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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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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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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0 21:07:13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蘇容捏著銀行卡、腳步輕快地走出了校長室, 如今加上孟倉給的這張銀行卡,她倒是把五大銀行集了個遍。

  雖然她當初定下了規矩, 算命一次兩萬元整,可是先前幫算的幾人皆是給了她數十倍的酬金當謝禮。

  蘇容很是欣慰,曾經窮困潦倒連頓飽飯也吃不起,如今倒是有了極大的改善,她短時間內再也不需要擔心資金問題。

  把銀行卡隨意地塞進校服口袋中, 蘇容就向教學樓走去, 可在樓梯口,蘇容不期然又碰見了魯瑤。

  瞧著對方陡然間亮起來的神色,蘇容頓時無奈。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魯瑤像是盯上了她一般, 隔三差五就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洗腦她轉班。

  哪怕她明確和魯瑤說過她在現在的班裡呆的好好的,不想轉班換個新環境從頭開始。

  可對方不知哪根筋搭錯了, 非得以為她是受了曹茵的威脅,簡直煩不勝煩。

  但對方畢竟是老師,蘇容心思轉圜間打了聲招呼就欲離開, 可還是被魯瑤給叫住。

  “蘇容,我說的話你真的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到三班來吧,三班的同學都很歡迎你。”

  蘇容吸了吸鼻子,隨意地敷衍了兩句便趁著魯瑤不經意時跑開。

  魯瑤一肚子悶氣,這麼低三下四去討好一個學生已經夠了,沒想到對方竟然那麼滑頭, 怎麼說都說不通。

  氣急敗壞地回到辦公室,卻沒想到平日裡安安靜靜的辦公室此刻喧鬧地如菜市場般,魯瑤立刻豎起耳朵聽八卦。

  “曹茵,你們班那個叫蘇容的學生簡直是絕了,說吧,你到底給了她多少好處?”

  “就是啊,這下曹茵真是要在學生家長中火了,可喜可賀啊!”

  “到現在為止我看到這感言還忍不住想要笑出聲。”

  “嘖嘖嘖,什麼叫做我這輩子遇見的最好的班主任,最善解人意、體貼學生,這簡直是人才啊。”

  魯瑤在一旁聽的有些茫然,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平日裡同魯瑤玩得好的,湊到魯瑤身邊給她解惑,“你還記得前幾天教育局想要做的那一期高考特刊嗎?”

  魯瑤點頭,這件事她有印像。

  第一次聯考過後,為了激勵廣大高三學子,所以教育局特地做了一期特刊,高三學生人手一本。

  特刊上請了好幾所高中的優秀教師寫了有關於學習、心態、努力等文章,更是讓上期聯考前五名分別做了一個陳述。

  “你知道那蘇容在陳述裡寫了些什麼嗎?”

  說著,那老師忍俊不禁,冊子被集體送進辦公室時,整個辦公室都被逗樂了。

  “蘇容什麼學習方法都沒有寫,直接歌頌曹茵去了,我念給你聽聽。”

  “作為一個新轉來一中的學生,原本我的心中是充滿忐忑的,可是班主任用她的關懷、照顧讓我的一顆心寧靜下來。”

  “記得上一次大型考試,全市的排名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有了曹老師不辭辛苦的諄諄教導,各科老師的循循善誘,我的成績才有如此大幅度的上升。”

  一邊說一邊笑,那老師瞅了一眼曹茵,笑道,“配上蘇容明晃晃的全市第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用了什麼教學方法呢!”

  顯然這老師與曹茵的關系也不錯。

  這時另外一個男老師也憋笑接著念,“不僅如此,還有這些。”

  “曹老師的學習方法對提升成績有顯著的作用,在高三生涯中能碰上如此盡職盡責有水平的老師也是我的福氣。”

  “哈哈哈哈哈,簡直是笑死我,教育局本身的意思是想要他們介紹一下學習方法,可蘇容只有最後才提到一句題海戰術。”

  “誰不知道題海戰術?曹茵,蘇容在班上也是那麼搞笑嗎?”

  曹茵坐在辦公椅上,面對著全辦公室的調笑,無奈道,“平時蘇容挺低調一人,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寫出這些了。”

  不過蘇容的一篇文章,的確讓曹茵的知名度大上不少,方才她還接了幾個慕名而來的家長的電話,問她開不開課外補習班。

  曹茵瞧著辦公室雖然其樂融融,可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後羨慕她,她連忙揮手道,“我有幾分本事你們還不清楚嗎?都是跟在你們屁股後頭學的,快別挖苦我了。”

  這話說的辦公室的老師們心裡都舒坦了一些。

  “你們也知道當初是直接從學生手中拿去的原汁原味的稿子,連我都沒看過。”

  曹茵臉上露出一抹笑,“得了,這下我不得不吃下這記馬屁了。”

  曹茵身心舒泰,她原本就喜歡蘇容,如今有了私心恐怕更甚從前。

  瞧著曹茵侃侃而談,魯瑤一張臉差點氣到變形,心中的酸意怎麼也壓不住,她就想不通,曹茵怎麼會有如此的好運氣。

  那是人手一本的高考特刊啊,恐怕曹茵的大名已經傳到了別的學校。

  可以說蘇容隨手的一個舉動,就推動了曹茵的事業期。

  即便沒有那麼誇張,但把一個學生培養成全市第二,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可曹茵什麼也沒干,只是蘇容的班主任而已!

  這下特刊出來後,她哪裡還能讓蘇容再到三班去,難不成她要說她比曹茵更會教書育人嗎?

  學校也不會讓她這麼做!!魯瑤恨得牙癢癢。

  若是那日沒有曹茵的阻撓,指不定蘇容已經成了她班上的學生。

  可辦公室氣氛和諧,魯瑤只能勉強扯出一抹笑,隨著眾人一起打趣,縱然如此,她的臉色實在難看。

  曹茵笑眯眯地看向魯瑤,佯裝不解地問道,“魯老師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自從那日魯瑤的舉動被她撞見後,私下裡她們連表面上的客套功夫也不做了,如今曹茵就是知道對方心中不痛快,仍明知故問。

  蘇容就是給她長臉,蘇容就是她的學生,對方能怎麼辦啊?

  這麼想著,曹茵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愈發襯得對方面如土色。

  辦公室中的老師也明白兩人私下有齟齬,可他們更欣賞的是大氣的曹茵,此時不約而同笑笑不說話。

  魯瑤臉僵了一下,“沒有。”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

  不僅這個辦公室如此,蘇容的語文與英語老師的辦公室裡也是同樣熱鬧,不少老師對蘇容的任課老師羨慕嫉妒的很。

  但凡當初校長換個主意,那如此優秀的學生就是她們的了。

  可沒有當初。

  隨著高考特刊發到每個學生手中,蘇容低調地火了一把,同學們都沒見過這麼正大光明拍老師馬屁的。

  李蕾更是在蘇容的身邊笑得停不下來,瞧著同桌此時一本正經的模樣,完全想不到那煽情的一篇文章是她寫的。

  “厲害了我的同桌,竟然還知道拍馬屁。”

  而那萬文浩,在老師的同意下已經調換到了蘇容的後排,此刻他幽怨地看著神色淡然的蘇容。

  “蘇容,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說當初你寫的時候,死活不給我看,原來打著這個主意。”

  萬文浩作為聯考第五,自然也是要寫陳述的。

  他認認真真地從百度下了一份如何學習的資料,加上他自身的感悟,洋洋灑灑寫了一堆。

  哪知蘇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萬文浩控訴道,“早知道當時我就跟著你一起寫,拍馬屁的事情都被你一個人做去了。”

  “虧,真是太虧啊。”

  此時是下課時間,蘇容正對李蕾而坐,她氣定神閑地看著放著腿上的模擬真題,頭也不抬,“兩個人一起寫太打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曹老師讓我們這麼寫的呢。”

  蘇容當時只是靈光一閃,想著在特刊上多歌頌班主任,那魯瑤自然就沒那個閑情逸致找她談心。

  可誰知竟然會造成這樣的場景,唔,不過也不錯。

  萬文浩若有所思地點頭,“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真的。”

  但他還是遺憾道,“估計你開創了這個先例,以後二次聯考時,恐怕這麼做的學生就海了去。”

  李蕾還在旁邊笑,根本停不下來,她捏著特刊,正准備讀一讀蘇容的大作。

  聽到萬文浩這句話,她止了笑聲,好不容易讓心情平復下來,“你當教育局錢多燒的慌呢,人手一本的特刊弄一次就不得了了,哪還有第二回 。”

  蘇容在旁邊笑笑不說話。

  雖然這種做法是高調的,可這兩天蘇容很明顯地察覺到了魯瑤對她態度的改變,對方再也沒有像先前一般纏著她。

  這讓蘇容松了一口氣。

  不過一眾任課老師知道她在刷題後,不約而同地給蘇容送來了各種精選模擬題,這樣的謝意,真是甜蜜的負擔。

  李蕾在邊上看著,再度沒忍住笑出了聲。

  距離特刊的事情過去幾天後,學校裡的熱度也逐漸下去,除了極少的老師還會拿蘇容做例子外,基本這件事情就翻篇了,大家又沉浸在緊張的學習氛圍中。

  蘇容的成績好,不上晚自習也沒有任課老師批評指責,甚至有些時候布置的晚課作業也給她免了。

  聽著下課鈴聲響起,蘇容收拾書包就離開了學校。

  沒想到在學校門口見到了一個好久沒見到的人,安筱雅。

  對方氣色紅潤,顯然養的極好,又因為有孕在身,整個人更顯柔和。

  蘇容連忙快步上前。

  看到安筱雅,蘇容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破財之相嚴重的樂希源。

  自打上回告訴對方他生意有變後,蘇容就再也沒有樂希源的消息,也不知對方是否已經把麻煩處理好。

  畢竟若是真如她先前預測的那般,那樂希源與安筱雅的路還真有的走。

  但瞧著安筱雅唇邊法令突顯,說明她最近有了搬遷之事,看來兩人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蘇容走到安筱雅的對面,篤定道,“你這是來和我告別的?”

  安筱雅先是一愣,後來才回過神,面前這個不顯山不顯水的小姑娘還是蘇大師,沒什麼事情能夠瞞過她。

  當下唇角上揚,臉上帶著笑意,“是啊,我爸升遷,工作調動,我和我媽准備跟著他一道離開。”

  “我爸原本就是京市人,來松市上任,此番回了京市後,日後我們一家再不回松市。”

  說著,她的眼中帶著些許的期盼,“大師,你會來京市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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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22:41:48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安青培升遷, 數安筱雅最高興,受楊海生的影響, 她已經不想再呆在松市這個傷心地。

  安筱雅在松市多年,除了得到了一肚子的委屈與薄情外,別無其他,所以說起離開時,她的語氣中還帶著絲絲期待。

  只是, 她有些舍不得蘇容。

  安筱雅至今還記得當初在醫院時, 蘇容扶了她一把,自此她的人生軌跡完全發生了變化。

  更因為蘇容的平安護身符,孩子才會安全地呆在她的腹中, 每日與腹中孩子交流時, 是她最開心的時光。

  “你明年就要高考,屆時就直接報考京市的大學, 那時剛好我孩子出生,你還能幫他取個名字。”

  這孩子畢竟是靠著蘇容才會活下來,安筱雅巴不得他再沾沾蘇容的福氣。

  蘇容失笑, 沒想到安青培去的竟然也是京市,這倒是巧了,如此想著蘇容的臉上也帶出了一些笑意,“我會去京市。”

  “明年高考結束後我會報京市的大學。”

  蘇容能瞧得出來,安筱雅是真心心態平和,仿佛過去受過的苦難都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她最後承諾道,“等你孩子出生的時候, 我一定會來看你。”

  安筱雅眼睛笑的眯起,她伸手把碎發捋到耳後,“那感情好,記得到時候一定要來找我。”

  她伸手從駕駛座邊把她的包拿出,從中掏出一張銀黑色的卡片,正面刻著‘天香樓’三個字。

  這三個字與酒店門口的牌匾一模一樣。

  安筱雅遞給蘇容,“這是天香樓的貴賓卡,我知道你喜歡天香樓,就當是我這個朋友臨走前送你的一份禮物了。”

  蘇容毫不猶豫地就接過了這銀黑色的卡片,心裡暖洋洋的。

  安筱雅臉上劃過一抹躊躇,旋即開口道,“蘇容,有些話我沒對別人講過,連我媽也沒有,憋在心裡許久了。”

  “其實楊海生前幾日找過我,他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我懷孕了,想和我復婚。”

  “他那外頭的小情人也生不出孩子,如今瞧我肚子裡有一個眼熱極了。”

  “其實說這些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心裡痛快。楊海生丟了工作,還有一個糟心的老母親要養,小情人也不省心,你說這算不算他的報應?”

  蘇容握住安筱雅的手,聲音清脆,“還記得我先前和你說過的那句話嗎?幸福終究會來的,只是早和晚的問題。”

  說這話的同時,蘇容心中感慨,那樂希源還指不定是個什麼情況呢,眼巴巴等了那麼久的女人如今就要離開。

  真是可憐。

  安筱雅釋懷地笑了一聲,整個人鮮活極了,“蘇容,我一直記著這句話呢。只是看到楊海生如今的慘狀,我算是徹底解脫了。”

  瞧著天色不早,安筱雅最後道,“我爸讓我給你帶句話,以後要是有什麼麻煩事,直接找他。”

  蘇容心中感慨,最近對她承諾的人倒是越來越多,“行了,我知道你的行李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快回家吧。”

  夕陽西下,大地染得昏黃,蘇容瞧著安筱雅被夕陽染黃的臉,此時對方滿是欲言又止,寬慰道,“別擔心我,等會兒我師兄會來接我回家。”

  安筱雅頓時放心,“那我就先走了。”

  用力地與蘇容擁抱過後,安筱雅和蘇容道別,她打開車門上車,搖下車窗,最後揮了揮手,車子才絕塵而去。

  蘇容瞧著車尾氣,臉上緩緩露出了一抹笑意,安筱雅一直在感謝她,可她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她自己堅持離婚,從這泥潭中抽身,否則誰也拯救不了她。

  就像柳姨的侄女,好話壞話說了一籮筐,照樣充耳不聞。

  人的路,都是靠無數次選擇而成形。

  還沒等她感慨完,沈亦的車就緩緩停到了她的身邊。

  今天是蘇容與沈亦約著去醫院接陳秀的日子。

  蘇容二話不說就上了車,她先是把包放到車後座,而後偏頭看向沈亦,“師兄,你來的好准時。”

  余光見蘇容系上安全帶,沈亦薄唇微微勾起,側臉輪廓溫柔似水,美好的不可思議。

  “來了有一會,看你在敘舊,沒打擾你。”

  蘇容輕輕地應了一聲,“她是我以前的一個客戶,她父親升遷調到京市,今日特地來和我辭別。”

  “看來你很喜歡她?”

  蘇容點頭,“不錯,很喜歡她的性子,沒有大多數人的自怨自艾。”

  說著,她伸手把後座的包拿出來,從中掏出安筱雅給她的天香樓貴賓卡,“瞧見沒,她還送了我一張卡。”

  沈亦眸中閃過若有所思,他踩下油門,一路向市醫院而去,開口問道,“對天香樓的吃食很感興趣?”

  說到這個話題,蘇容頓時來了興趣,“師兄,這地的美食比我們原來的世界要好上太多。”

  “若是有可能,我還要多去一些地方,聽說每個城市的吃食有它自己的特色。”

  沈亦眼眸含笑,“好,屆時我陪你。”

  蘇容詫異地抬頭,而後恍然大悟,“瞧師兄這清風霽月、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我還以為你對這些不敢興趣呢。”

  說著,蘇容臉上掛著得意之色,“看來這世界的美食文化果真吸引人。”

  沈亦沉默不言,他對吃食才不感興趣,他只想陪伴在小師妹的身邊,陪著對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瞧著對方不開竅的模樣,沈亦有些無奈,一時之間倒也不知道說什麼答話,直接打開了車載音響,車裡頓時就充斥著輕音樂。

  車子一路駛向醫院。

  等到了醫院的停車場後,蘇容帶著沈亦直奔徐其的辦公室,原先就已經說好要辦出院手續,所以整個過程順利無比。

  深怕陳秀的身子吃不消,蘇容還偷偷地給她渡了一些靈力,直到回家後,陳秀仍是精神的。

  直到陳秀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蘇容才松了一口氣,她先闔上臥室門,才把沈亦帶到客廳坐下,客氣地感謝道,“師兄,今日真是多謝你了。”

  沈亦的眉頭蹙了起來,“對我你不需要感謝。”

  可瞧著對方的模樣,他的語氣還是緩了下來,“待會好好地和你媽解釋解釋,一路上她偷偷打量我不下十次。”

  敏銳地察覺到沈亦的情緒有些不對勁,蘇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已經想好了。”

  沈亦方才輕蹙的眉頭舒展,“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家,至於何時治療,到時你直接通知我。”

  說著,他轉身離開。

  沈亦覺得自己得好好想想,溫水煮青蛙根本不管用,對方顯然沒那個心思。

  瞧著沈亦離去的背影,蘇容回想了一下她方才所說的話,也沒想到哪一句惹得師兄不開心。

  抿唇細細思索,最後見到沈亦踏出大門,蘇容突然輕聲嘆了一口氣,男人的心思也很難猜。

  蘇容關上大門,向陳秀的臥室走去,誠如沈亦所說,陳秀那兒要交代的事情還有很多。

  走入陳秀的臥室,就見到對方睜著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陳秀聽到門開的聲音,她像是突然回過神般,看了一下門口的蘇容,嘴角漾起了一抹弧度,“媽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

  “家裡也很舒服。”

  蘇容走到床邊坐下,試探問道,“媽,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陳秀笑道,“你願意說嗎?”

  今日的種種,都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更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還能認識如此鐘靈毓秀的人物。

  陳秀雖然身體有恙,但她的眼睛沒有問題。

  可左右都是她的女兒,蘇容決不會害她。

  “媽,我不是有意要隱瞞你的。”

  蘇容說話的聲音不由自主壓低,她伸手握住對方瘦削的手,“在你生病前一段時間,我就跟著師傅師兄學習玄術。”

  “方才門外之人就是我的師兄,沈亦。”

  陳秀突然想到當初女兒堅定地去古玩街擺攤掙醫藥費的模樣,心裡莫名的泛酸,嘴巴開合,卻是沒說出一句話。

  蘇容簡單地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和陳秀說了個遍,當然,該隱瞞的也隱瞞的徹底,可縱然如此,還是讓陳秀吃驚不已。

  “所以說當初我覺得身體好轉,都與你有關系?”

  陳秀忙不迭問道。

  蘇容臉上泛出清淺的笑意,用力地抓著對方的手,“沒錯,所以你也別老擔心自己的身體會吃不消,我師兄比我厲害的多,他一定能把你救回來。”

  “你呀,就好好在家休養,放寬了心比什麼都強。”

  陳秀心中陡然迸發出巨大的希望,若是能活,誰又想死,她猶豫了一會,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若是先前蘇容對她說這些,恐怕她還不信,可如今情況到底又不一樣。

  蘇容瞧著陳秀對她絲毫沒有芥蒂的模樣,笑著點頭。

  “不僅如此,以後你的身體都會健健康康。”

  陳秀激動得熱淚盈眶,她不知何時從床上坐了起來,“好,好,真是好。”

  沒有身體的拖累,如今女兒又出息,陳秀神情前所未有的輕松。

  “既然如此,恰巧又碰上我出院,於情於理都應該請你舅舅吃頓飯,當初媽病重時還問他們家借了一萬塊錢,如今得好好謝謝人家。”

  蘇容的臉色有些古怪,當初陳宏帶著趙月上門讓她還債的事情,她歷歷在目呢。

  可是瞧著陳秀含笑的臉龐,蘇容說不出口,“知道了,就在家裡請他們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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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22:42:05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陳秀想了想, 發現在家裡請吃飯的確是最合適的。

  她身子骨不好,若是上外頭吃, 想必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左右都是親人,在哪裡吃飯都一樣。

  “媽知道你不會做飯,媽也做不動,到時去飯店裡打包一些菜回來, 雖說在家裡吃飯, 也不能讓你舅舅舅媽覺得太寒磣。”

  在陳秀催促的目光中,蘇容才拖沓地給陳宏打電話。

  而蘇容給陳宏打電話時,趙月正與陳宏訴苦。

  陳宏與趙月二人皆是下班沒多久, 因兒子住校, 所以兩人只匆匆忙忙做了一些簡單的吃食就解決了晚飯。

  趙月收拾完桌上的碗筷,從臥室中拿出一堆票據擺在陳宏的面前, 臉上泛著苦澀,“看看。”

  陳宏不明所以地拿起兩張,可越看越驚心。

  “你怎麼給他買那麼貴的衣服和鞋子?”他自然是指兩人的兒子, 陳焱。

  陳宏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一雙鞋子八百塊,一套衣服就要上千,趙月,你腦子進水了嗎?可以偶爾給他奢侈一次,但怎麼就買上癮了呢?”

  他手指發顫,拿起旁的單據, 這下更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聲音,“一千七的耳機,六千的手機,五百的背包,你瘋了嗎?”

  這些單據零零總總加起來已經有五位數,想當初陳焱的學費還是東拼西湊湊出來的。

  這樣想著,他的目光如利劍般掃向趙月,“如今你拿這些出來干什麼呢?!想和我說你沒錢了嗎?”

  雖然他平日裡為人懦弱了些,可不代表他在大事上沒有話語權。

  趙月聽到這話,臉上的愁苦頓時消失殆盡,不甘示弱地回道,“陳宏,你每日裡什麼也不管,你知道什麼?”

  “焱焱去的可是國際班,我們能讓他比別的同學差?八百塊錢的鞋子怎麼了?你不知道他那些同學穿的都是從國外買的,你忍心你兒子比別的同學差?”

  “既然已經決定讓他出國,我們焉能不能給他最好的?”

  陳宏怒,“你這是什麼狗屁邏輯,誰和你說去了國際班就要花那麼多錢給他買名牌?那窮人家的孩子都不要過日子了。”

  “你這是惡意造成孩子的攀比心理,一千七的耳機和十七塊的有什麼區別!不都是用來聽歌的嗎?難道穿個兩百塊錢的鞋子別人就看不起他?”

  “當初我就說讓他去上國際班是個錯誤的決定,你還不聽我的。”

  趙月突然尖叫一聲,上前就拽住陳宏胸口的衣裳,“陳宏。”

  “你自己沒本事還要怪兒子攀比?兒子哪裡攀比了,這都是我要買給他的!你看你每個月就掙那麼多錢,你好意思說嗎?”

  “但凡你有出息一點,能買得起一輛好車,換一套好房,家裡有點存款,兒子至於買個東西還畏畏縮縮的?”

  “連個陳秀都比不過,陳秀病怏怏的好歹還有座房子。”

  陳宏啞然,他已經不知道還能和對方說些什麼,他只覺得悲哀。

  當初他聽信趙月的話,以為家中沒有存款,四處東拼西湊,甚至腆下老臉去找了外甥女,才堪堪交了學費。

  可如今他看到的是什麼?手中這些單據就價值五位數,他不知道趙月在明知家中有存款的情況下,還讓他四處借錢,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

  陳宏額頭青筋暴起,這些年他一直聽著趙月的話,所有的工資二話不說上繳,可是最後呢?

  “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太過分了嗎?是,我是沒出息,可我也一直為著這個家矜矜業業的工作。”

  “趙月,你太讓我寒心了。”

  趙月嗤笑,“我這些年替你們父子倆端茶送水,洗衣做飯,每日操勞就不辛苦?你和我說這話我寒不寒心?”

  “我就想不通了,給兒子買點好的怎麼了?這麼大的反應干什麼?”

  “反正我話也擱這兒,家裡已經沒錢了,可是焱焱還要交一期的補習班費用,你自己看著辦吧。”

  就在陳宏准備爆發之時,蘇容的電話來了。

  瞧見蘇容的名字,陳宏有些尷尬,他近段時間一共就見了兩次外甥女,第一次上門要錢,連本帶利拿了一萬五,第二回 誤以為她私生活不檢點,上門指責結果發現是誤會了對方。

  就這麼一遲疑,陳宏第一時間倒是沒接電話。

  電話鈴聲一直響,趙月湊上前看到蘇容的名字,眼睛驟亮,連忙催促陳宏接電話。

  陳宏撇開趙月的手,才按下接聽鍵,心中縱然別扭無比可還是和蘇容打了聲招呼。

  蘇容把陳秀出院的事簡單地講了一番,最後客氣地邀請,“媽媽說出院是個喜事,應該請你們吃頓飯,不知明晚你和舅媽是否有空,到時候一家人聚一聚。”

  “秀兒出院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她的身體能吃的消嗎?”

  蘇容腹誹,這段時間他從來沒有來過醫院探望陳秀,能知道這件事情才怪呢,可瞧著陳秀含笑的眼眸,蘇容的話更客氣了。

  “就今天,身體狀態挺好的。”

  陳宏怔楞,心中不知為何充滿了澀意,他壓低聲音道,“好,明天我和你舅媽一定來。”

  見到對方答應,蘇容立馬就掛上了電話。

  陳宏放下手機後,趙月立馬湊到陳宏的身邊,也不嚷嚷了,“蘇容找你有什麼事情?我咋還聽到我的名字了?”

  本不欲和對方說話,可想著明天要是他們兩人冷戰,在別人家裡不交流,那也奇怪,陳宏沉聲回答道,“我妹出院了,明天去她家吃晚飯。”

  趙月詫異,“她的身體竟然能出院了?難不成好了?可是肺癌哪那麼容易好?”

  說著她又嘆了一聲,“得,這下又要花好幾百買補品送上門,陳宏,家裡已經沒錢了。”

  陳宏好不容易熄下的火氣又蹭蹭地上來,“趙月,你怎麼盡掉錢眼裡,錢能有我妹的命重要嗎?”

  第一次,他有種娶錯老婆的感覺,可想著趙月對他和孩子是掏心掏肺的,臉上就變得無可奈何起來。

  趙月無畏,她靈光一閃,“咱們可以問你的外甥女借錢啊?”

  “當初她們有困難的時候,我們可二話不說就把錢借給她們了,如今咱們有了困難,想必她們也不會推辭。”

  “上回蘇容眼睛不眨就給了我們一萬五,加上前段時間你和我說的話,足以說明蘇容很有錢,明天晚飯的時候我提一提怎麼樣?”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可行,若是蘇容不願意借,那她到時候也有話說。

  陳宏簡直要被氣得嘔血,“上回蘇容給你一萬五的目的你沒看出來嗎?她不想再拿借錢這回事說事。”

  “就算她把錢借給了你,你哪裡能還的出那麼多錢,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不同意。”

  至於焱焱的事情,他還是決定從兒子下手,妻子已經魔怔了,孩子還能救。

  若是肆無忌憚地買奢侈品,總有一天家裡什麼都剩不下,做人要自立自強,虛榮在這世上根本站不住腳。

  縱然程宏如此說,可趙月依舊沒有放在心上,她已經暗自決定,明天到人家家裡去的時候,訴訴苦,哭哭窮,總能借到一些錢。

  等兒子將來功成名就,十倍百倍再還回去唄。

  虧了誰都不能虧了兒子。

  夜深人靜,田姝彤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安靜地看著手機中的新聞。

  燈光下田姝彤面容秀麗,白淨的臉上透著一股病態的蒼白,清減的身體顯得分外令人憐惜,可她就這麼安安靜靜靠坐著。

  田母拿著溫好的骨頭湯走進病房,把保溫盒拆開,拿著碗倒了一些,“別玩手機了,快來喝點湯。”

  田姝彤聽話的放下手機,接過田母手中的湯,“媽,你也吃一點。”

  田母愣了愣,平日裡女兒從來不會這麼客氣,旋即她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我吃過了,你多吃一點,把身體養好就回家。”

  輕聲地答應,田姝彤小口小口喝起了湯,冷不丁道,“媽,我想轉學。”

  “如今出了這些事情,我在市中已經沒有臉待下去了,我知道咱們家裡困難,就轉到十二中去把。”

  “市中的第一輪復習我已經跟上,成績也不差,我相信換了高中也能考上一個好大學。”

  她的眸中滿是哀求,配上慘白的小臉更是顯得可憐。

  田母用力地呼出一口氣,她知道女兒向來有自己的主意,哪怕這回被打的送進醫院,女兒不想說,她和老伴也沒問。

  只是心疼。

  “行,等你身體好一點了,媽這就去學校辦。”

  說著,她從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媽已經把住院的費用全部打給人家了,等你出院後,記得要好好感謝人家。”

  田姝彤沉默不言,她接過田母手中的紙,用力地把它壓平折好。

  蘇容巴不得跟她劃清界限,縱然她想要感謝對方,也沒個辦法,田姝彤嘴角苦澀。

  說到底,都是自作孽。

  “媽,謝謝你。等我轉學了,我一定會好好學習,不再瞎想別的事情,這些年辛苦你和爸了。”

  瞧著像是變了個人般的女兒,田母雖然詫異,但是還是很欣慰,“不辛苦。”

  田姝彤低頭繼續喝了一口湯,覺得暖到心裡。

  蘇容一夜好眠。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和陳秀說開,做事就不用畏畏縮縮的,更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替陳秀治病。

  蘇容覺得自打重生以來的心結被去了大半。

  一大早她就從修煉的狀態轉醒。

  周姨正在熬粥,雞絲粥的香味充斥在廚房,她見到蘇容起床,笑道,“你怎麼醒的這麼早?剛好這粥快熬好了,又做了兩個小菜,等會兒就能吃,吃完了就去上學。”

  周姨正是牛靜從家政公司替蘇容找的一位保姆,她為人老實本分,動作勤快麻利,擅長熬粥煲湯,做菜也很有水平。

  蘇容只是瞧了一眼,就決定用她。

  如今看著一塵不染的廚房和客廳,就知道她有多勤快,蘇容心中更是滿意。

  她笑眯眯地看著周姨,熟稔道,“我每天都要早鍛煉,等我鍛煉完了回來吃。”

  “周姨,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我媽就交給你照顧了。”

  興許是因為周姨不年輕,蘇容對著她說話就像是撒嬌一般。

  周姨瞧著對面的小姑娘,穿了件棉布裙當睡衣,腳上踩著大碼的拖鞋,頭發松松垮垮綁起,露出漂亮的臉蛋和白皙的皮膚,普普通通一件棉布裙卻稱地她格外漂亮。

  不由得想到與她差不多大的女兒,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她放下手中的鏟子,笑道,“好嘞。你快去換個衣服鍛煉把,等回來就可以喝新鮮粥了。”

  “你媽那兒我會照顧好的,畢竟工資不是白拿的是不?”

  說到最後,周姨自己都笑了起來。

  等鍛煉完喝完粥到校後,蘇容仍是覺得神清氣爽。

  心情好了,自然也帶出來了一些,萬文浩瞧著對方心情好的模樣,直接挨了上去,“蘇大師,問個問題唄。”

  蘇容瞥了他一眼,總感覺這萬文浩越來越自來熟了,嫌棄道,“說吧。”

  “我看李蕾平時嘰嘰喳喳的,今天格外的安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幫著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有什麼事情大家可以一起解決。”

  說話間,萬文浩撓了撓頭,臉上少見的多了一絲紅暈。

  蘇容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位置,“她人呢?”

  萬文浩立馬答話,“她去接水了。”

  蘇容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她習慣性地把書包放到課桌裡,就聽見萬文浩的聲音,“蘇容,再和你八卦一個問題。”

  “那啥曹洋不是對你心心念念,最近他准備告白,你說說你會接受他嗎?”

  雖然萬文浩覺得蘇容看不上曹洋,可是他心裡就是覺得憋屈。

  蘇容的動作頓時停住,她看多了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女人,又或者看多了婚後不幸的日子,其實對愛情沒有什麼期待。

  她也不懂愛情究竟有什麼魔力。

  不過她心中清楚,萬文浩問的不是這個意思,她回頭看了一眼對方,回答道,“只喜歡比我成績好的。”

  實在不耐煩這情情愛愛,這個理由足以堵死所有人。

  萬文浩頓時笑出聲,看來這曹洋是一點希望也沒了,喜聞樂見!

  不過蘇容已經考了全市第二,聽說全市第一的也是個女生,萬文浩不由自主地腦補了一出。

  就在這時,李蕾回來了,她瞧見蘇容,臉上先是興奮,而後又變得糾結。

  最後扭扭捏捏地回到座位上,趁著早讀還沒開始,和蘇容講悄悄話。

  萬文浩伸長耳朵,結果發現什麼也聽不到,不由得悻悻地繼續看書,准備等回頭再問蘇容。

  李蕾是覺得不好意思。

  李耀平出門在外許久,昨日終於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甚至特地把她從學校中接了回去。

  李蕾原本還以為家中出了什麼大事,提心吊膽地回家後,才發現家裡丁點事情也沒有。

  等對方和他說了原因後,李蕾這才知道李耀平把她接回家的原因。

  當初她們三人被帶著去賭石店裡見見世面時,在蘇容的提醒下,她爸和樂叔叔才發現毛料的不對勁,立刻去了源頭追查。

  如今有了一些眉目,想感謝一番蘇容的幫助,畢竟沒有蘇容,那他們鐵定虧損慘重。

  畢竟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可李蕾總覺得心裡不舒服,想著蘇容是她的朋友,結果蘇容瞞著她幫了她家這麼大一個忙,她不知道也就算了。

  如今指不定她爸還有什麼事情要麻煩蘇容,李蕾哪好意思。

  可李耀平卻叮囑她把蘇容帶回家,李蕾這才糾結,這不是利用她們的友情嗎?

  蘇容聽著李蕾這番心理活動,不由得笑了,“最近倒是沒有空,我媽出院,我必須回家好好照顧著,等過段時間我媽身體穩定下來了,我就有空了。”

  “你爸不急吧?”

  蘇容覺得李蕾真是善良的可愛,尤為替他人著想,與她做朋友真是很幸運。

  李蕾先是偷偷地看了一眼蘇容的神情,這才放下心來,“我爸只是說務必把你請回家,至於時間的確沒有交代。”

  瞧著對方仍有些不好意思,蘇容伸手在她頭上摸了一把,“傻,我是收費的。”

  李蕾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她突然咧嘴笑了,既然是收費那就更好了,回頭她得讓她爸多給一些酬金給蘇容。

  傍晚,蘇容先是去了天香樓,昨日她憑著貴賓卡就已經電話預定了幾道招牌菜,只是報了名字,前台的服務人員就已經把准備好的菜肴拿出。

  蘇容先是感慨了一番天香樓的速度,而後帶著菜肴就打車回了家。

  回到家中時,她見到門口玄關處大包小包的禮品,脫鞋的動作頓了一下,就聽見從臥室中隱隱約約傳來的說話聲。

  看來她舅舅與舅媽來得很早。

  瞧了一眼的禮品盒,蘇容神色莫名,按照她記憶裡對趙月的印像,加之前段時間她咄咄逼人的態度,蘇容太陽穴不由得鼓鼓跳動。

  若是沒什麼事情要求人,她才不信那一毛不拔的舅媽會變得如此慷慨。

  她先是走到廚房,將從天香樓中帶回來菜肴全部放到廚房中,廚房裡只有周姨在煲湯。

  天香樓的湯若是冷了就失了鮮美,所以蘇容干脆讓周姨自己做,省時省力。

  蘇容把手洗淨後就去了陳秀的臥室。

  私心裡,蘇容不想讓陳秀知道舅舅、舅媽的嘴臉,她怕陳秀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身體又被氣出了什麼好歹。

  舅舅自打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後,就與他們家越來越疏遠,更讓人無奈的是,他的心是好的、也向著她們家,可是做出來的事情卻讓人一言難盡。

  那舅媽就更加無法評價了,她對家裡的人好雖好,可對方卻不把陳秀當成家人,否則也不會慫恿舅舅上門要錢。

  真是令人頭痛。

  趙月正在臥室中和陳秀聊天,嘴裡把陳秀誇的像朵花一樣,“你瞧瞧你,早應該從醫院中出來了,看看你如今的氣色,倒是極好的。”

  雖然這麼說,可是趙月的心裡卻是發酸。

  剛進門時,她就瞧見廚房中那個幫忙的阿姨,後來一問竟然是專門請來的保姆。

  憑什麼陳秀家裡都能請的上保姆了。

  蘇容就在這時走進房間裡內,“舅舅、舅媽好,周姨飯做的差不多,該出去吃飯了。”

  說著,蘇容淡淡地掃了一眼趙月,運轉靈力到眼睛處,直接開了天眼。

  她不敢拿陳秀的安危做賭注,開個天眼也是防範於未然。

  很快趙月的頭上飄出淺紅的霧氣,霧氣飄散後直接組成了水光鏡。

  畫面中,趙月正帶著陳焱在商場中買著當季的新款,毫不遲疑地刷了好幾回卡,手中更是提著大包小包。

  很快畫面一轉,客廳中,趙月、陳宏並排而坐,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與陳秀其樂融融地聊著天,可是很快趙月的臉色變了變,狀若為難地開口說著話。

  她的面色悲戚,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陳秀的心情起伏頗大,再多的,就看不見了。

  蘇容知道,看不見的原因一定是因為自己也參與其中的緣故。

  靈力褪去,水光鏡也隨之消散,蘇容的神色變得有些冷,她視線落在趙月和陳宏二人的臉上,心中頓時了然。

  缺錢了!感情今天是來借錢的!

  趙月見蘇容眸光清冷,更是一動不動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些發怵,連忙開口道,“容容回來了。”

  蘇容冷意散去,心中默默思索,該用怎樣的方法,既不讓陳秀察覺,又打消他們借錢的想法。

  親戚互相幫助是可以,但若是自己有錢還要借錢,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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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蘇容嘴角漾出一抹笑意, 在陳秀注視的目光中緩緩走入臥室內,答話道, “是啊舅媽,我走讀。”

  短短的幾分鐘內,她就已經想好了讓對方啞口無言的招,保證趙月近幾年都提不出向她借錢的心思。

  這麼想著,她臉上的笑意逐漸濃郁, 說話的聲音也失了冷意。

  可趙月的心裡更加發怵, 對方身著簡單的校服套裝,走入臥室內的姿態,像是步步生花般, 這樣的蘇容, 和她記憶裡的模樣大相徑庭。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 “回來就好。”

  陳宏就在旁邊看著蘇容不說話,此時他的腦海中滿是上回蘇容對他的控訴。

  蘇容走到陳秀的身邊,准備把她攙扶起來, “周姨已經燉好了湯,出去吃飯把。”

  趙月從床上站起身來,突然開口問道,“方才我看廚房連根新鮮蔬菜都沒有,怎麼這麼快就做好飯菜了?”

  這是句實話,從她進門就開始思索這個問題了。

  蘇容笑眯眯地,“是我從天香樓帶回來的, 我媽說要好好招待你們,所以我特地去天香樓定了餐。”

  “待會兒可得好好嘗嘗,我特別喜歡它們家的飯菜,百吃不膩。”

  “哦,對了,先前我的朋友送了我一張天香樓的貴賓卡,若是待會你們喜歡它的口味,以後去買的時候,還可以打折。”

  陳秀伸手在蘇容地額頭上點了一下,不痛不癢,“你呀,有錢也不是這個花法啊。”

  說著,她就在蘇容的攙扶下坐起身來准備下床,還別說,蘇容兩回替她渡靈力,整個身子骨都松了不少。

  若不是她自己清楚她得了肺癌,還以為是一些嚴重些的小毛病呢。

  趙月在一旁聽著這話,心中酸意更甚!

  竟然隨隨便便就去了天香樓訂餐,天香樓的菜出了名的貴,可蘇容竟然還說什麼?說百吃不膩!

  難道她經常去天香樓嗎?

  是了,她有貴賓卡,那還不是隨便吃嗎?

  她和陳宏在兒子不著家的時候幾乎就是隨便吃吃對付一頓,這蘇容竟然成天出去胡吃海喝。

  心中憋了一口氣。

  此時蘇容已經攙著陳秀到了門口,她回頭又露出一抹笑意,“舅舅、舅媽快跟上。”

  趙月跟在陳宏的身邊,不滿道,“你瞧瞧你瞧瞧,你妹妹家隨便吃的一頓飯就抵得上我們一個月的伙食,你還看不出來嗎?你妹妹家有錢。”

  “既然她們有錢,就算借了一點,她們也能很好的過日子,咱們為什麼不借呢?”

  “你想想焱焱學校要交的那筆錢?”

  陳宏呵斥,低聲反駁道,“人家有錢那是人家的事情,若是咱們家窮的揭不開鍋借錢也就罷了,可你借了錢是去干什麼?去買名牌,你是要把我氣死嗎?”

  “你要是今天敢胡來,我就……我就不和你過日子了。”

  趙月立刻啞然失聲,但心思卻始終沒有壓下。

  四人熱熱鬧鬧地坐在飯桌上,蘇容率先開口,“媽,等你身體好了,我去珍寶閣給你挑一塊玉帶著養身體怎麼樣?”

  “聽說玉養人,除了玉佩,咱們再買個玉鐲子。”

  這財大氣粗的模樣讓陳秀再度失笑,可她心中卻是暖暖的,根本沒有反駁蘇容的決定,反而興致勃勃回答,“到時候媽和你一起去。”

  趙月更是心塞,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秀兒,你家咋突然多了那麼多錢?”

  就在這時,周姨把飯菜一一端上桌,不愧是天香樓所出,登時覺得香氣誘人。

  再看那造型色澤,趙月咽了一口口水,而後又不死心地看著陳秀。

  陳宏覺得自己氣的臉都歪了,人家家裡多了錢,哪有這麼大大咧咧就問出口的!

  還沒等陳秀說話,蘇容又接過話茬,“當初舅舅也問過我這個問題,我都沒告訴他,看舅媽和我關系那麼好的份上,我就給你說說。”

  “我同桌她爸是玉石商,那回跟著她回家玩,結果被叔叔帶到了賭石場,花了四千買了塊石頭。”

  見到對方聽的聚精會神的模樣,蘇容更是說的開心,“結果你猜怎麼著,那石頭切開來裡面有一塊玻璃種的玉,賣出去有七位數,所以不僅解決了我媽的醫藥費,還能夠讓她老人家過得舒舒服服的。”

  直接解釋了所有的經濟來源。

  陳宏突然覺得很是羞愧,他萬萬沒有想到外甥女的錢竟然是這樣來的,想到曾經他的齷齪猜想,陳宏就覺得抬不起頭來。

  真心覺得對不住這個外甥女。

  趙月驚呆了,她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七位數,竟然有數百萬之巨,眼中的羨慕嫉妒怎麼也掩飾不住。

  她把手放到膝蓋上,而後摸到陳宏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就算勻出百分之一給她們家也好啊!!!為什麼這蘇容就有這麼逆天的氣運!!

  “那你家不就成了百萬富翁了?”

  再加上這好地段的房子,趙月羨慕的臉都快青了。

  無視了問話。

  蘇容伸手夾了一筷子的鱸魚,連忙招呼道,“你們快來嘗嘗,魚肉的味道特別鮮,這個季節已經很難有這種魚了。”

  其實蘇容才不懂鱸魚的繁殖時間,反正怎麼吹噓怎麼來。

  趙月與陳宏不約而同地夾了兩筷子嘗嘗,結果就停不下來。

  天香樓的菜肴就有這種魔力,讓人覺得欲罷不能,很快餐桌上就只剩下了吃菜的聲音。

  就算趙月想說話,也被蘇容三句兩句給帶到菜上。

  而陳秀,始終淡淡定定地坐在一邊。

  很快桌上的飯菜就被一掃而空,趙月余光掃了一眼蘇容,見她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質,不由得抿唇。

  可該說的還是得說,“容容。”

  她也看出來了,這個家裡,做主的人就是蘇容。

  此時門鈴響了。

  蘇容最後一次打斷趙月,“舅媽,我先去開門。”

  說著,也沒等對方的回答她就直接站起身來,徑直走向門口開了門。

  門外之人是牛靜,蘇容對對方綻開了一抹笑意,壓低聲音道,“你可總算是來了,否則我都吹不下去了。”

  把陳秀扶出臥室後,蘇容就給牛靜發了個短信,讓她快速趕來。

  蘇容叮囑,“待會兒我怎麼說你就怎麼配合我。”

  牛靜失笑,“也有蘇大師解決不了的麻煩?看來我這趟真是來對了。”

  蘇容撇嘴,若不是為了顧及陳秀的心情,她大可直接了當把對方攆出去,哪裡需要用得著這麼迂回的手段。

  她也是很無奈啊!

  “等會兒進門後,怎麼高傲怎麼來,端起你的架子。”

  說完後,蘇容帶著牛靜進門。

  趙月見蘇容帶著一個精致漂亮的女人進了門,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就看見蘇容把她邀請到客廳後,就直接去了臥室。

  等蘇容再度從臥室中出來後,只見到她手中捏著一張銀行卡,趙月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覺得眉頭一跳。

  蘇容把銀行卡遞到牛靜的手中。

  趙月這下有些坐不住了,她還是一個要借錢的人,可眼下蘇容直接把銀行卡給別人是幾個意思?

  神色示意陳秀,見對方無動於衷,這才有些著急道,“蘇容,舅媽有話想和你說。”

  蘇容佯裝一愣,然後把銀行卡放到牛靜的手中,才走到飯桌旁,不解地問道,“舅媽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趙月努了努嘴,“你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把銀行卡交給一個陌生人,你能放得下心?”

  蘇容登時笑了。

  她直接了當道,“她才不是陌生人,我最近跟在她屁股後頭學投資,我除了留下一點當家用外,其余所有的家當都在裡面,就准備著翻本了。”

  趙月說不出話來,瞪眼道,“你這也太單純了,舅媽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還多,萬一對方是個不靠譜的,你不是血本無歸嗎?聽我的,不要把錢投出去。”

  “秀兒,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哪有這麼胡鬧的。”

  牛靜頓時就不樂意了,她穿著恨天高,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趙月的身邊,不滿地反駁道,“你說誰是不靠譜的?要不是因為我和蘇容有點交集,我會讓她來投資?”

  蘇容連忙小聲補充,“舅媽,她是市長夫人,不是騙人的。”

  趙月頓時就歇了火,不敢多說什麼。

  市長夫人在她眼裡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不好惹,可瞧著那銀行卡,又覺得不甘心,這麼想著,心裡憋了一肚子的難受。

  “走吧,我送你出去。”

  蘇容笑眯眯地開口。

  蘇容承認她就是如此的惡趣味,明知道趙月覬覦她的錢財,可她就是非要先在趙月的面前畫一個大餅。

  等餅畫的越大越圓了,再告訴她這餅是別人的,不能吃。

  就是想要如此惡心地替自己與陳秀出一口氣。

  等牛靜走後蘇容又回到了餐桌上,她笑眯眯地問趙月,“舅媽,你有興趣一起來投資嗎?利潤百分之四十八,可謂一本萬利。”

  見到對方有些心動的模樣,蘇容繼續道,“只是這投資的初始成本有些高,至少要十萬,而且回本時間長,少說也要一年。”

  所以短時間內她是真的沒辦法借錢給她啦。

  趙月頓時偃旗息鼓,整個人都變得蔫噠噠的。

  這下還怎麼開口借錢,難不成逼著蘇容把她的投資去要回來?開什麼玩笑,她哪有這個膽子,沒看見連陳秀都沒有說話嗎?

  不然逼著蘇容把她留下來貼補家裡的錢全部借出去?可怎麼想都不可能。

  趙月覺得心更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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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心塞的同時, 趙月愈發覺得食不知味。

  這突然變化的情緒自然引起了在場其他二人的注意。

  陳宏只覺得臉上臊得慌,他心裡門清趙月在想些什麼, 想到剛才趙月心急火燎的模樣,他就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他抬頭看向陳秀,見到對方眼裡滿是了然之色,只覺得心裡更加澀。

  陳秀自小就聰明,人也長得一等一的好看, 若不是遇見了一個負心漢, 她的前程絕對錦繡輝煌。

  可縱然被人拋棄,她依舊選擇咬牙獨自一人把女兒帶大,為了多賺些錢甚至放棄了當時輕松的工作。

  陳宏這輩子沒有佩服過什麼人, 就只服過陳秀。

  陳秀的臉上掛出一抹溫婉的笑意, 她看向蘇容,突然開口道, “容容,上一次我住院時從你舅舅家借的錢還了嗎?”

  縱然此刻陳秀的肌膚暗黃,可恢復了精氣神的她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加之她大徹大悟,簡直與在醫院時判若兩人。

  可陳宏卻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妹妹。

  蘇容夾菜的手一頓,沒想到陳秀竟然如此敏感,她不滿地看了一眼趙月回答道,“前段時間就還了。”

  陳秀臉上的笑意絲毫沒變,她低頭喝了一口熱水,“那就好,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欠錢不還的也不像我們老陳家的作風。”

  蘇容聽不懂,但順著她媽的意思還是點了點頭。

  這時候周姨把最後一道湯端上來,芳香四溢,陳秀站起身來親自給陳宏與趙月舀了一碗湯,“大哥大嫂,快嘗嘗,周姐煲的湯可是一絕,看看與我的手藝比起來怎麼樣?”

  “雖我的身體每況日下,如今也有了好轉的趨勢,指不定日後還有再下廚的精神頭。”

  陳宏接過陳秀手中的碗,手莫名地有些顫抖。

  他明白妹妹的意思。

  他們父母死的早,所以從小就是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但是陳秀比他腦子好,家裡掙錢的活計絕大部分都是陳秀想出來的,哪怕他當初娶了趙月,那彩禮錢,也是陳秀掏了一半。

  當初在老家破舊的老桌上,陳秀給他做了許多菜,煲了湯,然後笑意盈盈地遞給了他用紅紙包起來的一沓紅鈔。

  他承諾著要還,可如今二十年過去了,陳宏早就忘記了當初的承諾。

  陳秀打小就聰慧,想必她已經看出了些什麼。

  還有這甥女,恐怕也是做了一出戲,否則怎麼旁的時候不把投資的錢給別人,非得挑著今日這個合家團聚的日子呢。

  陳宏的眼眶有些濕潤,他在大伙不留意的時候抬手擦了擦,手中的湯喝到嘴裡也淡然無味。

  他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陳秀說完這句話後,並沒有再多開口,而是安安靜靜地開始吃菜。

  她吃得慢,等到她吃完後,大伙就在等她一個。

  最後喝了一碗湯,陳秀才笑道,“大嫂,我有些話想和大哥說,我們兄妹二人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想必你應該不介意我們講悄悄話把?”

  趙月其實一直都怕這個小姑子,但自打她生病後性情變得沉寂許多,所以她也漸漸忘記了陳秀先前的模樣。

  可如今,這樣的感覺又來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可惜沒有借到錢,又發怵陳秀這笑面虎的模樣,連忙點頭,“你們聊、你們聊。”

  兄妹兩人私下裡的交流還少嗎?可哪回不是讓她從陳宏的嘴裡問出來了。

  陳宏跟著陳秀去了臥室。

  陳秀端坐在床上,語氣凄涼,“大哥,雖然容容做事的目的我不知道,可這孩子我清楚,對她好的,她也會加倍還回去。”

  “我不清楚我住院期間你們發生了什麼齟齬,但是我肯定站在容容這邊,畢竟她是我的親生女兒。”

  “旁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了,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從今往後,我們兩家少往來把,逢年過節送個禮,面上過的去也就行了。”

  陳秀不是個蠢的,都說為母則強,瞧著蘇容明明受了委屈還要顧及她的心情的姿態,陳秀心裡就覺得酸。

  說來她也是個不負責任的,自從住院後,除了關心女兒的成績外,別的地方問的少得可憐。

  如今她能夠痊愈,她也不想軟下去了,她要立起來,哪怕蘇容沒有爹,她還有個媽。

  陳宏大驚失色,他驚道,“秀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陳秀很冷靜,臉色帶著些許的冷意,“大哥,我住院前我們兩家不就是這樣的狀態嗎?如今只是把話提到表面上,你何必如此吃驚。”

  “你捫心自問,有了大嫂後,我們兩個疏遠了多少?退一萬步說,我住了院,你又來見過我多少回?這些事情,雖然我不在意,但都在我心上吶。”

  最後陳秀再度總結,“容容有的,就是她自己的,不管是我,還是誰,都別想去染指,這是我的底線。”

  陳宏的神色愈發悲戚,他伸手想要如小時候般摸摸陳秀的臉,可是動作再度停住。

  他心知肚明陳秀所說的都是真的,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他又低聲喚了“秀兒。”

  陳秀打斷對方,“大哥,作為妹妹,最後再勸你一句,你性子軟,說的不好聽就是窩囊,老被大嫂牽著鼻子走,將來有你的苦頭吃。”

  “不過,怕是和你說了也沒什麼用。”

  最後一句話聲音中帶著絲絲的嘲諷意味。

  陳秀覺得自己對陳宏也算是仁至義盡,她顧念著親情,在她沒生病前還幫了他許多,而且她也不是小氣的,親戚之間能幫則幫,左右也是出出力的事情。

  可如今就又不一樣了。

  陳宏覺得有些難堪,他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話來,最後低低地嘆了一聲。

  “那大哥以後就不來打擾你了。”

  陳秀輕聲應下,兄妹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可悲,她最後叮囑道,“若是實在有過不去的坎了,做妹妹的能幫,也一定幫。”

  這也算是最後的情分。

  而門外的蘇容和趙月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顯然趙月對蘇容發家致富的途徑很是羨慕,雖然已經聽蘇容科普了很多,可還是忍不住再次確認道,“石頭裡真的有玉嗎?”

  蘇容覺得頭疼,要是這舅媽好端端地也去賭石那就麻煩了,忍不住出聲打斷她的幻想,“石頭裡能出玉的畢竟是少數,有些人花幾十萬買了一塊原石都切不開一塊綠,這錢打個水漂還不帶響的。”

  趙月不滿的回道,“那你怎麼隨便花了四千就買了一塊寶貝呢?”

  蘇容不耐煩與她繼續說,見到陳宏與陳秀從臥室中出來,連忙站起身。

  還沒等蘇容說話,陳宏就率先開口,“既然今天的晚飯吃的差不多,看到秀兒身體無恙,那我與趙月就先回家了。”

  蘇容敏銳地察覺到陳宏的情緒不太對勁,視線在陳秀與陳宏兩人身上打轉,抿唇不言。

  陳秀客氣地答話,“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說話間,陳宏面如土色地帶著趙月離開。

  等到大門被關上後,陳秀的臉上頓時露出疲憊之色,蘇容連忙上前扶住,又小心翼翼地給她渡了些靈氣。

  陳秀的臉色這才變得好了些。

  她帶著蘇容坐到邊上的沙發上,溫和地開口道,“方才我已經與你舅舅談過了,以後兩家就做個普通親戚,逢年過節的來往走動一下。”

  思前想後,陳秀還是覺得自己得告訴女兒。

  蘇容:……

  她瞧著陳秀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吃驚道,“媽?”

  看陳秀這做派似乎是知道了舅媽的那副嘴臉,可她沒有和對方說啊!蘇容這下更是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陳秀,見她沒有發病的跡像,心中松了一口氣。

  蘇容眼睛瞪的渾圓,陳秀有多久沒看到這樣的表情了,她笑道,“你當媽是眼瞎嗎?”

  “而且你舅媽什麼德行,相處了那麼久我會不清楚?以前是覺得沒必要計較。”

  “和你舅媽那混人說沒有用,還是得和你舅舅說,他再不濟,這點臉面還是要的。”

  蘇容瞧著陳秀的模樣,心中有些懊惱,早知道她媽這麼能抗,剛剛說什麼也要懟的趙月灰溜溜地離開啊。

  哪裡需要用得著這麼迂回的方法。

  也是,要是陳秀嬌滴滴的,連點心理承受能力也沒有,當初位高權重的便宜爹怎麼會看上這麼一朵菟絲花呢。

  果然關心則亂。

  蘇容連忙拍馬屁,“媽果然睿智的很啊,什麼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陳秀忍不住又笑了,只覺得女兒在身邊就身心舒坦,“行了,你舅舅那邊沒必要分出心思去管,你舅媽遲早有一天能把自己作死。媽累了,准備回房休息,你也早點睡。”

  蘇容點頭,把陳秀送回臥室。

  廚房裡的周姨正在吃飯,因著蘇容的照顧,除了鱸魚,每道菜上桌前,都分出了一些,她見到蘇容到了廚房,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還有什麼事情嗎?”

  蘇容搖頭,“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和周姨說,如果以後可以,我願意多開一點工資,你就單獨到我家來。”

  周姨的臉上有些泛紅,她也不知道自己出去接活干是怎麼被蘇容知道的。

  不過瞧見對方渾身散發的善意,她也沒有推辭,一臉感激道,“謝謝。”

  她的確缺錢。

  夜色昏暗。

  趙月與陳宏並排走在小區的道路上,前者扯著陳宏的袖子,埋怨道,“真是白花了我這麼多錢,到頭來連一個子都沒有借到。”

  “砸那麼多錢進去投資,也不怕虧本?說是市長夫人,萬一哪天市長倒了呢。你看前任市長不就倒得這麼快!”

  話越說越酸。

  陳宏陡然間停住腳步,他低頭看向趙月,面無表情道,“我警告你,你要是還打著問我妹妹借錢的心思,那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

  趙月臉一怔,撒起潑來,“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我這都是為了誰啊?要不是為了你們父子倆,我至於這麼大動干戈嗎?”

  “你說離婚,行,那我們明天就去離。”

  最後一句話直接破了音。

  瞧著路上走過的行人,陳宏覺得有些難堪,突然間他的心也累了,“那明天就去吧,家裡的房子都留給你,兒子也暫時跟著你,等離完了婚,我就搬出去住。”

  “每個月該有的撫養費一分都不會少給。”

  想到陳秀最後那個輕嘲的眼神,陳宏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這些年他的確欠了他妹妹許多。

  趙月徹底傻眼,一時之間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就瞧見平時老實巴交的男人轉頭就走。

  “我不離我不離,你這個挨千刀的,要遭雷劈啊,都說糟糠之妻不可休,你現在居然要跟我離婚?”

  陳宏頭也不回。

  趙月連忙追上去,“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陳宏被拽的走不動路,惱道,“不和你離婚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天天就惦記別人的,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斤兩?”

  “為了我?為了兒子,你這話可說得真好聽。把兒子教成那副虛榮的樣子,你就能了。”

  趙月見對方完全在氣頭上,又不敢硬碰硬,服軟道,“那我不借了,我不向她們借錢不就完了嗎?就這麼大點事情還要扯著離婚?兒子都這麼大了,這不是他難堪嗎?”

  陳宏想到兒子,態度軟化一些,“你能做到嗎?”

  見到趙月求饒的模樣,陳宏提條件,“以後你把我的工資卡還給我,當初娶你的時候花的彩禮錢是我妹妹借給我的,如今我想要把錢還給她。”

  趙月終於知道陳宏為何如此反常了,原來又是他那個妹妹在從中做鬼,恨得牙癢癢的同時卻不得不違背自己的心意,“都給你,都給你。”

  陳宏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以後兒子要買東西,必須讓我陪同,若是我發現你又給他買上千塊的東西,那我們也沒得談,以後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趙月繼續憋氣,“好。”

  這麼多年都沒有提起彩禮錢,趙月才不相信陳宏陡然提起這一茬跟陳秀毫無關系,今天來拜訪的這一趟,真是一言難盡,早知道就不來了。

  陳宏冷漠地看了趙月一眼,扭頭就向正門口走去。

  趙月心中松了一口氣,忙不迭跟上。

  自從陳秀出院後,蘇容的生活就變得規律了許多,早晨鍛煉,然後去學校上課,傍晚放學後就趕回家陪陳秀聊聊天。

  等陳秀的情緒穩定、病情平穩時,蘇容就把沈亦帶回家替陳秀開始治療。

  沈亦自身功力深厚,比起蘇容體內如涓涓細流般的靈力雄厚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著陳秀是蘇容的生母,沈亦治療時無比上心。

  只治療過一次,陳秀肺部壞死的細胞便逐漸煥發了生機,陳秀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呼吸順暢了,整個人輕松無比,和前幾日病殃殃的感覺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今日是兩個禮拜以來的第二次治療,治療結束後,陳秀才恍恍惚惚地確定,她的身體有救了,當初第一次治療結束後,她甚至能跟著周姐一起去菜市場買菜,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如今身體只比當初更好。

  此時,陳秀從床上坐起,神色感激地看著沈亦,“能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氣。”

  結束了第二次的治療後,陳秀臉頰上帶著些許的粉,顯然,許久不見的氣色已經恢復。

  她再度認真地感謝了一番。

  沈亦臉上滿是顯而易見的疲憊之色,用靈力救人非常耗費精氣神,這和蘇容渡一點靈力緩和病情完全不一樣,不過他蒼白的臉上緩緩勾起了一抹笑意,“不客氣。”

  雖然僅僅只有見過幾次,但是陳秀對沈亦的觀感非常好,對方似乎不善言辭,可無論待人做事,卻讓人覺得安心。

  陳秀開口邀請道,“馬上就要吃午飯了,在家裡吃完飯再走吧!”

  沈亦是蘇容的師兄,陳秀早就把他當做家人。

  沈亦點頭,先前在這家裡已經吃過一頓飯,他巴不得多和蘇容接觸接觸,點頭道,“卻之不恭。”

  蘇容從門口走進,首先看了一眼陳秀的臉色後放下心,而後湊到沈亦的身邊,關心道,“師兄,你身體沒有大礙吧?”

  說著,她直接伸手搭在了沈亦的脈搏之上,探了一會後,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擔心給陳秀治療時師兄出了什麼意外,那就得不償失了。

  瞧著白皙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脈搏處,沈亦蒼白的臉色頓時浮現出了紅暈,轉瞬即逝,身體中湧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

  心劇烈跳動。

  沈亦眼瞼低垂,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層濃密的陰影,而後出聲道,“沒有大礙。”

  蘇容笑眯眯的,“沒事就好,周姨已經做好了菜,一起出去吃飯吧!”

  瞧著陳秀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蘇容心中徹底放下了大石。

  這段時間內,周姨與陳秀的關系越來越好,加上年紀相同,生的又都是女兒,共同的話題總是很多。

  所以時間長了,她就跟著大家一起吃飯。

  這工作比起她在別家時順心太多。

  這樣想著,周姨干起活來也就更加賣力。

  等到蘇容三人從臥室出來之時,周姨已經把所有的碗呈上了飯,桌上擺著四菜一湯。

  蘇容挨著沈亦坐下,正吃了兩口菜,像是想起什麼對周姨開口道,“晚上我不回家,周姨你少做一個人的飯。”

  瞥到陳秀疑惑的目光時,蘇容再度開口解釋,“師兄說了,你的身子光靠他的治療還不夠,還得輔以藥湯溫養,雙管齊下,才能讓你的身體恢復如初。”

  “待會兒我和師兄就去藥店裡把藥方上的藥買齊了。”

  陳秀再度感激地看了一眼沈亦,沒有說出什麼感謝的話,默默地把他的恩情放入心底,只叮囑道,“在外頭小心一些。”

  飯後,蘇容便跟著沈亦離開了家門,一路走向地下車庫。

  沈亦瞧著她期待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擴大,“去見余安有那麼高興嗎?”

  今日除了買藥材,沈亦也與余安約好見面,正准備把蘇容帶過去,免得日後余安連蘇容是誰都不認識,若是發生了什麼,那就尷尬了。

  蘇容滿是笑意,她偏頭看向沈亦,“當然啊,你想想,待會兒那老瘸子看到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唔,他老是以為我是小騙子,終於可以在他面前揚眉吐氣一把了,我能不高興嗎?”

  只是說著,蘇容就覺得開心。

  沈亦瞧著她的模樣,不由得搖了搖頭,愈發覺得師妹的性格變化太大,眸中閃過寵溺,“余安前輩在圈子裡的大名如雷貫耳,他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屆時你得對他尊敬一些。”

  “別忘了,他可是你名義上的師傅。”

  沈亦看過余安所著的《宅學》、《太乙占蔔》,若玄術沒有到達一定的水平,哪裡能寫出這些可以作為玄術啟蒙的書籍。

  蘇容笑聲止不住,“師兄,我像是會不尊重對方的人嗎?”

  那余安還裝瘸子在古玩街擺攤,衣衫襤褸的模樣絕對是他的黑歷史,蘇容笑的眼睛都眯起來。

  沈亦拿蘇容沒辦法,他輕輕搖頭。

  雖然余安與他是忘年交,但顯然師妹在他心中的位置更重,到時就讓余安多擔待一些把。

  與余安約的是晚飯,沈亦不急不忙地帶著蘇容將配方中的藥材買齊,才把車駛向天香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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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余安坐在天字號包房內。

  他身著藏青色中山裝, 衣服沒有絲毫的褶皺,先前亂糟糟的頭發顯然精心打理過, 此刻被發蠟固定出一個形狀。

  臉上精神矍鑠,與在古玩街擺攤的老瘸子完全是兩副模樣。

  余安很是尊重沈亦,沈亦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少年天才,但凡這樣的人物, 就需要尊重。

  他第一次見到沈亦, 源於機緣巧合,彼時他布下幻陣想要隔絕別人的視線,哪知被路過的沈亦輕輕松松地破解。

  和沈亦過了幾招後, 余安才心驚肉跳地感知到對方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短時間內無法分出勝負,只能陷入膠著狀態。

  這才和對方一起默契停手。

  停手之後, 余安更加吃驚地發現對方竟是如此年輕,這才起了交好的心思。

  接下來,他不停地試探對方, 結果沮喪地發現,這年輕人竟然與他有著不相上下的造詣。

  這不相上下也只是他內心的感覺而已。

  余安從沒忘記,當初帶著沈亦一起去參加玄學交流大會時,最後徒生變故,可沈亦輕輕松松地力挽狂瀾,奪得第一,自此之後, 余安對其佩服不已。

  所以眼下才會有如此鄭重的打扮。

  服務員在此時走進,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請問點好菜了嗎?有些菜的烹制時間過久,需要提前准備。”

  余安腦海中浮現出沈亦的模樣,把菜的口味全部改成清淡為主,畢竟那天山雪蓮的形像,怎麼也從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挑好菜後,他把菜單往旁邊一放,沉聲道,“就這些了,先去准備吧,如果不夠再添。”

  服務員立刻禮貌地離開。

  沈亦帶著蘇容走進天香樓。

  當初蘇容在車內掏出天香樓的貴賓卡時,那狡黠的模樣讓他看著歡喜無比,所以與余安約用飯地點時,他不假思索地就選擇了天香樓。

  他偏過頭去,看著蘇容果然眉眼彎彎,眸中帶著璀璨的笑意,“今日余前輩做東,可勁點,可勁吃,把你不曾嘗過的菜都吃個遍。”

  “我看你嗜辣,待會讓他們上幾個川菜。”

  蘇容其實也不是嗜辣,只是有些菜吃到嘴中,就覺得沒有辣來的有味,蘇容沒有反駁沈亦的話,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說話間,兩人便來到了天字包房的門口。

  蘇容伸手拽向沈亦的袖子,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師兄,你先在門口等等再進來。”

  沈亦聞言有些無奈,著實不懂師妹這惡趣味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不過他仍聽話地站到一邊。

  就瞧見對方推門而入。

  余安正襟危坐的身形忽然晃了晃,他立馬抬眸看向門口,與此同時,他從座位上站起了身,正欲與對方打招呼,可下一秒見到門口的來人,他臉上的欣喜與期待,緩緩消失不見。

  正經的神情一秒龜裂,他走到蘇容身邊,好奇道,“咦,你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他的視線落在蘇容的身後,結果卻發現空無一人,“難不成是找錯了地方?”

  余安已經認定蘇容又找了新的客戶,約在天香樓後她走錯了地。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覺得蘇容更是孺子可教,坑蒙拐騙這麼久也沒有在陰溝裡翻船,看來她對玄學的知識理解得很是透徹。

  若是做了他的徒弟,有望繼承他的衣缽。

  至於宋淮與他所言,余安全然忘在了腦後,宋淮那張嘴能說出什麼好話?瞧蘇容這模樣,不循循善誘,哪裡能答應他?

  更何況,讓余安心癢癢的是,此時此刻蘇容的面相又發生了些許的改變,他甚至有些搞不懂,為什麼一個人的面相可以在短時間內改變兩次。

  真是令人費解。

  蘇容笑眯眯地搖頭,“並不是,我是受邀而來。”受師兄的邀,沒毛病。

  說話間,蘇容瞧了一眼余安的腿,訝然道,“余前輩你的腳不瘸了嗎?”

  對方本身就不是一個瘸子,可能方才太過吃驚所以一時之間忘記了裝瘸這回事。

  余安聽到這話後,習慣性地縮了縮腿,這才想到自己忘記掩飾,瞧著對方的目光,他神色自若地岔開話題,“受邀?受誰的邀?”

  蘇容臉上泛起了無辜之色,“我的師兄啊。”

  余安眼睛陡然之間瞪大,他上上下下地把蘇容打量了一番,覺得喉嚨發干,“你是蘇容?”

  他不是個傻的,沈亦說要帶師妹來見他,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原因無他,沈亦口中的師妹,是一個與他一般有本事的人,可哪裡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坑蒙拐騙的小姑娘。

  余安又是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邊,正准備喝杯熱茶壓壓驚,冷不丁聽見對方開口。

  “余前輩,當初我們見面時我就已經算出你雙腿無礙,此刻沒有外人在,你也不必裝得那麼辛苦。”

  蘇容話中盡是體貼。

  余安又是一愣。

  不知為何,想到當初他對著對方侃侃而談五弊三缺的命理,再低頭再看了一眼自己健康的腿,總覺得有些一言難盡。

  再回頭一看,蘇容眸中盡是促狹的笑意。

  想到自己刻意在沈亦面前保持的世外高人形像,再看看蘇容此時無辜的臉,余安就覺得更一言難盡。

  他當初竟然想收對方做徒弟!

  可誰能夠想到就是那個在古玩街邊擺攤、盡坑蒙拐騙的小姑娘,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沈亦的師妹。

  玄學一派對於傳承、師傅、師兄妹的關系很是看重,若蘇容真沒什麼本事,沒什麼天分,哪裡能做得了沈亦的師妹。

  想到沈亦的水平,再看看面前笑的像小狐狸般的蘇容,余安覺得牙疼。

  尼瑪,這還怎麼收徒弟!

  怪不得宋淮告知於他,對方態度堅定,十分不願做他的徒弟,此刻他才是真正明白。

  對方自個兒水平就高深,哪裡願意屈居人下。

  蘇容也懂見好就收,畢竟余安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幾乎可以與師傅相媲美,她斂去了臉上的笑意,然後對著門外喚道,“師兄。”

  余安就眼睜睜地瞧見沈亦真的聽話地走進門內,與平日裡清風霽月、不苟言笑的模樣完全相反,此刻臉上甚至帶著些許的笑意。

  沈亦竟然配合著蘇容來調侃他!

  余前輩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這像是沈亦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余安恍恍惚惚地跟著他們坐到了桌前。

  沈亦瞧見余安的模樣,無奈地看了一眼蘇容,“余老,這蘇容便是我的師妹。”

  余安:這樣的出場方式,我早就知道她是你的師妹了。

  “前段時間我與你商量過,讓我師妹做你名義上的弟子,如今帶她來認一認。”

  余安:你當是認丈母娘呢!還認一認!

  突然,余安電光火石間反應過來,雖然蘇容不是他真正的弟子,可外人卻並不知曉,還以為蘇容是他內門弟子。

  想到當初宋淮嘲笑他這輩子唯一動過兩次收徒的念頭卻都鎩羽而歸的模樣,余安就想挫挫他的銳氣,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心塞是不?

  好歹蘇容還算是他名義上的弟子呢!!

  這樣想著,余安胸口處的郁氣逐漸消散,反而熱衷地提議道,“再過段時間我要去京市一趟,幫一大戶人家尋一處風水寶地遷祖墳。”

  “算算時間,正碰上寒假,若不如讓蘇容隨我一道前去,在眾人面前露露面,總比一百句解釋來得有用的多。”

  “你瞧怎麼樣?”

  余安越想越覺得可行,等吃完飯後,他非得打個電話給宋淮不可,誰說當初只有他一人眼瞎不願拜他為師,可蘇容不還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不僅如此,他還要帶著蘇容一起去宋家祖宅,讓宋淮見識一下蘇容的本事。

  余安已經完全忘記他當初的心思。

  沈亦低頭暗自思索,瞧師妹的打算,顯然是不准備放棄玄學一途,與其師出無名,倒不如依著余安的意思,能在眾人面前露露臉也是好的。

  不過這還是要看蘇容的意思,沈亦沉默,顯然把所有的主動權全部交給了蘇容。

  蘇容只是細細思索一番就同意了。

  只為了以後行事師出有名。

  說話間,服務員推著車走入,把方才余安點的菜一一擺放在飯桌上,十分規矩地替他們擺放餐具,其間更是若有若無打量了沈亦一番。

  沈亦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後,就叫住了正欲離開的服務員,在對方熱絡的態度下神情冷淡地點了幾個川菜。

  蘇容愛吃辣。

  而在旁邊的余安不可置信地抬頭打量了沈亦好一會兒,總覺得他點的菜畫風不對。

  不過等到菜上來,見到蘇容可勁吃的模樣後,余安頓時明白了原委。

  看來沈亦挺寵他這個小師妹,以後要打好關系只要從蘇容著手便可。

  三人一人埋頭使勁吃,一人原本性子就沉默寡言,還有一人腦子裡正不知在想什麼。

  包房裡的環境變得靜謐,很快蘇容便吃飽了。

  見到余安慢吞吞的模樣,笑眯眯道,“余前輩,多吃點,古玩街可吃不到這麼好的東西。”

  旋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般,繼續道,“瞧你今天這打扮,應該不會再去古玩街了吧。”

  余安:……

  怎麼還斤斤計較的!

  不知為何,蘇容這模樣讓他想到同樣會把他噎的說不出話來的宋淮。

  有空就應該把他倆湊到一塊去,比比嘴皮子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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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余安摸著下巴細細思忖, 愈發覺得把兩人湊到一塊去是個好主意。

  雖然宋淮不近女色,可他先後兩次提起蘇容時, 口氣中絲毫沒有嘲諷之色,與平日裡的模樣霄壤之別。

  顯然對蘇容的態度挺耐人尋味。

  想著以後這兩人懟著,總不會無緣無故再把炮火對准他了把。

  就是這樣一個念頭,讓余安的心情好了不少,連帶著對蘇容的調侃都變得心平氣和。

  他聽話地多吃了一口菜, 而後主動把話題帶到宋淮的身上, 笑眯眯地開口問道,“你可知我們要去的大戶人家是哪家?”

  蘇容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情。

  余安繼續道, “說來那人你也認識, 你與他曾一道吃過飯,他還幫我向你托過話。”

  蘇容這下真是詫異了, “宋淮?”

  雖然許久不曾想起宋淮這個人,但是蘇容對他的印像頗為深刻,這輩子統共就兩個人認為她坑蒙拐騙, 一個是面前的余前輩,另一個人可不就是宋淮嗎?

  想到宋淮,蘇容咬牙切齒。

  余安暗忖自己只是騙了蘇容瘸腿、與誤認為她是個小騙子,就被蘇容作弄。

  那宋淮對蘇容的誤會更海了去,至今他還認為蘇容借著他的名號在外頭拉生意,此刻余安更是毫無余力地替宋淮拉仇恨。

  “沒錯,就是宋老爺子要遷祖墳, 等到時我把你一同帶過去。”

  “我對你誤會如此深,也有著宋淮的功勞,他說你借著他的由頭在外頭騙生意,別人才會巴著你。”

  “反正現在我是不會信。”

  余安滿臉無奈地喟嘆,“若是早知道你是沈老弟的師妹,我就幫你解釋了,可如今他肯定是不信。”

  余安唱念俱佳地說了一番話後,才定睛看向蘇容,對方碗裡菜堆得像山丘般高,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誒,誒。你倒是吃慢點,給我留一點啊。”

  有什麼是比別人使勁說,自己使勁吃來的更痛快的。

  蘇容拿起邊上的濕巾擦了擦嘴,反問道,“我要他信做什麼?”

  余安再度失言。

  瞧著兩人對話,沈亦在旁緘舌閉口,眸中閃著璀璨的笑意,左右吃虧的不是師妹,他默默地給蘇容夾菜就是了。

  多吃點,多長點肉。

  只是陡然間聽到宋淮的名字,沈亦的心中劃過一絲漣漪,他可沒忘記當初在機場看見宋淮時,對方夫妻宮上出現了紅鸞。

  他伸手繼續給蘇容夾了一些菜,轉眼就把這回事忘到腦後。

  吃完飯,沈亦把蘇容與今日購買的一堆藥材送回家。

  而余安則是興致勃勃地衝到了宋淮所在的酒店。

  宋淮在桌案前正坐,他的面前放著一台銀白色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皆是商務報表,雙手劈裡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擊。

  他穿著一件干淨的白色襯衫,微微上挑的丹鳳眼中泛著認真的光澤,瞳孔中不見其他的情緒,與往日裡嬉笑的模樣判若兩人。

  鼻梁高挺,削薄的唇輕輕抿著,臉部線條流暢,他不時拿起邊上的白瓷杯喝一口水潤喉。

  顯然正在認真地工作。

  白皙修長的手指最後在回車鍵上點了一下,宋淮伸手使勁地揉了揉發僵的臉,方才嚴苛的模樣頓時消失不見。

  他闔上筆記本,恰逢門口的門鈴響了。

  待宋淮開門後,余安感慨,“你這開門的速度是越來越慢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待見我呢。”

  說著,余安隨著宋淮進門,從桌案上拿出一個干淨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桌火辣辣的菜吃的他喉嚨發干,直到喝了一口水後才覺得渾身舒坦。

  “我什麼時候待見過你?”

  宋淮閑適地坐回軟沙發上,涼涼地回道,“說吧,來找我什麼事情?”

  瞧著這副嫌棄他的模樣,余安啐了一口,“要是被你爺爺看到你對我是這種態度,可不使勁削了你。”

  宋淮無動於衷,臉上露出些許的調侃之色,友情提醒道,“我才是爺爺的親孫子。”

  聽著宋淮話裡的未盡之意,余安撇嘴,反正論嘴皮子功夫他是怎麼也說不過宋淮。

  余安不耐煩自討沒趣,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湊到宋淮的身邊,“你猜我今天見到誰了?蘇容。”

  瞧見宋淮不解的眼神,余安又開口補充,“就是那個我想收她做徒弟的小姑娘。”

  宋淮漫不經心的神色一收,突然來了興致,“你又去討人嫌了?”

  余安心心念念想要對方做他的徒弟,雖然宋淮與蘇容只見過兩回,但是他自認為看人比較准,對方根本不會做余安的徒弟。

  余安立刻來了勁,他臉上露出自得的笑,“這你就錯了,我只是隨口說了說我的本事,蘇容便感激涕零地答應了我。”

  “你是沒瞧見當時她欣喜若狂的神情,你以為人人和你一樣是眼瞎嗎?”

  雖然蘇容是他名義上的弟子,可那不也還是弟子?而且蘇容根本不會把其中的原委告訴宋淮,那他何不使勁吹?

  宋淮本能的不信。

  當初那個小姑娘滿臉的做派並不像作假,但凡當初蘇容有丁點兒的猶豫,他哪能看不出來。

  心中對蘇容所說的話信任無比,宋淮嗤笑,“你就繼續吹。”

  余安一點也不生氣,他拍了拍宋淮的肩膀,美滋滋地回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

  “前段時間我不是答應你去幫你家尋地遷祖墳?我已經和蘇容說好了,屆時我帶著她一起去。”

  “到那時,你就知道了。”

  余安瞧著宋淮將信將疑的臉,先前在蘇容那兒感受到的憋屈登時消失不見,就像大夏天喝了冰飲料般酥爽。

  宋淮心思有些松動,不過想到平日裡余安喜歡吹牛皮的壞毛病,也沒放在心中。

  神色自若道,“那我就等著看,別把話說的這麼滿。”

  余安頓覺一拳打在棉花上,覺得沒勁。

  宋淮雙腿交叉相疊,腦海中浮現出蘇容清麗的臉龐,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若是那小騙子真跟著余安去了他家,他非得撥亂反正不可。

  這樣想著,宋淮再度嫌棄地看了余安一眼,“你過來就為了和我說這些事情吧?說完了趕緊走。”

  “我這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理。”

  余安:……

  真的很想揍他啊!

  陳秀的身體隨著靈力與藥湯雙重治療下逐漸恢復,平日清晨,她跟著周姐去買買菜,傍晚在小區裡散散步,整個人看著越來越精神。

  昔日蠟黃的膚色逐漸養的白皙,瘦削的身子也變得豐腴,往日裡的相貌一點點露出,如今她更是好心情地換上了住院前的衣服。

  活脫脫一個風韻猶存的大美人。

  蘇容感慨,怨不得那便宜老爹會動心。

  陳秀身體無礙,最輕松的人就變成了蘇容,平日裡對方衣食住行都有周姨照看著。

  如此她的時間一下子就空了下來,蘇容就讓李蕾回復了李耀平,答應與之見面。

  李耀平接到李蕾短信時,正在店裡巡視,當即放下了手裡所有的事情,喊上樂希源直接開車去了一中的校門口,靜靜等著學校放學。

  李蕾把李耀平的行蹤告訴蘇容,苦巴巴道,“這叫什麼事兒啊!我爸把你接走了,我還得繼續在學校苦逼的上晚自習,這真是親爸嗎?”

  蘇容忍俊不禁,一本正經地回道,“怎麼不是親爸了?變著法兒的讓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是不耽誤你的學習時間。”

  李蕾以拳抵唇輕咳兩聲,突然壓低了聲音,“上周末我回家時,有一個叔叔到我家來拜訪,以前我還挺喜歡這位叔叔的,但是我總覺得最近他有點陰森。”

  “我爸與他是多年的好友,那時我回家看他心急火燎的模樣,應當發生了什麼大事,如果我爸求到了你的頭上,你就別應了。”

  若是李耀平聽到了女兒如此說,恐怕會覺得欲哭無淚,沒見過這麼賣爹的。

  蘇容心裡再度劃過暖流,她忍不住伸手在對方的頭上揉了兩把,最近是越來越愛這個動作了。

  “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若是我真的處理不了,我才不會逞強。”

  這話大大安了李蕾的心,她圓圓的小臉上憂愁消失不見,用力地點了點頭,“沒錯,我同桌可是蘇大師,我瞎擔憂什麼呢!”

  短暫的交流後,蘇容便繼續安心地刷題,周三最後一節課是用來查漏補缺特地設置的自習課,等下課鈴聲一響,她便告別了李蕾,走出學校。

  李耀平見到蘇容從校門口出來,對方身著校服套裝,普普通通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來她是一個隱藏不露的高手。

  心思轉圜間,他連忙迎了上去,“蘇大師。”

  蘇容頷首,先是看了一眼李耀平的面相,旋即跟著李耀平上車,訝然道,“麻煩都解決了?”

  當初破財的面相有多嚴重,蘇容可都瞧在眼裡,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快就把事情全部處理完。

  速度快,手段高。

  車內還有一人,正是樂希源。

  他見蘇容上車後,忙不迭地開始感謝,“可不是嘛!麻煩都已經解決了,若不是蘇大師的提醒,恐怕這次我與耀平會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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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樂希源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慨。

  想到他此次花高價所購的原石竟然有三分之二是作假石, 樂希源氣得七竅生煙。

  他與這供貨商合作多年,沒想到對方竟然不顧多年情誼如此狠狠擺了他一刀。

  蘇容當初只模糊地看出他們的生意出了問題, 會破財,倒是不知道具體情況,此刻饒有興趣地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就在此時李耀平發動車引擎,車子絕塵而去。

  樂希源冷不丁地因為慣性向前倒去, 他連忙用手撐住身體, 旋即毫不在意地揉了揉額頭。

  聽到蘇容的問話,樂希源感激地看向對方,直接開始解釋。

  “當初因為原石出了問題, 我與耀平心急火燎地趕到了場口, 想到資金鏈即將斷了,便沒有想太多, 毫無證據就衝到對方門前。”

  “但這行裡的規矩,原石所出,概不負責, 更別說我已經把這批原石帶到了國內,那時根本沒地方說理。加之當初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沒有證據。”

  “只能灰溜溜地被趕出來。”

  想到那時他與李耀平兩眼一摸黑的境地,樂希源仍覺得胸口一窒,真是太絕望。

  蘇容倒是對原石所出概不負責的規矩不置可否,誰能保證出售的原石沒有被購買者替換,對方這樣的處理也無可厚非。

  而且能在場口出售原石, 大多都是地頭蛇,勢力錯綜交雜,蘇容這下更好奇了。

  蘇容挑眉示意對方接著說下去,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圓滿處理的。

  李耀平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希源素來是個老實人,本本分分做生意,在商人界中算是出了名的清流,這回他被逼的狠了,倒是想出一招。”

  “他暗地裡打聽供貨商賣原石的客戶,私下裡與對方接觸,這一下還真讓他打聽出了不少被這供貨商坑害的人。”

  李耀平的聲音中有著唏噓之意,“當然,僅憑我們幾個也並不能證明供貨商賣假石,所以希源又想到了一個新的辦法。”

  “他去聯系了最新與供貨商買石的客戶,與對方商量過後,決定去試探一回。”

  說著,樂希源打斷他,“行了,行了。你就好好的開車,大師還在車上,要保證她的生命安全,其余的話我來說吧。”

  在對方的笑聲中,樂希源聳肩,“有了我們的提醒,那新客戶檢查時自然萬分小心,這一檢查對方就露了馬腳,幾乎所有新的一批原石都是假石。”

  “那供貨商原本還想變臉,可是與我們聯合的新客戶早已通知了我們,我們幾個集體被坑害的客戶自然就尋上了門鬧事,這下被抓個正著,對方也不能再賴賬。”

  “如今不僅拿回了先前購買原始的資金,還多得了不少的賠償。”

  最後這話說得唏噓無比。

  當然,若是沒有蘇容的提醒,倉庫裡的原石早就被一一賣了出去,縱然能夠得到賠償,那損失的名譽也挽回不了。

  蘇容聽對方說的輕輕松松,可她心裡明白,此過程必然凶險萬分,若是一個不慎,恐怕就會被那地頭蛇反咬一口,錯失天時地利人和,再要追回損失就如天方夜譚。

  “看來你們的運氣還不錯。”

  樂希源滿臉微笑,“其實我們更大的運氣是碰見了蘇大師你,若沒有你的提醒,根本就沒有後續事情的發生。”

  說話間,樂希源從身邊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張支票,恭敬地遞到了蘇容的身邊,“大師,我與耀文商量過,不知如何表達謝意,只能采取一些俗氣點的方式。”

  因著他們拿到了不少的賠償,所以出手格外的大方。

  蘇容看到支票上的數額,眉頭不由得輕輕蹙起,這數額著實有些大。

  前頭開車的李耀文從後視鏡中看到蘇容的表情,不由自主道,“大師,你不要推辭,這是我們兩個的共同決定。”

  “更何況,上次你去我家裡時,還幫我看了風水,避免了家裡的災禍,這錢於情於理都應該屬於你。”

  蘇容斟酌了一下,伸出手接過支票,“既然如此,卻之不恭。”

  樂希源見到對方接過支票,心中松了一口氣。在他心裡,這個錢的的確確對的起蘇容的提醒。

  車子一路駛去了天香樓,等到門口後,李耀平才笑道,“聽小女說大師喜歡天香樓的菜肴,所以我擅自做主,把地點定在了天香樓,希望大師勿怪。”

  蘇容感慨對方著實會做人,一路以來把她的情緒照顧得妥妥的,沒有絲毫的槽點,她笑眯眯地點頭,跟著對方走進門到了地字號包房。

  李耀平不僅定好了地方,而且桌上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的菜,都符合蘇容的口味。

  樂希源落座,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般,臉上有些羞赧,“大師,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事情,你知道筱雅的下落嗎?”

  從場口回來後,樂希源一直在處理這段時間不在店裡時所發生的瑣事,等他意識到安筱雅已經離開了松市後,才追悔莫及。

  正要打探對方的下落,樂希源先見到了蘇容,想到安筱雅與蘇容的密切關系,干脆直接開口問,還省了打探的功夫。

  蘇容瞧著樂希源有些茫然的神情,不由得為對方鞠了一把同情淚,原本以為自己的女神離婚就又有了機會,可哪知一段時間不見,女神就抱著再也不回來的念頭,決絕的離開了松市。

  安青培的調令來的很是低調,做好交接後他就第一時間離開了松市,乃至於樂希源還沒把二者間的關系聯系起來。

  蘇容言簡意賅地把安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樂希源眼眸頓時變的黯然,在旁邊不說話。

  飯桌上的氣氛登時變得沉悶。

  李耀平見蘇容的心情頗為不錯,起身替蘇容倒滿果汁,為難道,“蘇大師,冒昧問一個問題,您最近有空嗎?”

  “我有一個相交多年的朋友,生意上出了一些問題,最近焦頭爛額,想要你幫忙瞧瞧公司的風水,解決他的禍端。”

  李耀平臉上帶著小心翼翼。

  蘇容想著先前收了巨額的報酬,此刻若是拒絕也太不近人情了些,無奈道,“那你總得說說,出了什麼事情吧?”

  李耀平心中一喜,知道蘇容這是答應了的意思。

  他連忙道,“這一年來,他的公司沒有賺過錢,收支平衡,有名無利,而且公司裡的人才留不住,管理被動,幾乎快撐不下去了。”

  “更何況是非極多,他想著是不是因為公司風水出了問題,所以才想著找大師詢問詢問。”

  說到是非多的時候,李耀平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蘇容抬眸看了一眼李耀平,似笑非笑道,“既然他已經來了,那就把他叫來一起坐坐吧。”

  李耀平臉上突然出現了驚愕的神情,“大師,你是怎麼知道的?”

  問完話後,李耀平暗罵自己大驚小怪,對方是玄學大師,當初連他們生意出了問題都知曉,如今只是多請了一個人,哪能瞞得過對方的法眼。

  臉上立馬露出了悻悻的神色,“大師果真無所不知。”

  “我朋友只是被生意上攪和出的事情弄得夜不能寐,這才心急了一些。”

  他干咳一聲,連忙打電話讓對方進來。

  沒等多久,蘇容就見到一個精瘦的矮個子男人走進了門。

  還沒等李耀平為其介紹,這男人便雙眼泛紅地走到蘇容的身邊。

  “蘇大師,我知道您的水平很高超,求您去我的公司、去我家裡所在瞧瞧風水,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您能幫忙。”

  男人名貢明,此刻他正眼巴巴地瞧著蘇容。

  蘇容見多了各種可憐的姿態,倒是沒有任何的震動,安撫道,“邊吃邊說把。”

  貢明抬手抹了一把眼淚,還是聽話地坐到李耀平的身邊,但他習慣性地在他身旁的位置多擺了一副餐具。

  蘇容的眼眸頓時就眯了起來。

  她不動聲色地喝了口果汁,抿唇道,“方才李耀平已經把你的事情與我粗粗說了一些,如今你自己再詳細地說說把,瞧著你官司小人很多,災難也多。”

  貢明先是吃驚,而後表情嚴峻,滿臉憤恨地開始訴苦。

  “今年年初之時我發生了一起車禍,賠償了傷者十幾萬,那段時間,幾個車禍遇難者的家屬來鬧,著實胡攪蠻纏,想多要一些理賠金,令我們沒辦法辦公,保安也無能為力。”

  “我那時候,沒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怒之下,就拿消防扳手,砸在對方囂張的人頭上,被派出所請過去教育了好一陣子。”

  “年中的時候,我那八十歲的老父親,原本身體健壯的像牛一樣,有天出外走親戚喝喜酒,獨自一人沒回來,直接就失蹤了,我不僅自己找,還報了警,可是找了一個月都沒有找到。”

  說這話的同時,他的神情絕望而痛苦,“直到有一天,我養……我做夢夢見我的父親被很多繩索一樣的東西纏繞,跑不掉,這才想到去村裡的河橋下面打撈,結果真的撈到了我老父親的屍體,被很多水草纏著。”

  “大家都說,可能是他喝酒喝多了,失足跌了下去。我真是悔啊,為什麼要把我的老父親一個人留在老家。”

  說著,貢明眼眶轉眼間更紅了。

  李耀平更覺得吃驚,貢明老父親身亡這件事情他竟然是半點也不知情。

  還以為對方只有公司出了事情。

  此時就聽見貢明繼續哭訴。

  “前段時間,村裡到處搞基礎建設修路,那天車很多,有一半的路被隔離,一個大的吊車,正伸著很長的鐵臂,吊幾十噸重的建築材料。”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發動了汽車,往前邊的右上方打方向盤,前進了一小段距離後,就聽見轟地巨響,灰塵滿天,一回頭看,那幾十噸重的建築材料就砸在我那先前停車的地方。”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些閃爍。

  蘇容輕輕唔了一聲,“照你最後那敘述,看來你還是吉人自有天相的。”

  說的話耐人尋味極了。

  哪知對方竟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大師,若不是我動了莫名的念頭才避過這一劫難,此刻我連屍骨都不全。”

  “大師,求求你救救我把,公司還有一堆爛攤子事,這樣的事情多來兩樁我就真撐不住了。”

  蘇容仔細打量對方,冷不丁問道,“你與你妻子的感情並不是很好?”

  在旁的李耀平連忙回復道,“大師,這你就錯了,貢明的妻子因為生病已經臥病在床三年之久,貢明一直悉心照顧她,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

  蘇容才不理李耀平,笑意盈盈地看向貢明,“你說呢?”

  貢明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在蘇容了然的目光中回復道,“我妻子臥病在床,脾氣不免暴躁,我們兩人時常發生口角之爭,但這與這些事情又有什麼干系。”

  李耀平吃驚地張大了嘴。

  一旁的樂希源仿佛感受到了什麼不同般,他拽了拽李耀平的手,輕輕搖頭,讓他不要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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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李耀平感受著手上的刺痛之意, 又瞧見樂希源的神情,方才感同身受般的情緒頓如潮水般褪去。

  他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蘇大師洞若觀火,看的可比他一個被悶在鼓裡的人清楚多了。

  李耀平心中頓時對貢明多了一絲的不滿。

  而蘇容聽到貢明的回答,臉上古井無波,握拳抵唇繼續問道,“冒昧地再問一句, 你的孩子幾歲了?”

  貢明臉上悲戚的情緒一直不曾褪去, 聽聞這個問題,他如喪考妣地垂下頭,“三年前, 我的孩子意外身亡。”

  說著, 他再度解釋道,“就因為孩子身亡, 醫院又檢查出我太太沒有再孕的可能,所以我太太的情緒一直不穩定,身體也逐漸垮了下來, 才會臥病在床。”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自己的兒子了。”

  蘇容輕咳一聲,看了眼對方的面相,就瞧著對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貢明的人中深長,棱角分明,寬闊豐滿,而面相上的人中,體現出其人的生命與生殖能力, 代表著貢明他的子女運頗好。

  嘴角呈V形,代表他與男孩有緣,但他眼角深陷,淚堂有紋理,這種人會有私生子。

  蘇容心中足以斷定,他有一個兒子。

  這樣想著,她又輕輕地唔了一聲,笑眯眯道,“那就吃過飯先去你公司看看吧,等看完公司後,就再去你家看看。”

  貢明一愣,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好說話,可臉上抑制不住狂喜之色,激動道,“既然大師有空,如此便再好不過了。”

  李耀平自打被樂希源提醒過後,品著蘇容說的每一句話,都覺得不對勁,忍不住瞧了一眼好友。

  他深思熟慮後出聲道,“大師,既然是我把你帶出來的,那就我陪著你一道去,回頭還能把你送回家。”

  蘇容倒不擔心自己的人生安全,畢竟對面的男人手無縛雞之力,論打,十個貢明都不夠給她塞牙縫的。

  可瞧著李耀平的神情,想到對方畢竟是李蕾的父親,權當幫他認清一個人的真面目好了。

  飯後有了安排,所以大伙兒的心思都不在吃飯上,除了蘇容外,大家都覺得食不知味。

  貢明好不容易眼巴巴地看著蘇容吃完,立馬就心急火燎地准備出天香樓。

  樂希源與貢明的關系並不熟絡,沒立場跟著,所以飯後一早就離開,他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

  臨出門時,宋淮也恰好從對面走出,他的視線落在蘇容與李耀平的身上,眼中劃過一抹詫異。

  瞧見後頭男人眼眶泛紅的模樣,宋淮臉上頓時饒有興致。

  這是……又拉生意了。

  而李耀平瞧見宋淮,眼睛頓時一亮,連忙上前打招呼,“宋爺。”

  他的臉上掛著忐忑與躊躇,想當初宋爺答應與他在珍寶閣一聚,而他卻因為作假石錯失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雖心有遺憾,但他仍是無悔。

  如今他也不奢求對方能大發善心再給一次機會,只想解釋清楚,好叫對方知道他並不是那種言而無信、故意爽約之人。

  宋淮看了李耀平兩眼,時間過去那麼久,他幾乎已經忘記了對方的模樣。

  他神色自若地應了一聲,看向蘇容的方向,“你們這是?”

  宋淮在松市呆的時間已然不短,他定了明日下午的飛機,但想著天香樓的吃食不錯,才會在隔天晚上過來吃上一頓。

  所以此刻才會出現在天香樓中。

  但他竟然沒想到能碰上蘇容。

  想到那日余安特地跑到酒店來告訴他,蘇容已經答應做他的徒弟,宋淮就覺得心有疑惑。

  李耀平立刻回道,“我這朋友生意場上出了一些事情,正巧蘇大師有空,就讓大師幫忙看看解解惑。”

  “如今正要去他公司瞧瞧風水。”

  貢明也認識宋淮,他那麼相信蘇容,也有著一個原因,那就是李耀平曾經告訴他蘇容是宋淮的座上賓。

  所以他聽見李耀平的答話心中沒有絲毫的不滿。

  宋淮聽到這話,瞧著蘇容緘口不言的模樣,哦了一聲,而後問道,“我能跟著一起去看看嗎?”

  三番五次聽聞蘇容的‘真本事’,他倒是想跟著一起去瞧瞧,還想問問她是否真的答應做了余安的徒弟。

  李耀平不曾答話,這並不是他家中的事情,不好作答。

  而貢明想也不想就應了下來。

  蘇容瞧著宋淮,深知對方恐怕又誤會了自己,想到余安曾經與她說的,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而後只字不言,繼續保持微笑。

  大家都以為蘇容與宋淮的關系熟絡,所以不約而同地默認了她的意見,蘇容也懶得開口解釋。

  停車場內,李耀平更是開口道,“蘇大師,我與貢明在前頭開車,你就坐宋爺的車。”

  “貢明的公司是在城邊上的化工廠,屆時路有些顛簸,你多擔待。”

  蘇容正要拒絕,可宋淮卻紳士地替她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眸中閃過戲謔地笑意,“請把。”

  蘇容腳步腳步頓了頓,從見面以來第一次正式打量宋淮。

  因著身高差距,她不得不抬頭仰視宋淮,不急不緩道,“宋淮,你家住在海邊嗎?”

  “別人的家事也想著插一手?”

  說完後,蘇容就著他的邀請上了車。

  興許是代步車,車並不是很豪華,但是內置設施都非常的舒適,由此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宋淮聽到蘇容的問話後,不置可否地聳肩,便回到了駕駛位,發動車子後跟著前頭李耀平的車。

  蘇容顯然不待見自己。

  等車廂內靜謐地只剩下輕音樂時,宋淮才開口解釋道,“不是對別人家的家事有興趣,是我對你有興趣。”

  “余安前幾日來找過我,他說你已經做了他的徒弟,想著你先前態度堅決不似做偽,我就想問問你。”

  宋淮直接把原因說清楚,這原本就是他的本意,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說著,他輕飄飄地看了蘇容一眼。

  蘇容原本正閉目養神,腦中思索著貢明這件事情。

  冷不丁聽到對方這話後,蘇容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宋淮,“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每時每刻的想法都在變,當初你不也勸著我做余安的徒弟,如今倒還問起我了。”

  宋淮:……

  就聽蘇容繼續道,“我不僅做了余安的徒弟,而且還要跟著他去你家遷祖墳。”

  宋淮覺得一言難盡。

  可瞧著蘇容安靜地坐在副駕上,身後黑色的座椅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被綁住的頭發松松垮垮地垂在肩上,容貌精致動人,宋淮心裡頭那點憋屈陡然間消散開。

  也是,世界上變臉最快的就是女人,雖然對方仍青澀,但也粘著個女字。

  只可惜是個小騙子,他一直覺得蘇容可以好好認真學習考個好大學,何必在這行蹉跎。

  這麼想著,宋淮也毫不顧忌地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蘇容再次聽著宋淮講這話,也不惱,心平氣和道,“宋先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科學解釋的。你可以秉著不相信不接觸的態度,但是你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依著你的想法行事。”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虛,你主觀地斷定玄學一途虛無縹緲,斷定我就是沒有本事的騙子,你不覺得你太自以為是了一些嗎?”

  蘇容說完話後,又追加一句,“借用我朋友的那句話,我奶奶能活到八十歲是因為她不管閑事。”

  “說實在的,我很討厭你。”

  對方口氣淡然,沒有任何的憤懣與激進,簡簡單單說出來的話卻把宋淮噎地說不出話來。

  宋淮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發現竟然反駁不了對方的話。

  心中頭一次開始蘇容改觀。

  車子顛簸過後,沒多久就到了城外貢明的廠子中。

  從馬路駛向大門的明堂,蘇容的眼眸突然閃了閃,這名堂正對一條很長的馬路,右邊是高壓電線杆,沒有任何阻攔,衝力非常大,乍一眼,整體的風水都不太好。

  前頭李耀平緩緩停車,瞧見蘇容與宋淮已經下了車,並排站在一起。

  宋淮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再看蘇容臉上陡然嚴肅的神情,李耀平與貢明不約而同地忘記了蘇容身邊宋淮的壓力,連忙把蘇容帶進去。

  蘇容走進大門,開始漫不經心地四周看,心中頓時了然。

  左邊是一片荒草地,陰陽顛倒,整體運勢下會讓管理者對管理產生後繼無力的感覺,換而言之。貢明對公司的掌控力逐漸削弱。

  大門的右邊是辦公樓和廠房,和大門背向,這一背向,基本隔絕了財路,能保持收支平衡已然不易。

  蘇容繼續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偏頭看向貢明,“先前你是不是已經請別的風水師過來指點過?”

  貢明連忙道,“大師你說的真是太准了,這辦公樓右邊的風水池,就是我特地用來衝風水的。”

  蘇容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在對方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開口道,“庸師。”

  “你這挖出來的土,堆成了小山,包住了辦公樓的右邊,形成了風水上的大凶格局。”

  “聽過猛虎回頭嗎?”

  而宋淮閑適地跟在蘇容的身後,明明對方身穿校服套裝,可偏生像是換了個人般,似乎能看出幾分余安的影子。

  他抿唇不言,繼續看著對方指點。

  而貢明大驚失色,面如土色道,“原來我特地建的風水池,竟是大凶格局嗎?”

  瞧蘇容把外圍看的差不多,他繼續帶著蘇容去了辦公樓。

  因為猛虎回頭的大凶格局,越是靠近辦公大樓,凶煞之氣越讓人不寒而栗。

  但李耀平與貢明只是覺得空氣中驟然涼了下來,貢明似乎已經習慣。

  蘇容回頭看了宋淮一眼,見到他絲毫沒有感受到此處的煞氣,倒是有些吃驚。

  一行人又走到了貢明的辦公室,蘇容瞧著新掛上去的牌匾,開口繼續問道,“這辦公室名堂掛著的紫氣東來也是你請來的風水師叮囑的?”

  貢明忙不迭地點頭,“是啊,自從這牌匾掛上去後,我這裡的生意好了不少。”

  蘇容也不避忌地坐在了待客專用的沙發椅上,她輕嘲,“有你辦公室中日光燈與泰山壓頂的橫梁相衝下,短時間內生意能變好,可架不住時間長。”

  “而且你辦公室的大門正衝一條長走廊,若是我沒有測錯的話,卦位是坐酉向卯,二十四山是大空亡的卦位。”

  至於貢明胡亂擺放的地藏王菩薩,更是放在了一個錯的位置,加劇破財傷身的凶煞,蘇容已經不想吐槽。

  貢明差點哭出聲,“大師,求你救救我吧,這廠裡的風水已經改了無數次,可是怎麼也不盡人意。”

  蘇容目光直視貢明,語氣中帶著深意,“方便帶我去你家看看風水嗎?”

  “有時候一個人氣運的形成與密切相處的環境不可分離,雖你廠裡的風水呈大凶之像,但具體的情況還要根據你家裡的風水來斷定。”

  貢明被蘇容的目光看得發虛,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看人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望進人的心裡。

  他手忙腳亂地給蘇容倒了一杯水。

  貢明心裡有些不情願,可他絲毫沒有表現在臉上,他僅僅猶豫了一番,就答應下來,“好。”

  一行人向大門口的車子方向走去。

  留下還沒喝過的紙杯子。

  蘇容余光瞥了一眼宋淮,見到對方始終一言不發地跟在她的身後,似乎車上那番話說完後,他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能作為宋氏集團的總裁,恐怕他沒有聽過別人的批評指責,此刻不僅沒有反駁,沒有一言不合地離開,倒是讓蘇容對他的印像改觀了不少。

  再想到那日宋淮雖誤會她用他的名義招攬生意,可還是替她圓了場,蘇容再次瞥了宋淮一眼。

  仿佛察覺到蘇容的打量,宋淮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莫名的情緒,然後目不斜視地繼續向大門口走去,他倒是要看看,蘇容的真本事是什麼?

  夜幕早已降臨,周遭除了昆蟲的叫聲,愈發顯得安靜,興許是宋淮的態度取悅了蘇容,蘇容伸手摸了摸鼻尖,突然低聲開口道,“宋先生,你要看看這個世界的另一面嗎?”

  宋淮眼眸中迅速閃過一道異色,瞧著前面兩人毫無察覺地繼續向門口走,他的聲音也不由得壓低,“什麼另一面?”

  不過問完後,他立刻點頭,“要。”

  他不知道蘇容要搞什麼鬼。

  蘇容伸手握住宋淮,雙手交合。

  宋淮的身體陡然間一僵,這麼多年他鮮少與女人接觸過,更別說如此親密的接觸。

  手中的觸感滑膩,軟的不可思議,可還沒等他多想什麼,身體中變得涼絲絲的,旋即,這冰涼的觸感上升到眼角,宋淮不由自主地閉了眼。

  蘇容輕聲道,“睜開眼。”

  宋淮聞言聽話照做,可眼下見到的東西打翻了他一輩子的認定。

  空氣中肆意衝蕩著黑色與灰色的氣流,他環視四周,除了他們四個活人身上有顏色,這一塊幾乎都被黑色充斥。

  宋淮低頭,瞧著他與蘇容的身上都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雙手交合處更是有若隱若現的白色氣流從對方的體內竄到他的體內。

  一時之間宋淮有些震驚。

  “先前我說這廠裡煞氣太重不是沒有緣由的,你瞧見的那黑色與灰色交織的氣流就是那煞氣。”

  宋淮此時的視線正落在貢明的身上,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三歲模樣的小孩,似乎感受到了他注視的目光,小孩回過頭來,對著宋淮做了個鬼臉。

  宋淮瞳孔驟縮,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你也能瞧見它嗎?”

  “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一直跟在貢明的身邊?”

  短暫地駭然過後,宋淮恢復了鎮定,畢竟一手掌控宋氏集團,心理素質遠非常人所及。

  似乎是感受到了宋淮的情緒,前頭的李耀平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得縮了縮腦袋。

  後面兩人雙手緊握,如閑庭漫步般,時不時地低聲呢喃兩句。

  李耀平立刻轉回了頭,一不小心又被他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怨不得上一次宋爺二話不說就邀他去了珍寶閣,原來他與蘇大師還有更深一層的關系。

  眼瞧快走到門口,蘇容直接松開了手。

  手中的觸感登時消失不見,宋淮悵然若失,不過他繼續開口重復他的問題,“那跟在貢明身邊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經過這一遭,宋淮是再也不敢說蘇容坑蒙拐騙了,先前不悅的心情盡然消失。

  蘇容仿佛沒有察覺到宋淮態度的改變,面色淡然,“是養的小鬼。”

  宋淮覺得自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好奇地問道,“什麼是小鬼?”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大門口,大家依舊按照先前的決定,李耀平開車在前面帶路。

  蘇容則是上了宋淮的副駕,這才開口回道,“養小鬼,顧名思義是養鬼來幫忙辦事情。”

  “養的小鬼只要給予它足夠的食物,它就會唯命是從,絕不討價還價,瞬間將主人的指示辦妥。 ”

  “剛開始養小鬼的時候,是以夭折小童,用自己的精血喂養,因為小鬼最基本的食物就是血! 起初所需的量不大,只需一滴便可,但慢慢隨著小鬼的長大,吸收的血也就愈來愈多。”

  “但多會出現壽命減短,或小鬼反噬,或慘遭橫禍而死等災禍,是一種得不償失的做法。”

  宋淮沉默了一會兒,難以置信地開口問道,“養小鬼真的能辦成事情嗎?”

  蘇容揉了揉眉心,只覺得宋淮話著實多了點,不過她還是回道,“沒錯。譬如說藝人,在現實的演藝圈中,要走紅,除了努力之外,運氣也是決定性因素,就有不少急於出頭的藝人養鬼,以便達到快速名成利就,星途一帆風順的目的。”

  “又譬如那賭徒,他們希望能夠借助小鬼的法力,在開注之前耳提面命,預先知道賭局的結果,然後依言下注,將莊家殺個片甲不留。”

  “所以那貢明養小鬼,多半是為了求財,但他廠裡的風水著實一團糟,毫無起死回生的可能。”

  宋淮更是吃驚,“你早就知道了?”

  蘇容偏頭看向宋淮,叮囑道,“好好開車。”

  待說完這句話後,她才繼續道,“小鬼善妒,又童心未泯,頑劣好玩不堪,所以養小鬼的人,都有一定的禁忌必須遵守。要知道對方是否豢養小鬼,從該人的言行舉止以及日常的生活習慣,就可以一目了然。”

  這下變相承認了她一早就知道貢明養小鬼的事情。

  其實早在貢明一進來時,蘇容就感受到了他身邊極重的陰氣,加上他多擺放了一副碗筷的做派,根本不用想。

  宋淮突然踩下剎車,車子停了下來,面色嚴肅地看著蘇容。

  得虧蘇容系了安全帶,否則就這一個急剎車,腦子鐵定被撞出包不可,她不滿地看著宋淮,“你這人是怎麼回事?”

  宋淮一本正經地呵斥,“既然他養小鬼是作孽的行為,那你為何還要幫他?”

  他的目光清明中帶著厭惡,顯然在蘇容的解釋下,宋淮對貢明變得不滿起來。

  蘇容瞧著宋淮的神情,臉上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對宋淮的討厭又是褪去了一些,認真地解釋道,“有人作孽,自然就有被作孽的人,我不是幫貢明,我是為了幫其他苦命之人。”

  那被驅使的小鬼不無辜?那貢明臥病在床的妻子不無辜?

  蘇容嘴角勾出了一抹冷意。

  那宋淮聽到了這樣的解釋後,臉上神情不由得緩了下來,“那就好。”

  他重新發動車子,追上前頭快消失不見的李耀平。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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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發表於 2017-7-11 22:43:51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

  貢明的家在松市的富人區, 與李耀平替李蕾買的房子相隔不遠,車子經過了一小段的顛簸後, 便一路平穩地駛向城中。

  車子裡氣氛沉悶,宋淮好半天才開口問道,“這小鬼成型的條件苛刻嗎?以後小鬼的魂魄還能超度嗎?那貢明既然能找到人幫他圈養小鬼,又為何會找到你的頭上?”

  竟然這一路都在想著養小鬼的問題。

  蘇容細細打量了他一眼,而後目視前方, 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同情, “圈養小鬼,無非就那幾種方法。勾魂、降頭、偷龍轉鳳、追魂骨。”

  “以後兩種最為陰毒,都需在嬰兒之時, 對其開膛破肚, 取出魂魄亦是肋骨,而降頭顯然不屬於國內之術, 所以貢明應當就是用了第一種。”

  “勾魂之法需取得那夭折孩子的生辰八字,待屍體下葬後,趁夜深人靜潛到孩子的墳前, 焚香祭告,施展勾魂術,然後將預先從樹上斬下的一段藤莖,插在墳頭上,令其自然生長。 ”

  解釋的有些口干舌燥,蘇容拿起包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溫水,這才繼續道, “等到藤莖長得繁茂時,施法的術士會再次起壇運起勾魂大法,使墳中孩童的魂魄附在藤上,然後念咒焚符。”

  “之後,那術士必須一面念咒一面操刀斬下墳頭的一小段藤莖,再雕成約一個約寸半高的小木偶,以墨及朱砂畫上孩童的五官。 ”

  “如此以後,將小木偶收藏在小玻璃瓶中就大功告成。”

  宋淮聽著這一連串的解釋,腦子有些發懵,“所以那小木偶就是養的小鬼嗎?”

  蘇容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直截了當道,“以後再碰上這些常識性的問題,你去找余前輩給你科普。”

  “我想當初余前輩應該有一千一萬種方法讓你相信玄學,可他並沒有如此做,如今你主動上前去問,他應當會開心。”

  宋淮:……

  這是被對方嫌棄了的意思嗎?心裡多了這個覺悟,宋淮縱然有許多問題想問,但仍緘口不言。

  越接近目的地,宋淮愈發覺得前頭的貢明可恨,這樣堂而皇之圈養小鬼之人,就應讓他被小鬼反噬而死,宋淮的眉頭蹙地緊緊的。

  車子很快就到了貢明小區樓下,把車停好後,貢明走到蘇容的身邊,“蘇大師,家裡許久沒有打掃過,可能有些髒亂,屆時希望您能多擔待。”

  蘇容頷首,心中卻對他多番吐槽。恐怕有了情人、兒子,他早就把這個家忘到腦後,哪裡還會記得家裡是否髒亂。

  沒走幾步,眾人隨著電梯上了樓。

  貢明掏出磁卡,“滴”地刷了一下,旋即打開了家中的大門,登時一股藥味撲鼻而來。

  他尷尬地朝蘇容與宋淮笑了笑,“我妻子近年臥病在床,服用的湯藥無數,所以家中已經全是藥味。”

  說著,他連忙走進家門,把所有的窗戶打開通風,濃郁的藥味這才消散了一些。

  空氣清新了不少。

  “大師,您幫我瞧瞧,家中可有不對的地方?”

  瞧著對方一臉的小心翼翼,蘇容抬腳向家中走去,她挨著順序先去了客廳、廚房、書房,外加兩個空臥室,最後腳步落在了唯一一個門鎖著的臥室前。

  在這住宅的西南方。

  “貢先生,此間臥室的西南角向外凸出一塊,凸出的部分是圓形的,若是為了尊夫人的身體好,希望你能夠把這間臥室改造。”

  貢明聽到蘇容的話後,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氣,“除了這間臥室,旁的地方還有風水不妥當的地方嗎?”

  他也是被公司的風水弄的怕了,戰戰兢兢生怕家中也有什麼大問題。

  蘇容微微垂下眼瞼,臉上出現了耐人尋味的神情,“其他地方大約是沒有了,但這間臥室我還沒有瞧過,方便打開門讓我看一下嗎?”

  貢明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這裡面住的是我的妻子,她見不得光、吹不得風,需要靜靜地養著,這裡面估摸沒有其它問題。”

  言下之意,那便是不方便了。

  蘇容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打從見到貢明的第一眼,蘇容就知道對方謊話連篇,他與他的妻子產生了極大的分歧,根本就不是先前他所說的拌嘴那麼簡單。

  所以蘇容才會一口應承下來。

  她先是要求去貢明的公司參觀風水,而後跟著對方回了家,就是想見一下貢明的妻子。

  蘇容腦海中正想方設法地讓貢明打開這臥室。

  誰料就在此時,屋內傳來乒乓的一聲,伴隨著的是瓷器跌落在地上的聲音。

  蘇容蹙眉,“貢先生,不知這房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快打開門瞧瞧吧!若是尊夫人有什麼生命危險,那可就糟糕了。”

  蘇容的眸中全然都是擔憂之色。

  在一旁許久不發聲的李耀平開口道,“快打開門進去瞧瞧嫂夫人的安危,正巧我與嫂夫人也有多年未見,如今進了門,可一定要打個招呼。”

  說來也奇怪,這三年來李耀平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錯過與趙宜的見面。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心不甘情不願的貢明,這才從公文包中掏出鑰匙打開門。

  唯一的一間臥室門打開後,比起方才更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連蘇容都忍不住捂鼻輕咳了兩聲,等到適應這刺激的味道後,蘇容才抬眸打量房間內。

  窗簾被拉得死死的,房間內沒有開燈,也不知多久沒有通過風,空氣中似乎還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酸臭的味道。

  蘇容順手開了燈。

  床上的女人受到強光刺激,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等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眼神空洞的看向門口突然出現的一行人。

  突然,她空洞的眼眸中多了一絲情緒。

  李耀平不可置信的地看向對方,驚疑地問道,“嫂夫人?”

  他著實有些難以想像這形容枯槁的女人竟然是當初貌美如花的嫂夫人。

  “你的病竟然生的這麼嚴重嗎?”

  貢明輕咳一聲,“她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模樣,只是最近病情有種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我有差人來照顧她,雖然嚴重了一些,但好歹沒有痛苦。”

  聽到這話,趙宜平靜的臉龐上迸發出了巨大的恨意,她顫顫巍巍掀開自己的被子,正准備下床,可因為氣力不夠,才堪堪坐到床邊上。

  險些倒下。

  蘇容連忙上前扶住對方。

  這下,趙宜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語氣悲戚絕望,“救我。”

  許久沒有發出過聲音,她的嗓音低沉又嘶啞。

  見到蘇容並未棄她於不顧,趙宜激動地身體微微顫抖,握著蘇容的手愈發用力。

  她真是恨啊!

  當初她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打擊,生病在床,可貢明卻是借著這種名義把她囚禁在這個臥室中,除了每日三餐會讓指定的人送來。

  趙宜幾乎有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沒有見過旁人。

  一千多個孤寂的日夜是怎麼熬過來的,趙宜已經想不到,如今她的身體越來越差,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但是她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枕邊人竟然會這麼對待她。

  貢明見到這樣的場景,他啞然道,“大師,我妻子的病情有些嚴重,見不得光,若是這個房間沒有別的問題,那我們就先出去吧!莫打擾了她的休息。”

  李耀平瞧著鎮定自若的貢明,眼睛瞪大。

  連他都已經察覺到這個房間的不對勁,加上嫂夫人的身體如此虛弱,李耀平像是第一次認識貢明般打量著對方。

  他與貢明是大學時的好友,同學情誼不比常人,雖然近些年聯系沒有以往頻繁,可以說得上知根知底。

  不知為何,看著貢明的臉龐,他的心底緩緩浮出一絲涼意。

  蘇容緩緩開口道,“貢先生,這房間內的風水恐怕有一點問題,我需要好好安靜地研究一番,希望你能夠不要介意。”

  說著,蘇容的視線就落在宋淮身上,對方從進門伊始就一言不發地跟在她的身後。

  不知怎的,宋淮就明白了蘇容的意思,他掩住眸中的厭惡,冷不丁開口道,“進門這麼久,連口水都沒有喝著,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宋淮此刻已經完全忘記,根本不是對方邀請他來的,而是他主動跟隨,不過他的姿態倒是沒有半分自己上門的模樣。

  宋爺今天唯一的一個要求,貢明躊躇了一番,視線落在趙宜的身上,只是瞧了一眼後就走出門去替宋淮准備茶水。

  若是能巴上宋淮,一個廠子又算得了什麼。

  他立刻走出了臥室。

  蘇容瞧了眼還在場的兩個男人,開口道,“你們也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她談。”

  宋淮不樂意,“我也不能留下嗎?”

  蘇容瞧了他一眼,很堅定地拒絕道,“不行。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

  宋淮更加不樂意,但他心裡明白蘇容是有要事要做,猶豫了一下後帶著同樣茫然的李耀平走出門。

  順手把虛掩的門帶上。

  房間中的環境一下子變的靜謐,蘇容慢吞吞幫趙宜調整舒服的位置,最後臉上帶著一些認真的意味,“既然想要我救你,那你總應該把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都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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