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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滿朝文武愛上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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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2 01:21: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路途

  出了宮門,我悄然坐上春橋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指揮著車夫出城門,往一處偏僻的小路走去,我沒離開藍山派的時候,在清淨地兒置辦了處院子,除了我和藍玉基本上沒有什麼人知道,原來想著萬一哪一天和東臨瑞作對也好有一個暫時藏匿之處,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

  上了馬車,我開始想以後的路怎麼走,見了藍玉,立即就要動身返回西豐國,最好能奔著邊疆戰場的方向,讓姚勇提早給臨哥哥捎信,起碼上戰爭早點停滯下來。

  我正想著,春橋驚呼一聲,搖晃我的胳膊,我不名所以地看向她,春橋邊哭邊說:「小姐,既然那麼難受,為什麼還要離開皇上,你這麼作賤自己,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我愣愣看著春橋,我說:「傻丫頭,你想什麼呢,我怎麼作賤自己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在想我們以後的事,你怎麼忽然……」

  春橋抓著我的胳膊,「小姐,你看看你的手。」

  我順著春橋的目光望過去,我的手指深深地摳在車廂的橫欄上,指尖處濕暖一片,我頓時吃驚,我怎麼都沒覺得疼,我強笑笑,「春橋,沒事,我只是緊張。」鬆開手,十指連心應該會很疼,我卻彷彿不覺得。

  春橋拿著帕子幫我擦手,「小姐,你自己的心思,能看懂嗎?」我的手忽然顫了一下。

  馬車走了好大一會兒,忽然停下來,我撩開簾子,略微看了一下,估摸著還沒到地兒啊。正想要開口問,就聽前面有人走過來,是有人盤查。還是……

  我往前走幾步,想出車廂看看。春橋給我撩開簾子,我正想從車廂裡伸出頭,前面有人幾步上前,站在我跟前,把我嚇了一跳。是張生疏而稚嫩的臉,猛地見我,竟然不知所措,有些驚慌,愣了少許,剛要反應,就被人拽了出去,踉踉蹌蹌跌了好幾步。

  我準備下車的姿勢,迎上了奔上前的那張臉。墨黑地頭髮垂在臉側,瑩亮的雙瞳溫柔地閃動著,佈滿了驚喜。雖然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憑著想像。我知道一定是帶著微微紅暈。他咬了咬薄薄地嘴唇。

  我想叫沒喊出聲來,但是他執意看著我。不肯先開口,我本來想平復一下情緒,笑著跟他說話,他的眼神卻不答應,手裡地劍揚著鮮紅的穗子,靜靜地等著我,一臉期盼,我終於忍不住,喚了一聲,「藍玉。」聲音有些顫。他靦腆地笑起來,就像一塊暖玉,年輕秀雅的臉上發著淡淡溫柔的光。

  一段時間不見,藍玉好像又長大很多,種少年的稚氣一瞬間不知去向,分開太久,說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咳嗽一聲,「我想你就應該在這裡……我是從皇宮裡出來地,準備要……要……」

  藍玉伸出手來,「我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換了車,我們就走。」

  我看著他的手,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遞了過去,在我放下手的瞬間,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還是柔順地平放好,扶著我下了車,春橋拿好了東西,就聽見有人已經把馬車趕了過來,車停了下來,從上面跳下一個黑瘦的小少年,他肩膀上的土撥鼠正在揉眼睛,看見我立即精神抖索。我看著他的樣子笑起來,「丫頭。丫頭。」

  這一切好像真的要回到了原點,我和藍玉,還有丫頭,都聚到了一起,只是我離遠處聳立的宮殿,還有御座上穿著黑色龍袍地東臨瑞越來越遠。

  他坐在那裡,穿著華貴的朝服,袍帶上的寶石發著美麗地光,他嘴角輕輕 一勾,衝我伸出手,叫一聲,「若若。」地上秀麗的樹影,在月光下搖曳,水鏡一樣地湖面,映照著瑩白地光芒,就像他眼角輕綻的微笑。

  馬車裡雖然墊了不少褥子,時間一長我還是覺得腰開始酸疼,我堅持要回藍山派拿一些東西,就是臨哥哥寫地「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還有水仙偷出來的那個瓶子,因為水仙這個人忽正忽邪,讓人揣摸不透,當時他把這個瓶子送給我的時候,我沒有好好的看,瓶子內部刻著一個日期,是凌風和我的生日。這瓶子是我小時候跟著官窯的師傅認真學過後,親手燒的,如果當時我看了這瓶子裡的阿拉伯數字,說不定能早些猜測到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就不會繞這麼大一圈才知道真相,可若是那時候我就有所察覺,和東臨瑞大概就不會有今天的立場,我摸著瓶子,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有一點後悔的意思。

  本來已經走出門 ,忽然又想到了一樣東西,我讓丫頭跟著我進屋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我瞥見藍玉走進來,就問,「藍玉你還記得嗎?那東西我有沒有燒掉。」

  藍玉半天沒有說話,我繼續翻找,終於在箱子底找到了我要的東西,拿出來,寶貝一樣弄的平平整整揣進懷裡。

  抬頭準備往出走,藍玉和丫頭都在看我,臉上都是異常的神色,我想了想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擦擦額頭上的汗,衝他們一笑,我說:「藍玉,我們走吧!」

  出了門,又往牆頭上望了一會兒,直到春橋來給我披斗篷,我才緩過神來,上了馬車,藍玉和丫頭的神色都怪怪的,我懷孕以後,懶的很,也就不去深想,只當做沒有看見。馬車往前走,一會兒姚勇也露了面,恭恭敬敬衝我行了禮,匯報前面的情況,我聽他清清楚楚地說,小路被封了,大路倒沒有任何問題。

  我攥緊了手指,天放亮了,東臨瑞的迷藥也該失去藥效了,那麼不讓走小路是他的意思嗎?

  不讓走小路,他是怕我受顛簸,我想一想,竟然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中。

  走了幾日,一直都很順利,沒有任何追兵,也沒有盤問,最近的天氣漸漸變涼,藍玉來回張羅著給我買禦寒的衣物,投過窗簾的縫隙,看著他笨手笨腳的買東西,我忍不住笑起來,買衣服的大娘曖昧地衝著車廂裡看,藍玉的臉又紅成一片,大娘嘮叨了兩句,「噯,這是帶著家眷呢?要往哪去啊?我看這兩天還會冷……」藍玉匆匆買了東西,讓我休息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我在馬車裡昏昏沉沉地睡,不知道過了幾天,不過看樣子馬上就要走出東臨國境內,我從早上開始精神就特別的好,總有一種濃烈的預感,我不時地挑起簾子往外望,直到太陽西沉,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過來,我顧不上其他,匆匆從起身就要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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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2 01:2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相見

  藍玉匆忙勒住馬,我晃了晃,春橋馬上過來扶我,我聽見有人圍過來,抽刀聲響,藍玉也跳下車,我往前走了幾步,丫頭想走過來攔我,可是碰到我的眼神,停住了,我躬身撩開簾子,急切地往身後望過去。

  乍看上去,他的身影很模糊,馬停下來,我開始看得清晰,他坐在馬背上,穿著黑色的長袍,戴著斗笠,黑紗遮蓋住他的臉,他平靜地跟我對視,雖然相隔不遠,可是我們中間已經有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從此以後,我大概再也聽不到他叫我的名字。

  他輕輕點頭,身邊的人策馬過來,姚勇上前幾步護住我,從那人手裡接下一個包裹,那人重新打馬回去,姚勇看了看我,意思再明白不過,是要讓我重新回到車裡去,既然東臨瑞沒有要打的意思,我們就要趕緊動身,畢竟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出東臨國,臨哥哥在前面。

  可是我只當沒有看見他的目光,只想再看看東臨瑞,我心裡的想法可能沒人能看透,就是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從姚勇手裡接過包裹,暖暖的一團,裡面是幾個手爐,我抱在懷裡,這幾日是還要冷的,我的手腳容易凍。

  東臨瑞還是要看著我走,他這執拗的脾氣,誰也比不過。

  停了一會兒,終究是要走,我重新上了車,馬車開始往前走,我在車廂裡晃晃蕩盪就像一棵再也經不起風吹的小草,把手爐拿出來,捧在手裡,挨著肚子。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掉在手爐上,輕微一聲響。留下一個水印,不見了。

  東臨國和西豐國終於停止了爭戰。馬車走過東臨國最後一個城門,藍玉撩開簾子接我下車。

  我知道有一個人會在前面等著我,一直在那裡,他翻身下馬,白色的戰袍在陽光下發著刺眼的光。他的笑容溫煦地就像一陣春風。

  我上前幾步,看著他地臉,「臨哥哥,我……」我笑笑咬咬嘴唇,「我來了。」手無意識地在袖子裡攥緊。

  西豐臨頃刻間有些僵硬,只略微停頓,眼角冰雪融化般漾起了一抹微笑,他走過來,伸出手把我抱進懷裡。久違了的擁抱,顯得有些急躁,戰袍硌得我有些發疼。他的身上那種淡淡地梨花香味,好像一下子讓我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股難言的熟悉感頓時湧了進來。

  「若若。」熟悉地聲音在喊我。

  我在他懷裡點頭。

  「若若。」西豐臨又確認一遍。抱著我的手在收緊。他的心跳的很快,喘息聲有些沉重。我剛想說話,他忽然放開我,側過頭,捂著嘴不停地咳嗽。

  我去拽他的手,他地手腕上纏著一層層厚實的布條,我的指尖開始忍不住顫抖,他的手腕是我傷的,雖然骨骼重新長好了,還是失去了以前的靈活,這無數次斷骨的舊患,給他帶來多少痛苦,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這是我傷的,他每每摸到這傷,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而我,一見面竟然說了那種話,摸著小腹地手,緊緊攥起來。

  西豐臨的臉上有些潮紅,我上前,他就轉身躲著我,我又追過去,他吃力地像跟哦我說話,卻咳嗽不止,一喘息,喉嚨間還有尖銳的聲音,我聽著心裡難受起來,他咳嗽終於停下了,白色地絲絹要離開嘴唇,攥入他的手心,我急忙撲過去搶來看,我去掰他地手,一邊掰一邊看著他,西豐臨無奈地鬆開拳頭,還好,白色地絲絹上沒有血跡,我長呼一口氣,放下心,西豐臨重新抱緊我,我的手輕輕拍他地後背,「臨哥哥,會好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

  因為咳嗽,西豐臨的嗓子有些悶,鼻音也異常的重,他說:「若若我一直相信你,相信你有一天一定會回來,這一天終於來了。我們小時候一起放紙鳶,我們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你說過,等我完全相信你,就把心給你,若若,我的心,你還要嗎?」

  我心裡微微抽痛,揚起臉來,看著西豐臨細長的狐狸眼,眼底清晰的希翼,他的手指輕輕撫摸過我的臉頰,我也去摸他的臉,他忍不住又想咳嗽,我的話在嗓子裡怎麼也說不出。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那又如何。」

  「就把你的心給我,我保證不會讓它受傷,永遠都不會,但是它也將永遠屬於我一個人。」這是我的諾言,從看見西豐臨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要這份感情,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終於走到了一起。

  我張張嘴,心裡一陣陣湮沒的痛。

  我的蠱毒沒解之前,東臨瑞曾經問過我。

  「若若,在你心裡誰是第一位的。」

  我不需要思考,脫口而出,「是你。」現在我面對了同樣的問題,我要怎麼回答?

  西豐臨看著我閉上眼睛,笑了笑,彷彿忘記了剛才問我的話,「若若,還記得我說過等下雪的時候要帶你去爬西豐國最高的山嗎?」

  我點點頭。

  西豐臨拉起我的手,「我們很快就能去了。」

  我看著西豐臨,視線變得模糊,想起了那日火堆前,我和西豐臨,還有夜,我說:「臨哥哥,夜……」眼淚流下來,不知道要怎麼說。

  西豐臨把我擁進懷裡,嘆口氣,「我知道你惦記著夜,等我們回去,他也該醒過來了。」

  我的呼吸彷彿一瞬間停止了,我驚喜地望著西豐臨,「臨哥哥,你說夜,夜,沒有死?你沒騙我,夜真的沒有死?」

  西豐臨笑著點頭。

  我抹乾眼淚,心頭是失而復得的狂喜,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失去了夜,夜沒有死,夜還活著,我可以再見到他。我說:「姚勇那兔崽子,快出來,謊報軍情。」

  西豐臨柔柔一笑,「不怨他,姚勇急著去東臨國打聽你的消息,走的時候夜還生死未卜。」

  我垂下臉,耳邊再一次迴響起東臨瑞的話,「如果我說我沒殺夜,你信不信?」一陣風吹來,冷極了,西豐臨又隱忍著咳嗽,我攥緊他的手,「臨哥哥,我們走吧!」一截枯草吹到我的腳下,東臨瑞曾把用草編織的螞蚱放在手心裡,笑著喊,「若若,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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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59: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疏離

  這是我經過了很多年後才重新回到西豐國,但是熟悉的街景都能勾起的我回憶,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這,看到哪就覺得哪親切,那種感覺和回到故鄉是一個樣兒。

  換上了大馬車,我習慣性地開始張羅一切。西豐臨咳嗽,甚至還有一些哮喘,每天一到晚上就開始喘息起來,只能坐起來看公文,我在一邊乾著急,也想不出辦法。

  看著西豐臨喝完藥,我就去找了隨軍的御醫,問了詳細的情況,御醫說,西豐臨這病早就有了一直延綿至今,藥倒是吃不少,就是總不見起色,到冬天就格外嚴重,我眉頭緊鎖,這如果在現代,還能吃一些消炎藥和止咳平喘藥,在古代只是中草藥,平時吃了不見好,關鍵時刻更不可能起到應急效果。

  我剛下車沒多長時間,就看見西豐臨叫停了馬車,準備來找我,他一撩開簾子,我立即喊,「臨哥哥別動,我這就回來。」外面寒風刺骨,如果再著涼可怎麼辦。 剛說完話,遣退御醫走回去,目光所及,在不遠處,看見那的藍玉,他正側臉看我,發現我的目光立即轉過頭,劍柄上的情人結在空中劃過一個瑰麗的弧度。

  看著藍玉,我愣了愣,就這一會兒,西豐臨已經跳下馬車,我急忙迎上去,還沒說話,腿彎處就伸過一隻手,西豐臨溫柔地看著我,等我反應。

  在東臨國,我就已經一直在回憶我和西豐臨以前的事,現在回來了,每做一件事好像都能勾起對以前的回憶,或者說西豐臨在幫助我找回以前。

  如果是以前,我會主動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然後回應他的眼神。笑著說:「好了。」西豐臨才會把我抱起來。

  西豐臨那雙狐狸眼帶著淡淡慵懶的笑容,比東臨瑞來得溫煦,我佯怒,掙扎了一下,抓住他的手,「等你病好了地……」臉紅成一片,「現在趕緊跟我回去。」拉著他的手,往馬車過去。

  回到車廂。 我就立即踹給他一個手爐,西豐臨又低頭咳嗽,我連忙去幫他拍背,「這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聽御醫說有些日子了。」

  西豐臨笑笑,「當時只是受了風寒,沒當回事。」白色的長袍散在榻上,有些慵懶的意味。

  我看了他好半天,「那是什麼時候。」

  西豐臨看了我一眼。狐狸眼一瞇,嘴唇有些蒼白,「忘記了。」胸膛起伏,喘息聲格外的刺耳。

  我想起我中了水仙的春藥,和藍玉在馬車……當時西豐臨在外面站了很久。大概是從那時候起落下了病吧。

  我低下頭,「你忘了,我記著呢。」手握起來。「臨哥哥,對……」一隻手輕輕捂住我的嘴。

  我抬頭看過去,西豐臨地目光閃動,裡面有極容易滿足的笑容,微抿著嘴角,就像一朵茉莉花,眼角渡了層雪沫子閃動著淡淡的清輝,「若若。 那是場噩夢,現在你回來了,就讓一切煙消雲散吧,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

  一切煙消雲散,哪會這麼容易,我的手滑下來放在小腹上,看著西豐臨,「臨哥哥。這孩子我很喜歡。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來到這個世上,我會看著他長大。手把手教他。」我知道這對西豐臨來說,是件再痛苦不過的事。

  我曾經說過,要保護他,不會讓他傷心。中了蠱毒以後,卻一直都在傷害他。

  他因為我和藍玉的曖昧關係而生病,一直拖延到現在,現在我回來了,肚子卻懷著別人的孩子,我真的已經不能像以前一樣,陪在他身邊,一心一意只想著他一個人,把他當成最親地人,心裡的一切都告訴他。

  就連孩子這件事,我也只能吞吞吐吐,說我喜歡這個孩子。不能告訴他,其實我愛這個孩子,勝過於自己的生命。

  往常有什麼心事,我會拉著他的手說個沒完,知道他能勸解我為止,現在好像只能把這些藏在心裡。

  就連我中蠱毒以後,卻了南國又到北國,中間發生的那麼多事,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講起,對這些一再躲避,好像觸及到了,就會破壞現在地氣氛,西豐臨在努力的配合我,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病的也不說,這一件件小事就像導火線,我避開一條,總有一條在另一個方向等著我,怪就怪這樣的事實在太多了。

  眼前,孩子是必須要說出來地,我垂下眼睛,不敢再去看西豐臨,我的嘴唇因為緊張而咬著。

  西豐臨還沒有繼位的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要東躲西藏的,在人前偶爾小心翼翼地去找對方的眼神,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輕微地拉扯他的衣角,也是一種幸福,黑夜,他總是在我能找到地地方等著,我從背後抱住他,兩個人拉著手快速地說自己的情況。 後來他繼位成了皇帝,我光明正大地從正門抬入宮中,那段日子總是兩個人依偎著,我每天在後宮等著他回來,他上朝,每走幾步都會回頭看我,眉宇間笑得那麼暢然。

  如今兩個人在一起,竟然不知道要怎麼說話,氣氛尷尬地讓人憋悶,東躲西藏的話題讓整個人都變得僵硬。

  以前我喜歡看著他,光是看著,就覺得是最幸福的事,他批奏折,我故意去搶,然後他爭奪幾下,會放手。

  我還給他,他放在一邊也不去看,一直到到我著急央求他也不搭理我,實在沒辦法,我就念給他聽,他會假裝不在意,趁著我挪開視線,自己笑得像隻狐狸。

  我們以前有過那麼多的好時光。

  可是現在,即便是我看看他身上那些被我刺的傷疤,他也會掩過去,生怕我愧疚,可這些都是不可磨滅的。

  西豐臨的手伸過來,蓋在我手上,咳嗽一聲,笑著看我,「我會很愛他,像愛你一樣,若若,他是我地孩子。」

  我猛然抬起頭,西豐臨托著我地臉頰,拇指輕輕摩挲,「若若,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我會等著你的。」他拉我上塌,讓我躺在他身邊,「若若,咱們宮殿前你弄地那些夜來香,夏天的時候每到晚上都香極了,你還說要用花瓣給我做荷包,偏偏你沒耐心,做了一半就扔在那了,我已經等了好長時間。」

  他的喘息聲又開始加重,榻上擺了許多手爐也不管用,兩個人靜靜地躺著,聽著他嗓子異常的聲音,他說:「若若,你聽,我嗓子有一隻貓在叫。」

  我攥著他的手,眼淚不停地往外流。我幫不了他,這麼長時間他就是這麼病著,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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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5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歡顏

  一覺醒來,我發現原來蠱毒什麼的都是我的噩夢,我一直沒有離開過臨哥哥,我們一起長大,奪嫡,然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喜歡在後宮裡種一些花花草草,偶爾對他那些名分上的嬪妃產生怨懟,晚上對著他發脾氣,他抱著我說:「若若,我的心你是知道的。」

  是啊,這後宮裡誰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是他的妻子,這一世我陪著他走過那麼多風風雨雨,誰有資格來跟我爭這份幸福。

  西豐國越來越強盛,人人稱頌西豐臨是少有的一代明君,西豐臨坐在御座上,笑的溫雅又不失威嚴,他的所有決定都讓人欽佩,這樣一個完美的皇帝,是我的。

  後來我懷孕了,我和臨哥哥的孩子,是個男孩,長得跟臨哥哥一模一樣,過了幾年孩子也長大了,臨哥哥把他立為太子。

  孩子很聰明,為人謙和,廣受愛戴,他喜歡跟我撒嬌,趁著別人不注意就鑽進我懷裡,揚起頭問我,「媽媽,你怎麼不開心?」

  我笑著點他的鼻尖,「怎麼不開心?我很幸福啊,這樣的生活,是我一輩子的追求。」

  我在花圃裡伺候那些素雅的花朵,我的生活也平靜如水,內心祥和,與世無爭,我躺在椅子上,鬢角開始有些花白,孩子已經長的和臨哥哥一樣高,我瞇著眼睛看他,他在一邊喋喋不休,他說:「媽媽。你到底在找什麼?」

  我笑笑,「沒有啊,我在看這些花花草草。」

  他的手一指,「媽媽。你看那朵花美不美?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花。」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花叢裡長出一朵不知名的花,正熱烈地開放。鮮豔如血地花瓣彷彿能蠱惑人心,炫麗的姿態火焰般的燃燒。我地心臟忽然刺痛,猛然站起來。

  「媽媽,那花好美,我喜歡它。」

  「媽媽,我聽說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不是父王。而是東臨國地皇帝。」

  「媽媽,我很仰慕他,希望有一天能見他一面。」

  孩子伸出手像去摘,我大喊一聲,「不要。」孩子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那花太美了,美的致命,如果沾上它就再也忘不掉,就像他一樣,絕代風華地坐在那裡。寶石樣的眼睛散發著璀璨的光,溫柔的眼神在炙熱中如流淌地河流,激盪眩目地讓人瘋狂。他優雅地雙手交叉,黑色的龍袍華麗而雍容。歲月流失也打磨不去半點顏色。

  「這才是媽媽最珍惜的東西是吧?好美啊。我好希望我也是這個樣子。」

  「若若。」我忽然聽見有人叫我。我轉過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肩膀被輕拍了兩下,我睜開眼睛,溫柔的手指輕輕在我眼角擦過,漂亮的狐狸眼閃爍著星光,「怎麼哭了。」

  我尷尬地撐起身子,被西豐臨抱到榻上,說著話居然就睡著了,睡著不要緊,還把人家的枕頭給哭濕了。

  「夢見什麼了?」西豐臨抽過靠枕放在我後背,動作熟練,顯得我格外地生疏。

  我的手不停地在肚子上撫摸,「夢見孩子真的是你的。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地過日子,一直到我老了。西豐臨笑地很高興,「那怎麼哭了?」

  我的手繼續畫圈,「可能是因為太幸福了。」

  西豐臨有些動容,用那雙狐狸眼溫柔地看著我,「再過幾天我們就回到都城了,以後我都會好好照顧你。若若,謝謝你,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西豐臨從榻前的矮桌上拿起一本奏摺,放進我手裡,我打開一看,裡面用硃砂筆密密麻麻地寫著,「死生契闊,與子相悅。」

  我地手一顫,這是我以前說給臨哥哥聽的。死生契闊,與子相悅,死也、生也,相與處勤苦之中,我與子成相說愛之恩。最重要地意思是,不管遇到什麼危難,我們都不要獨自跑掉而不顧對方,這是我給他地諾言,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他這一邊支持他,我們彼此信任,終於得到了勝利。

  其實它還有後半句,「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整句連起來的意思才是,生生死死離離合合,(無論如何)我與你說過。與你地雙手交相執握,伴著你一起垂垂老去。當年我只說了前半句,沒有說後半句,本來我是想有一天告訴他……

  我拿著那本奏摺看了很久,西豐臨攬著我的肩膀,溫柔地把我的頭髮別到耳後,「若若,在想什麼?」

  我低下頭,靦腆地笑笑,「沒想什麼。」臨哥哥,你看,我在你面前就撒謊,我的手攥緊了又放開,我說:「等回去了,我煮冰糖梨湯給你喝,對你的嗓子有好處,總會想辦法把你的病治好的。」

  馬車忽然停下,外面有女官稟報送藥,我要起身過去接,被西豐臨按住,他笑著喊一聲,「送進來吧!」

  是兩碗黑乎乎的湯藥,西豐臨端起一碗跟喝白開水一樣咽了下去,濃濃的湯藥味,光聞著就讓人難受。他伸手端起另一碗,送到我面前。

  我詫異地看著他,忽然很緊張地摀住肚子,遲遲沒有接西豐臨手裡的藥碗,西豐臨看著我,並不急躁,藥就在他手裡放著,我好半天好像才緩過神,我面前的是臨哥哥,我信任他,就像他信任我一樣,我去端他手裡的藥。

  我做了這個動作,兩個人好像同時都鬆了一口氣,西豐臨笑笑,「是安胎的藥,你身體不好,再加上路途奔波,我怕對孩子不好。」

  我笑著連連點頭,彷彿要把剛剛的那份尷尬就這麼蓋過去。喝完藥,西豐臨手裡拿著桂花糖遞了過來,我看著小小的桂花糖,不知道怎麼了,忽然說:「我不愛吃甜的了,」話說出來,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急忙解釋,「懷孕以後,口味變得很奇怪。」

  西豐臨把我抱在懷裡,「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沒關係慢慢來,就像以前你追在我身邊一樣,現在換我來追你好不好?若若,我從來都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那麼幸福,你給了我這份幸福,不要把它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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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59: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宮

  我一直覺得西豐國是最美的國家,每一次我從宮裡出來,都興奮地到處轉悠,天氣稍微好一點,西豐臨就讓人捲起馬車外厚厚的帳幔,讓我撩開車廂上的簾子,往外看,我怕他會著涼又要咳嗽,他說:「就看一會兒,沒關係。」

  我回來以後,西豐臨的精神大好,不再像剛和我見面一樣蒼白,臉上溫暖如軟玉,有了光澤。我在一邊和御醫討論的如火如荼,著手重新安排西豐臨的生活起居,回到西豐國,我就閒不下來,除了照顧臨哥哥,好像就沒有了其他事可以做。

  不知道為什麼,在東臨國會為了被木刺紮傷手而唏噓不已,離開那裡,我變得堅強大條起來,就算是馬虎地去搶端藥,手被燙紅,也不當回事。西豐臨心疼地來看我的手,我還笑嘻嘻地說:「我以前不就這樣嘛!沒什麼,不疼啊。」除了注意孩子,其他的根本被拋在腦後,直到時間推移,我慢慢又有了孕期反應,才算安靜下來,躺在軟塌上,還是不能讓自己閒著,抱著亂七八糟的書,一看就是一天。

  再一次聽見不協調的馬蹄聲響,我馬上坐起來,西豐臨壓住我的肩膀,自己反身去挑簾子望,我順著車簾掀開的縫隙,看見一人一騎奔了過來。

  黑色的駿馬不停地噴著白氣,馬上的人臉色有些發白,眼睛依舊清冷漆黑,嘴唇緊緊地抿著,消瘦而有棱角的面頰往前傾著,正往這邊望過來。

  「夜。」我高揚著調子喊出聲。尾音一直持續著有些顫抖。

  夜俐落地翻身下馬,撩袍子將要跪倒,西豐臨急忙笑著說:「免了。」

  如果不是因為有孕在身……行動不變,我恐怕還沒等馬車停下來就衝了出去。夜的眼睛震動著,見到我的瞬間,夾雜在裡面的驚喜流露出來,可還是恭順地叫了一聲,「皇上。娘娘。」

  我頓時好像被他從頭到腳澆了涼水,夜這個傢伙關鍵時刻還是那麼會破壞氣氛,我說:「夜,你地傷怎麼樣了?你再這麼跟我說話,我就不回去了……」

  夜垂下頭,西豐臨站在我前面淡淡地笑著,風揚起他的袍角,襯得臉上的表情格外地溫柔。

  夜停頓了半天,終於從嘴角說出來。「小姐。」

  他這個人無論怎麼樣就是不肯喊我地名字,西豐臨看著我。我不甘心地撇撇嘴,「算了。就饒過你這回。」除了我,和臨哥哥一起長大的就是夜。夜重傷地時候,我遠在東臨國,那段日子,他一定很難過,三個人,只剩下了他自己,光是看著西豐臨用關懷的目光從夜身上掃過,我真的就從內心裡慶幸,還好夜沒事。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前劃過東臨瑞穿喪服的樣子,冰冷刺眼地衣衫忽然暴露在空中,我看見了黑色龍袍下掩蓋的脆弱,但是我不肯相信這都是真的,直到他再度遮掩起來,再也不會給別人看了。

  我忽然想問臨哥哥,戰場上東臨國死的是誰,我衝著臨哥哥張嘴,卻沒發出聲。

  西豐臨笑著看我,「若若想說什麼?」

  我笑著低頭,「剛剛想到一件事,不過現在,忽然忘記了。」我問不出口。「今天就能進城了,都城比你走的時候又繁華許多。」西豐臨攬著我的肩膀,幫我拉緊身上的毯子。

  「可惜我沒有看著它變化。有點遺憾。」我笑著脫口而出。

  「就為這個遺憾?」西豐臨低頭看我。

  好像習慣了看著這個都城經歷每一個變化,忽然間看不到,只會覺得心裡有一絲小小的遺憾,只是這樣而已。

  「若若,這是你的家。」西豐臨嘆了一口氣。

  是啊,這是我地家,為什麼我的心情那麼平靜,一點也不覺得愉悅,也許我真的經歷了太多事。

  馬車入城,聽見歡呼地聲音,西豐臨抱緊我,「若若,會好的,我們會回到以前,甚至比以前更好。」

  我默默地在他懷裡點頭,相信了他,相信了自己。

  夜在旁邊守護著,馬蹄聲音清澈。

  走過層層列隊,進入那紅色地宮牆,這一次我真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臨哥哥地妻子,西豐國的皇后。所有人都在看著我,我微笑走在西豐臨身邊,長長的袖子裡我握著自己的手腕,身後那妖嬈的身影已經離我越來越遠,前方是等待我的是虛空已久的座位。

  那天,見到了西豐臨,我說:「臨哥哥,我來了。」腳步沉重,我好像漸漸明白了,為什麼我會說,我來了,而不是我回來了。

  西豐臨側頭看我,我習慣性地回望他,以前會這樣,以後還會這樣,我會站在他身側。

  回到宮中,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以為那些嬪妃會照慣例來請安做作樣子,誰知道我盛裝打扮,站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終於忍不住靠在床邊睡了過去,春橋看著心疼,一個勁兒地說:「小姐以前哪受過這罪啊,沒想到宮裡還有別的女人。」

  我笑笑,任著春橋幫我捏腿,「還是他被封賢王的時候,先皇御賜的幾樁婚事,當時的情況特殊,迫不得已,也是我同意的,臨哥哥聰明,懂的審度時勢,隱藏自己的鋒芒,若不是這樣,哪那麼好得了江山。」

  春橋抬起頭,眼睛裡閃爍著異樣,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我輕輕搖頭,「他是不同的,不能比。」東臨瑞鋒芒畢露,難免受更大挫折,他是在刀尖上行事,連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留。臨哥哥這種釜底抽薪的辦法,無論是誰來評斷,都是最好的方式,所以他必定會是一代明君,受人敬仰。

  東臨瑞有時候做事太過任性,就像迎接我進宮的時候,身份都沒給我改,後來我也聽到少許傳言,朝堂上,一個老臣進言,是關於我身份的問題,中宮位置關係到整個國家,東臨瑞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是我自己的事。」任性地讓人尷尬,有時候我也會感嘆他和臣子間奇怪的相處方式。即便是他這樣強硬,還是有人願意追隨他。

  正隨意想著,門口已經跪倒了一片,我抬起頭,西豐臨正站在不遠處,看著我,我向他微微一笑,頭上的金步搖「叮噹作響」,西豐臨剛登上皇位的時候,看著那幾個鶯鶯燕燕,我曾生過怨氣,我甚至覺得,做了皇帝的他,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可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我忽然釋然了,好像不再盛不下這些東西,能理智地去思考,做一個謙和而大度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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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0:59: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煙

  我說:「什麼時候來的?」

  西豐臨徑直走進屋,剛才我說的話他大概都聽到了,可是我不覺得自己有失言的地方,於是大方地與他對視,還扯扯自己身上華麗的衣裙。

  西豐臨眉頭皺了皺,「剛回來怎麼不好好休息。」眼睛裡都是心疼的模樣,看著他這個表情我倒有些心虛了。

  「你以前不是不愛穿得這麼正式嗎?」伸手把我頭上的金釵摘下來幾支,春橋頓時有些慌亂不知道是該用手去接還是在一邊站著。對於她來說,是比較習慣東臨瑞的。西豐臨停頓了一下,轉頭看了看她,她才恍然大悟,過去用手捧了。

  我笑笑,「這不是剛回來,約莫著宮裡的幾個妹妹早上會過來,所以……」

  西豐臨繼續幫我拆頭上的髮飾,春橋乾脆尋了托盤在一邊接著,「你不是最討厭這些虛禮?」

  我糾著自己的手指,「那倒是,不過現在不同,我離開那麼久,總該配合你有個交代才好,朝裡朝外,你要怎麼解釋?」

  西豐臨的手頓時停頓了,「若若回來,是幫我解決事情的嗎?」

  我開始無意識地攥自己的衣服,西豐臨嘆了一口氣,擁我入懷,把衣服從我手心扯出來,然後把我兩隻手攏起來抱在我身前。

  我低頭看了一眼春橋,春橋拿著托盤一步步走出去,兩個女官準備關門,我頓時緊張起來。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西豐臨讓我靠在他懷裡,伸手開始輕輕地幫我揉捏著肩膀。他的手指碰觸的地方,我感覺到酸酸的脹痛,身體的這種感覺。頓時勾起以前地回憶,「你十一歲的時候摔過這裡。一直都會疼,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還是每個月都讓御醫拿瓶藥酒過來,現在已經攢了好多,從現在開始要每天都揉幾次。才能把以前地補回來。」

  我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在西豐臨懷裡躺著,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氣,本來是我最熟悉地味道,可是也變得生疏起來。西豐臨問我:「好些了嗎?」

  我笑笑,「臨哥哥最會揉了,力道掌握的恰好,揉完了就很輕鬆。」

  西豐臨笑一聲,「若若。我的技術退步了。」頓了頓,他的手指攀爬上我的腰身,「以前若若說這樣躺在我懷裡是最輕鬆地。是嗎?」

  我停頓了一下,點了點頭。笑的嘴角抽搐。還好只有我自己能感覺到,「是啊。」

  「可是現在若若身體這麼僵硬。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

  我急忙低頭,「不是,不是,可能是最近太累了,還沒有放鬆下來。」

  西豐臨抬手輕輕地把我散落的頭髮掖到耳後,「若若,以後宮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了。」

  我驚訝地回頭看他。西豐臨輕輕拉過我的手指,我反射性地把整個手蜷進他的手心,五根手指攏在一起,雖然依舊是他親密地握著我的手,可是有一點點的不同,我心裡是清楚的,「臨哥哥,你……」

  西豐臨笑著看我,「我把她們安置出去了。」他把我地手拉起來,貼上自己的胸膛,笑容裡帶著濃濃的愧疚,「以前想著只要這裡屬於一個人就行了,其他地都可以妥協,認為不論我做了什麼,你都會明白我,現在才發現,我真的做錯了,不該把什麼事都丟給你去承受。」

  以前看著那幾個女人名正言順地坐在他身邊,明明知道只是做做樣子,心裡還是難受地不得了,不停地跟他鬧脾氣,一有機會就用言語點撥他,可是看見他無奈地樣子,自己又會心疼,後悔。

  想想看,那時候真的是沒辦法,即便是他有力量去抗爭,我也不願意他去冒險,為了在一起,一切都要忍受,沒有孤注一擲地勇氣,手裡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可以去不顧一切地拼命,手裡有了東西,只想著去珍惜,每個人的處境不同,這不能怪他。

  我細細去摸他的手指,從小我就跟他在一起,一點點地去接近他,跟他去要他的心,我說過,我會好好珍惜他,一切從我開始。

  我的手停下了,一滴眼淚無聲無息地劃過面頰,掉在他的手背上。我曾想,這個世界上,只要他完全屬於我一個人就好,現在……他是我一個人的了。

  西豐臨有些慌,急忙幫我擦眼淚,我搖頭自己抹的滿手背都是,「沒事沒事。」他靜立了一會兒,手指摸上我的眼角,「若若,這裡的顏色已經很淡了,很快蠱毒會全解了,到時候你就會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如果還想不起來,我陪著你四處走,到每一個我們去過的地方,跟你講我們小時候的事,就算你讓我陪著你從頭到尾經歷一遍都可以。」

  我點了點頭,「好,我也覺得有很多事想不起來,等孩子生下來,蠱毒全都解了。」那時候西豐臨忽然把我的手攥的生疼,想說話,開始不停地咳嗽起來,他快速放開我的手,拿起絲絹摀住嘴巴,咳嗽的聲音很空洞,我忙去拍他的後背,半晌,他說:「我知道你惦記著夜和我的病。」

  我的手在半空中僵硬。

  「但是我也相信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若若你還記得嗎?我們常常半夜相會,總是搶著問對方,你好不好。有時候看著我那些哥哥和他們的妻子為他們沒感情的夫妻生活而嗤笑,即便是見過據說感情最好的尚書夫妻,你也拉著我的手,跟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像我們這樣好。」

  我想說話,抬起頭,西豐臨笑著看我,「你會想起來的。」他停了停本來想用手碰我,大概覺得自己剛摀嘴咳嗽過,就放下手,「看著你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看著你,卻得不到你的回應,我曾想不如就這樣搶你回來,就算你蠱毒發作會死,我陪著你去就好了,來世還會在一起。」

  「你在藍山派的時候,我一直在你身邊,反反覆覆就想著這個,後來你蠱毒發作,我看著你痛苦的樣子,我下不去手。」

  「現在你回來了,有一天,你都想起來,就回應我一下好不好?」西豐臨看著我,手只能攥著絲絹,臉上有病態的紅暈,眼睛卻因為咳嗽變得更加清亮,「兩個人在一起,一輩子不知道要有多少磨難,遇到困難要想著如何去克服,而不是放開手扔下對方,這個道理還是你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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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1:0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 溫玉

  我點頭,不停地點頭,眼淚一直往外流,西豐臨看著我,拿起袖子幫我擦淚水,我說:「藍山派那段時間,真的很對不起,後來我隱隱約約腦子裡有以前的片斷,可是我以為是我不小心穿越到了凌雪痕身上,那些記憶是她的,不是我的……一直以為你是透過我,在看她,所以刻意跟你保持了距離,沒想到到頭來,我躲避的是自己。」

  西豐臨笑笑,「沒關係,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你要好好休息,過一段時間身子就能看出來了,會越來越辛苦,現在不養好身體,讓別人怎麼能放心。」

  我老老實實地點頭,西豐臨看著我躺下,黃色的帳幔垂下來,我伸手去抓上面的絲穗。

  耳邊彷彿重新聽到了那句話,「那以後,就不用黃色了。」明黃色的線繩就像烙鐵一樣劃過我的手掌心,我的手輕輕地顫抖。

  我說:「臨哥哥,讓我見見藍玉好嗎?我有話想跟他說。」以前在東臨瑞那裡,我也提過這個要求。

  「好。」西豐臨臉上柔軟的線條,輕輕舒展,表露著對我的寵愛,是一種失而復得後更濃烈的愛。

  見到藍玉以後,我也緊張地手腳冰涼,面對他的背影,和飄蕩的情人結,走近他的時候,就像穿了鐵鞋,每一步都那麼沉重。

  不過不同的是,我可以硬著頭皮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藍玉回過頭,他特別的安靜,幾乎連喘息的聲音都聽不到,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我,額前有些細亮的碎髮。在風中漂浮。

  「藍玉。」我喊了一聲。藍玉看著我微微一笑,輕輕斂目。無法抑制地臉還是有些發紅,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亮晶晶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我剛想說:「藍玉啊,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沒想到被他這麼反看回來。倒又把我的臉看的火燒火燎地,想說的話也就卡在了嗓子眼。

  這孩子在外面,還是沒少鍛煉,我說:「藍玉,別看我了,我們好久不見,本來我就挺緊張地,一會兒要說錯話了。」

  跟藍玉在一起,真的很輕鬆。他就像溫泉裡的水,柔軟卻又體貼,我仗著比他大。在他面前說話總是很隨意,藍山派那段日子。也是他陪著我走過來的。我剛醒過來的時候,他裝嫩。後來有用鄙視加嘲笑地目光掃我的樣子,想想就會忍不住把笑意浮上嘴角。

  藍玉還是喜歡冷著個臉,這種半酷半冷的樣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我說:「藍玉,對不起,一直都是我在連累你,東臨瑞為了支走你叫來了玉羅剎,後來是不是又威脅你不要認我?」

  藍玉說:「在南國的時候,我聽說你來了,後來去找你沒有找到。」

  我點點頭,「你去的那個酒館,房子下面有一個機關,我從上面掉下來,後來聽見你找我,但是也沒法告訴你。」

  藍玉說:「東臨國的大皇子,知道了東臨瑞要去南國,故意派了殺手,那個酒館下的機關,也是為他準備的,我不知道你被顏回帶去了北國,一直在南國找你,後來找到了丫頭和東臨瑞的書僮,才知道你和東臨瑞大概是掉到另外一個暗道去了,因為你和東臨瑞一起失蹤,玉羅剎沒辦法繼續要挾我,我也就沒有跟她走。」

  「不過再此之前,跟著玉羅剎我也大概了解了你中了什麼樣地蠱毒,加上夜大哥之前跟我談了些你和皇上……臨大哥的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西豐國的皇后,只不過是暫時失去了記憶。」

  「我建門派,接著找你,找到北國本來線索忽然中斷了。」

  我點點頭,「那時候東臨瑞恢復了記憶,他知道你在找我,所以切斷了線索。」見你,只能裝作看不見,可能是風吹過來,藍玉地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後來碰到了到處找你的夜大哥,我就帶了丫頭和他一起到了西豐國。」

  我知道中間肯定有許多地波折,東臨瑞地阻擾,虎叔的不理解,還有郡主地糾纏,我說:「藍玉,現在這些事都過去了,剩下的只有我自己才能理清……」忽然發現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藍玉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希望有一天能看著你,少年鮮衣怒馬,仗劍江湖……」

  少年望著遠方,劍柄上的情人結輕輕顫栗,年輕的眼睛蘊著溫柔的月光,他的長發在臉側輕輕的吹,本來清冷的臉上,浮起一絲倔強,「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側過頭咬緊嘴唇,明澈的眼睛,純淨如往昔 。

  我看得愣了,半晌才回過神,「藍玉,你別……」

  藍玉從我身邊走過,我急了去扯他的手腕,他停下來,手上使勁,我腳下不穩被他帶進懷裡,他青澀的僵硬,嘴唇擦過我的耳廓,他的身上冰涼,手指也有一種單薄的涼意,我掙扎了一下,他放開我,然後把劍柄上的情人結握在了手心。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對不起藍玉。」

  藍玉忽然開口,「這樣就可以。」

  我再次驚訝地抬頭,藍玉凝視我,在他堅定的眼神下我開始不安,我想要再說話,卻被他拒絕,第一次我發現了他骨子裡的強硬,不允許改變。

  藍玉轉身走了兩步,忽然說:「那一次,他沒想殺我,我能感覺的到。反倒是後來聽到說你出了宮,他分神,被我所傷。」

  我想起東臨瑞滴在我床上的血跡,「我不知道他受了傷,一直也沒發覺。後來隱約猜到,也沒有去證實。」

  「我那一劍傷的他挺重。」

  我扭著手指,心裡一陣陣的刺痛,想了半天,聲音嘶啞,「我都沒發覺。」東臨瑞黑色的長袍,可能滲著一片血跡,那時候我一遍遍問他,「殺了夜,是不是還要殺藍玉。」我想著藍玉手臂上被他劃的傷痕,全然沒有註意到他。

  兩個人又待了一會兒,風越來越大,「回去吧,天太冷了。」

  我茫然點頭,往前走,才發現藍玉站著的,是風口的方向,他長袍飛舞,一直在為我擋風,我看著月下的他,默默從他身邊走過,紅色的情人結飛舞到我的衣裙上,我停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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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1:00: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活

  臨睡前又去了西豐臨議政的宮殿,看著裡面的燈火跳躍,我站在門口,問起門口的總管裡面都有誰,聽他報了一堆名字,其中有夜。我本來想推門進去,手伸出來,又覺得不妥,轉身退了回來,示意女官往前領路,我徑直回了寢宮。

  剛走沒幾步,就遇見女官捧著托盤走過來,遠遠地立在那裡向我行禮,我笑著叫起,問「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女官恭恭敬敬地說:「稟告娘娘,是皇上吩咐御醫給夜將軍熬製的湯藥。」

  對於西豐臨來說,我和夜都是他失而復得的,於是格外珍惜。

  還沒有見到夜的時候,我也是憂心忡忡,西豐臨勸解我,他說:「若若,我知道你的心情,我聽到夜重傷的消息,也是這樣,心裡懊悔,生怕再也沒有補救的機會。夜跟我這麼多年,受過不少傷,我原本想這次以後就盡量讓他少出征,多在家調理身體,這個想法差點就磨滅了。若若,當時我很害怕,表面上忍著不表露半分,心裡已經亂成一團。」

  西豐臨很少說這麼多話,我能想像到他當時的心情,夜這麼多年一直跟著西豐臨,大大小小的戰爭經歷過不少,特別是跟西豐臨一起經歷過生死,在西豐臨心裡他的位置一直都很高,多虧他這次度過了難關,好了起來,其他結果對於我和西豐臨,都難以接受。

  夜對於西豐臨,和原非對於東臨瑞,程度是一樣的,想著又想起了原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伸出手不經意地彈了一下小孩兒的額頭,回首看見東臨瑞很驚訝。特別是東臨瑞幫我揉腳的時候,他那種像殺人地目光。我一直記得清楚。他大概早就知道我就是害東臨瑞差點死在沙漠裡的凌雪痕,所以那張酷酷的俊臉總不給我好臉色,時間久了敵意漸漸淡化,在我面前也隨意起來,我把顏靜帶回東臨國。看見顏靜扮成小兵跟在他身邊,當時他那彆扭地表情,明明害羞卻又裝作若無其事,想到這裡,嘴角忍不住浮起一絲微笑。有些地方他和東臨瑞還是很像的,都不善於表達自己。

  下一次見面地時候,原非和顏靜大概已經修成正果,終於可以看見顏靜那小妮子幸福的表情。

  回到了寢宮,春橋已經急得團團轉。我剛進屋她慌忙幫我脫斗篷,塞手爐,嘴裡念叨不停。「小姐啊,怎麼出去這麼長時間。凍著了可怎麼辦。」

  我忙遣退其他女官笑嘻嘻地說:「今天外面不是很冷,我就到處轉轉。」

  春橋說:「以前怎麼不見你老出去……小姐啊。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比以前……這要是受了風寒,讓我回去怎麼向……」慌忙停住,小心翼翼地抬頭看我。

  我的手一顫,當然知道春橋剛才准備說什麼,我好久沒有聽到他的名字了,只要想起跟他有關地事,心好像失去了這份平靜,激烈的疼痛。我埋頭想了一會兒,只是把捂熱的手放在小腹上摩挲,孩子開始慢慢長大了,這是讓人最值得高興的地方,

  睡覺前,春橋幫我換了房間裡的銀熏球,淡淡的香氣是我一直在東臨國用的那種,春橋詢問式地看了我一眼,我抿嘴笑笑,然後她放心地把銀熏球綁好,我就呆呆看著那漂浮的小小球體,思維彷彿有了瞬間的偏差,依稀回到了舊地,閉上眼睛,我深深嘆了一口氣。

  可能是白天想事情太多,晚上總也平靜不下來,其實從回來以後我一直想找到以前地自己,要從記憶裡挖掘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做什麼事也會拿以前地我來做對比,如果是以前的我會這麼做,類似於這樣地想法越來越多。就像一次尋找以前地治療,我身邊的人,熟悉地人,臨哥哥和我自己,都在努力的配合,

  於是不停地為自己找事情做,而本身也是習慣性地想要照顧臨哥哥,用宮裡儲藏好的梨子給臨哥哥熬湯,又和御醫們研究可以長期喝,有止咳功效的糖漿,總想著打聽臨哥哥有什麼煩心解決不了的事,用現代的思維去找辦法。

  就連官吏啊,俸祿啊,賦稅啊,都想要操心,回來短短的時間,居然已經做了這麼多事,如果是以前,我頂多會弄弄製衣小作坊,寫寫劇本,逛大街,研究各種菜式,過那種閒散公子,不務正業的生活。

  在臨哥哥身邊,好像就會忘記自己的事,沒有了自己的時間,這是多年來的一種習慣,明明臨哥哥自己可以處理好一切事,我卻總是習慣地付出,每次做完事都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會不會有後宮亂政的嫌疑,有沒有給臨哥哥找麻煩。我知道,臨哥哥從小就想做一位賢明的君主,我太了解他要什麼,所以總是一味的想給,甚至我還會擔心他安置起來的那些嬪妃有沒有好的生活。

  思緒太多,不知道將來孩子生出來,會不會也是一個操心的小傢伙。

  現在四國都已經進入一個相對和平的時期,一直戰爭頻繁的東臨國也終於偃旗息鼓,最近那邊真的沒有任何傳聞,我從東臨國回到西豐國這件事,我本來以為兩國會有很大的反響,誰知道只有西豐國有一些閒散的傳聞,並且沒有幾日,就慢慢消散了。

  西豐臨和東臨瑞都是一個手腕強勁的君主。

  想想東臨瑞跟我說過的話,他說以後無論有什麼事都不會欺騙我,不會瞞著我,他都做到了,倒是他跟我要的那些諾言我一個也沒做到。我回到西豐國,他會恨我吧,將來有機會見面,他會是什麼樣子?

  閉上眼睛,讓自己慢慢沉睡過去,腦海裡有亂七八糟的景物陳列,過了很久,只有一個身影清晰起來,穿著長長的縞素,站在窗前,外面下著雨,屋子裡空空蕩盪,一無所有,連人的呼吸聲幾乎都聽不見。

  他就那樣站著,好像久立了無數個歲月,等著人來勸慰他休息,或者給他少許的溫度,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我努力想走過去,碰觸他,手伸出來,有熱熱的東西落在掌心,低頭去看,是一滴艷麗的鮮血。

  風吹開了窗子,他的衣角被吹起來,逐漸整個人慢慢模糊,一直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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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1:00: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除夕

  轉眼到了年關,西豐國上下一片喜慶,我挺著已經明顯的肚子,在鏡子裡看了又看,腰已經不見啦,穿什麼衣服都顯得臃腫。

  女官們來來回回的忙活,宮裡到處都換上鮮豔的顏色,西豐臨想過一個熱鬧的新年,早早就開始佈置一切,可惜我不知道火藥配方,也沒法弄出爆竹,只能跟給我整理衣服的春橋唉聲嘆氣地說:「我小時候家鄉還可以隨便燃放鞭炮,爸爸經常帶我去看禮花,五顏六色煙火的照耀天空,好看極了。」

  春橋手停下來,想半天才問:「在天空中有彩色的火?」

  我連連點頭,「可惜這裡看不到,不過西豐國的彩燈也很好看,以前過年啊,我都會想辦法溜出宮去,擠在人群裡看彩燈,然後和臨哥哥一起去玩雪,西豐國的才子還很多呢,有幾個很有名的才子聚集地,看著他們在一起喝酒唱詩,也很有意思。」笑著,在鏡子裡發現自己的笑容並不是很好看。

  「聽說東臨國也很熱鬧,」我摸著自己的肚子,「昨天在議事殿門口,聽到的,說東臨國現在和北國交往頻繁,北國皇子去了東臨國,聽說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北國皇帝本來就看重東臨瑞,雖然當年東臨瑞奪位的時候他沒有幫忙,但是也沒有出兵幫大皇子……現在又有意修好兩國關係,將來……將來……」眼前總是閃過北國公主精緻的面容,我的聲音越來越低,其實我和東臨瑞已經是兩條軌道上的人了,我聽到關於東臨國的消息就十分上心,實在是不應該……

  好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接著說:「聽說夜涼城很漂亮,東臨瑞獨寵後宮。」說到這兩個字,後宮。我地心裡就像被石頭壓了一樣,我才走不久。難道他就……他是個皇帝,又那麼優秀,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嫁給他。「特意把北國的顏家招了回去……帶來了北國有名的戲班子,在夜涼城夜夜登台……」說起來好久不見丁同了,我有好多新戲想讓他排。我也想看飛天那場戲。「小姐,」春橋輕輕晃動我,「那都只是傳言罷了,哪裡作準啊。」

  「姚勇地眼線我是知道的,不會有錯。」再說,我笑笑,我不是也在做我地皇后嗎?我和東臨瑞已經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了,有什麼不對的!這不是很好嗎?

  鏡子裡,我已經穿著一身盛裝禮服。是為除夕的時候接受百官禮拜準備的,做工細緻,長長地下擺看起來十分的華貴雍容。我衝鏡子笑笑。「春橋,這衣服好看嗎?」

  春橋點點頭。「小姐為什麼不自己畫樣式做衣服呢?一定比這個更好看。」

  我走兩步。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得體一些,「這是西豐國傳統的禮服。我也就不要再弄什麼新鮮花樣了。」

  我有喜的事,西豐臨早就昭告天下,宮裡所有人也都配合我養胎,西豐臨下旨除夕那天宮門口連「燃青竹」都免了,我說了幾次,我沒那麼嬌貴。西豐臨笑著說:「這是代代傳下來的規矩,應該有它的道理。」

  其實就是避免一些刺耳突兀的聲音,這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已經過了危險的前三個月,只要不過分,不會驚嚇就沒有事,我說:「就是在宮門口燒竹子而已,我只要在寢宮待著,肯定是聽不到地。」其實我還真的想去聽聽,不然這個年過的實在沒有意思。

  西豐臨說:「聖旨已經下了,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狐狸眼笑著,攬著我地身子做在榻上,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肚子,「如果是個兒子,就是我地長子,將來我就封他為太子……」

  我一驚,身體僵硬起來,慌忙看向西豐臨,他回望我,伸手幫我整理頭髮,仍舊是淡淡地笑,我說:「臨哥哥,何必呢,將來你對他好就行了,沒必要……」我地手指勾著衣服。

  西豐臨抓起我的手,「你啊,緊張地時候就喜歡這樣。」低頭將形狀美好的嘴唇輕輕貼在我的手指上,軟而輕柔的觸感,讓我的手顫抖起來,「長子繼承王位,是順理成章的。」

  我長吸一口氣,「可是他不是……」剩下的話留在了嘴裡,西豐臨低下頭吻住我的唇,我睜大眼睛看著他,狐狸眼輕輕一眨,閉上,嘴唇停留在那裡,我不敢動,只能淺淺的呼吸,過了一會兒他的嘴角輕顫,又一次貼近親吻了我,才挪開。

  我看著西豐臨,他笑著撫摸我的面頰,「若若,他是我的孩子。」

  我咬咬嘴唇,「這樣不行,我不會同意的。」眼睛故意看向別處。「他可以有很多事做,不一定要當皇帝。我不會看著你這麼做,明知道是錯的……這樣做也不值得。」

  西豐臨把我抱進懷裡,俊秀的眉眼看著我,「我現在才發現,以前讓你受委屈的那些事,才真的不值得我去做。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你受一點苦。」

  我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上,「那你有沒有想過他的父親是誰?他的父親不是普通人,西豐國將來的皇帝,身體裡流著東臨家的血,你要怎麼向整個西豐國交代,怎麼向你死去的父王和母妃交代,臨哥哥,將來你會成為西豐國歷史上少有的明君。」

  「還記得你的願望嗎?你就會讓你母親進皇家宗廟,會讓她因你而榮耀……」

  西豐臨的身體有些抖,過了一會兒,他開始慢慢撫摸我的脊背。

  我說:「你可以給他寵愛,但是沒必要給他這個地位,孩子將來會明白的。」

  外面的夜已經被紅色的燈籠照得鮮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鵝毛大雪,一片片的雪花雍容華貴,飄搖而下,表面被紅色鍍了層絕艷,落在地上映照著月光,華美得就像尊貴帝王優雅的身姿。

  我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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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5 01:00: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孕婦記事

  日子好像過的特別快,我靠在床上,揮了揮手,「春橋,把窗子打開。」

  春橋回頭看我,我自己把被子往上拉拉,「這樣就可以了,不會吹到風,快打開吧,我都快憋死了。」

  看我抱好被子,春橋才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拉開一個縫隙,很柔和的風吹了進來,我笑笑,「怎麼感覺昨天還在下雪,今天就長樹葉了。」春橋又在窗前試了試風,一回頭,襟口的衣衫也是翠綠翠綠的,「因為小姐最近總是在睡覺,就覺得時間過的快。」

  我點點頭,是啊,過了年以後就特別的懶,加上外面冷,孕婦還有種種禁忌,大多時間我也只能躺在床上睡覺,沒想到迷迷糊糊已經過了幾個月,我說:「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精神格外的好,」

  東臨瑞最近有所動作,往各國派使者走動,並且有意和西豐國言和,我在想,他會不會忽然有一天就來了西豐國?雖然這個想法比較荒謬,我還是忍不住想了又想,東臨瑞登基以後逐漸把整個東臨瑞推入一個快速發展的軌道,這樣的國力根本不需要主動和哪個國家示好,他忽然跟西豐國主動言和,該不是因為我吧,想到這裡不禁「呸」了自己一下,我什麼時候也這麼自戀起來了,是我先離開東臨瑞的,以他的驕傲不恨我已經不錯了,我還巴望著他繼續對我好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剛離開東臨瑞的時候,我一遍遍地在想,他給我下蠱毒,讓西豐臨受了那麼多傷,他還殺了夜。欺騙我種種,那時候我就像一隻蛹裡的蛾子,看不清外面。弄不明白我自己,把他放在敵人的禁忌處。單純地以為他是打亂我生活地那顆石子。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明白地擺在我面前,我也難受過了,擔心過了,怨恨過了,逐漸地平靜下來……反而更多的時間是在想我和東臨瑞地過往。

  想他笑的樣子,他地聲音,他喊我若若時的神態。他跟我要那些諾言時的小心翼翼。他小的時候我扔他去戰場,大了以後我給他下迷藥,慢慢地去考慮自己的錯處,我想這些地時候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維中去,抿著嘴有時笑,有時覺得難受,回過神以後才發覺西豐臨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他挑起我的長髮,溫柔地問我,「在想我們以前的事?」

  我不由地愧疚低下頭。腦子裡想的是,我和東臨瑞床頭的那顆珠子。我竟然沒有帶來。嘴裡卻習慣地說:「臨哥哥這麼早就下朝了。最近沒有什麼難解決的事嗎?有的話說給我聽聽,我悶的快長毛了。」

  西豐臨摸摸我地長髮。狐狸眼笑的彎彎的,「你看你,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變,這世上不確定地東西實在太多了,每次看到你,我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我抬起頭,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然後只是笑了笑,去揪衣角。

  「東臨瑞過幾日會叫使者來西豐國。」

  我地肩頭一顫,西豐臨看著我,笑得極淡,淡到我看不出他地表情,「其實我是不願意跟他言和的。」

  我想了想,抬頭說:「如果排除我地因素你會怎麼樣?」

  西豐臨看著我,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修長的手,把我抱在懷裡。

  我說:「會言和吧,對兩國的百姓都好,戰亂那麼多年了,終於有一次機會可以修養生機了,真的很不錯,你要考慮考慮。」

  西豐臨握著我的手緊了一下,然後有放開,「若若,這兩天天氣不錯,我把你送給我的風箏找出來,放給你看。」

  我點點頭,西豐臨靠上來,讓我的後腦枕在他的心臟的位置,緩慢而溫柔,卻像用盡了全力在說:「若若,你記得你跟我提過什麼要求嗎?」

  他的心跳的沉悶,他的語調偏偏又很輕快,「你說,如果有一天……」

  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我拉著西豐臨的手,快樂地笑,我不停地轉圈轉圈,像剛才表演跳舞的舞孃那樣,腳尖旋轉,盡量輕盈,長髮在四周飛舞,我的衣裙花瓣一樣在開放,喝了一點酒,我有點興奮,輕哼著歌,我說:「臨哥哥,有句很有名的話,你要不要聽。」

  西豐臨看著我,溫暖地笑著,真的像一朵 淡開放的花。

  我說:「不論我走到哪裡,只和你有一個轉身的距離。」我看著西豐臨,他的眼睛瞬間更加明亮,輕輕笑,笑容彷彿把飛揚的長髮都照的光可鑑人。

  他伸出手,把我擁進懷裡,在我耳邊仔細地笑,淺淺呼吸,「若若,永遠在我身邊。」

  我笑的很大聲,開玩笑地看著他,「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你是我一個人的。」仰起臉,挑挑眉毛,「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你,肯定是腦子壞掉了,或者被人騙了,那時候你一定要用盡所有的手段把我留下來,聽到沒?別讓我離開。如果我喜新厭舊,你要教育我,問我,難道褪了色的衣裙就不要了嗎?所有新的衣裙都會褪色的。」我呵呵笑個不停,西豐臨陪著我笑,我說:「我是開玩笑的,我對臨哥哥的感情不會褪色,我們是前世就約定好的。下一輩也要約定好。」

  當時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有一天會再說起來,比起以前,西豐臨真的好像黯淡很多,回想那時,他聽到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亮起來,那種瞬間迸發著鮮豔幾分的美麗,把人迷惑得心跳若狂。

  以前掛在嘴邊,能隨時隨地說出來的話,現在真的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壓抑的疼,讓人受不了,好像在心裡放了一個障礙物,讓人不敢往前走,往前想。我漸漸在這種漩渦中,看不到真正的自己。

  聽說顏回要來的那天,我正在試大一號的新鞋,快要到預產期了,整個皇宮都異常緊張,御醫幾乎天天來問診,我的腿和腳都腫起來,手也麻麻的,胃被頂的難受,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西豐臨看我這個樣子,天天皺著眉頭,恨不得每時每刻受在我身邊,我睡前他在,睡醒了他還在,我說:「我沒事,你快去休息吧,這樣怎麼行。」

  他幫我揉手指,我說:「揉了半天,你不累嗎?」

  西豐臨笑笑,「多虧你這是在我身邊,我為你做什麼都行,如果知道你這樣,我又看不見你,真是要急死我。」

  他說完這話,我笑笑,不自覺眼前又浮起一個人的影子。

  西豐臨鬆開我的手,來給我揉頭,「睜這麼大眼睛幹什麼,你想什麼都可以,只是別太費神。」

  我好像忽然被說中了心事,猛然閉上眼睛,裝睡起來,過了一會兒,西豐臨說:「就這幾日吧,顏回也該到了,我會安排他進宮。」

  我整個人忍不住動了動,睜開眼睛,笑笑,說不出拒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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