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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4 章
卻說李賢淑聽了王浣紗所言,一時驚心戰慄,魂飛魄散。
而在屋內,懷真正因為吃醉了酒,錯以為小唐仍在身邊兒,空歡喜一場,只不知為何突然心酸難忍,竟落下淚來。
正朦朦朧朧地,便聽到外間李賢淑低呼一聲,又說什麼「青天白日、瞎說」等言語,只不真切。
懷真因喝瞭解酒湯,倒覺得那醉意緩了幾分,生怕府內有事,便扶著頭出來。
卻見門口上李賢淑跟王浣紗對面兒站著,兩個人見她出來,臉色都有些不自在。
懷真因笑問:「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兒不成?」一語方罷,忽地覺著兩個人的眼睛都有些紅。
懷真正欲仔細打量,李賢淑笑道:「有什麼事兒?你還不快回去歇息呢?我正要跟你姐姐回去吃酒,你別掃我們的興了。」說著,只顧推懷真入內。
浣紗趁這功夫,也便一扭頭,將眼角的淚拭去,才也勉強笑著出聲道:「妹妹快別叫母親擔憂,門口風又大,留神著涼。」
懷真身不由己,竟給推推搡搡地進了裡屋。
李賢淑叮囑道:「可聽見你姐姐說的了?你臉上又這樣紅,出來必又要叫太太擔心,快安分些睡會兒罷了。」
懷真見她兩個如此相待,便也不再多話,只輕輕笑了兩聲,果然才又臥倒了。
李賢淑見懷真含笑睡下,才忙出來,又將門帶上。
呆呆站在門口,李賢淑同王浣紗四目相對,兩人均都斂了笑容,彼此都茫茫然地。
正丫頭夜雪跟笑荷兩人拿了熱水回來,臉上均有些陰晴不定。
李賢淑見狀,心下明白她們也聽說了,愈發的魂不守舍,卻仍是竭力撐著,小聲道:「懷真在裡頭歇息,你們在這兒看著,不許叫人打攪她,也不許……胡亂嚼舌。」兩人忙答應了。
李賢淑便拉了一把王浣紗,離開了臥房處,只往前廳而去。
正走到廳門邊兒,便見一個丫頭面色慌張從外而來,入內跪地,道:「太太,不知為何,這會兒外頭竟都在傳……」猶豫著,不敢亂說。
唐夫人問道:「傳什麼呢?」李賢淑的心突突亂跳,本能地竟想入內阻止這丫頭,然而腳下一動,卻又停了下來,只死死地盯著看。
那丫頭眼神亂變,終究說道:「他們在傳……說咱們三爺……在新羅、竟是已經……」
唐夫人聽到說是小唐,已經急得不成,只恨不得這丫頭快快說來,誰知聽到後面幾個字,頓時頂梁骨走了真魂兒似的,一口氣竟上不來,連問都來不及問一聲,便胸噎氣短地,往後便厥了過去。
兩旁的丫鬟慌忙扶住,掐著人中連聲呼喚。
李賢淑緊緊靠在門邊上,只王浣紗竭力扶著她,忍淚低聲說道:「母親,且還要保重呢。」
先前報信那丫頭見狀,慌慌張張地欲躲,敏麗白著臉,顫聲問道:「你且休走,哪裡傳來的這消息?」
丫頭結結巴巴說道:「二門上的小廝們都在傳,說是外頭滿城裡都知道了。」
敏麗本來不信,忽然聽聞「滿城皆知」,頓時之間心跳如擂,喉頭也是梗住了,一個字兒也再說不出。
忽地有人朗聲說道:「外頭都在傳又如何,可知每日謠言亂飛,蠱惑人心的,倘若是真,就該有正經文書通告才是,敏麗小姐不必慌張,此事也不必先張揚……」
原來說話的,卻竟是騁榮公主,此刻除了容蘭因有孕在身不便,已經回府之外,應玉也在場,當即也道:「公主這話有理,必然是胡說的,我是頭一個不信!」
敏麗聽她兩人這般說,才略緩了過來。
此刻騁榮公主看向廳門邊上,竟是看著李賢淑,眼底有探詢之意。
李賢淑察覺,心知騁榮公主的意思,便邁步進來,因吸了口氣,道:「先前懷真醉了,我叫她在屋裡歇著,不許她出來,也叫丫鬟看住了。」
騁榮聞言,便會意,當下一點頭,便又說道:「如今當務之急,不是先慌了手腳,此刻皇上不理政事,所有一概內外事務,都必先通報太子府,且太子素來跟三爺又交好,只先派個人去太子府上探聽詳細,便知道真假了。」
此刻因懷真不在,唐夫人又厥過去了,敏麗少不得撐著,喚了個丫頭,叫趕緊出去派個得力仔細的小廝,去太子府問消息。
眾人暫時坐定了,又傳大夫來,頃刻,唐夫人便醒了,兀自心智昏昏,敏麗忙安撫,又把騁榮公主的話說了一遍,唐夫人哭了一會兒,懸心等候。
虧得不多時,那去太子府的小廝回來了,竟說道:「太子殿下也知道外頭所傳那謠言了,見小人去問,便親自召見,因對小人說——太子從未得到過此等消息,近日長平州那邊也無公文來到,只怕是居心叵測的人無中生有,胡亂傳謠罷了,太子還說請太太奶奶姑娘們安心,他自會派人調查此事,看是誰人背後攪水,必定嚴懲。」
小廝說罷,又道:「太子又說,只因太子妃病了之故,今兒才不得來給三奶奶賀壽,改日必定是要親來的,連太子也要親來探望太太的。」原來今兒,太子府郭白露因病了,便不曾親臨,只派人送了禮前來罷了。
唐夫人跟敏麗聽了這些話,總算才又把一顆心放了回去。
李賢淑也才覺得堵在心窩裡那一團荊棘暫時沒了,便道:「這是什麼人亂傳這話,敢情是不要命了不成?平白咒人死……也太狠毒了。」
應玉也說道:「太子也發話了,自然務必要仔細查找,找出來的話,定要打死!」
獨獨騁榮公主若有所思,一言不發:原來騁榮心想,凡事必有個緣故,哪裡無端端就起了這等惑亂人心的消息?且更傳的滿京城皆知,倘若是有人大膽如此,那目的又是為何?總該知道太子府是會闢謠的,除非……
騁榮心中雖然如此想,卻不敢多說一字,只回頭笑道:「既然是可恨的謠言,一場虛驚的,倒也罷了,只是如今三奶奶尚不知此事,倒是不用再叫她多心受驚了。」眾人都點頭,當下商議,此事便不說給懷真知道。
不多時候,懷真便也醒了,因出來相見,又略說了會兒話,唐婉兒,應玉跟騁榮公主便告辭而去,李賢淑握著懷真的手,本要叮囑幾句,思來想去,便先罷了,也隨之而去。
因此唐府之中,便又只剩下了唐夫人、敏麗懷真三人,唐夫人跟敏麗因得了眾人叮囑,對懷真果然隻字不提,懷真也自是說笑自若,渾然不知似的。
是夜,敏麗因心中有事,竟睡不著。
近日,差不多便是她臨產的日子了,更是有些難熬,便索性出了門來,在廊下慢慢地走動。
正行走間,隱隱地嗅到一股淡淡香氣,不知從何處而來,此刻已經深秋,卻並不曾有這樣的香草香花之氣。
敏麗便尋香而去,不知不覺中便走到懷真院門上,卻見月光底下,懷真跪在中庭,合掌不知正祈念什麼,面前一塊香息,脈脈地散著煙氣,她面上神情,似悲似喜,竟是難以形容。
敏麗站住腳看了會兒,心裡竟很不自在,想入內找她說話,思來想去,卻終究又回過身來,只扶著丫鬟又自回房去了。
卻說懷真對天祈禱完畢,自也回到房中,丫頭們伺候著歇息,便自退下了。
懷真獨自臥在床上,看著旁邊那孤零零的枕頭,便抬手抱了過來,摟在懷中。
室內靜靜默默,不知過了多久,懷真望著那枕頭,就如望著小唐似的,溫聲低語道:「我因素知道你的能耐,便十分信你,你且萬萬別叫我失望才好。」
次日,懷真仍是沒事人一般地,給唐夫人請安,又督促敏麗好生吃了東西,正要回房,外頭報張珍來了。
懷真便在廳上坐了,不多時,果然張珍雞飛狗跳地跑了進來,一見懷真,眼圈紅紅地便上前,道:「妹妹,我如何聽說……」
且說敏麗因聽聞張珍到了,自然害怕,生恐他在外頭聽了那些不實之言,反而透露給懷真,因此慌忙便叫丫頭扶著出來,才轉出堂下,聽到這裡,忙要出面打斷,忽地見懷真笑道:「哥哥好歹也快是當爹的人了,如何行事還是這般慌張?外頭的那些話哪裡當得了真?」
敏麗愕然,便止住步子。
張珍愣了愣,道:「我也是不信的,只是未免擔心,又怕妹妹你受不住,才趕緊過來看看。」
懷真道:「你自管放心,既然是假的,又有什麼受不住受得住的,一笑了之就是了。」
張珍見她神色淡然平和,便徐徐地松了口氣,道:「哎,我自昨兒聽了消息,一直懸著心呢,容蘭只叫我不許造次,讓我再等一等,我終究忍不住……既然你也說無事,那必然是無事的。」張珍說著,便拍拍胸口,道:「可知我的心活生生也給跳出來。」
懷真又同他略說幾句,張珍才安心地自去了。張珍去後,敏麗才轉出來,也不說話,只看著懷真。
懷真笑道:「姐姐這樣瞧著我做什麼?」
敏麗問道:「你又幾時知道了的?可知大家都怕你傷心,不敢提呢?」
懷真道:「我昨兒聽見一兩句,後來私下裡問了丫頭,才知道有這等謠言,然而既然有太子的話,那必然是不真的,姐姐何必擔心?」
原來昨日,王浣紗來尋李賢淑之時,雖壓低聲音說了,但正值懷真那時莫名落淚,心神動盪之時,本想起來找母親說話,不料隔著房門,便聽見王浣紗所說。
——「他們說、唐三爺已經……」
那一刻,喉頭忽然極癢,仿佛那顆心也要被咳出來才甘休。
然而因見眾人一力隱瞞,自是好意,何況懷真也明白她們心中必然因而難過,便也只當不知,隻字不提罷了。
敏麗看她笑意淺淡,心底那話反不好說了,只握著手說:「好妹妹,你能這樣,我果然也放心的。」
話說張珍離開唐府,因得了懷真的實信,便心裡高興,重又意氣洋洋起來。
不料正欲回鋪子,就見前頭路上一匹馬急急而來,馬上的人竟正是唐紹。
張珍見了,便笑著攔住道:「紹哥兒!」
唐紹定睛一看,見是他,卻不言語。
張珍忽地看他的眼睛是紅的,心中一動,就想到或許唐紹也是聽了傳言了,便笑著拉住馬兒,道:「你急急地是要去哪兒?」
唐紹一言不發,只顧盯著他,張珍笑道:「到底怎麼了?我方才去過唐府,見了懷真妹妹。」
唐紹聽到這裡,才翻身下馬,擰眉看著張珍道:「你去唐府了?懷真妹妹……懷真她如何?」
張珍道:「你看你急得這樣兒,我因也聽了那謠言故而擔心,誰知懷真反安慰我,我才信了那是別人以訛傳訛呢,你的眼睛如何是這個模樣……莫非也是輕信了?」靠近了仔細看,才見唐紹雙目紅腫,神情恍惚頹喪,顯然是大哭過的。
張珍才要說笑,誰知唐紹一蹙眉,竟又落下淚來。
張珍反嚇了一跳,忙握著肩膀說:「你怎麼了?都說了是謠言呢,何苦又哭?」張珍自認得唐紹以來,從未見他落過一滴淚,如今見是這般,心中竟慌了。
唐紹聽了他說「謠言」,那淚落的更急了,張珍忙又催問,唐紹轉身便想上馬,禁不住他拉扯,便回過身來,對張珍道:「什麼謠言呢,昨兒的的確是謠言,可知今早上……長平州就來了八百里加急,說是在新羅京內赤調河邊,發現了……發現了三叔一行人的……」
張珍聽了這話,雖是大日頭底下,卻如冰雪交加,雙眸瞪得大大地:「你說什麼?」
唐紹含淚顫聲說道:「那長平州知府親自前去……說是已經查明了本身……無誤……」
唐紹說到這裡,猛地吸了口氣,仰頭意圖將淚止住,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正欲去太子府請命,我要親自前往長平州。」
張珍見他板上釘釘說到此,又見是這個模樣,早就站不住腳,兩隻眼睛裡的淚如雨點一樣亂打下來,口中只道:「怎麼會這樣?明明是謠言,我不信,我不信!」
唐紹本是滿心悲憤,只無處宣洩,見張珍落淚哭叫,唐紹便張手用力將他抱住,頓時淚落得也更急了。
張珍哭著,忽地想到懷真,不由又哭起來,竟道:「可憐懷真妹妹還不知情的,這可怎麼辦好?」
唐紹竭力隱忍心中痛意,舉起拳頭在張珍背上捶了兩下,才將他放開,道:「我要去太子府了,大元寶……就此別過。」說著,便咬牙翻身上馬,打馬自去了。
張珍煢煢獨立,站在原地,望著唐紹遠去,便放聲大哭起來。
周遭的行人見他如此,不知端地,都圍著看,有見他哭的著實傷心的,雖不知緣故,未免不忍,便上來勸慰。
這一會兒的京內,人仰馬翻,且不說唐紹前去太子府,只說在九城畿防司,有一匹馬急匆匆地剎住勢頭,馬上的人翻身下來,飛也似的沖向裡頭。
那門口的侍衛們見了來人,也不敢攔,那人一路風一般卷了入內,卻見內室之中,淩景深坐在桌邊上,正在淡淡靜靜地喝茶,波瀾不驚,仿佛天下太平無事。
來人一步上前,望著淩景深道:「哥哥,你如何還在這兒……你可聽說了……長平州來的消息?」
淩景深握著那白玉杯,裡頭的新茶清綠,嫋嫋水汽氤氳而上,聞言回頭,氣定神閑地笑說:「你難得來我這裡一趟,如何一來,就這樣失驚打怪的?」
原來這來者,正是淩絕。
聞聽此言,淩絕擰眉說道:「哥哥到底知不知道呢?我才在路上得了信,不敢怠慢,只來問你……你的消息是最靈通的,他們說唐三爺已經、已經……連那遺、遺……跟遺物都找到了,可知這……是不是真?」
淩景深眉頭也不皺一下,淡淡笑道:「假的。難為你竟當件天大的事似的過來問我,豈不可笑。」
淩絕一路而來,心都是懸在嗓子眼裡的,也呼吸都覺得艱澀了幾分,如今見淩景深這樣,才略緩了口氣,忙含驚帶喜地問道:「果然是假的?」
淩景深點了點頭,打量了淩絕一會,竟又笑起來,道:「小絕,我竟不知你對他這般上心的……本來……還以為你恨不得他死的呢。」
淩絕聽了,臉色一變,負手轉身,道:「我若這樣想,只怕也算不得是鼠目寸光氣量狹窄,倒是個不知輕重卑劣不堪之人了!」
淩絕說到這裡,一歎道:「 何況縱然他死了,於我又有什麼好處……他果然沒事就罷了,不然真真兒的算是玉山傾頹、國士淪亡,而且……懷真她……」
淩絕說到這裡,便說不下去,咬了咬唇,哼道:「罷了,就當我從未問過這句便是。想來也對……唐三爺那樣的人物,怎麼會忽然就……我其實也是不信的,只怕長平州那邊的消息有誤。」
淩景深笑嘻嘻道:「正是的。自然是他們弄錯了,他本就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先前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哪裡就會耽擱在新羅那彈丸之地呢?」
淩絕展顏一笑,道:「多虧我來問問哥哥,不然也跟他們似的,沒頭的蒼蠅亂撞一氣。」
淩景深道:「還是小絕聰明,知道來問我。」
淩絕因得了實落消息,便不再耽擱,對景深告辭之後,出了軍邸,翻身上馬。
正欲回翰林院,誰知馬兒行了十數步,淩絕心中一震,便拉住韁繩。他細想方才淩景深的舉止,一言一行,舉手投足……雖然無可挑剔,但總覺得透出一股子說不出的違和奇異之感。
到底是兄弟連心,淩絕蹙眉思忖,心中轉念,當下撥轉馬頭,重回軍府。
複又重進內堂,誰知才一腳進門,忽地倒吸一口冷氣,卻見原本齊整妥帖的堂中,此刻竟一片狼藉,面目全非,那茶杯碗盞、梅瓶、薰爐甚至筆墨紙硯等物,盡數粉碎,沒有一樣是好好地,連那桌椅板凳,也都橫七豎八,碎的不成個樣子,就連堂上掛著的匾額都未得倖免。
淩絕睜大雙眸看著這場景,半晌反應不過來,張口喚了聲:「哥哥!」卻無人答應。
淩絕握緊雙手,竭力鎮定,屏住呼吸邁步入內,終於看見在那倒裂的檀木桌背後,——淩景深坐在牆根,仰頭靠在牆壁上,臉色仍是雪白,只有一絲血痕,順著嘴角蜿蜒流下。
淩絕生生地咽了口氣,只顧盯著淩景深,竟不能言語。
淩景深靠牆坐著,一動不動,玉雕似的臉容,唇邊卻帶著一絲鮮明的血,竟有些不辨生死之感。
半天,淩景深察覺動靜,才慢慢睜開眼睛,原本漆黑幽寒的雙眸裡,竟泛著一層薄薄的水光。
眼珠轉動,見是淩絕,淩景深恍惚片刻,才又笑道:「小絕……你不是走了麼?」他明明是躁怒之下,悲痛欲絕,恨得自傷,此刻唇邊帶血,眼中含淚,偏生一笑……
淩絕來不及做聲,眼底已經濕潤了,此刻,早已經不用再問什麼多餘的話,只看從來都冷靜自持的哥哥這般模樣……他心中,都已經知道了。
淩絕走上前,緩緩跪在地上:「不是說……沒事的麼?」
淩景深又是一笑,舉手在額頭懟了一把,胡亂搖頭笑道:「是沒事,我是絕對不信他有事的,可是長平州說是連……都發現了,還送了他隨身的……」
此時此刻,那兩個字,竟成了忌諱,千鈞似的說不出口。
淩絕不知要說什麼好:「哥哥……」
淩景深「噗嗤」一笑,垂眸道:「我只覺得甚是可笑,好端端的……怎麼竟然,我是不信的……我……」顛三倒四的說著,眼底的淚,早已經亂落下來,身軀竟也不停地顫抖著,仿佛要找什麼依憑,又仿佛什麼也找不到,只握住那斷裂了的桌子腿,揮了兩下,便又扔開了。
淩絕見狀,便挪到跟前兒,伸手將淩景深抱住:「哥哥……」
淩景深眼中雖落淚不停,卻仍是一直笑著,直到此刻……淩景深靜默半晌,才探手也抱住淩絕,他素來最擅隱忍,七情放浪,又哪裡有過這樣錐心痛骨的時候,此時雖不曾大聲嚎啕,這般無聲流下血淚,卻足見傷痛至深。
過了許久,在這廢墟似的室內,淩絕才道:「哥哥你自小跟三爺是一塊兒長大的,是最瞭解他的人,哥哥既然百般不信,又焉知別人傳的信果然是真?哥哥何必只在此自苦?倒不如振作起來……」
淩景深正是無可自處的時候,聽了這話,心中一動,似漫天黑暗中撥出一線光明,便放開淩絕,目光之中重又燃起一絲銳利鋒色。
兩兄弟相視片刻,淩景便站起身來,此時他的手上兀自滴著血,乃是方才不顧一切之時弄傷了的,然而卻毫不在意。
淩景深仰頭深吸了口氣,回頭看著淩絕,終於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我何必在此效婦人之態,倒不如我親自一查端倪。」
淩絕微微點頭,深以為然。淩景深思忖片刻,下了決心,複壓著心底那悸痛之意,紅著眼咬牙說道:「不管如何……活著,我帶他回來;死了,我……給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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