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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霧矢翊]掌中妖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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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6:19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

  第二天,郁齡剛起床準備吃早餐時,又一次收到了林肆送來的快遞。

  她看著林肆,突然覺得今天和昨天實在是太過相似了,一時間也好奇林肆送來的東西是什麼,不會又是什麼人送到他店裡給奚辭的快遞吧?

  「江小姐。」林肆很有禮貌地打招呼,「這是奚老大的快遞。」然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遞了一個用袋子裝著的水杯過來,「昨天將你們家的杯子帶走了,真不好意思。」

  郁齡並不急著接過,而是問道:「你們怎麼都叫奚辭作奚老大?」

  米天師就算了,他幹那行太過危險,總要叫奚辭救命,叫聲「奚老大」是對他心服口服。可是有間花店的兩個林氏兄弟,怎麼也叫他奚老大?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混黑社會的呢。

  「當然是因為奚老大是我們的……老闆的朋友啦。」林肆硬生生地將話拐了拐,努力地讓自己笑得自然,「他是我們老闆的朋友,而且為人很是仗義,所以我們兄弟幾個都叫他奚老大,叫著也順口。」

  郁齡只是看著他,將他看得冷汗涔涔後,也沒接東西,直接開門讓他進來。

  林肆暗暗擦了擦汗,覺得這人類挺可怕的,特別是用那雙黑浚浚的眼睛看著人時,沒有什麼感情波動,實在是磣人,就算是妖也受不住。偏偏她身上又有一種特別好聞的氣息,讓妖又想親近,要不是他們成精已久,都有自制力,可能都克制不住那種想要咬她一口的衝動。

  林肆從前天第一次見面時,就發現這人類女性身上的氣息非常吸引妖了,一般那些成精已久的妖類還好,要是一些剛成精或者是還沒有成精的定力差一些,恐怕都忍不住對她出手了。

  林肆進來,再看到奚展王像個賢夫良父一樣從廚房端早餐什麼的,已經沒有像昨天那樣目瞪口呆了,只是仍是不太習慣,沒辦法將昔日那個遠離人群、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清高自傲的奚展王和這個賢夫良父混在一起。

  可真是考驗人的心臟,林次那傢伙竟然不告訴他奚展王結婚了,還變成這樣,真是太可惡了。

  心裡罵著林次,但對上奚辭時,仍是恭恭敬敬地問候,將東西放下便要離開。當然,這次得到郁齡招待的一杯水後,沒有再將人家家裡的杯子給帶走了。

  林肆離開後,郁齡打開察看,發現是一些冬蟲夏草一類的藥材和一支幾百年份的老參,雖然比不得送江爸爸的貴重,可看著也是上等的藥材,不禁笑問道:「給你寄這東西的朋友難不成是做藥材生意的?」

  奚辭很輕鬆地接道:「是啊,只要是藥材,不管是什麼同他們要就行了。」然後又道:「聽說安姨的愛人是A大的教授,只是身體不太好……」

  郁齡抿了抿嘴,心情有些低落,「嗯,因為安姨父身體不好,所以他們夫妻倆一直沒有孩子,倒是領養了一個,現在還在M國進修。」

  奚辭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好抱了抱她。

  快到午時,兩人便開車往知味齋而去。

  比起昨天的山水居,知味齋看起來更平民化一些,當然,也是因為無論是郁齡還是安茹都不算是什麼公眾人物,在人前露面的少,大家也不認識,才能這麼自在地選這種公眾場合見面。

  他們到時,安茹已經來到了。

  安茹今年已經四十了,長得十分漂亮,同樣保養得不錯,讓她顯得很年輕。她身上穿著一身條紋的修身套裙,頭髮整整齊齊地束在腦後,板著臉的時候,給人一種嚴厲冷漠的女強人之感。

  他們到時,她正在打電話,表情實在不好,顯然電話那頭的人做了什麼錯事,她壓抑著脾氣,冷冷地說了一聲「你好自為之」,便掛了電話。

  看到郁齡和奚辭過來,她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先是用一種嚴厲的審視目光看了一眼奚辭,方道:「坐吧。」

  郁齡親熱地坐到她身邊,挨著她問道:「安姨,誰惹你生氣了?」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安茹顯然不想談這種掃興的東西,摸摸她的臉,見她臉色紅潤、精神飽滿,滿意地道:「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臉色很好。」

  郁齡一臉驕傲地說,「都是奚辭的功勞,他會做很多好吃的,都將我養胖了。」

  安茹聞言又捏了捏她的腰和屁股,說道:「還好,沒有胖到不能見人,就算胖成肉粽子,我也有信心將你捧紅,不過想像俞荔那樣當女神就不可能了。」

  郁齡笑了笑,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方才起身,坐到奚辭身邊,一臉高興地道:「安姨,這是奚辭,我老公。我們雖然結婚倉促了點,不過他很好的,阿婆也很喜歡他。」

  安茹用挑剔的目光將面露微笑的青年打量了一遍,不得不承認,光是外形而言,這青年真的很不錯,至於人品,既然是郁外婆也喜歡的,估計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其他的還待日後觀察。

  心裡大約有數後,她也沒有說什麼掃興的話,對奚辭道:「郁齡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我和她媽媽是好友,以前也養過她一段時間,我心裡是將她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的。」

  奚辭笑著道:「安姨放心,我對郁齡是真心的,雖然我們結婚是快了點,但我會對她好的,你不用擔心。」

  安茹嗯了一聲,看看和奚辭拉著手,臉上難得多了些陽光笑容的郁齡,在心裡歎了一聲。

  她也算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她小時候的遭遇自不必說,要不是她看不過將她從江家搶去養,恐怕在那樣的情況下,江家只會養出一個自閉兒童,甚至根本沒人在意的那種。反正那時候江家也不在意一個女孩子,這也是她能如此輕易地從江家將郁齡帶走的原因。

  也是因為如此,她對江禹城非常不諒解,郁敏敏突然沒了,大家都傷心,可再傷心也不能忽略了孩子,讓孩子天天都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差點沒養出問題來。

  郁齡生性懶散,對什麼都不在意,臉上也很難看到什麼笑容,看起來沒有年輕女孩子該有的朝氣。她覺得這一定是敏敏死的那一年在江家祖宅被人苛待後變成這樣子的,對江家惱恨萬分,要不是後來她老公勸了,她都想要給郁齡請個心理醫生看看了。

  後來也是她老公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郁齡恢複點孩子該有的朝氣。

  可這會兒,看她挨著那長相俊秀的年輕人,一臉笑意盎然、生動活沷的樣子,心裡不由有些觸動,看向奚辭的目光也有幾分緩和。

  不過,只是緩和罷了,作為一個家長,孩子結婚了,告都不告訴一聲,安茹心裡也是有氣的。

  所以當下她臉上並沒有多少笑意,問道:「你爸知道了?」

  「知道啦,昨天中午我們在山水居吃飯,我帶奚辭過去和他見了。」郁齡很隨意地說,「不管怎麼樣,醜女婿總要見岳父的,所以我就第一時間和他見了。」

  安茹:「……」

  安茹哪裡不知道這孩子任性起來簡直讓人想擼起袖子抽她,說她是熊孩子也不為過,一時間倒是有點兒懷疑是不是她老公將這孩子教成這樣的。

  絕對不是,一定是江禹城遺傳的,看他當年追郁敏敏時的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連女生宿舍的牆都敢爬,被狗攆了幾條街仍是不改吃屎的樣子,可想而知這種任性衝動的熊勁一定是江禹城遺傳的。

  如今他生個熊閨女來氣他,真是報應。

  安茹心裡暢快,面上卻道:「你也別將他氣狠了,到底是你爸。」

  郁齡很乖巧地應了一聲,朝她甜甜地道,「我聽安姨的。對了,安姨,我姨父呢?他最近身體怎麼樣了?」

  「他這幾天去S市參加一個學術交流,過兩天才會回來。等他回來,你帶這位奚先生去看看他,你一走就是三個月,他也惦記著你。」說到丈夫,安茹的神色柔和了許多。

  聊了會兒,等侍者上菜時,安茹便和奚辭聊了起來,問他的家庭情況,他的工作,還有以後想要做什麼之類的。

  奚辭從進門時就觀察她,發現這位安姨雖然是個女強人,事業心比較重,但對郁齡的關心卻是實打實的,正和她自己說的那樣,將郁齡當女兒一樣地養,便也打從心裡尊敬她,對她的話一一回答了,說到自己那份快遞員的工作,並沒有什麼羞赧之色,很是平淡。

  安茹見他從容淡定,不卑不亢,知道郁齡是江氏集團的大小姐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覺得這人要不是個蠢的,就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奚辭自然不是蠢,那便是不放在心上了,這倒是讓她有點兒好奇這種不放在心上是出於什麼原因。

  很少有人會對江氏集團的大小姐的身份不在意的,知道江禹城對郁齡這女兒的看重後,都明白只要娶了她,少奮鬥三十年不成問題,甚至能一夕之間平步青雲,很多人曾經還暗地裡想過要勾引她,雖然最後沒有成功,可見郁齡也是很吃香的。

  所以,奚辭的態度便讓她有點兒摸不透了。

  中途,安茹藉口和郁齡去了一趟洗手間,懷疑地問道:「那位奚先生多大了?不會還沒大學畢業吧?」

  郁齡有些哭笑不得,「安姨,他只是長得嫩了點,其實已經二十八歲了,我沒有讓嫩牛啃老草的意思啦。」

  安茹聽了便放心了,然後又有點兒驚訝地說,「沒想到他已經二十八了,我還以為才二十左右呢。他的外形真不錯,比最近很火的一個什麼樂隊組合的年輕人都要好看,他現在沒工作,要不要來娛樂圈發展?」

  郁齡搖頭,奚辭可是天師輔助師,專職捉鬼收妖除魔的,怎麼可能會去娛樂圈發展?

  「是麼?那真是可惜。」安茹是幹一行愛一行,但不代表她對娛樂圈的一些規則什麼的不清楚,甚至嗤之以鼻,所以奚辭不來也沒什麼,只是見他外形這麼好,有點可惜罷了,這純粹是職業病發作。

  安茹又問了點私密話,得知奚辭對她的照顧後,真的驚訝了,驚訝過後,又有點不意外。如果奚辭不是這麼溫柔細心地照顧郁齡,郁齡又怎麼會現在對他如此喜歡呢?喜歡到臉上的笑容都多了。

  雖然心裡仍是對他們結婚都不通知一聲的事情有些微詞,安茹也不好再說什麼。

  一頓飯下來,安茹對奚辭的感官好了許多,知道奚辭是為了郁齡才來B市的,便問道:「奚先生以後打算做什麼工作?」

  男人沒自己的事業讓女人養什麼的,安茹一般瞧不起這樣的男人,就算是給人打工一個月拿點最低薪水也好,也算是肯上進,好過在家裡吃老婆的用老婆的那種窩囊廢,這樣的婚姻一般是無法長久的。

  安茹不想讓郁齡在婚姻上跌跤,自然是想看她好的。

  「安姨叫我奚辭就好。」奚辭溫和地說,「我剛來B市,打算先看看再說。」他現在並不缺錢,並不急著找工作,不過在對長輩時,自然要謙虛一些。

  安茹微微皺了下眉頭,也不知道這青年是不是真蠢還是聽不懂她的話,再看郁齡,一臉無辜地回視,突然有點無力,說道:「好吧,奚辭,如果工作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安茹自認為在娛樂圈也是有幾分面子的,如果奚辭不想隨隨便便地給人打工,她也能給他安排個工作。當然,安排工作雖然是走後門,卻只是提供個平臺給他罷了,並不代表什麼,現在這個社會,這種塞人的舉動已經不算什麼了,好過到時候江禹城插手。

  奚辭微笑著謝了她。

  安茹也是個大忙人,吃過飯就要回公司了。

  奚辭和郁齡送她出門,安茹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去知味齋的停車場時,對郁齡道:「你剛回來,好好地休息幾天,覺得無聊就去公司看看,你還是我名下的藝人,我雖然不靠著你賺錢,但也想讓你當大明星。」

  雖然現在仍有一些自持身份的人認為明星是戲子什麼的,可安茹在這一行,並不這麼認為,現在還有很多豪門子弟也在混娛樂圈,混得好的不少數,不過是一種個人興趣愛好罷了。

  郁齡自己選擇這條路,安茹也想幫她鋪好路,可惜這姑娘還是懶懶散散的。

  「安姨你放心吧,再休息幾天,我就去公司啦,我會給你給漲臉的!」郁齡一臉認真地說。

  「別這麼說,省得江家的人又來罵我帶壞你。」安茹敬謝不敏,這位姑奶奶只要高興就好,隨便她玩。

  說了幾句話,安茹和他們道別,正要上車時,突然從旁邊沖來一個人,直接朝她身上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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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6:32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

  來人的速度非常快,像頭蠻牛一樣,眼看就要往安茹身上撞去,距離安茹最近的郁齡一把拉過她,一個漂亮的旋身,一腳往那人肚子踹去。

  她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這踢出的一腳非常有力,撞過來人的瞬間被踹飛了,狠狠地摔到地上。

  奚辭總算是明白了在容鎮時,她被兩隻妖帶走後,是怎麼折騰那兩隻妖的了,當下也有些好笑。突然,他目光微轉,望向停車場的某個角落,正常人無法看到的幾道黑影順著牆根的陰影處,正朝這邊掠過來。

  郁齡將那人解決後,並沒有放鬆,將安茹扶正,就見那人又爬了起來,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滿臉猙獰地撲了過來。

  等那人沖到跟前,她自然是不客氣地攥起拳頭揮過去,揍了他一個滿臉花,再一拳擊在他的腹部上,那人咳嗽了一聲,終於軟綿綿地跪倒在地上。

  安茹開始有些驚魂未定,很快便被郁齡彪悍的行為弄懵了,目光遊移了下,定在跪在地上的人,突然道:「葛濱,是你?」

  那跪著的人抬頭看過來,仍是一臉猙獰之色,濕漉漉的頭髮隨意地耷拉在額前,面色潮紅,眼睛佈滿血絲,眼珠子微凸,看起來差實嚇人。不僅如此,先前被郁齡對著門面招呼了一拳,又摔到地上,臉上瞬間變得青青紫紫的,倒是有些可憐。

  他一雙仿佛瞪得欲裂的眼睛盯著安茹,嘶吼道:「為什麼要撤了我的代言和角色?要不是你這女人……」

  「這不是我決定的,是公司決定的。」安茹冷冷地道,「公司不需要品行不端的藝人,從簽約時就和你們三申五令地說明了,可你呢……」看他實在是可憐,安茹歎了口氣,「公司已經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沒抓住。」

  「我是被人設計的!」葛濱大叫道,雙眼更紅了,那血絲宛若會流動的紅線蟲一樣,只是因為他現在情緒激動,沒有太過明顯,卻仍是將和他正面相對的郁齡嚇了一跳,直覺這人很古怪。

  他怨毒地盯著她們,「要不是你們要捧歐洋上位,我怎麼會落到這下場?都是你們的錯!對,都是你們的錯!」

  說著,他又掙扎著要撞了上來,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

  郁齡雖然不知道這叫葛濱身上發生什麼事,但她相信安茹,就算其中有什麼苦衷,看他現在這種情緒不穩定要找個人墊背的樣子,實在讓人同情不起來。當下也不客氣地上前扭了他的胳膊,在他膝蓋上狠狠地踹了一腳,對安茹道:「安姨,叫人過來。」

  安茹沉著臉點頭,叫來停車場的人員將葛濱制住。

  停車場的人並不多,也是用完餐後過來取車的,發現這裡的變故時,紛紛圍攏過來,恰好看到了郁齡制服葛濱的樣子,不禁愣了下,已有手快的人將剛才那一幕拍下來了。

  制住葛濱後,安茹這才發現少了一人,正要問「奚辭呢」,就見奚辭從不遠處走來,手裡拿著一個相機,他身後跟著一個人,看模樣是記者。

  安茹的臉沉了沉,自然明白葛濱今天會在這裡堵她,恐怕是算計好的。

  葛濱雖然被人制住了,但仍是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一張還算英俊的臉此時扭曲變形,一雙眼睛紅得嚇人,顯然是喝酒過度了。

  周圍的人看到他這狼狽的樣子,都忍不住皺眉,特別是有人認出這人是上半年出演一部青春偶像劇有了點名氣的葛濱後,不禁有些厭惡。

  一個月前葛濱參加一個群P宴會,醜態恰好被人拍到放到網上,雖然被刪得及時,可看到的人依然很多,被人挖出來後,不僅是對他的名聲甚至對他所在的公司的影響都非常大。

  安茹看了眼那記者,接過奚辭手上的相機,將裡面的東西毀了方才還給那記者,接著對郁齡他們道:「我先去處理些事情,咱們改天有空再聚。」

  今天原本是想和郁齡見個面的,誰知道最後發生這些事情,安茹心裡非常不高興。

  安茹很快離開了,連同葛濱一起被人帶走。

  至於那記者,捧著被毀了膠捲的相機看著停車場門口,一臉可惜。他明明藏得挺好的,也不知道那個長得好看的男人是怎麼發現他的,竟然將他揪出來,還毀了他拍的東西。

  車子離開知味齋後,奚辭邊開車邊和郁齡道:「剛才那男人,應該是中邪了。」

  「中邪?」郁齡吃驚地看他,「不是喝酒麼?」然後又有些驚悚,怨不得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那男人不對勁,根本不像是喝醉酒的樣子。

  剛才她還離那男人這麼近,不會染上什麼邪氣吧?

  呸呸呸,她身邊有個天師輔助師呢,才不怕!

  奚辭搖頭,「應該是喝了點酒,所以他看起來像是發酒瘋,其實是中邪了。他的印堂發黑,應該是最近遇到小人作祟,一個不小心害了自己,然後又中邪,管不住自己的言行和脾氣,方才會過來尋安姨的麻煩。」

  郁齡沉下臉,回想先前葛濱針對安茹的行為,有些擔心地問,「那安姨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會,放心吧。」奚辭安慰道。

  雖然有奚辭作保證,但郁齡仍是不放心,畢竟被一個中邪的人盯上,安茹也是很危險的,這種非人類生物防不勝防,正常人哪裡是對手。

  路上便給安茹打了通電話,得知葛濱已經被安茹派人強行送回他住的地方了,而安茹也平安回到公司,終於鬆了口氣。

  「安姨,你最近有和誰結仇麼?」郁齡問道,一般中邪的人,死死地盯上一個人,挺讓人懷疑的。

  「應該沒有。」安茹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歎了口氣,說道:「葛濱是公司一年前簽的新人,算得上是個有潛力的好苗子,可惜他的性格有點缺陷,衝動易怒,嘴巴不饒人,方才這麼容易讓人算計了。」

  說著,她又冷笑一聲,「不管是被人算計的,還是他自甘墜落,被記者拍到了醜態,還公佈到網上,算他倒黴。公司在第一時間幫他周旋過,可惜他自己不爭氣,在記者發佈會上,被人一激就昏了頭,語言污蔑記者,今天還做出這種事情來,能怎麼辦?公司又不是做慈善機構的,還有其他的藝人要維護,哪裡能繼續由著他敗壞公司名聲。」

  安茹雖然是景安傳媒的經紀人,其實也算是景安的股東之一,所持的股份雖然不多,但一些公司的決議她也是能參與的,自然知道葛濱的事情有點兒不同尋常,葛濱平時是挺不饒人,嘴巴也壞,可在記者會上,不管怎麼樣,也不可能蠢到那地步,直接攻擊記者,自取滅亡。

  只是,就算大家心裡都覺得葛濱行事奇怪,但事情已經成定局了,不管外界怎麼說,葛濱算是毀了。

  葛濱出事後,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在人前露臉了,沒想到今天會直接跑去堵她。安茹還真是納悶,自己只是個經紀人,和葛濱的經紀人並不熟悉,可葛濱的廣告和角色被撒,難不成是她自己一個人決定的?

  郁齡瞭解了葛濱之事的前因後果後,又問那歐洋的事情。

  「歐洋是前幾個月公司剛簽的新人,外形比葛濱要優秀一些,人也機靈,沒有什麼不良習慣,而且他和葛濱是走不同的路,兩人壓根兒是沒法比的。」

  所以葛濱說公司是為了捧歐洋而放棄他,其實也不對,哪家娛樂公司簽藝人不是希望藝人越出名越好,這樣給公司帶來的利益也多,自然希望自家藝人越來越好,特別是全面發展才好,怎麼可能對一個名聲正在上升的藝人打壓?

  葛濱的事情,給景安傳媒公司帶來的負面影響也大,安茹這一個月來一直忙著這事情,方才沒有空去理會郁齡的事情,才讓她跑去結婚了。說到這裡,還讓安茹挺嘔的。

  沒問出什麼來後,郁齡雖然有些擔心安茹,也不敢說太多那些不科學的事情,畢竟聽著還是挺悚人的,只道:「安姨你最近小心一些,出門最好帶個助理,別一個人到處跑。」

  有個中邪的人盯上她了,想想郁齡就擔心。

  「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安茹那邊又有事情了,急急地應了一聲,便掛斷電話。

  接著,郁齡用手機查了下這兩個月的娛樂圈的消息,果然看到關於葛濱的報到,將整件事情看完後,除了他被拍到的醜態外,接下來的事情,看起來好像就是他自己自作自受,管不住自己的嘴賤,怨不得別人,所以實在是沒辦法猜測背後設計他的人是誰,而那人是不是意在安茹。

  回到家後,郁齡坐在空調前一邊讓自己涼爽一些,一邊詢問奚辭關於中邪是怎麼回事。

  「中邪分兩種,一種是邪氣入身,一種是鬼上身。一般中邪的人會行為失常,思覺失調,會做出一些不像自己行為的事情。要看一個人是不是邪氣入身,只要看他的額頭中間有沒有黑線,或者身體上有沒有奇怪的於痕就可以了,有的話,驅邪就可以了!至於鬼上身,晚上自會揭曉。」

  奚辭解釋道,就見她僵著臉默默退離開空調冷氣之處,往自己身邊挪來,差點噴笑,勉強忍住了。

  原本蹲在空調前吹冷氣很涼爽,可是一聽他說那些非人類生物,便覺得那空調呼出來的冷氣都成了一股股森森陰氣了。

  郁齡縮到他身邊,問道:「那意思是說,現在還不能確定葛濱是邪氣入體還是鬼上身了?」說到這裡,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葛濱當時摔得滿臉青青紫紫的,還被她揍了一拳,那張臉根本看不出什麼。而且那時候,奚辭也不能去脫了他的衣服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奇怪的於痕吧?

  然後她歎了口氣,「要是米天師在就好了。」米天師可是專業人士,他一定有辦法當場分辯出來的。

  奚辭看了她一眼,接著道,「其實今天在停車場,我發現停車場的陰影處,還有一些低級的鬼怪跟著葛濱來的。」

  郁齡又往他身邊湊了湊,問道:「那些鬼怪呢?」

  「白天陽氣旺,它們自然是不能作惡,只能藏在陰暗處伺機行動。我想,它們跟著葛濱,最多只是激發葛濱心中的不甘和惡念,放大他心中所有的惡意。」奚辭一邊將已經快要黏在他肩膀的人拉到懷裡抱著,拍拍她的背,繼續說自己的猜測。

  窩在到懷裡,郁齡很快便原地滿血復活了,也不再怕討論這事情,繼續追問。

  「我想,這些低級的鬼怪只怕是人為招來的,特地放在葛濱身邊,就是為了毀了他。葛濱不知道有這些陰暗的東西時時刺激他,讓他行為失常,做出很多和初衷不符的事情。低級的鬼怪一般有地盤意識,不輕易離開,我想,能將這些低級鬼怪帶到葛濱身邊,應該是時常和他接觸的人,讓那些鬼怪習慣了葛濱的氣息,才能追著他而來。」

  那這便好辦了,可以讓人去查查和葛濱平時交好的人有哪些。

  郁齡馬上給很久沒有聯繫的生活助理打了個電話,對他道:「阮助理,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我希望能儘快得到準確的消息。」

  「……知道了,江小姐請放心。」全能助理木木地回道,心裡覺得這位大小姐離開三個月,一回來就查個藝人,難道她對那人有什麼想法不成?

  打完電話後,她見奚辭看過來,乖乖地和他報備,「阮助理是爸爸給我聘請的生活助理之一,能力不錯,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就直接找他行了。還有另一個陳助理,是個女的,負責照顧我的生活。」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傭人阿姨,不過因為奚辭不喜歡不認識的人進自己的地盤,所以回到B市後,郁齡便沒有讓傭人阿姨過來,反正有奚辭這樣全能的男人照顧她,沒有傭人也不要緊。

  比起傭人阿姨的廚藝,奚辭的廚藝簡直不能更棒,所以她也沒讓傭人阿姨過來了。

  奚辭聽完後,心裡不禁琢磨著所謂的生活助理是幹什麼的,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好瞭解,可是看先前郁齡要查個人都打電話找生活助理,又覺得有點像全能型的人才。

  當然,奚展王才不會承認,自己的老婆自己照顧,生活助理什麼的,都靠邊站吧。

  阮助理的能力不愧是一流的,到傍晚時,就將查到的東西發過來給郁齡了。

  郁齡看著打印出來的A4紙上的資料,目光落到葛濱的經紀人于安身上,皺眉道:「這于安的嫌疑很大,葛濱的脾氣不好,不會說話,進娛樂圈後沒有交到什麼朋友,自從簽約後,住在公司的宿舍,平時只有經紀人找他,沒有和誰往來。」

  奚辭點頭,「他的嫌疑最大,不過仍是得親自去看看才行。」

  郁齡馬上抬頭看他,默了會兒,問道:「真的要親自去看啊?」不過想到安茹,她馬上道:「那就去吧。」

  最好早點解決,省得安茹遭殃。

  奚辭自然看得出她心裡害怕,但為了安茹又能勇於面對,這小模樣可比平時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可愛多了,忍不住將她攬到懷裡,和她貼貼臉,問道:「晚飯想吃什麼?」

  郁齡木了一下,他們不是在討論鬼怪的事情麼?怎麼扯到吃上來了?

  抬頭對上他漂亮的眼睛,鬼迷心竅一樣地湊過去啃了下他的嘴唇,方才道:「都可以,你看著辦。」

  奚辭抱了她一會兒,方才起身去看看冰箱還剩什麼材料,先給她切了個蘋果,便進廚房忙碌了。

  吃過晚飯後,郁齡接到了俞荔的電話。

  俞荔現在正在歐洲參加一個時裝展,然後輾轉歐洲古堡拍戲,可能還有一個月才會回來,聽說她已經回B市了,心裡既羨慕又遺憾。

  「你老公呢?也一起來B市了?」

  「在呢。」

  「等我回B市,你們要請我去你們家作客,也不用怎麼招待,叫你老公做一桌菜款待就行了。」俞荔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說,此時簡直恨不得就直接飛機回來。

  「等你回來再說吧,別吃成胖姐就行了,省得到時候你的經紀人要罵我。」郁齡笑著說。

  兩人扯了會兒,方才掛了電話。

  郁齡轉頭找奚辭,見他正在廚房收拾衛生,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很懶,深深地反省了一下,便蹭去廚房門口,問他有沒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結果自然沒有的,問道:「奚辭,我們什麼時候出門?」

  「九點再出門。」奚辭一邊清洗琉璃台,一邊回頭朝她笑道,「晚上陰氣重,什麼魑魅魍魎都會跑出來,到時候想問也問得清楚一些。」

  郁齡:「……」難道這人還打算捉鬼問路?

  說來B市也算得上是華國的古都之一,古往今來,在這古都中發生的事情不少,是一座不管是陽間還是陰間都算是上非常有故事的城市。

  當然,因為它的人氣旺,加上異聞組的總部鎮守在這裡,倒是沒有什麼妖魔鬼怪敢在這地方作怪,一般都會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像在花羅山那樣的厲鬼橫行,在這裡幾乎看不到。

  晚上九點鐘,郁齡和奚辭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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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葛濱自從半個月前被景安解約後,就搬離了景安的公司宿舍,現在居住在城南的一個舊小區的出租房裡,從郁齡家開車到葛濱現在住的小區需要四十分鐘左右。

  來到目的地,奚辭找地方停車後,兩人下車往小區走去。

  今晚出門前,郁齡也是有一番準備的。

  她手上戴著那串渡厄鈴,這渡厄鈴非常奇特,如果不用術法或口訣激活時,根本不發出丁點聲音,就像啞鈴一樣,纏戴在手腕上,平時活動時,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叮叮噹當的聲音提醒旁人它的存在,這倒是方便她隨身攜帶,就是款式看起來比較陳舊,特意戴著反而引人注目。

  此時快到晚上十點了,小區下面沒有什麼人活動,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小區的路燈只有幾盞,光線微弱,看著像是為了省電一樣,周圍還有很多角落是路燈照不到的,光線更是昏暗,那些黑魆魆的角落,安靜幽深,讓人打從心裡發悚。

  小區裡的房子看起來很陳舊了,聽說這小區有三十年的歷史,經歷風吹雨打,牆跟處青苔痕跡斑斑,滄桑而陰翳。

  穿過小區的草坪,來到一棟單元房前,奚辭抬頭看向六樓。

  葛濱租的房就在六樓一間。

  郁齡被奚辭拉住手,雖然周圍昏暗一片,那些燈光浸不透的角落裡仿佛隨時會蹦出一隻嚇人的鬼怪,但因為他手上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她,知道有這個人在,倒讓她沒有怎麼害怕。

  「現在上去?」郁齡問道。

  奚辭朝她笑著點頭,輕輕鬆鬆地和她一起上樓。

  兩人來到六樓葛濱居住的一間小公寓前,奚辭直接伸手按下門鈴。

  郁齡沒想到他這麼乾脆,懵逼了下,這一點準備都沒有,就直接按門鈴,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門鈴響了很久後,才有人來開門。

  門內的燈光是暖黃色的節能燈,光線同樣不明亮,仿佛刻意調成這樣一般。開門的人背對著燈光,整個人陷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模樣,唯有一雙隱隱赤紅的眼睛看起來非常可怕,根本不像正常人的眼睛。

  「你們是誰?沒事就滾!」對方嘶啞而粗暴地說道,聲音尖銳。

  「當然有事,我們找你。」奚辭溫潤柔和地說道,面上的神色卻極為涼薄冷淡,與他的聲音形成強烈的對比,讓門內的人怔了下。

  奚辭不理會他的反應,直接伸手將他往裡一推,那男人不由自主地後退,接著就見門外的男人拉著另一個女人進門,同時反手將門關上了。

  一氣喝成!

  不僅郁齡被奚辭迅猛的行動力弄得懵逼,連門內的人也被他弄得懵逼了下,然後勃然大怒,嘶吼著撲過來,伸手就要揪起他的衣領,將他丟出去。

  奚辭伸手格擋住他的手,輕輕鬆鬆地將他用力往牆上擲去,不待他爬起身,抬腳踩在他的腰腹上,一隻手按在他的眉間上,神色變得漠測,喝道:「滾出來!」

  葛濱一雙眼睛更紅了,紅得讓人心驚,根本不像正常人的眼睛。他用力地掙扎,嘴裡發出不像人類的嘶鳴聲,尖厲地道:「你是誰,要做什麼?放開我!」

  葛濱掙扎得厲害,甚至不小心將玄關處鑲嵌在牆上的鞋櫃給砸爛了,木屑亂飛,可見力道非比尋常。可不管他如何掙扎,卻掙不開奚辭按在他眉間的手上,頓時氣得大吼一聲,就被奚辭拍了一巴掌後,整個人倒飛在地上。

  奚辭施施然地收手,輕輕拍了下手,仿佛拍去什麼肮髒的東西。

  郁齡跟在他身邊,從進門伊始,便開始觀察葛濱住的地方,這是一間兩房一廳的小公寓,客廳不算大,連著一個陽臺,家具什麼的很少,唯一的一張沙上坐著幾個……鬼,天花板上還飄著幾個吊死鬼,角落裡是一群醜陋的鬼怪。

  她倒抽了口氣,這簡直就像一棟鬼屋。

  那些鬼原本逕自做著自己的事情,見有人來了也沒能引起它們的注意力,直到葛濱被甩到地上,奚辭施施然地走進來,那些鬼終於驚住了。

  能聚在這裡的鬼都是一些有道行的,臉上鬼氣森然,吸食過多的陰氣,凶戾非常,頗為恐怖猙獰。可是在奚辭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過來時,它們鬼氣森森的臉上露出了恐怖的神色,特別是在奚辭逼近時,它們越是害怕,忍不住想要逃。

  能讓它們害怕自然是這隻大妖身上那種可怕的妖力波動,雖然妖鬼兩道互不侵犯,但是一些修煉得道的大妖,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光是他們身上的妖力,就足以碾壓鬼魂,見之則遠遠避開,以免被對方誤傷到。

  這隻大妖因為封禁妖力變成普通人類的樣子,所以他來到門前它們都沒有發現,直到現在與他正面相對,才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可怕的妖力。

  以妖自私涼薄的本性,他們從來不會主動參與到這種事情來,也不屑參與。可今晚這隻妖違背本性的舉動,已經讓這群凶鬼要嚇破鬼膽了。

  奚辭掃了一眼這屋子裡的鬼,心裡已經了然,牽著郁齡的手進去,因為嫌棄那被鬼沾過的沙發,也沒有過去坐,而是直接站在客廳中央,冷眼看著地上蠕動著的葛濱。

  郁齡也不想去坐被鬼沾過的沙發,覺得上面陰氣森森的,太可怕了。

  葛濱蠕動了一會兒,終於不動了。

  這時,他身上浮現幾縷黑氣,很快便見那黑氣成形,變成一個青面獠牙的鬼怪,飄在半空中,嘶吼著朝他們撲來。

  叮!

  一聲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清脆鈴聲響起,那撲來的鬼怪身形頓了下,然後變得遲鈍起來。

  郁齡緊緊地盯著它,嘴角翕動,有節奏地晃動著手上的渡厄鈴,一道道清脆的鈴聲響起,不僅那鬼怪變得遲鈍,屋子裡的其他的鬼同樣變得遲鈍呆滯起來,遊魂一般朝著他們走來,在距離他們幾米處停下。

  郁齡一邊驅動渡厄鈴,一邊頂著壓力數了數這屋子裡的鬼,竟然有三十個,簡直不可思議。

  「這裡有一個聚陰陣。」奚辭附耳輕聲說,含笑看著她驅動渡厄鈴,並不阻止,這也算是一種鍛煉。

  郁齡得了渡厄鈴和風水印鑒後,奚辭也想著讓她鍛煉使用這兩種東西,也許以後能派上用場,以她的命格,有運中帶煞一說,以後怕是時常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今天的事,倒是一個良好的契機,所以乾脆就站在一旁看著,由她熟悉渡厄鈴。

  有聚陰陣,附近的陰氣彙集此處,怨不得能吸引這麼多鬼過來,恰好可以給她練手。

  奚辭發現那隻從葛濱身上逼出來的鬼怪,看也不看一眼,原是想伸手將它拖過來捏死,但想到郁齡害怕這些東西,自己這種隨便捏死的行為過於冷血,便決定放過它。

  在渡厄鈴的鈴聲下,那些鬼魂身上的戾氣慢慢地消失,身上雖然依然鬼氣森森,到底沒有前先那般讓人不舒服了。準確地說,它們一下子從S級危險變成了D級危險的小綿羊一樣,非常乖順,甚至看向郁齡的目光頗為緩和。

  鬼魂靠吸食陰氣修煉,修煉等級越高,身上的戾氣越重,便需要及時將戾氣排除,省得以後修成鬼將之身時,反被戾氣反噬變成厲鬼,倒是枉費了一番修行。

  一般天師若是施恩於鬼魂,便可以以驅鬼符作媒介和一些有道行的鬼簽定協議,幫天師做事,甚至想要托庇於天師時,成為天師的鬼奴,如此可以避免被其他厲害的鬼欺負或被天師消滅。

  郁齡現在用渡厄鈴驅除它們身上的戾氣,也算是施恩的一種。

  可是被一群鬼用這麼專注的目光看著,她壓力山大啊,根本不想要它們的感激,只要它們不出現在面前就行了。

  奚辭自然知道她的心情,將她往懷裡攬拍了拍,招了一隻鬼過來問道:「這裡的聚陰陣是怎麼回事?」

  被奚辭叫過來的是這屋子裡的鬼中道行最高的一個,是個非常漂亮的中年女鬼,只是脖子好像總是要掉不掉的,看著就寒磣人。一般人死後變成鬼時,都會維持在它們死時那一刻的樣子,這鬼的情況來看,它生前應該是被人割斷了脖子死的。

  女鬼扶著自己的腦袋,有些忐忑地道:「這位大人,聚陰陣是一個月前出現的,我們也不知道是誰畫在這裡,因為這裡的陰氣比較盛,所以我們這段時間的晚上都喜歡來這裡吸食陰氣。」

  「這人呢?」郁齡一邊摟著奚辭汲取他身上的溫度,一邊指著地上不知道是昏了還是其他的葛濱。

  「這人是半個月前搬過來的,他搬過來後,我們發現跟著他過來的還有一群低級的鬼物,至於他身上那隻附身的鬼魘,在他搬來這裡之前就附在他身上了,具體原因我們也不知道。」女鬼說完後,有些忐忑地看著他,擔心這隻大妖一個不高興將他們全部都拍得魂飛魄散。

  郁齡好奇地問:「鬼魘是什麼?」

  女鬼聽了,不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這位天師大人,鬼魘是一種來自陰間的鬼怪,喜食低階鬼怪和人類的惡夢,一旦附身,很難將它從人類身上驅離,直到被它附身的人在精神失常,無夢可做為止。」

  一個被逼瘋的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便不會再做惡夢了。

  被鬼魘附身,也算是中邪的一種。

  郁齡聽得悚然,覺得這些非人類生物果然太危險了,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一個不慎就會中招,就像這葛濱一樣,倒黴之極,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幸好,她身邊有奚辭。

  郁齡再次慶幸自己衝動找的老公,一時間安心了,便又詢問道:「他搬來的這半個月,你見過有誰來這裡找他?將你們知道的都說了。」

  女鬼將郁齡當成了天師,先前又得她施恩,自然不會隱瞞,說道:「有一個男人,叫于安的,說是他的經紀人。那于安身上有驅鬼符,只要他來,我們就沒辦法接近,不過從他們的談話中知道,于安一直告訴這人,他會變成這樣,都是那個什麼景安公司的人害的,特別是一個叫安茹的人……」

  直到女鬼說完,郁齡已經能確認這于安便是害葛濱變成這樣的人之一,于安的目的果然是安茹,至於他為什麼要害安茹,先待定。

  郁齡瞭解後,便去查看地上的葛濱,發現鬼魘離開他的身體後,他臉上那種猙獰可怖的鬱氣消散不少,安靜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帥氣。

  「奚辭,他怎麼樣?」一般鬼上身很傷身體,說是元氣大傷也不為過,就好像突然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不太好。」奚辭看了一眼便能確定他的情況,「鬼魘也屬於鬼類的一種,陰氣極重,這段日子一直腐蝕他的精力,加上他又是住在這種陰氣重的屋子裡,周圍養著一群鬼,現在還沒有瘋,算他幸運了。」

  郁齡想了想,問道:「能弄醒他麼?」

  奚辭看她一會兒,方伸手按放在他的眉宇間,渡了點妖氣給他,淨化他體內駁雜的陰氣。他的妖力有驅除淨化污穢的功效,要驅除一個鬼魘留下的渾濁陰氣自不在話下。要不是郁齡想要弄明白這件事情,他根本不會浪費自己的妖力幹這種事,要是被其他的妖王知道,定會嘲笑。

  旁人的死活和妖有什麼干係呢?妖便是這樣的涼薄本性。

  郁齡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對葛濱是死是活完全不在意,也是她想要查明白這事情,才讓葛濱撿回了一條命。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雖然不太懂奚辭在做什麼,但在她心裡,奚辭是天師輔助師,有點手段也是應該的。

  葛濱的臉色從青白色恢復些許血色時,他的眼皮子顫動了了,顯然要醒過來了。

  奚辭收回手,接著又在他眼皮上抹了下,給他暫時開陰陽眼,好讓他能看清楚自己屋子裡的情況。

  葛濱頭痛欲裂地醒來,先是呆了下,等看清楚自己的房子變成了鬼屋時,果然嚇得大叫出聲,整個人都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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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6:56 |只看該作者
第73章

  只要是正常人,突然昏迷醒來,然後發現自己不僅能看到鬼了,還發現自己住了半個月的房子原來是一間鬼屋,自己竟然和這種非人類生物住了那麼久,都要瘋的。

  葛濱沒有瘋的原因之一,是因為奚辭的妖力不僅救了他一命,更是讓他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清醒地記得自己這一個月來到底幹了什麼蠢事,不由得一陣陣絕望從心裡湧起。

  他從小就有個明星夢,和景安簽約開始,一直努力地想要演好戲,將來出人投地。雖然脾氣天生的,他已經很努力地克制了,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害人,努力地做好自己,演好戲。可他還是太天真了,這個圈子哪有表面那麼簡單,最後自己反而被人害成這樣。

  毀了他的名聲不夠,還要讓他自絕星途,連一絲自我挽救的可能都沒了。

  現實太殘酷,讓他一時間忘記了屋子裡的鬼,就這麼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那一刻,他寧願自己依然過得渾渾噩噩,不用清醒才好,這樣就不用知道現實是如何的殘酷。

  一群鬼圍著他,好像都在好奇他為什麼哭一樣,張張鬼氣森森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事實上,郁齡和奚辭這兩個大活人還在呢,它們哪裡敢走,只好貓在這裡陪著,順便圍觀終於清醒的人類是如何後悔大哭,對於鬼來說,其實也是一件挺可樂的事情。

  都變成鬼了,修煉得道後,經歷的事情也多,人間慘劇它們看得多了,哪裡還有什麼同情心可言?鬼的世界比人類的世界更殘酷,能活著就不錯了,自絕星途什麼的,一屋子的鬼都覺得那真不是什麼大事。

  郁齡看一個大男人哭得傷心欲絕,默然了片刻,有些不耐煩了,正想伸腿去踢踢他,提醒他這裡除了一屋子的鬼外還有人。可惜她的腿才伸出來,就被奚辭拉住了,不禁奇怪地抬頭看他,突然聽到葛濱哎喲了一聲。

  轉頭看去,就見剛才坐在地上哭得傷心欲絕的葛濱一腦袋磕到地上,看樣子是被人踹的。

  這一磕,將他磕得頭昏眼花,同時也讓他終於回歸現實,倒是沒有再哭了。

  他含淚望去,終於發現除了這一屋子讓人害怕的鬼外,還有兩個大活人,簡直就是黑暗中的救世主啊。

  「你們……」他突然想起先前這兩人突然來到他家以及之後的事情,頓時明白自己現在能擺脫中邪時那種渾噩狀態清醒,全托賴這兩人,馬上感激地道:「謝謝你們。」

  郁齡沒廢話,開口問道:「你的經紀人于安和公司裡的安茹有什麼過節?」

  葛濱愣了下,咬牙切齒地道:「我不知道!自從我被……這些日子只有于哥來看我。我這些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做出很多不像自己的事情,是于哥告訴我,我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公司要捧歐洋而打壓我。安姐是公司的高層之一,聽說是她親自簽下歐洋,全力要捧他,所以……」

  被鬼魘附身時,他理智邏輯全無,情緒也比較激動,旁人挑釁一句就能讓他失控,現在理智歸位了,自然發現很多可疑之處。

  先不說被記者拍到的醜態的相片,他確實是被人設計的,至於設計的人,他不知道是誰,這個暫且不說。但是事後公司特地為他開的記者會,因為自己行為失常,就像中邪一樣,然後是經紀人一直在他耳邊暗示,才會讓他不知不覺就將自己會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都賴在公司和安茹身上。

  事實上,公司放棄他確實讓他悲憤,但細究起來,也是自己作的,甚至根本不關安茹的事。安茹簽下歐洋,確實是想要捧歐洋,但也不能說明安茹為了歐洋而打壓自己,會這麼認為,同樣是被人暗示的。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事實上今天中午去找安姐的事情,我……」他咬了咬牙,記得今天在知味齋的停車場,是這女人將自己揍了一頓,現在想想都覺得疼。

  「因為你中邪了。」郁齡同情地道,被鬼魘上身,想想就寒毛直豎。

  民間稱鬼怪為不乾淨的東西,想想也是挺正確的,因為它們附身後,身體受到的損害一言難盡,重則沒命也正常。

  葛濱原本在努力地忽視周圍的那些鬼,被她一提醒,寒毛又豎了起來,差點嚇尿,一臉崩潰地道:「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鬼……不對,我怎麼會突然看得到鬼?明明這是科學的世界不是麼!!!牛頓都證明了這是科學的啊啊啊!!!」

  最後已經抱著腦袋拒絕接受現實了,一夕之間,科學世界觀的小船說翻就翻,這個世界不要這麼無理取鬧好麼?

  奚辭好心地給他解答:「我剛才救你時,順便給你開眼了。」

  葛濱僵硬地轉頭看他,看到這麼溫柔俊秀的帥哥,簡直就像這污濁世界裡的一縷清風,一道白月光,崩潰的心靈突然被治癒了,一臉期盼地問,「這位大師,你能讓我閉眼麼?我不想看到這些……阿飄,我會做惡夢的。」

  「讓你做惡夢的東西在這裡,它靠食人類的惡夢為生。」郁齡心情非常舒暢地指著那只被困在屋子裡的鬼魘,看到一個比她更怕鬼的人,實在是太高興了,同病相連什麼的,姑娘她才沒那默契和他同病相連。

  葛濱僵硬地轉頭看去,正好對上鬼魘那張猙獰的臉,真的要嚇出屎了。

  比起周圍那些看起來鬼氣森森的鬼,鬼魘這種從陰間召喚而來的東西雖然看起來也有點靈長類的樣子,但是面目猙獰,外表比鬼魂更恐怖,乍然一看,簡直不要更嚇人好麼?

  「你以為開陰陽眼很容易麼?」奚辭的聲音很溫和,但卻給人一種冷豔高傲的感覺,「它只能持續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就會消失。」

  要不是為了讓這人知道自己所處的環境是什麼樣的,好對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更具說服力,奚辭根本不會浪費妖力給他開眼。能得一個大妖開眼,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看這蠢小子一臉崩潰的樣子,他其實有點不太高興。

  郁齡隱約感覺到他的語氣不對,轉頭看他,見他依然是一臉溫和恬淡的模樣,整個人乾淨明晰,好像沒什麼不同。想了想,她順從自己的直覺,伸手拉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

  奚辭眉眼柔和,渾身凜冽的氣息軟化,回了一個笑容。

  葛濱聽到奚辭的話,終於鬆了口氣,可是看到這一屋子的鬼,他又覺得不說一個小時,就算是一分鐘,都很可怕好麼?當下他不敢再看,雙眼直直地看著面前的兩人,說道:「兩位大師,你們一定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要你們能救我,多少報酬我都願意出。」

  因為奚辭將他身上的鬼魘驅逐,他已經自動將這兩人當成了那種能捉鬼收妖的大師了。

  郁齡和奚辭都沒理他,奚辭轉頭對周圍的鬼道:「你們都離開。」然後他翻手,手中多了一張黃符,向那只鬼魘拍去。

  鬼魘因為渡厄鈴干擾的緣故,戰鬥力大打折扣,發現遇到硬茬了,雖然想逃,可是它本就是被人從陰間召喚而來,又在葛濱身體裡寄居了那麼久,沒有完全吞噬完他的惡夢之前,根本沒辦法離開。

  可以說,鬼魘這東西雖然讓人防不勝防,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沒有吞噬完宿主的惡夢,就沒辦法離開他。

  所以葛濱於它而言,就像束縛了它的某種東西一樣,使它變成了一種另類的地縛靈,根本逃不開。

  黃符疾飛而去,鬼魘掙扎著被收進去了。

  黃符自然是米天師友情贈送的,奚辭不想暴露自己,暫時拿來用了,效果還算不錯。

  其他的鬼和葛濱見到這一幕,都被嚇了一跳,那些鬼生怕自己被收了,也不再留戀這屋子裡的聚陰陣,紛紛穿牆走了。葛濱再次看得眼睛發直,三觀受到了嚴重的破壞,碎成了一地的渣渣。

  一屋子的鬼走得乾乾淨淨後,陰氣也隨之散去,屋子裡沒有先前那般陰冷陰冷的,連燈光也顯得柔和明亮。

  奚辭拖來兩張椅子,用餐巾紙仔細擦了擦,拉著郁齡坐下,開始詢問。

  可能是一屋子的鬼都走了,葛濱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加上先前哭了一場,將這一個月來所遭遇的悶氣絕望都發洩出來,此時他還算平靜。

  葛濱是個地道的南方人,憑著還算不錯的外形,北漂到B市,一年前和景安傳媒公司簽約,演了幾部偶象劇的配角,上半年演了個不錯的角色,終於在網上火了起來,有點兒名氣。只是星途剛展開,就遭遇了那些事情,直到半個月前和景安解約。

  「……我的脾氣確實不好,所以沒有什麼朋友,來到B市發展後,和我接觸比較多的,就是于哥了。」說到這裡,葛濱神色變得非常難看,他實在是不想懷疑于安,畢竟于安這位經紀人做得很到位,對他也算好。可是回想于安這一個月來的種種行為,讓他不得不懷疑,甚至可能他遭遇的這些,和于安有關。

  郁齡思索了下,說道:「我們也不知道于安是不是讓鬼魘附在你身上的那個人,就算不是,可能也是間接造成的,這個可能得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了。」

  葛濱神色一僵,結結巴巴地道:「你們是大師,難道不能幫我麼?」

  「誰告訴你我們是大師了?我也是個普通人,可不是那種專職捉鬼收妖的天師,別叫什麼大師。」郁齡很乾脆地道。

  一瞬間,葛濱的神色如喪考妣,簡直不能更絕望。

  那些妖魔鬼怪這麼厲害,他一個普通人怎麼鬥得過?說不定再次被鬼附身自己都不知道。

  「你放心,我們認識兩個很厲害的天師,如果真有危險,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維護人間和平是天師們的職責。」郁齡沒什麼誠意地忽悠道。

  葛濱的世界觀剛才重組,所以對她的話竟然也沒有懷疑,想到自己這一個月的遭遇,還有已經希望破滅的星途,終於咬了咬牙,說道:「好吧,江小姐,你們讓我怎麼做,我做就是了。」

  和葛濱商議了一番後,郁齡和奚辭便告辭離開了。

  葛濱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離開,環視了一眼房間,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咬了咬牙,一把抓起錢包和一些證件,沖到門口,見他們看過來,咬著牙說:「這房……我、我現在不敢再住了,我今晚先去賓館窩一個晚上,明天就搬家。」

  「這可不行,沒有弄明白這件事之前,你不能讓于安懷疑。」郁齡雖然覺得這屋子有聚陰陣,人住多了對身體不好,可他們還要引出於安身後的人,哪裡能讓他不按劇本走。

  「放心,于哥一般會在下班後才來找我,到時候只要我待在家裡等他就行了。」葛濱舔了舔乾躁的嘴唇,一股夜風吹來,明明是六月中旬的天氣,愣是讓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三人在小區門口分手,葛濱哆嗦著往小區不遠處的一個賓館跑去。只是此時陰陽眼還沒有失去效果,當看到街道上那些遊魂,更是嚇得腿軟,恨不得直接扒著個路人讓他將自己送去賓館。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生活的世界竟然有這麼多的阿飄,真是太可怕了,求失憶!

  另一邊,郁齡和奚辭也回到了放車的地方,剛要上車時,就被鬼攔了路。

  郁齡第一時間捉住奚辭的手臂,緊緊地黏著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脖子快要掉下來的女鬼,表情還算鎮定。

  奚辭將她攬到懷裡,看向那女鬼,眸光冰冷,「有事?」

  這攔路的女鬼便是剛才在葛濱家的那個回答問題的中年女鬼。

  女鬼被他冰冷的眼神鎮住,嚇得脖子差點又掉了,不過仍是大膽地道:【兩位大人,我有個不情之情!】

  奚辭不耐煩應付它,正想要將它驅離,郁齡已經探頭又害怕又好奇地問:「什麼不情之情?不會想要我們養你吧?」

  誰知女鬼頓時大喜,【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話,我隨時可以由兩位大人驅使。】

  郁齡:「……」她才不想養鬼,想想就可怕好麼?

  奚辭不容質疑地拒絕了,「我們不是天師,並沒有養鬼的意思,如果你想要依附天師,可以自己去找一個。這次的事情,我們並不打算追究,只要你們不害人,那間屋子裡的聚陰陣隨你們使用。」

  聚陰陣是有時效的,奚辭剛才查看了一下,最多幾天,聚陰陣的力量就會削弱,再過半個月左右,完全消失。想來畫這個陣的人也算好了鬼魘對葛濱的侵蝕程度,等到葛濱受不了鬼魘和被聚陰陣吸引而來的鬼身上的陰氣雙重壓力發瘋或死亡時,聚陰陣也會隨之消失了,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是特殊部門的人過來也查不出什麼。

  由此可見,設計葛濱的人用心有多惡毒。

  女鬼很失望,它比其他的鬼的道行高深,如何不知道那聚陰陣是怎麼回事,也清楚地知道有人將聚陰陣畫在那裡,其實是用來害人的,只是對於他們這種孤魂野鬼,能找一個有實力的天師庇護,時不時地幫忙驅除身上的戾氣保持神智,比什麼都強。

  她看上的不是奚辭這大妖,而是他身邊那個人類女性。

  女鬼不死心地道:【我知道兩位有意想要查清楚這事情,如果你們不嫌棄,我可以幫兩位監視于安的行蹤。】

  郁齡聽得心中一動,哎喲,這可是比私家偵探還要厲害的隱形監視器啊,有什麼比無影無形的鬼更能窺探人類的一切而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奚辭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了,當下道:「我們雖然不能養你,不過可以和你合作。」說著,他拿出一張黃符,「這是驅鬼符。」

  女鬼一陣欣喜,將自己的一縷鬼氣輸入驅鬼符中,只要對方使用驅鬼符,就能隨時召喚她。

  解決了女鬼的事情,兩人這才開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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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7:08 |只看該作者
第74章

  回到家裡,郁齡看著乾淨整潔的房子,明亮的燈光下,陽臺上鬱鬱蔥蔥的植物,還有比室外還要清新的空氣,終於元氣復活了。

  對比葛濱那棟陰森森的鬼屋,再看看自己的房子,簡直圓滿。

  她窩到陽臺上的一張籐椅上,看著陽臺上錯落有致的盆栽,在夜色中煥發勃勃生機,突然發現在這個小區住了近兩年,就數這幾天的空氣最為清新,雖然比不上烏莫村和縣城的房子,可也比B市其他地方的好多了。

  或許這是因為這些花草的原因吧。

  她覺得奚辭是個神奇的人,只要經過他手的植物,都會煥發一種別樣的生命力。

  奚辭給她煮了一杯紅糖水驅寒——這是每次到一些陰氣盛的地方後,奚辭都要給她煮一杯紅糖水,好像已經變成慣例了。

  等她喝完後,就推催她去洗漱睡覺。

  窩到床上,她一時間還沒有睡意,便拿出那串渡厄鈴端詳。

  今天算是她第二次使用渡厄鈴,雖然有點兒不太熟悉,不過那群鬼身上的戾氣並不重,所以驅使渡厄鈴時並不算困難,配上口訣很快便過去了。

  看了會兒,她挪著身體趴到奚辭胸膛上,舉著那串渡厄鈴道:「奚辭,你看,上面的貓眼石是不是又亮一點了?」

  奚辭靠坐在床頭,將她的身體一攬,接過那串渡厄鈴看了看,說道:「確實亮了一些,這上面鑲嵌的並不是貓眼石。」

  郁齡咦了一聲,仔細看了看,明明就是貓眼石嘛。

  「是一種魂石,原本只是普通的玉石,不過是因為貓妖死後,它們的靈魂附在上面,經過天地之氣的洗煉,變成了一種純潔的靈。大概是因為許久不用,這渡厄鈴上的魂石顯得黯淡如凡物,如同明珠蒙塵,實則是魂石裡的靈沒有能量供給,陷入沉眠中,渡厄鈴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郁齡理解地點頭,原來是貓妖附上去,所以比較像貓眼石。

  修長白晳的手指撥動著上面的鈴鐺,鈴鐺和鏈子相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音,「以後你每使用一次,魂石裡的靈就會得到更多的能量,魂石越明亮,說明裡面的靈越是活躍,當魂石裡的靈完全復活後,渡厄鈴方才能發揮它最好的作用。」

  郁齡抬頭看他,「還有更厲害的時候?有多厲害?」她還以為渡厄鈴現在已經很厲害了呢。

  奚辭想了想,說道:「到時候它與你心意相通,可以驅除任何妖邪鬼祟,所指之處,陰邪難侵。」說到這裡,他的眸光微黯。

  郁齡似懂非懂,沒有親身體驗過,對他的話不太能體會。

  玩了會兒渡厄鈴,直到奚辭覺得她再不睡明天就沒辦法按時起來吃早餐,強制押著她睡下。

  不知怎麼的,郁齡卻動來動去,不太安份,奚辭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盯著她的眼睛,「你明天的早餐可能會泡湯。」

  「醒來直接吃中午飯也一樣。」她慢吞吞地說,瞅著他的臉。

  他的臉有些紅,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臉,然後將她摁到懷裡揉了揉,吻一路下滑……

  到底擔心她睡眠不足,縱使憋得有點兒難受,依然只做了一次就結束了。郁齡摟著他的脖子,將臉膩在他懷裡,他在她的身體裡還沒有出來,能感覺到屬他的力度、他的氣息,他的存在。

  她撐著不肯閉眼睛睡覺,半眯著眼胡亂地親了親他汗濕的脖子,親到他的喉結時,甚至咬了一下,含糊地道:「你最近為什麼總是將我當成玻璃水晶一樣?我能吃能睡能跑能跳,一點也不脆弱。」頓了下,她又補充道,「還能打人捉鬼,可厲害了!」

  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地炫耀著。

  奚辭被她折騰得身體緊繃,大腦都有些空白,再次體會到那種身體不由自主的感覺,差點忍不住繼續再將她弄到哭的衝動。

  半晌才消化完她的話裡的意思,深吸了口氣,就要從她身體裡退出來,沒想到被她快速地將雙腿盤在腰肢上,緊緊地黏著他,兩人肢體纏綿,親密得教人臉紅。

  他倒抽了口氣,臉紅得厲害,再也克制不住用力壓回她身上。

  好一會兒後才就著身體相連的姿勢翻身,讓她趴在自己懷裡,帶點懲罰地捏著她的腰臀,聲音清潤而溫柔,「別想太多,你累了,睡吧。」

  郁齡還想說什麼,但是她也有點兒撐不住了,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聲,就趴在他懷裡睡著了。

  聽著她平穩的呼吸,奚辭躺了會兒,才將手覆在她光滑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拍撫著,神色晦澀。

  半晌,他歎了口氣,他知道她並不是玻璃水晶人,也不脆弱,可是每一次感覺到她的生命力瘋狂地流失,那種掬手無法挽留的無力感,就忍不住想將她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地挽留她的生命力。

  輕輕地摟著她香軟的身體,撫著她熟睡的容顏,他睜著眼睛到天亮。

  ***

  郁齡果然錯過了早餐,醒來時已經快要吃午餐了。

  對於自己懶床的行為,她一點也不害臊,甚至看到那男人害羞的樣子,還能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一邊看他忙碌一邊刷著微博。

  很快她就被微博的一條熱搜「老子萬萬沒想到」給吸引了注意力。

  奚辭將煲好的湯端出來,正要叫她喝湯,見她看得認真,問道:「看什麼呢?」

  郁齡的視線從手機移到他臉上,眨了下眼睛,說道:「奚辭,這條微博中的視頻裡的地點應該是知味齋的停車場吧。」

  「老子萬萬沒想到」是一個叫「暗搓搓地真相的好人」的博主發的微博,下面附著一個短視頻,視頻是今天早上六點鐘發的,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條微博熱搜。

  「暗搓搓地真相的好人」這位博主的粉絲很多,眾所周知,這位博主喜歡專門揭露娛樂圈背後一些不為人所知的事情,偏偏每次都能讓他挖出很多有料的東西,久而久之便吸引了一堆粉絲。

  每次他的微博有什麼動靜,都能在第一時間變成話題。這次也不例外,他發的這個視頻,配上那句「老子萬萬沒想到」,自然也吸引了一堆人,下面的評論區有很多人在嗷嗷地叫著。

  視頻其實並不長,也就兩分鐘左右,但是因為拍攝的人掌握的角度很好,能清楚地將現場還原。

  一堆人看完後,下面已經炸了。

  美爆了V:「視頻裡的美女有一雙又美又直的大長腿,鑒定完畢!」

  花癡其實不是癡貨:「美腿舔舔舔!簡直不要太美!那一撩腿的風情,簡直騷到心裡!」

  純情老男人:「媽媽問我為什麼去廁所流鼻血,我能說被一雙美腿給撩的麼?」

  二貨不二:「同跑廁所,難兄難弟!」

  23333:「我敢肯定,這美女一定有一米七,簡直美美噠,如果不是就直播吃鍵盤!」

  愛愛愛V:「+10086!絕逼是!」

  Peter:「求視頻美女的資料,窩被她圈粉了,願意為她粉身碎骨!」

  AAAA:「同求!」

  ……

  …………

  路人甲V:「對了,兄弟姐妹們,你們不覺得視頻裡那個惡毒地要撞人的男人很眼熟嗎?」

  路人乙:「鑒定完畢,是葛濱!」

  WPW:「確定了,是參加群P的葛濱,真是太噁心了,人品低劣,雙商不在線,也只有這種噁心的人能做出這種噁心的事情來!」

  路人趴:「被葛濱攻擊的是景安的經紀人安茹,我見過她。」

  我是正義他叔:「上面的,你們真是夠了,難道重點不應該是裡面攻擊人的葛濱麼?葛濱看樣子是想要攻擊景安的經紀人安茹吧?」

  八卦小貨:「博主果然牛,連這種事情都讓你遇到了!葛濱雙商不在線,落得這下場也是自己作的,活該!」

  不作不死:「葛濱自己不作不死,沒想到到現在還在作!」

  葛濱滾出娛樂圈:「葛濱真是坨屎,都這地步了,還糾纏不休,不是說已經和景安解約了麼?難道他後悔了?」

  葛濱死吧死吧:「幸好當時還有一個身懷絕技的美女在,才沒有讓景安的經紀人出事。」

  …………

  ………………

  銀者見銀:「這美女哪裡冒出來的?你們發現了沒有,她的動作超帥呢,將人往懷裡一攬,再旋身一腳……不行了,我要被她掰彎了!」

  百合大法好:「沒事,我也要被她掰彎了!這女人簡直不能再帥,彎了也幸福!」

  天下大同淫:「而且不僅功夫帥,臉也美,簡直就是女神啊!」

  VVV:「為這個視頻美女,我才忍著看完了葛濱這噁心的人,看完後,不虛此行!」

  ApYr:「專業人士鑒定,這美女一定是練過的!」

  阿卡:「美女揍得好,應該將這噁心人的玩意揍得個生活不能自理才對!」

  …………

  ………………

  評論區亂糟糟的,說什麼都有,不過最後漸漸地變成了對裡面制服葛濱的美女的研究,甚至有好事者將視頻截圖,一張一張地排出來,下面直言要舔屏的人漸漸地變多了。

  視頻拍得確實不錯,不僅重點突出了葛濱中邪時撞人的猙獰嘴臉,惹人厭惡,同時也將郁齡保護安茹、制服人的過程也仔細地拍出來了。

  郁齡跟著重看一遍,發現沒有看到奚辭,想起奚辭後來拿著一個記者的相機過來,覺得他那時候應該是去查看陰影裡的那些鬼怪才對。

  奚辭看完後,對她道:「雖然光線有點暗,不過拍得挺好的。」他只看了視頻,沒有看下面的評論,不然就不會這麼理智淡然了。

  郁齡抿嘴笑道,「看來我的手頭功夫並沒有落下,小叔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高興。」

  兩人笑著說了會兒,並沒有將這事情放在心上,自然也不知道因為這份視頻,郁齡在網上的名氣一下子飆升了,甚至有好事者已經摸到了她的微博去蹲著了,然後發現她原來也是娛樂圈的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甚至是景安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藝人。

  這下子網上炸了。

  兩人都沒理會網上的事情,雙至於不知道網絡的走向。中午吃完飯後,郁齡心繫葛濱的事情,便打電話問葛濱現在的情況。

  「江小姐,我還在賓館,等下午再回去。你放心吧,我會等於安過來的,好歹我也是個演員,演一個中邪的人還是做得到的,畢竟我最近也真是中邪了,更是深有體會。」

  葛濱乖乖地報告自己的行蹤,最後糾結地問:「江小姐,你看到今天的微博熱搜了麼?昨天在停車場的事情果然被人拍下來了,現在那些人都將我罵個臭頭了,相反,你要紅了。」

  他也是看了微博的一些評論,才知道郁齡原來也是景安的藝人,只是不知這美女怎麼想的,明明有那麼好的資源,還有安茹力捧,竟然一直在打醬油。

  郁齡嗯了一聲,沒有什麼反應,直接掛了電話。

  葛濱心情複雜,這一個月來做的蠢事已經夠多了,多這一件也沒什麼。不過在發現這次的事情反而火了郁齡後,他也挺心塞的,好像用自己的切膚之痛來換得她的出名一樣,根本高興不起來。

  主要是每看一次那視頻,就覺得被她揍的地方痛一次,太TMD難受了。

  在家裡吃吃喝喝待到傍晚時,葛濱又打電話過來,這次聲音格外地興奮。

  「江小姐,奚先生在麼?于哥剛才來了,我趁他不注意將他敲暈了,將他身上的東西都扒了,確實找到了一張符。現在我已經將他綁起來了,就等你們過來啦。」

  郁齡沒想到他的行動力這麼強,或者是于安篤定他已經中邪,根本不防備他,想來是這一個月的經歷讓葛濱氣憤難當,才能化悲憤為行動力。當下馬上道:「你等會兒,我們現在就過去。記得看好他,別讓他跑了,也別讓什麼鬼啊妖啊的將他救走了。」

  葛濱興奮的聲音馬上冷卻了,弱弱地道:「江小姐……如果來了個什麼鬼或妖什麼的,我一個普通人扛不過啊。」

  「反正你看著辦吧。」

  郁齡掛上電話,將葛濱那邊的情況告訴奚辭,和他一起出門。

  四十分鐘後,他們來到葛濱家。

  白天的小區雖然看著依然痕跡斑斑,但好歹沒有夜晚時的可怕,沐浴在夕陽中,顯得有幾分蒼涼的暖色。

  兩人爬到六樓,剛按門鈴,門馬上開了,露出葛濱的臉。

  葛濱看到他們是又驚又喜,甚至鬆了口氣。郁齡心裡了然,這人肯定是對這間被畫了聚陰陣的屋子產生了抵觸心情,就算現在是大白天,而且他也已經看不到鬼了,可讓他一個人待在這裡依然壓力山大。

  同樣是怕鬼人士,郁齡十分瞭解他。

  「于安呢?」進門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客廳,奚辭問道。

  「在房間裡呢,我怕被人看到,就將拖到房間裡了。」葛濱說著,帶他們往其中一間房走去。

  當看清楚于安現在的模樣時,奚辭頓了下,第一時間伸手擋在郁齡的眼睛前,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危險,「你為什麼將他弄成這樣?」

  葛濱一臉茫然,什麼樣?這不是挺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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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7:23 |只看該作者
第75章

  雖然奚辭第一時間掩住郁齡的眼睛,不過進門時驚鴻一瞥,她其實已經看清楚于安的模樣,還真像葛濱說的那樣,將他扒光了,連一條遮羞的內褲都沒給他留。

  這些還好說,不過她覺得,于安這麼一個大老爺們,身上似乎太白膩了,白花花的一坨肥肉挺不正常的,連一點汗毛都沒有……

  不會是被剃了吧?

  此時于安的形象是這樣的:全身上下被脫得精光,被撕成條並泡過鹽水的床單十分有技巧地捆成一條白花花的五花肉,嘴裡還塞著一團破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嘴巴被堵住呼吸不順,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頗為可憐。

  于安見奚辭他們進來,還以為救星來了,等聽到他們的對話,頓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本中邪的人今天突然攻擊他,並將他折騰成這樣,他還奇怪葛濱怎麼會突然恢復正常了,可惜先前他被葛濱敲暈後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捆住了,連嘴巴也堵住,根本沒辦法詢問清楚,葛濱擺明著不想聽他說,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讓他以為他依然中邪中,甚至連他都認不清了。

  可現在再看葛濱將這兩人帶過來,自然明白葛濱其實已經恢復正常,而且能恢復正常,估計是和這兩人有關。

  將這事想明白後,于安又驚又怒地看著他們,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嗚地叫著。

  葛濱見奚辭變臉,頓時兩股戰戰,明明這人看起來溫和乾淨得像個在校大學生,根本沒有什麼威嚴可言。

  可是不知怎麼的,當他冷下臉來,卻又讓人打從心裡湧起一種森寒,忙解釋道:「你們不是說他身上有那什麼符之類的東西嗎?我、我怕他逃了,所以將他的衣服都脫了,也不怕他藏什麼。」說著,他指著旁邊的桌子上擺的東西,說道:「這些就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郁齡拉下奚辭的手,往葛濱指的地方看去,看到那一字排開的東西,一個手機,一個錢夾,一塊手錶,一串佛珠,一張折成三角形的黃符,一根紅線。看完後,又想扭頭去看地上被五花大綁的于安,誰知奚辭適時地遮住了她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氣餒地道:「我就看看。」

  她看男人的裸體可多了,不過都是看圖片的,還沒有在天光化日之下看真人版的呢——奚辭的不算。

  葛濱雖然雙商不在線,但這麼明顯的事情,哪裡還不明白,此時更是明白這兩人怕是情侶之類的了,人家男人不願意自己女人看別的男人的裸體也是天經地義的。

  趕緊拖了條被單蓋在于安身上,遮住了他身上辣瞎人的重點部位。

  奚辭厭惡地撇開眼,從沒有一刻覺得人類雄性脫了衣服的樣子是如此醜陋傷眼,哪裡肯給郁齡看到,雖然遮住了重點,可看起來仍是難看得緊,到底放開了手。

  眼睛得到自由時,郁齡開始打量于安。

  于安是個外表看起來四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並且發富,面相敦厚老實,給人一種好人的印象。當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長得再敦厚老實,做起害人的事情來卻是毫不手軟。

  看了一眼後,郁齡突然發現他的頭髮貼著耳朵的地方有些古怪,問葛濱:「你對他做了什麼?」

  葛濱還要仰仗兩人救命,自然不隱瞞,說道:「我怕他身上還藏了什麼東西,所以在等你們過來時,有點兒沒事幹,就將他下體上的毛都剃了,正要剃掉頭髮,你們就來了……」

  郁齡:「……」所以連他小弟弟上的毛也剃了?怪不得這人看起來白膩膩的一坨肉。

  奚辭也默了下。

  郁齡發現,這葛濱其實挺有想法的,連這種事情都能想到,能怕鬼怕到這地步,也算是人才了。她同樣怕鬼,但要是讓她待在鬼屋裡折騰人,只會打暈了後直接潑狗血,才不會將人家身上的毛都剃了,就因為害怕對方身上還藏什麼東西。

  話說藏東西能藏到某些毛裡面嗎?邏輯呢?

  好吧,不能要求一個中邪了月餘的人講究邏輯,指不定現在依然還有什麼後遺症呢。

  看葛濱一臉正直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怕呢,還是純粹要報復,郁齡也沒管那麼多,讓葛濱將堵著于安嘴的破布拿開,開始問話。

  嘴巴一得到自由,于安率先就叫了起來,「葛濱,你是什麼意思?我自認對你不錯,自從你出事開始,也是我忙著幫你周旋奔波,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早知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管你。」

  葛濱出事後,他這做經紀人的自然是幫著忙上忙下,可惜架不住葛濱中邪後理智全無自己作死,得罪了一干小心眼的八卦記者,被筆誅口伐,往死裡黑他,現在名聲已經臭不可聞。

  葛濱冷笑道:「于哥,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信了你,才將自己弄成這樣。于哥,我只問你一句,你為什麼要害我?」

  于安眼睛微閃,一臉驚訝地問:「你說什麼?我幾時害你了?你被人拍了醜照的事我也是不知情的,要是早知道,那天根本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撲約。你變成這樣,我也很難過……」話還沒說完,就被抽了一個嘴巴子,半邊臉瞬間腫了。

  葛濱甩了下發麻的手,怒氣也隨著這一巴掌而消了許多,他盯著于安,一句一字地問,「于哥,我身上的東西是怎麼回事?我中邪的事情怎麼說?」

  于安一聽,果然臉色有些變了,目光微微遊移,看到不遠處擺放著的自己的東西,臉色又是一變,此時如何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敗露了?

  「于哥,我也不想懷疑你,可是自從我和景安簽約後,和我接觸得最多的是你,你弄來那些低級的鬼怪讓它們時時地刺激我,又讓我搬來這間鬼屋,讓我越來越活得不像個人,最後幾次做出自取滅亡的蠢事……于哥,我哪裡對不起你了?」葛濱越說越憤怒,攥緊了拳頭。

  于安不吭聲,一副「我不知道你說什麼」的表情。

  葛濱又說了一些,都是于安平時怎麼照顧他,絮絮叨叨的,前言不搭後語,有點兒神經質的感覺,然後話題一轉,又道:「于哥,這次的事情,你從兩個月前就策劃了吧?怨不得那時候你每次和我接觸時,神色都有點不對,于哥你說吧,我和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麼害我?甚至連翻身的餘地都不給我,要讓我發瘋致死?」他越說越悲憤,悲憤中又有點後怕,如果沒有郁齡他們橫插一杆,想必再過一段日子,他就會被身上的鬼魘和這一屋子的鬼及鬼怪給弄死了,就算警察來查,想必也查不出什麼,這也死得特冤了。

  「于哥,你說啊?」葛濱氣得又扇了他一巴掌。

  于安咬牙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葛濱再問了幾次,不管他問什麼于安都是那句「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死不肯鬆口,到最後,葛濱又氣又怒,卻沒轍了。他只是個演員,中邪後還有點神經質的後遺症,可不是警察深諳問話,問來問去問不出什麼後,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好。他只好求救地看向郁齡他們。

  郁齡雙腿交疊著坐在那兒看著他們沒說話,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倒是奚辭看了眼桌上擺的那堆東西,說道:「那張驅鬼符,是哪個天師畫給你的?這屋子裡的聚陰陣,應該也是給你符的人畫的吧?」

  此話一出,比葛濱那一堆廢話有用多了,果然見于安的臉色變了。

  不過于安依然咬緊關牙,不肯開口,他知道這事如果自己開口肯認,肯定討不了好,原本以為天師的手段玄之又玄,想要發現不容易,哪知道這個世界上的能人異士不少,還沒成功,就讓人發現不對勁了。

  「那串佛珠,看著有些年代了,你不說我就毀了它。」奚辭再次說道。

  這下子,于安終於急了,開口道:「別,我說就是了。」

  葛濱納悶了,瞅了一眼那串沒什麼光澤的佛珠,明明就是一串很普通的佛珠嘛,夜市攤上幾十塊就能買的那種,就是比較陳舊,像是被人戴了很久,都有些歷史了,除此之外,實在是看不出于安為什麼這麼寶貝它。

  對了,以前和于安接觸時,也常看到他戴著這串佛珠,一副很珍視的樣子。

  于安生怕奚辭真的毀了那串佛珠,當下也不再隱瞞,開口道:「其實這事情,我也只是收錢幫人辦事的,對方的目標是安茹。安茹就是景安的經紀人,對方的意思,想要安茹離開景安,在娛樂圈混不下去……」

  兩個月前,突然有個人和于安接觸,言明出高價讓于安做一些針對安茹的事情,最好能將她趕出娛樂圈,讓她在娛樂圈混不下去。

  于安初時是不理會的,安茹在景安的地位他也是知道的,作為一個出色的金牌經紀人,捧出過影帝影后,想要動她可不容易。可是對方開的價很高,于安心動之下終於答應了,可沒想到對方的手段神鬼莫測,竟然沒有明著挖坑算計安茹,而是將葛濱推出去,用葛濱來間接對付安茹。

  按照計劃,葛濱中邪後,沒有理智邏輯,他在一旁稍加挑唆暗示,葛濱自然會很上道地去針對安茹,就像一個瘋狗一樣,會緊咬著安茹和景安不放,然後等時機成熟後,再放出一些證據,到時候還愁不能往安茹身上沷髒水麼?

  于安沒想到對方的手段這般歹毒,可是後悔已經無濟於事。特別是每次看到葛濱中邪後猙獰的樣子,心裡也跟著害怕起來,害怕對方也這麼對他,自然不敢說不幹了,只好咬著頭皮繼續幹。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們起初讓我天天去葛濱住的地方,拿了他的頭髮和指甲、血液這些東西,後來葛濱就出事了。我只是聽他們的話行事,我連葛濱是怎麼中邪的都不知道。」于安一臉頹喪地說。

  「和你聯繫的人是誰?」郁齡問。

  「我不認識,根本沒見過他,對方沒有表明身份的意思。我手機裡有他的聯絡號碼,不過這號碼也查不出什麼。他們給我支付的定金是國外的銀行轉帳的,同樣也查不清楚。」

  發現事態嚴重後,他也是努力地想查清楚,可誰知什麼也查不出來。

  又問了幾句,發現于安原來知道的東西也不多,甚至因為見識過葛濱中邪後的樣子被嚇破了膽了,更不敢去探查是誰讓他這麼做的,而對方藏得也深,根本沒留什麼痕跡。特別是那種神鬼之事,一個普通人也搞不明白。

  將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後,于安便繼續頹喪地躺在那兒了。

  奚辭突然問道:「你那串佛珠是怎麼來的?」

  「是我過世的媽媽留給我的,聽說是外婆給她的,能保平安。」于安沒隱瞞什麼,「我爸死得早,我媽一個人將我拉扯大,她也死得早,死後留了這串佛珠給我。」所以他才會這麼珍惜。

  葛濱雖然很是很憤怒于安為了錢設計他的行為,想要揍死他。但在世界觀重組過後,對這種妖魔鬼怪的事情也有幾分瞭解了,知道奚辭不會無的放矢,忙問道:「奚先生,這串佛珠有什麼不對麼?」

  奚辭嗯了一聲,見郁齡也看過來,解釋道:「它沾過人血,已經失了佛性,甚至因為一些因素,變成了一種帶有凶煞氣息的東西,人要是長久佩戴,會招來不乾淨的東西,影響氣運不說,甚至可能會間接因它喪命。」說著,他突然笑道:「想必那人找上你,也是因為這佛珠的原因了。」

  葛濱和于安都悚然一驚。

  于安後怕了一陣,然後又忙巴巴地問,「奚先生,我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了,這……」

  他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懂,葛濱依然氣憤于安為了錢將自己害得這麼慘,可這事情說來玄幻,交給警察可能警察還不受理呢,頓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反正,他是不想放過于安的。

  奚辭沒理他們,而是將那枚黃符拿起來,端詳了會兒,手指一碾,那黃符就碾成了碎沫。

  于安和葛濱看得眼睛都瞪凸了,這人其實是小說中的武林高手吧?徒手將紙碾成碎沫什麼的……

  「天師畫符,一般會將自己的法力注入上去,現在我用一個反噬的術毀了這張符,畫符的人應該也會受到點創傷。」奚辭微笑著說,接著又拿了那串佛珠,看向于安。

  于安忙不迭地道:「您要是喜歡,就拿去吧。」就算是媽媽的遺物什麼的,但是要命的東西,他哪裡還敢留?

  「我可不喜歡這種東西,這般害人的凶煞之物,還是交給天師處理吧,也省得以後釀成大禍。」奚辭說道,用一張乾淨的餐巾紙將它包起來。

  三人正在說話間,郁齡接了個電話,然後抬頭對奚辭道:「和于安接觸的人已經查出來了。」

  于安和葛濱一臉蠢相地看著她,吃驚不已。

  奚辭倒是沒有奇怪,事實上,從昨天知道于安有嫌疑開始,郁齡就讓人去查于安平時接觸的人了,這會兒才有消息,也是因為對方藏得太深之故。

  看完了阮助理發來的資料後,郁齡皺起眉頭,說道:「是龔曼瑩。」

  聽到這名字,葛濱一臉茫然,于安卻震驚地道:「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葛濱皺眉問道。

  看他一臉茫然,于安歎了口氣說道:「龔曼瑩是康氏娛樂的經理,我聽說她和安茹以前是好友,不過在二十年前不知怎麼地兩人鬧崩了,不過交情還在的。後來龔曼瑩進康氏後,還曾幾次將安茹叫過去幫忙,但安茹回絕了,一直待在景安。雖然現在兩人在不同的公司,可是聽說她們的交情還是不錯的,龔曼瑩沒理由要害安茹。」

  作為景安的經紀人,于安對這些小道消息比藝人們更清楚一些。

  「她確實不是要害安姨,而是想給安姨添點麻煩罷了。」郁齡眉頭皺了皺,「襲曼瑩喜歡我姨父。」

  三個男人頓時木然。

  為了搶男人,女人之間的戰爭真可怕!

  郁齡將資料看完後,支著臉道:「龔曼瑩一直看安姨不順眼,以前也不是沒給安姨找過麻煩,但這次有些過火了。」一個不小心,甚至會牽扯出人命來,不像龔曼瑩會做的事情。

  或許龔曼瑩自己也是不知道讓天師出手後,會有這樣的後果呢?畢竟一個沒有接觸過這種不科學事情的普通人,是沒辦法想像其中的兇險的,倒是那天師很可疑。

  想了會兒,郁齡轉頭看向奚辭,說道:「奚辭,我想知道能召喚鬼魘的天師是誰。」

  瞬間,奚辭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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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7:35 |只看該作者
第76章

  自從上次在烏莫村見過被煉成鬼王的外公後,郁齡心裡一直擱著事,後來發現死去的媽媽竟然沒有進陰間投胎後,她心裡便覺得兩人可能都被害了。

  申濤謀奪風水印鑒一事,郁齡也從米天師那兒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始末,知道這世間有正統的天師,他們遵守天師行事守則,自有一番規章制度約束言行,不輕易害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非正統的天師,行事無度,沒有約束力,善惡一念之間,不知有多少普通人死於他們的下作手段中。

  這些非正統的天師還有一個特點,皆是出身野路子,身份非常可疑,並且因為行事過於殘忍,違反了天師行事守則,犯下很多案子,連異聞組的人也在追查他們的下落。

  現在,他們已經可以確定將外公煉成鬼王的便是那些非正統的天師勢力的人所為,雖不知道那些人是誰,可單這種禁忌的煉鬼之術,就不是正統天師會幹的。

  由葛濱中邪一事可知,這幕後的人手段惡毒兇狠,非正統天師所為。

  雖然不知道這個天師是不是那個勢力的,但是郁齡依然想要查一查。

  奚辭自然知道郁齡的想法,當下沉吟了會兒,轉頭問于安,「對方還有什麼安排?」

  于安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老實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已經將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啊,對了,那人讓我過幾天就將那根紅繩繫到葛濱身上。」想到這事,他趕緊說道。

  葛濱馬上扭頭看桌子上的那根團在一起的紅繩,不知道腦補到了什麼,又驚又怒,撲過去掐住于安的脖子,怒叫道:「你們是不是想要我死?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們,要被你們害成這樣,你怎麼不去死……」

  于安被掐得直翻白眼,困難地道:「對……不起……放開……」

  「對不起有什麼用?能讓我再重回娛樂圈麼?能讓我受創的心靈恢復麼?能讓全世界的人忘記這一切麼?我的世界觀都被你們毀了!」葛濱悲憤地道。

  最後還是奚辭踹了葛濱一腳,才讓于安免於被掐死的命運。

  于安拼命地咳嗽著,半晌說道:「我比你……更倒黴,要不是……你……是這種脾氣,他們會將你當成目標麼?我只是你的經紀人……就被盯上了,說到底,人家先盯上的人是你,後來才找上我,我也是受你連累的……」

  于安的口才也算不錯,至少比中邪太深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的葛濱聰明多了,懂得給自己找藉口。

  葛濱安靜了下,木然良久,終於反就過來了,怒道:「明明就是你的爛佛珠吸引了那些人關注你,關我什麼事?就是你害的,你害我成這樣,我死也不會放過你!」說著,怨毒地看著他,到底沒有再伸手掐他了。

  兩人在那邊對掐,奚辭則和郁齡商量怎麼將幕後設計葛濱的天師引出來。

  「要不要叫米天師幫忙?」郁齡問道,如果到時候又要天師鬥法,米天師在的話也能幫襯一二。不是她不信任奚辭,她老公自然棒棒噠,妖鬼都不怕,而是對付鬼怪之類的,作為天師比較在行。

  「大米不在B市,聽說現在在海島捉水鬼,那裡的某個海域發生水鬼患。」奚辭說道。

  郁齡:「……」原來天師是這麼忙的麼?

  水鬼患聽著挺可怕的,郁齡頭皮微微發麻,趕緊揮去這東西,眼巴巴地看著奚辭,問道:「那怎麼辦?」

  「設陷阱引他出來吧。」奚辭思索著道,拿起那條紅繩。

  明明害怕,郁齡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問道:「它用來幹什麼的?」

  看這根紅繩,和雲修然專門用來捉鬼的那根紅繩不同,這根的顏色偏暗紅,好像用什麼濃稠的液體染上去的一樣,看著就不祥。

  葛濱和于安也好奇這根紅繩的用處,同時扭頭看過來。

  奚辭看她,唇角微勾,用非常清潤柔和的聲音說:「這是用四十九個冤死的人的心頭血浸染而成的紅繩,上面纏繞著極凶煞的戾氣,身體虛弱的人一旦被它束縛住,馬上暴斃而亡,死後不得超生。」

  明明是清泉一般溫潤的聲音,但是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往上躥,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臉驚恐地看著那根在他們眼裡平平無奇的紅繩。

  郁齡忍不住往他身邊挪挪,想要遠離它。

  葛濱更是誇張,直接跳到了奚辭身後,一副要抱大腿的模樣。只有于安因為還被五花大綁著,就算快要嚇尿了,也沒辦法動彈逃離它。

  奚辭拍了下郁齡的肩膀,繼續道:「這東西雖然凶煞無比,不過上面附了天師的術法,到時候可以用這東西迷惑他,將那人引出來。」

  「那那那……要要要……怎、怎、怎麼引?」葛濱打著哆嗦問。

  奚辭微笑道:「晚上自會揭曉。」

  另外三人都不吭聲,看著他俊秀的臉,一時間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典型的不作不死。

  說完這些,奚辭拉著郁齡起身,說道:「已經到晚餐時間了,我們要先去解決晚飯,吃飽了晚上才好工作。」

  葛濱馬上抓起桌上的錢包,一臉壕氣地道:「你們想吃什麼,我請。」

  奚辭沒理他,拉著郁齡一起出去了,葛濱像跟屁蟲一樣厚著臉皮跟上,于安繼續苦逼地被捆綁著丟在屋子裡。

  三人到小區附近的一家餐館吃飯,葛濱幾乎恨不得化身小丫頭伺候兩人用餐,將他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好幫他將謀害他的那什麼邪惡天師揪出來。

  倒是奚辭嫌棄他礙手礙腳的,將他踢到一旁,皺著眉道:「坐好,別妨礙我們吃飯。」說著,便給郁齡盛了一碗湯。

  葛濱不敢惹怒他,委委屈屈地坐在角落裡,一雙眼睛卻盯著兩人,只要他們有什麼需要,一定會第一時間沖過去鞍前馬後。不過看久了,突然覺得這兩人挺那啥的,特別是知道他們可能是情侶後,簡直被糊了一臉狗糧。

  等吃得差不多時,葛濱才小心地開口試探道:「江小姐,原來你也是景安的藝人,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因為我不常去公司,一直是邊緣人。」郁齡隨口道。

  騙人!昨天還看到安茹和她一起吃飯,她們一定是認識的。誰不知道安茹作為景安的金牌經紀人,手頭的資源多,想要捧紅一個人簡直不要太簡單,特別是江郁齡的外形條件非常好,今天還成了一個網紅,哪愁不出名?

  雖然心裡不解,可是看她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

  葛濱糾結了下,決定還是不給于安帶晚飯了,于安以前雖然比較照顧他,可是這次將他害這麼慘,生啃了他的念頭都有,餓他一兩餐不算什麼。

  三人回到葛濱的家時,發現葛濱家又被鬼占了。

  太陽下山後,天地間最後一點光線消失,被積壓了一天的陰氣會重新凝聚在地面,特別是葛濱家還有一個聚陰陣,太陽一下山,這裡的陰氣聚集得最快,也最吸引鬼怪。

  今天來的鬼除了昨天被郁齡收下當小弟的女鬼外,其他幾個是新來的,昨天來的那些因為奚辭的原因,已經嚇跑了,而這些新來的不知道這裡有只大妖,自然循著陰氣來了。

  打開門後,當看到屋子裡的鬼,郁齡眼前發黑。

  倒是葛濱現在沒有開眼,並沒有看到鬼,表現得比較淡定,就是覺得太陽落山後,家裡突然變得比較陰冷,讓他心裡有些毛毛的,一邊害怕地張望,一邊安慰自己,這個世界是科學的,他什麼也沒看到!

  女鬼飄到奚辭他們面前,有模有樣地行了一禮以示尊重,開口道:「兩位大人,昨晚我已經將這附近的地方都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物,白天也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過來。」

  奚辭嗯了一聲,對她道:「今晚我要將畫這聚陰陣的天師引誘過來,你且在附近示警,到時候有什麼情況,及時過來。」

  女鬼欣喜地應了一聲,便穿牆出去了。

  在它走後,那屋子裡的另外幾個新鬼感覺到奚辭身上可怕的氣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見他沒有什麼反應,這才趕緊穿牆走了。

  葛濱聽到他突然開口,並且不知道是對誰說話,頓時頭皮發麻,小心地問道:「奚先生,你是和誰說話?」

  「當然是鬼了。」郁齡好心地提醒,看他嚇得臉色發白,手腳僵硬,頓時平衡了。

  大家都是怕鬼人士,沒道理只要她一個人害怕。

  接下來,奚辭去作準備了,並且招來了幾個鬼。

  葛濱回房去看于安,郁齡糾結了一下,瞅了瞅那幾個被奚辭招來的凶鬼,果斷地跟著葛濱進去看于安,看葛濱折騰于安可比看那些鬼容易多了。

  郁齡果斷地走了,卻不知道奚辭看到她進去後,也鬆了口氣,原本還有些清俊溫和的眉目瞬間冷淡下來,看向那幾隻鬼的神色不帶一絲溫度,冷冷地道:「我招你們來,是要你們幫個忙,如若不願意,可以走。」

  幾隻凶鬼內牛:你丫的揮揮手就可以碾死他們的大妖,他們敢走麼?敢走麼?敢走麼?

  妖類從來都是自私涼薄,無視生死,幾隻鬼只得自認倒黴,誰讓他們貪圖這屋子裡的陰氣,沒想到一下子撞到了一隻大妖的地盤來了。

  真倒黴。

  屋子裡的于安此時也和幾隻凶鬼一樣的心情,真是倒黴透了。

  于安傍晚時過來找葛濱,然後被他敲暈綁住,可以說有七八個小時沒吃東西了,現在餓得厲害,可是這幾個人沒有給他帶吃食的想法不說,于安這個中邪太深現在還是神經病的傢伙依然惦記著要給他剃毛,不是一個苦逼了得。

  看他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正給他剃毛的葛濱一巴掌拍了過去,「我被你害成這樣,剃你的毛又怎麼了?我偏要剃,以後你長出一根就剃一根,連你XX的毛都要剃乾淨!」

  說著,繼續剃毛。

  于安:「……」

  于安求救的視線落到郁齡身上。

  郁齡喝了口熱奶茶,神色平靜地看著葛濱剃毛,對於一個還沒有恢復正常的人,她懶得費心。

  於是神經質的葛濱將於安身上所有的毛都剃乾淨了,燈光下,一顆大光頭尤其錚亮。而且那張臉由於沒有眉毛,看起來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原來中邪後的人行為失常不是說笑的,郁齡頓時明白了。

  將葛濱剃得身上一根毛都沒有後,奚辭也弄得差不多了,進來時看到郁齡捧著一杯熱奶茶坐在那裡觀看,臉黑了下,將她拉到懷裡揉了揉,又親了親,說道:「別看太久,傷眼。」

  郁齡乖乖地應了一聲,將奶茶遞給他喝一口。

  于安和葛濱再次被糊了一臉狗糧。

  夜色越來越深,月入烏雲,小區變得安靜清冷起來。

  大廳中央,暗紅色的繩子綁著一隻巴掌大的草人,一陣陰風吹過,那草人突然動了起來,手腳困難地支起身,拼命扯著身上的紅繩,卻因為扯不開,只能在地上掙扎著。

  這一幕實在是讓人驚悚,躲在房間裡透過門縫偷看的郁齡和葛濱都被嚇得渾身寒毛直豎。當然,比起看不出其中玄虛的葛濱來說,郁齡因為看得清楚,所以更是被嚇得不要不要的。

  那只草人之所以能動,是因為那裡附了一隻凶鬼,凶鬼被困在草人身體裡,身上綁著紅繩,既難受,又享受,這紅繩對於人而言是害人的兇器,但對於鬼而言,卻是大補之物,只是補過頭了。

  奚辭好笑地將她拉到懷裡揉了下,說道:「既然害怕,就不要看了。」

  郁齡蹭蹭他溫暖的胸膛,說道:「可是我又好奇。」既害怕,又想看,她覺得自己真是沒救了。

  同樣沒救的還有葛濱。

  奚辭覺得她這樣子挺可愛的,便也不勸了,由著她一邊害怕著看,一邊又怕得往自己身邊縮。

  直到夜半,四下一片寂靜的時候,陰風再起,然後門被輕輕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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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7:48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

  這夜深無人之際,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突然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將屋子裡幾個等得快要睡著的人嚇醒了。

  葛濱的反應尤其激烈,差點一個倒栽蔥跌地上。

  郁齡其實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不過她此時窩在奚辭懷裡,只是打了個哆嗦,往他懷裡挪了挪,很快便安心了。

  她老公在呢,怕什麼。

  敲門聲還在持續著,陰風從半開的窗口吹進來,窗簾飄來蕩去,客廳中央的那只草人動得更厲害了。其實這些並不算得太可怕,可是這營造出來的氣氛,會無形中添了幾分心裡暗示的壓力,比直面鬼還要讓人害怕。

  葛濱用力地捂著嘴巴,生怕自己嚇得叫出來壞了奚辭的計劃,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外面,好似在問要不要應一樣。

  依然被綁著的于安原本快要睡著了,不知是不是感覺到空氣突然變冷還是氣氛不對,一個機靈便清醒了,醒來看到眾人的神色,特別是葛濱的樣子,不知怎麼地,也跟著害怕起來。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可是能聽到那一下一下的敲門聲,在這樣的夜晚中,特別地磣人。

  奚辭沒理他,甚至並沒有動,而是老神在在地坐著,一邊輕輕地拍著郁齡的背,仿佛給她舒緩壓力一樣。

  敲門聲響了很久,可是沒有人理會。

  終於,郁齡也覺得這敲門聲是不是久了點,伸手扯扯奚辭的手。

  「這是鬼敲門,不用理。」奚辭開口道。

  還真是半夜鬼敲門啊啊啊!!!!

  郁齡和葛濱、于安三人頭皮發麻,可看奚辭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只好壓下了,等著他的指示。

  房間裡的門半開著,透過門可以看到客廳,還有連著客廳的玄關及大門。

  敲門聲響了很久,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吧,可能門外的鬼也不耐煩了,終於不敲門了,而是穿門進來。

  當看到一個滿臉血的鬼頭穿進來,郁齡差點叫出聲,被奚辭輕輕地捂住嘴巴。

  葛濱眼睛都快瞪裂了,此時只有一個想法:為什麼他又能看到鬼了?媽媽啊!他難道也有什麼陰陽眼不成?!!!求讓這世界恢復成科學的世界吧!!!

  那只鬼進來後,就在房間裡飄蕩,奇怪的是,它好像看不到客廳中央的那只草人,茫然無措地在客廳裡飄了飄,幾次經過半開的門口,卻也仿佛看不到一樣。

  鬼在屋子裡悠轉了一圈後,沒發現什麼,就要離開時,突然窗口又探出一個女鬼,突然飛了進來,掐住了那只在屋子裡悠轉的鬼。

  郁齡發現這後頭進來的鬼是他們新收的小弟,雖然鬼打架什麼的讓人壓力山大,看起來也讓人惡夢連連,可到底是自己收的小弟,總得看看誰更道高一丈。

  女鬼道行比那只鬼高深一些,很快便將它揉巴揉巴成一團,然後張嘴吃掉了,吃完後還打了個飽嗝,顯然這只被天師畜養的鬼奴非常美味,道行比一些孤魂野鬼更高深,吞噬了它對自己有好處。

  女鬼吞噬完那只鬼後,身上的鬼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陰森了。她用殷紅的舌頭舔了舔嘴,飄過來,對奚辭他們道:「兩位大人,樓下有一個穿黑色長衫的天師在作法,這只鬼就是他馭駛過來探路的。」

  奚辭朝它高冷地嗯了一聲,說道:「你繼續看著。」

  女鬼高興地飄出去繼續監視了。

  樓下的天師也算是有點本事的,自然發現這只監視他的女鬼,以為樓上其實也有一個天師,這只女鬼是對方的眼線。倒也不奇怪,天師鬥法,千里之外依然可以對招,所以他也沒急著上來,再次派出了兩隻鬼。

  兩隻鬼飄上來時,奚辭已經將客廳中央的障眼法撤下了,那只被綁了紅繩的草人站起來,兩隻鬼剛進來,就被草人英勇無比地掐死了。

  真的是掐死了,郁齡和葛濱都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原來草人這麼厲害,連鬼也能被只草人掐死。難不成是草人身上的紅繩起的作用?

  正猜測著,奚辭已經站了起來,對郁齡道:「我下去將那人拎上來,你們在這裡看著。」

  葛濱和郁齡一聽,兩人雙雙臉色大變。

  不過郁齡好歹對奚辭有信心,朝他點頭,對他說了聲小心,便又坐回去。

  葛濱伸出手,想叫一聲「英雄別走啊!」,可奚辭已經走了,生怕這屋子裡還有什麼鬼進來,他緊緊地黏在郁齡身邊,要不是男女有別,又怕奚辭看到揍他,他都忍不住想摟著郁齡了。

  「害怕就去抱他。」郁齡看不過眼,朝于安的方向指了指。

  葛濱一聽,臉就拉下來了,哆嗦著道:「我才不抱一個白花花一坨的老男人,真噁心。」

  于安內流滿面,他會變成白花花一坨,還不是這神經病害的?身上現在一根毛都沒有了,他自己也很苦逼好不好?可到底是自己害他變成個神經病的,在他還沒有從中邪的陰影中走出來之前,于安很明智地不去惹他。

  三人安靜地等奚辭去將樓下的天師提溜上來,一邊盯著客廳裡的那只草人。

  此時草人身上拖著那根紅繩,像個騎士一樣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手裡還抓著一支長柄湯匙當武器,還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又有鬼進來,當看到草人憑空飛了起來,手中的那支長柄湯匙像揮舞長棍一樣舞得虎虎生風,用它來劈鬼時,郁齡都忍不住要豎大姆指了。

  「這只草人真厲害……」葛濱喃喃地道,對奚辭充滿了信心。

  有這只草人坐鎮,根本沒有鬼能進來,一時間三人覺得他們挺安全的。

  下一刻,郁齡就站了起來了,覺得這屋子一點也不安全。

  這時,陽臺上響起一陣異動,然後就見一個從隔壁陽臺翻過來的人,客廳的燈光雖然陰森森的,但也讓人能看清從陽臺上翻過來的確實是個人。

  「哎……」

  葛濱剛開口,就見郁齡已經沖了出去,和那翻陽臺進來的人交上手了。

  來的是一個男人,身手還算不錯,背後插著一柄桃木劍,被郁齡長腿掃過來踹中腿肚時,疼得嘶叫一聲,退了幾步便抽出了背後的桃木劍,一把黃符祭了出來,念了一聲「疾」,黃符無風自燃,朝郁齡的門面飛去。

  草人忙回身相救,幫郁齡擋住了直撲她臉的一張符,一隻手被燒掉了。

  郁齡真槍實彈地對付人類還可以,但是這種天師的符就讓她有點兒左支右絀了,天師的符對人類的傷害其實不大,可是這種燃燒中的符飛過來,會給人一點心裡壓力,下意識地就想要躲開,以免被燙著了。

  郁齡忙著閃躲時,就聽到葛濱一聲呼喝,只見他抄起了一把椅子,朝著那馭符的人砸去。

  那人自然不會被他這種拙劣的舉動傷到,輕易地避開了,只是沒想到剛避開,就被一支斜裡刺來的撐衣杆刺中了下三路的地方,頓時嗷的叫了一聲,捂著那疼痛難耐的東西,手中的桃木劍都掉了。

  葛濱菊花一緊,夾緊雙腿,趕緊滾到一旁。

  郁齡將手中的撐衣杆再次拍出,朝那男人的頭和背拍去,兜頭就打,打得他嗷嗷叫著,蜷縮在地上。直到打得渾身舒暢了,她才鬆手,對木在一旁的葛濱道,「還不去拿繩子綁起來?」

  「好的,女俠!」葛濱忙不迭地點頭,去將今天綁于安時剩下的床單條拿出來綁人。

  他已經被這女人彪悍陰狠的樣子給嚇到了,現在讓他跪下叫女王都行。

  郁齡沒有丟開手中的撐衣杆,而是拿它在地上碾了碾,又不解氣地敲了那男人兩下,冷冷地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容貌很重要的麼?下次敢對我的臉放火,我切了你!」說著,又用撐衣杆捅了捅那人的下三路的地方。

  葛濱:「……」女王你放心,以後窩一定好好做男人,不會朝女人的臉做什麼文章。

  房間裡的于安透過大開的門也看到客廳的一幕,同樣夾緊雙腿,覺得葛濱雖然神經病一點,將他那裡的毛給剃了,但是沒有傷害它一分,還算是對他不錯的。

  將人綁好後,郁齡這才打量闖進來的人,看著是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穿著廉價的T恤和牛仔褲,尖嘴猴腮的,看著就是壞人的標配。此時他躬著身體躺在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直到那只被燒了一隻手的草人走過來,眼睛才亮了亮。

  「這是妖……」

  他的話還沒有出口,門口就響起了開門聲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就見下樓去捉人的奚辭進來了,他身後跟著一個嬌小的女人,那女人手裡攥著一個人。

  郁齡看那女人一眼,面容秀美,嬌小玲瓏,頭上插著兩根峨眉刺,身上穿著獨具民族特色的改良式旗袍,瞬間便想起這女人的身份,曾在烏莫村有一面之緣的婁悅。

  婁悅拖著人進來,看到屋子裡的情況,微微挑了下眉,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和郁齡打招呼:「江小姐,又見面了。」

  郁齡嗯了一聲,目光落到她手裡攥著的那個穿著黑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然後落到奚辭身上。

  奚辭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高興與否,走到她身邊,看到她手上的撐衣杆,又看了一眼被捆著的男人,目光微凝。

  葛濱不知道婁悅的身份,見到奚辭回來可高興了,對比了郁齡的兇殘後,沒有見識過奚辭的兇殘的他覺得此時奚辭看起來就美好得像聖人一樣,忙蹭過去,說道:「奚先生,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已經解決了吧?先前這人從隔壁翻陽臺進來,差點將我們嚇到了,幸好有江小姐在……」

  然後一陣吧啦吧啦地將剛才的事情悉數交待了個遍。

  奚辭聽到地上的人竟然用黃符要燒郁齡,神色變得十分可怕,一雙墨色的眸子像含冰一樣,就要動手將這人殺了時,婁悅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奚展王,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這些人是重要的線索,不能出意外。」

  奚辭看了她一眼,目光轉到郁齡身上,對上她明亮的目光中,頓了下,慢慢收起差點要破開封禁的妖力。

  郁齡將撐衣杆丟給葛濱,上前一步摟住奚辭的手臂。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直覺覺得最好這麼做,然後看向婁悅,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婁悅敏銳地發現奚展王渾身殺意消了大半,瞬間化為了繞指柔,暗暗朝郁齡比了個大姆指,笑道:「我前幾天晚上工作時,恰好經過這裡,發現這小區裡的陰氣有些不太正常,所以今晚過來瞧瞧,沒想到在樓下就看到奚先生和這人交手……」

  婁悅簡單地說了一遍,因為現場還有兩個普通人,不好說太多,說完後又道:「今晚的事情要謝謝你們兩位了。」

  「沒什麼謝不謝的。」郁齡平淡地道,「這人要害我安姨,所以我們才會來看看。」接著,便將葛濱中邪的事情說了。

  婁悅眉頭擰起,看了一眼葛濱和屋子裡的于安,將手中同樣被綁起來的中年男人擲在地上,先對郁齡道:「江小姐放心,這事情我們一定會查明的,不會讓這些不法份子傷害普通人。」

  接著她走上前去查看葛濱的情況,說道:「這位先生先前中邪,現在還有些後遺症,喝點符水驅邪就沒事了。」說著,便去拿了一個紙杯,裝了半杯純淨水,將一張燃燒的符融進去搖了搖,遞給葛濱。

  葛濱一臉蠢相地看著她,然後又看向郁齡和奚辭。

  雖然婁悅將符晃了晃就燃了,看著挺神奇的,但是這喝符水什麼的,給他的感覺好像是神棍,挺不靠譜的。可見兩人都沒什麼表示,只得苦逼地捧著那杯符水,一點一點地抿了。

  解決了葛濱的事情後,婁悅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情多虧兩位出手,才沒有讓他們跑了。最近很多城市都發生了這種特殊的害人案子,特殊部門也在追查,可一直沒查到什麼,慘死的普通人不少,我們雖然有心查,可是……」

  說著,婁悅歎了口氣。

  郁齡若有所悟,有點明白異聞組的工作了,應該是在捉鬼除妖之類的業務中,還配合特殊部分處理一些非正常的懸疑案件。特殊部門的人空有查案、緝拿犯人的能力,卻沒有天師的手段,所以在查一些懸疑的案件時,需要兩者配合起來。

  既然已經捉到人了,趁著特殊部門的人過來押解犯人走之前,郁齡便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害安茹?」

  見兩人都不吭聲,婁悅幫忙踹了他們兩腳,「快點回答江小姐。」

  年輕的那個看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哼了一聲,說道:「我們不知道什麼安茹,只是拿錢辦事罷了。」

  「拿錢辦事?拿誰的錢辦事?」

  這次,中年男人不論如何都不肯開口了。

  郁齡倒也不急,慢悠悠地坐到奚辭身邊,等到特殊部門的人過來將兩人押回去後,留了一個人陪婁悅一起處理這後續的事情。

  所謂後續的事情指的便是葛濱和于安兩人,畢竟異聞組中的規矩,普通人參與進這種事情,會按照他們的意願抹去記憶,也相當於催眠一樣。

  奚辭不參與這事,見夜深了,和郁齡回家。離開前對婁悅道:「我們等你們查明,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婁悅忙不迭地保證,查明後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的,甚至和郁齡交換了電話號碼。

  婁悅同樣看得出這位江小姐的命格挺清奇的,先不說那妖蠱之身,就是這運中帶煞的命格,普通人罕見。有這樣的命格,就算她自己不想,很多事情也會往她身上撞,迫得她不得不接受,以後可能少不得還要和她打交道呢。

  兩人離開後,留下來的一個特殊部門的人有些不以為然地問道:「婁小姐,他們是誰,你為什麼對他們這般客氣?」

  「他們是……」婁悅頓了下,說道:「反正,這兩人不好惹,你們以後要是遇到他們,客氣一點就是了,特別是那個叫奚辭的,一定不要惹到他。」不然妖王真的會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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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7:59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

  離開葛濱家時,已經很晚了。

  郁齡窩在車裡,止不住哈欠連天,一會兒後就眯著眼睛睡著了。

  她睡得很沉,夜晚的霓虹燈透過車窗灑在她臉上,顏色變幻不定,卻影響不到她,睡得十分安穩。

  奚辭坐在駕駛位上,趁著紅燈停車時,將一件薄外套披在她身上。

  車子開進小區,奚辭將車停好後,見她睡得香甜,笑著親了親她溫軟的臉蛋,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用一種很穩定的動作將她抱回家。被人抱起時她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發現是他後,又心安理得地閉眼睡過去。

  奚辭發現她的舉動,心口甜甜軟軟的,低首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頭頂。

  剛從電梯出來,就看到家門口前蹲著一個人。

  奚辭微微眯起眼睛,很快便看清楚了蹲在那裡的人是誰,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不過仍是禮貌性地輕喚了一聲:「爸爸。」

  江禹城站起身來,不算昏暗的路燈中,能看到他的臉色非常糟糕,看向奚辭的眼神就像個帶壞了自己乖女兒的壞小子一樣,壓不住火氣,連那聲「爸爸」都忘記反駁了,壓著氣道:「這麼晚了,你們……」

  「郁齡睡著了,別吵醒她。」奚辭低柔的聲音放得非常輕,如同這夜間絮語。

  江禹城一股氣堵在嗓子眼裡,發洩不出來。

  奚辭懷裡還抱著郁齡,隨手將鑰匙丟給他,讓他幫開門。

  江禹城陰沉著臉,看了看他懷裡睡得格外安恬的女兒,到底捨不得吵醒她,忍著氣將門打開。

  奚辭也沒管他,進門後就直接抱著郁齡上樓,回到房裡,輕手輕腳地為她換了睡衣,然後又打了一盆水過來,絞了條濕毛巾給她擦身子。直到將她打理乾淨了,方才將她放到被窩裡,然後將空調打開,調了睡眠模式,方才下樓。

  江禹城陰著臉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有點兒孤單可憐。他身上穿著西裝,襯衫有些皺巴巴的,看樣子是下班後就直接從公司過來了。

  江禹城沒有這間公寓的鑰匙,主要是這房子是郁齡自己的私人地盤,除了照顧她的傭人外,沒有人有第二把鑰匙,江禹城尊重女兒,自然也不會冒然過來。

  今晚難得來看看女兒,沒想到女兒跑去捉鬼捉到半夜,因為電話打不通——恰巧沒電了,所以他也蹲到現在。

  見奚辭下樓,他哼了一聲。

  奚辭朝他笑了笑,去給他倒了一杯水,坐到他對面。

  兩個男人面對面而坐,彼此都不開口,一個冷著臉,一個神色溫和,只是眼裡卻沒有多少溫度,沒有郁齡在身邊,這人即便面上溫和,像個面嫩靦腆的青年,可是細心一點,就會發現這人對所有的人都帶著一種淡淡的疏離味道。

  江禹城見狀,不禁冷笑,這人果然就是個表裡不一的。

  想到讓秘書查的事情,他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上看下看,仍是覺得看不順眼,特別是想到女兒和他才見了三次面,就輕率地和他結婚,雖然是熊孩子自己衝動決定的,可是心裡仍是覺得這人就是趁人之危,一定是早早地覬覦他女兒了,才會趁機接近她,一提結婚,就直接答應了。

  居心叵測!

  奚辭給自己倒了杯水,他不說話,自己也沒開口。

  他自來不愛和人類打交道,面上的溫和好說話不過是一種過於俊秀的外表營造出來的錯覺罷了,除了必要的人,極少會和人接觸。雖然江禹城是郁齡的爸爸,該有的禮數不會少,但要他主動討好他,那便算了。

  自古翁婿極少有相得的時候,奚辭最近惡補了很多人類的基本常識,大概也有點兒明白江禹城的心態,他也覺得如果以後他和郁齡有女兒,女兒被哪只雄性拐走了,他的態度大概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想明白後,倒也挺體諒岳父的心情。

  最後還是江禹城耐不住,問道:「她睡著了?」

  「嗯。」

  聽罷,江禹城微微皺了下眉頭,想說什麼又止住了,轉而道:「你是天師?」

  奚辭驚訝地看他,江禹城會查他並不奇怪,但能查出這些,證明他的人脈還算是不錯的,當下也沒否認,說道:「也不算是天師,不過是在異聞組那兒掛個名字罷了。」

  江禹城哼了一聲,「我雖然不知道這個政府部門的詳細信息,但是隱約聽說幹這行十分危險。」頓了下,他又道:「你最好別將郁齡扯進那些事情中,她從小就是個膽小的孩子,經不起嚇。」

  到了江禹城這地位,很多普通人不能知道的事情,他多多少少能知道幾分,只是因為不在同一個行業,知道個大概罷了,詳細的就不得而知了。他原本以為查奚辭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卻沒想到這人隱藏了這麼多。

  這次為了查奚辭,他動用了另一批人脈,方才查到他的另一重身份,得知奚辭和異聞組的關係後,他心裡對奚辭能拿出那支老參這事情也沒有太過驚訝了。想必這些人神神秘秘的,做出什麼驚人事蹟也不奇怪。

  想到這裡,他臉色突然變了下,問道:「你們今晚去哪裡了?我家郁齡可是個好孩子,時間一點到了,就會準時上床睡覺,可不像其他家的那些孩子一樣,到處放縱不自愛。」

  說到這裡,他心裡有幾分驕傲,世家中的女孩子確實少有像郁齡這麼乖巧聽話的——其實是懶散,連玩也不提不起勁兒去玩,這是他最放心的一點,覺得郁齡像她媽媽,都是好的。

  奚辭笑了笑,說道:「昨天我們和安姨吃飯,遇到了一個中邪的人,那人好像特地針對安姨,郁齡不放心,所以我們這兩天都在查這事情。今晚……」看了他一眼,繼續將今晚的事情一併告訴他。

  既然自己這位岳父知道異聞組的事情,奚辭覺得也不用瞞得太緊。

  江禹城聽完後,神色幾翻變幻,很快便斂去,沉聲道:「龔曼瑩和安茹一直不對付,這次的事情,想必是龔曼瑩找人想給安茹找點麻煩,估計她沒想到自己找上的是天師,天師出手和普通人出手可不一樣。」

  聽到他的話,奚辭有點意外,沒想到江禹城不過是聽了個過程,就能猜到誰的手筆,而且猜得還十分精准,想來能在短短十幾年間掌管了江氏,並將江氏集團擴大到現在的程度,這男人也不簡單。

  江禹城喝了半杯水後,就起身離開了,省得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婿,他克制不住脾氣想要往那張小白臉揍上去。哦,對了,知道他和那個神秘的異聞組有關後,知道他並不是靠著女人吃飯的小白臉了,可是一看到這張秀秀氣氣的臉,就忍不住生氣。

  離開之前,他對奚辭道:「你告訴郁齡,她安姨的事情讓她不用擔心,我會讓人盯著的。」

  奚辭笑著應了一聲。

  等江禹城離開後,奚辭靠著客廳裡的酒櫃站了會兒,方才哂然一笑。

  江禹城心機手段都不差,想必已經懷疑什麼了,不過這又有什麼要緊?只有郁齡喜歡他,不會和他離婚,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

  第二天,郁齡睡到快中午才起床,自然錯過了早餐。

  不過直接吃午餐也是不錯的。

  郁齡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像遊魂一樣赤著腳下樓,看到奚辭在廚房忙碌,湊過去從他身後摟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

  奚辭笑著由她像無尾熊一樣黏在自己背上,拿著勺子慢悠悠地攪著鍋裡的魚肉粥,說道:「先去洗漱,很快就能吃飯了。」

  郁齡嗯了一聲,但是沒動。

  「昨晚回家時,岳父過來了。」

  郁齡嗯了一聲,問道:「他來做什麼?」

  「應該是來看看你吧,他衣服都沒換,想來是下班後就過來了,等了很久。」

  郁齡哦了一聲,顯然對於將爸爸晾在那裡並沒有什麼愧疚感。

  見粥煮好了,奚辭將火關掉,然後回身,捧著她的臉親了下,便摟著她將她送到衛生間去洗漱。

  吃過午餐後,郁齡窩在陽臺上吹著風,接到了婁悅打來的電話,昨晚審訊那兩人有結果了。

  「他們兩個是野路子出身的天師,為了賺一些黑心錢,在網上開了一個天師事務所,什麼生意都做。兩個多月前接了一樁生意,對方要點名要害安茹,所以他們便謀劃了這次的事情。」

  郁齡聽了,沒有什麼奇怪的。

  事實上,在得知和于安接觸的人是龔曼瑩後,她便明白這事情龔曼瑩扯不開了,雖然不知道龔曼瑩是怎麼找上那兩個天師開的事務所的,但她一定不知道天師的手段層出不窮,一個不小心就會害死人的,只以為付了錢等待消息就行了。

  郁齡在心裡轉了轉,又問道:「那兩人還有什麼可疑的麼?」

  「倒是沒有了。」婁悅琢磨著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繼續道:「這兩人的實力並不怎麼樣,身上有幾件厲害的邪器,倒是不成氣候。最近有一個非法天師犯罪團夥,做了好幾樁大案子,目前還沒從這兩人身上審問出點什麼,如果江小姐你遇到和那犯罪團夥有關的事情,也請麻煩你通知我們一聲,我們也在查他們。」

  郁齡嗯了一聲,發現問不出什麼,便掛了電話。

  奚辭坐在一旁,等她掛斷電話,看她的神色有些淡,自然知道她心裡是失望的,說道:「沒關係,總會找出來的。」

  郁齡轉頭看他,然後點點頭,「我不知道將外公害成這樣的是誰,不過應該也是天師,總有一天會找出來的。到于媽媽……」她輕聲說,「我希望媽媽不是被人害了。」

  不是被人害了,便是靈魂被什麼困住了,寧願相信是後者,至少比做了鬼還被人害了好。

  奚辭拍拍她,見天氣不錯,拉她去有間花店再淘些植物回來,陽臺的空間很大,還可以放一些花草之類的,最好將這裡打造成城市中空氣最清新的地方。作為一個不喜歡拘束的妖類,奚辭其實不太能忍受大城市污濁的空氣,自己住的地方,當然要弄得好一點。

  匆匆一天又過去,晚上郁齡和奚辭靠在一起看電視時,安茹打電話過來。

  「明天你姨父從S市回來了,晚上你們過來吃個飯。」

  郁齡一聽,頓時高興地說:「好啊,我們會過去的,順便給你們帶些花草過去,讓姨父養,身體會好的。」她一邊瞄著自家陽臺的盆栽,一邊笑著說。

  安茹撇了下嘴,「你就哄我吧,你姨父這些年修身養性,身體也就那樣了。算了,不說這個,網上的事你知道了吧?丫頭,你火了,趕緊趁著這把東風,快去露個臉,好讓觀眾記住你。對了,鐘導那裡是怎麼回來?今天我接到鐘導的電話了,他有部新電影的角色,指明著想要你去演,你幾時在他那裡刷臉了?」

  郁齡瞅了一眼旁邊的正在玩植物大戰僵屍的奚辭,抿嘴一笑,說道:「安姨,我沒特地在鐘導那兒刷臉,人家是看在奚辭在面子上才指明要我的。」

  這下安茹真的吃驚了,奚辭不就是個縣城裡送快遞的,幾時在鐘導那兒能說上話?「你可別唬我!」

  郁齡嘿嘿了聲,也不去反駁她。

  兩人聊了會兒後,終於掛斷電話。

  郁齡關了手機,見奚辭依然玩得很專注,也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喜歡玩植物大戰僵屍的遊戲,不過看他一副網癮少年的樣子挺有趣的,挨著他道:「姨父回來了,安姨叫我們明天晚上去她家吃飯。」

  「那就一起去。」奚辭嘴裡應著。

  郁齡看他忙碌的樣子,不再打擾他,拿遙控器轉檯,轉到一個綜藝節目看起來。

  第二天下午,郁齡站在陽臺上,看著陽臺上錯落有致的盆栽,一時間不知道挑哪盆好。

  奚辭裝好準備帶去送給安姨父的禮物,轉頭見她蹲在陽臺前,便走過去揉揉她的腦袋,問道:「怎麼了,一臉苦惱的樣子。」

  「這些盆栽的植物都很好,不知道送哪盆給姨父。」選擇太多了,倒是有些犯難。

  這些盆栽除了最初幾盆傭人阿姨養的外,其他的都是這幾天她和奚辭去有聞花店裡搬回來的,一下子便占去了半個陽臺,放眼望去,一片鬱鬱蔥蔥的,在這大熱天,心情都涼快了許多。

  奚辭比她乾脆多了,過去搬了兩盆過來,一盆是墨蘭,一盆是石竹,皆已經開花。這兩盆是他們回B市的第一天就去有間花店裡搬回來的,經他手照顧了幾天,生機勃勃,送人最恰當。

  郁齡見他挑好了,瞅著這兩盆花十分喜人,便也沒有反對。

  帶著兩盆花和一些見面禮,兩人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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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8:11 |只看該作者
第79章

  安茹住的地方距離郁齡所在的小區並不算太遠,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

  到了安茹家,剛按下門鈴,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清瘦俊美的男人,幾乎看不出年齡的那種俊美。

  他看起來有些瘦,身形單薄,穿著一身休閒的居家服,仍是顯得空蕩蕩的,但是一張臉尤其俊美,給人的感覺像一個飽讀詩書的古代翰林院學士,那樣的氣質及韻味,格外地吸引人,有些蒼白病態的肌膚又為他添了幾分憂鬱的氣質,遠遠看著,宛若一副清淡的水墨畫。

  奚辭看到他,明白這應該就是安茹的丈夫聶雍和。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人類的男性中還有外形如此出色的人,那份容貌和氣質,幾乎超越了性別的界限,倒是有點明白為什麼龔曼瑩會對他念念不忘,甚至為了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結婚。

  從阮助理發來的資料和郁齡的話中可以知道,當年安茹、郁敏敏、龔曼瑩、聶雍和等人都是同一所大學的學生,不過專業並不同,郁敏敏和聶雍和是考古系的學生,龔曼瑩和安茹是新聞系。

  郁敏敏和聶雍和因為在同一個系,又同樣優秀,經常一起討論研究,所以很快便成為朋友。

  郁敏敏和安茹、龔曼瑩三人雖然是不同系,卻因為學校宿舍調整,三人成為同宿舍的好友,當時經郁敏敏介紹,兩人和聶雍和認識。

  安茹和龔曼瑩都喜歡上聶雍和這位考古系的才子,然而臨近畢業時,聶雍和卻和安茹交往,甚至畢業後不久兩人就結婚了。龔曼瑩失魂落魄,心裡一直認為是安茹不顧朋友義氣,搶了她喜歡的人,這些年來一直對此非常介懷,氣恨在心時不時地給安茹添點麻煩。

  三人的糾葛便是由此而來。

  聶雍和身體不好,聽說是先天不足,小時候家裡窮,營養沒有跟上,身體沒有得到好的照顧和調養,錯失了養好身體的機會,以至於長大後身體的抵抗力並不好,時不時地就會小病一場,看起來人也清瘦。

  看到他們,聶雍和笑起來,說道:「你們來了,快進來。」

  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憂鬱而脆弱,讓人幾乎不敢輕易打擾,生怕不小心就讓他更加憂鬱,但笑起來的時候,卻顯得頗為豁達樂觀,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

  「姨父!」郁齡跨進門,一把摟住他的手臂搖了搖,瞅著他的臉,「我很想你。」

  聶雍和摸摸她的腦袋,但笑不語,一雙眼睛卻望向奚辭。

  奚辭禮貌性地笑了笑,和郁齡一樣喚了一聲「姨父」。

  聶雍和微微笑了下,「你是叫奚辭吧?安茹都和我說了,先進來坐下說話。」說著,牽著郁齡的手進門。

  奚辭在後頭拎著禮物,看了眼郁齡被他拉著的手,自然看得出來聶雍和和安茹一樣,都是將郁齡當自己女兒看的,可是心裡卻多少有些彆扭。所以坐下來後,他將郁齡拉到自己身邊坐,然後將一盆花放到她懷裡。

  郁齡順勢接過,將放擱在桌子上,笑盈盈地說:「姨父,我們給你帶了兩盆花,奚辭將它們照顧得很好,這花和外面賣的不一樣,擺在家裡,空氣都比外面清新幾分。」

  可不是,當兩盆花放到桌子上,湊得太近,聶雍和便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確實清新許多,讓他頗感驚奇。他自幼身體不好,工作後有了條件,更是養尊處憂,對很多東西挑剔得緊,平時養些花花草草修身養性,對花草也格外挑剔,自然很快便看出這兩盆花的不凡之處。

  「確實照顧得不錯,你們有心了。」聶雍和微笑著道。

  郁齡有點兒討好地說:「姨父,這些花是我和奚辭去有間花店裡淘回來的,有間花店的植物都很不錯,比外面花店的要精神,姨父你以後想要種什麼,就去那裡找行了,你家裡的花房不錯,多種點花空氣也好。」

  聶雍和微笑著點頭,問明白了有間花店的地址,說日後會去看看。

  這時,安茹從廚房端著茶出來,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道:「你就不用這麼諂媚了,你做的好事你姨父都知道了。」這熊孩子,她治不了她老公還治不了麼?

  郁齡默默地往奚辭身邊縮了縮,一臉無辜地看著聶雍和。

  安茹看得有些好笑,看了奚辭一眼,又進廚房查看正在煲的湯,留下老公來對付那熊孩子。

  聶雍和是個內斂的人,很少會和人生氣,就算旁人做得過份了,最多不說話,日後咱們走著瞧。聽說郁齡衝動結婚的事情,他哪裡不知道這孩子之所以不告訴長輩,是怕被罵,等到拖得不能再拖,將人領過來時,也先討好再看。

  當下他也沒有什麼表示,笑得雲淡風清,多的話並不說。但也是這樣的態度,讓郁齡心頭懸懸的。

  郁齡確實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勁兒,可是卻挺怕聶雍和生氣的,這是因為小時候被安茹接到這裡生活的那一年,被聶雍和教導過的原因,讓她知道這位姨父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可比女強人的安茹厲害多了,整起人來,讓人心都是苦的。

  當下她很勇敢地承擔錯誤,「姨父,你生我的氣啦?」她依著奚辭,抿著嘴,可憐巴巴地說,「那時候阿婆身體不好,又不放心我,所以我才會……奚辭很好很好的,我也喜歡他,不後悔和他結婚。而且……」她垂下眼,小聲地說,「奚辭可以解決我身上的麻煩。」

  聶雍和心中微動,這才正眼看向奚辭,驚訝地問,「真的?」

  「嗯!」郁齡摟著奚辭的一條手臂,說道:「奚辭是天師輔助師,那些鬼怪都怕他,有他在,一般的鬼怪都不敢來嚇我了。」

  這下子,聶雍和吃驚了幾分,看向奚辭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如果他先前確實是有幾分生氣這孩子結婚了都不告訴他們,瞞到現在,那麼聽說奚辭的厲害之處後,又有點明白郁齡的選擇了。

  當然,郁齡衝動地選擇和奚辭結婚時,她還不知道奚辭有這樣的本事,純粹是衝動了,不管不顧地先做了再說。至於這種事情,就不用明說了,用來當藉口也挺好的。

  「那你現在還怕那些麼?」聶雍和問道。

  郁齡:「……」姨父你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她這憋屈的樣子,聶雍和哪裡不明白,當下對奚辭笑道,「郁齡從小有點兒特別,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小時候經常被嚇得睡不著,便落下了這膽小的毛病,以後就麻煩你照顧她了。」

  郁齡哼了一聲,她才不是膽小,怕鬼不代表膽小。

  奚辭臉上的笑意也真切了一些,說道:「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知道奚辭另一個身份後,聶雍和自然好奇地詢問關於天師和鬼怪之類的事情。

  他是個心思細膩的,比妻子安茹仔細多了,郁齡被接到他們家的那一年,很快便從孩子的反應中看出她的異樣,後來反復印證後,發現郁齡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那時候確實讓他非常吃驚。

  雖說這是個科學的世界,可是如果自己的孩子能看到那些東西,甚至被嚇成那樣,縱使不相信也要相信幾分。後來他又大膽地查詢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東西,還曾去拜訪過一些得道高僧,終於相信這世界還有妖魔鬼怪之類的存在,倒也謹慎了許多。

  可以說,郁齡有妖蠱之身,容易吸引妖魔鬼怪的親近,在她最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除了奚辭的暗中保護,還有聶雍和的庇護,方才能讓她平平安安長這麼大。

  奚辭從聶雍和的話中隱約猜到這點時,對聶雍和多了幾分敬重。

  郁齡聽她姨父和奚辭討論那些非人類的事情,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終於坐不住,對他們說了一聲「你們慢慢聊,我去幫安姨」就跑了。

  聶雍和有些失笑,直到她進了廚房後,看向奚辭的目光又有幾分變化,笑容不變地道:「奚先生,你們這樣厲害的人,應該能看得出郁齡身上的異常吧?」

  奚辭不動聲色地看著,不承認也不否認,說道:「我會保護她的。」

  聶雍和聽了,不由得歎了口氣,「你知道清苦大師麼?我和清苦大師也算是有些緣份,當年他告訴我,郁齡的命格不太好,運中帶煞,非常奇特,既有大氣運,卻又時時伴隨著殺機,怕是不長命。」說到這裡,他有點傷感。

  雖然郁齡不是他親生的孩子,可是他和郁敏敏是大學時的好友,後來又照顧了她一段時間,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怕是這輩子都沒有孩子了,所以他們夫妻倆心裡是拿她當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得知她有這樣的命運,恐怕比自己這本該短命之人還要早逝,心裡如何不焦急難過?

  就是知道這孩子的命格太奇特,所以他在照顧她的同時,也時時警惕著,用了更多的心思教導她,引她往好的一方面學習,又忍不住想給她最好的,怕她來不及享受。

  可這些都沒有用,她看著身體健康,無病無災的,卻在某些細節處表現出異常,特別是睡眠不足時,精神總是不太好。

  「如果能給她改命,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可是清苦大師說,人的命數從生下來就是註定了的,只有老天爺才能改。」

  奚辭微垂的眼睫輕輕地顫動著,沒有說話。

  廚房裡,安茹正在切菜,見郁齡擠進來,瞥了她一眼,嘲笑道:「怎麼跑過來了?是不是被你姨父罵了?你這麼丟下你老公讓他自己一個人面對雍和好麼?」她也知道自己老公看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其實憋壞著,要對付一個人,那人一定會非常倒黴。

  郁齡幫著打下手,小聲說道:「他們正在說一些妖魔鬼怪的事情,我聽了害怕,不如過來幫你。」

  安茹聽了噴笑,嗔怪道:「你都長這麼大了,還怕這種東西啊?」

  「安姨,怕鬼是正常的好不好?這沒什麼丟臉的。」

  聽她嘟嚷了會兒,安茹疑惑地道:「你姨父怎麼會突然和奚辭說這個?」

  「誰知道,可能姨父最近對這方面感興趣吧,奚辭也懂一些,所以兩個人就談開了。你看,我根本不用擔心,姨父和奚辭不是相處得挺好的麼?」郁齡神色正常地說。

  安茹沒有懷疑,笑過了便繼續忙碌。

  安茹和郁齡將食材收拾好,便退出去等吃了,由男人來掌廚。

  安茹工作忙,雖然也想賢惠一些,可她沒有作大學教授的聶雍和清閒,時常忙來忙去,所以一般夫妻倆在家的時候,保姆沒過來,都是聶雍和掌勺,她則幫打下手處理食材。聶雍和的廚藝雖然不算太好,但比只會簡單煲個湯、煮個麵的安茹好多了。

  最後在聶雍和炒了一個菜後,還是奚辭接過了這掌廚的大任。

  聞到廚房飄來的一陣陣菜香,安茹朝郁齡笑道:「你這丫頭平時有口福了。」

  郁齡努力地擺出一副平靜臉,但雙眼亮晶晶的,已經出賣了她心中的小驕傲。

  安茹和聶雍和都忍不住搖頭失笑。

  吃過晚餐,四人坐在一起說話聊天,氣氛還算是容洽。

  郁齡吃著一塊哈密瓜,瞅瞅安茹,又看看聶雍和,眉頭微微蹙著,一時間難以下定決心要不要將龔曼瑩的事情說了。單獨告訴姨父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安姨一直不知道,以後對龔曼瑩依然是這樣沒有防備,不知她什麼時候又要栽跟頭。

  「有什麼事就說吧。」聶雍和突然開口道,「如果是你安姨的事情,也讓她知道。」

  安茹愕然地看著她,又看看丈夫,疑惑地道:「什麼事我不能知道?」

  郁齡又瞅瞅奚辭,見他朝自己微笑,終於道:「確實是和安姨有關……」

  當下便將這幾天他們如何和葛濱接觸及遇到的事情說了,說完後,瞅瞅對面的夫妻倆,見聶雍和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禁豎起姆指,姨父的接受能力果然棒棒噠。而安茹卻是滿臉驚愕,驚愕過後既是生氣又是難過,一時間因這龔曼瑩的行為而忽略了那些非人類的事情。

  「曼瑩她……」安茹深吸了口氣,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我以為她已經放下了,她前陣子還和我說,已經找到一個男朋友,準備結婚了,沒想到……」

  他們幾人都是大學的好友,關係非常好,當初她和聶雍和決定交往時,自覺有些對不起龔曼瑩,畢竟龔曼瑩對聶雍和的心意,很多人都知道。作為好友,她一邊糾結著聶雍和的心意,一邊又不知道怎麼和龔曼瑩解釋,也是因為這樣,讓龔曼瑩這些年一直以為是自己耍了手段才和聶雍和交往的。

  最後,自然是感情破裂,就算事後龔曼瑩說不在意了,可友誼也無法再修補,龔曼瑩年近四十還沒有結婚,其實心裡還是愛著聶雍和的。

  安茹這輩子有兩個好友,一個是郁敏敏,一個是龔曼瑩。郁敏敏的去世太過突然,讓她明白生命無常,對龔曼瑩這朋友更是珍惜,雖然知道她們已經回不到過去那般親密,依然對她退讓幾分,以為時間過去,總會淡忘的。可誰知龔曼瑩其實依然是恨自己的。

  聶雍和見她傷心得眼眶都紅了,將她攬到懷裡,拍拍她的背說道:「既然知道她是這樣的人,以後就別和她往來了,這次的事情就當是個教訓吧。」

  安茹低著頭,哽咽地嗯了一聲。

  奚辭和郁齡瞅著他們,看聶雍和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嘴裡雖然說著安慰的話,眼神卻冷森森的,心裡便明白聶雍和對龔曼瑩根本沒有在意過,不然當初也不會明知道安茹和龔曼瑩是好友,依然選擇和安茹在一起了。

  這次的事情,也讓安茹清楚地認識到龔曼瑩這朋友的嘴臉,能儘早分開更好。

  安茹傷心了下,到底恢復過來了,然後便驚訝地道:「原來葛濱那時是中邪,怪不得會這麼作死。」說著,對葛濱也有幾分同情,同情過後,又糾結了,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郁齡舉起手,乖乖地說:「安姨,這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我不騙你的,以前是你不相信我。」說到這裡,她就有點委屈了。

  小時候她被那些鬼怪嚇得晚上都不敢睡,安茹以為她是想多了,根本不相信。後來聶雍和也不想讓安茹知道太多,怕嚇著她,所以讓她也沒說什麼。

  安茹僵硬了下,臉皮抽了抽,乾巴巴地道:「我現在相信了,呵呵。」

  郁齡:「……」原來安姨和她一樣怕鬼,心裡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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