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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霧矢翊]掌中妖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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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8:25 |只看該作者
第80章

  等安茹的心情恢復得差不多後,聶雍和對郁齡說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管以後遇到什麼事,小心一點,記住還有我們,別一個人逞強。」

  想到這孩子的命格,縱使是聶雍和這樣不信命的人,心裡也忍不住難受。

  郁齡以為姨父是擔心自己遇到什麼危險,笑道:「姨父放心吧,有奚辭在呢,而且我也很厲害的。」說著,她又伸手晃了晃,「我還有外公給我的渡厄鈴呢。」

  「渡厄鈴?」聶雍和夫妻好奇地看著她手上那串東西。

  聶雍和看了一眼便移不開眼睛了,問道:「郁齡,能給我瞧瞧嗎?」

  郁齡知道聶雍和是考古系的教授,養成一些習慣,自然不在意,將渡厄鈴解下遞給他,順便也將這次回烏莫村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和他們說了一下,自然隱去了遇到死去的外公和外公被煉成鬼王的那一段。

  會告訴聶雍和,自然是因為聶雍和在她小時候第一個發現她異樣的人,後來也是聶雍和到處托關係找一些什麼開過光的符籙、佛珠、玉牌、石敢當之類的東西給她佩戴保佑她,雖然作用並不大,但也起到點作用。

  在她心裡,如果這種事情連聶雍和都不能說,那就沒有其他人能說了。

  之所以不告訴外婆和俞荔、爸爸他們,是因為他們都是普通人,看不到那些東西,何必給他們徒增煩惱,特別是她爸,如果讓他知道人死後不代表真正的死亡,真的要擔心他又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要不是這次安茹差點被害了,她也不會將這些事情主動告訴安茹的,畢竟普通人要接受這些,真的有一定的難度,也會讓他們擔驚受怕,影響到正常的生活。

  聶雍和就不一樣了,不僅他的接受能力是一流的,甚至他因為考古的原因,還幾次去過古墓考古,他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比普通人多得多,心裡自有一番計較,告訴他無所謂。

  安茹果然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扶了扶額頭,覺得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玄幻了,就是她瘋了。科學的世界觀說崩就崩,簡直考驗人的心臟承受能力,她呆滯地瞅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心裡呵呵一聲,明明這個世界還是很科學的啊,瞧晚上的電燈多明亮?

  聶雍和一邊聽一邊打量手中的渡厄鈴,直到郁齡簡單地將她這三個月的經歷說完了,將渡厄鈴還給她,說道:「這東西我看不出是什麼年份的,它的工藝有點奇怪,特別是上面的石頭,看著像貓眼石,又有點不同,說不出哪裡不同。」

  奚辭聽到他的話,倒是有點意外地看著他,沒有一定的眼力,很多人都看不出其中的區別,聶雍和果然不簡單。

  「是魂石。」郁齡又將奚辭曾經和她說的渡厄鈴的作用及上面的魂石說了一遍。

  安茹聽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忍不住往她老公身邊蹭。

  奚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這動作分外眼熟,再看看依在自己身邊無知無覺的郁齡,頓時啞然失笑。果然郁齡和這對夫妻比較親近,不知不覺間也有點模仿這對夫妻的日常舉動。

  聽完郁齡的話,聶雍和俊美的臉上露出些許欣慰的笑容,說道:「既然有你外公留給你的法器,以後好好使用保護自己,這樣我也安心了。」說著,又看了奚辭一眼,眼裡滑過幾許幽光。

  安茹也高興地說,「你外公真是了不起,以後有奚辭保護你,我們也安心了。」

  聽郁齡說了這三個月遇到的事情,安茹覺得奚辭簡直就是郁齡的保護傘,這下子倒也沒有再為這熊孩子瞞著他們衝動結婚的不悅,反而有些高興,只要孩子好,其他的都好說。

  將事情說開了,郁齡心裡沒了掛念,也十分高興,看著姨父在燈光下蒼白得有些病態的臉,忍不住道:「姨父,有間花店的植物真的很不錯,是奚辭朋友開的店,那裡的植物比其他植物淨化空氣的效果好,你們有空也可以去買一些回來,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說著,她扭頭看向奚辭,問道:「奚辭,是這樣的吧?」

  奚辭笑著點頭。

  得到他點頭,郁齡更高興了,看著安茹夫妻倆,一副「我老公說的是對的」樣子,看得安茹有點兒牙疼。

  哪裡想到不過短短三個月,原本以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嫁出去的女兒突然結婚了不說,還能為了對方露出這樣活潑生動的神色,讓他們心情有些複雜。

  不過聽說是對丈夫身體好的,安茹馬上拍板說道:「既然如此,有空我們就去買一些回來養。」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郁齡和奚辭才告辭離開。

  安茹突然想到了什麼,拉著郁齡道:「對了,還有鐘導的電影,你想不想接?你想接的話,我馬上幫你回復,省得鐘導那邊等。」

  郁齡想了想,問:「是什麼劇本?角色好的話就接了。」

  「我看過劇本了,鐘導要新拍的電影是一部武俠題材,他的電影向來有深度,選的演員都是有一定實力的老牌演員。鐘導預留給你的角色是一個女三,出場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很討喜,是個武功高強的俠女,專門面無表情地做著一些賣萌賣蠢的事情,往往將主角們的險局化險為夷,演得好的話,非常吸粉。」

  郁齡面無表情地看她,篤定地道:「鐘導預留出的這個角色其實是他自己專門為我添上去的吧?」雖然這麼說有點臉大,可是這角色分明就是讓她本色演出就行了。

  安茹點頭,今天之前她還不太明白鐘導怎麼會給郁齡預留這麼討巧的角色,剛才聽說了他們的事情,便明白了。鐘導這是透過郁齡來討好奚辭,或者可以說是還奚辭的人情。

  在娛樂圈混的,多少都會成為人精,安茹回想鐘導打電話聯繫她時的語氣,便明白鐘導可能是受過奚辭的幫助,或者是有求助奚辭的地方,反正不管如何,鐘導的電影可遇不可求,現在鐘導給郁齡這麼一個討巧的角色,不要白不要。

  想著,安茹揉揉郁齡的腦袋,感慨道:「你這丫頭運氣真好!」

  「那就接了吧,反正我最近也沒什麼事。」郁齡無所謂地說道,她現在是有老公的人了,要努力賺錢養家呢,得了錢後,再和奚辭去買買買!

  想想就有點小激動呢!

  奚辭和聶雍和聽了,兩人面上掛著笑意,心裡卻明白這是郁齡的命格,她的運氣是不錯的,常人不管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她不用努力就有了,可是接踵而來的是各種危機。那倒不如不要這種唾手可得的運氣,也希望她能活得如正常人一般久一些。

  將兩人送走後,安茹轉頭看向聶雍和,奇道:「雍和,你心情不好啊?怎麼了?」

  聶雍和心裡歎了口氣,拉著她坐下,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什麼事?」安茹奇怪地問,然後皺起眉,「曼瑩的事情,我從來沒怪過你。當年我們都喜歡你,也說過要堂堂正正地競爭,我自認和你交往之前,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

  他們交往時,是聶雍和主動和她告白的,她糾結了好幾天,最後在郁敏敏的勸說下才接受他。

  聶雍和自然不是為這事情心情不好,不過聽到她的話,心裡嗤了一聲,只有這傻姑娘才會真的堂堂正正,以為別人也會這樣和她堂堂正正,傻得可愛。

  龔曼瑩當年為了接近他,用的手段多了,連郁敏敏都曾被她利用過,他一開始便看不上,並不喜歡這種心眼太多的女孩子,因為他自己也是這種心眼極多的人,自然不會喜歡同類,比較喜歡像安茹這種開朗爽快的傻姑娘。

  原本是想結婚後,讓她們兩人漸漸地疏離的,後來要不是見郁敏敏去世後安茹心情實在不好,變得非常珍惜龔曼瑩這唯一剩下的朋友,不想讓她傷心,才沒有做什麼。

  哪知這種心慈手軟,卻變成人家眼裡對她的愧疚。笑話,他聶雍和像是會愧疚的人麼?況且他也沒有做過什麼應該愧疚的事情。

  心裡千回百轉,他面上也順著她的猜測嗯了一聲。

  另一邊,郁齡坐在車上,好奇地問道:「你先前和我姨父說什麼?臉色好像不太好。」

  奚辭認真開車,嘴裡問道:「什麼時候?」

  「就是我進廚房幫安姨打下手的時候。」

  「沒什麼,就是說了那些事情,你要聽嗎?」他抽空看了她一眼,面上笑盈盈的,一雙墨玉色的眼睛如同漂亮的夜空。

  郁齡老實地搖頭,說那些妖魔鬼怪的事情就算了。然後她又笑道:「我姨父人很好吧?我小時候有點自閉症,還是他慢慢開導我的。」

  奚辭點頭,「挺好的。」

  確實挺好的,聶雍和非常敏銳,看事情的洞察力非常強,要不是他的身體不好,精力有限,想必成就會更大。

  ***

  過了兩天,郁齡就去了公司。

  既然決定接下鐘導的電影,自然要去公司露個臉,然後去簽合同。雖然她這個藝人挺不合格的,不過誰讓安茹罩著她,當初簽下她時就有協議我,自然是隨便她,工作時隨便混水摸魚。

  這樣的特權,自然是挺招恨的,可惜姑娘她從來沒在意過。

  奚辭開車送她到公司,問道:「什麼時候回家?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天氣那麼熱,你就在家裡好好休息。」郁齡笑著湊過去親了親他,「晚上我想吃紅燒排骨和三杯雞。」

  奚辭被她親得有些赧然,雖然有車窗擋著,依然覺得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可看她臉上愉悅的神色,又忍不住心動地吻了吻她。

  郁齡在公司附近下了車,戴著墨鏡、撐著太陽傘往公司而去。

  安茹見她來了,也不囉嗦,親自帶她去了簽約的地方。

  簽約的地方是在一個五星級的酒店,而且也是鐘島新電影試鏡的地方,除了已經內定的男女主角外,其他的角色都要試鏡。鐘導的電影向來是極受追棒的,就算是一個小角色,試鏡的人依然非常多。

  安茹帶著郁齡直接去了酒店一間房,鐘導的助理開門見到她們,認出郁齡後,高興地道:「安姐和江小姐來了,快進來。」

  這名助理也是在花羅山時跟著鐘導的一個,還吃過奚辭做的魚,吃人嘴軟,加上鐘導的態度曖昧,所以對郁齡那是非常客氣的。

  安茹不動聲色地看著,面上笑得客氣,只是看郁齡一副高冷的模樣,心裡有些無奈,只好努力幫兜著,等看到鐘導的態度也是很親切隨和後,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家郁齡的運氣真是好,嫁了一個有幫妻運的好老公,連鐘導這麼龜毛的導演都被他征服了。

  「江小姐,劇本你看過了嗎?」江導一邊讓助理拿合同,一邊問道。

  郁齡點頭,難得認真地道:「已經看過了,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努力的。」

  鐘導心裡滿意了幾分,他的要求向來嚴格,就算是要賣人情,也要看對方的演技。他看了一些郁齡拍的電視,雖然只有三部,而且演的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出場次數並不多,但也有可取之處。

  當然,這幾天郁齡在網上爆紅的事情,也讓鐘導更滿意了一些。

  當下便將合同簽了。

  合同簽了,安茹的心終於落下,笑容也真誠了幾分,對鐘導道:「鐘導,以後這孩子就麻煩你了,你放心,她很有天賦的,就是人懶散了點兒,只要你要求嚴格一點,她也會努力地達成你的要求,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房間裡的兩名助理聽得嘴角抽了抽,有這麼誇自己人的麼?明明安茹不是這樣的人啊?

  鐘導聽了安茹的話,卻是更滿意了,他對安茹這位景安的經紀人還是有自信的,她一般不說大話,也不會真的這麼不要臉地誇一個人,那麼說明江郁齡確實有可取之處。

  「有安小姐這話我就放心了。」

  簽好合同後,安茹心滿意足地帶著合同和郁齡一起回了公司,笑著說道:「這下子你想不紅也不成了,看江家的人怎麼說。」

  郁齡想了想,說道:「爺爺一定會氣炸的,其他人也會說我不檢點、自甘墜落。」

  「放屁!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短視!」安茹罵道,「到時候他們敢這麼罵你,你就讓江禹城去罵他們。」

  郁齡乖巧地點頭,反正到時候放爸爸就是了。

  回到公司,郁齡跟著安茹進她的辦公室,沒想到卻在這裡看到了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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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8:38 |只看該作者
第81章

  那人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翻著一本娛樂雜誌,從他心不在蔫的舉動可以看出,他此時的心情不太平靜。

  聽到開門聲,那人趕緊站起來,等看清楚進來的人時,馬上驚喜地道:「江小姐今天也來公司啊。」

  郁齡看到他也挺奇怪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坐在這兒的人是葛濱,自從和景安解約後,他就不屬景安的藝人,自然沒理由再來公司了,這會兒在這裡見到他,郁齡也挺納悶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就算他是因為中邪緣故身不由已,但這種事情不可能公諸於世,沒辦法得到世人的體諒,葛濱的星途算是毀了。

  葛濱這會兒倒是高興,全然沒有中邪時的那種神經病之感,整個人看起來開朗又燦爛,一張俊臉像放光似的,非常討喜。葛濱的外形並不算多優秀,但也稱得上是帥哥俊男,笑起來時給人一種單純陽光的感覺,觀眾也吃他這一套,演了個對味的好角色,怨不得之前會小火了一把。

  他欣喜地說道:「是安姐叫我來重新簽約的。」見她平靜的神色中有幾分疑惑,同樣憶起以前的事情,勉強笑了下,說道:「江小姐這兩天沒有關注網上的消息吧?」

  郁齡點頭,這兩天她都在研究劇本,沒空上網。加上奚辭已經成為一個游戲迷,成天玩植物大戰僵屍的遊戲,更不會關注意網上有什麼了。

  事實上,奚辭顯得有點兒落伍,平時除了看看電視和新聞報紙外,根本不上網,沉迷上植物大戰僵屍的遊戲還是她帶壞的,最近只要有時間都消磨在這遊戲上了,好像玩不膩味一樣。

  葛濱瞅了一眼安茹,含糊地道:「之前的事情,我確實是被人陷害的,那些人好心地將我被人陷害的視頻發到網上,算是洗清了我的醜聞。」他舔了舔嘴唇,又低聲道:「不過後來的記者會,我的態度惡劣,將那些記者都得罪了,網上那些鍵盤俠和黑子可不管證據不證據的,對我一路黑,托他們的福,我現在在網上也算是個黑紅了,名氣比以前大多了。」

  說完,他自嘲一笑。

  郁齡愣了下,了然地道:「你還記得那些事啊?」她還以為像葛濱這種怕鬼的人會巴不得讓人趕緊將自己的記憶刪除了,重新做個無知的普通人呢。

  「自然記得。」葛濱陽光燦爛的臉馬上變陰了,「婁小姐確實想要將我那段的記憶消除了,但是我不想,就算……我也想記得自己曾經因為什麼跌過一跤。視頻的事情,就是他們為了補嘗我去找的。」

  郁齡明白了,心裡對異聞組的感觀又好了不少,說來葛濱在這件事情中最是冤枉,可除了那兩個設計害他的天師和于安,也沒人欠他,但是異聞組能做到這程度,還算是挺有人情味的。

  安茹在旁邊聽了會兒,開口道:「這事說來也是因為我,所以我打算和他重新簽約,以後能走到哪一步,就靠你自己了。」她轉頭對葛濱說。

  比起一個月前的醜聞,後來葛濱中邪後惹怒記者的行為倒不算什麼了,現在他在網上也算是更火了,就算是黑紅的一種,也算是紅,只要有機會,黑紅也會變成大紅,就看他怎麼抓住這機會洗白自己了。

  安茹從郁齡這兒聽說了事情的始末,明白葛濱算是被自己連累的,加上昨天網絡上的風雲,終於決定給葛濱一個機會。所以才有今日葛濱來她辦公室的事情。

  說完了這事,葛濱一臉感激地對郁齡說:「江小姐,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和奚先生,以後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我二話不說,全都聽你們的。」拍著胸脯,一副要為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的神情。

  郁齡想到這人中邪後的詭異行為,有點懷疑是不是他的神經質還沒有完全去除,問道:「于安呢?」

  葛濱的臉色又陰了,轉頭看向安茹。

  「昨天他就呈上辭職函了。」安茹說道,于安這樣的人,公司也不想留他,自己走了也好。

  瞭解了這些,郁齡點點頭,見沒什麼事,便離開公司。

  頂著六月下旬的炎熱天氣回到家,郁齡先窩到空調前涼了會兒,喝了一杯冰爽的檸檬水,方和奚辭將葛濱的事情說了,最後總結道:「異聞組的人做事還挺有人情味的,他們以往行事都是這樣麼?還有售後服務。」

  奚辭啞然失笑,將玩了一半的遊戲放下,將她拉到身邊,幫她將頭髮攏起,含笑道:「一般遇到像葛濱這樣的受害者,他們大多會給點補嘗,當然這視情況而定。葛濱的事並不算大,弄份視頻洗清他的罪名這種事情對於他們而言,很容易的。」

  郁齡點頭,大約明白了。

  等渾身都清爽了,郁齡打了個哈欠,靠到他大腿上,說道:「今天已經簽合同了,可能過段時間劇組開機就要開始工作,到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住到劇組裡……趁這段時間有空,我要去爸爸那裡拿點媽媽的遺物……」

  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來。

  奚辭低頭,就見她已經閉上眼睛,開始昏昏欲睡。

  今兒在外奔波了大半天,這天氣又熱,倒是讓她有點夏眠的症狀。

  奚辭也不吵她,低頭親親她的臉,拿起手機繼續玩遊戲。

  晚上,郁齡吃過晚飯,打電話給江禹城,「爸,明天我去你那兒找點媽媽的遺物,你住的地方應該有吧?」

  江禹城:「……明天我不在家,我要加班。」

  「沒關係,我去你公司拿鑰匙,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哎,剛才李秘書說明天要出差,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沒關係,你去吧,我帶保鏢過去開門就行了,到時候如果那邊的保鏢不長眼睛,就讓他們打一架,誰贏了就憑對方作主。」郁齡頗為體諒地說。

  江禹城心中頓時被心塞刷滿了屏,明白這女兒一定是要去了,只好不情不願地道:「那好吧,明天下午我帶你過去。」

  郁齡嗯了一聲,問道:「你不用出差和加班了?」

  「不用了,你們母女倆比較重要。」江禹城淡淡地說。

  郁齡呵呵一聲,掛斷電話。

  奚辭坐在一旁完全將這父女倆交鋒的話聽個一清二楚,看她眉頭都沒動一下,頓時明白外婆和安茹私底下總在嘮叨她是熊孩子的心情了,果然是挺任性的。

  簡單粗暴地PK了江爸爸後,郁齡高興地對奚辭道:「爸爸同意了,我們明天先去他那裡瞧瞧,如果不行,就去媽媽以前住的地方,最後再回祖宅。」總之,就算掘地三尺,她也要將她媽媽的鬼魂挖出來。

  奚辭溫和地笑道:「嗯,這樣也行。」

  郁齡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養足了精神,次日下午,就和奚辭開車去了江氏集團的公司,到時候和江禹城一起過去。

  雖然她和奚辭可以先過去,但是郁齡覺得還是給爸爸一點甜頭,先當個乖女兒吧。

  到了江氏集團的公司總部,奚辭抬頭看了一眼那高聳入雲的大廈,和郁齡一起進了公司一樓大廳。

  前臺接待小妹見有人進來,正想問他們找誰,有沒有預約時,就見通往總裁辦公室的專用電梯開了,李秘書匆忙地走過來,向來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禮貌親切的笑容,然後客氣地和他們說了兩句,帶他們走向總裁專用的電梯。

  見李秘書殷勤地親自過來接人,這種規格一般只有和公司有合作關係的一些重要客戶,一時間讓看到這一幕的人紛紛猜測被李秘書親自下來接的人是誰,看著他們的年齡,應該不是公司的客戶。

  電梯裡,李秘書笑著對郁齡道:「大小姐怎麼過來了?江總知道你們過來時,非常高興。他正在開會,讓我過來接大小姐和奚先生。」

  雖然江禹城不太樂意承認奚辭這女婿,可是拿女兒沒轍,只好這麼愛搭不理地拖著,但又捨不得給女兒沒臉,所以得知他們過來,高興的同時,又萬分糾結,依然讓李秘書親自下去接。

  郁齡對江氏集團沒興趣,很少來公司,所以公司裡認識她的人幾乎沒幾個,大多是一些得江禹城信任的高層。倒是江郁漪在江氏集團工作,久而久之,公司裡的人只知道江郁漪這位江家小姐,卻不知道江郁漪之上還有一個江家大小姐。

  郁齡淡淡地道:「很久沒見他了,過來看看他。」

  李秘書瞄了一眼奚辭,見他面上含笑,心裡不禁嘀咕著這位大小姐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等會兒這對父女要做點什麼,她這是先來露個臉給江總點甜頭不成?

  不得不說,李秘書的猜測是十分正確的,等事後發現這對父女的官司時,差點想要以頭搶地。

  那對父女倆一樣的德行,對上時他們沒事,但是旁人總要被殃及池魚,心塞無比。

  李秘書將他們帶到江禹城的辦公司,親自給他們沏茶,陪著他們一起坐等。

  約莫過了十分鐘,江禹城方才回來,進門看到郁齡時,心裡十分熨帖,可看到奚辭時,又恢復了冷漠臉,朝他們淡淡地點頭,說道:「你們來了,先坐會兒。」

  郁齡喝了口茶,說道:「沒關係,爸爸你忙,我們今天有時間。」

  江禹城聽得心塞,深吸了口氣,決定無視她的話,處理完了今天的工作,便和他們一起離開。

  李秘書負責開車,發現是回江禹城在公司附近的別墅時,心裡有些疑惑,問道:「江總,是回景山路的別墅?」

  江禹城淡淡地嗯了一聲,看著車窗外飛快倒退的街景,心裡不斷地反復琢磨著女兒這舉動的意義。如果說前幾天他還有點兒懷疑,查到奚辭的另一個身份後,這會兒倒是肯定了幾分,心跳不禁有些快,甚至想著奚辭既然是那個神秘的政府部門的人,和鬼神打交道,是不是……

  用力掐緊了手掌,直到手掌鮮血淋漓,他才平靜下來。

  等到了家時,江禹城恢復平時的模樣,面對女兒時神色柔和,面對奚辭依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雖不是滿臉厭憎,可也看不出什麼喜色。

  奚辭倒也沒在意,等走近時,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目光若有似無地滑過他虛握起來的手。

  江禹城發現他的目光,心裡暗訝。

  四人開門進去,在別墅裡伺候的江家傭人聽到聲音出來,見是男主人帶著大小姐回來了,趕緊給他們泡茶,不禁有些忐忑地看著他們,生怕這對父女難得見面,大小姐又不給老闆面子。

  江禹城讓他們坐下喝茶,慢吞吞的樣子,不用猜也知道他這是在拖延時間。

  郁齡一點也不給面子地道:「爸,你自個坐,我和奚辭去找就行了。」

  江禹城:「……」

  江禹城擠出笑,從容起身,「你媽媽的東西,我一直好好收藏著,我比你清楚,還是我帶你去看吧。」

  郁齡倒也沒有介意,跟著起身。

  李秘書知道這事不是他能參與的,趕緊告辭離開。

  父女翁婿三人一起到了江禹城居住的主臥室,主臥室的裝修風格非常簡約溫馨,卻沒有江禹城個人的風格,而是充滿了另一個人的痕跡。郁齡目光落到床頭上的一張陳舊的雙人照片上,如何不明白這臥室的另一個人的痕跡是誰了。

  雙人照裡的兩人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紀,都是青春少年時,男俊女貌,兩人倚在一起笑得神彩飛揚,幸福快樂,可見當時拍這張相片時,他們正處於熱戀中,感情非常好。

  她心情有些複雜,其實依然不太能明白爸爸對媽媽的那種感情,連死亡都讓他記憶深刻到不能忘懷,做出一些讓人覺得十分神經病的行為,沒少被人在後頭罵。但他依然我行我素,玩得十分嗨。

  江禹城打開保險櫃,拿了一盒首飾出來,說道:「這些是你媽媽先前用過的東西,你隨便挑。」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盯著奚辭。

  奚辭發現他的目光,朝他微微笑了下。

  郁齡瞅了兩眼,轉頭看向奚辭。

  這舉動讓江禹城目光黯了黯,緊緊地盯著他們。

  奚辭將臥室看了一遍,指著床頭櫃的那張相片說道:「這張相片不錯。」

  「這東西你們不能拿走。」江禹城不高興地說,這相片是他和敏敏相戀的第一個月的紀念照片,後來他們離婚後,敏敏依然保存著這張照片,這是他從敏敏的遺物中得到的最珍貴的東西之一。

  「我就要它。」郁齡也不退讓,突然暴起,翻上床抄起那張相片。

  江禹城要阻止時,已經被奚辭按住肩膀,那巨大的力氣,讓他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頓時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沒想到這男人斯斯文文的樣子,力氣大得驚人。

  這下子,江禹城又多了一條討厭女婿的理由。

  郁齡小心地抱著相片,見爸爸不開心的樣子,便寬慰道:「爸,這相片給我,過段時間會還你的,你放心吧。」

  江禹城神色有些陰沉,甩開奚辭的禁錮,看了她一會兒,說道:「算了,你們要就拿去,到時候一定要原樣歸還,別弄壞了。」然後又歎了口氣,「我晚上要看著它睡覺,沒它陪著睡不著。」

  這習慣真是夠神經病的。

  「知道了。」拿到了東西,郁齡十分高興,眉眼飛揚的樣子,讓江禹城看得有些恍惚。

  他的兩個女兒,郁齡長得像她媽媽,郁漪像他,可他最疼的還是郁齡,除了因為她的長相外,更因為這孩子是他盼來的。可這孩子小時候在江家的經歷不太好,讓她差點患上自閉症,後來就算好了,卻沒有孩子該有的活潑,說不後悔是騙人的,可那時敏敏沒了,他差點崩潰,根本不想活了,以至於忽略了她。

  等他終於被人打醒時,看到女兒的樣子,後悔莫及,只能加倍地疼她寵她。

  拿到東西後,深怕爸爸後悔,郁齡沒有多停留,拒絕了江禹城的留飯,和奚辭趕緊跑了。

  江禹城站在鐵欄柵前,淡淡地看著車子離開,神色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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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回到家,天色已經晚了。

  奚辭見郁齡小心地抱著那張相片,放柔了聲音問道:「郁齡,晚飯想吃什麼?」

  郁齡茫然地抬頭,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什麼,搖了搖頭,情緒有些低落地說道:「我不餓,不想吃。」

  哪裡可能不餓?不過是心情不好,以至於影響限胃口,所以感覺不到饑餓罷了。奚辭可不不想放任她,讓她以後得胃病,繼續道:「那吃面吧,恰好中午熬的雞湯已經入味,再配點爽口的菜。」

  郁齡抬頭看著他,不想辜負他的心意,只好點頭。

  奚辭見狀,面上多了些笑意,只覺得她怎麼能這麼乖這麼討喜呢,摸摸她的腦袋又親了她一下,才滿足地進廚房為她忙碌。

  郁齡坐了會兒,又拿起相片來端詳。

  雖然有相框小心地保護,但是經過了這麼多年,相片依然看起來變得舊了,加上那時代的照相技術沒有現在的好,相片裡的人並不是那麼清晰,卻又清楚地記錄了那時候的年輕情侶特別的幸福味道。

  年輕時的爸爸媽媽,看起來真的很幸福。

  如果當年媽媽沒有死,他們應該會很快就複婚,當時爸爸來找媽媽時,已經有了資本和底氣,可以和趙馨梨結束那段被強加上的婚姻了。可誰知還來不及行動,媽媽就為了救爸爸死了。

  郁齡揉揉太陽穴,將相片放下,然後走到廚房,看到廚房裡忙碌的男人,一時間心有感觸,那種失落難受的心情瞬間被他填得滿滿的,忍不住過去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到他背上。

  奚辭笑了下,手上的動作不停,嘴裡說道:「廚房很熱,你到外面等我好麼?」

  「不好。」就算熱,她仍是喜歡抱著他。

  奚辭被她孩子氣的舉動弄得有些無奈,只好隨她。

  天氣熱,加上心情不太好,知道她沒什麼胃口,所以奚辭伴了點涼麵配上爽口的小菜,看著她吃下半碗面就停下了後,眉頭擰了擰,到底沒再說什麼。

  吃完晚飯,天色已經暗了。

  郁齡拿著相片過來,坐到他身邊,問道:「奚辭現在你可以說了吧,這相片裡有什麼特別的?」先前在路上,她問奚辭,奚辭只說回家後再說,讓她的心七上八下,擔心媽媽像外公一樣,死後都不能安生。

  奚辭摟著她,看向擺在桌上的相片,相片裡已經退色的男女笑臉燦爛飛揚,其中的女人眉眼彎彎,五官和郁齡有八分相似,不過她看起來身上有一種屬少女特有的明媚和甜蜜,很吸引男人的一種特徵。

  「岳母有一魂附在上面,你看她的眼睛。」

  如果是平時,奚辭說這種話,郁齡一定會毛骨悚然,害怕得不行,可這涉及到她的媽媽,自然不會害怕。迫不及待地仔細看,相片裡年輕的媽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但眼形依然漂亮,半眯的眼睛黑亮有神,如同自然光線折射。

  郁齡有點兒不太確定是不是自然的光線折射,但是奚辭既然這麼說,那應該就是了。

  「人有三魂七魄,失了一點也不行,便不是完整的靈魂。」奚辭給她解釋,「人死後之所以能變成鬼,就是因為有完整的靈魂,通過吞噬陰氣修煉,力量漸漸凝實,才能變成鬼不消散。鬼若是沒有陰氣的蘊養補充,或者是失了魂或魄,漸漸地變得不完整,最後變成沒有意識的遊魂,直到遊魂中的能量完全消失,隨之也消散在天地之間,沒有投胎和輪回。」

  郁齡驚了下,「那我媽媽……」

  雖然人死如燈滅,但既然知道人死後還能進陰間投胎轉世,她自然希望自己的親人死後有一個好結果。

  奚辭拍拍她,讓她別擔心,繼續道:「岳母的一魂既然附在這相片裡,證明她死後,三魂七魄被分裂了,估計幾個魂依附在不同的物體上,如果能將三魂七魄都聚集起來,找天師給她弄個聚陰陣蘊養她的魂魄,很快就恢復的。」

  這也是為什麼米天師當時招魂時,招不回來。郁敏敏既然三魂七魄被分開,依附在不同的物體上,便不算鬼了,而分裂後的三魂七魄是沒有自我意識的,自然招不過來。

  聽到這裡,郁齡終於安心了,媽媽只是三魂七魄分裂,附在不同的物什上,總比像外公一樣被人捉去修煉成鬼王好。

  這時,奚辭又道:「不過岳母依附在相片上的一魂有點虛弱,看來是時間過長,消耗了不少能量,必須要儘快將她的魂魄收集齊全,早點用陰氣蘊養才行。」

  郁齡急了,「那我們趕緊找。」

  奚辭知道她心急,倒也沒有拒絕,安撫地親親她,說道:「我現在手頭沒有合適安放魂體的法器,得找米天師要才行。」

  郁齡忙不迭點頭,馬上給米天師打電話。

  和米天師認識這麼久了,算得上是朋友,郁齡的手機裡存有米天師的電話號碼。其實米天師給郁齡他的電話號碼時,也是存了私心的,省得他哪天要找奚辭時,這位奚展王又將手機關了。

  米天師此時還蹲在海島忙碌,接到郁齡的電話時,十分驚訝,「美女,找我有事嘛?儘管說。」

  米天師這種豪爽的態度果然讓人舒心,怨不得能和那些非人類生物交上朋友,再難纏的人遇到他都能和他成為朋友,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人格魅力。

  「是有事找你……」郁齡先將她媽媽的事情和米天師說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當時招魂招不到。」米天師終於解了心中的疑惑,馬上明白郁齡找他有什麼事情了,「你們是需要保存魂體的法器吧?我這兒有一個玉飾可以養魂,馬上給你們寄過去。」

  他現在還沒有忙完水鬼患的任務,必須得在這邊蹲點,所以只能將東西寄回去了。

  郁齡知道他有任務在身,雖然急,倒也明白這個道理,說道:「那真是謝謝你了。」說到這裡,她又問道:「對了,米天師,我媽媽這種魂魄分離的情況,是什麼原因?」

  米天師沉吟了下,說道:「很難說,會造成這樣的情況,有很多方面,我也不清楚,只能等阿姨的魂魄凝聚了,才能詢問她死後遇到了什麼事情。」

  郁齡原本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聽到這話,倒也沒意外。

  和米天師結束了通話後,郁齡看向奚辭,和他商量起媽媽剩餘的二魂七魄會附在什麼地方,奚辭例出幾個可能性:一是郁敏敏生前所用的一些東西,二是郁敏敏生前居住的地方,二是郁敏敏死後的地方。

  人死後變成鬼魂,如果對什麼東西留戀的話,就算沒有意識,魂魄依然會徘徊不去。例如這張相片,這一魂能附在這裡,應該就是對它有極大的感情,所以才會選擇附在上面,日日陪伴著江禹城。

  奚辭雖然不知道當年江禹城和郁敏敏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們之間的感情應該是極為濃烈深厚的,想必其中有一些不得已,不然如果郁敏敏真的怨恨江禹城的話,這一魂不會選擇距離江禹城這麼近的地方。

  奚辭將自己的猜測告訴郁齡。

  郁齡沉默了下,方道:「我聽說,媽媽懷著我五個月的時候,就和爸爸離婚了,然後爸爸在江家的要求下娶了趙馨梨,就是江郁漪的媽媽。後來在我五歲時,爸爸當時已經進江氏集團了,在江氏有了些資本,就打算和趙馨梨離婚,誰知這時候發生了意外,媽媽就為了救爸爸死了……」

  說到這裡,她的心情又變得低落。

  五歲時她已經記事了,甚至能清楚地記得媽媽死後她被接回江家的生活,爸爸那時候為了媽媽的死完全瘋了,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壓根兒不想活了,根本記不起還有她這女兒。她在江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被來探望她的安茹接走。

  過了一年多,爸爸才從媽媽的死亡恢復過來,接著和趙馨梨離婚,然後將她接到自己住的地方。

  奚辭聽得有些奇怪,看來岳父和岳母的感情是很好的,看江禹城那樣子,讓他去碰不喜歡的女人,簡直要他的命,那江郁漪是怎麼來的?

  郁齡抿了抿嘴,說道:「爸爸說,江郁漪是趙馨梨偷了他的精子生的,就是人工授精。」至於是怎麼偷的,她就不知道了。

  奚辭愣了下,原諒一個以前清高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妖,不太關注人類科技發展技術,他們妖類素來崇尚自然法則,天生天養,自然不知道原來造人也可以這麼造,算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簡單地說了這些事後,郁齡說道:「奚辭,我們現在就去找吧,先去媽媽生前住的地方,然後去墓園……我還是不放心。」所以現在她根本坐不住。

  現在已經晚上了,晚上陰氣重,什麼魑魅魍魎都跑出來,這也是郁齡從小到大乖巧地不在晚上出去鬼混的原因,生怕不小心就遇到這些東西。可這會兒,為了找媽媽的魂魄,再害怕也要出去。

  奚辭雖然不太能明白她迫切的心情,但也沒有勸她,和她一起出門。

  「媽媽和爸爸離婚後,媽媽挺著大肚子搬出江家,在外租了個小公寓,我出生後媽媽就用外公給她的錢將那小公寓買下來,直到我五歲之前,我們都住那兒。」郁齡坐在副駕駛上,給奚辭說了地點。

  經過十幾年,當年的小區已經變成得有些陳舊,不過所處的地段不錯,現在依然是一個熱鬧的區域。

  將車停好後,他們進了小區。

  這小區的環境比葛濱租的地方好多了,路燈也明亮,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了,還有很多人在小區裡活動,很多夫妻帶著孩子在小區裡玩耍,跳廣場舞的大媽隨著音樂也扭得非常開心。

  人多陽氣旺,鬼祟也少,至少郁齡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麼鬼怪。

  來到一棟單元樓前,郁齡指著上面,說道:「就在十樓,自從媽媽去後,爸爸就將這房子過戶到他自己名下,除了他自己,誰也不准進,我有十幾年沒回來過了,爸爸也不讓我進去。」

  那時,她也怕觸景生情,傷心難過,所以這些年經過這裡,卻一直沒有進來看過。

  兩人上了十樓,來到房子前。

  「怎麼辦?」郁齡看著鎖上的門,還加了安全門,上面的鎖甚至用了密碼指紋的,可見她爸爸的決心有多強,根本不容許任何人踏進這兒。「要不要我找開鎖的人過來?」

  奚辭看了看,搖頭道:「算了,還是找岳父要鑰匙吧,反正我們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岳父要是知道,不會反對的。」

  郁齡眨了下眼睛,猛地回過味來,說道:「爸爸已經懷疑我了?」

  奚辭歎了口氣,「看樣子是的,岳父不是蠢人,他查到我和異聞組的身份後,加上你堅持要岳母的遺物,他應該明白了。所以今天才會這麼爽快地將相片給你帶回來。」那男人指不定也希望郁齡能將折騰點什麼,就算是郁敏敏的鬼魂,只怕到時候他也忍不住過來奪了。

  既然爸爸已經知道了,郁齡皺了皺眉,便放棄了叫保鏢來暴力將門拆了的事,說道:「那好吧,我們明天再過來,先去墓園。」

  兩人離開小區,開車往墓園而去。

  到了墓園時,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墓園周圍沒有什麼房子,空蕩荒涼,到了這個點,已經沒有人了,四下一片荒涼,只有幽暗的路燈,還有前方同樣漆黑一片的墓園。

  郁齡剛下車,便打了個哆嗦,雙眼發直地盯著前面墓園的大門,忍不住一點一點地往奚辭身邊挪去,直到奚辭握住她的手,她又打了個哆嗦,緊緊地靠著他,伸爪子摟住他。

  奚辭看她的樣子,暗暗好笑,果然是怕了。

  前面不遠處是墓園大門口,門口兩邊有兩隻鬼就蹲在那兒像守門的門衛一樣,一臉陰森的神色,鬼氣森然,看著道行挺高的,比他們收的小弟道行高了許多。

  除此之外,墓園裡一片黑暗,而且陰氣森森,一陣一陣陰冷的氣息從裡頭飄來,不用看也知道裡面的鬼只多不少。

  郁齡雙眼緊緊地盯著那兩隻鬼,那兩隻鬼發現有人類過來,同樣將視線移了過來。

  奚辭將她摟到懷裡,發現她的指尖都僵硬了,在她臉上親了親,柔聲道:「你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你身上有渡厄鈴和風水印鑒,並不用懼怕這些鬼怪。」

  郁齡頓了下,儘量平靜地道:「我知道,只是看到那麼多鬼,有點不太適應。」哪裡不適應,簡直要嚇尿了好麼?

  要不是晚上陰氣重,鬼魂才會出來,她哪裡選擇這種時候來墓園?

  一時間,郁齡有點可惜米天師為毛不在B市,找他來掠陣都好啊,有個擅長捉鬼的天師在,心裡也有幾分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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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發表於 2017-4-28 00:29:04 |只看該作者
第83章

  奚辭摟著她,並不急著進墓園,而是等她僵硬的身體漸漸地放鬆下來,才放開她。

  有他的安撫,郁齡終於平靜了許多。

  雖然經歷過噬鬼作倀和花羅山的厲鬼,還有臼嬰等東西,可是這些都是單個來算的,危險也有限度。不像墓園,這裡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那彙集的陰氣沖天而起,不知道有多少徘徊不去的鬼魂滯留在這裡,隱藏的危機一點也不少。

  郁齡深吸了口氣,跟著奚辭一起準備好一些工具,在奚辭拉著她的手時,她用力地握了回去,感覺到他手上的溫度,終於好了許多。

  「進去吧。」她一邊說,一邊撫了撫手腕上的渡厄鈴。

  縱使前面再危險,為了能讓媽媽的靈魂凝聚安息,她也要勇往直前。

  墓園周圍的路燈幽幽地亮著,路燈中奚辭的面容有些朦朧,他微微笑了下,抬眼看向墓園,面容平靜,墨玉的眸子一片清冷,幽暗深邃。

  郁齡專注地盯著前方,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青年神色的變化,來到墓園的大門前,就見那兩隻像門衛一樣的鬼僵硬地看了他們一會兒,突然轉身就跑了,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

  郁齡木了下,扭頭看向奚辭。

  奚辭伸手將墓園虛掩的門推開,鐵門發出一陣牙酸似的摩擦聲,在這安靜得無一絲聲音的夜裡,那聲音非常刺耳,仿佛連空氣都因這聲音而顫動了下。

  進門後,奚辭先將手臂上掛著的一件長風衣披在她身上,說道:「這裡陰氣重,氣溫較低,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郁齡看他,明白他的意思。女性屬陰,比不得男人陽氣旺,容易招鬼上身,就算不是,在這種地方,陰氣太重,對身體也不好。

  給她披好衣服後,又塞了個手電筒給她,才繼續前行。

  兩人的手交握著,一人手中拿著一個照明的手電筒,墓園裡雖然也有燈,但只有主幹道才有,周圍還是一片黑漆漆的,特別是那林立的墓地,在一片黑暗中安靜地佇立著,那樣的漆黑壓在人的心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郁齡渾身發毛,不過她好歹忍住了,抬頭往四處看了看。

  白天的墓園和晚上的墓園有很大的區別,不過她對這裡卻很熟悉,因為她媽媽在這裡安眠,每年她都會來這兒幾次祭拜,不過都是白日天氣好、人多的時候來,那時候正午陽氣旺、人氣也旺,就算是墓園,並不用擔心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晚上來倒是第一次來。

  「往這邊走。」郁齡用手電筒朝前面晃了下。

  奚辭笑著應一聲。

  手電筒的光線有限,肉眼看不到其他黑暗的地方,不過郁齡依然覺得,從進入墓園起,周圍就好像有千萬隻眼睛盯著他們,那種冰冷滑膩的感覺,陰森恐怖,沒有一點溫度。明明是六月下旬的炎熱天氣,可是進入墓園後,就像走進了春天一樣。

  身上披著一件薄外套,其實並不覺得有多冷,只是裸露在外的皮膚倒是被凍得有點哆嗦。

  兩人的速度不算慢,但也沒有多快,在墓園裡穿行。

  郁齡沒有四處張望,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手電筒的光線有限,倒是沒有再讓她看到什麼鬼怪一類的。雖然知道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很多鬼正盯著他們,不過肉眼看不到,壓力自然也沒有太大。

  算是一種阿Q式的自我安慰吧。

  而且她知道奚辭天生就有種嚇唬低級鬼怪的作用,只要不是厲鬼級別的,其他的鬼怪倒是不敢近身。

  所以郁齡心情又輕鬆幾分。

  奚辭也是目不斜視,隨著他的到來,墓園確實有幾分躁動,特別是他所經之處,那些低階的鬼怪紛紛驚嚇著逃走,遠遠地避開他。不過暗地裡窺探的視線依然不少,奚辭雖然心裡不悅,到底懶得搭理它們。

  走了會兒,終於來到目的地。

  「我媽媽在這裡。」郁齡來到媽媽的墓前,手電筒的光線照在墓碑上,恰好能看到上面有些退色的相片,看著媽媽年輕的容貌,她心頭發酸,輕輕地說:「媽,我帶你女婿過來看你了。」

  奚辭將繫在包上的一束郁敏敏生前最喜歡的玫瑰花放到墓碑前,擺上了一些瓜果點心之類的東西,清潤的聲音說道:「初次見面,我是奚辭,抱歉這麼晚才來看您。」

  相片裡的郁敏敏好像笑了一下。

  郁齡一直盯著相片,看到這一幕,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緊緊地抓著奚辭的手,被他輕輕地拍了下手,方才放鬆下來,聲音也輕快了許多,繼續道:「媽,這是你女婿奚辭,我雖然和他結婚有點倉促,不過阿婆很喜歡他,你一定會喜歡他的。阿婆最近生病了,幸好沒什麼大問題,當時要不是奚辭,我一個人根本照顧不好阿婆,所以媽媽你一定會喜歡他的,我說對了吧?」

  「爸爸不喜歡他,不過沒關係,爸爸不喜歡也只能咬牙接受,安姨和姨父接受得很快,他們也覺得奚辭很好,你就不用擔心啦。我雖然衝動任性了一點,但我的運氣一直很好,很少會做過錯誤的選擇,相信他會對我好的……」

  安靜的墓園裡,只有她絮絮叨叨的聲音。

  奚辭看著墓碑上郁敏敏的相片,已經能確定這墓裡有郁敏敏的一魂兩魄,所以才能保持一點記憶,至少知道今晚前來探望的人是她女兒,不過記憶應該不多,能維持的是她對生前的一些最美好的回憶。

  郁齡絮叨了一會兒,將話說得差不多了,又看向奚辭。

  「郁齡,我們將媽媽的魂魄收集起來吧,這裡有一魂兩魄。」他開口道,「你注意一下周圍。」

  郁齡心中一凜,高興的同時又滿心警惕。高興這裡果然有媽媽的魂魄,警惕於周圍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畢竟這種地方,這大半夜的,真的很恐怖啊,要是出現什麼意外一點也不奇怪。

  這時,奚辭從隨身攜帶的挎包裡拿出三支香,隨意一晃便點燃了,將它插在墓碑前的香爐裡,青煙嫋嫋騰升,往墓碑飄去。然後又拿出一個提前編好的小草人擱放在一旁,咬破手指,滴出一滴血抹在草人身上。

  當草人抹上他的血時,墓園的陰氣為之一凝,然後整個天地都風雨驟變。

  即便看不到,也能感覺到周圍空氣的變化,郁齡站在奚辭身邊,警惕地四下張望,等看到那些已經進入視線範圍內的鬼時,倒抽了口氣,仔細一看,終於發現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鬼啊,不論是天上飄的,還是地上走的,或者是蹲在周圍墓碑上的,簡直是鬼山鬼海啊。

  這些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他們包圍了。

  這一幕不要太可怕,簡直考驗人的心臟承受力。

  鬼聚到一起,陰氣更重了,郁齡感覺到皮膚都冷得僵硬起來,好像瞬間進入了冬天一樣。而且,她明顯感覺到這些鬼對他們有著明顯的惡意,甚至覬覦著那只草人。它們距離他們只有三米的距離,形成一個包圍圈,之所以沒有再進來,顯然是有什麼顧忌。

  這個顧忌,可能是奚辭,也可能是她手上的渡厄鈴。

  「郁齡,渡厄鈴。」奚辭頭也不抬地道。

  郁齡僵硬的手指動了下,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驅動手上的渡厄鈴。

  清脆悠遠的鈴聲以他們為中心,遠遠地蕩開,鈴聲所過之處,周圍的鬼呆滯了下,它們原本就安靜,這會兒更安靜了,甚至連身上蠢蠢欲動的鬼氣都安靜下來,被渡厄鈴聲安撫。

  渡厄鈴能驅惡渡難,防禦保護,是對付妖魔鬼怪的一大利器,郁齡現在是第三次使用,比前兩次熟練了不少,一邊念著晦澀的咒語,一邊驅動渡厄鈴,看到周圍的鬼安靜下來,心弦鬆了幾分。

  然則,就在這時,一聲叮的聲音響起,一道翻滾的鮮紅色鬼氣撲了過來。

  郁齡下意識地要避開時,腰已經被一隻手攬住,接著是一聲清叱:「滾!」

  那紅色鬼氣翻騰了下,懸在半空中。

  周圍的那些鬼已經從渡厄鈴聲中清醒,發現現場的情況,已然顧不上覬覦那只抹上大妖之血的草人,作驚弓之鳥狀退了。

  紅色的鬼氣翻騰中,露出一張白慘慘的男性的鬼臉,那張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施恩一般地開口道:【只要你們奉上草人,可以自行離開。】

  郁齡緊緊地挨著奚辭,身體緊繃,撫著手上的渡厄鈴,心中千回百轉。

  從這鮮紅如血的鬼氣中,能判斷這隻厲鬼的道行極高深,甚至比花羅山那厲鬼還可怕。至少花羅山的厲鬼剛出世,道行還淺,沒有這隻的鬼氣那般血紅。否則這隻厲鬼也不會掙脫渡厄鈴的防禦沖上來,說到底,還是她太弱了,沒能發揮渡厄鈴的全部實力。

  奚辭卻被這隻厲鬼高傲的語氣弄得笑了,這還是第一次有鬼敢在他面前這般大放闕詞,嗤聲道:「如爾等厲鬼,能信?可笑!」

  厲鬼不悅地道:【再不能信,也比你們……】

  話還沒說完,奚辭已經出手了,他將郁齡用力往身後攬去,另一隻手揮了出去,幾隻姆指大的三只草人疾飛到半空中,迅速地變大,手握桃木劍,朝厲鬼斬去。

  厲鬼尖嘯一聲,發現這三只草人手上的桃木劍,嚇得趕緊轉身避開,桃木克邪,厲鬼自然不敢正面對上。直到發現被三只草人包圍著,避不開後,神色凶戾地伸出長長的利甲朝它們揮去。

  郁齡聽到聲音,轉頭看去,恰好看到三只變成幼童高的草人與厲鬼纏鬥,草人仗著手中的桃木劍,劈、砍、斬、刺,厲鬼十指的指甲變成了十根長長的利甲,約有半米長,鮮紅如血,輕易地便抓下一只草人的半個身體。

  草人只是草編成的,沒有痛覺,根本不懼此傷害,悍不畏懼地沖上前,桃木劍與厲鬼的鬼爪相擊,每斬斷厲鬼一根長指甲,厲鬼就會痛嚎一聲,顯然那指甲關係到它的道行及能量,被斬斷後,也讓它的氣息虛弱了幾分。

  郁齡見狀,趁機驅動渡厄鈴在旁掠陣。雖然她現在能力弱,但渡厄鈴好歹也能干預一下厲鬼,每讓它停頓一下,便能讓草人有可趁之機。

  奚辭見她還能理智地對付,微微笑了下,也沒再將她護到身後,而是繼續先前的動作,雙手掐訣,將藏在墓裡的郁敏敏的一魂兩魄喚出來。

  幽幽青煙乍然而起,三支香煙上的白煙仿佛有意識一般,沒入到墓碑之中。

  接著,青煙懸浮在墓碑之上,然後是一道飄忽不定的透明影子出現,輕輕地坐在墓碑上,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墓碑前的青年,接著目光移到一旁正專心對付厲鬼的郁齡身上時,神色多了幾分激動,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奚辭雙手合併,上下交錯,打了一個手訣,念了一聲「起」。

  抹了血的草人飛了起來,奚辭開口道:「媽,現在沒有養魂的法器,只好委屈你進入草人的身體裡,好讓我們帶回去。」

  虛影朝奚辭點點頭,留戀地看了一眼郁齡,再次化作一陣青煙,進入草人身體裡。

  奚辭伸手,接住疾飛過來的草人,然後從挎包裡拿出一個刻著陣法的木盒子,將草人放進去。

  草人被收起來後,那吸引鬼魂的能量波動也隨之消失,周圍的鬼還有幾分迷茫,那半空中的厲鬼已經發出一聲急促的呼嘯,怒喝一聲,張牙舞爪地朝郁齡撲去。

  奚辭眼神一厲,一躍上前,護住郁齡的同時,揮手拋出幾枚圓潤的珠子,那珠子在半空中化作幾團紫芒,形成一個天羅地網,網住那厲鬼。

  厲鬼慘叫一聲,終於明白面前的大妖不好惹,並不是作為厲鬼的它能惹的,更不應該消想這隻妖的血液。此時想逃已經遲了,只能讓那紫芒化為的天羅地網陣將它千刀萬刮,直到魂飛魄散,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奚辭神色冷淡地看著它消失,漆黑的眼睛裡沒有一絲動容及悲憫之色。

  周圍的鬼被這一幕嚇得哆嗦起來,同樣也從先前那草人的誘惑中清醒了,驚恐地看著他,甚至連逃也不敢,只能僵直地站在那兒。

  這時,郁齡從他懷裡抬頭,問道:「結束了?」

  「嗯。」奚辭的眸色瞬間變得溫軟清澈,柔聲道:「已經結束了,這厲鬼先前一直藏在墓園裡,想必是吸收了不少的鬼魂,才能有這般高的道行。」方能不自量力地來搶他的東西。

  妖王的東西是這般好搶的麼?他先前不出手不過是本性使然,懶得搭理,但是這隻厲鬼搶不到東西,敢一再傷他心愛的人,下場便是魂飛魄散。

  剛才險象環生,郁齡的精神高度集中,現在一安全了,又想起這是什麼地方,周圍還有一群鬼包圍著,猛地打了個哆嗦,問道:「那厲鬼呢?」

  「魂飛魄散了。」奚辭輕描淡寫地道。

  那意思是說,連輪回也沒辦法了。

  奚辭拍拍她的背,溫聲道:「這隻厲鬼應該是一直潛伏在這裡,靠吞噬周圍的鬼魂修煉,方才會變成一隻厲鬼。等它道行再深一些,鬼魂沒辦法滿足它的需要後,就會對來這裡的人類出手。」

  郁齡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所以也沒為厲鬼的下場糾結,慶幸地說:「幸好媽媽的魂魄不齊全,才沒有被其他的鬼吞噬了。」

  鬼要吞噬同類進化,也是選擇對象的,那些虛弱的鬼魂,厲害一些的鬼根本不屑吞噬。

  奚辭笑了笑,將地上的東西收起來,邊和她道:「其實也不全是這樣,是因為修這墓的人花了很大的功夫,還請高僧在這裡加持了一個保護陣法,所以媽媽的一魂兩魄才能在這裡棲身。」

  郁齡默然了下,說道:「應該是爸爸的意思。」

  雖然媽媽沒了,但是爸爸想給媽媽最好的,不管是選擇的墓地風水、修墓的材料,甚至墓碑的刻紋都十分講究,也幸好有這些講究,才能在郁敏敏魂魄分裂後,讓她脆弱的魂魄有棲身之地,並沒有因此而消耗了太多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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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9:16 |只看該作者
第84章

  收拾好東西後,兩人離開墓園,歡送他們的是一群數不清的鬼,簡直是夾道歡送。

  能送走這兩位,這群鬼也是十分歡喜的,畢竟原本這墓園就是那只厲鬼的地盤,欺壓得這群鬼喘不過氣來,擔心哪天就被吞噬了,可縱使如此,那厲鬼也算是他們的同類,同類比異類更能接受。

  可誰知今晚突然來了一隻厲害大妖,都沒出手呢,就嚇得它們逃躥了,結果連厲鬼都不是對手,它們這種小兵丁更是不可能了。

  這只大妖太危險了,他多待一分鐘,就讓它們多擔驚受怕,走了才好。

  這樣歡送的規格比之國家領導也不過份了,畢竟這裡的鬼的數量幾萬都有了,可郁齡一點也不覺得榮幸,反而嚇得扒著奚辭不放,雙眼不敢亂瞄,埋頭直走,直到離開墓園,坐到車裡,才鬆了口氣。

  奚辭摸摸她的臉,在她沒有什麼血色的唇瓣上親了親,方才開車離開。

  回到家裡,已經很晚了。

  郁齡癱坐到沙發上,喝完奚辭煮的一杯紅糖水,整個人才恢復過來,不由得有些困盹。到這種時候了,她一般會變得很沒精神,雖然這段時間的生物鐘被打得有點亂,可依然沒有變多少。

  她撐著沒睡,問道:「我媽媽呢?」

  奚辭從挎包裡拿那只木盒子,說道:「這是刻了陣法的楠木做成的盒子,暫時將她放在這裡比較好。」’

  郁齡點頭,摸摸那盒子,朝奚辭抬頭一笑,說道:「我相信你。」

  奚辭將那張相片和盒子一起放好,拉著她回房,說道:「太晚了,先去洗一下睡吧。」

  郁齡揉了揉眼睛,含糊地應了一聲,然後遊魂一樣被他推進浴室。

  奚辭幫她準備好睡衣,來到浴室前,聽到裡面沒有聲音,頓了下,將門打開,果然見到應該沐浴的人此時卻是坐在浴缸裡睡著了,身上的衣服還沒有脫完呢。

  他有些無奈,心裡又湧起一種酸酸澀澀的古怪感覺,讓他一時間無法說清楚那是什麼,大抵是一種憐惜和害怕吧,憐惜她受妖蠱之身所累,背負著不屬她的重擔,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害怕自己來不及救她,她的生命就走到盡頭,然後離開他。

  沒認識她之前,他從來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會為了一個人類這樣心亂如麻,無法克制。

  沉默了下,他挽起袖子,走到浴缸前,將她從水裡撈了起來,幫她將身上剩餘的衣服退去,然後給她清洗身子。看著水裡瑩白無瑕的身軀,挺立的雙峰及上面的紅櫻,纖細的腰肢,和雙腿間神秘的地方,都讓他有點臉紅,卻又忍不住想要一看再看,好看得清楚一些。

  雄性和雌性的區別,在肉體上猶為明顯。

  終於將她放到床上時,奚辭鬆了口氣,捏了捏鼻子。

  剛才流鼻血了,可能是最近天氣熱,體內躁氣比較多吧。

  等他也洗了個澡,躺到床上,將她摟到懷裡,閉上眼睛,終於結束了這一天。

  ***

  翌日郁齡醒來時,再次錯過了早餐,此時已經到午餐時間了。

  她在床上賴了會兒床,直到奚辭進來,看到他坐到床邊,她懶洋洋地滾到他懷裡,將腦袋枕在他的雙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腰,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整個世界都變得讓她安心。

  奚辭摟著她,彎身和她的臉蹭了蹭,笑道:「還不起床?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去公司找爸爸拿鑰匙麼?」

  郁齡親了他一下,嘟嚷道:「再賴五分鐘。」

  過了五分鐘,奚辭將她拉了起來,推進衛生間洗漱,接著拉著她下樓吃東西。

  剛坐到餐桌前,門鈴就響了。

  奚辭去開門,門外的人是林肆。

  「奚老大,有你的快遞。」林肆開口說道,然後和跟著奚辭出來的郁齡打了一聲招呼,「江小姐,你好。」

  郁齡朝他點頭,問道:「是哪裡寄來的快遞?你要不要進來喝杯水?」

  林肆正要拒絕,然後看到奚辭的眼神,馬上道:「那就謝謝江小姐了。」

  進門後,林肆接過郁齡遞來的水,方道:「是海島那邊的快遞。」

  聽到是海島那邊的快遞,郁齡第一時間想到是米天師寄來的東西到了。不過昨天晚上才提,今天中午快遞就到了,這是不是太快了?感覺這快遞公司真是敬業。不,或者是米天師真是夠朋友。

  郁齡心裡有幾分高興,繼續問:「對了,我姨父他們有去你們店裡買花麼?我姨父叫聶雍和,他愛人是安茹。我覺得你們店裡的植物很不錯,就介紹他們去了。」

  林肆聽後,恍然道:「是聶先生他們,昨天傍晚他們有來,說是有人介紹的,原來是江小姐,謝謝江小姐光顧店裡的生意。」這下子,林肆朝郁齡笑得更討喜了,覺得這位不遺餘力地幫花店拉生意,真是個好人。

  郁齡高冷地點頭,詢問了安茹他們挑了什麼植物後,才讓林肆離開。

  等林肆離開後,郁齡叼著一塊水果,蹲在一旁看奚辭拆開快遞的包裝,就見裡面是用盒子裝起來的一把雙玉鎖,這玉看著並不算太通透,上面的花紋雕琢得非常精美,甚至有幾分說不出的感覺。

  「是一件養魂法器,裡面有一個聚天然陰陣,用來養魂最合適。」奚辭點評道,心裡非常滿意米天師的識相。

  郁齡聽後,自然非常高興,端詳了一下,自然看不出什麼,將它交給專業人士,問道:「那什麼時候能將媽媽的魂魄放進來?」

  「晚上吧。」

  還是那句話,白天陽氣盛,最好不要輕易將魂魄隨便移動,省得傷了原本就有些虛弱的魂魄。

  郁齡對他的決定自然沒有意見,如今已經找到了媽媽的兩魂兩魄,其他的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的,這讓她十分有動力,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口氣收集完,到時候就能再見到媽媽了,就算是已經成為鬼的媽媽也沒關係。

  她雖然怕鬼,可是對於家人,不管變成什麼,卻是不害怕的。

  可惜她的情緒再亢奮,在奚辭看來,這些都比不得她按時吃飯、保重身體重要,將她押回餐桌前繼續剛才的午飯。

  夾了一塊椒鹽排骨放到碗裡,郁齡突然想到什麼,好奇地問道:「昨晚才打電話,今天中午東西就到了,米天師從哪裡找的快遞公司,這速度也太快了。」

  奚辭面色不變地道:「米天師幹這一行,打交道的人物很多,三教九流的都有,非人類的也有,這種事情不算什麼。」

  郁齡和奚辭結婚後,奚辭的態度太明顯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會敢輕視郁齡的存在。米天師自覺和奚辭是好基友,而且以後有什麼麻煩事還要找奚辭呢,哪裡敢對郁齡的事情待慢,只要姑娘她開口,就算下海撈月,米天師也二話不說,凡盼著以後她能幫勸一勸奚辭,讓奚展王別太任性。

  郁齡覺得他這話說得挺有道理的,倒也不再奇怪,指不定人家快遞公司也有什麼專門為天師服務的快捷渠道呢。

  吃過午飯,郁齡休息了會兒,就換上衣服,和奚辭一起開車去江氏集團的公司總部。

  前臺接待的小姐依然是昨天那位,一看到他們,眼睛就瞪了下,根本不用他們開口,她笑容可掏地道:「兩位請稍等,我馬上通知李秘書。」

  郁齡臉上戴著墨鏡,冷淡地點頭。

  奚辭站在她身邊,面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那俊秀雅致的模樣,得到了過往的人的注目,畢竟長得好看的人,到哪裡都是焦點,加上李秘書這個招牌,讓人忍不住猜測他們的身份。

  不過李秘書還沒下來,就見一位穿著白色女式套裝的女人從電梯裡出來了,原本她正低頭和身邊的秘書說話,誰知抬頭就看到大廳裡的兩人,頓時愣了下。

  「老闆……」女秘書見老闆突然沒了聲音,正奇怪時,就見她腳步一轉,朝著大廳中的兩個存在感非常強烈的男女走去了。

  當看清楚其中戴墨鏡的女人是誰時,女秘書暗暗叫苦。

  江郁漪走到郁齡面前,無視周圍人的視線,問道:「你怎麼來了?」

  郁齡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江郁漪神色僵硬了下,想說點什麼,這時接到通知的李秘書已經過來了。

  見到那姐妹倆站在一起,李秘書頓時覺得有點兒糟糕,趕緊走過去。幸好,江郁漪看起來還算平靜,應該是那位大小姐這時還沒有做出惹得二小姐暴怒的事情。

  李秘書過來後,低聲道:「大小姐,奚先生,請隨我來。」然後又朝江郁漪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郁齡嗯了一聲,看也沒看江郁漪一眼,帶著奚辭和李秘書走了。

  接待大廳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看著江郁漪,並且在心裡瘋狂地猜測著先前那戴墨鏡的女人的身份。能讓江郁漪這麼巴巴地過來,卻又不鳥她,那女人真是夠叼的,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江郁漪沒理周圍人的目光,轉頭看向關上門的電梯,神色有些晦澀,遲疑了下,到底沒有跟去。

  對比江郁齡,她知道爸爸對她的態度更多的是像上司對下屬,沒有一絲父女該有的樣子。或許十八歲之前她還會因此而怨恨,憑什麼都是女兒,區別這麼大呢?而且讓她又恨又委屈的是,爸爸對她甚至還隱約有一種厭憎情緒,仿佛她這個女兒的存在讓他恨極,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抱過她一次,也沒有被他問過一聲。

  直到後來明白自己是怎麼被生出來後,她的世界終塌了。

  江郁漪呼吸粗重了幾分,發現自己其實對這些事情仍是介意的後,心裡苦笑一聲,對一旁小心地看著自己的秘書道:「走吧,去天河。」

  女秘書應了一聲,快步跟上她。

  **

  總裁辦公室裡,郁齡挨著奚辭而坐,捧著一杯紅茶慢慢地喝著。

  奚辭只抿了一口便放下了,他一向不太喜歡喝這些加工過的茶水飲料,更喜歡的是白開水。

  郁齡見狀,給他倒了一杯純淨水,對他說道:「不喜歡就別勉強。」

  奚辭微微笑了下,眸色溫軟。

  嘶啦一聲響起,鋼筆劃過紙的摩擦聲非常刺耳,李秘書幾乎想要藉口躲出去,心裡暗暗叫苦,這位大小姐明知道BOSS很不喜歡奚辭這女婿,還在這裡秀恩愛,不是讓人心塞麼?

  果然,就見原本藉口處理公事的江禹城終於坐不住了,開口道:「郁齡,今天過來有什麼事嗎?」

  郁齡抬頭看他,問道:「爸爸,你忙完了嗎?」

  「沒有,不過你的事情比較重要。」江禹城面不改色地說,這話得到李秘書一個隱晦的眼神。

  郁齡點點頭,也不和他兜圈子,開口道:「我想去宏景小區看看,給我那裡的鑰匙。」

  江禹城皺了下眉頭,「又找你媽媽的遺物?那裡的東西並不多。」

  「不是,就只是去看看。」

  江禹城看著她,過了會兒說道:「行,我和你們一起去。」

  李秘書一聽這話,馬上道:「江總,下午還有個會議。」

  「推到明天。」江禹城不容質疑地說。

  李秘書心裡歎氣,他就知道會這樣。他跟在江總身邊有十年了,也算是公司的老人,時常幫江總處理私事,看得最多的就是江總不論多忙,只要是這位大小姐的事情,其他的全部都推後。

  相比之下,那位一直努力地想要取得爸爸認同的江二小姐就可憐多了,就算年紀輕輕的就進了公司,去年甚至做出一份還算漂亮的成績,可江總對她仍是公事公辦,甚至當成下屬看待,沒有什麼感情。當爸爸的能做到這麼偏心眼的程度,真是挺渣的,不過沒人敢指責他。

  「爸爸要去就一起去吧。」郁齡一副無所謂的神色。

  江禹城交待秘書一些事情後,就和他們一起離開公司。

  江禹城沒有帶秘書,直接擠到女兒的車上,並且霸佔了副駕駛位,明顯是不遺餘力地要當電燈泡。他一副心安理得的神色,垂著眼對奚辭道:「還不開車?」

  奚辭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頭的郁齡,見她不以為意地撇嘴,不由得失笑,便也沒在意岳父的心情,開車走了。

  到了宏景小區後,一行人到了十樓,然後就見江禹城拿出鑰匙開門,並且輸入自己的指紋。這小區住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偏偏在這種地方,有一間被改造得小偷都沒辦法下手的房子,可見有多違和。

  郁齡以前就覺得她爸挺神經病的,這會兒看到這被改造後的房子,越發地覺得他神經病了。現在,這個神經病已經猜到她要幹的事情,她有點擔心她爸到時候會不會來和她搶媽媽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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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9:28 |只看該作者
第85章

  刷的一聲,窗簾被拉開,霎時有些昏暗的屋子變得亮堂,窗外陽光走過,屬夏日的炎熱氣息也隨之飄拂進來。

  郁齡站在乾淨的客廳裡,看著屋子裡熟悉的家具擺設,還有斑駁的牆上的亂七八糟的塗鴉,記憶如流水般倒灌,瞬間仿佛回到了五歲之前,她和媽媽在這裡生活的日子。

  她從小就是個安靜的孩子,不像別的孩子那樣精力旺盛地折騰,幾乎不太愛在外面玩。每天從幼兒園回來後,媽媽在廚房裡做菜,她沒事幹時,就拿著彩筆在雪白的牆上畫。媽媽探頭看到,會笑著罵一聲,聲音裡卻沒有多少惱意,而她從來是不怕的,可著勁兒地在家裡亂畫。

  那時,媽媽說,等她將家裡的牆都畫花了,就叫人來重新刮一遍膩子蓋過去。

  可誰知,她還沒有將家裡的所有牆都塗完鴉,媽媽已經不在了,也沒有人再說要重新找工人刮膩子蓋過去,然後她也沒有再回來過。

  已經過去了十多年,雖然江禹城儘量地保護著這裡,讓它維持著郁敏敏生前時的樣子,只挪走了一些容易壞的私人物品罷了,可是沒有翻修過,這小公寓看起來依然顯得很舊了,不僅是家具,還有牆角一些地方,透著一種無人居住的清冷。

  江禹城從拉開窗簾伊始,同樣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他站在靠牆的一面酒櫃前,一隻手輕輕地搭在桌面上,撫摸著一個裝飾的水晶檯球擺設,神色有些迷離懷念,顯然已經陷入自己的回憶中。

  父女倆都因為回到熟悉的地方而有所感觸,只有奚辭沒有太大的感覺,不過他也是好奇的。他知道這是郁齡小時候住的地方,她從出生時就住在這裡了,直到她五歲。

  五歲之前的郁齡是什麼模樣的呢?

  他見過她三歲時的樣子,那時候她就是個話嘮,能自個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說她的爸爸,說她的媽媽,說她的外公外婆,說她的阿姨姨父,還有一些平時一起玩的小朋友,這些都是充斥在她生活中的一切。

  如此可以推測,那時她被郁敏敏照顧得很好,就算郁敏敏和江禹城離婚了,她依然是個很幸福的孩子,江禹城並沒有在她童年中缺失,做到了身為父親的責任。

  那麼三歲以後呢?

  想到這裡,奚辭心裡歎了口氣。

  她三歲時遇到他,他那時因為一場劫難受了重傷,剛恢復靈識,傷勢過重,猶不能控制自己的妖性。後來因為她的血,他勉強克制自己體內的妖性,恢復了些清明。等將她平安地送回家後,卻又因為要養傷,好幾年沒有離開深山,以至於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錯過了什麼。

  看著牆上的塗鴉,亂無章法,可見當時她有多淘氣,眼裡不禁多了幾分笑意。目光往屋子裡掠過,最後停在其中一間房間。

  郁齡只懷念了會兒,就緩過來了。雖然時隔十多年再次回來,這裡勾起了她很多關於幼年時的記憶,不過她還記得自己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抬頭看奚辭,見他看向其中一間房,便拉著他過去。

  門推開後,迎面而來的是一股久不通風的窒悶燥氣,郁齡用手掩住鼻子,和他一起進來。

  將房裡的空調打開後,她甕聲甕氣地道:「這間是主臥室,我小時候就和媽媽睡這裡。我五歲之前都是和媽媽一起睡的,媽媽怕我自己一個人睡害怕,所以一直陪著我,打算等我上小學後才讓我一個人睡……」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有些低落,縱使已經過了十多年,媽媽的死亡依然讓她難過。

  奚辭一邊聽著她說,一邊打量這間主臥,除了大型的家具外,壓根兒不見什麼擺設,非常簡潔,顯然是被江禹城給收走了,不過床上鋪著的席子和被子等都是乾乾淨淨的,顯然偶爾時會有人來這裡休息。

  奚辭看了一圈,走到飄窗前,那裡擺著一本當代作家的散文集。他拿起來,略一翻就翻到了裡面夾著的一枚書簽,書簽是自製的,上面寫了一行優美的詩詞,下面有署名——郁敏敏,字體娟秀,想來是郁敏敏生前經常翻閱的。

  郁齡跟在他身邊,一邊回憶著小時候,一邊問道:「怎麼樣?」

  奚辭看了看,低聲道:「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應該晚上來的。」

  郁齡哦了一聲,看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頓時明白了,面上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容來,說道:「那行,我們待到晚上。」

  奚辭笑著應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門口。

  郁齡轉頭望去,就見她爸不知什麼時候來到門口,站在那兒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著他們,這模樣顯得特別地神經病,要是膽子小點的,一定會被他嚇到。

  幸好郁齡雖然怕鬼,但是膽子卻不小的,看到她爸這樣子,除了覺得他有點不正常外,倒也沒有害怕,只是心裡有點兒不得勁,總覺得她爸好像隨時準備和她搶東西,真想將他丟出去。

  奚辭微笑以對,對於岳父,雖然不會自動去討他歡心,但也不會故意氣他之類的。

  見兩人出來,江禹城盯著他們,開口問道;「看出什麼來了?」

  郁齡不吭聲,不想回答他的話。

  奚辭也笑著看他,同樣沒開口。

  江禹城見狀,抿了抿嘴,返回客廳,從酒櫃中拿出一瓶酒,然後翻出三個酒杯,倒了三杯酒,將其中兩杯推到一旁,便坐在沙發上慢慢地喝著,一副他今天很有空,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爸,我不喝酒。」郁齡對酒有點心裡壓力,「奚辭也不喝酒。」

  奚辭見她盯著自己,想起在縣城時的經歷,雖然知道她現在還在誤會著,倒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朝岳父點點頭。

  江禹城嘖了一聲,顯然覺得男人不喝酒還是男人麼?不過看閨女護著他,倒是沒有說出來。

  郁齡去倒了兩杯純淨水,一杯給奚辭,問道:「爸,現在晚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江禹城不為所動地嗯了一聲,說道:「我今晚在這裡休息。」這裡有他的換洗衣物,他偶爾沒事也會來這裡休息。

  這是要親眼看看他們做什麼了?

  郁齡轉頭看向奚辭,奚辭朝她微笑。

  郁齡頓時有了底氣,說道:「行,你喜歡就住吧。」然後對奚辭道:「奚辭,我們來打掃衛生。」

  奚辭將水喝了,笑著說一聲好,就挽袖子和她一起搞衛生。

  其實屋子裡很乾淨,江禹城不讓人踏足這地方,也不想弄髒這裡,自己有定時打掃,不過他一個大男人,而且從小養尊處憂,哪裡幹過這種事情,加上工作忙,有些地方就打掃得不到位。

  江禹城見兩人幹得熱火朝天,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頓時一股火氣又壓不下來。這哪裡是搞衛生,分明是在他這家長面前秀恩受,看著一個臭小子在他閨女面前各種獻殷勤各種體貼,真是不爽。

  一口喝乾淨杯裡的酒,他眼不見不淨,直接進了主臥室,將門關了。

  郁齡朝關起來的門扮了個鬼臉,朝奚辭道:「不用理他,他更年期到了,看誰都不順眼。」

  不,只是看作為女婿的他不順眼罷了。

  奚辭心裡明白,面上笑眯眯地應一聲,壓根兒沒將岳父的心情放在眼裡。反正和他過日子的是郁齡,又不是難纏的岳父,他心裡不爽,讓他擺下臉色也沒什麼。

  打掃好房子後,郁齡和奚辭到小區附近的菜市場買菜,打算今晚在這裡開火。雖然房子很久沒住人了,可江禹城為了維持它原有的樣子,廚房裡卻是什麼都不缺的。

  奚辭在廚房忙碌時,郁齡沒事幹,就進了主臥,見她爸坐在飄窗上,面前還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顯然在處理公司的事情。此時他的神色冷峻,看著就是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讓人壓力山大。

  看到她進來,江禹城的神色緩和了幾分,笑道:「過來一起坐,你很久沒回來了,對這裡有什麼感覺?」

  「我那時候還小,隔了這麼久,對這裡的印象不多啦。」郁齡坐到他身邊,見筆記本電腦裡開著視頻對話,視頻對面的人是李秘書,忍不住道:「你還是這麼忙啊?」在她記憶裡,好像她爸就沒有不忙的時候,整天為了江氏集團忙來忙去,從來沒有給自己放過假。

  江禹城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說道:「除了忙這個,我平時也沒什麼事情做了。」說著,他在鍵盤上敲了一行字,漫不經心地道:「我給江氏賣命了二十年,江氏就是我的底氣,這人只要有底氣,不管你幹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沒人敢反對,甚至沒人敢逼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是不是?」

  郁齡回憶這十幾年她爸的生活,心裡頭有點兒發堵,說道:「那你得好好保重身體了,以後我生個漂亮的孩子給你抱,以我和奚辭的基因,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很漂亮討喜的。」

  江禹城先是一喜,然後撇著嘴說,「算了,別說這種我不愛聽的話,我還沒承認那小子呢。」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被臭小子叼走了,還不告訴家長一聲,他恨都要恨死那臭小子了,別想他給好臉色。

  哼!他有的是錢,養自己閨女一輩子都沒問題,閨女不嫁人也沒什麼。

  「你就別折騰了,我和他證都領了,你不承認也沒用。」郁齡很無所謂地道,「如果你不承認,等會兒你女婿煮的飯和菜,你千萬別吃啊。」

  這時,江禹城也聞到了從廚房飄來的菜香味兒,是香辣蝦的味道。那味道真是香,光是聞著,口水就開始氾濫,十分刺激人的食欲。

  然後他就聽到他閨女說,「我們剛才去買菜時,給你買了一袋無糖黑麥麵包,就當你的晚餐吧。做人要有骨氣,爸爸,我看好你!」

  這不孝女!

  江禹城差點被熊孩子給氣著了,見她施施然地起身離開,捨不得打捨不得罵,只能自己氣著。

  奚辭炒好菜後,郁齡端著炒好的菜到餐桌,見她爸從房裡出來,轉頭對奚辭道:「奚辭,飯好了麼?」

  「好了。」

  郁齡歡快地應了一聲,好歹沒有真的讓江禹城去啃沒味道的無糖黑麥麵包,拉著他入坐,算是給足了他面子,省得他在奚辭面前抹不開臉,真的氣得將自己鎖到房裡啃麵包。

  江禹城見閨女親自拉著他入座,整顆心都軟軟的,覺得閨女還是愛他這爸爸的。

  吃過晚飯後,郁齡和江禹城父女倆坐在沙發上泡茶,奚辭勤快地收拾餐桌和碗筷,廚房裡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江禹城眉頭微挑,轉頭看著愜意地窩在沙發上喝茶的閨女,突然覺得奚辭看起來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了。

  雖然閨女是自家的好,就算懶成豬,當爸也不會覺得怎麼樣,反正他養得起,也沒人敢說他女兒的不是。可對比了下當初他和敏敏結婚時的幸福甜蜜,敏敏家事一把罩,可勤快可愛,再對比閨女這副懶散樣子,將心比心,覺得男人攤上一個懶得不成樣的老婆,也有點兒那啥。

  等奚辭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盤出來,江禹城清了清嗓子,說道:「過來一起坐吧。」

  奚辭沒想到對他一向採取無視政策的岳父會主動開口,微挑了下眉,倒也沒有拒絕,坐到郁齡身邊。

  然後又見神色難得有些緩和的江禹城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這情緒變化也特快了。他心裡好笑,自然看得出江禹城情緒變化的原因,不過那又怎麼樣?依然安安穩穩地和自己老婆坐一起秀恩愛。

  夜漸漸地深了,直到郁齡快要打起磕睡時,奚辭拍了拍她,說道:「郁齡,回家了。」

  郁齡打了哈欠,揉了揉眼角,帶著困盹的聲音問道:「可以回去了?」

  「嗯。」奚辭一邊笑著應道,一邊扶著她靠過來的身體,朝對面坐著的江禹城道:「爸,我和郁齡先回去了。」

  江禹城動了動有些發酸的脖子,淡淡地應了一聲。

  郁齡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然後又面無表情地拉平嘴角的弧度,擦乾淨臉上的水珠,走出衛生間。

  出來就見她爸依然坐在那裡盯著他們,都盯了一個晚上了,依然不錯眼,這股韌勁讓郁齡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心裡認定她爸確實在她媽媽死後,真的變成了個神經病了,不知道媽媽見到他,會不會罵他。

  「爸,我們走啦,下次再來。」郁齡挽著奚辭的手,朝她爸揮揮手。

  見兩人真的就這麼走了,江禹城皺起眉頭,站在窗口,看著樓下車庫開出來的一輛車,突然又有點兒不確定起來,難不成是他想錯了?

  直到車子離開小區,他轉頭看向這套自己住了很長時間的房子,抿了抿嘴唇,不管是不是想錯了,依然不能動搖他的決定。

  他太渴望見到她了,不管她是人是鬼,他都想見到她!

  ***

  坐到車子裡,郁齡打了個哈欠,籲了口氣說道:「爸爸剛才的臉色真差,我都擔心他會不會做出什麼。」

  發現盯了一個晚上,可他們什麼都沒有做,讓他希望落空,那種落差感,自然會生氣。江禹城最後雖然沒有表現出生氣,但那突然乍現的氣勢,也讓郁齡壓力有點兒大。

  奚辭笑道:「你放心,他現在不會挑明的。」

  郁齡想了想,認同他的話,「爸爸行事喜歡劍走偏鋒,不過他對媽媽的事情很慎重,沒有萬全和準備和肯定,他確實不敢冒然挑明。」說完,問道:「對了,那兒有媽媽的魂魄麼?」

  「有,有兩魄。」奚辭肯定地說。

  郁齡一臉驚喜,「收起來了?」

  「嗯,收到養魂器裡了。」奚辭微笑著說。

  聽到這裡,郁齡忍不住笑起來。虧她爸今晚一直盯著他們,想看看他們要做會考,如果沒有米天師寄來的養魂法器,奚辭想要將她媽媽分裂的魂魄收集起來,確實要像昨晚那樣,用個什麼媒介移進去,但是有了養魂法器後,殘魂殘魄會受到吸引,自動進去,根本不用人特地作法。

  所以,既管江禹城盯了他們一個晚上,卻看不出什麼來。

  雖然爸爸可能已經猜出他們在幹的事情,但郁齡暫時仍是不太想挑明,不是信不過爸爸,而是覺得不管是外公的遭遇還是媽媽,都透著一種古怪,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也算是一種保護吧。而且,看她爸在媽媽死後的所作所為,她真的怕到時候爸爸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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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9:40 |只看該作者
第86章

  天色大亮,郁齡從被窩裡爬起身,將枕頭墊在身後,就這麼懶洋洋地窩著。

  她喜歡賴床,不管是醒得多晚,醒來後,只要沒事幹,都會在床上賴會兒,靜靜地想著事情。

  這兩天,已經收集到媽媽的二魂四魄,還剩下一魂三魄。從這兩天所收集的情況來看,剩下要去的地方有祖宅和媽媽當初死亡的地點,估計那剩下的一魂三魄都滯留在那兒——當然,不排除有什麼意外。

  一邊想著事情,她一邊伸手將床頭的劇本拿過來翻看,昨晚收到短信,因為電影前期的準備工作還有一些,所以大約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劇組就要開機了,到時候她這個女三也要露一露臉的,接著就要進組。

  「想什麼?」清潤柔和的聲音響起,然後是一隻溫暖的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郁齡的目光從劇本轉到坐在床邊的男人身上,剛起床時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柔軟,說道:「在想拍戲的事情,到時候如果忙的話,可能要住到影視城那邊了。」

  「很辛苦麼?」奚辭有些擔心地問,就怕她太辛苦了。

  郁齡想了想,說出一句讓很多演員都很想揍她的話,「其實還好吧,只要爭取一次過就行了,我很在行的。」然後她又道:「其實我還是想紅的,紅了以後,身價會上漲,收入也會增多,到時候你想買什麼都可以。」

  自從上次去了一次商場給他買買買後,郁齡突然覺得自己賺錢養家挺好的,就是喜歡豪爽地給他買買買,特別是看他那既高興又臉紅的模樣,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些女富豪喜歡給自己包養的小白臉買買買了,那感覺不是一般的爽,是特別爽。

  當然,奚辭不是小白臉,但是她就是喜歡看他高興的模樣。

  奚辭聽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赧然,說道:「辛苦你了。」

  奚展王完全不覺得自己老婆給他買買買有什麼不對,只覺得這是她愛自己的表現,可高興了,這就是文化的差異。

  等吃完早餐,郁齡窩到陽臺看劇本時,收到了奚辭遞給她的銀行卡。

  「這是我存了十幾年的積畜,我平時也不用買什麼東西,給你收著,你有什麼喜歡的儘管買。」

  郁齡瞅著他,這算是上交工資卡給老婆麼?雖然她不相信什麼男人有錢就學壞,如果一個人想變心,沒錢也能學壞。不過他這種上交工資卡的行為,證明他挺有自覺性的,心裡自然也高興。

  「這裡有多少?」她隨意地問了一句,琢磨著給他換一張卡,反正她有錢。

  等聽到奚辭說了一個金額,郁齡頓了下,扭頭看他。

  奚辭與她對視,面上依然是那樣溫煦和悅的笑容,山清水甜一般,在這炎熱的夏季,分外地清爽,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格外乾淨明晰的氣息。

  郁齡糾結了下,決定還是收下了,問道:「你們這一行原來這麼賺錢的啊?」可是米天師看起來好像挺窮的樣子,能開一輛上百萬的車子已經高興極了,而那車還是公費的。

  奚辭想了想,搖頭道:「這個我不太熟悉,米天師他們只要有什麼麻煩事就會找我,每次都會付酬勞,還有古物淨化之類的,時常找我。久而久之,就這麼多了。」他一副不太確定的樣子。

  這男人可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或者是視金錢如糞土?不屑黃白之物?

  郁齡心裡感歎,突然發現奚辭根本算不得窮小子,所以爸爸說他一定是看上她的錢什麼的,根本就不準確啦。

  果然他是喜歡她,才會和她結婚的,壓根兒不是看她的身份。

  雖然早就知道,現在明白了更高興了,於是郁齡丟下手中的劇本,朝他歡快地撲過去,將他壓到了陽臺上的懶人椅上,看他滿臉通紅的樣子,更歡快了,啊嗚一口就低頭咬上他漂亮的唇。

  這男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秀氣漂亮的感覺,不管是五官還是肌膚,甚至是修長高挑的身材,特別是白天明亮的光線下,發現他的肌膚竟然漂亮得沒有丁點瑕疵,曉是郁齡自己的膚色很好,還是稍稍地羨慕了下。

  又是啊嗚一口咬在他的喉嚨上。

  奚辭微微蹙眉,終於翻身起來,將懷裡像只小獸一樣折騰人的傢伙摟住,一把扛起離開陽臺。這光天化日之下,在陽臺上親密,周圍都是住戶,就算可能沒人看到,他也會有些不好意思。

  將她扛回房裡,奚辭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盯著她因為笑鬧紅撲撲的臉蛋,有些口乾舌躁,再也忍不住,俯身壓了上去,一路摸索著,最後熱情而迫切地闖進那溫暖緊窒的地方,將她攬到懷裡,親著她汗濕的臉,柔聲道:「是你剛才先撩我的。」

  所以他以為她想要,就將她扛回來了麼?

  郁齡捶了他一下,呼吸變得急促,突然發現他身上有一處地方根本不漂亮,那猙獰的形狀和長度,撐得她有些難受,嘟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最近事多,回家都是倒頭就睡,很久沒和他親熱,只是想蹭蹭他,一點也沒有白日宣那啥的意思啊。

  奚辭低笑了下,眼尾處泛著瑰麗的色澤,使他的眼睛變得嫵媚多情,格外地漂亮,郁齡看得有點移不開眼睛,只能傻傻地看著他,直到被他擺弄成羞恥的姿勢也沒有反應過來。

  折騰了幾回,郁齡精神終於不濟,還沒結束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華燈初上。

  奚辭將她抱起身,等她洗漱後,去將煮好的香菇雞絲粥配小菜端進來,讓她就在房裡解決。

  郁齡看了他一會兒,便兇猛地開始解決這一頓不知道是午餐還是晚餐,連續喝了三碗粥,她才擱筷子,顯然是餓慘了。

  吃過晚飯,她又繼續看劇本,奚辭坐在她身邊,把玩著那枚養魂法器。

  昨晚他已經將收集到的二魂四魄都移進來了,可以感知到雙玉鎖裡變得凝實的那二魂四魄。可惜因為魂魄皆不齊全,就算將郁敏敏召喚出來,也不能說話,最多只是記起郁齡是她女兒,其他的記憶和丟失的魂魄一起,沒能全部補齊。

  「過幾天我們回祖宅一趟。」郁齡一邊揣摩劇本一邊和他聊天。

  奚辭應了一聲,問道:「江家祖宅現在住了什麼人?」

  「就我爺爺奶奶,沒有其他人了。」郁齡給他科譜江家的成員,「奶奶一共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我爸、三姑、小叔是奶奶生的,二叔、四叔是外面的女人給爺爺生的,除了小叔在部隊裡還沒有結婚外,其他人都結婚了。二叔和四叔有兩個孩子,私生子女不知道有幾個,不過因為二叔和四叔是私生子,奶奶一直不待見……」

  聽完郁齡的科譜後,奚辭說道:「你爺爺真不檢點。」

  郁齡:「……」

  奚辭看她,見她神色木然,心知自己好像說了不符合人類的話,輕咳一聲,說道:「現在法律是一夫一妻制,不是妻子生的孩子都是不合法的,你爺爺竟然還弄出兩個私生子,這真是……」

  郁齡噗地笑起來,點頭道:「就是,爺爺做得挺不地道的,真是又渣又缺德。」說到這裡,她深吸了口氣,說道:「爸爸很不喜歡二叔和四叔,連三姑也不喜歡,以後如果遇到他們,你不用理會。」

  奚辭點頭,要無視人挺容易的,奚展王還容不得其他人來挑釁。

  說了江家的事情,郁齡又說起媽媽當年出事的地方,「媽媽是為了救爸爸死的,當時媽媽去S市參加一個交流會,爸爸也在S市出差。後來交流會結束後,媽媽被同事邀請去一個新建成的農家樂玩,爸爸恰好也去那裡視察,沒想到那時下了大雨,路旁正在建的房子的一個鋼架倒下來,媽媽當時及時推開了爸爸,但是媽媽她……」

  說到這裡,她鼻子又開始發酸。

  當時她就在安姨家,聽到這個消息後,她被接回江家,接著是媽媽的葬禮,記憶裡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單調的衰樂,沒有一絲色彩。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知道她媽媽不見了,她再也沒有看到媽媽,直到長大一些,才明白死亡代表什麼。

  奚辭將她攬到懷裡,輕輕地拍了拍她,說道:「過幾天,我們去S市一趟。」

  郁齡嗯了一聲。

  奚辭不想她想這些傷心事,便轉移了話題,說道:「等到時候收集完媽媽的魂魄後,讓她在養魂法器裡滋養一下,等她的靈魂凝實了,就可以和你見面了。到時候,你想讓她留在陽間陪你,或者是送她進陰間投胎都可以。」

  「真的?」郁齡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媽媽能留在陽間麼?」

  「當然可以,只要避開陰差就行了。」奚辭笑道,「你看墓園裡的那麼多鬼,其實都是因為在人間還有執念,所以沒辦法進陰間投胎,陰差只維持陰間的秩序,每次來陽間引魂時,引的都是那些心願已了,願意進陰間投胎的鬼魂。」

  郁齡點頭,大概有些明白了。

  怨不得說陽間不管陰間事,陰間亦然,陰陽兩路,算是兩個平行線,一般只有陰差能打開陰陽路來陽間引魂,而陽間之人卻不得強行打開陰陽路進陰間,否則魂魄將會以生魂的形式留在陰間,在陽間的肉體沒了魂魄,便會停止呼吸,造成死亡現象。

  奚辭繼續和她說了一點非人類生物,果然見她既害怕又好奇,不禁暗笑,覺得她這小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愛,讓他忍不住就想要多說點,然後看她一下一下地挪過來,扒著他不放,簡直不要太可愛。

  晚上睡覺時,因為她整個人都扒在他身上,想到白天時的夫妻情事,心頭不禁有些火熱,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在她的驚呼中,吻住了她。

  郁齡最後很沒骨氣地摟著他,看著他因為情欲而變得嫵媚的眼神,整顆心都要酥軟了,覺得這男人怎麼能這麼妖呢?就像個小妖精一樣,迷得人不要不要的,簡直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進得臥房、打得流氓,不要太給力。

  被美色誘惑得不要不要的,最後累得睡著後,還能感覺到他龍精虎猛的,在她體內充滿力量地律動著……

  第二天,郁齡不意外又起遲了。

  剛起床,她就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月底了,回祖宅吃個飯。」江禹城頓了下,又道:「記得將那小子一起帶回家。」

  郁齡剛起來,腦子還不靈光,聽到他爸爸的話,開口就道:「爸爸你是想讓我帶奚辭回家去氣爺爺奶奶他們麼?沒問題的,包你滿意。」

  「……胡說,我是那種人麼?別亂說話。」江禹城一本正經地斥道,「你都結婚了,不管是香的臭的,總得將人帶回去給他們看看。」

  「放心,奚辭很香的,我能保證!」郁齡實話實說。

  可惜江爸爸不知道奚辭很香,而且他也不想知道,直接掛了電話。

  郁齡過了會兒才清醒過來,默了會兒,不負責任地將手機丟到一旁。

  等奚辭進來叫她起床吃早餐時,她一邊換衣服一邊和他說:「江家每個月月底有家庭聚會,除非抽不出時間,不然都要回去,後天就是六月份的家庭聚會,咱們一起回去。」

  奚辭拿梳子給她梳頭,笑著應道:「好啊,我會準備見面禮。」

  郁齡嗯了一聲,等他幫她梳好頭髮後,她摸摸從側頸垂到胸前的兩條小辮子,不用看也能感覺到他將自己的頭髮弄得非常地有特色,感覺就像個古代的閨閣小姐梳的髮型一樣,就算是比較簡潔版的,但看起來依然很美。

  奚辭顯然有一雙巧手。

  「要不頭髮剪了吧?」她盯鏡子裡的他說,「太長了,麻煩。」

  「不麻煩,這樣好看。」奚辭喜歡她留長髮,他對長髮情有獨衷。

  郁齡朝鏡子裡的他勾了勾嘴角,決定剪頭髮什麼的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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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9:53 |只看該作者
第87章

  門鈴響起後,奚辭打開門,就見一個三十歲左右、打扮簡潔得體的女人拎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

  「你是……」

  那女人看到開門的人時也詫異了下,不過仍是禮貌性地頷首致意,說道:「你好,我姓陳,是江小姐的助理,江小姐在家麼?給她送東西過來了。」

  雖然不知道這位先生是誰,不過能理所當然地出現在這裡,顯然是那位大小姐允許的,陳助理禮貌性地問候一聲。

  奚辭聽郁齡說過這位助理小姐,看了她一眼,便側身讓她進來。

  郁齡此時坐在陽臺的蔭涼處揣摩劇本角色。

  陽臺上種著大半的花花草草,放眼望去一片生機勃勃,花香清雅怡人,而且這裡的空氣也是整個房裡最為清新的,人坐在其中,連身體都輕盈幾分。所以平時只要看劇本什麼的,郁齡都喜歡窩在這兒,這會讓她的思路更清晰。

  聽到聲音,她抬頭看去,見是陳助理來了,倒也沒有奇怪。

  陳助理拎著東西進來,第一時間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比外面清新了許多,透著一種自然的涼意,整個人都舒服了。現在六月底,B市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不管白天晚上,都顯得躁熱難受,人在外面,可不是一身大汗,難受得緊。

  自從郁齡四月中旬回烏莫村後,陳助理已經有幾個月沒有過來了,一眼便看到陽臺上那生機勃勃的植物,心裡也有些驚訝。她知道這位大小姐的性子,根本不管這些事,照顧她的傭人也沒有這種藝術細胞,隨便種點就不錯了,那麼這陽臺的植物,應該就是那位奚先生所為了。

  陳助理將東西放下,隱晦地打量奚辭一眼,說道:「夏天到了,恰好公司那邊給江小姐訂制的新款夏裝已經好了,我就帶過來,還有一些應季的首飾。」

  江家在二十多年前,只算得上是B市豪門世家排名中等的家族,沒有太扎眼,也沒有因為進入新世紀而墜入末流,可以說是穩紮穩打,並不怎麼起眼。然而這些年在江禹城的發展下,江家發展迅頭非常猛,一躍躋身為B市一流的家族,江禹城這名字也在B市中有舉重若輕的地位。

  江氏旗下的產業涉及了很多方面,包涵甚廣,有珠寶首飾、電子產品、房地產、餐飲娛樂、服飾、藥業等,郁齡的衣服首飾等都是自家公司專門定制的,每一個季度都有其講究。因為明天就是每月一次的家庭聚會,陳助理也趁機將這一季的衣服首飾等送過來。

  郁齡隨意地應了一聲,問道:「陳助理這段時間忙不忙?」

  奚辭給陳助理倒了杯水,自然地坐到郁齡身邊。

  陳助理笑著說了一聲謝謝,看到奚辭那自然的舉動,眼皮跳了下,方才坐到郁齡面前的一張籐椅上,不緊不慢地說道:「也沒有什麼忙的,有阮助理幫著,很多事情只要按部就班就行了。」

  說著,從隨身攜帶的公事包中拿出一些文件和資料,開始彙報。

  她和阮助理幫忙打理這位江家大小姐的私人產業,都是江禹城私下為她設立的基金會或者一些賺錢的產業,兩人算得上是她的心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和她報告一下公司裡的賬務和事情,讓她心裡有個數。

  郁齡漫不經心地聽著,等陳助理說完了,對她道:「辛苦你們了。」然後挽著奚辭的手,用一種親密而愉悅的聲音說道:「忘記介紹了,這是奚辭,我老公。」

  陳助理眼皮又跳了下,非常恭敬地喊了一聲「奚先生」。

  讓她認過人後,郁齡見沒什麼事,就讓她離開了。

  陳助理剛出門,便感覺到一陣熱浪撲面而來,拿一張紙巾擦了擦汗,再次確認了郁齡家就像個天然的森林一樣,就算不開空調,那也是清涼無比的,不禁有些稀奇。

  坐到車裡後,她打了個電話給阮助理,和他支會一聲某位大小姐突然多出一個老公的事情,他們這些當下屬的,雖然不是賣命給江郁齡,但江郁齡也算是給他們飯吃的老闆,怎麼著也得清楚一點老闆的事情。

  總覺得這位大小姐結婚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一點風聲也沒透露,真是古怪。

  也不知道江總要是知道是什麼反應,不過能確定的是,不管這位江大小姐捅多大的婁子,江禹城也會為她兜著,方方面面都為她考慮好了,這寵孩子真是寵得沒邊了,有這麼一個爸爸,江郁齡真是幸福,只需要坐著,就有幾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阮助理聽完她的話後,聲音很平靜,「我前幾天就知道了。對了,江小姐讓我去查S市一個農家樂,我記得你以前好像也去過那裡。」

  陳助理想了想,恍然道:「你是說在S市郊區的那個?那農家樂辦了很多年,近幾年已經不景氣了,平時去的人非常少,那次我去時,壓根兒沒體驗到什麼,反而覺得渾身不舒服,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就是這個,你幫查一查。」

  「行。」

  ***

  陳助理的衣服首飾送來及時,回江家祖宅的這天,郁齡也特地打扮了一番。

  「奶奶是李家的大小姐,李家在半個世紀前還算是不錯,進入新世紀後就出現頹勢,開始敗落了。奶奶出身大家族,可講究了,每次家族聚會,誰要是打扮不得體,會被她罵的。」

  郁齡坐在那裡讓奚辭幫她弄頭髮,一邊說著江家的人的忌諱,「李家現在比不得當年,需要仰仗江家,奶奶一直想讓小叔娶個李家旁支的小姐,好讓江家提攜一下李家。不過小叔是個有主意的,一直當作沒聽到奶奶的話,怕奶奶催婚,這些年一直窩在部隊裡,平時難回來一趟……」

  「爺爺是個老古板,私底下又是個老不修,非常注重規矩,不管私底下怎麼敗都行,只要別被他知道,面上的規矩過得去,他就不會說什麼了。三姑是奶奶生的,嫁到鄭家,姑父是鄭鵬,鄭家的長子,平時沒事就喜歡回娘家,三姑和姑父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聽說姑父在外頭還有一個私生子,不過三姑還不知道……」

  奚辭幫她盤了一個端莊中又透著些許明媚俏麗的公主髻,一束髮垂在左側,用一個珍珠髮卡別著。幫她盤好頭髮後,心裡已經大概地瞭解了江家人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嘴角微微勾起,心裡哂笑。

  等兩人打理好後,郁齡看著一身雅痞的休閒服的奚辭,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哪個家族精心培養出來的貴公子,一舉一動,渾然天成,自有儀度,比之那些豪門世家的子弟都不差。

  郁齡心裡對奚辭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也是有點兒疑惑的,不過奚辭本來就不是平凡人,那神鬼莫測的手法,連天師也要敬他幾分,便當作這是他的資本。況且這是她老公,兩人已經結婚了,而且他們彼此喜歡對方,就算有什麼秘密,總有一天,大家會彼此坦誠的。

  所以,她並不急。

  只要知道,這個男人喜歡她就行了。

  想著,她笑眯眯地挽著他,和他一起出了門。

  ***

  車子開進一扇雕花大門,道路兩旁是修整得非常整齊的植物,等車子終於停下時,便有一個管家樣子的五旬男人豪華別墅迎過來。

  這位是老宅的管家,見車窗滑下後,忙上來躬身道:「大小姐。」眼睛不由得往駕駛坐上的奚辭瞄去,心裡琢磨著這俊秀的年輕人是誰。

  管家自然知道幾位少爺小姐身邊的助理和秘書,這個年輕人不管是穿著打扮或氣質,顯然不是大小姐的助理或秘書,這讓管家不禁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和他今天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郁齡下車後,朝管家喚了一聲「劉伯」,然後挽著奚辭的手說道:「這是奚辭。」

  奚辭朝管家頷首,面上的微笑恰好到處,讓人看了心裡不由得生起幾分親切之感。

  然後劉伯卻有點兒頭皮發麻,見大小姐用一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盯著自己,呵呵地喚了一聲「奚先生」,便躬身請他們進別墅。

  郁齡他們進來時,就見一樓的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郁齡他們顯然是回來得最遲的。

  當然,其實也不算遲了,現在才下午三點多,晚飯時間在六點左右,郁齡還算是提前了三個小時。但是架不住其他人中午就回來了,倒是顯得她比較大牌。

  看到郁齡挽著個男人進來,原本還有些笑聲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下來,十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郁齡仿佛沒有看到其他人的眼神一樣,帶著奚辭走過去,然後對坐在沙發正中央的一對六十多的夫妻喊了一聲「爺爺奶奶」,沒給他們開口的機會,繼續道:「這是奚辭,我老公,爸爸說不管是香的臭的,總得帶回來給你們見見,所以我今天就帶他回來啦。」

  「……」

  所有人都呆滯地看著她。

  在坐的人除了江老爺子夫妻外,還有郁齡的二叔江禹池夫妻、三姑江禹雅夫妻、四叔江禹河夫妻,及江家的下一輩,年輕人也算不少。

  江禹城並不在。

  江郁漪是江禹城的女兒,素來得江老夫人喜歡,就坐在老夫人身邊,而江禹雅的兩個女兒也坐在江老爺子身邊,江禹河和江禹池是私生子,不受江老夫人待見,坐到他們對面,幾個年輕人坐到另一邊。

  郁齡他們進來時,那幾個年輕人正聚在一起玩牌說話,這會兒手裡的牌散了也沒有注意到,只是愣愣地看著那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大小姐,吃驚極了,等明白了她的話,差點沒嗆著。

  而這群人中,就數江郁漪最為吃驚。

  這一個月,她遇到郁齡兩次,兩次都看到奚辭和她在一起,當時沒太過注意,畢竟她比誰都清楚這個姐姐的性格脾氣,壓根兒沒想過她會有什麼戀愛神經,而且人又宅又懶散,不像其他豪門千金一般愛玩,加上爸爸對她愛護非常,又盯得緊,覺得她是不可能隨隨便便談戀愛的。

  可誰知她連戀愛都跳過了,直接找個人結婚,這真是……

  江郁漪想著,悄悄地看了一眼樓上的地方,琢磨著爸爸對這事的態度。

  半晌,還是江老爺子反應過來,氣得拍了下沙發道:「你渾說什麼?」

  江老夫人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郁齡,說道:「你這孩子,婚姻是大事,怎麼能一聲不吭……」突然想到什麼,她猛地閉了嘴,神色委實不太好。

  聽到江老夫人的話,在場年紀大的人都明白江老夫人這是想起了當年江禹城幹的事情,也是這樣瞞著家人和郁敏敏領了證,方才帶回家裡宣佈他們結婚的事情,當時差點將兩老氣個半死。

  江郁齡不愧是江禹城的女兒,父女倆的性格還真是像了個十足,結婚都是這麼出人意表,領了證後,才將人帶回來,就這麼簡單粗暴地宣佈了。

  江老爺子顯然也想到了當年的事情,頓時更氣了,沉著臉道:「你真是胡鬧,學什麼不好,偏偏學……你爸就是這麼教你的?」

  「爺爺。」郁齡打斷他的話,說道:「爸爸說過,只要我喜歡,隨便我選擇,我想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

  江老爺子的臉色更難看了,目光銳利地看著奚辭,雖然氣得狠了。他向來注重規矩,這孫女簡直是明晃晃地不敬他,如何不氣?但也是知道這孫女就和長子一樣,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加上長子還在樓上,決定先將火氣壓一壓。

  他打量奚辭一番後,心中微動,神色緩和了許多,問道:「這位奚先生是哪裡人?」

  「他是縣城裡的人。」郁齡很老實地回答道,至於奚辭在異聞組的另一個身份,郁齡覺得沒必要說。

  聽到這話,江老爺子卻有些狐疑,畢竟今天奚辭來見人時,也是特地打扮過的,應驗了那句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的話,原本就長得頗為出色,這稍稍一打扮,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家世良好的世家子弟,那身氣質可騙不了人。

  不僅是江老爺子這麼想,其他人也這麼認為。如果奚辭真的是個小縣城來的,那只能說他真是得天獨厚了。

  不過,該有的表態還是有的,江老爺子道:「你是江家的姑娘,這婚姻是大事,不能如此草率。」卻不提其他,顯然是要確認了奚辭的身份配不配得上江家的大小姐再作表態。

  江老夫人抿了抿嘴,倒是婉轉了一些,說道:「你年紀還小,遲幾年再結婚也沒事,別忘記了,你是江家的大小姐。」

  雖然這話比較婉轉,但是和江老爺子一個意思。

  如果奚辭的身份配不上江家大小姐,那他們也是不承認的,就如同當年郁敏敏一樣,壓根兒沒承認過。

  郁齡哦了一聲,神色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

  江老爺子和江老夫人臉色還沒緩呢,就聽這熊孩子道:「不管你們承不承認,法律已經承認了,這是不能改變的事情,如果你們不喜歡他,我以後不帶他回來就是了。」

  壓根兒沒給兩老面子。

  江老夫人和江老爺子的臉色變了變,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根本不是她帶不帶人回來,而是她的婚事他們自有打算,哪裡容得她這麼隨便地找個不知哪裡來的小子結婚?還學她爸,沒通知家裡一聲,就私底下跑去登記領證了。

  有時候,就算領了證也不代表什麼,要是江家不承認,也就那樣,別想江家會給她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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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30:05 |只看該作者
第88章

  兩老被郁齡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大廳裡靜悄悄的。

  傭人躲在角落裡不敢吭聲,管家劉伯站在門口進退兩難,連江禹雅現在處於中二期的兒子——鄭旭陽都有點被嚇到,窩在表哥們身邊,默默地摸著牌。

  雖然他現在進入中二期,但是他以前熊的時候,可是被江郁齡修理過,對這個大表姐真是又敬又怕的,只要有這個大魔王的地方,他就自動從中二少年變成萌萌噠的乖孩子,努力不引起她的注意。

  相比之下,他的兩個姐姐總是挨打不記數的。

  江老爺子是個古板講究的人,江家也算得上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家族,他所受的教育是舊時代的大家族教育,最是講究所謂的規矩,卻維持著大家長的顏面,說一不二。雖然這種規矩到新時代時已經顯得有些可笑,並不是那麼開明,但一干小輩很少敢如此忤逆他,對他都是敬著的。

  此時被晚輩這麼落面子,老爺子哪裡能接受,臉色陰沉得厲害。

  最後還是江禹雅打破了沉默,她皺著修剪得漂亮好看的眉,不悅地道:「郁齡,你怎麼能這樣和長輩說話?你爸就是這樣教你的?」

  郁齡看了她一眼,平靜地道:「三姑,我爸教我的可多了,你不懂。」

  江禹雅被她的話弄得有些生氣,什麼叫她不懂?她就是太懂了好麼?氣道:「難道長輩還說不得你了?你好歹也是咱們江家的大小姐,怎麼能輕率地結婚了?而且哪有結婚卻沒通知長輩一聲的?」

  「我通知了啊。」郁齡說道:「我阿婆當天就知道了。」然後看了看在場的人,慢吞吞地說:「剛才我不是說了麼,我爸以前就說過了,只要我喜歡,我想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

  所以,她想結婚就直接結婚,根本不用通知這些人,讓這些人開個研討會討論她能不能和對方結婚。

  江禹雅噎了下,心說一個鄉下老婆子,知道有什麼用?等最聽到她最後的話,然後心裡更惱了,覺得大哥這些年依然是這麼不靠譜,所以教出這個女兒也不靠譜。

  江禹雅被噎著了,其他人同樣不敢開口。

  鄭鵬雖然是姑爺,也算是外人,這種事情他不好摻和。

  江禹池和河禹河是老爺子的私生子,能被接回江家已經算是不錯了,加上這些年他們那好大哥江禹城把持著江氏,在江氏說一不二,連老爺子都只能放權給他,變相地在家裡頤養天年,手段厲害著,壓得他們連野心都不敢起,哪裡敢得罪他?連帶的,也不敢得罪江禹城最寵的女兒,要是江郁漪,他們還敢說一聲,江郁齡的話,還是算了。

  其他的都是晚輩,而且依附著江家過日子,哪裡敢在這種時候不識相地開口?

  所以見江禹雅同樣氣得說不出話來後,一時間又安靜了。

  江老爺子見除了女兒外,其他都縮起來了,頓時更氣了,拍著沙發道:「總之,這婚事我不承認。」

  「就是,郁齡表姐,你這事做得可不地道。」一道嬌俏的聲音附和道。

  眾人轉頭,見是坐在江老爺子身邊的鄭可可開口,她依著江老爺子,撤嬌地道:「姥爺,大表姐結婚都不告訴家裡人一聲,這也太任性了,也就是大舅寵她,才讓她這麼自在。」

  其他人不敢說什麼,她鄭可可卻是不怕的。

  江禹雅和鄭鵬一共育有兩兒一女,長女鄭可可今年二十歲,次女鄭麗麗今年十八,小兒子鄭旭陽十二歲。因為江禹雅是家裡唯一的女兒,就算出嫁後,也是極得父母寵愛的,她的三個孩子同樣極得江老爺子和老太太喜歡,時常回江家祖宅玩耍,和自己家一樣自在。

  鄭可可和鄭麗麗姐妹倆長相都隨了江禹雅,自然是漂亮可人的女孩子,就是被長輩們寵得太過,有點大小姐脾氣。特別是外公外婆都寵愛她們,在江家的地位儼然和江郁漪差不多,可謂是順心如意的。

  可偏偏江家還有一個特殊的人,就是江郁齡。

  因為郁敏敏的原因,江郁齡在江家並不得寵,但是沒關係,有江禹城寵她就夠了。作為江氏的掌權者,江禹城在江家說一不二,甚至因為他脾氣古怪,沒人敢觸他黴頭,連鄭家三姐弟這種被寵壞了的孩子在他面前都有點發悚。

  而江郁齡就是被寵壞了的鄭家三姐弟面前擋著的那座大山,怎麼也跨不過去,讓他們非常嫉妒,不明白總是擺著一張死人臉的江郁齡為什麼這麼得大舅的寵愛,連爺爺奶奶這些年對她的態度也十分微妙。

  姐妹倆小時候沒少聯合著江郁漪一起欺負江郁齡這身份尷尬的大小姐,不過最後總被不走尋常路的江大小姐簡單粗暴地直接揍回來,表姐妹幾個的仇就是這麼結下來了。甚至有一次姐妹倆和郁齡起衝突時,被郁齡揍得門牙都掉了,沒少被小夥伴們嘲笑,姐妹倆更是恨都恨死郁齡了。

  所以從小到大能給江郁齡找麻煩的事情,姐妹倆從來不會放棄,不知道在長輩面前上了多少眼藥。

  雖然現在長大了,懂事了不少,也明白江郁齡的親生母親雖然是個鄉下女人,但只要江禹城疼她,就沒人能越得過她,甚至只有巴結她的份兒,不宜交惡。可是每次一看到這位大小姐,姐妹倆想起小時候被她揍的心理陰影,心裡恨得牙癢癢的,就忍不住給她找點麻煩。

  打不過沒關係,咱們來玩陰的。

  可惜,上的眼藥再多,也架不住江禹城護著,加上江禹城撐控江氏,不管是鄭家還是江禹雅都不敢得罪他,所以對這種事情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甚至兩個女兒被江郁齡欺負,她也只能口頭上說說,最後不了了之。

  這會兒,鄭可可和鄭麗麗見這位大小姐竟然搞出結婚這事情,還瞞著長輩,可開心了,決定這次一定要讓她跌個跟頭。先前她們就暗暗地打量了一遍奚辭,發現這男人外形長相真不錯,可惜卻是個窮小子,江郁齡真是沒眼光,邵家大少那樣的高富帥不要,和她爸一樣沒眼光。

  「就是嘛,誰讓大舅一向疼大表姐呢。」鄭麗麗跟著附和,然後轉頭看江郁漪,為她打抱不平,「大舅也真是的,明明郁漪表姐也是女兒,怎麼能這麼偏心呢?」

  江郁漪微微皺了下眉,沒有說話。

  聽到姐妹倆的話,江老爺子沉著臉,淡淡地道:「和她爸一個樣。」

  江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可不是,也就是你想罵就罵,不用憋著。」

  江老爺子噎了下,惱怒地道:「合著我就不能說她了?她一個晚輩,哪裡那麼大的臉?」

  「行了,說這些有什麼用?」江老夫人有些煩,看向郁齡和奚辭,說道:「郁齡,你知道的,邵家……」

  「關我什麼事?」郁齡一臉疑惑,「邵夫人以前不是說想要郁漪當兒媳婦麼?是吧?郁漪?」她轉頭看向江郁漪

  江郁漪聽到這話,看了一眼奚辭,心裡琢磨著她的意思,開口道:「姐,這是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還提它做什麼?」

  江老爺子聽到這話,更氣了,明擺著道:「邵家已經同意這樁婚事了,只要你點頭,隨時可以和邵琛訂婚。」

  郁齡冷下臉,面無表情地說道:「爺爺,這是不可能的,我和邵琛沒關係。」說著,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奚辭,見他垂下眼瞼,挽著他的手緊了緊,心裡也煩了,直接道:「反正,我現在和奚辭結婚了,奚辭就是你們孫女婿,你們不承認就算了,反正我沒損失。」

  江老爺子氣得抄起面前的青花瓷茶杯砸過去,「你這是要氣死我麼?和你爸一個樣,給我滾出去。」

  郁齡微微偏首就躲開了,盯著他一會兒,拉著奚辭轉身就走。

  奚辭由她拉著,從此至終都沒有開口,看她在自己的親人面前這麼維護自己,一顆心真是又甜又軟,突然有點明白金剛鸚鵡以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他確實應該給她撐場面。

  「等等!」江老夫人急忙起身,怕她這麼走了,等會兒長子知道還不和他們急,忙叫道:「走什麼走?都回來,別聽你爺爺亂說。」

  鄭可可忙拉住江老夫人,撅著嘴道:「姥姥,她想走就讓她走吧,姥爺都讓她滾了。」

  「就是。」鄭麗麗也挨過去在另一邊拉住江老夫人,巴不得江郁齡走掉才好,看到她就討厭。

  「閉嘴!」鄭鵬終於看不過去,朝兩個女兒喝了一聲,這兩個丫頭真是被寵得沒眼色。

  姐妹倆可不怕鄭鵬,就要開口反駁時,突然樓上一道聲音傳來:「爸,你讓誰滾呢?要滾的話,也是某些外姓人滾!誰敢讓我閨女滾?」

  江禹雅聽到這話可不依,委屈地朝樓梯口怒叫道:「大哥,我是你妹,他們是你妹夫和外甥外甥女!哪裡有什麼外姓人?」

  眾人抬頭,就見江禹城從樓上走下來,面上的神色冷冷的,每個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特別是江禹池、江禹河等只圍觀不開口的人,恨不得馬上和他表衷心,他們可是什麼都沒幹啊,也沒有讓他閨女滾的意思。

  鄭可可姐妹倆見到他,也有點害怕,不過仗著外公外婆在,又理直氣壯起來。

  江禹城沒理會其他人,看了看奚辭,雖然不樂意看到這小子,但是女兒的面子要顧,他走過去攬住女兒的肩膀,硬生生將她和奚辭分開,然後揚著下巴對江老爺子道:「爸,郁齡和這小子結婚了,以後就別提邵家什麼的了,邵琛那小子想娶我女兒還嫩了點。」

  江老爺子陰著臉,不悅地道:「邵家哪裡不好?女兒早晚要嫁出去的,你也別太寵她。就是你寵壞了她,讓她什麼都敢做敢說,想要氣死我這老頭子不成?」

  「這不是沒氣死麼?」江禹城不以為意地道。

  聽到這話,江老爺子氣得直咳嗽,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江禹雅急忙給老爺子順氣,其他人紛紛叫「爸爸」或「爺爺」之類的,鄭家姐妹倆也關心地叫著「姥爺」,卻沒人敢指責江禹城什麼。

  江禹城不理他,扭頭對同樣沉著臉的江老夫人道:「媽,這事你怎麼看?」

  江老夫人看著他,見長子攬著孫女的肩上,一副輕佻的模樣,雖然看起來很氣人,但她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想起以前的事情,心裡歎了口氣,說道:「算了,隨你們吧。」

  江禹城呵呵笑了下,對已經停止咳嗽的江老爺子道,「爸,你現在老了,就別操心太多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好好享福才是,我巴不得你再活個百來年的呢。」

  這話怎麼聽怎麼刺耳,江老爺子當下又咳嗽起來。

  江禹城見狀,歎了一聲,走過去給老爺子拍背,一副孝順的樣子,嘴裡卻道:「爸,保重身體啊,現在江家已經發展成這樣,難道你不想看它再進一步壯大?我還想將它壯大一點,以後都搭給你孫女當嫁妝呢!」

  「放屁,除非我死,否則你別想了!」江老爺子氣得暴跳如雷,就知道這小子有私心。

  江禹城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刺激老人家的話,轉頭對站在那兒像局外人一樣的女兒和奚辭,說道:「還不過來見見長輩?」

  郁齡乖乖地拉著奚辭上前,給他介紹自己家的長輩。

  奚辭面上含著笑,在眾人瞪視的目光下,從容不迫地上前,一邊叫人一邊將準備的見面禮遞過去,然後對著江老爺子道:「爺爺,你最近和水犯沖,最好避開有水的地方,喝水時小心一點。」

  江老爺子被他一秒變神棍的話弄得錯愕不已。

  奚辭沒有理他,繼續對江老夫人道:「奶奶,你最近不小心衝撞了野神,晚上睡覺時,最好在床頭放一尊開過光的佛象,否則會惡夢不得眠。」

  江老夫人同樣錯愕地看著他,他怎麼知道她最近晚上睡不安穩,總是作惡夢?

  其他人也被他一秒從溫潤貴公子變神棍的模式弄得囧囧有神,倒是江禹城挑了下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見已經認過人了,就帶著女兒和不承認的女婿上樓。

  他們一走,大廳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說實在的,他們有點被震住了,因為在郁齡他們回來之前,江老夫人還和女兒說她最近總是多夢難眠,江禹雅和鄭鵬還關心是不是老人家年紀大了,覺輕,哪天去醫院檢查一下的。

  半晌,江禹雅有些困難地開口道:「爸,媽,你別聽那小子亂說,現在科學世界,子不語怪力亂神,那小子一定是信口開河。」然後又氣道,「大哥也真是的,將孩子寵成這樣,看她找了個什麼樣的對象,哪裡能這樣和長輩說話……」心裡已經認定奚辭是個神棍了。

  江老夫人仍是愣愣的。

  江老爺子皺著眉,下意識地端起桌上已經放涼了的茶,誰知剛喝了一口就被嗆著了,咳得驚天動地。

  「爸!」

  「爺爺!」

  「姥爺!」

  一群人擔心地叫道。

  江老爺子咳了很久才緩過一口氣,等外孫女端水過來給他潤喉時,他一時間竟然有點遲疑要不要喝,腦海裡不由得想起先前奚辭說話時的神色,明明臉上笑容那般乾淨明晰,十分溫和,一雙眼睛卻透著一種琉璃色,怪異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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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30:17 |只看該作者
第89章

  江禹城帶著兩人到了樓上的書房,他往靠窗的沙發上一坐,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坐姿並不怎麼端正,甚至有點兒隨意,微微靠著沙發背,雙目直直地看著對面的兩人,並不說話。

  傭人進來給三人上了茶後,正準備出去時,就聽到大小姐突然開口道:「不要茶,送白開水過來就可以了。」

  傭人抬頭看她一眼,應了一聲是,很快便改送了兩杯白開水過來。

  等傭人離開後,郁齡慢慢地喝水,她的神色冷淡,仿佛絲毫不受剛才的事情影響。

  那些事情根本沒在她心裡留下什麼痕跡,也無法動搖她的心弦一絲一毫。

  江禹城看了她一會兒,手指輕輕地敲著沙發扶手,並沒有說什麼,轉而看著奚辭,說道:「你剛才和老頭子他們說的話是真的?」

  郁齡聽後,也轉頭看奚辭,心裡有點兒驚奇。

  她不知道奚辭原來還會看相之類的,以為這只是天師才會呢。不過奚辭說得那麼確定,應該是真的,郁齡再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真不科學,不僅她自己遇到的人事不科學,現在身邊也有人跟著一起不科學了。

  那種感覺怎麼說來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奚辭從容而閒適地端著水喝了口,然後將杯子放下,看向對面的江禹城,聲音不緊不慢,清潤如泉,「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

  而不管你信不信,它就是發生了,只不過沒有人留意罷了,以為只是身體不好之類的。

  江禹城心裡已經相信了,畢竟和那個神秘的政府部門扯上關係的人,怎麼可能沒有點本事,這種看相觀氣的本事,聽說很多天師都是會的,只是準確率高低罷了。想到奚辭剛才話裡的意思,他不禁嗤笑一聲,眉峰微微上揚,那張英俊的臉上多了些冷冽的味道。

  「有化解的辦法?」江禹城又問。

  奚辭不答反問,「你是想要我出手化解?」

  誰知江禹城卻搖頭,很不負責任地說:「人不會無緣無故撞邪,定是有什麼因果,先看看吧,兩老的身體硬朗著,受點小苦其實沒什麼,只要不傷身體就行。」

  奚辭微微笑道:「確實不傷身體。」不過是沾了一點衰運罷了,過了就好。

  不過,若是放著不管,老人家身體抵抗力比不得年輕人,挨不過去也會出事的,就看兩老有沒有將他這個初見面的孫女婿的話放在心上了。

  翁婿倆算是達成某種不可言說的協議,兩人面上都露出微笑,一個溫潤優雅,一個冰冷不屑。

  郁齡看了會兒,伸爪子拉住奚辭,朝江禹城道:「爸,你先忙,我帶奚辭去逛逛。」

  江禹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去吧,他第一次來,應該帶他轉轉,誰要是不給你面子,在你面前嘰嘰歪歪的,你直接揍,爸爸給你撐腰。」雖然他懶得搭理晚輩,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孩子之間的不友好,所以他非常縱容女兒去折騰人。

  反正,就算她捅破天了,他也能為她收拾善後。

  「知道啦。」郁齡說著,拉起奚辭走了。

  出了書房,郁齡想了想,說道:「先去爸爸的房間。」

  奚辭自然沒意見的,他由著她挽著,走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往江禹城在祖宅的臥室走去。

  這是江家祖宅,江家的嫡系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兒,現在雖然只有江老爺子夫妻倆住在這兒,但是別墅的面積依然非常大,而且別墅旁還有幾棟小洋樓,附帶著一個小樹林。從樓上可以將別墅周圍的環境盡收眼底,甚至可以完全看到它的風水。

  奚辭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風景,微微笑了下,和郁齡一起進了江禹城的臥室。

  臥室的面積非常大,風格偏向單一的灰色調,給人一種沉重冰冷的感覺,沒有什麼生氣,和江禹城在公司附近的那棟小別墅的房子有著天差地別。

  可想而知,江禹城平時應該不常在這裡住,甚至可能當年郁敏敏和他結婚時,也沒有怎麼回這裡住過。作為江家的長子,結婚後帶著老婆住在外面,在當時的情況看來,確實有點兒離經叛道。

  在主臥轉了下,奚辭朝她搖頭,「沒有。」

  郁齡一點也不意外,肯定地道:「媽媽不喜歡這裡,而且這個房間……那個女人以前住過,媽媽就算死,也不會回來的。」

  奚辭點頭,雖然不知道當年江禹城為什麼會在郁敏敏懷著身孕時與她離婚,但從江郁漪只比郁齡小了三個月的年紀、還有江禹城對江家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可以知道,想必當年的事情還有內幕,而且那些事情讓他一直無法釋懷,直到現在還帶著恨意,連對父母都有點兒漫不經心的。

  那麼可以確定,當年的事情,只怕和江老爺子夫妻有直接關係。

  作父母的不喜歡出身低微的媳婦說得過去,郁敏敏雖然優秀,但確實是個從農村走出來的女人,確實不是這種大家族能接受的媳婦人選。

  郁齡接著拉他到自己在祖宅的房間,邊打開門進去邊道:「媽媽去世時,我被接回江家,在這裡住了幾個月,後來就沒怎麼住過了,就算是逢年過節的,都只是回來吃個飯,然後爸爸就帶我走了。」

  所以這間房其實不過是擺設罷了。

  江禹城住的那間可能也是如此。

  奚辭看了一眼,歎道:「怪不得,這裡也沒有。」

  郁齡聽了,心裡有點兒複雜,想了想,問道:「你說,人死後,因為對生前的世界留戀,就算沒有意識,也會徘徊不去。媽媽為什麼從來沒有找我呢?」媽媽的殘魂願意附在相片上陪著爸爸,卻沒有留一點陪著她。

  她自幼能看到鬼神,如果真的能看到媽媽,就算是鬼,她也會開心,小時候也不會那麼傷心了。

  奚辭不知道怎麼說,看她垂下眼瞼,有些難過的樣子,只得澀然地道:「因為你的妖蠱之身,容易吸引妖魔鬼怪。岳母死後魂魄分裂,不如完整的魂魄凝實,每一魂每一魄都非常脆弱,如果靠你太近,可能會和其他的鬼怪遇到,會消耗她的魂魄裡的力量,提早消散,所以就算她很愛你,也不能離你太近。」

  郁齡皺眉,這是她第二次聽到妖蠱之身了,依然對它懵懵懂懂的,問道:「我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東西?應該不是天生的吧?」如果是天生的,那她現在就不是普通人了。

  「不是。」奚辭歎氣,「你的身體是妖蠱的容器,它與你休戚相關,隨著你成長,也讓它的能量漸漸地壯大。」所以她的生命力會消耗得太大,就是因為妖蠱在壯大,提前消耗她的生命力。

  郁齡驚了下,正要問,又聽他說:「如果你體內沒有它,你可能無法平安出生。」

  所以,賦予了她妖蠱之身,雖然提前消耗她的生命力,卻比無法出生要好。這就是當初將妖蠱放到她身上的人的想法吧。

  這是他近期才琢磨透的事情,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提前消耗,所以這段日子私底下也在琢磨著這東西,雖然依然沒有什麼眉目,卻可以通過和她接觸時,一點一點地探索這個傳說中的東西。

  郁齡擰起眉頭,大約有點明白了,心情有些複雜,然後又搖搖頭,拉著他走了,邊走邊道:「算了,我們去逛逛,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奚辭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微笑著應了一聲。

  兩人在別墅裡逛了一圈,自然沒什麼收穫,便離開別墅。

  別墅前有一個種滿了鮮花的小花園和噴泉,不遠處還有秋千、籐椅,然後是小樹林,遠遠看去,面積非常大。

  郁齡和奚辭走過噴泉時,突然聽到一陣瘋狂的狗吠聲由遠及近,轉身就見一條威風凜凜的哈士奇像條瘋狗一樣朝他們跑來,兇猛地汪汪叫著,膽小點的人,都要被它嚇到。

  然而郁齡和奚辭都只是看著,沒有逃的意思。

  等那哈士奇快要到來時,郁齡習慣性地抬腳就要踹時,誰知那只哈士奇兩條前腿猛地剎車,兩條後腿慣性地前撲,於是一屁股著地,抬起狗頭朝著他們嗷嗚了一聲,兩隻耳朵可憐巴巴地折下來。

  郁齡有些詫異,要知道每次她回來,見到她時,這條狗都要兇猛地朝她叫個不停,追著她跑,想要咬她。被一條狗這麼囂張地朝她吠,她自然不客氣。

  修理了它幾次後,所以這只哈士奇其實挺怕她的,但卻是個挨打不記數的,每次她回來時都要奔過來想要咬她一下,和鄭家的姐妹倆一個樣,標準的好了傷疤就忘了痛。

  「誰的狗?」奚辭問道,並且伸手在那狗頭上拍了拍,朝它微微笑了下。

  哈士奇耳朵抖了抖,朝他嗷嗚一聲,聲音軟綿綿的,帶著些許討好,簡直就不像條狗。

  「算是鄭可可姐妹倆養的吧,他們姐弟三人時常過來玩,帶了這條狗過來,就將它養在祖宅裡了,由傭人幫著照顧。」郁齡說道,她知道奶奶疼三姑家的姐弟幾個,鄭可可他們儼然將自己當成這裡的主人,養條狗在這裡也沒什麼。

  鄭家姐弟幾個養的寵物多了,放在不同的地方養著,這些寵物都是他們的狗腿子。

  奚辭明白了,想到先前回來時,其中有一對姐妹專門針對郁齡,哪裡不知道這幾個表姐妹之間的關係不太和睦,現在再看這只蠢狗先前囂張地朝郁齡狂吠的模樣,有些不開心。

  「蠢貨!」他看著蹲在地上的蠢狗,朝它笑了笑。

  長得威風凜凜的哈士奇被他笑得渾身的毛都抖了抖,尾巴都差點崩直了,低低地嗷嗚著,仿佛在辯解什麼,奚辭用力地按了按它的腦袋,面上的笑容卻格外地溫柔:「明白怎麼做了?」

  哈士奇嗷嗚了一聲,抖了抖毛,站起身來,朝他們叫了一聲,就往回跑去。

  奚辭一臉嫌棄地去淨了手,方才和郁齡繼續在江家祖宅踩點,一邊走一邊和郁齡說道:「江家的祖宅選得不錯,這裡的風水很好,能興旺好幾代人,不過再好的風水,也經不住人來敗,特別是人為地改了風水。」

  「改風水?」郁齡不解地道。

  奚辭應了一聲,指著位於小樹林前的那棟小洋樓道,「這裡原來應該是一個池塘吧?」

  郁齡愣了下,說道:「是的,我記得小時候這裡是有個池塘的,後來爺爺讓人將它填了,建了一棟小洋樓。」

  奚辭點頭,大約已經明白江老爺子和老夫人近來為什麼會有點小衰運了,這風水被改了,容易造成氣運不通,人在這裡住久了,加上年紀大了身體比不得年輕時,可不就容易沾上了點衰運了?當然,只要不動搖江家祖上傳下來的氣脈,倒也不足為慮。

  於是奚辭很不負責任地將之拋開了,和郁齡一起進入樹林。

  進入小樹林時,仿佛世界一下子就陰下來了。

  郁齡對某些非科學的事情最為敏感,看了一眼樹林外明媚的陽光,忍不住往奚辭身邊挪了挪,小聲問道:「奚辭,這裡是不是……」

  「對。」奚辭放眼望去,忍不住笑了,「找到了,這兒有一魄。」

  郁齡大大地鬆了口氣,看來她媽媽現在依然不喜歡江家祖宅,所以沒有在江家別墅裡,而是跑到這外面來。

  「還要晚上才能來麼?」郁齡又問道,現在雖然是下午,但是陽光很大,陽氣還旺著。

  奚辭卻搖頭,「不用的,這小樹林裡,有一個五行陣。」

  「啊?」郁齡又懵逼了下,五行陣聽著明白,但是江家怎麼會弄這種東西?

  「應該是江家的先人在建宅時,請過一位厲害的風水師幫忙看風水,而這小樹林裡的五行陣,應該就是祖宅建成時,請那位風水師佈置的。」奚辭一邊說一邊拉著她走往小樹林深處。

  越往裡頭走,越是蔭涼,仿佛有一個天然的空調調節一般,郁齡仍記得小時候生活在祖宅裡的人每天早晚都會來這小樹林裡散步,身體都健康許多。特別是夏天太過炎熱時,大夥也喜歡跑到這兒來玩。

  小樹林其實並不大,花了十分鐘左右,就走了三分之一了。

  奚辭停下來,往周圍看了看,然後去摘了一些略長的草葉子開始編草人。

  「這五行陣中五行生生不息地循環,莫說人類,就是鬼魂在這裡休養,也十分適宜,是一個最溫和的陣法。所以就算是大白天,將岳母的一魄叫出來移到養魂器裡也沒關係的。」奚辭朝她解釋。

  這就是所謂的地利了。

  郁齡聽了點點頭,蹲在一旁看他編草人,她也想幫忙,但是拿著幾根草,弄來弄去,草梗都被她扯斷了,仍是沒辦法像奚辭那樣,雙手翻飛,纖長的草刃在他手中穿來穿去,很快一隻姆指大的草人就編成了。

  這算是一種民間手藝吧。

  不過奚辭編的草人可不是拿來欣賞的,而是賦予了它另一種生命。

  編好幾個草人後,奚辭將它們撒出去,然後雙手掐訣。

  郁齡只覺得一陣微微的風拂過時,就見奚辭攤開手,手掌心躺著那枚雙玉鎖,另一隻手食指和中食豎起,捏了一個訣,指向手心的雙玉鎖。

  微微徐徐而過,很快便消失了。

  郁齡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等奚辭合上手,握住那枚雙玉鎖,含笑地偏首看著自己時,便明白已經成了。

  郁齡高興地笑起來,忍不住接過雙玉鎖摸了摸,這裡已經有媽媽的二魂五魄,還有一魂兩魄就收集完了。她高興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奚辭,雙眼亮晶晶的,慎重地道:「奚辭,謝謝你。」

  明明奚辭並不需要這麼盡心盡力的,但只要她想,他就會不遺餘力地幫她,她不是沒有心的人,怎麼不知道他對她的好?

  奚辭伸手將她摟到懷裡親了親她的臉,聲音格外地溫柔:「謝什麼?我們是夫妻,只要你高興,什麼都好。」

  你若開心,世界安好。

  郁齡朝他抿嘴一笑,小心地將雙玉鎖收好,方才和他手牽著手離開樹林,整個人都輕鬆許多。

  剛出了小樹林,就聽到一陣尖叫聲,尖叫聲夾雜著一陣汪汪的犬吠,聽著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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