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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霧矢翊]掌中妖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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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7 08:23:47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因為下雨,山上的氣溫較低,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所以泡溫泉反而成了一種享受的事情,因為這兩天下雨,劇組裡的人只要沒事就過來泡溫泉,紛紛覺得就算不下山,其實也挺好的。

  郁齡剛拖著泡得頭暈眼花的俞荔出來,就遇到劇組裡的幾個打雜小妹,紛紛過來問好。

  俞荔雖然總被人戲稱花瓶女神,但在娛樂圈中的地位擺在那裡,已經算得上是圈裡剛邁進一線的女星了。這個圈子要說混亂挺混亂的,但是論起等級來,等級比其他圈子還要分明,只要你有地位,別人就尊重你。

  面對外人,還頭暈眼花中的俞荔一秒變女神,笑得矜持美麗,和一群妹子打招呼,絲毫看不出此時還在腿軟中。郁齡看了她一眼,暗忖那些總說她沒演技的人真是眼瞎了,現在這種裝模作樣的演技不是杠杠的嗎?

  等到了休息室,俞荔馬上又攤下來了,助理小鄭忙過來幫忙。

  郁齡換好衣服,擦乾淨頭髮的水汽,將頭髮挽了起來,接著和小鄭一起給俞荔換好衣服,扶著她離開。

  剛回到山莊住宿的地方,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一群人擠在通往山莊門口的一條古色古香的風雨長廊,七嘴八舌地不知道說什麼。

  俞荔瞬間精神了,興奮地道:「哎喲,一定有好事,咱們去瞧瞧。」

  看著她像個女鬥士一樣擠過去,小鄭苦笑地看了郁齡一眼,低聲道:「江小姐,真是……麻煩你了。」這位全民女神說風就是雨的性格,而且超愛八卦,生怕一不小心就讓外人發現女神的真面目,真是讓作助理的壓力山大。

  郁齡沒說什麼,慢悠悠地走過去。

  剛到那裡,就見劇組裡的人都在,一道矯柔造作的女聲響起:「哎呀,鐘導你這是怎麼了?你受傷了,快點叫醫生過來……醫生在不在?快點拿醫藥箱……」

  眾人一聽就聽出這是吳朋玲的聲音,一群人的臉色頓時有點兒精彩。

  吳朋玲這些天一直對鐘導獻殷勤,可惜鐘導是那種你越是殷勤,他越是嚴肅的人,根本沒法從他那張嚴肅的大叔臉上看出什麼來,吳朋玲好像不會看人臉色一樣,一個勁兒地往鐘導身邊擠,努力地刷存在感,可惜效果並不大。

  「都讓開,散開點……」鐘導的助理叫著。

  這時,俞荔已經擠到前面了,一眼便看到站在鐘導身邊衣服半濕的奚辭,眼睛瞪了下,掩住嘴有些吃驚。

  此時鐘導坐在風雨長廊的休息椅上,全身都濕漉漉的,身上的衣服都是泥土和草屑,一條胳膊不自然地垂在身側,嘴唇都有些發黑,也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被雨淋的,不過另一隻手依然緊緊的抓著手中的照相機,兩名助理圍在旁邊,一臉焦急,擔心鐘導出什麼事情。

  在場的人雖然關心鐘導,不過看到鐘導身邊長身玉立的奚辭時,心裡都冒出一個念頭:哪裡來的小鮮肉?

  不得不說,此時奚辭的形象還挺誘人的,原本就是一個俊秀雅致的人物,通身的氣質更是溫潤明晰,能讓人瞬間產生好感的那種。此時身上的衣服和頭髮都濕了,水珠沿著白晳玉潤的臉頰滑落,滑入襯衫中,襯衫透水後黏在胸膛上,能看出肌理漂亮的弧度,顯然並非是那種軟趴趴的白斬雞,給人一種濕身的誘惑之感,不管男人女人都暗暗地吞咽了口口水。

  「奚辭。」俞荔叫了一聲。

  奚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頷首算是回應,眼睛往人群中掃去,看到郁齡時頓了下,便撥開人群,往她那兒走去。

  「哎,等等……」鐘導突然開口。

  奚辭沒有理他,逕自走向郁齡。

  郁齡看他身上的衣服都濕了,擔心他生病,朝小鄭說了一聲,便拉著奚辭走了,將一干人丟在身後,並沒有繼續湊熱鬧的打算。

  在場的其他人看著這一幕,都有些莫名其妙,見鐘導明顯想叫住那個俊秀的小鮮肉,但是小鮮肉好像對鐘導愛搭不理的,瞬間便明白這人應該是圈外人,如果是圈內的,估計不會在面對鐘導時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

  見奚辭和郁齡離開了,鐘導有些可惜,轉頭看向俞荔,問道:「俞荔啊,你認識剛才那位先生?」

  俞荔眼波流動,一臉笑意地道:「認識的,他叫奚辭。今天我朋友上山來看我,他和我朋友一起過來的。」

  鐘導聽後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帶著助理和拎著醫藥箱過來的醫生一起回房了。

  吳朋玲見沒人理她,有些惱怒,哼了一聲,扭身走了。

  其他人見沒事,也跟著走了,邊走邊討論鐘導這是怎麼了。

  「鐘導今天不是出去采景嗎?這山裡都是水,到處濕漉漉的,估計是不小心摔了吧,先前我看到是那個小鮮肉和鐘導一起回來的,看鐘導的樣子,一定是那個小鮮肉幫了鐘導什麼的……哎,那個小鮮肉長得真好看,不在娛樂圈發展真是可惜了……」

  「是有點可惜,看他應該是圈外人,穿著打扮也不像什麼有錢人的樣子……」

  俞荔走在後頭,聽到這些人的討論,抿嘴笑了下。

  *

  回到竹沁園的房間,郁齡趕緊催他去換下身上的濕衣服。

  等他換完衣服後,她遞了一條毛巾過去給他擦頭髮,又去叫山莊裡的工作人員弄點薑糖水過來,因為這兩天下雨,天氣陰冷,山莊裡還有一些滯留的旅客,所以很貼心地提供驅寒的薑糖水給客人。

  郁齡將薑糖水放到他面前,方才坐下,問道:「鐘導是怎麼回事?」

  「我剛才在山裡遇到他,發現一隻山魈正在戲弄他,所以就順手將他救了。」奚辭回答道,喝了一口薑糖水,抬眼就瞥見她有些僵硬的神色,眼裡不禁有些笑意。

  郁齡儘量讓自己平靜地道,「是我想的那種山魈嗎?」

  「對,是你想的那種,不是非洲猴科靈長類動物,是一種山中精怪。」奚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郁齡瞬間想起小時候看的《山海經‧海內經卷》中有山魈的介紹:南方有贛巨人,人面長臂,黑身有毛,反踵,見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又有《抱樸子‧登涉》中的介紹:山精形如小兒,獨足向後,夜喜犯人,名曰魈。

  郁齡憋了憋氣,方才問道:「山上的異相是那隻山魈作怪?」

  「不是,山魈喜歡戲弄進山的人類,不過沒本事弄出這麼大的仗勢。這裡的氣息比較駁雜,我還得看看。」

  聽到這話,郁齡有些驚悚,連奚辭都要看看情況,難道暗地裡作祟的東西很厲害?瞬間她便決定,在山莊裡的時候,一定不能落單。

  奚辭喝了杯薑糖茶,問她剛才去做什麼了。

  「……和俞荔泡溫泉,不過遇到一個不怎麼討喜的女人,嘴唇紅得像血一樣,態度也令人討厭。」她一臉漠然地說,但是出口的話卻極為直白任性。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一如她的性格,不喜歡變通。

  不是不懂變通,而是因為無所謂,所有不喜歡變通。

  奚辭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微微傾身在她唇角吻了下,低聲道:「晚上我們也去泡溫泉。」

  腦袋瞬間便想起了先前俞荔說的「溫泉羞恥Play」的話,她有些不自在,不過仍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好。

  兩人休息了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響起,開門便見鐘導帶著兩個助理過來了。

  鐘導是一個面容看起來很嚴肅的中年男人,加上皮膚天然有點黑,不說話的時候,簡直讓人壓力山大,有點像高中時期的教導主任,很多人一看到他就發悚。不過就算如此,也阻擋不了人們對他的熱情,特別是那些想拍他電影的人,對他都是小心翼翼地捧著,可捧來捧去的,他反而更嚴厲了,是娛樂圈中難得一位作風正派的導演。

  此時鐘導看到奚辭時,一向嚴肅的臉上卻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讓他身邊的兩名助理都有些驚悚了。不過也能從中看出,鐘導此時對奚辭的印象非常好。

  見人過來了,奚辭也沒有拒之門外,請他們進來,郁齡給他們倒了山莊提供的白開水,便坐在奚辭身邊。

  「奚先生,剛才多謝你了。」鐘導說道。

  奚辭禮貌性地笑了下,「不客氣,我也是恰好經過罷了。」

  鐘導顯然很高興,「不管怎麼說,還好你恰好經過,不然我今天就回不來了。哎,小夥子有沒有興趣去娛樂圈發展?如果你想的話,我的電影隨時可以給你預留個角色。」

  鐘導這話讓兩名助理更吃驚了,連郁齡都驚訝了下。雖然她過得懶懶散散的,但身的娛樂圈裡,總要關注一下這圈子裡的人事,特別是這位鐘導的電影一部火過一部,多少人擠破頭都想擠進去,自然也知道他的。

  奚辭自然拒絕了。

  鐘導並不氣餒,看了一眼郁齡,問道:「這位是……」

  奚辭面上有些暈紅,靦腆地道:「她是我妻子,我們今天是上山來玩的,順便探望朋友。」

  雖然這種天氣上山來玩什麼的有點兒扯,不過鐘導更傾向於郁齡是來探班的,既然是和俞荔認識,那麼應該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果然再問時,知道郁齡是景安傳媒的藝人,和俞荔還是同一個公司的。

  鐘導仔細看了一眼郁齡,從外形看,是個天然美女,臉上沒有動刀的痕跡,暗暗點頭,再看她平穩的模樣,並沒有對自己而刻意地討好,又有幾分滿意。

  兩名助理看到鐘導的神色,就知道這個叫江郁齡的十八線小演員已經入了鐘導的眼了,只要她不作,這可是要火的預兆。雖然他們有點吃驚她竟然結婚了,可現在娛樂圈裡明星結婚不像以前要遮遮掩掩的,觀眾大多能理智看待,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奚辭像是不會看人臉色,見鐘導執意要感謝自己今天的救命之恩,便道:「鐘導要是以後有電影的話,可以考慮一下郁齡,她很好的。」

  兩個助理完全無語了,這小帥哥看著挺好看的,怎麼這麼天真呢?

  郁齡也被他弄得有點懵,沒想到奚辭說話這麼直白,再看鐘導,見他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樣子,她也沒太放在心上。對於娛樂圈,她沒啥野心,純粹是任性想要膈應一下江家人罷了,走到哪一步都無所謂。

  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鐘導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說道:「嗯,奚先生放心,江小姐的事情我會看著的。」

  又說了幾句話,鐘導離開了。

  鐘導離開後,郁齡盯著一臉高興的青年,問道:「你怎麼會想給我爭取鐘導的電影?」

  「我聽說他的電影拍得很好,很多明星都想得到他電影裡的角色,你難道不想嗎?」說到這裡,奚辭有些忐忑了,擔心自己好心辦壞事。

  郁齡頓了下,將那句「我沒所謂」咽下,點頭道:「鐘導的電影自然是挺好的。」

  奚辭這下子高興了,笑得眉眼彎彎的,「那就好。」

  看他這副只要她高興他就喜歡的樣子,郁齡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

  她現在好像有點明白這男人的性格了,看著像個大男孩,偶爾確實天真不諳世事,想法挺簡單,也不知道是不是經常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原因,在人情世故這方面有點兒天真。所以剛才才能這麼直白地向鐘導為她要一個電影名額角色,這在娛樂圈的人看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可是他一開口,鐘導就答應了,根本沒想過她合不合適。

  再一次的,郁齡為當初自己的衝動點個贊。

  會做家務又能捉鬼收妖還能幫助老婆事業進步的男人,必須怒贊!

  *

  那邊,鐘導的兩名助理也不太明白鐘導怎麼會這麼爽快,要知道鐘導的脾氣說是固執還算好聽的了,只要是他的電影,就是他說了算,連投資商的面子都不給,沒有經過他考核的人,根本沒辦法參與他的電影。

  可這會兒,那個小帥哥說一聲,他就答應了,簡直不可思議。

  「鐘導,你怎麼……」一名助理有些不明白地問,「那位江小姐雖然是俞小姐的好友,可從沒聽過她的名字。」

  潛臺詞就是,壓根兒是個邊緣人,演技一定不咋樣的花瓶,才會到現在都沒什麼名氣,真的能這麼輕率地答應嗎?

  鐘導神色未變,慢悠悠地說:「你們懂什麼?那個奚辭,可是……還是我佔便宜了。」

  「啊?」

  兩位助理茫然地看著他,但鐘導已經把著手,慢悠悠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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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發表於 2017-4-28 00:19:12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鐘導剛走,郁齡還沒和奚辭好好說話,俞荔來了,邀請他們一起去釣魚。

  「釣魚?」郁齡看了一眼窗外細雨朦朧的灰色天空,「你確定要在這種天氣釣魚?」

  「當然啦,放心吧,不會淋著的,我們人在亭子裡,周圍還有擋雨的玻璃窗,根本淋不著。」俞荔笑著說,「我都將這山莊摸清了,這裡的很多設施還挺齊全的,應該也是考慮到下雨的問題,怨不得附近那麼多人喜歡上山來體驗。」

  聽她這麼說,郁齡可有可無,看向奚辭,見他也沒意見,就一起往山莊魚塘出發了。

  助理小鄭早早地就過去找工作人員安排好釣魚的事情了,等他們到時,直接坐到鋪著軟墊的石凳上開釣就好。

  池塘並不算大,畢竟是建在山頂上的山莊,雖然這座山是這附近連綿起伏的山中最矮的一座,山頂地勢較平緩,才能修建出這座盤桓在山頂上、儼然像農家樂一樣的山莊。再往前望去,可以看到不遠處的青山山脈,山勢高矮不一,築成一副山中之景。

  山莊的後山便是通往更高的山脈的路,那裡還被圈出了一小塊林地,生活著很多野物——其實都是家養的,可以讓遊客進去遊玩打獵,體驗打獵的樂趣,當然能打到的很少,一般都讓工作人員協助著去打,然後在休息的地方讓廚師將野味烹製好了,讓客人享受一頓美味。

  池塘上建著好幾座水上八角亭,錯落有致地飄浮在水上一般,還有水上拱橋,單單只是看著,就給人一種非常古意的感覺。八角亭還鑲嵌著玻璃窗,下雨的時候將它撐開,雨便飄不進來,讓待在八角亭裡的人可以在這裡吃喝玩樂。

  俞荔一邊放線釣魚,一邊道:「你們看,挺好的吧?還有,如果釣上魚了,可以請山莊的廚師幫忙烹製,當然,自己動手也是可以的,讓工作人員將烹飪的工具搬過來就行了。」

  郁齡聽後,瞄了奚辭一眼。

  奚辭坐在她身邊,正在弄魚餌,發現她的目光,轉頭朝她微微一笑。

  奚辭很快就釣上了一條三斤左右的花鰱,被丟進木盆時還活蹦亂跳的,非常有活力。

  這山莊裡的池塘水引山上的泉水,天然無污染,使得池塘裡生長的魚肉質非常鮮嫩美味,一般來山莊渡假的人,也是奔著這裡的魚來,享受一頓全魚大宴,雖然價格比山下的貴了幾倍,但勝在美味。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規定,想吃魚,那就自己釣,釣不上來,那就另外花雙倍的錢買吧。

  俞荔哇的叫了一聲,說道:「不錯,開門紅,郁齡,我們也要加油啦。」

  郁齡嗯了一聲,一手抓著魚杆,一手拿著手機玩遊戲,壓根兒不在意釣不釣得上。

  等奚辭連續釣上三條大魚時,兩個女人依然一條都釣不上,俞荔忍不住盯著奚辭看了會兒,嘀咕道:「難道這裡的魚都是重男輕女不成?這是性別歧視!」

  等奚辭釣上六條魚時,俞荔和小鄭都無語了。

  接著,奚辭挑挑撿撿了下,將三條比較小的放回池塘,繼續釣魚,不一會兒又釣上一條。

  俞荔沉著臉不說話。

  郁齡收起手機,將魚杆往旁一插,去洗手喝茶了,她同樣一條都沒釣到。

  俞荔憋著一股勁,雙眼死死地瞪著池塘。

  又釣上來一條後,奚辭將魚杆放好,將木盆搬到俞齡面前,問道:「你喜歡吃哪種魚?」

  郁齡蹲在水盆前,看著盆裡擠在一起的魚一會兒,說道:「我只認得草魚,這是什麼魚?」

  「鮭魚,刺少肉鮮。」

  「那就留下吧。」

  奚辭笑了下,低頭和她一起挑水盆裡的魚,將裡面八條大魚的種類一一告訴她,由她來挑,挑完了又問她喜歡哪種吃法。

  兩人一個平靜淡然,一個言笑晏晏,明明在討論如何吃魚的方法,卻看得旁邊的俞荔和小鄭都心酸了。

  她們第一次發現,原來有個男人是這麼幸福的事情,這兩隻簡直是在虐狗。

  留了五條魚,其他都放生了,接著奚辭叫來工作人員搬來廚具、煤氣灶,再加上一些需要的調料和配菜,給在場的人上演了一場藝術般的做菜過程。

  魚的鮮香味從窗口飄出去,即便外面下著雨,那香味依然讓隔壁幾個八角亭裡的人都忍不住頻頻望過來。

  俞荔和小鄭都暗暗地吸溜了下嘴,俞荔索性也不釣了,湊到郁齡身邊,說道:「你老公的廚藝真棒,其實他是個廚師吧?」怎麼說廚師都比快遞員高大上一些,也更吸引妹子一些吧?

  或許這是一個兼職廚師的快遞員?

  「停止你的腦補,他就是做菜好吃,但並不是廚師。」郁齡說著,頓了下,「所以他沒有意務做給不相干的人吃。」

  俞荔聽到她的話,轉頭看了看,發現附近的人都朝這兒看過來,其中還有幾個劇組的人,站在池塘邊的涼亭上,一副想要過來蹭吃的模樣,俞荔趕緊讓小鄭去將八角亭的玻璃門關了,擺明著拒絕任何來蹭食的行為。

  不過這種護食的行為雖然擋住了那些劇組的小人物,卻擋不住劇組的老大——鐘導。

  鐘導厚著臉皮過來了。

  他的兩個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跟在後頭。

  「奚先生,江小姐,打擾了。俞荔啊,這裡可真香,我都被香味吸引過來了,這山上無污染的魚就是香。」鐘導嚴肅的臉生生擠出笑容,看得一直習慣了他嚴肅樣子的俞荔有些驚悚。

  俞荔擠著笑容道:「鐘導喜歡就好。」

  然後看了郁齡一眼,見她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忙暗暗地拉了她的手一下,示意她別給鐘導臉色看。

  別說,俞荔覺得這妞一定幹得出來,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想過在娛樂圈混得多好,她自己不缺錢,又不求著人要角色,隨便地混著,得過且過,自然是無所畏懼了,哪管你是不是名導演,壓根兒不鳥你。

  奚辭對鐘導不請自來的行為沒有什麼反應,抽空朝他頷首致意,繼續忙碌了。

  鐘導將之當作答應了,心安理得地留下來。

  奚辭做了香辣水煮魚、紅燒魚、口水魚、魚頭豆腐湯,雖然只有四道菜,但是勝在量多,而且魚的味道非常鮮香,每一道都有獨特的味道,非常下飯。

  恰好現在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讓山莊的工作人員送來一鍋米飯,一群人便在八角亭中開吃。人數並不多,加上鐘導帶來的兩個助理,也就七個人,壓根兒吃不完。

  吳朋玲聽說鐘導往這邊來後,也追過來,然後就見到八角亭裡的情況,見俞荔也在,頓時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了。

  其實她和俞荔一樣,都是十三四歲出道,但她沒有俞荔的美貌,也沒有俞荔的幸運,還沒滿十五歲就見識到了娛樂圈的黑暗,然後被迫去給投資商陪酒,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不過後來她也享受這樣的模式,付出自己的身體,得到想要的角色,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比那些還在訓練班苦苦掙扎一個出頭日的新人好多了。

  可是人最怕的就是比較!

  從一開始,她就被人將她和俞荔拿來處處比較,俞荔每次都要壓她一頭,直到這兩年,俞荔已經將她遠遠地甩在身後了,她差點連二線女星的掙扎不上。雖然這種比較都是有些好事者拿來在網上笑談,連俞荔本人都不一定知道的,可她心裡就是嫉妒,嫉妒到最後,已經扭曲成一種恨意了。

  陰冷地看了一眼八角亭,她轉身離開,迎面看到許副導,面上又換了嬌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

  俞荔和鐘導等人都吃撐了。

  這是一場味蕾的盛宴,他們幾乎有一種一輩子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魚的感慨,就算吃撐了,還有一種想吃的欲望,不像以往只要吃撐了,就算是龍肝鳳髓擺在面前都沒有吃的欲望了。

  眾人攤在靠水邊的椅子上,撐得不想動了。

  趁著奚辭走開,俞荔和郁齡咬耳朵,「怨不得你會衝動地嫁他,這樣會照顧人又有好手藝的男人,我都想嫁了。」

  郁齡滿臉黑線地看她,「當時我不知道他會做菜好不好?你那時候不是罵我是熊孩子,任性衝動嗎?」

  俞荔哼哼地道:「這是你一生中做得最正確的一次衝動。」

  郁齡不置可否,不過很久以後,她終於認同了這句話,那是她一生中做得最正確的一次衝動。

  這時,奚辭回來了,並且給眾人帶回來一大壺消食茶。

  眾人看他的眼神宛若天使,覺得這男人怎麼能這麼體貼美好呢?不說俞荔和小鄭兩個女性都巴不得以後挑老公就從這種模樣性格的挑,連鐘導的兩個男助理也覺得這樣的男人竟然不是女人,真是太可惜了。

  眾人捧著消食茶攤在靠水的椅子上,一邊喝一邊欣賞著山色。

  郁齡已經習慣了奚辭的廚藝,為了身體健康,她學會了克制,每餐只吃八分飽,所以喝了一杯消食茶後,她就撇下眾人,和奚辭一起撐著傘去逛山莊了。

  俞荔等人再一次被迫吃了一嘴狗糧,鐘導難得笑道:「年輕真好啊。」

  俞荔看了眼鐘導沒那麼嚴肅的臉,眼波一轉,心裡已經明白她閨密這次是借著奚辭在鐘導面前刷了一次存在感了,頓時有些心喜,覺得奚辭雖然只是個小快遞員,但架不住他的好氣運,這氣運還能分給郁齡,更棒了!

  因為下雨,天黑得很快,整個山莊的路燈都亮了。

  大概是為了製造氛圍,山莊裡的一些地方的路燈用的是通電的紅燈籠,挺有意境的,但架不住郁齡會腦補,覺得這山莊在這樣的氣氛下,越來越詭異了,四處陰森森的,好像隨處可以跳出一隻鬼怪將人吸成人乾。

  她緊緊地挨著奚辭,因為下雨的緣故,兩人同撐著一把傘,她這樣的行為反而很正常。

  兩人在山莊裡逛了下,郁齡一邊左右四顧,一邊低聲問道:「你感覺到什麼了麼?」

  「還沒有。」奚辭一手撐傘,一手曲起任她緊緊摟著。

  「我覺得周圍陰冷陰冷的,是不是有陰氣?」

  「……下雨時,陰氣是比較重,但有陰氣的地方,不一定有鬼。」奚辭為她解釋常識。

  郁齡哦了一聲,不再問了。

  身體漸漸地有些冷了,奚辭帶她回房,收拾東西,然後去泡溫泉。

  郁齡有些僵硬,他們不是應該抓緊時間去找出山裡異相的源泉嗎?這麼悠閒真的可以嗎?總覺得奚辭好像對於這種捉鬼的事情不太樂衷的樣子,難道這是外編人員的關係?

  奚辭很堅定地拉著她去泡溫泉了,要了一個雙人的溫泉,可以夫妻共浴的那種。

  郁齡包著浴巾,泡在水裡時,發出舒服的歎息聲,雖然一天中泡了兩次,不過泡溫泉真的很舒服。

  兩人相對而坐,可能是熱氣的關係,奚辭的臉有些紅,一雙墨玉色的眼睛濕潤潤地看著她,眼裡好像多了點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那含情脈脈的樣子,郁齡一邊別開臉,一邊腦子不受控制地回想俞荔白天時的那句「溫泉羞恥PlaY」什麼的話,默默地將身體浸入水中,只留了一個腦袋在水面上。

  「郁齡。」他開口喚道,「要喝葡萄酒嗎?」

  葡萄酒是山莊提供的,據說是用山裡生長的野葡萄釀的,口感比山下賣的要好。

  郁齡嗯了一聲,接過他遞來的葡萄酒喝了一杯。

  然後她就開始暈了,整個人都差點打滑,被奚辭眼疾手快地摟住,接著他將她按在懷裡,低頭看了她一會兒,摸摸她汗濕的脖子,含住她微張的嘴,嘗到了她嘴裡葡萄酒的味道。

  可能是因為泡溫泉和喝酒的關係,她的反應有些遲鈍,不過在看了他一會兒後,伸手摟住他,直接坐到他懷裡,身上的浴巾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的肌理,忍不住伸爪子摸了摸……

  他好像笑了,胸膛有些震動,她抬頭看他的臉,昏黃的燈光下,發現他的眼睛非常漂亮,特別是眼尾染上瑰麗的色澤,簡直就像個妖精,勾得人不要不要的。

  她摟著他,順從心中的欲望,直接親了上去。

  直到身下被撐開,那種被入侵飽脹感讓她清醒了幾分,但很快地就被抵在一塊水中的石頭上,被他狂野地帶進激情中。

  迷迷糊糊中,她想著,這下子真的是溫泉羞恥PlaY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道痛苦的喘息聲驚醒了,猛地睜眼,對上一雙眼尾染著淺紅色的漂亮眼睛,而她還坐在他懷裡,身下的飽脹感讓她知道他們現在的體位有多讓人羞恥。

  「奚辭……」她倚在他懷裡,盯著他漂亮得像玉一般的胸膛,「那邊……」

  「我知道。」奚辭說道,將她抱了起來。

  感覺到離開體內的東西,她臉上一熱,努力讓自己正經一些,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依然紅著,臉上還有克制而隱忍的情欲之色,顯然還沒有盡興……

  但是,該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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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郁齡一邊飛快地繫好浴袍的帶子,一邊努力傾聽那聲音來源,很快便判斷出動靜是他們左邊相鄰的一個雙人溫泉。

  考慮到下雨的問題,山莊裡的一些溫泉專門建了可以遮風擋雨的設施,當然也有比較注重客人隱私的室內溫泉設計,一般有多人混用的溫泉,也有雙人的。雙人溫泉什麼的,一般想要做壞事的男女一起共浴,很少不會發生點什麼羞恥PlaY的,例如他們剛才。

  但是這聲音聽起來只有痛苦沒有曖昧,聽著就覺得寒磣,實在是沒辦法和那些羞恥PlaY之類的東西聯繫在一起。

  加上奚辭的反應,郁齡也就覺得應該是非人類的生物作亂了。

  奚辭同樣披上了輕便的浴袍,大步朝隔壁一間溫泉走去,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手放在門上,然後門就自動開了。郁齡跟在他後頭,微微探頭,很快看清楚了室內的情況。

  只看一眼,她就默然了。

  渾濁的溫泉水,水面上輕煙嫋然,一個巨大的人形怪物面對著他們,而那個怪物的身下,還有一個仰躺在那裡的女人——或者說,那人形怪物是直接壓在那女人身上。當然,並不是那人形怪物壓在女人身上想要吃她,從那可疑的姿勢及打樁似的動作中,不難看出此時一人一怪正在進行著一種生命大和諧的事情。

  而那種痛苦的聲音,就是從那女人嘴裡發出來的,可見她此時有多痛苦。但是奇異的,縱使如此痛苦,她卻沒有掙扎的跡象,溫馴地躺在怪物身下,仿佛完全沉浸在一種虛幻之中。

  這是人獸啊!

  真是太重口了,比起某個島國的工口漫不逞多讓啊!

  雖然那只人形怪物讓她有些僵硬,但是不得不說,這重口的一幕,又讓她有一種啞然無語的感覺。匆匆一看,很快便看清楚被怪物壓在身下的女人的嘴唇紅得像血一般,猛地想起了這張痛苦得扭曲的臉是誰了。

  不就是那個讓俞荔討厭的吳朋玲嗎?

  下一刻,她的眼睛被一雙手掩住了,然後將她推了出去。

  「奚……」

  她正想抗議一聲,那只正在關鍵時期的怪物已經毫不留戀地跳了起來,就這麼光溜溜地朝奚辭撲了過來。

  奚辭將她推到門後,並不畏懼地上前,伸手格擋,擋住怪物揮過來的爪子,接著輕飄飄地抬腳,那隻怪物便被他踹進溫泉之中,轟的一聲,水花四濺。

  沒了怪物壓制,赤果的吳朋玲臉上還維持著那種痛苦而虛幻的神情,慢慢滑入了溫泉中。

  郁齡探頭看了一眼,忙過去將就要被淹死在溫泉的吳朋玲赤果果地拖出來,拖到角落裡,將地上的一條大浴巾丟到她身上,遮擋住了她的重點部位及身上那些……咳咳咳的痕跡,不過仍能從她裸露的肩膀和半個胸脯上可以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紅痕,不是人類能製造的那種,看起來就像被某種大型凶獸舔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快要舔出血來一樣,有些地方的皮都破了,看著著實可憐。

  不過她的身材確實有料,怨不得連非人類生物都忍不住想上了=口=!

  發現自己正在想的事情太不健康了,郁齡默默地收回視線,目光移向另一處的戰場,同時也看清楚了那怪物的真實模樣。

  它有兩米多高,身體看起來就像三個大男人加起來,皮膚是青灰色的,腦袋類似於一種動物的腦袋,沒有毛髮,只有一層細細的青鱗,屁股上還拖著一條尾巴……

  很快地,郁齡就看出來了,那隻怪物正被奚辭困在角落裡,進行單方面的毆打,虐得那隻怪物喉嚨裡發出一種像隔著水質般傳來的聲波一樣的吼叫聲,正常人聽不到的那種。

  面對這只比自己大了三倍的怪物,奚辭依然遊刃有餘,並不顯得狼狽,一次次地阻斷了那隻怪物閃躲的路,動作乾脆利索,顯然是特地訓練過的,果然符合天師輔助師的人設,真是帥氣極了。

  接著更驚悚的一幕出現了,那隻怪物被奚辭虐得不要不要後,終於開始發狂。

  它的身體開始冒煙,肉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露出裡面血紅色的肌膚組織。那腐肉脫離骨架掉在地上,融入溫泉中,溫泉的水變得更渾濁了,但那些腐肉很快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一樣,唯有渾濁的溫泉水散發一股略微腐臭的味道。

  很快的,這只怪物的身體只剩下一架殘留著血紅色碎肉的骨架,只有一顆腦袋保持原樣。

  它尖嘯一聲,整個空間都震動起來。

  郁齡一個站不穩,摔到了地上,並且不小心一屁股坐在地上挺屍的吳朋玲身上,吳朋玲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像先前那樣痛苦而虛幻了,慢慢地平靜下來。

  郁齡剛要爬起身,眼角餘光瞄見一個黑影朝她撲了過來,想也不想地抄起旁邊的一個小木盆砸了過去,又是一聲尖嘯,那東西躥向門口消失了。

  溫泉恢復平靜。

  奚辭踏著溫泉中的大石過來,將她拉起身,皺著眉問:「沒事吧?」

  「沒事。」郁齡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他,發現他身上的浴袍有些濕了,又有一種濕身的誘惑,忙不迭地轉頭,一邊瞅著地上還沒有恢復神智的吳朋玲,一邊道:「剛才我們逛山莊時,我看到她和一個中年男人在一起的,好像是劇組的許副導……」

  怎麼一轉眼,她就和個可怕的怪物來個溫泉羞恥PlaY了?

  難道吳朋玲的口味比較獨特,人類已經無法滿足她了嗎?

  奚辭沒看一眼地上的吳朋玲,拉著她出去,轉到溫泉旁邊供給客人淋浴的休息間。

  輕悄的腳步聲嗒嗒嗒地響起,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有點兒空寂,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後,面對著這無人的休息室,郁齡心裡有種毛毛的感覺,有點怕會不會從角落裡再躥出一隻怪物來。

  奚辭走到一間洗手間,然後踢開門。

  洗手間裡,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中年男人被堵住嘴,雙眼茫然無神,仿佛被什麼東西勾了魂一樣。直到有人踹開門,他才驚醒過來,發出嗚嗚的聲音,雙眼迸出淚光,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們。

  郁齡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中年男人就是劇組的許副導,是吳朋玲勾搭上的人。

  看到這一幕,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們原本是想來個溫泉羞恥PlaY的,但是那隻怪物將他打暈了,然後代替他將吳朋玲上了……咳咳咳,至於吳朋玲有沒有發現和她OOXX的換對象了,就不知道了。

  當奚辭幫許副導解開身上的束縛後,許副導一臉見到親爹親媽的神色,用恐懼的聲音說道:「我看到了,襲擊我的是一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我只看到它的身體是青灰色的,然後就將我打暈了,我醒來後發現自己被綁著丟在衛生間裡,多虧了你們,不然可能天亮後,都沒有人發現我。對了,吳朋玲呢?」

  他終於想起被襲擊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奚辭抬頭看向溫泉大開的門,說道:「在那裡。」

  許副導忙不迭地跑過去,當看到躺在地上的吳朋玲時,抽了口氣,又跑回來,問道:「這位奚、奚先生,到底怎麼回事?你、你有看到什麼了嗎?」他用一種既害怕又期盼的神色問。

  白天時,奚辭將鐘導從山裡送回來,許副導也見過他了,知道他是今天上山來的遊客。

  奚辭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道:「你自己都看到了,何必問我?」

  許副導又誇張地抽了口冷氣,圓胖的臉上露出驚恐畏懼的神色,整個人都顫個不停,就像在演什麼搞笑劇一樣,這種時候,實在是很容易增添笑果,連郁齡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奚、奚先生,一、一、一定是錯覺對不對?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怪物?其、其實那是山裡的動物吧?」許副導一臉哭喪表情地問,依然抱著一絲幻想。

  奚辭懶得理她,拉著郁齡要離開。

  「奚先生。」許副導用和他矮胖身材不符的速度蹦了過來,眼巴巴地看著他,一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模樣,吞咽著口水問道:「那、那個怪物是什麼?它走了嗎?吳朋玲是怎麼回事?」

  奚辭想了想,說道:「那個女人是個難得的陰體,很容易吸引一些鬼物,而你是男人,屬陽性,她和你交合,會壞了她的陰體,所以那只鬼物看你很不順眼,你如果再和她在一起,會繼續有鬼物來找你聊天喝茶。」

  許副導:「……」

  郁齡被他拉走後,回頭看了一眼,見許副導抽氣抽得像要斷氣一樣,可想而知,他應該早就遇到過了一些非人類的東西了,只不過一直當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現在,才被奚辭點明,沒辦法繼續欺騙自己。

  發生這種事情,自然不能繼續泡溫泉了。

  奚辭的眉頭皺著,俊秀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面對怪物時的嚴肅,恢復了平時的溫和,雙眼瑩瑩潤潤的,像浸在水中淨洗過的墨玉一般,然後看向她的眼神,好像有幾分委屈。

  郁齡:「……」

  郁齡繼續淡定地去換衣服,然後走到他身邊,緊緊地挽住他的手,看似小鳥依人——實則是又被嚇得不敢離開他,仿佛剛才彪悍地砸走了那只鬼物的不是她一樣。

  奚辭的臉色好一些,和她一起離開溫泉,往竹沁園走去。

  路上,遇到了剛從池塘那邊回來的俞荔和鐘導等人。

  因為吃得太撐了,這些人在池塘那邊逗留了很久,接著又像奚辭他們一樣撐著傘在山莊散了好久的步,才慢慢地挪回來。由此可知,晚飯時他們吃了多少東西,都過了三個小時了,才好一點。

  「你們去哪裡?」俞荔過來挽著郁齡親親熱熱地問。

  鐘導和藹地和奚辭打招呼,兩名助理吃人嘴軟,紛紛叫了一聲「奚先生」。

  奚辭朝鐘導點頭,突然問道:「你們還要在山上逗留多久?」

  如果是別人問這話,鐘導一定不會回答,但是奚辭的話,他直接道:「還需要兩天,明天如果還下雨,就再拍兩場,其他的只好找個地方補拍一些景色了。」

  鐘導是個對廣告要求十分嚴格的人,他既然看好了這花羅山的風景,就不太想換,可是現實問題,不得不屈服,只好作罷。

  「山裡的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還是儘早離開吧。」奚辭說道。

  鐘導那張嚴肅的臉上似乎僵硬了下,又似乎什麼都沒有,不待俞荔等人看清楚,他朝奚辭道:「多謝奚先生勸告,我知道了。」

  接著,各自回房休息了。

  郁齡回房前,對俞荔道:「吃撐了就不要去泡溫泉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俞荔眨了下眼睛,摸摸腦袋做了一個很不女神的動作,說道:「怎麼覺得你這話中有話呢?不會是……」一雙美目在夫妻倆身上轉了轉,然後她捂嘴笑了,一副姐都懂的神色。

  郁齡木然地看著她,明明她什麼都不懂!

  回到房,郁齡看著奚辭整理他們的行李,坐在一旁對著他發呆。

  燈光下,奚辭的面上有些紅,終於忍不住轉頭看她,柔聲問道:「郁齡,怎麼了?」

  郁齡的目光終於聚焦,感覺到從窗口吹來的挾著細雨的夜風,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顫起了,忍不住朝他身邊挪了挪,壓低聲音道:「剛才,那隻怪物……逃了嗎?它會不會再來啊?」

  「是逃了。」奚辭一邊折疊衣服一邊道,「只要那個姓吳的女人還在,它還會來,就算它不來,也會有其他的鬼物。」

  「鬼……」郁齡舔了舔嘴唇,「不是妖物嗎?」明明那時候壓在吳朋玲身上的怪物,看起來很像米天師給她普及的妖物的樣子啊。

  奚辭的臉色有些沉,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不算是。」

  郁齡看得出他此時的心情有些沉重,顯然這次的事情比想像中的要麻煩,雖然心裡害怕得不行,但又犯賤地想要弄個明白,覺得自己真是沒救了,可是還是好想知道啊。

  所以,她繼續問了。

  「剛才那只,它的身體是妖物,是恰好死在陰氣最重的地方,最後被鬼操控利用的妖物。」奚辭解釋道,「我原本是想逼那只鬼物現形,沒想到最後讓它逃了。」

  郁齡聽得頭皮發麻,原本妖物已經挺討厭的了,還要來一個操控妖物屍體的鬼物,簡直讓人類沒法活了好麼?不過比起肉眼可以看到的妖物,鬼對於普通人來說,就像是異次元的生物,根本是看不到摸不著的,這也是許副導能看到那隻妖物的原因。

  一隻操控妖物的屍體去上上女人的鬼……怎麼覺得這麼黃暴呢?

  然後奚辭的解釋讓她知道,她腦補得太汙了,其實不是這樣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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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19:38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細雨落到屋簷上,凝成一滴飽滿的水珠,掉在青石板上發出嗒的一聲脆響,在安靜的夜裡猶為清晰。

  郁齡忍了忍,終於沒忍住起身去將窗戶關了,看都沒敢多看一下外面的夜色和在風中搖曳的燈籠,然後火燒屁股一樣滾回到奚辭身邊。

  見他看過來,她一臉鎮定地坐到他身邊,聽他說那些非人類生物。

  奚辭眼裡有些笑意,故作不知地給她倒了杯溫水,說道:「那位吳小姐,她是天生陰體。所謂陰體,便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一般女子屬陰,若是其八字全陰,是難得的純陰體,對於鬼物而言,是大補之物。而這位吳小姐,不僅是女子,而且八字全陰,更是難得。」

  郁齡吃了一驚,這就是先前奚辭對許副導所說的話中的意思。

  因為吳朋玲的特殊性,所以她天生就是吸引鬼物的大補品?怎麼感覺和自己一樣都是倒黴催的?她雖然不是天生吸引鬼物體質,可是從小到大也常遇到一些惡意滿滿的鬼。

  正想著,又聽奚辭道:「不過這位吳小姐雖然對於鬼物而言是大補之物,但她應該是從小得到天師改命,倒是影響不大。想來是有天師發現她的純陰體,幫她改了命,只要不主動招惹鬼物,鬼物根本無法近她的身,甚至可能會忽略她,她能如正常人一般平平安安到老。」

  郁齡有些奇了,「既然是這樣,那今晚是怎麼回事?」今天這一幕,真是太過重口了,她現在回想起來,仍是有點兒適應不良,甚至覺得自己以後可能無法直視吳朋玲了。

  「人的命數從生下來就是註定了,天師的本領再大,也沒辦法真的修改一個人的命格,不過是施了點手段,幫她掩蓋了她的命格,以達到保護她的目的罷了。」說到這裡,奚辭的神色變得有些冷漠,「可要是她自己不珍惜,心術不正,自動壞了天師幫她遮掩的命格,將原本的命格扭回來,也怪不了其他人。」

  郁齡聽得有些糊塗了,「她自己壞的?壞了天師幫她改的命格?怎麼壞法?」

  奚辭轉頭看她,不太想將那些事情告訴她。他從她三歲的時候,就看著她長大,沒人比他知道這姑娘的心有多乾淨,從不主動害人,縱為妖蠱之身,卻未想過利用它來作惡,反而因此被嚇得怕鬼。

  雖然看著沒用了點,但他一點也不介意。

  「哎,是什麼啊?」郁齡催道。

  雖然她挺怕鬼的,從小到大被嚇得好奇心已經所剩不多,從來不會對一些靈異的事情過於深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在他面前,她總會犯賤地想要將事情弄個明白。

  她想,自己會變成這樣,應該是這個男人縱出來的,好像只要他在,她知道不管自己知道多害怕那些非人類生物,他都會擋在自己面前。這是她近段時間總結出來的,心裡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可卻又不太想改。

  依然任性。

  奚辭遲疑了下,方道:「這位吳小姐應該是想要達成什麼目的,主動和鬼作交易。她的唇色很紅,其實並非是塗了口紅,而是因為有一隻厲鬼附在她身上。」

  郁齡驚悚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勾住他的手臂,半個身體都趴在他身上了,感覺到他的體溫才好一些。

  她沒想到自己會和一隻鬼這麼近。

  「別怕。」奚辭拍拍她,「一般鬼是不會輕易附身的,因為如果附身後,它們的能力就會大打折扣,沒辦法使出全力,甚至要受宿主的限制,好處是它可以借著宿主自由行動,不懼陽光,不用擔心魂飛魄散。」

  郁齡僵硬地點點頭,問道:「那怎麼辦?要驅走她身上的厲鬼嗎?」說到這裡,她又皺起眉來,直覺吳朋玲和厲鬼交易,只怕是來者不善,再想想白天時她對俞荔的那種毫不掩飾的惡意,難不成她的目標是俞荔?

  奚辭沒有說話,而是拍拍她的手,說道:「暫時不用擔心,雖然吳小姐身上附了一隻厲鬼,但是今晚那只鬼物操控妖物的身體與她結合,奪取她的陰體之力,同時也能壓制她身體裡的那只厲鬼。」

  陰體不僅是鬼物的大補之物,同時也是厲鬼們附身的上好宿體。

  厲鬼想要找個宿體附身的話,附在一般人身上和附在天生陰體身上是有極大的差別的,附在一般人身上,會有排斥現象,加上得不到陰氣補充,厲鬼連一成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但要是附在天生純陰體身上,就像天然有個陰宅給它補充陰氣一樣,能使出一半的能力。

  吳朋玲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倒黴了,身上都附了一隻厲鬼了,竟然還能被這山裡的鬼物給盯上。今晚這事情,那鬼物控制妖物的屍體與她交合,明顯是要奪取她體內的純陰之力壯大自己,使她的身體漸漸地變得虛弱,對那只附身的厲鬼也是不利的。

  聽到這裡,郁齡終於明白了為毛那只鬼物是要用這樣的法子來和吳朋玲那啥了,沒辦法,厲鬼搶先附身了,它想要吳朋玲身上的陰體之力,只好通過這種黃暴的法子了,這也是最快奪取陰體之力的辦法。

  嗯,為吳朋玲點一排蠟!

  「對了,這山裡的雨是怎麼回事?」

  奚辭想了想,解釋道:「應該是附在吳朋玲身上的厲鬼所為,它棲息的陰穴在附近,因它的出世,陰氣過盛,引動天地之氣,造成這幾日陰雨綿綿。」這是奚辭今天去山裡探查的結果,原本他以為只是一隻厲鬼所為,沒想到吳朋玲身上引出這麼多東西。

  瞭解後,郁齡又開始腦補得不要不要的。

  結果就是睡覺時,自動滾到奚辭懷裡,再次像只八爪章魚一樣纏在他身上,恨不得成為他身上的掛件才好。

  她覺得這山上真是危險,在「天師輔助戰鬥師」身邊明顯是最安全的,特別是這個還是她老公,就算她一天24小時纏著他,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嗯,再一次為自己當初的衝動點贊!

  一定是天上的媽媽見她從小到大總是被鬼嚇太可憐了,才會讓她找到這麼個可以捉鬼的男人。

  江姑娘心滿意足了,但被她這樣纏著的男人就有點那啥了。

  原本在泡溫泉時趁著她喝了酒氣氛美好,正是夫妻纏綿的時候,誰知道才做了一次就被打斷了,以他這幾天積贊的精氣,根本沒有盡興呢。

  現在人都送到懷裡了,又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如果再沒點反應,那真不是男人了。

  除非他現在馬上釋放妖力,並且將身體裡積贊的精氣散去。

  「郁齡……」

  郁齡正窩得好好的,感覺安心得不行,聽到他的聲音,還沒回應,就被他突然翻身壓在身下了,腿窩間卡在那裡的份量十足的炙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裡還有一隻附身的厲鬼和無數的鬼物妖物……真的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做這種事嗎?

  奚辭沒給她思考的機會,再一次將她當一條魚一樣煎來煎去,每一次都深深地將自己埋進她的體內深處,直到她承受不住時,終於放過她,沒有讓她像那晚一樣壯烈成仁。

  等她安心睡去,奚辭坐了起來,烏黑如絲綢的頭髮慢慢地變長,披散在還汗濕的赤裸的胸膛上,一雙眼睛由溫潤的墨玉色變成了濃豔的紫,眼尾處隱隱有紫色的紋路浮動,精美得給人一種驚心動魄之感。

  將長髮隨意地撩到身後,他彎身在身旁的人睡得紅撲撲的臉蛋上親了一下,方才披衣起身,悄然出了房門。

  黑暗的山中,紅色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華,驅散這一方黑暗。

  奚辭如入無人之地般,在山莊中快速穿行,來到一間彌漫著沖天鬼氣的房間前,那濃郁的鬼氣已經呈現淡紅色,當它變成鮮紅色,便是厲鬼反噬宿體、修成鬼將之身時。

  一旦修成鬼將之身,天師想要收伏它,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我要讓俞荔那賤女人身敗名裂,讓她不得好死!她的名氣、財富、地位……都是我的!!!我要讓所有曾經負過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如你所願!】

  「我該怎麼做?」

  【首先,你要儘快將她引到山裡的陰窯洞中,屆時交給我就行了……誰?!】

  厲鬼顯然發現門外的異樣了,它厲聲喝道。

  吳朋玲嚇了一跳,以為人有敢來偷窺她,眉頭一豎,一雙眼睛佈滿森然鬼氣,凶戾非常,就要出去掐死敢偷窺她的凡人。

  【不准出去!】厲鬼大喝一聲,聲音裡有著明顯的恐懼。

  吳朋玲被她喝斥得嚇了一跳,發現厲鬼的恐懼,又吃了一驚了,問道:「怎、怎麼了?」厲鬼自從附在她身上伊始,一向都是強大鎮定的,她還沒有見過這只厲鬼怕過誰呢,難道門外來的是什麼能人異士?

  想到這裡,吳朋玲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僵著身體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夜風從未閉合的窗口吹進來,帶來絲絲冷意,也讓她的身體感覺到一陣酸疼難耐。

  不知過了多久,那只厲鬼的聲音再次響起,【行了,他走了。】

  厲鬼的聲音有些疲憊,比今晚在溫泉時為了幫她抗拒那只鬼物時還要疲憊,吳朋玲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問道:「鬼大仙,剛才是誰?你怎麼好像很……」怕的樣子?

  【是一隻大妖,很厲害的大妖,他的氣息非常可怕。】厲鬼說道,聲音裡有幾分慶幸。

  吳朋玲瞳孔微微縮了下,有些害怕地道:「什麼大妖?連你也對付不了嗎?」雖然今晚在溫泉的事情,她根本沒意識,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據說和她做那事的是一隻被鬼物操控的妖物,連一隻被鬼物控制的妖物的屍體都那麼厲害,那修練成精的妖豈不是更厲害?

  一時間,吳朋玲又害怕起來。她有野心,但卻不是什麼大膽的人物,不然也不會一直靠身體上位卻不敢去報復什麼的了。現在敢這麼對付俞荔,也是仗著附身的厲鬼幫忙罷了,如果沒有這只厲鬼,給她個十年,她也不敢肖想俞荔的一切。

  要是那只大妖出手……

  【不用擔心,自古妖鬼兩道,互不侵犯,妖一向不管鬼的事情,只要不惹到那只大妖,對方一般不會出手的。】厲鬼說著,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對吳朋玲道,【明天你仔細看看,如果遇到那只大妖,儘量要避開,千萬別惹到他。】

  吳朋玲馬上問道:「我要怎麼認出一隻妖?」

  【妖變成人類時,身上的妖氣遮掩得再好,也會有一絲妖氣波動……】

  「我看不出來什麼妖氣啊。」吳朋玲簡直想哭,她哪裡能看得出妖氣什麼的。

  厲鬼顯然也覺得這有點強人所難,最後道:【一般修煉成精的大妖,就算封禁妖力扮成人類的樣子,容貌也比普通人要好看幾分,你明天看到誰長得好看的,就儘量避開。】

  吳朋玲乖乖地應了一聲,然後想到什麼,咬牙切齒地道:「俞荔長得就像個專門勾人的狐狸精,難道她其實是妖?一定是的,不然我們同時出道,我這麼慘,她卻走得這麼順利,現在都混成一線女星了……」

  最後,她眼巴巴地問:「鬼大仙,她其實是妖吧?」

  【……】

  ****

  悄無聲息地回到房,奚辭看床上依然抱著被子睡得胡天胡地的人,微微笑了下,低頭在她唇角親了親。

  他的長發落到她頰邊,她有些不舒服地伸手抓了抓,恰好抓到他的一縷發。

  他微微笑了下,笑容不復白日時的溫雅柔潤,反而邪肆張揚,帶點妖類的涼薄。

  放肆地將她摸了摸,他拿著手機進了衛生間,將門關上,撥通電話。

  那邊響了好幾聲才接通,一道睡意濃濃的聲音傳來:「奚老大,三更半夜打電話找我有什麼事啊?」

  「花羅山,厲鬼出世。」

  下一刻,米天師的聲音徒然拉高,「什麼?花羅山?哪裡?是你的地盤?奚老大,奚展王,既然是你的地盤,你可不能袖手旁觀啊,我現在就將這事情上報!」

  那邊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顯然米天師三更半夜被驚醒了,一通手忙腳亂。接著又聽到他一陣咒駡,好像對誰說話,「老頭子,我現在人在東北吃米呢,根本趕不過去啊……我看看誰在Y市附近……」

  過了會兒,米天師那邊顯然已經忙完了,說道:「奚老大,你還在嗎?這事咱們打個商量行不?你出手如何,報酬好商量!」

  「我是妖,不管鬼的事情。」奚辭微微笑著,「我只負責管好山裡的妖和妖物,不讓它們攪進去,其他的我不會出手。」

  米天師一聽,又咒駡起來,該死的妖之道,該死的妖性。

  在米天師的詛咒中,奚辭愉快地地掛了電話,並且將手機關機了。

  回到床上,看了看,將某人懷裡抱著的被子拿開,然後將自己塞到她懷裡,與她緊密相貼,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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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19:52 |只看該作者
第44章

  第二天,山上依然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天氣。

  清晰的水滴聲嘀嗒嘀嗒作響,如一曲緩慢的亙古樂曲般,悄然地將人喚醒。

  郁齡醒來時,發現自己懷裡揣了個人,不禁木了下。木然地低頭,就見原本睡前被她像八爪章魚一樣扒著的人,此時卻矮了她一個腦袋,將臉貼在她的胸口睡得正香,感覺就像她將他揣在懷裡一樣。

  這謎之睡姿,讓她木然了許久,才放開他,慢吞吞地爬起來。

  她起身時,原本好夢正酣的人也轉醒了,雖然經過一個晚上,頭髮依然沒有亂,柔順地伏貼著。一個男人的頭髮這麼細柔順滑,真的可以嗎?

  「郁齡,早安。」他朝她微笑,笑容柔軟。

  郁齡回了一句早安,大概是因為剛起床,還不算太清醒,表情不多,看起來甚至有點兒傻。不過奚辭知道,這種傻傻的時候,便是最好攻略的時候,怎麼親她逗她都不會反抗或者有意見的。

  他攬著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綿密的早安吻。

  早安吻結束後,郁齡已經清醒得不得了,僵著臉起床。

  洗漱後,郁齡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望著濕漉漉的庭院,還有遠處佇立在雨幕中的山林,天空是灰色的,細雨朦朧,如壓在心頭的陰霾。深吸一口氣,空氣清冽,帶著一股子的寒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怪,縱使是在這人跡稀少的山中,在這清晨,她卻不覺得這裡的空氣清新,反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窒悶味道,教人實在難以放鬆。

  兩人都洗漱完後,去山莊的自助餐廳吃早餐。

  他們顯然起得比較遲,餐廳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劇組的人一大早就開始忙碌,這會兒都聚在山莊通向後山的地方,隨時待命。

  郁齡簡單地吃了些東西,問清楚劇組的人去處後,便和奚辭一起過去了。

  雨其實並不大,只是那細細的雨綿綿密密的,整個世界都是潮濕的,倒是讓人有些討厭。

  撐著傘,兩人走在鋪著石板的路上,並沒有弄髒鞋子。不過那些忙來忙去的劇組裡的人就慘了,有時候忙起來抄近路,踩在那些沒有鋪著石板的濘泥的路上,不一會兒鞋子褲腳都髒了。

  到達目的地時,遠遠地便見遮雨棚裡,一群人窩在那裡忙忙碌碌,周圍還有攝像機,鐘導站在雨裡正和場務說什麼,並沒有撐傘,細雨飄在他身上,黑色的頭髮上沾著細細的水珠,看起來就像落了滿頭的白霜糖一樣。

  郁齡和奚辭兩個不相干的人到來時,得到那些人隨意的一瞥,不過這會兒除了幾個人,其他人都忙得快飛起,根本沒心思注意他們。直到鐘導竟然往兩人那兒走去,眾人終於認出奚辭這個昨天將鐘導從山林裡帶回來的小鮮肉。

  「奚先生,怎麼過來了?」鐘導和氣地問道,雖然仍是一臉嚴肅,但只要看到他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的神情和語氣格外地不同。

  「陪我家郁齡來的。」奚辭溫和地說,低頭看了一眼郁齡。

  鐘導看了看隨意地站在奚辭旁邊張望的人,見她發現自己的視線後,朝他簡單地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外,就沒有多餘的動作了。鐘導頓了下,繼續客氣地道:「不知道奚先生對拍攝有沒有興趣?我們今天要拍兩場,一場是在山莊裡的那片坡地,一場是在昨天你救我的地方,要是你沒事的話,也可以去看看。」

  鐘導這話讓幫他撐傘的助理吃了一驚,要知道鐘導工作時,從來不會主動邀請不相干的人前來觀看的,可這會他的語氣太過誠懇和氣,著實不像他,甚至讓人覺得,他好像很希望奚辭能答應。

  奚辭並沒有給他準確答案,只道:「我隨意看看。」

  鐘導朝他點頭,很快又去忙了。

  這時,郁齡已經看到被眾人圍著畫妝的俞荔,正要過去時,一個胖乎乎的球滾過來擋住他們的路。

  是許副導。

  「奚、奚先生。」許副導搓著手,朝奚辭笑得格外地諂媚,又討好地朝郁齡叫了一聲「江小姐」。

  許副導依然是那副矮胖的樣子,給人一種中年發福男人猥瑣的感覺,他之所以能來這裡當個副導,其實也是靠走關係得來的,本人並沒有多少才華,所以長什麼模樣,大家也不是那麼在意啦。此時許副導看著非常憔悴的樣子,眼袋很深,雙眼無神,看著好像一宿沒有睡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昨晚的事情嚇到了。

  「有事?」奚辭問道。

  「是、是有事。奚先生,昨晚那事,您、您還沒有告訴我,要怎麼破解呢……」許副導壓低了聲音。

  奚辭奇怪地看他,「你又沒有沾上什麼不好的東西,要什麼破解?」

  許副導聽了不僅沒有放鬆,反而哭喪著臉說:「奚先生,可是那個吳……還在纏著我啊。」

  生平第一次,許副導深恨自己這仗著職權玩女人的毛病,他哪裡知道吳朋玲看著那麼性感火辣的美女,竟然是什麼吸引鬼物的天生陰體,害得他只要和她接近一點,就會有鬼物出來攻擊他,讓他昨晚差點沒被嚇得半死。

  他發誓,只要渡過這個劫,以後他再也不玩女人了,只守著家裡的黃臉婆過日子!

  從許副導的話中,郁齡和奚辭方才知道昨晚的溫泉事件後,雖然他們走了,但是還有後續呢。許副導雖然巴不得離吳朋玲遠遠的,可吳朋玲還要利用許副導,哪裡允許許副導抽身?

  吳朋玲醒來後,壓根兒沒有那時候的記憶,雖然知道有一隻鬼物控制妖物的屍體和她那啥了,只驚悚了下便又放開了——沒有記憶嘛,所以感觸不深。醒來後,自然是第一時間去找許副導了。

  又是一翻親密接觸,然後晚上睡覺時,許副導的房間再次被憤怒的鬼物登門拜訪了。雖然他看不到那些鬼物,可是光是鬼物製造出來的恐怖氣氛就讓他幾乎嚇破膽了。

  一時間,郁齡看向許副導的眼神有點同情,不過只是一點,許副導這樣都是他自己作的,只能說句活該。

  當下她也不再留在這裡聽鬼物昨晚怎麼嚇許副導的事情,直接往遮雨棚那邊去了。

  俞荔已經畫好妝了,見郁齡過來,開心地朝她笑。

  俞荔旁邊坐著吳朋玲,她也在畫妝。

  看到她,郁齡頓了下,有點不能直視她的臉,淡定地移開了目光。

  「你們今天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進山?下午在山裡有一場。」俞荔問道。

  「看情況。」郁齡保守地說,又隱晦地看了一眼吳朋玲,她可沒忘記吳朋玲身體裡的那只厲鬼想謀害俞荔的事情。

  俞荔也不勉強她,和她聊了會兒,吳朋玲的妝也畫好了,她睜開眼睛,看到和俞荔坐在一起說話的郁齡時,神色微怔,然後用一種讓郁齡說不出的怪異眼神看了她一會兒,看得她汗毛都豎起來了,要不是她面上端得住,她可能在這種視線下破功。

  她可是還記得這位小姐身體裡附著一個厲鬼呢。

  幸好,很快地鐘導發話,一群人開始忙碌起來。

  奚辭已經擺脫了許副導,和郁齡一起坐在遮雨棚裡看他們拍廣告。

  看了會兒,奚辭看了看天上的雨水,對郁齡道:「你們拍戲,都是這麼辛苦的嗎?」

  「還好吧,看是拍什麼場景的戲了。」郁齡隨意地答道,目光落在站在雨中、穿著一身淡綠色長裙的俞荔身上。

  可能是不符合鐘導的要求,俞荔重複地從這頭走到那頭,重複了許多次,不僅要在這種泥濘的地方,保持步伐輕靈歡快,看面上也要保持微笑,讓人一看就有一種美好的感覺之類的。

  先拍俞荔的戲份,吳朋玲站在一旁觀看,有一個小助手給她撐傘。

  郁齡看了看,發現吳朋玲的神色不太好,看向俞荔的目光依然是不掩飾的惡意,不過她時不時地在人群中看來看去,也不知道她在找什麼,這讓郁齡心裡警惕起來,直覺吳朋玲是不是在那只厲鬼的指示下要做什麼壞事。

  吳朋玲找了一圈,最後有點納悶地在心裡道:「鬼大仙,沒看到你說的妖啊。」

  在她看來,這裡的人類中最漂亮的要數俞荔了,接著才是俞荔的好友那個叫江郁齡的。鬼大仙既然肯定俞荔不是妖,那個江郁齡倒是比較有可能,至於和江郁齡一起過來的男人,只消一眼,吳朋玲便將他排除出去了。

  因為這個青年看起來就像個在校大學生,斯文俊秀,氣質更是乾淨明晰,給人的感覺非常舒服,哪有狡猾冷血的妖是長這模樣的?就算妖封禁妖力扮成人類,也不可能完全將本性收斂變成這種無害的模樣吧?

  吳朋玲一時間也不知道哪個是變成人類的妖,打算等中午休息時,去山莊的登記處看看這山莊還有多少客人,順便查一查。

  上午的拍攝並不順利,雖然鐘導選擇拍雨景,卻好像不太符合他的要求,一群人被他虐得不要不要的,卻不敢吭聲,等到了午餐時間,得到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劇組的人簡直是痛哭流涕。

  郁齡和奚辭先回去吃午餐了,午餐自然是奚辭借山莊的廚房做的,比山莊廚師做的要好吃多了。

  吃完後,郁齡給俞荔打包了一份,拎過去給她。

  俞荔接過便當,先是眼巴巴地問:「你老公做的?」得到郁齡點頭,她伸手摟了她一下,一臉「愛死你了」的表情,然後歡快地打開飯盒吃飯。

  其他人在一旁或坐或蹲解決午餐。

  郁齡的目光落在同樣在吃午餐的吳朋玲身上,她似乎有些不喜歡山莊廚師做的飯盒,皺著眉頭吃了一點就放下了,然後直接朝許副導走去。

  許副導看著她走過來,一雙眼睛佈滿了恐懼,簡直就像個驚弓之鳥,差點沒嚇得蹦走,可是他還得硬著頭皮應付吳朋玲,不能讓她發現異樣。

  終於應付吳朋玲完後,許副導趁著尿遁的功夫,火燒屁股一樣去找奚辭了。

  郁齡心中一動,和俞荔說一聲,也跟著過去。

  奚辭坐在通往山莊門口的那條風雨長廊,聽完許副導的話,面上依然是溫和俊秀的,對他道:「她要你找的東西,你隨便找個相似的東西代替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許副導對奚辭其實還是抱著某種懷疑的,猶豫道:「會不會……被她發現?」

  奚辭沒有回答,突然看向山莊門口。

  許副導下意識地看過去,恰好看到山莊的圍牆上探出一個……鬼物?一個黑黝黝的腦袋,看起來就像是鬼啊!!

  許副導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他再仔細看去時,那裡好像什麼都沒有了,他又看向身邊的這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青年,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種能捉鬼收妖的高人,值不值得相信。

  奚辭看了一眼山莊門口,倏地站起身,突然轉頭看向長廊另一處,見郁齡過來了,對她道:「你在山莊裡別亂跑,我出去一趟。」

  「怎麼了?」她趕緊拉住他的衣服。

  「有妖物往這兒來了,我得處理。」奚辭摸摸她的臉,又親了她一下,便離開了。

  奚辭的動作太快,郁齡根本抓不住,只得放下手,低頭看向跌坐在地上的許副導。

  許副導吞咽了口口水,顫聲道:「江、江小姐,奚先生這是要去哪裡?」

  「捉鬼吧。」郁齡隨意地道。

  許副導頓時一口氣仿佛喘不上來,臉都憋紅了。

  郁齡沒有理他,撐著傘走到山莊門口,探頭往外看了看,除了朦朦細雨,果然沒有看到奚辭的身影,她已經清楚地認識到奚辭的速度有多快。

  正想著,突然看到通往山下的路上,一個白色的身影若隱若現地飄上來……

  郁齡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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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0:14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

  一聲非常誇張的抽氣聲響起,給人的感覺就像要抽斷氣一樣。

  郁齡僵硬地扭過頭,就像看同樣探頭往山莊門口張望的許副導驚恐的臉,胖乎乎的身體抖得像篩糠,看著十分有喜感。

  「江、江、江小姐,那、那是什麼?」他一邊用顫抖的小嗓音問,一邊抓住她撐著傘的臂。

  人在恐怖之下,一般會力量大增,郁齡被他用力一拽,差點跟著他一起抖了。不過也因為如此,倒是讓她回過神來,她不認為這個胖子能看得到鬼這種不在同一個次元的生物,除非是一些特殊的人類。

  所以,那飄上來的白影壓根兒不是鬼。

  郁齡馬上淡定了,說了聲「放手」,發現許副導這會兒眼睛都發直了,根本聽不到她說什麼,深吸了口氣,握起拳頭,一拳往許副導眼窩揮去。

  許副導嗷的一聲,雙手捂住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仿佛不明白為毛好好一個美女,竟然一言不合就揮拳相向,偏偏這拳頭還十分給力。

  娘的,真是疼死爹了!果然美人都是可怕的!

  郁齡沒理他,因為那個從山下飄上來的白影已經進入視線可以看清楚的範圍,可以看到對方其實是用一種輕盈的步伐走上來的,等他越來越近時,甚至可以看到對方那張清俊非凡的面容,比娛樂圈那些帥哥絲毫不差,氣質更是出類拔萃。

  只一眼,郁齡便認出對方是誰了,雖然兩次見面都是在晚上,可帥哥嘛,五官的辯識度比較高,也是很容易讓人記住的。

  那人徒步來到山莊門口,看到他們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冷冷地道:「奚展王呢?」

  郁齡沒回答,而許副導已經看清楚對方是個穿著白色唐裝的人類,留著中長髮,比奚辭看起來更像那種會捉鬼的高人,頓時覺得眼睛也不是那麼痛了,忙叫道:「這位大師,你是特地上山來抓鬼的麼?太好了,人間太危險了,就是需要像你這樣的好人……」

  雲修然微微皺了下眉,沒有理他,依然看著郁齡。

  「他有事。」郁齡回答道,將他上下掃了兩眼,還是憋不住心裡的疑惑,「雲天師,你是走上來的?」要不是他徒步走上來,連傘都不撐一下,在這細雨中看起來就像飄上來的一樣,也不會讓她誤會了。

  好像每次雲修然出現,那一身白衣都能將她嚇到。

  雲修然沉默了下,方才如實地道:「車子在半山中拋錨了,我只好走上來。」

  郁齡頓時覺得這位天師的運氣真的不咋樣,明明看起來人挺可靠的,可這運氣好像比米天師更不可靠的樣子。心裡想著,面上卻沒顯分毫,問道:「雲天師,你要怎麼辦?」

  雲修然原本不想回答的,不過想起這女人身邊還有一隻大妖,花羅山中既有厲鬼出世,少不得要攪動這山中的天地之氣,只怕這山裡的妖妖鬼鬼也跟著不安份,怕是要奚辭出面鎮壓,倒是不好不給她面子。

  當下便道:「這裡的事情米天師已經上報給組織了,我在的地方距離這裡最近,被派過來。早上我就過來了,不過現在時間還早,需要再等等。」

  郁齡聽後用有些詭異的眼神看他,一大早就過來了,直到現在才到,那他到底在路上耽擱了多少時間才爬上來的?不過看他被淋得渾身濕嗒嗒的,卻沒有多少疲憊的樣子,顯然也沒有走多久,最多也只是兩三個小時左右。

  隨他一起進了山莊,郁齡突然想起什麼,又問道:「米天師呢?」

  「他被派到東北了,在那邊趕不回來。」

  如果不是米天師趕不過來,雲修然也不會走這一趟。要知道,米天師是天師中的另類,竟然能和一隻大妖和平相處,一直保持著長久的合作,這讓異聞組裡的很多人對他算是服氣了。所以比起其他人,米天師和奚辭的合作是最成功的,完成任務率也是最高的——雖然他的修為其實還沒有雲修然高。

  雲修然因雲家庭訓理念,對妖沒有好感,根本從來沒想過和妖合作。但在現實面前,他也不是全然不知變通,只是心裡總有點不得勁。

  不得勁的雲天師冷著張臉在山莊工作人員的引路下去櫃檯登記住宿。

  許副導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們身後,雖然雲修然的話並不避他,但是他依然聽得一知半解的,不過他可以確定,這位能解決他現在遇到的問題就行了。

  所以等雲天師登記好拎著行李入住,許副導已經完全不務正業,屁顛屁顛地跟著雲修然去了。

  郁齡站在風雨長廊往門口看,因為雲修然的到來,讓她心裡多了幾分底氣。倒不是她不信任奚辭,而是奚辭到底是「天師輔助師」,不是真正的天師,對付厲鬼,還是得天師出馬才行,估計這也是異聞組讓雲修然過來的原因吧。

  她總覺得,奚辭好像比較擅長對付妖物,對付鬼怪的話,不太有興趣的樣子。

  是錯覺吧。

  等了會兒仍不見奚辭回來,郁齡只好撐傘去劇組那邊,與其一個人在房間裡,她現在寧願和人混在一起,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恰好劇組的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鐘導和一些人員已經前往另一個拍攝地點去安排了,俞荔和吳朋玲等人也收拾東西準備過去。

  見郁齡過來,俞荔忙叫她一起走。

  剛出發時,就見許副導氣喘吁吁地過來了。

  「許導,你去哪裡了?」吳朋玲嬌嗔一聲,鮮紅的嘴唇嘟起,性感極了。

  許副導現在很悚她,卻又不能拒絕,只能乾乾地笑著:「肚子有點不舒服,所以花了點時間。」

  吳朋玲懷疑地看著他,小聲問道:「東西拿來了嗎?」

  許副導的冷汗刷的一下出來了,吞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放心,已經帶來了。」

  吳朋玲滿意了,勾起紅唇朝許副導笑了笑,便跟著大部隊走了。

  郁齡回頭看了一眼,恰好對上吳朋玲的目光,她朝她露出和善的表情,讓郁齡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理說,她現在和俞荔是一夥的,既然吳朋玲想要謀害俞荔,那應該恨屋及烏才對啊,怎麼感覺她好像對自己努力釋放善意似的?

  絲毫不知道對方將自己當成裝扮成人類的妖,因為不敢惹只能儘量釋放善意的江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等到了目的地,其他人都忙開後,她撐著傘,走到頻頻擦汗的許副導身邊,問道:「雲修然呢?」

  許副導一時間不知道她在問誰,等知道雲修然是剛才那位天師的名字時,他趕緊小聲地道:「他讓我們先過來,就沒有說什麼了。」許副導這幾天擔驚受怕,現在好不容易遇到個知道內情的人,這嘴巴一時管不住,問道:「江小姐,你說雲天師和奚先生真的能解決這山裡的東西嗎?」

  郁齡淡淡地應了一聲,看了看許副導,他恐怕並不知道吳朋玲其實不僅是天生陰體這回事,身上還附了一隻厲鬼呢,如果知道的話,恐怕他現在根本不敢和吳朋玲虛與委蛇。不過,她也不想提醒他就是了。

  下午的拍攝依然不太順利,折騰到五點多才拍完。

  大概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山裡的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了,四周都是濕漉漉的林木,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幸好人比較多,陽氣較旺,倒也驅散了些許山中的陰森。

  一群人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山莊,突然一道尖叫聲響起,就聽到有人叫道:「小陳滑下去了,快救人。」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群人都圍在一處濃密的草叢前,那邊是一個斜坡,生長著不規律的樹。眾人探著身朝下面叫,一會兒後,小陳的聲音才傳來,雖然沒事,但好像扭到腳了,自己根本爬不上來。

  這山裡下著雨,到處都是濕嗒嗒的,而且地面非常濕滑,想要下去救人有點困難,說不定還會將人搭上。

  鐘導見狀,當機立斷道:「去叫山莊的工作人員過來幫忙,他們對這裡比較熟悉。」

  郁齡和俞荔被助理護著站在靠裡邊的地方,俞荔一臉擔憂的表情,郁齡卻沒有細看,而是盯著吳朋玲,從變故開始時,就發現她面上一閃而逝的笑意,不用猜也知道這是她故意做的,目的應該是想將他們都留在這裡。

  至於留在這裡要做什麼,還真是讓人頭皮發麻。

  山莊的工作人員來得很快,並且帶了工具過來,很快便將摔下去的人救上來了。

  這一折騰,天色更昏暗了,加上頭頂的樹木遮擋光線,四周變得更暗,只能開著燈前行。眾人埋頭走路,幾乎都不說話,一時間氣氛變得更壓抑了。

  就在這時,變故又起,好像有什麼動物跑出來了,有人被嚇得驚叫一聲。

  工作人員很有經驗地叫道:「大家不要慌,這是山裡的小動物,一般不傷人的,大家不去管它們,也別亂跑,小心迷路了。」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依然有人因為心慌而不小心掉隊了。

  俞荔緊緊地捉著郁齡的手,她沉著臉,心裡有種很慌的感覺,明明大家都在一起,就要回到山莊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慌,讓她憋著股氣,緊緊地抓著身邊的好友。

  郁齡臉都白了,目光僵直地看著那群隱在暗處的所謂「動物」,別人可能會將它們當成動物,但是她被米天師科普過,這些躲在暗處搔擾人類的分明就是一種低級的妖物,對他們是滿滿的惡意。

  突然腳上被什麼濕滑冰冷的東西扯住,郁齡的身體一晃,就倒退著被拖走了。

  「郁齡!」俞荔尖叫一聲,忙朝郁齡被拖走的方向跑去。

  助理小鄭也驚叫一聲,生怕她出什麼意外,忙跟上去。

  仿佛一轉眼間,就看不到人了,郁齡感覺到自己的四肢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捆住,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吼聲,有什麼油膩的東西滴到了她的脖子上,讓她渾身都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呯的一下,她摔到滿是枯葉雜草的地上。

  四周很暗,根本看不清楚有什麼,她快速地翻身坐了起來,聽聲辯位,一拳朝揮過去。

  「嗷——」的一聲怒吼,好像砸到什麼了。

  郁齡看不清楚,不過不妨礙她在黑暗中繼續觀察,又是一陣腥風撲面而來,她繼續揮出一拳,接著被一股巨力震飛了出去,雙手下意識地護住腦袋。

  「唔……」

  她悶哼一聲,摔得有點疼,半邊身體都麻了。還沒有緩過來,這時有什麼滑膩冰冷的東西已經摸到她的手臂上,她一陣噁心,想也不想地揮起左手拍過去,拍到了一個肉乎乎的東西,還沒反應過來,那東西已經發出一陣尖銳的慘叫聲……

  手掌心突然湧上一股又熱又脹的麻痛感,那種酸爽的滋味讓她幾乎想要使勁地摳弄手掌心。很快的,麻痛感開始加劇,變成了一種痛楚,讓她的身體都不受控制地輕顫著,儼然已經忘記周圍的環境和自己的處境,被手心中的異樣弄得痛楚難當。

  那種感覺,就仿佛手心好像被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燙著一樣,她疼得滿頭大汗,顫抖地伸手到面前,模糊地看到左手手掌心處正在發光,那裡好像有一枚紫色的不規則印記,在黑暗中綻放著一種柔和的紫芒。

  汗珠沿著眉眼滑下,讓她的視線有幾分模糊。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不然自己的手掌心怎麼會有一枚發光的印記呢?這真是太不科學了!想要仔細再看,可它的紫芒色澤很柔和,暈染在手心,根本看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

  右手用力地抓著左手手腕,過大的力道卻沒辦法分散一點疼痛,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一樣。

  然而,就著這道朦朧的紫芒,她同時也看清楚了四周那些噁心的妖物,它們確實像山裡的小動物一般的體型,如果不細看,會以為是松鼠一類的動物,可是就著光線,可以看到它們身上那堆疊著的一層又一層的黑皮疙瘩,滑膩膩的,十分噁心。

  這些妖物圍在她身邊,一邊用垂涎的眼神盯著她,仿佛恨不得將她吞吃入腹,一邊又畏懼她手掌上發光的印記,不敢再靠近……

  那些矮小如松鼠的妖物猙獰的模樣讓她清醒了幾分,雖然疼痛難當,卻也期盼這印記不要消失,最好能震懾這些妖物幾分。

  可是手心的痛楚好像在慢慢的減退,讓她瞬間提起一顆心來。很快地,她發現這不是她的錯覺,手心處的印記好像在變淡了,光華漸漸地泯滅,隨著它的泯滅,疼痛也漸漸地減小了,一股清涼之感從手掌心處漫開。

  她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印記快要消失時,那些妖物又開始蠢蠢欲動。

  郁齡按著手心,隨著印記的光芒消失,四周再次變得黑暗,雙眼失去視物的功能,看不清周圍的妖物。就在她深吸口氣,準備暴起沖出去時,不遠處亮起了一團橘黃色的光,迅速地朝這邊飄來。

  乍然一看,有點像鬼火,不過很快地,郁齡就想起了米天師點燃符紙的樣子,當那團橘火疾飛過來時,也印證了她的猜測,確實是一張正在燃燒中的黃符。

  那些妖物尖嘯一聲,用兇狠猙獰的目光盯著來人。

  可對方還沒有走過來,這些妖物又尖叫起來,開始四處躥逃,卻被疾飛過來的紅繩擋住了去路。每一個撞到紅繩的妖物,紅繩會亮起一道淺淺的紅光,然後那妖物像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摔在地上一邊尖叫一邊痛苦地打滾。

  一個黑影朝她奔來,郁齡想也不想地揮拳過去,然後拳頭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抓住了。

  「郁齡?」

  聽到熟悉的聲音,郁齡頓了頓,整個人都有些木木的,反應有幾分遲鈍,直到感覺到聽到熟悉的聲音,郁齡頓了頓,整個人都有些木木的,反應有幾分遲鈍,直到感覺到那人熟悉的氣息,然後非常用力地蹦到他懷裡,緊緊地摟著他,恨不得再次成為他身上的一個掛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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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0:35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人體的溫度隔著衣服浸透過來,在這樣陰森黑暗的地方,終於驅除了那種無法克制的恐怖感,也讓她緊繃著的心弦鬆懈下來。

  比起自己一個人面對這麼多妖物,這個男人一出現,總能讓她感覺到極大的安心。

  郁齡緊緊地摟著他,覺得怎麼貼著他都不夠,一時間差點忘記周圍的存在了,直到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奚展王,時間很緊,可以走了嗎?」

  這突兀的聲音,乍然一聽,實在是討厭。

  「既然你急,請便。」奚辭的聲音依然是那種好聽的清潤柔和,卻又多了某種凜冽之意。

  雲修然頓時不吭聲了。

  郁齡雙摟著他蹭了蹭,這才轉頭看去,正好看到站在遠處手托一盞引魂燈的雲修然。

  引魂燈中一縷暖黃色的火光幽幽燃燒著,淺黃色的暖光柔和了托著燈的人的面容,讓那白衣出塵,在這陰森黑暗的山林裡,恍若仙人一般,無端地讓人生出幾分信賴感。

  顯然先前燃燒的黃符就是他所為了。

  奚辭低頭,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一隻手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仿佛在安慰她剛才受創的心。

  不可否認,在這有節奏的溫柔拍撫下,她慢慢地恢復過來,然後問了一個蠢問題,「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雲修然站在距離他們有二十來米遠的地方,手托引魂燈,一臉漠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奚辭又拍了拍她,對雲修然道:「我先送她回山莊。」

  雲修然緊繃的臉變了變,壓抑著聲音道:「恐怕不行,如果不儘快破壞厲鬼棲息的陰穴,一旦讓它吞噬天生陰體,只怕那厲鬼更厲害,以我一人之力,只怕難以壓制它。」

  雖然有點兒不甘願,但雲修然不得不承認,這只大妖的強大。如果沒有他出手,光是今日因厲鬼出世而引起山裡的妖鬼暴動就讓他疲於奔命,根本騰不出時間對付那只厲鬼。這也是厲鬼難對付的原因,它不用做什麼,光是出世時陰氣大熾,引動天地之氣,就能給天師們增加很多麻煩。

  也是因為如此,異聞組才會選擇和一些大妖們和平共處,簽訂協議。畢竟大妖們也是需要天地之氣來修練己身,一旦天地之氣受到穢氣污染,對妖本身也是非常不利的,甚至可能會淪為那種邪惡的妖物。

  不過雲修然的苦口婆心顯然沒有打動奚辭,他已經一把抱起郁齡,準備回山莊了。

  雲修然神色一冷,將手中的引魂燈拋到半空中,倏然間抽出一柄桃木劍,擋住子他的去路。

  「讓開!」奚辭同樣冷冷地道。

  「奚展王,別忘記了協議中的第七條。」雲修然冷聲道,接著又加了一句,「我可以付你報酬。」

  郁齡聽到這裡,不禁又有點兒想笑了。原來米天師那句「報酬好商量」並非他的口頭禪,而是天師們的協議?她發現,奚辭估計在這些天師眼中是十分厲害的,不然連那麼厲害的雲修然也不會一邊不情不願,一邊又想要以重金請奚辭出手幫忙了。

  只是,原來天師輔助戰鬥師是可以選擇幫或不幫的麼?她有點不太明白異聞組的行事準則。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了,郁齡拉拉奚辭的衣服,對他道:「算了,時間緊的話,就先和雲天師走一趟吧,我不要緊的。」

  厲鬼還要害俞荔呢,雲修然說得有點嚴重,她擔心去遲了,會不會讓厲鬼得手了。況且作為一個人類,對於厲鬼這種傷害性比妖物更可怕的非人類生物,也是想要第一時間解決了的,免得到時候自己遭殃就不好了。

  聽到她的話,奚辭有些驚訝,沒想到她竟然主動去看捉鬼,明明她特別害怕這東西。

  郁齡有些無奈地道:「吳朋玲既然想要害俞荔,我總得去看看,怕也沒辦法。」

  奚辭就知道會是這樣,覺得她並不是膽小,只是怕鬼罷了。和那些真正膽小的人不同,她就是這樣,怕鬼不代表膽小。

  猶豫了下,到底沒有再堅持送她回山莊了,奚辭朝雲修然道:「行,你帶路。」

  雲修然暗暗鬆了口氣,如果這位真的要走,他還真是攔不住,用人類和妖族的協議要脅,某些時候根本沒有多大的用處。

  當下雲修然手托引魂燈,一馬當先,在黑暗的山林中穿行,身姿非常矯健,顯然是特地鍛煉過的,這樣的環境對他的干擾雖然有,卻也不會難以前行。

  奚辭跟在後面,即便懷裡還抱著個人,動作依然非常迅速,甚至比起雲修然,他顯得格外的輕鬆,仿佛這夜間的山林就是他家後院一樣。

  郁齡窩在他懷裡,就是有這樣的感覺,覺得不愧是天師輔助戰鬥師。

  見他那麼輕鬆,她也安心窩他懷裡了,沒有堅持自己走。主要是四周太黑了,甚至周圍根本沒有路,他們是直接攀沿著山道前進的,若是讓她自己走,估計她會成為他們的累贅,她很明白這點。

  天空還在下著毛毛細雨,而山中的天色完全黑下來,除了那盞無論如何都不會燈滅的引魂燈外,天地之間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亮。

  雨飄在臉上,黏黏的不舒服。郁齡原本是有帶傘的,不過先前被拖走時,傘不知道掉在哪裡了,奚辭雖然塞了把傘給她,可是這周圍不是樹就是高大的雜草,撐傘反而不方便,只好繼續淋著了。

  不知道多少點了,郁齡從口袋裡摸出沒有遺失的手機,打開屏幕一看,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可是身在這山林中,給人的感覺卻像已經到了午夜一樣,這天黑的速度非常詭異。

  算了,厲鬼都出現了,詭異也沒有什麼。

  「在陰氣重的地方,最好別開手機。」雲修然的聲音響起,他沒有回頭,卻仿佛看到了一樣,「光線會吸引附近的非人類生物,會很麻煩。」

  郁齡頓了下,她的記憶力並不差,很快就想起那晚第一次遇到妖物襲擊時,米天師也說過一樣的話,當下趕緊將屏幕關了。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怨不得明明這麼黑,他們為什麼不開手電筒,只用引魂燈來照明。

  只是……

  看著以一種不科學的情況在雨中依然綻放暖黃色光芒的引魂燈,郁齡暗暗吞咽了口口水,她已經看到那些被引魂燈吸引而來的鬼魂了,大多是一些遊魂,慘白慘白的臉,半飄在空中,看著就磣人。

  她小心地在奚辭懷裡縮了縮。

  奚辭雙手抱著她,沒辦法安慰她,只好將她抱緊了一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郁齡感覺他們好像走了很多地方,特別是這附近的路越來越難走,他們幾乎是在密林裡穿行,也虧得雲修然一邊走一邊拿一把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劍開路,引魂燈飄在他們頭上,照亮了這方寸之地。

  突然,雲修然開口道:「就要到了,這裡的鬼氣很重,那只厲鬼應該就要回來了。」

  奚辭沒有說話。

  郁齡卻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不過依然不吭一聲,淡定地窩在他懷裡。

  現在看來,她還是挺安全的。

  雲修然又劈開了一些擋路的雜草,終於面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塊平地,周圍只長生了一些高及大腿的雜草,前方的山壁間有一個裂縫,周圍生長著兩顆棗樹斜斜地生長著,擋住了那裂縫口。

  雲修然用劍挑開擋在裂縫口的樹,一股陰氣撲面而來,他面不改色地側首避開了。

  奚辭站在他身後三步的距離,見陰氣撲來,一手攬住懷裡的人,一手伸出,隨意地一揮,那陰氣便消散了。

  周圍太黑,郁齡看不到那陰氣,不過乍然陰冷的空氣,仍是讓她注意到了,不用說也知道那是什麼,繼續保持安靜如雞。

  除了安靜如雞,她這個普通人好像也幹不了什麼,還是別惹麻煩了。

  雲修然將周圍的樹都清理了,露出一個類似洞口的東西。

  這便是那只陰鬼棲息的陰穴。

  陰穴聚陰,滋生厲鬼,一旦成氣候,厲鬼出世是必然之事。

  雲修然看了看四周,歎了口氣,冰冷的聲音多了幾分喟歎,「這陰穴沒有百年時間無法形成,想必當初送葬的人為先人選墓地時,原是選了一個風水寶地,讓先人死後為安的,可惜應該有不孝子弟壞了它的風水,甚至將上好的風水寶地變成了一塊聚陰凶地,方才令葬在此中的屍骸經由陰氣滋養,化作厲鬼出世。」

  郁齡聽得一知半解,對於風水這塊,她壓根兒就沒接觸過,不過聽起來好像也能明白幾分。

  奚辭則是完全漠不關心,甚至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周圍太黑暗,一時間郁齡也沒有看清楚他臉上那種涼薄的神色,和他俊秀雅致的面容截然不相符。

  雲修然也只是喟歎一聲,接著便托著引魂燈進入陰穴。

  奚辭抱著郁齡跟在其後。

  進入陰穴後,果然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要不是奚辭還抱著她,她幾乎要凍得渾身顫抖了。奚辭身上溫暖的氣息暖暖地包圍著她,驅散了周圍的寒意,讓她才沒有那麼難受。

  雲修然燃起一張黃符,黃符飄到半空中,緩緩飄行,暖黃色的火光驅散了四周的陰寒。

  郁齡發現,黃符確實是在驅散這洞裡的寒氣,或者稱之為陰氣比較合適。

  黃符的光線並不明亮,卻能讓她大概看清楚這山洞的模樣,看著不過是十來米深、五米寬左右,地上非常泥濘潮濕,四周的山壁佈滿了濕漉漉的水漬,如果不看最裡面擺著的那口被腐蝕得破破爛爛的棺材,這幾乎就是個挺平常的山洞。

  是的,最裡面擺著一口破爛的棺材,這才是要人命的。

  那口棺材上的漆已經脫了,棺材板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給人的感覺就是在土裡埋了很久,飽受歲月侵蝕。事實上,要不是這棺木的材質比較好,只怕過了百年,這棺材根本不復存在了。當然,也是這口棺材保持得這麼好,才能讓棺材中的屍骸在陰氣經年不斷的滋潤下,方才化為厲鬼。

  雲修然走到棺材前看了看,對奚辭道,「我現在要焚燒這具棺材和棺材裡的屍骸,厲鬼感覺到屍骨被焚毀時會趕回來,到時候就要麻煩你了。」

  奚辭將郁齡放下,漠然地點頭,說道:「我會幫你看火。」

  郁齡:=口=!為毛她覺得奚辭這話不太對?

  雲修然卻好像對他的答案並沒有覺得不對,開始佈置起來。

  接著,郁齡有幸能看到天師的手段,他先是將繫著銅錢的紅線圍著山洞繞了一周,然後在山洞口灑了一層糯米,接著在四周貼上黃符,最後拿出一個瓶子,打開瓶口時,一股刺鼻的味道彌漫開來,雲修然將那瓶子裡的液體倒在棺材上。

  花了大概半小時,雲修然終於佈置好了,他看向奚辭。

  奚辭從隨身攜帶的挎包裡拿出兩支香,輕晃了下,香便燃了,然後將它插在洞口處。嫋嫋的煙霧騰升,不一會兒,空氣中便飄蕩著一股似檀非檀、似花非花的味道,混合著一種清雅安寧的味道,倒不算太難聞。

  「安魂香。」雲修然一眼便認出這是上好的安魂香,有驅鬼逐妖、混淆自然之力的功效,在市面上非常難尋,就連雲家,每年也不過只得那麼百來支罷了。

  奚辭沒有說話,點好香後,便對他道:「可以了。」

  雲修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直到時辰差不多,開始引火焚棺。

  火轟的一下便燃了,整個棺材瞬間被火舌吞沒。而且非常神奇的是,那火在焚燒棺材時,縱使火勢沖天,但是山洞裡的人並不感覺到悶熱或呼吸不順,仿佛火勢被控制在那方寸之地,被什麼東西無形地隔開。

  這和先前雲修然在棺材周圍布下的符有關。

  郁齡再一次見識到玄門的神奇,對於天師這種捉鬼降妖驅魔的群體,越發的心生敬仰,感覺自己的人生安全,就繫在這群能捉鬼的天師身上了。

  棺材燃燒了一會兒時,雲修然的神色一凜,說道:「來了!」

  什麼來了?

  自然是厲鬼來了。

  郁齡下意識地捉住身邊奚辭的手臂,緊張地看著山洞門口。

  很快地,便感覺一陣陰風從洞口狂嘯而來,接著是一道淒厲的慘叫聲由遠及近,在這黑暗的寂靜深山中,尤其磣人,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郁齡的腦袋空白了下,僵硬地倚到奚辭身邊,被他環住身體都沒有感覺,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洞口。明知道自己這行為挺犯賤的,可是就是管不住眼睛腫麼辦?

  隨著陰風狂舞,山洞裡貼著的黃符仿佛要脫離控制飛出去一般,那棺材上燃燒的火舌也搖曳不休,時弱時旺,仿佛不再受控制。終於,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朝著山洞一步一步地走來。

  烈烈的火光中,郁齡看到那拖著僵硬的步伐走進來的……鬼。

  只看一眼,她再次被嚇得不要不要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概是因為現在山洞裡不僅有引魂燈,還有燃燒的符紙,更有一具正在焚燒的棺材,火光中,整個山洞纖毫畢現,因此也讓她看清楚從洞口走來的鬼,而且是被一股翻騰著的緋紅色的鬼氣挾裹著進來的鬼。

  神話故事裡,仙人臨世時,騰雲駕霧,仙樂飄飄,如夢似幻。

  而這只鬼出現時,那是鬼氣翻騰,如魔似妖,簡直不能更可怕了。那翻騰的鬼氣不是想像中的黑色,而是一種非常淩厲的緋紅色,給人的感覺仿佛沾上一點就要窒息一般,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感覺到它實在不好惹。

  接著,更可怕的一幕出現了,一張臉在翻騰的鬼氣中出現,仔細一看,竟然是吳朋玲的臉!

  此時吳朋玲看起來根本不像個人,並非是說她身上纏繞著的那些鬼氣,而是此時她的模樣,眼睛是一種渾濁的血紅色,嘴唇紅得似要滴血一般,頭髮在陰風中張牙舞爪地飛舞著,就算身上沒有翻騰的鬼氣,此時她看起來也十足地像個鬼。

  郁齡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她對現在的情況不太明白,但從吳朋玲的狀態來看,也知道她此時已經不是吳朋玲,而是真的被那只厲鬼主宰了身體。

  大概是厲鬼還不能完全控制吳朋玲的身體,所以走路的樣子十分僵硬,有點僵屍的感覺。然而她的速度卻非常快,走進山洞後,當看清楚山洞裡的情況時,她的一雙紅眸頓時鮮豔的得仿佛要淌血淚一般。

  「你……們……竟然……敢……毀我……屍骸……」吳朋玲的嘴一開一合,聲音仿佛從肺腑中吶喊出來的一般,雖然斷斷續續的,給人的感覺卻不是結巴,反而因為那種陰寒的顫意,聽在耳裡十分不舒服。

  然而,不管是雲修然和奚辭,神色都未變,冷眼看著走進來的厲鬼。

  「啊啊啊——你們快來救我啊——我要死了——哪個好心人快來救命啊————」

  一道更淒厲的聲音帶著破音叫著,郁齡這才看清楚了那翻騰的鬼氣中還有一個胖子,而且是被人五花大綁拖進來的胖子,因為先前洞口的鬼氣太濃,一時間倒是沒有看清楚他竟然被吳朋玲拖著進來。

  郁齡馬上想起,剛才聽到的慘叫聲,其實是這人發出來的吧?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倒黴,這麼得吳朋玲的關照,吳朋玲走時都要拖上他。

  此時她哪裡不明白先前在回山莊時一連串的事情應該是厲鬼指示吳朋玲幹的,那些突然跑出來作亂的妖物,不必說也是厲鬼控制什麼東西引出來的,以此來嚇唬眾人,吳朋玲才好趁機脫身。

  此時許副導渾身濕漉漉的,一臉痛哭流涕,眼巴巴地看著在場的人救命。

  看他還能如此有生氣地叫救命,顯然生命力還算不錯,所以一時間不管是雲修然還是奚辭都沒有理他。

  地上突然發出滋滋的聲響,灑在洞口的糯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了,被厲鬼身上的鬼氣污染,瞬間變成一堆焦黑的糯米,散發腐爛的味道。

  雲修然臉色沉了沉,糯米一向能起識別鬼跡的東西,鬼一旦沾上糯米,便無可遁形。不過這只厲鬼是附身在人身上,並不需要迫使厲鬼現形,只起了一點辯識的作用,糯米在鬼氣中瞬間變黑,由此可見這只厲鬼的實力,比較難纏。

  種種想法一閃而過,雲修然在厲鬼進來時,雙手一合,翻手而起時,一條紅繩朝厲鬼招呼而去,在半空中化為一個密集的蛛網,網的另一頭抓在雲修然手中,幻化出一道道紅光,往厲鬼身上罩去。

  厲鬼眼中紅光大熾,一把扛起拖著的許副導。

  不得不說,厲鬼此時用吳朋玲的身體做出這種動作來非常地搞笑,那畫風仿佛從一個纖纖弱質的美女一秒變成女金剛一樣,扛起一個胖子絲毫不費力。而可憐的許副導被這麼一舉起來時,就成了厲鬼的盾牌,幫它擋住了那飛來的紅繩網。

  紅繩網捆住了許副導,接著被厲鬼趁機砸向正在燃燒著的棺材。

  雲修然不想傷人的性命,只得一抖手中的紅繩,接著將被捆著的許副導甩到一旁,避開了正在燃燒的棺材,使得許副導整個人砸到地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厲鬼趁機撲上前,身上的鬼氣洶湧而出,朝燃燒的棺材而去。

  那緋紅色的鬼氣一沾到棺材的火時,竟然會吞噬火,不過每吞噬一口,它的顏色就弱了幾分,顯然鬼氣雖然能滅火,卻也會消耗它的能量。

  奚辭既然答應幫看火,自然不允許厲鬼趁機滅了火,他幾步上前,抓起一根剛才進山洞時順手折的棗樹枝,朝厲鬼掃去,竟然將厲鬼逼退了幾步。

  厲鬼轉過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他,雙手舉起來,十根手指的指甲此時已經變成了如血般豔紅的色澤,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長,變成十根鮮紅的利爪,朝奚辭揮了過去。

  奚辭躍起身,避開那森然的利爪,同時一腳朝她的胸口踹去。

  厲鬼被狠狠地踹到山壁上,身體恰好沾到了牆壁上貼的黃符,黃符無風自燃,在吳朋玲身上燃燒,奇異的是,那黃符明明燒到了什麼發出滋滋的聲音,仿可是吳朋玲的身體卻沒有絲毫被燒傷的痕跡。

  黃符其實燒的是吳朋玲附身的厲鬼,這黃符的目的是為了將厲鬼從吳朋玲身體逼出來,如果不逼出來,除非將吳朋玲一起殺死,否則根本無法殺死厲鬼。作為天師,不草菅人命是他們的行事準則,雲修然自然也不會在吳朋玲沒有死時,不管不顧地殺死她。

  厲鬼淒厲的慘嚎著,那黃符對它的傷害非常大。

  雲修然繼續一抖紅繩,紅繩朝厲鬼疾飛而去,束縛吳朋玲的身體時,紅繩亮起一道紅色的芒光。

  雲修然抓著紅繩,另一隻手迅速地掏出一張黃符貼到吳朋玲頭上,按著她的額頭,喝斥道:「還不速速顯形!」

  那聲音清亮高吭,宛若有靈一般,一遍遍震盪開。

  吳朋玲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美麗的臉龐扭曲如惡鬼,一會兒痛苦難當,哭叫連連地求饒,一會兒又森然以對,兩行血淚從她的眼角流下,怨毒非常。

  角落裡安靜的郁齡和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許副導都看呆了。

  這特麼的真是捉鬼啊,他們漲見識了。

  不過比起已經有過圍觀捉鬼經驗的郁齡,許副導第一次見到這陣勢,真的嚇尿了,整個人都哆嗦起來,然後眼睛一閉,就這麼昏了過去。

  陰風再次從洞口吹進來,郁齡離洞口比較近,首當其衝地被糊了一臉陰風,然後就聽到一陣如怨如泣的聲音從洞口傳來,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到一群面目猙獰的惡鬼游魂要擠著洞口進來,不過才剛接近,突然像被什麼嚇住了,尖叫著逃了。

  郁齡的目光落到洞口那兩支青煙嫋嫋騰升的安魂香上。

  有那兩支安神香鎮著,山洞外被厲鬼召喚來的那些惡鬼游魂根本進不來,也沒辦法援救這只厲鬼。

  終於厲鬼被雲修然生生從吳朋玲身上拽了出來。

  厲鬼一脫離吳朋玲的身體時,吳朋玲的氣息馬上萎頓下來,整個人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唇色不再是鮮紅色,恢復了自然的肉色,甚至有點青黑,雙眼閉著,氣息奄奄,仿佛隨時可能會嗝屁。

  郁齡的目光落到那只被紅繩束縛著的厲鬼身上。

  厲鬼被雲修然生生拽出來時,原本縛在吳朋玲身上的紅繩很奇特地直接縛到它身上,這不科學的一幕自然不用深究了,郁齡仔細打量厲鬼,發現只要這只厲鬼如果眼睛和嘴巴不要這麼紅,臉上鬼氣不要那麼森然,其實是個挺漂亮的民國時期的妹子呢。

  這時,棺材也被燒得差不多了。

  厲鬼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睛死死地看著自己的骸骨被焚燒盡殆,身上的沖天鬼氣開始變淡,彌漫著的緋紅色漸漸地變成淡紅色,然後是淺紅色,接著近灰白色……

  雲修然神色冰冷,絲毫不為所動,雙手結印,一排黃符飛在半空中,結成了一個陣,圍著那只被束縛在正中央的厲鬼旋轉。

  隨著棺材和骨骸的焚化,厲鬼臉上猙獰的神色慢慢地退去,直到最後一點火星熄滅,厲鬼身上的鬼氣已然消失,整個人就像個安靜漂亮的美少女,一雙眼睛變成了黑色,水盈盈地朝奚辭望去。

  喂,你看我老公做什麼?

  郁齡憋了憋,到底沒有憋出這句話來。

  【……既成厲鬼,本不是所願,多謝……這位大人……】厲鬼朝奚辭說道,雙眼淚漣漣,眼淚滴到地上,化作虛無消失。

  奚辭神色冷淡,他腳邊便是已經焚燒成灰的棺材和骨灰。

  雲修然托著引魂燈過來,問道,「你還有什麼心願?」

  厲鬼歎息一聲,輕聲道:【只願屍骨能安葬在家人墓邊,再無所求……當年小女不幸染病身亡,家父本為小女擇好風水寶地下葬,卻不料不孝子孫移了小女之墓……】

  聽著她文縐縐的解說,郁齡一時間想起,這位可是百年前的鬼,近期才成為厲鬼出世,怨不得現在恢復神智後,說話這般古風。

  雲修然點頭,同意了厲鬼的請求,拋出引魂燈,接著就見那只厲鬼回頭看了奚辭一眼,接著投身入引魂燈中,進入打開的黃泉路,投胎去了。

  厲鬼消失後,山洞裡的陰氣一散而去,不僅如此,持續了幾天的陰雨也停了。

  奚辭走到郁齡身邊,看了看她的神色,見她還算鎮定,沒有被嚇著。

  其實這次對付厲鬼,奚辭除了鎮在棺材邊等它燒完外,就沒有做什麼了,一切都是雲修然親力親為。郁齡作為一個旁觀者,雖然也被嚇到,不過因為雲修然和奚辭都夠給力,倒也沒有太過害怕。

  雲修然收起引魂燈,去檢查地上的吳朋玲和許副導,檢查到吳朋玲時,他的臉色十分嚴肅。

  「她怎麼了?」郁齡問了聲。

  「她被厲鬼附身,雖然只有幾天時間,不過厲鬼本來就霸道,又拿她的身體當陰宅使用,過多地抽取她的元氣,這對人體的傷害自然是極大的,元氣大損,只怕要養個幾年才能恢復了。」

  雲修然說著,想了想,從旁邊的挎包中翻出一個紙杯,倒了點水,然後燒了一張符到杯子裡,捏著朋玲的嘴巴,將泡著符紙的水灌進她嘴裡。

  這一幕怎麼看起來有種神棍的感覺?

  郁齡有點囧,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這次她引厲鬼附身,厲鬼傷了她的身體,使她的天生陰體也受到隕害,雖然以後可能養回來,但是女子天生陰體到底弊多利少,這符水可以暫時毀了她的天生陰體,幾年內不用擔心她的體質再招來鬼物,至於以後就看她自己的選擇了。」雲修然回答得很仔細。

  好奇心得到滿足,郁齡不再問了。

  接著又檢查了一下許副導,發現他只是嚇暈過去罷了,雲修然也不再理會,開始找工具將地上的骨灰收集起來。

  既然答應那只厲鬼將她的骨灰埋到家人身邊,雲修然自然會做到。

  看到這一幕,郁齡又好奇了,問奚辭,「她是百年前的人,怎麼找得到她的家人埋骨之地?」

  「不用擔心,玄門有一種術可以根據留下的骨灰指引親緣,很快能找到的。」奚辭溫聲回答。

  剛收好骨灰,許副導就醒來了。

  醒來的瞬間,許副導害怕地看著四周,發現仍在那個山洞內,又嚇得快要昏死過去,不過很快的,他就看到倒在一旁的吳朋玲,轉頭一看,又看到奚辭和雲修然等人,而且周圍放著兩個照明電筒,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可能、應該已經結束了。

  「雲、雲、雲天師,厲鬼呢?」

  「進黃泉路投胎了。」雲修然冷冷地答道。

  許副導鬆了口氣,下意識地想要起身,發現自己還被捆著呢,頓時忙叫道:「雲大師,奚先生,江小姐,麻煩幫我解開身上的繩子。」

  解開繩子後,許副導整個人都活過來了,雖然看到地上昏迷的吳朋玲還有些害怕,不過有雲修然等人在,就算置身深山老林中,他也很有底氣。

  當下一邊活絡身體一邊和雲修然道:「雲大師,你不知道那只厲鬼有多可怕,明明吳朋玲一個女人,可力氣大得驚人,我就是被她直接拖走的,還一路拖上山來,她簡直不是女人……」

  「厲鬼附身的人都是力大無窮。」雲修然淡淡地說,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看向許副導,冷然地道:「今天的事情,你們普通人實在不宜知道太多,我會幫你將記憶消除。」

  「消、消除?」許副導有些結巴,「不消除行不行?」他怕今天的記憶消除了,沒有這些記憶作警告,以後他又會管不住自己,然後無知地被吳朋玲那女人勾引,那還不是又要被鬼物嚇個半死?

  雲修然奇怪地看他,一般的普通人看到這種事情,會嚇得精神失常,所以他們才不得不消除關於這些的記憶。不過如果對方不想消除的話,倒也不會強行消除,只讓他們守口如瓶,不到外面亂說便可。

  聽到不用消除記憶了,許副導終於安心了,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該下山了。」奚辭開口道,皺眉拉著郁齡的手,心情好像有點不太好。

  雲修然點頭,看向還昏迷中的吳朋玲,對許副導道:「你背她下山。」

  「我、我、我、我背?」許副導嚇得連連搖頭,他現在對這女人避之不及,怎麼可能背她?為了不背這個可怕的女人,許副導豁出去地說:「雲大師,我的體力不行啊,胖子都是虛的,走幾步就不行了,要知道上山時我是被她拖上來的……」

  雲修然也皺眉了,想了想,拿出一張符紙,咬破手指將血在符紙上一抹,符紙往前一飄,接著一個臉色白慘慘的鬼突然出現在面前。

  許副導和郁齡又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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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0:50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這是一隻高大健壯的男鬼,至於為什麼會讓人一眼就能認出這是鬼,實在是因為它身上的鬼的特症太明顯了好嗎!

  白慘慘的臉,半透明的身體,雙腳甚至沒有著地,周圍鬼氣森森的,連手電筒的光都驅不散,這不是鬼是什麼?

  而且非常特別的是,天師養的鬼奴,連普通人都能看到的,所以許副導又嚇傻了。

  比起先前附在人身上的厲鬼,這種近距離直面鬼的事情,也是一樣嚇人的。

  「鬼、鬼、鬼、鬼……」許副導一副快要暈厥過去的模樣。

  至於他為什麼沒暈,因為這鬼是雲修然這位天師用符弄出來的,至少還有點理智知道,估計不會傷人。某些方面來說,許副導其實還是挺堅韌耐操的,被折騰了這麼久,還能這麼有精神。

  郁齡也被嚇得渾身僵硬,不過她從小到大已經習慣面對這種非正常情況了,所以面上很鎮得住,看起來好像挺淡定的樣子,和許副導比起來,她看起來就像個淡定姐,仿佛鬼什麼的沒啥了不起的。

  不過奚辭此時正拉著她的手,自然能感覺到她的手又冰冷了幾分,指尖都僵了。

  奚辭有些好笑,直接將她摟到懷裡。

  郁齡也……就很溫馴地窩到他懷裡了。

  「這是我養的鬼奴,不會傷人。」雲修然解釋道,然後讓那鬼奴扛起昏迷中的吳朋玲,率先出了山洞。

  天師養鬼奴,很多時候不僅是為了輔助戰鬥,還幫忙處理一些事情,例如現在這種。

  奚辭也拉著郁齡跟著離開。

  許副導僵硬地站了會兒,見所有人都走了,自己變成了最後,只覺得這山洞冷嗖嗖的,分外磣人,哪裡還待得住,忙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他先前說背不動吳朋玲,其實也不是騙人的,先前被吳朋玲一路捆著拖上山時,是用來當厲鬼吸精氣的對象,反正都是要死的,別想吳朋玲對他這個濫用職權玩女人的死胖子有什麼好感,能拖著他上山都不錯了,而山路難走,這麼一路拖曳,人的肉體受到的傷害可想而知,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不同的擦傷,一動就疼得厲害。

  出了山洞,一陣涼爽的夜風吹來,夜空中星子閃爍,預示著明天定會是個晴朗的天氣。

  陰氣散去,陰雨停歇,整個山中的空氣仿佛為之一淨,變得清新宜人起來。

  一行人摸索著下山。

  雖然山莊是建在山頂上,但是花羅山只是這附近的山勢中較為平緩的一座,往裡頭走,還有一些地勢更高的山,先前厲鬼棲息的陰穴便是過了一個山頭。爬上來時,就算雲修然和奚辭的速度比普通人的快,依然花了一個小時。

  許副導的速度實在慢,縱使他已經努力地跟在後頭了,可仍是走不過這兩個大男人,拖在後頭像烏龜爬一樣。雲修然見狀,又用符召喚出一個鬼奴,讓鬼奴扛起許副導。

  許副導看起來好像要暈過去了。

  鬼奴面無表情地扛著他,鬼的身體體溫偏低,像冰一樣的陰冷,凍得他直打哆嗦。即便這是天師養的鬼奴,並不會主動害人,可是鬼和人是不一樣的,和鬼離得太近,多少會被鬼身上的鬼氣弄得不舒服,長時間待在一起,甚至會損害人類的精氣。

  不過沒有人管他就是了。

  下山的速度相對快一些,用了四十分鐘左右,他們終於回到山莊。

  還沒到山莊,奚辭便提醒道:「有人過來了。」

  過來的自然是山莊裡搜救的工作人員。

  郁齡、許副導、吳朋玲一起在山裡失蹤,山莊裡的負責人自然是不能不管的,當下便派了對這山裡比較熟悉的工作人員去找,而劇組的人先送回去了。

  在工作人員過來時,為了不嚇著人,雲修然將兩隻鬼奴收回符裡。

  等工作人員過來,一行人方回到山莊。

  山莊的負責人員和劇組裡的人都在等著他們,看到幾人完好地回來了,終於鬆了口氣,只是當看到吳朋玲昏迷不醒,吳朋玲的助理不禁擔心地問道:「吳姐這是怎麼了?」

  回答的自然是許副導,將回來時想好的藉口說了,「先前我和吳朋玲一起在山裡迷路了,山路又黑,吳朋玲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腦袋昏過去了。幸好這位雲先生和奚先生一起進山找我們,不然我們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許副導說著,又朝奚辭和雲修然討好地笑了笑。

  「奚先生,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鐘導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目光一轉,落在穿著白色唐裝的雲修然身上,心神又是一震。

  不說鐘導,在場很多人看到雲修然的打扮,都有點兒詫異。

  現在這種年代了,很少會有人像他這樣穿這種傳統唐裝的,而且還是白色的唐裝,看起來挺裝逼的。這會兒那身唐裝還沾了東一塊泥西一片草色,實在是看起來不太乾淨。不過他本人冷冰冰的,看著高冷極了,加上那種與眾不同的氣勢及氣質,倒也沒有人敢多嘴地問。

  天師因為和非人類生物打交道多了,某些行為舉止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很容易便能讓人區分出來。當然,不知道天師身份的人,只會覺得他們有些怪異,又有點特別,再多的便說不出來了。

  比起其他好奇的人,鐘導知道得多點,頓時看向雲修然的目光又有些不同了,甚至隱隱透著一種尊敬。

  確實,比起其他的小年輕,鐘導時常為了拍電影跑過很多地方,也遇到過很多奇事怪事,比普通人知道的東西更多。昨天在山裡,要不是奚辭,他真的差點回不來了,甚至也看到了將他拖走的那隻怪物,可不是什麼山裡的動物。

  鐘導知道,雲修然應該是一位天師。

  接著,山莊裡的人安排了車送吳朋玲下山到城裡的醫院,原本也要將許副導一起送去的,不過因為許副導今晚已經被嚇怕了,他根本不敢和吳朋玲待在同一個地方,寧願忍著身上的傷留在山莊裡,讓山莊裡駐守的醫生處理。

  這時,一個人擠開了眾人撲過來,「郁齡!」

  是俞荔,她身上隨便披著一件大外套,散亂著頭髮,臉色有些蒼白,仿佛剛從床上下來一樣。此時她一臉高興,撲過來抓住郁齡的手,又笑又叫的,行為有些失常。

  不過此時倒是沒有人會介意她這種不女神的行為。

  鐘導的一個助理笑道:「你們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先前在山裡,江小姐和許副導、吳小姐一起不見了,大家都很著急。」

  郁齡看到俞荔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不禁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一旁的助理小鄭一臉驚魂未定地答道:「先前在山裡,俞姐為了找你摔著了,當場就沒了意識,山莊裡的醫生說只是受到驚嚇昏迷,不然我們就要將她送到山下的醫院了,幸好俞姐後來很快就醒了。」

  可俞荔這模樣看起來不像是受驚嚇昏迷的樣子啊。

  郁齡心裡有些詫異,爾後又想起了吳朋玲要害俞荔的事情,難道是和這有關?想到這裡,她看向雲修然和奚辭,決定等會兒讓雲修然給俞荔看看是不是她身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終於還是奚辭不耐煩了,壓抑著聲音道:「你們讓讓。」

  鐘導見他面上有不悅,視線落到他身邊的郁齡身上時,發現她看起來並不好,衣服皺巴巴的,臉色也異常蒼白,生怕惹惱了奚辭,忙開口讓人散開。

  俞荔只激動了下,也發現郁齡看起來不好,想到先前山裡一直下雨,應該是淋了不久,忙道:「好了,你們快回房去洗洗。」

  郁齡朝她點了下頭,就被奚辭拉走了。

  奚辭手長腿長的,走得很快,走了幾步時,回頭看她一眼,索性一把將郁齡抱了起來。

  郁齡有些懵逼了,說道:「我可以自己走。」

  奚辭沒理她,很快抱著她回房,將她一路抱進浴室,放水給她洗澡。

  浴室的燈開著,郁齡臉色慘白地坐在一旁,精神放鬆下來後,終於覺得身體很不好受。

  身上的衣服其實在回來的路上一路吹著山風,都吹得差不多乾了,頭髮還有點濕,黏在臉上,看起來可憐巴巴的,要不是一路上奚辭都抱著她,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只怕她現在更不好受。

  饒是如此,放鬆下來時,郁齡開始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不僅是先前被那些妖物拖走時在山林裡跌跌撞撞鬧的,還有腹部隱隱的悶痛,這陌生的感覺,讓她一陣陣難受。

  奚辭放好水了,就蹲在她面前,看著她道:「你先洗澡,有什麼需要叫我。」

  看她的臉色實在不好,奚辭心裡挺擔心的。

  從他們在厲鬼的陰穴時,他就注意到她的情況不好了,只是那時候在外面,她表現得很鎮定,好像沒有什麼異常,倒也沒有問。雖然想留下來幫她,不過奚辭知道在燈光太亮的地方,她不太好意思在洗澡的時候讓人站在一旁看。

  郁齡嗯了一聲,直到他出去了,才慢吞吞地開始解衣服。

  身上不意外地多了很多細碎的擦傷和磕磕碰碰的瘀青,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等她脫掉褲子,脫下內褲時,郁齡傻眼了。

  她木木地看著褲子那一灘血,終於明白為毛一直覺得下身濕黏黏的,原本以為是淋了雨的原因,原來……

  奚辭從行李袋中拿出郁齡待會要換的衣服,從外面穿的到裡面的小內都疊好,放到一旁,正準備去叫人送壺去寒的薑糖水來,突然聽到浴室裡傳來郁齡低低的叫聲。

  「奚辭,你……來一下。」

  以為她有什麼需要,奚辭忙過去,來到依然緊閉著的浴室門前,敲了敲門,問道:「郁齡,怎麼了?」

  裡面沒有聲音,正在他有點擔心時,才傳出一道悶悶的聲音:「奚辭……我那個東西來了。」

  哪個東西?

  奚辭一臉莫名其妙。

  「咳,我沒帶衛生巾……你能不能幫我去山莊看看有沒有賣。」

  「……………」

  原諒一個從來不怎麼關心人類生活需求的大妖,一時間真的懵住了。直到浴室裡同樣窘迫得臉都埋在胸前的郁齡奇怪地叫了一聲「奚辭」,他才回過神來,鎮定地道:「我知道了,我去問問。」

  「麻煩你了。」

  奚辭嗯了一聲,盯著緊閉的浴室門,幻想了下裡面的人現在可能滿臉通紅的樣子,不知怎麼的,他的臉也紅了,輕咳一聲,便出門了。

  **

  俞荔捧著薑糖水抿了一口,實在討厭那股子薑味,不過她今天為了拍攝,淋了一天的雨,加上後來又摔了一跤,此時感覺頭暈暈的,有點生病的預兆,倒也不敢馬虎大意,只能捧著這東西努力地喝。

  助理小鄭陪著她,見她的臉色依然不好,問道:「俞姐,要不是叫醫生來看看?」

  「不用了。」俞荔有氣無力地道,「現在雨停了,按鐘導的習慣,只怕明天如果出太陽,他又要多留一天了,估計會繼續拍到他滿意的為止。加上吳朋玲變成這樣子,鐘導大多會刪她的鏡頭,到時候我出鏡的地方就多了。」

  小鄭也聽說過鐘導的一些拍攝習慣,沒法反駁,只希望俞荔今晚睡一覺就好了。

  演員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實際上卻十分辛苦,特別是那種敬業的演員,某些時候為了拍好一個危險的鏡頭,所受到的痛苦非常人所想像。例如某些雨景,淋個幾天的雨直接躺進醫院都有可能。有時候就算生病了,為了不拖累拍攝的進程,生病也要咬牙撐著。

  兩人說著話,突然敲門聲響起,小鄭起身去開門,然後一臉古怪地進來。

  俞荔看到依然穿著那身有些髒的衣服進來的奚辭時,不禁有些奇怪,不過這男人就算穿著一套乞丐裝,只怕那身氣質也能撐得像個優雅的校園王子,有些人天生就是有這種魅力。

  看到他,俞荔笑道:「你有什麼事嗎?還是郁齡怎麼了?」

  不得不說,俞荔某些時候挺懂人情世故的,說的話也挺戳重點。

  奚辭又輕咳了一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說道:「郁齡的生理期來了,山莊裡沒有衛生巾賣,不知道你這裡有沒有備用的?」

  俞荔:「……」

  小鄭:「……」

  兩個女的都被他這副正經嚴肅的模樣給震了下,然後滿臉古怪。這種幫來大姨媽的老婆買衛生巾的即視感……其實也挺可樂的。

  俞荔眼睛轉了轉,對他一笑,說道:「有啊,小鄭,去將我的行李箱拿過來。」

  等小鄭將行李箱拿過來,奚辭有幸見到人類的女性在使用某些必須用品時的種類有多講究。

  「這是日用型的,這是夜用型的,這是加厚型的,這是乾爽網面的,這是親膚棉柔面的,這是……」

  奚辭懵逼了。

  等奚辭拎著一袋子衛生巾離開後,俞荔和小鄭目送他離開的背影,關上門後,終於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俞姐,江小姐的老公挺好的。」小鄭感概道,不僅長得好看,會做菜,還體貼人,這種男人實在是太少見了。明明自己都窘迫得要死,還硬著頭皮過來借衛生巾,並且在知道還有這麼多的種類和講究時,那一臉的驚奇愕然,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要給他細細講解。

  特別是他最後那副認真的模樣,小鄭都有些嫉妒了,嫉妒江郁齡得個這麼個好男人。

  至少,這男人現在看起來真的挺好的。

  俞荔笑了笑,又喝了口薑糖水,直到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當然,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雖然人心並不是一直不變的,但她還是希望,人啊,能一直保持初心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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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發表於 2017-4-28 00:21:07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大姨媽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

  郁齡從來不知道,原來痛經是這種感覺,好像有個小錘子在她腹部一下一下地錘著,並不算得有多痛,但那種鈍鈍的痛感,捉摸不透,反而讓人難以忍受。

  要知道,以前她就是個健康寶寶,從來沒有痛經這種一般女孩子會有的困擾。可能是這次淋了大半夜的雨,又在進陰穴時被陰氣凍了下,陰氣對人體的傷害才是最大的,所以不僅讓她的大姨媽提前來了,甚至還引起了後遺症。

  就算身體再健康的女孩子,在經期時,也是經不起這樣折騰的。以前她有生活助理看著,安茹又對她非常關心,壓根兒不用擔心什麼就有人提醒了,身體養得非常好,不像這次,真是可著勁兒地折騰了。

  奚辭坐在床前,擔心地看著床上露出生無可戀神色的郁齡,這還是他認識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麼脆弱的模樣,心裡止不住的擔心,要不是郁齡反對,他現在都想連夜開車送她到城裡的醫院看病了。

  當然,如果真的送了,那就要笑死人了。

  「很疼麼?」

  郁齡不想開口說話,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的燈。

  奚辭有些不安,他從來不知道女孩子那個的時候會這麼脆弱,著實將他嚇到了。想了想,他端來一杯向工作人員要的紅糖水餵她喝下,摸摸她流著冷汗的額頭,幫她將汗擦去後,便起身出門。

  三更半夜,山莊裡的醫生剛送走了渾身都是傷的許副導,才剛躺下休息不久,又被敲門聲弄醒了。等瞭解了上門打擾的青年的問題時,醫生說道:「女人經期時確實要注意……」

  話還沒說完,奚辭已經不恥下問了,「要注意什麼?」

  醫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這才注意到這是一個非常俊秀的年輕人,一臉嚴肅地詢問這種女性的事情,如果不是為了家中的女性問的,就是為了女朋友之類問的,能過來詢問,顯然是一個非常體貼的男人。

  當下醫生為無知的奚展王簡單地說了些女性經期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給他一顆止痛藥。

  郁齡見他出去了,很快又回來,只瞥了他一眼,依然是沒什麼精神。

  奚辭倒了杯溫水,將止痛藥拿過來,說道:「這是止痛藥,不過醫生建議這種藥不要多吃,以免以後都要依賴它。」

  郁齡乖乖地將止痛藥吃了,有氣無力地道:「我以前都不會痛的。」

  誰知奚辭聽到這話,反而愧疚了,過了會兒,輕輕地道:「郁齡,對不起。」

  「嗯?」郁齡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一臉愧疚的樣子。

  「要不是我,你也不會上山,而且今天我在外面耽擱太久了……」說到這裡,奚辭臉色有些不好。

  這次厲鬼出世,攪動山中天地之氣,一些妖物和妖都跑出來趁機作亂,為了鎮壓它們,他花了點時間,沒想到再回山莊,就聽說她跟著劇組的人進山了,自然明白她並不放心俞荔,跟著過去盯著,卻沒想到附身在吳朋玲身上的厲鬼因為有吳朋玲這天然陰宅提供陰氣,能力更大一些,能溝通這山中的妖物一起作亂。

  郁齡看了他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非常好看,甚至可以說是藝術品也不為過,十指修長秀頎,骨節分明,皮膚白晳無瑕,就像一雙鋼琴家的手,而且它非常溫暖乾淨,握著就讓人不想放開的那種。

  她喜歡他的手。

  或者說,她不僅喜歡他的手,更喜歡這個人的懷抱。

  她和他認識的時間太短了,結婚到現在還沒滿一個月呢,還產生不了多深厚的感情,可是她覺得自己好像慢慢地喜歡上他了,只要他在身邊,不管遇到什麼妖魔鬼怪都會感覺到安心,只要看到他,心裡就高興。

  「關你什麼事?我是自己要來的,今天晚上也是我跟著俞荔一起進山的。」她輕輕地說道,並沒有怪他的意思。

  她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可怕的非人類生物,長大後才明白自己這種情況是不正常的,方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後來也習慣了自己不管去哪裡,總會遇到那些非人類生物,儘量無視它們。這和她自己的體質有關,怨不得別人,所以她也不會因為別人來不及救她而心生怨懟。

  人活著嘛,哪裡能時時刻刻地期盼一個救世主來拯救自己的?

  奚辭看她微笑的臉,反手握住她指尖泛著涼意的手。

  想起剛才醫生的話,他索性直接爬上床,將她攬到懷裡,將手放到她的腹部上,輕輕地揉著。聽說這樣能緩解經痛,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奚辭覺得自己必須要試一試。

  生平第一次,奚辭覺得,自己應該主動地去瞭解一下人類的東西了。

  「好點了嗎?」奚辭揉了會兒,小聲問道。

  郁齡原本閉著眼睛假寐的,聽到他的話,睜開眼睛對他笑了笑,說道:「好一點了。」其實壓根兒沒太大的感覺,但是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她又不想讓他失望。

  奚辭聽後果然很高興,繼續維持著一定的節奏給她捂肚子。

  郁齡雖然痛,不過仍是惦記著事情,問道:「對了,回來時,我見俞荔好像有點不對,她沒有被……那厲鬼傷著吧?」

  「沒事,算是有驚無險吧。」奚辭漫不經心地回答,「吳朋玲指使那個胖子拿她的一件貼身衣物給厲鬼害她,不過胖子害怕,所以沒有拿,隨便拿了件她不常穿的戲服代替。先前她在山中之所以暈迷,是厲鬼在那戲服作手腳的原因,不過因為威力不大,所以她清醒得很快,最多身體虛弱一點,其他的沒什麼大礙。」

  聽到他的解說,郁齡便明白了吳朋玲為什麼這麼生氣地將許副導拽上山了,只怕也是生氣他愚弄自己吧。

  「真的沒大礙嗎?」郁齡還是擔心,「沒有什麼髒東西附到她身上吧?」

  「沒有,最多是生場病,然後就好了。」

  「生病?」郁齡的聲音拉高一些。

  奚辭看她一瞬間好像又恢復活力的樣子,不禁有些納悶,發現自己好像弄不懂人類的女性。不過她能恢復活力,他心裡也是開心的。

  然而,郁齡用事實告訴他,人類的女性不是那麼好懂的,一瞬間的活力就像迴光返照一樣,很快她又蔫了,繼續躺床上挺屍,慢慢地睡著了。

  大概是前天晚上折騰得太辛苦,加上大姨媽太彪悍了,郁齡第二天快到十點才起來。

  臉色依然不好,整個人都沒精神。

  因為大姨媽繼續發揮它的威力,讓第一次知道大姨媽威力如此可怕的郁齡覺得日子是如此難熬,分外懷念自己以前那些活蹦亂跳的歲月。

  奚辭看到她的樣子,差點恨不得將她抱在懷裡兜著了。

  作為一隻清高又涼薄的大妖,他除了管妖的事情外,一向是不關心其他生物如何的,哪知道有一天會和一個人類結婚,然後發現人類好多問題……

  早餐是香噴噴的肉糜粥,煮得很稠,喝進胃裡,仿佛肚子都暖洋洋起來,讓郁齡好過了點兒。然後吃完早餐後,繼續窩著不想動了。

  奚辭自然也陪在她身邊,其間來了好幾撥人。

  俞荔的助理小鄭是第一個過來的,原本是代俞荔來探望郁齡的,卻沒想到被江姑娘窩在房裡要死不活的樣子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

  「肚子痛。」郁齡淡淡地說,在外人面前,再要死不活,她也習慣地端著。

  小鄭馬上秒懂,看她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也不能分擔她的痛苦,只好道:「那你好好休息吧,等中午俞姐忙完了過來看你。」

  郁齡點頭,問道:「荔枝現在在做什麼?她的身體沒事吧?」

  小鄭有些驚訝,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俞荔生病的,老實地道:「今天早上太陽出來了,鐘導說補拍一些,所以今天一早又開工,俞姐可能是昨天淋了雨,今天有點低燒,不過你也是知道的,這支廣告已經不能拖了。」

  所以俞荔這是撐病上場了。

  郁齡雖然心裡擔心,但也知道俞荔是個敬業的,吩咐小鄭仔細照顧她,便讓她離開了。

  接著,雲修然過來了。

  一進門,雲修然就對奚辭道:「這次的事情謝謝你,過兩天我會將報酬打到你的賬戶上。」

  奚辭給郁齡泡了一杯紅棗茶,隨意地應了一聲。

  雲修然自認為和一隻妖也沒什麼好說的,過來不過是同他說一聲,當下就準備要走,被郁齡叫住了。

  「雲天師,妖物一般怕什麼?」

  雲修然頓了下,詫異地看著她,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郁齡也是看到他時,突然想起昨晚被妖物襲擊時,她手掌心發光的印記,後來因為一連串的事情,加上來勢洶洶的大姨媽,讓她忘記了這事,直到見到雲修然這個正宗的天師,才想起這事來,就順口問了一句。

  「就是昨晚遇到的那些妖物。」郁齡慢條斯理地道,「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我的體質特別招妖物,我總不能每次都等著人來救,所以……」

  雲修然瞥了眼她旁邊坐著的奚辭,見他神色未變,心裡並不想管閒事,當下便道:「正常的妖物懼火,如果想要消滅它們,天師的術法和大妖的妖力都可以。」不過她只是個普通人,不管是和天師學術法或是妖力什麼的,都是不現實。「當然,這只是針對一些弱小的妖物,如果遇到厲害的妖物,人間的火對妖物無效。」

  郁齡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那裡什麼都沒有,仿佛昨晚那道發光的印記是她的錯覺。

  等雲修然離開後,奚辭拉住她的手,問道:「你看什麼?」

  郁齡也不瞞他,說道:「奚辭,昨天你們來之前,我的手好像在發光,就是這裡,有一個奇怪的印記……」她按著左手手掌心,和他詳細地說了自己昨天在山裡遇到的事情。

  奚辭安靜地聽著,直到她說完了,抬頭看著自己,微微僵硬了下,方才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它顯然能保護你。」

  郁齡聽後,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既然能保護自己的東西,就算不清楚又有什麼關係,說不定以後就能搞清楚了。

  正研究著自己的手時,許副導過來了。

  看著一晚上就恢復了大半精力的胖子,郁齡再次感概他的生命力之頑強,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許副導臉上黏著一塊醫藥膠布,滾了進來,搓著手對奚辭道:「奚先生,打擾了,不知道你有沒有雲先生的聯絡方式?」

  「沒有。」奚辭冷淡地說。

  許副導厚著臉皮道:「奚先生,別這樣,我雖然是普通人,但是一定不會將你們的身份洩露出去的。這世界太危險了,正是需要你們這種降妖除魔的衛道士,你們都是大好人吶……」

  郁齡嘴角微抽,這胖子拍起馬屁來可真是讓人消受不住,怨不得他可以跑來鐘導的劇組插一腳,這麼會鑽營,哪裡混不得。就是有濫用職權勾搭女星的壞毛病,風評不太好,不過經歷這次的事情,想必以後他應該不敢再做這種事情了。

  「我和他並不熟,沒有他的聯絡方式。」奚辭打斷了他的話。

  許副導見他並不是說謊,當下失望極了,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

  看來他這幾天被鬼嚇得夠嗆,才會這麼想要扒上一位天師。

  這時,郁齡開口道:「許副導,不知道吳朋玲現在怎麼樣了?」

  許副導臉上有些不自在,雖然吳朋玲身上的厲鬼已經除去了,但只要想到這女人的招鬼體質,他就恨不得躲她遠遠的。不過郁齡的問話,他也不敢不答,當下道:「聽她的助理說,今天早上她醒來了,不過身體很虛弱,需要休養,而且她好像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上山的了。」

  不記得,那就是當時她已經被厲鬼控制身體,壓制了她的神智。

  「那她還記得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麼?」

  「當然記得。」許副導激動地說,「原本她不想說的,但我在電話裡詐了她一下,她才說了,這女人真是……」許副導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評價吳朋玲這樣的女人。

  郁齡沒有再問了。

  不過等到下午時,她終於挪窩到山莊裡曬太陽,許副導又神神秘秘地過來和她道:「江小姐,你知道麼,剛才吳朋玲的助理打電話過來,說今天有個人去醫院看望她,然後吳朋玲就忘記關於這陣子她幹的事情了,真是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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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21:24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下午劇組收工後,鐘導等人便火速離開了山莊。

  俞荔倒是留下來了,主要她原本就生病了,然後加上一天的緊張拍攝,沒得到充分休息,更是雪上加霜,結果毫無意外地倒下了,只好留在這裡休息養病。

  當然,所謂的養病其實也是知道郁齡還要在山莊裡再待一晚,她硬是抗住經紀人的催捉堅持要留下來。不然這種時候,她應該和劇組的人一起下山,到附近的醫院打支退燒針就行了。

  劇組一收工,俞荔就跑到郁齡的房裡窩著了,吃了退燒藥後,一邊懨懨地吃水果,一邊道:「我們倆真是難姐難妹,生病都紮堆地生……哦,你不算是生病,大姨媽病從來不是病,不過也差不多了……對了,這水果味道真好,是在哪裡買的……」

  郁齡被她弄得十分無語,「你到底是在吃呢,還是在說話?就不能吃完了再說,或者說了再吃?真是太不女神了。」

  俞荔終於吞完一串葡萄,拿紙巾擦手,一臉誠懇地道:「好吧,我聽你的,以後不這麼幹了,一定要非常優雅女神。」

  說來,俞荔的禮儀還是跟郁齡學的。當年兩人相遇時,郁齡就是個去哪裡都帶著一群保鏢、拉風無比的千金小姐,俞荔是個憑著美貌剛進娛樂圈打滾的新人,跌跌撞撞地一路前行,除了一張臉外,沒家世沒後門沒才藝沒氣質沒禮儀,郁齡知道她想當明星,就讓自己的禮儀老師一併教她了。

  那時候,俞荔每次見到郁齡,都要被她一臉冷淡地糾正各種不好的習慣,久而久之,她的禮儀也像模像樣起來,氣質更是變得優雅從容,這也是她能在娛樂圈穩穩地當女神的原因,有顏有氣質,想不女神也難。

  「你喜歡的話,明天我讓奚辭給你帶幾斤回去。」郁齡見她坐好了,終於開口道。

  「才幾斤?難道這種水果很難弄?」俞荔好奇地問,雖然生病中,但不知道為什麼,吃了這些水果後,只覺得唇齒留香,壓根兒不影響胃口。

  難道她其實真的是個吃貨?

  郁齡淡淡地應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時間差不多時,奚辭和助埋小鄭拎著今晚的晚餐進來。

  俞荔一看,雙眼頓時晶亮。

  這位女神骨子裡是個吃貨,口頭禪是民以食為天,不吃天打雷劈,至於減肥?吃飽了再減。

  郁齡瞥了她一眼,再次得到一個結論:果然這些水果的來歷很奇怪,效果也很奇怪。當然,不會害人就是了,而且效果非常地好,也不知道那間花店是在哪裡進的水果。

  晚餐自然是奚辭親手做的,借了山莊的廚房,小鄭幫忙打下手,一路看過來,她對奚辭佩服得五體投地,覺得他不去當廚師真是太可惜了。

  解決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後,俞荔吃了藥,便和助理回房去休息了,養足精神,明天要坐飛機回B市。

  相比之下,現在待業中的郁齡就輕鬆多了。

  到了晚上,肚子已經沒有那種讓人抓狂的悶痛感了,加上她以前身體養得好,現在基本上已經沒啥感覺。身體一好,心情也好,見山上的天空星光璀璨,對奚辭道:「我們去看星星。」

  奚辭自然是說好。

  奚辭順手拿了一件外套,兩人就出門了。

  看星星的地方是山莊的後山一個坡地,白天時劇組拍攝的地方,那裡還有山莊特地準備的石桌石椅之類的東西,方便客人夜晚看夜景,不僅能看到滿天星河,還能看到山下的村鎮星星點點的燈光,就像平地上瑩亮的螢火蟲。

  夜風有些大,奚辭將帶出來的外套披在郁齡身上。

  郁齡往他身邊湊了湊,被夜風一吹,先前有點兒被浪漫沖昏頭的腦袋馬上理智歸位,終於想起山上的星光是很美,但表忘記了這種地方還有妖鬼之類的東西呢,雖然厲鬼除了,但不代表那些妖妖鬼鬼的沒有。

  「奚辭,這裡……不會還有鬼怪之類的吧?」她低聲問,聲音有點虛,就怕一個不注意,有一隻噁心的妖物或鬼怪跳出來。

  奚辭將她往身邊攬,隨意掃了一眼四周,睜眼說瞎話,「沒有的,放心吧,一般有人氣的地方,那些鬼怪是不會輕易出現的,除非有什麼東西吸引它們。」

  郁齡終於鬆了口氣,安心欣賞起山上的夜景。

  今晚只有星星沒有月亮,做不到看星星看月亮談人生,不過在郁齡看來,依然是很不錯的。她抱著奚辭一邊手臂,倚到他身側,男人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就算在這樣人跡寥寥的山上,也不用太過害怕。

  奚辭低頭看她沐浴在夜光燈中明滅不定的臉,因為摟著她,甚至能聞到她身上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這種味道對於他這樣的妖而言,並不算好聞,甚至可以稱之為污穢,讓他們避之不及的那種,不過他卻沒有一點兒嫌棄,坦然地接受了,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看著她漂亮的側臉,忍不住低頭在她臉蛋上親了下,在她仰頭看過來時,又有點靦腆地移開臉。

  郁齡看得好笑,也湊過臉去親他,發現他身上的體溫高了許多,不僅沒滿足,反而想要繼續欺負他,摟著他親個不停,想看看他這種時候能害羞到什麼程度。

  果然是個任性的。

  ***

  第二天,吃過早餐後,一行人終於下山。

  到了山下的路口,俞荔便和他們分開。

  「郁齡,什麼時候回B市?」俞荔從車窗探出頭看她,「要不將外婆接到B市去吧。」

  郁齡搖頭,「我阿婆的性子你知道的,過段時間再看看吧。」

  俞荔知道她放下不郁外婆,只得點頭道:「那好吧,我在B市等你,什麼時候回去了通知我一聲。」

  郁齡朝她揮了揮手。

  分手後,一個往市裡行去,一個回縣城。

  終於回到家後,一進門紫藍色的金剛鸚鵡就飛過來,張嘴就道:「美女,奚展王,歡迎回家,辛苦啦!」然後很勤快地飛進廚房,將外婆早上煮好的茶用雙爪子提出來。

  郁齡癱在沙發上,看到這只忙來忙去的鳥妖,不免有幾分笑意,問道:「你知道我們在山裡遇到什麼?」

  「鳥不知道。」金剛鸚鵡很誠實地說,扇了扇翅膀,「不過你們去了三天,那裡一定有事情,不然不會逗留這麼久,應該昨天就回來啦。對了,這次有哪個天師過去?」

  「雲修然。」郁齡回答,奇怪地看它,「你怎麼知道有天師過去?」

  「當然是……」金剛鸚鵡嘴快地接口,突然意識到什麼,吱吱唔唔幾聲,最後道:「你們耽擱那麼久,一定不只妖物作亂,應該還有鬼啦,捉鬼是天師的拿手本領,奚展王不在行,鳥說得對不對?」

  金剛鸚鵡的分析,讓人感覺到它其實有著和成年人差不多的智商了。郁齡笑了笑,也不好說要不是自己耽擱了一天,昨天他們就回來了。又問道:「我阿婆呢?」

  「老太太去郁六叔家啦,這兩天老太太都去那兒玩,看起來精神不錯,你們不用擔心。」金剛鸚鵡盡職地報告,它留在家裡不僅是看家的,還負責照看老太太。

  和奚辭一起喝了杯茶,兩人去郁六叔家接外婆。

  沒想到到了郁六叔家,並不見外婆,連六嬸一家也不見,幫忙看店的是六嬸娘家的一個親戚。

  「他們去挑喜糖喜餅了。」六嬸的親戚說道,「宋家過兩天要來提親,你六嬸和你阿婆、官珊一起去新街那邊買東西,等會就回來啦。」

  縣城這兒有提親的習俗,自然比不得古時代的講究,不過也頗為隆重,那天男方的家裡人會帶聘禮、聘金之類的東西上門,女方要殺雞殺鴨整治一桌好菜接待,兩家方才算是正式見面,等男方走後,再帶走女方家準備的喜結良緣的果餅一類的東西,算是接受了對方的提親。

  郁齡聽後,暫時不想回家,就和奚辭在老街附近逛了下,逛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再去六嬸的店,果然見外婆她們都回來了,桌上堆著她們剛挑的喜糖喜餅一類的東西。

  「哎喲,你們回來了。」六嬸看到他們,熱情地招呼著,說道:「奚辭,郁齡,來幫六嬸挑喜餅喜糖,宋家提親那天要用。」

  在老街的大媽們心裡,奚辭一直是個細緻人,挑個喜糖喜餅完全不二話。

  郁官珊見狀,扭頭悶笑了下,陪在一旁幫著挑,雖說這是她的終身大事,但是在這些禮俗方面,她沒有長輩們懂得多。

  奚辭笑盈盈地上前去幫忙挑,郁齡則坐到外婆身邊,摟著她一邊手臂,有點兒撒嬌地問,「阿婆,你這幾天在家裡怎麼樣?頭還暈麼?明天我們帶你去醫院複檢。」

  外婆笑呵呵地道:「也就早上起床暈會兒,其他的不礙事,我還能幫你六嬸看店呢,身體好著。你們這幾天在山上玩得怎麼樣?好不好玩啊?」

  「挺好玩的。」郁齡暗忖,撇除山中驚魂和山上捉鬼的事情,其他的還不錯,「可惜阿婆你沒去,那裡的溫泉真的很不錯,老人家也可以泡的。」

  外婆沒接她的話,轉而問道:「過兩天宋家來提親後,官珊和宋家的婚禮很快就定了,你和奚辭呢?要不要也將婚禮一起辦了?」

  郁齡無所謂地道:「阿婆你如果想要熱鬧的話,就一起辦唄。」

  「哪是我要熱鬧,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想辦就辦,別推到我一個老婆子身上。」說到這裡,外婆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對了,你結婚的事情,告訴江禹城了麼?」

  「還沒有。」郁齡在外婆開口之前道,「等我哪天去B市了,就告訴他。」

  外婆聽後,一時間覺得有點兒快意,又有點兒擔心,最後拍拍她的手道:「那行,到時候如果他罵你,你跟我說,我打電話去罵他。」說到底,外婆心裡其實也明白,自己滿意奚辭不代表江家的人滿意,指不定到時候江家的人要說點什麼混帳話呢。

  「好的,一定打給你。」郁齡眯起眼睛笑了。

  爸爸一定不會罵她,而且爸爸特別地怕外婆,在外婆面前十足理虧,外婆說的話簡直就是聖旨,所以她才能這麼熊。

  祖孫倆說完,那邊奚辭已經幫六嬸挑好喜糖喜餅了,又說起了其他的婚禮習俗。等說完這事情,他們被六嬸熱情地留晚飯,推辭不過,只好留下來。

  郁六叔見奚辭在,又勾著奚辭一起喝酒吃肉,說道:「宋家來提親那天,你們沒事也一起過來湊湊熱鬧,給你表姐撐場面。」

  男方來提親,女方的家人是越多越好,也是向男方家表明咱們家人多勢大,不是好欺負的,娶了咱們家女兒回去,就要好生對待。

  奚辭一邊不著痕跡地將面前的那盤雞肉推開一邊道:「六叔放心,我們那天一定過來湊熱鬧。」正說著,就見郁齡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盯著他手裡的酒。

  奚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頓時尷尬了,只好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伸筷子去夾了片面前的雞肉放到碗裡,見她繼續盯著,頓時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真煎熬。

  偏偏郁六叔一點也不懂這位郁家阿郎的糾結,一個勁地勸他喝酒吃肉,簡直不能更虐。

  一頓飯在奚辭的心塞中終於吃完了,郁齡和外婆的心情都不錯,吃得也合胃口,只有奚辭這位郁家的阿郎,根本沒吃多少,光是應付郁六叔的熱情去了。

  回到家,外婆歇了會兒,就回房休息了。

  郁齡的大姨媽還沒有走乾淨,也覺得挺累的,回房洗了個澡就準備窩床上玩遊戲。

  直到睡覺時,她突然扭頭看奚辭,打量他的臉色。

  「怎麼了?」奚辭柔聲問道。

  郁齡慢吞吞地放好手機,將被子拉到胸前,說道:「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奚辭:「……」

  見她一雙眼睛盈盈地望來,實在是勾人,明明今天沒有吃什麼肉類食物,可他的身體就莫名地有點亢奮了,精氣在血脈中流躥,頓時有點臉紅地調開視線,說道:「喝了點,沒事的。」

  郁齡又多瞅了他兩眼,見他沒有像那晚一樣衝動亢奮地壓上來,便安心了。她現在還在非常時期,可不想掉節操地來個碧血洗銀槍什麼的,那實在是……太掉下限了。

  等她睡著後,奚辭還是起身了,去陽臺打坐,散去積贊的精氣,方才清心寡欲地回來摟著她繼續睡。

  從山莊回來的翌日,便是外婆回醫院複檢的日子。

  一大早,奚辭便開車送兩個女人一起去醫院。

  外婆不喜歡醫院,就算是去複檢,也是拉長著一張臉。

  為了轉移注意力,外婆問道:「對了,阿辭你的婚假休多久啊?」

  奚辭頓了下,微笑著答道:「老闆說隨便我休,公司的老闆和我爸是朋友,比較照顧我。」

  外婆聽了,放下心來。

  倒是郁齡忍不住多瞅了他兩眼,還記得那晚問的話,他好像沒有告訴她,這個快遞的工作到底是為了掩飾什麼,難道是方便他捉鬼的職業?

  到了醫院,在外婆去檢查時,兩人站在門外等候,郁齡便問了。

  奚辭想了想,說道:「你知道的,一些妖魔鬼怪其實很多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很多時候一不注意,就會有人遭殃。其實很多新聞報導的意外事故其實並不是不小心發生,而是鬼怪妖魔作亂。送快遞這個工作可以走很多地方,在人類中比較好的掩飾,我覺得挺不錯的。」

  郁齡覺得這個理由還算可以,雖然有點兒牽強,但是看他微笑的樣子,又不想質疑他了。接著問道:「就像這次花羅山的事情,如果你發現,需要及時通知天師過來處理麼?」

  「嗯。」

  「如果不及時處理,真的會死人的麼?」

  「會的,而且若是放著不管,花羅山會變成那些污穢的妖鬼的天堂,屆時天地之氣會受到污染,附近的人類會開始生病,然後死亡,徒增怨氣,增加更多的穢氣,漸漸波及其他地方,整個世界都會遭殃。」

  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郁齡頓時覺得,天師們的存在真是非常必要,而她家老公幹這個雖然危險了點兒,但到底算是維護人間和平,值得表揚的。

  郁齡自以為瞭解了,拉著他的手繼續等外婆,不再問了。

  奚辭看了她一眼,再一次忍住了對她坦白的衝動,安慰自己,沒關係,他會對她繼續好的,等他們感情更深後,他會和她坦白的,到時候她應該不會衝動地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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