出院了,我們今天去市裡的宋僖家,剛才回來,沒來得及去接七奶奶出院。哎,他七奶奶,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怎麼突然出院了?在醫院裡待得不習慣?」

  身材瘦條且皮膚黝黑的郁六叔走在後頭,同樣笑呵呵的,還有郁官珊,手上都拎著水果過來。

  外婆忙招呼他們一起坐,邊說道:「醫院那種地方哪裡能待得習慣的?又不是自己家,況且……」外婆想到老伴和女兒都是死在醫院裡,有些傷心,歎了口氣。

  郁六叔和六嬸都是知道外婆心結的,忙不迭地安慰她,六嬸說道:「他七奶奶,就別想那些傷心事了,你瞧你現在有了這麼個好的外阿郎,以後有他們孝順你,你就努力地享福吧。」

  阿郎是這一帶地方對女婿的稱呼,老一輩的都喜歡這麼叫。

  外婆終於笑起來。

  雖然都是鄰居,不過現在奚辭成了郁齡的老公,在這些長輩眼裡,他現在也算得上是郁家的阿郎了,奚辭自然要有所表態的。

  說了會兒話後,奚辭起身去買菜,並對郁六叔一家人道:「六叔六嬸和表姐今天都留在這兒吃飯吧,阿婆今天出院,正好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我給六叔買酒回來和你喝兩杯。」

  聽到他這麼說,六叔六嬸自然是不反對的。

  郁齡見他一個人,便也起身陪他一起去。

  菜市場就在附近,走個十來分鐘就到了,非常近。而且因為這一帶是老街,市場也是老市場了,種類非常豐富,還有很多新鮮的海鮮,縣城其他地方的人想要吃海鮮,都特地開車過來買。

  奚辭一邊看一邊問著抓著他的衣服走的郁齡,「你想吃什麼?」

  郁齡瞅了瞅,「都行吧,只要好吃的,我不挑。」

  這算什麼回答?奚辭有些哭笑不得,便循著烏莫村村人慣常吃的菜色的材料來買,買好菜後,又去買酒。

  「我來拎酒!」郁齡見他兩手都拎了東西,自己雙手空空的,有些不好意思。

  奚辭含笑地將酒給她拎,然後帶她回家。

  買菜回來,時間也差不多了,奚辭進廚房開始做晚飯。

  六叔一家是客人,都坐在客廳裡陪外婆說話喝茶,郁齡也坐在表姐身邊,陪她一起看電視。

  郁官珊盯著廚房一會兒,又看了看身邊像個大小姐一樣淡定看電視的郁齡,說道:「你不進去幫你老公?」

  郁齡很誠實地說道:「我做菜沒他好吃。」

  郁官珊無語,有些恨鐵不成鋼,「那你可以幫他打下手。」

  「他說不用,女人做這種事情,會弄粗手指的。」郁齡繼續誠實地道,然後就見表姐一臉羨慕嫉妒恨地看著自己,繼續淡定地扭頭看電視。

  郁官珊捂了捂心口,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所受到的家庭理念此時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媽媽一直教導她女人就算懶,也不能將什麼事情都推給老公做,總要做做樣子,有個女人的樣。可她這個表妹,連樣子都不做,就這麼坐著等吃,怎麼就能這麼幸福呢?

  一時間,郁官珊覺得,宋僖做得還不夠,婚後一定要讓他向奚辭這表妹夫學習才行!

  等到了晚餐時間,看著一桌子色香味全的豐盛的菜,郁官珊再次握緊拳頭,必須要讓宋僖向奚辭學習怎麼做人老公,必須的!

  六叔六嬸對奚辭的手藝也是讚不絕口,沒想到奚辭有這麼好的廚藝,對外婆道:「他七奶奶,你可真是要享福了,有這麼好的外阿郎。」

  奚辭有些靦腆地笑著,然後被豪爽的郁六叔拉去一起喝酒了,聊一些男人的話題。

  一餐吃得賓主盡歡,直到晚上八點,天全都黑了,郁六叔一家才挺著吃撐的肚子離開。

  客人離開後,奚辭繼續收拾殘局,金剛鸚鵡叼著抹布努力地清理垃圾,外婆閒不住,也幫著擦桌子,一邊稀奇地道:「這隻鸚鵡真是精怪,還會幫主人做家務。」

  金剛鸚鵡賣萌地說:「謝謝老太太誇獎。」

  外婆笑了笑,也沒說什麼。老人家活了大半輩子,住在閉塞在鄉下,反而對神神鬼鬼的東西比較迷信,就算這麼精怪的鸚鵡,老人家也不會大驚小怪,畢竟烏莫村連著的山裡的動物更精怪的都有。

  外婆到底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吃過飯不久就又開始頭暈了,郁齡倒水給她吃了藥後,就扶她到樓上的房間休息。

  奚辭招來金剛鸚鵡,對它道:「晚上多注意一下阿婆,有什麼情況馬上告訴我。」

  金剛鸚鵡抬起一隻爪子,保證道:「奚展王你放心吧,鳥保證完成任務!」

  奚辭嗯了一聲,賞了它一小包花生米,見它眼巴巴地看著,說道:「你是鸚鵡,含有油脂的東西不能吃太多,會掉毛的。」

  「不會,鳥先收藏起來,每天吃一點。」

  「你以為自己是老鼠嗎?」奚辭彈了它一下,突然感覺到身體有些異動,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

  「奚展王,你怎麼了?」金剛鸚鵡見他臉色有些潮紅,擔心地問道。

  奚辭舔了舔乾躁的嘴唇,一雙眼睛有些泛紅,眼尾多了幾分妖冶的氣息,「沒事,剛才陪六叔吃了些肉。」

  郁六叔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喜歡喝酒吃肉的農家漢子,覺得郁家的阿郎自然也不能太慫,所以剛才一直勸著奚辭喝酒吃肉,一個不小心,就吃過量了。

  金剛鸚鵡有點兒傻眼,問道,「吃多了肉食,你會怎麼樣?」

  奚辭輕飄飄地看了它一眼,沒有回答。

  晚上,郁齡剛爬到床上,就被一個渾身都散發著熱氣的男人抱住了,屬男性的身軀貼著她的背,讓她瞬間汗毛直豎,女人的第六感讓她感覺到危險。

  「你……」

  她才開口,就被他低頭堵住了嘴巴,火熱的舌頭強勢地進攻掠奪,非常地霸氣,和他白天時那副斯文靦腆的樣子極然不符。

  接下來的一切,郁齡覺得自己腦子有點兒不夠用了,就著節能燈昏暗的光線,能看到壓在身上的男人微紅的臉龐,如同喝了酒的人一樣,明明還是那張臉,可是那上挑的眼尾泛著瑰麗的色澤,仿佛一下子從一個乾淨清爽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勾人的妖精,被他用那媚意十足的眼睛掃一眼,身子骨都酥了。

  如此的妖冶,又能如此男人,簡直是犯規好嗎?

  空氣中開始彌散著濃郁的清冽花香,濃而不俗,吸入一口,身體越發的軟了,直到被他深深地佔有,那瞬間的飽脹感讓她的腦子清醒幾分,只是很快地,又被那猛烈的攻勢衝擊得潰不成軍,腦子糊成一片,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她抱著他汗濕的背,摸著那結實的肌理,一遍遍地承受著那深刻的挺進,模糊地想著:難道他吃錯藥了不成?

  樓下的金剛鸚鵡聞到空氣中濃烈的花香,終於明白奚展王吃多了人類的肉食,會是什麼反應了,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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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就像被煎的魚一樣,翻來覆去,覆去翻來,連續被折騰了幾個小時後,郁齡終於壯烈成仁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男女之間這種事情也可以這麼的……慘烈。

  可她壯烈成仁了,身上的男人像吃了持久性的偉哥一樣,依然龍精虎猛,一雙眼睛都發出狼一樣幽幽的光芒,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一塊美味多汁的肉,恨不得一口吞吃入腹,卻又要克制著一口一口地品嘗,簡直不能更可怕。

  郁齡悲憤,人和人之間基本的和平共處守則呢?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對他又抓又撓又咬又啃的,發現他的力氣大得可怕,實在是沒辦法了,直接哭了出來。

  他頓了下,依然與她死死地抵死纏綿,摟著她一一吻去她眼角的淚,才忍耐著放過她。

  下一刻,她直接昏睡過去。

  空氣中花香濃郁,絲絲花香從半開的窗戶、門縫等地方溢散出去,濃烈芳香,吸入一口,甚至讓普通人能飄飄然起來。院子裡滿園的花草在月色下,精神抖擻,那舒展的葉子越發青翠碧綠,盛開的花更顯嬌豔多姿。

  隨便披了件衣服,奚辭先進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滴了點緩解疲勞的精油,接著將床上的人抱起,放到浴缸裡,輕輕地給她清洗身體。

  其間郁齡醒來一次,睜開眼睛木木地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睡得糊天糊地,隨他擺弄。她已經累到連害羞什麼的反應都產生不起來了,此刻只想攤平挺屍,睡個昏天昏地。

  幫她清洗完,又換掉床上的被單,郁齡終於可以滾到清理乾淨的床上,再次睡死過去。至於一會兒後,被一雙微涼的手納入一個更冰冷的懷抱,她下意識地直接踹了一腳過去,很快便窩在他懷裡繼續昏睡。

  這一覺,直到中午才醒。

  醒來時,她有片刻的迷茫,發了很久的呆後,才抬了抬有些泛酸的胳膊——昨晚用力地摟他,顯然是太久沒有這樣使力了,所以後遺症出來了。不僅是手,還有身體,特別是腰和雙腿,那種感覺實在是一言難盡。

  回想昨晚的情況,她將臉埋在被窩裡。

  「郁齡?」

  床微微下陷,然後是一隻手拉開她的被子,摸了下她的腦袋,「要不要吃點東西?還是繼續睡?」

  郁齡窩在被子裡,一會兒後,聲音悶悶地傳來,「幾點了?」

  「十二點了。」

  「……阿婆呢?」

  「吃過早餐後,就去六嬸的店裡找六嬸說話了,說中午在六嬸家吃飯。」他的聲音多了幾分笑意,明白她介意什麼。

  郁齡鬆了口氣,掀開被子,扭頭看著坐在旁邊的男人,對上他含笑的目光,俊雅斯文的模樣,乾淨明晰,特別地適合演瑪麗蘇劇中的校園白馬王子的那種蘇破天的角色,走到哪裡都能讓小姑娘尖叫。

  可是她沒忘記他昨晚特別男人的一面,和白天時簡直不像是一個人。

  怎麼有人能如此兩面性呢?穿上衣服時就是個乾淨清爽的大男孩,在床上脫了衣服就是個非常Men的狂野男人。

  奚辭此時完全沒有昨晚在床上的那種既妖冶又男人的模樣,渾身乾淨整齊,微笑的樣子特別地溫雅柔和,將她拉了起來,說道:「先洗漱,吃點東西再睡。」

  她瞅了瞅他,面無表情爬起身,下床的時候因為扯到某個使用過度的部位,臉皮抽搐了下,繼續維持著平靜的模樣慢吞吞地挪進衛生間。

  他跟在她身邊,看她慢吞吞前行的模樣,意識到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終於臉紅了。

  郁齡發現他跟著一起進了衛生間,忍不住抬頭看他。

  奚辭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麼,忙退出來,對她說道:「我給你找衣服。」

  等衛生間的門關上,郁齡才轉頭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有點糟糕,脖子上有幾個很重的印記,拉開身上的睡衣領口,很不意外地看到那些曖昧的痕跡,再一次懷疑:昨晚那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偷吃了什麼違禁藥?

  話說,28歲的男人已經可憐到需要吃藥了麼?

  可他看起來好像沒有很虛的樣子啊。

  抱著各種突破天的疑問,下樓去吃不知道是早餐還是午餐的時,她坐在餐桌上,看著奚辭為她忙前忙後,問道:「昨晚你……」

  奚辭的臉瞬間紅了,好像不太敢看她,吱吱唔唔地說道:「我、我和六叔多喝了幾杯酒。」

  郁齡恍然大悟,「你不能喝酒?」

  ……不是的。

  奚辭找不到反駁的話,只好道:「是這樣,我的體質不太能喝酒。」

  「嗯,那以後就少喝點。」她一臉理解地點頭。

  「嗯……」

  奚辭艱難地應了一聲,繼續給她端還熱騰騰的飯菜,然後坐在一旁陪她一起吃,算是他的午餐吧。

  郁齡邊吃邊仔細看他,這段日子天天和他吃飯,她已經明顯摸清楚他的愛好,他的口味偏淡,甚至是一個素食主義者,不太愛吃肉類,能長得這麼高大,也算是不錯了,而且不科學的是,身材非常好。

  吃素能吃出這種好身材麼?

  想到這裡,她伸向一旁的蜜汁小排的筷子夾了一筷小排,然後放到他碗裡,見他驚訝地看過來,很淡定地道:「葷素搭配,比較有營養。」

  奚辭頓了下,然後朝她微笑,面色不變地吃下那塊小排骨。

  郁齡又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給他夾菜什麼的了。

  吃過飯,郁齡捧著一杯茶窩在走廊下吹風,一邊欣賞著院子裡的奇花異草,微風吹來滿院花院,實在是一種享受。

  奚辭在廚房裡洗碗,金剛鸚鵡飛過來,落在琉璃臺上,嘎地叫了一聲,然後清清喉嚨,壓低了聲音道:「奚展王,你還好吧?」

  奚辭沒理它,將洗好的碗放進消毒櫃裡。

  「今天美女竟然睡到中午才起床,你的能力真棒!」金剛鸚鵡贊道,「不愧是奚展王,不用釋放妖力體力都是棒棒噠。」

  奚辭被它弄得有些好笑,「你以為拍馬屁我就不會克扣你的伙食麼?」

  「別這樣,奚展王,鳥是關心你們的,非常愛你們。」

  「謝謝。」

  「不謝,人類的磚家叫獸都說了,雄性適當的發洩,有益身心健康嘛。」金剛鸚鵡繼續說。

  奚辭懶得理它,切了一盤水果端到院子裡,和郁齡一起坐在廊下曬太陽,看花看草,格外地愜意。

  休息了半天,傍晚的時候,郁齡的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了,便和奚辭一起步行去六嬸家。

  兩人在路上慢吞吞地走著,道路兩旁種有很多適合當行道樹的果樹,據聞都是住在這裡的住戶在房子落成時就種下的,這些果樹都有十年或二十年的樹齡了,長得雖然不高,但是鬱鬱蔥蔥的,投下一片樹蔭,人走在樹下,能感覺到絲絲涼意。

  路上遇到很多住在老街的居民,紛紛友好地和奚辭打招呼,其中還有一些因為星期天不用上班或上學的年輕女孩子,見到奚辭時,都不自主地抬頭挺胸,笑得矜持而美好地看過來。

  郁齡默了下,她成為演員的壞習慣之一,就是忍不住會揣摩人的肢體語言所表達出來的意思,自然也看出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們對奚辭抱有極大的好感,如果能來一場戀愛什麼的,估計她們並不介意,甚至能將他叼回家更好。

  「奚辭,你身邊這小閨女是哪家的啊?真漂亮,有男朋友了麼?」有一個剛買菜回來的大嬸笑著問道。

  雖然他們結婚將近十天了,不過因為郁齡那段日子天天都是早出晚歸在醫院裡陪外婆,這附近的居民根本沒有見過她,所以一時間都有些好奇。

  奚辭有些靦腆地道:「她叫江郁齡,是郁六叔那邊的小閨女,我們剛結婚。」

  大嬸吃了一驚,沒想到奚辭這麼不吭不響地就結婚了,而周圍的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們頓時怔住了,然後露出非常失望又可惜的神色,應該可惜自己下手太遲了,沒想到一直盯著的優質好男人竟然已經被人叼走了。

  奚辭是老街這一帶的大媽們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選,也是這附近的女孩子心中的好老公人選,不僅長得俊秀雅致,家裡還有房有車,可惜他太過獨來獨往,沒有哪個女孩子有機會和他近距離接觸,大媽們雖然也想介紹閨女給他認識,奈何最後總被他岔開,久而久之,大家嘴上都不提,可心裡盯得緊。

  奚辭微笑著帶著他剛結婚的老婆繼續招搖過市,然後不到半個小時,老街這邊的居民都知道他結婚的消息,大媽們非常惋惜,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們也暗暗失望自己下手太遲,只是等他們看到奚辭的老婆的樣子時,什麼也不說了。

  郁齡就這麼一臉平靜地看著奚辭沿途對一堆大媽大爺介紹自己,然後她淡淡地頷首回應,至於那些大媽大爺是不是有點僵硬什麼的,她當沒看到。

  到了郁六叔家的店,就見外婆和六嬸坐在店裡一邊看店一邊說話,外婆的精神看起來還算不錯,郁齡稍稍放心幾分。

  六嬸見他們過來,笑道:「你們是來接你們阿婆回去的?不如今晚就在這兒吃晚飯吧,你們六叔等會就回來了,奚辭今晚再陪他喝兩杯?」

  聽到這話,郁齡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瞬間僵硬了。

  奚辭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微笑著拒絕了,說道:「你們店裡忙,我們就不麻煩了,改天有空再來。」

  外婆起身,同樣說道:「阿辭說得對,你們店裡那麼忙,我們哪裡能厚著臉皮過來蹭飯?等哪天有空再說吧。」

  和六嬸聊了幾句,就和外孫女、外孫女婿一起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外婆問郁齡:「你們中午吃什麼啊?阿齡你今天是不是又睡懶覺了?看吧,我就應該待在家裡的,省得你天天都要一大早地就爬起來趕去醫院陪我。」

  郁齡被外婆的話弄得哭笑不得,「阿婆你說什麼?為了你,讓我一整晚不睡都行,不就是起個早麼?沒什麼的。還有,阿婆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說我睡懶覺?我現在是休假中,多睡點有什麼關係?你別整天在別人面前說,給我留點面子……」

  外婆白了她一眼,「反正阿辭以後也會知道的,我現在告訴給他,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奚辭微笑地聽著這祖孫倆鬥嘴,聰明地沒有插話。

  晚上,吃過晚飯後,郁齡在院子裡一邊散步消食一邊和還在Y市拍廣告的俞荔煲電話粥。

  「你們怎麼還沒有拍完?是在Y市哪裡拍廣告啊?」郁齡問。

  「在市郊的一座叫什麼花羅山的,山不高,環境倒是不錯,山上還有個山莊,我們這些天都住在山莊裡,住的地方有點簡陋,勝在有一個溫泉……」俞荔嘮嘮叨叨地說了,然後又和她抱怨道:「我們這次還真是倒黴透了,前兩天的天氣還好好的,從昨天開始,說下雨就下雨,原本預計是五天的拍攝時間,現在卻因為下雨中止了。」

  「下雨?」郁齡抬頭看向縣城的夜空,有幾顆暗淡的星子,天氣還算不錯,沒有要下雨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雨越下越大了,導演說,如果明天還下的話,中好先中止拍攝。真是怪事,明明天氣預報說沒雨的,都挑了個好天氣了,哪知道這山裡的臉氣說變臉就變臉……」

  俞荔報怨了一通後,最後道:「這裡的溫泉還不錯,就當作來這裡休息,你如果沒事的話,明天也過來和我一起泡溫泉唄,下雨天泡溫泉挺有意境的。」

  郁齡笑了下,「明天看看情況吧,沒事我就去探班,順便給你送些吃的,你喜歡吃什麼?」

  「哎喲,那真是太好了,這山莊裡的廚師做的飯菜真不咋樣,你可要給打包些好吃的……」一口氣點了一堆的想吃的東西,連外婆做的醬菜都要。

  「我阿婆做的醬菜在老家,不過我六嬸做的也不錯,我給你帶一罐吧。」

  和俞荔聊完天後,郁齡散步也差不多了,回到客廳,就見奚辭正陪外婆一起看電視,邊看邊說話。

  郁齡挨著外婆坐下,和他們一起說了先前和俞荔聊天的事,最後道:「阿婆,明天我去看荔枝,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順便去山莊裡泡泡溫泉?」

  外婆搖頭,「算了,我怕剛到山上就頭暈,反而讓你們掃興,明天我去你六嬸家就行了,你們去吧。」

  郁齡也怕這種,不再勸說,轉頭問奚辭,「你去不去?」

  奚辭沒有回答,而是問道:「花羅山那邊在下雨?」

  郁齡拿了一顆葡萄一邊吃著一邊說道:「荔枝是這麼說的,真是奇怪,市裡沒下雨,縣城這邊也沒有,怎麼山上卻下雨?」剛說完,就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郁齡瞬間毛骨悚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會又是什麼妖魔鬼怪作亂吧?表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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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7 08:23:31 |只看該作者
第39章

  老人家向來早睡,還沒到九點,外婆就回房去休息了。

  留下夫妻倆還有一隻金剛鸚鵡在客廳裡,金剛鸚鵡還沒眼色地一直說著一些非人類生物的事情,郁齡整個人都不好了。

  「奚展王,花羅山天氣反常,會不會是食屍鬼作祟?」金剛鸚鵡一邊啄著葵花籽,一邊說道:「食屍鬼陰氣盛,所到之地陰霧、陰雨連綿,要對付它們,實在是難辦,如果沒有天師出手,那個山莊裡的人只能自求多福啦。」

  奚辭沉吟道:「這也說不定,不過……」他看了旁邊面無表情地看電視的郁齡一眼,將話掩下,免得嚇到她。

  郁齡僵硬地轉頭看他,往他身邊蹭了蹭,說道:「你們不用理我,繼續。」

  奚辭眼裡浮現笑意,索性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在她身體倏然放軟時,心情舒暢,繼續和聒噪的金剛鸚鵡討論花羅山上的異相問題。

  金剛鸚鵡是一隻在人類社會裡生活了很久的妖鳥,因為開智時間早,看得多了,什麼都能說上幾句,偏偏太過聒噪,要不是遇到奚辭被他救回來,指不定這只還沒有成精的鳥妖就要自己作死了。

  聒噪是它的愛好,不能說話簡直痛苦,今晚奚辭難得放縱它,金剛鸚鵡更High了,而它High的結果,就是郁齡幾乎整個人都縮到奚辭懷裡,一臉平淡地繼續看電視。

  其實電視裡放什麼她根本不知道,耳朵不由自主地去捕捉那一「人」一鳥的話。明明她此時最應該做的事情是直接回房,但是回房後就她一個人了,她更害怕啊,那還不如繼續窩在這裡,至少還有一「人」一鳥陪著。

  明知道他們說的事情最好不要聽,可卻管不住自己的耳朵,如同管不住腦補一樣,這是病,真的得治了。

  雖然最後沒有討論出個什麼結果,但是郁齡又一次從經驗豐富的鸚鵡這兒知道了世間原來還有這麼多可怕的非人類生物,腦補得更歡,結果更害怕了腫麼破?

  快到十點,奚辭方才笑著拉著她回房。

  上床睡覺時,郁齡儼然已經忘記了昨晚在這張床上,這男人將她欺負得壯烈成仁的事情,一上床就自動滾到他懷裡,死死地黏在他身上,手腳都像條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

  「我這樣……你會不會不舒服?」她有些忐忑地問他,生怕他覺得自己這種時候太過纏人。

  奚辭的回答是將她按在懷裡,笑道:「沒事,我喜歡摟著你睡。」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郁齡更可著勁兒地黏著他。

  見她這樣子,奚辭高興之餘,忍不住歎氣,說道:「要不,明天我先過去看看那邊是什麼情況。」而他沒有說的是,如果是鬼怪作祟,按照往常的慣例,他會袖手旁觀,但如果她跟著去,他倒是不好袖手旁觀了。

  畢竟在她心裡,他是異聞組中的外編人員,天師如果不捉鬼還是天師麼?

  偏偏他是妖,妖和鬼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除非鬼做的事情惹到他身上。

  有點兒苦惱。

  「不,俞荔在那裡,我要過去看看。」她說得很肯定,雖然怕鬼,但是如果事關親朋好友,就算怕也要去。如同外婆住院時,就算再害怕那些噬陰鬼,她依然選擇留在那裡陪外婆是一個道理。

  奚辭已經摸清楚她的性格了,知道她只是控制不住怕鬼,卻並非膽小怕事之人,微笑著在她額頭親一下,只是唇瓣下移時,就被她伸手抵在他的下巴上。

  「郁齡……」他的聲音有些含糊。

  郁齡埋下臉,聲音同樣含糊,「昨晚……我現在還難受,不想……」

  雖然有些斷續,但是她已經將要表達的意思表達清楚了,倒是讓他鬧了個臉紅,深吸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睡吧。」

  昨晚折騰了那麼久,雖然沒有完全將精氣發洩出來,可也知道她的身體情況,今晚並不想再折騰她。可偏偏她這麼一提醒,身體又躁動起來,非常回味昨晚的美妙滋味了,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的身體有多美妙。

  懷裡溫香軟玉,甜美的氣息一直勾引著他,以前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動物和人類會熱衷這種事情,現在輪到自己後,他終於明白了。

  在心裡歎了口氣,直到她完全睡著了,他才起身,到陽臺打座,將身體裡還沒有散去的精力以這種方法排泄出去,直到身體因為夜風的吹拂漸漸地變得冰冷,方才收功起身回房。

  上床,繼續將埋著頭蜷縮成一團的人抱在懷裡,安然睡覺。

  ****

  第二天,吃過早餐後,將外婆送到六嬸家,拎著奚辭做的便當和點心、零食、醬菜、水果等東西,他們開車往花羅山而去。

  花羅山在Y市南郊,和縣城在相反的方向,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車子到了山腳下,郁齡打開車窗,探頭看向花羅山頂。

  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沒有昨天的陽光明媚,可也是個多雲天氣。然後漸漸接近花羅山,天上的雲層漸漸地變了,從綿花糖似的白雲到壓抑的灰雲,一眼便讓人感覺到要下雨了,整個花羅山一帶都籠罩在一種風雨將至的低迷氣氛中。

  郁齡又往附近看了看,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俞荔抱怨,正常人根本不會將這種自然現象和妖魔鬼怪之類的東西聯繫在一起,反而覺得是天氣多變的原因。

  當車子開上山後不久,便見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車窗上,整個世界變得煙雨朦朧,遠處的青山在細雨中若隱若現。

  車子繞著山路往山頂開去。

  山頂處有一座山莊,這座山莊相當於農家樂一樣的存在,常有一些市裡的人到這兒來遊玩住宿,體驗森林農家樂,人氣非常旺。不過因為下雨,這兩天上山的人並不多,路上只看到一輛下山的車外,就沒有其他了。

  四十分鐘左右,車子來到山莊的門口,自有工作人員穿著雨衣打著雨傘,引他們去停車場。

  剛下車,就見穿著休閒服的俞荔帶著助理親自過來接她,見到她後,高興地撲過來摟著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奚辭看到這一幕,愕然了一下。

  他老婆被個女人親了。

  郁齡淡定地推開她,對她道:「看你現在精神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有什麼放不放心的,反正現在下雨不用工作,就當自己出來旅行,難得放鬆一下。」俞荔說著,朝往看過來的奚辭打了聲招呼。

  俞荔的助理小鄭很有眼色地過去幫奚辭提東西,她也知道俞荔和郁齡的關係,對她的態度極為自然。至於奚辭,她以為這是郁齡的新助理之類的,所以當知道這是江大小姐剛結婚的老公時,小鄭差點眼睛都瞪凸了。

  俞荔看到他們還帶了行李,頓時高興了,「你們也打算來這裡渡假?那真是太好了,雖然下雨哪裡都不能去,可是窩在室內泡溫泉也挺好的。」

  接著,她興高采烈地拉著郁齡離開了,奚辭則去辦入住手續。

  俞荔將郁齡帶到她的房間,見郁齡還給她帶了便當,讓助理去加熱後,就不客氣地開吃了。

  「嗚,好好吃,我還沒有吃早餐呢,就是特地餓著肚子等你打包好吃的過來給我……好久沒有吃到這種家常菜了,真感動……好香好香,這便當是在哪個餐館買的?做得真棒,就算冷了也好吃。」

  郁齡摸出自己帶的保溫瓶,喝了一口奚辭做的柚子蜂蜜水,說道:「不是外面買的,是我老公做的。」

  俞荔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接著就見助理領著奚辭過來了。

  奚辭見兩個女人挨坐在一起,朝她們微微一笑,說道:「郁齡,我們的房號是竹沁園的203號房,你們繼續聊,我到附近走走。」將一把鑰匙給郁齡後,他便出去了。

  俞荔見他識趣地離開,滿意地對郁齡道:「你老公真是體貼,還懂得給我們閨密聊天的空間,我現在覺得,你衝動找人結婚,也不是那麼難接受了。畢竟好男人難找,找到了就要先抓住,慢慢培養感情也不錯的。」

  郁齡默默地看她,突然覺得她比自己更甜。

  體貼什麼的,完全就是個誤會,他是去探查山裡的異樣啊傻大姐。

  郁齡又不能老實告訴她,心裡憋了一下,方才問道:「你這次拍的廣告是什麼?怎麼要用這麼久的時間?」

  俞荔邊吃邊道:「是天業的廣告,以綠為意境的一個系列廣告,所以時間比較長。反正他們有錢,耗得起,所以就算下雨了,我們一群人依然要窩在這兒。鐘導今天一早不知道抽什麼風,突然覺得這雨的意境不錯,又不想下山了,連早餐都沒吃就去采景了。導演們的世界我不懂,哎,算了,就當放假,正好可以陪你一起玩。」

  說完了這些,她又得意地道:「哎,和你說啊,這支廣告他們會選我,也因為我貌美如花,鐘導想要拍一個大自然中誤落人間的妖精,我的美貌值足可以擔當這個妖精……」

  郁齡:「……」就不能好好地說話麼?妖精什麼的,其實這個世界真的有啊喂!

  一頓飯就在俞大美人的嘚瑟中吃完了,吃完後,她休息了會兒,又拉著郁齡去泡溫泉。

  「現在?」郁齡覺得自己搞不懂她的腦回路。

  俞荔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不優雅地白了她一眼,「你懂什麼?我現在不抓緊時間和你去泡溫泉,等會兒你老公回來了,就要和你一起雙宿雙棲了,你難道不知道溫泉羞恥PlaY是小說中最常發生的橋段麼?都是有老公的人了,就別和姐裝純啦~~」

  郁齡滿臉黑線,最後還是和她一起去泡溫泉了。

  剛出門,就遇到了劇組的人。

  「俞小姐是要去哪裡?這位是……」一個嘴唇紅得似血的女人走過來,嬌笑著問。

  郁齡抬眼掃了她一眼,不認識,又調轉頭。

  她這種輕慢的、不經意的態度,瞬間讓這女人皺起眉頭,有些不悅。

  俞荔矜持而疏離地道:「吳小姐,這位是我的朋友江郁齡,今天來探班的。」

  吳小姐仔細地看了一眼郁齡,覺得她有點眼熟,心裡不由有些厭惡,勉強地道:「這種天氣上山來探班,俞小姐的朋友真是有心了,不過鐘導還在外面采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俞荔頓時不高興了,自然聽得出她的意思,以為郁齡過來是特地為了鐘導。要知道鐘導雖然偶爾拍廣告,但是他更擅長拍電影,只要他拍的電影,不論什麼題材,沒有一部不火的,可惜對於拍電影,拍廣告才是他的樂趣,偏偏因為要求嚴格,他的廣告不是輕易拍的,這次能接這支廣告,也是因為受朋友所托。

  為了能參與鐘導的電影,很多人千方百計地想在鐘導面前露臉刷好感,這事情在娛樂圈屢見不鮮,在這樣的天氣,郁齡特地上山來探班,想多了的人,自然會以為俞荔在找機會給她朋友在鐘導面前露臉呢。

  當下她的聲音也冷了幾分,「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走了,吳小姐自便。」

  說著,沒再理她,挽著郁齡一起走了。

  吳小姐站在後頭看著她們的背影,兩個都是純天然的美女,真是讓人嫉妒。眼裡滑過一縷幽光,高跟鞋在青石板塊上跺了下,紅唇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轉身搖曳生姿地走了。

  直到泡到溫泉裡,俞荔對郁齡道:「她是華星娛樂的吳朋玲,一個討厭又沒眼力見的女人,也不知道華星的人心裡怎麼想的,硬是將這種貨色塞到這兒來,劇組裡很多人都不喜歡她。」

  郁齡點頭,「確實很討厭,嘴巴紅紅的,像個怪。」

  俞荔忍不住笑了,捏捏她的臉,「你難道就只注意人家嘴上的口紅?她的身材其實挺有料的,聽說許副導和她有一腿……」

  八卦完了劇組裡的人,俞荔突然伸手一把扯開郁齡裹在胸口的大浴巾,露出半個飽滿的渾圓,當看到上面還未消的痕跡時,嗚哇一聲,色兮兮地道:「你的夜生活真是豐富,恭喜。」

  郁齡面色不變地拉緊浴巾,白了她一眼,「你別這麼八卦好不好?你還是全民女神呢,要是被外人看到你這副人來瘋的樣子,女神的形象都沒了。」

  俞荔一臉正經相,「我好奇嘛,當初要不是你護著我,我就失身了,哪裡能現在冰清玉潔的當女神?放心吧,我這輩子都會做牛做馬報答你的,誰叫咱倆好呢?」

  郁齡淡淡地應了一聲,將自己縮進水裡,免得這女人看到她身上其他地方更曖昧的痕跡,非要被她摸幾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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