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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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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5 00:33:28 |只看該作者
第260章

  次日寅時初刻陳紫雲便起來了,春紅服侍她穿戴起來便出了止軒,往安瀾園行去。

  以陳紫雲所想,這會兒去安瀾園請安指不定能撞上去給她的姑娘請安的表哥趙天朗。

  一路行至安瀾園,陳紫雲命春紅大方的賞了兩個門上的嬤嬤各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還滿臉帶笑的說道:「這夜寒風冷的,兩位嬤嬤辛苦了,買些酒喝御御寒氣吧。」跟著兩個姑姑學規矩,春紅又每天的苦勸,倒讓陳紫雲有了些長進,至少收斂了初進王府之時不可一世的傲氣。

  兩個嬤嬤接過荷包,暗暗掂了一下,荷包很是壓手,便對陳紫雲笑著說道:「謝表小姐賞賜。表小姐可真有心,這麼早就來給娘娘請安了。」

  陳紫雲只假做無意的笑問道:「怎麼表哥表嫂還沒來請安麼?」

  兩個嬤嬤得了好處,口風也鬆了許多,其中一個笑著說道:「回表小姐,世子爺已經五六日都沒來請安了,世子妃娘娘倒是每日早晚都來,世子妃娘娘要寅時三刻才到。」

  陳紫雲聞言心中一驚,趙天朗素來極孝順,他怎麼可能五六天不來請安,除非……除非是他不在王府之中。想到這個可能,陳紫雲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到慶親王府,之所以苦苦忍受,可全都是為了有機會接近表哥趙天朗,若然趙天朗不在王府之中,那她豈不是白白受苦?

  「表小姐?」兩個嬤嬤瞧著陳紫雲怔怔的發呆,忙輕聲喚了起來。

  春紅趕緊悄悄的拉拉陳紫雲的衣袖,陳紫雲方回過神來,掩飾的笑道:「哦,姑媽可起身了?」

  兩個看園門的嬤嬤怎麼也不能知道王妃的起居時間,可又怕在陳紫雲面前失了體面,便強自猜測道:「娘娘已經起身了。」

  陳紫雲便說道:「那我去給姑媽請安了。」說罷便越過兩個嬤嬤向安瀾園內走去。

  兩個看園門的嬤嬤忽然想起一事,朝著陳紫雲的方向開口欲叫,可又沒有喊出來,一個嬤嬤對另一個說道:「反正娘娘屋子外頭自有人守著,王爺在裡頭,她們不會讓表小姐進去的。」

  陳紫雲向慶親王妃的房間走去,她剛走進宴息室所在院子的月洞門,便聽到一個憤怒的大叫:「你好糊塗,怎麼能由著天朗,這……你啊,慣天朗也得有個度!你只由著兒子去西番,皇上那裡可要怎麼交待,這裡的門道你還能不懂?」

  陳紫雲的腦子嗡的一下懵了,她別的都沒有反應過來,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那便是趙天朗去了西番,他根本就不在王府之中。

  在院子裡當差的丫鬟也聽到屋子裡王爺的大叫,她們也都狠嚇了一跳,可這一跳遠沒有看到突然出現的陳紫雲的驚嚇來的強烈。

  「表……表小姐,您怎麼在這裡?」一個丫鬟驚呼出聲,驚動了在宴息室裡的慶親王爺和慶親王妃。

  慶親王爺臉色一沉,慶親王妃也變了臉色,只飛快向外間說道:「將表小姐帶到偏房候著。」

  銀鈴在外間應了一聲,忙飛快的走出屋子,來到面帶驚色的陳紫雲面前,福身說道:「娘娘吩咐表小姐到偏房等候。」

  陳紫雲「啊」了一聲,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便被銀鈴半扶半拉的送到了偏房。

  宴息室內,慶親王妃對著一臉怒色的慶親王爺,緩緩說了一番話,慶親王爺聽完這番話,臉上的怒氣漸淡,贊賞的看著慶親王妃,緩聲說道:「想不到本王的王妃竟有如此見識,本王真是有眼無珠,不識金鑲玉啊!」

  慶親王妃自從上回與慶親王爺徹底撕開臉面之後,兩個人之間相處方式便顯得很怪異。慶親王爺不再糾纏王妃,他只會用愧疚自責的眼神遠遠看著慶親王妃,絕不會再強求什麼,可是眼中卻透著無比的渴望。於王府之事,慶親王爺自然是對王妃百依百順,事事都由王妃做主。有誰敢對王妃之命有所怠慢,不必王妃發話,慶親王爺便先一頓板子打下去,直要了那人的大半條命,只發落了一兩個這樣的下人,王府中便再沒有人敢不把王妃之命不當回事了。

  盡管如此,慶親王妃對慶親王爺還是相敬如冰,不過也不像從前那般決絕冰冷,平日該說的話她也說,只是在夫妻之事這一點上,慶親王妃死死把住,不給慶親王爺一點兒機會,兩個人相處的如普通鄰居一般。於慶親王妃來說,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底線。

  「王爺謬贊了,這是天朗的意思。」慶親王妃對於慶親王爺的溢美之辭很不感冒,只淡淡的說了一句。

  慶親王爺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討好被王妃頂回去,倒也不往心裡去,只說道:「天朗的用意雖然好,可是天心難測,皇上的心思如今連本王都看不透,少不得本王請宮去為他描補描補,別讓皇上對他的猜凝太深,至少也得看著從前和天朗的情份,高高抬起輕輕放下才好。」

  慶親王妃點點頭,對於趙天朗的事情,她和慶親王爺的立場是一致的,因此便緩聲說道:「王爺所言甚是,但願皇上看在王爺和天朗從前的情分上,不要太計較這事了吧。」

  慶親王爺想了一會兒,點點頭道:「王妃放心,天朗是我們的兒子,我這做父親的又一直虧欠於他,這回說什麼我也替他頂住了,縱然皇上怪罪,我也會盡力求皇上降罪於我,無論如何也要保全了天朗。」

  慶親王妃斂衽為禮,真心實意的說道:「妾身替天朗多謝王爺。」

  慶親王爺聽了妻子如此生分的話,不由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只能歎一句「自做孽不可活」,除此之外他還能說什麼呢!

  慶親王爺換了朝服匆匆進宮求見皇上,便是皇上有雷霆之怒,他也得先頂上去,這樣等趙天朗歸來之時,皇上已經發作了一回,心裡的怒氣也就不會那麼深重了。

  慶親王爺走後,慶親王妃沉聲道:「把陳紫雲帶進來。」

  丫鬟去偏房傳話,銀鈴引著陳紫雲進了宴息室,陳紫雲一心只想著表哥趙天朗去了西番,她的一番心思將要盡付流水,因此不等慶親王妃說話,便急急問道:「姑媽,表哥怎麼會去西番呢?」

  慶親王妃的臉色更沉,沉沉問道:「紫雲,你未經通傳便擅闖本宮的院子,這便是你學的規矩?你在家裡也是如此亂闖亂撞麼?」

  陳紫雲這才回過神來,忙跪下求道:「姑媽恕罪,侄女兒知錯了,侄女兒只是想來給姑媽請安,並不知道……」

  慶親王妃皺眉道:「便是請安也沒有擅闖長輩住處的,本宮的安瀾園裡難道沒有一個丫鬟嬤嬤可以為你通報麼?」

  陳紫雲聽著這話的意思不對,忙磕頭道:「姑媽,侄女兒幾日未見姑媽,心裡著實想念,只想快些見到姑媽,便忽略了這一層,侄女兒知錯,再也不敢了,求姑媽原諒侄女兒這一回吧。」

  慶親王妃怒氣未消,只對銀鈴說道:「打發人把教表小姐規矩的人帶過來,本宮倒要問問她們是如何教導表小姐的?」

  陳紫雲心中大駭,那方蘇二位姑姑太厲害了,她們雖然不動手只動口,可是那刁鑽的花招層出不窮,整的她苦不堪言還沒法子說出來,若是因著她讓方蘇兩位姑姑受了責罰,她接下來學規矩的日子可就更難熬了,看著方蘇兩位姑姑的意思,只怕沒有兩三個月,這規矩是教不完的。

  等等,兩三個月?陳紫雲心中一亮,兩三個月後,她表哥怎麼也能從西番回京,到那時她學好了規矩,必然能讓她表哥眼前一亮,豈不是……陳紫雲越想越美,方才的擔憂便不翼而飛,只剩下熱切的盼望了。

  方蘇兩位姑姑還沒有到,青瑤便來請安了。周嬤嬤在外頭回話,陳紫雲只聽著她說:「回娘娘,世子妃娘娘給您請安來了。」陳紫雲因未得吩咐,此時還跪在地上,一聽說韓青瑤來了,她的臉上便有些個掛不住,只抬起頭喚了一聲:「姑媽。」

  可是慶親王妃並沒有理會陳紫雲,只對外頭說道:「快請你世子妃娘娘進來。」

  外頭傳來一陣陪著環佩叮冬的腳步聲,緊接著青瑤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媳婦給娘請安,娘,您昨兒睡的可好?」

  「瑤瑤快起來吧,娘晚上睡的倒也安穩,瑤瑤到娘這裡來,讓娘試試手,這會子外頭還冷,怎麼連個手爐都不拿的,看回頭吹了風著涼。」慶親王妃一看到青瑤便笑開了,噓寒問暖的說個不停,聲音裡滿是笑意。

  青瑤笑著快步走向慶親王妃,將手伸給她試,甜甜笑道:「娘,媳婦不冷,不信您試試,媳婦這手熱乎著呢。」

  慶親王妃果然試了一回,見青瑤的手熱乎乎的,方才沒再說什麼。青瑤來到慶親王妃的身邊,方才看清地上跪著的不是丫鬟而是陳紫雲,便訝異的問道:「咦,紫雲表妹怎麼竟在這裡跪著?」

  陳紫雲一聽青瑤之言,眼中幾乎不曾噴出火來,這也太欺負了人了,她好歹也是大家子的小姐,豈能受此作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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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5 00:33:44 |只看該作者
第261章

  「表嫂真真好眼神,紫雲這麼大一個人跪在這裡,表嫂倒才看見。」陳紫雲一句譏諷沖口而出,語氣極為不善,方才的怨氣都在這一話譏諷之中發了出來。

  青瑤還沒有沉下臉,慶親王妃先動了氣,只怒道:「放肆,陳紫雲你太過份了,論長瑤瑤是你的表嫂,論尊她是世子妃,你豈可如此無理,來人,速傳兩個教養姑姑,另外,是誰未經通報便將她放進來的,速去查了出來,不拘是誰,都與本宮重打二十板子免了差使,永不許進來當差。」

  外頭立刻傳來周嬤嬤的應喏之聲,陳紫雲從來也沒有見過她的姑媽如此嚴厲,不由嚇的變了臉色。想分辯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此時慶親王妃又說道:「來人,帶表小姐去觀刑。」

  陳紫雲一愣,她還沒有明白過來觀刑是什麼意思,丫鬟金鈴便走到陳紫雲的面前,福身說道:「請表小姐隨奴婢來。」

  陳紫雲渾渾噩噩的跟著金鈴出了屋子,來到外頭一進的院子中。只見剛才收了她兩個荷包的兩個看門婆子已經伏在兩條一尺寬四尺長的凳子上面,四個身材健碩的僕婦圍著她們,其中兩個僕婦手裡執著長約五尺,寬約三寸,厚約一寸的大木杖,陳紫雲看了這些怎麼還能不明白,臉色頓變煞白一片,身子也不禁哆嗦起來。

  看到王府身邊的大丫鬟過來監刑,那四個掌刑婆子忙操練起來,她們兩人一組,分別壓住兩個受刑婆子,一人揮起大木杖,裹脅著風雷之聲,狠狠的打了下去,只一杖,兩個婆子便齊齊慘叫一聲白眼一翻暈死過去,血漬立刻滲透幾重衣裳,現出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

  陳紫雲嚇的雙眼緊閉再不敢看過去,這時金鈴淡淡的說道:「表小姐,娘娘命您觀刑,您不看是不行的。」

  陳紫雲自小嬌養,自有她的嬌小姐脾氣,在慶親王妃跟前,她得收斂著,可這會兒面對一個丫鬟,陳紫雲怎麼也收不住,只閉著眼尖叫道:「賤婢大膽,你豈敢管我,還不退下。」

  金鈴也不惱,只平靜的說道:「少時奴婢還要向娘娘回話,若表小姐不觀刑,奴婢可不好回話。」

  陳紫雲氣的臉色由白轉紅,她到底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兼又聽到那板板到肉的啪啪之聲和暈死過去又被打醒的哀嚎之聲,陳紫雲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在兩個婆子的嘶聲尖叫「表小姐……」之聲中落荒而逃,一路飛奔去了止軒。

  宴息室中,青瑤見慶親王妃神色如常,並沒有多少怒意,心裡便明白了,只跪下說道:「謝娘親。」

  慶親王妃將青瑤拉起來,親熱的說道:「瑤瑤,咱們娘倆兒不用說這個,必要絕了那些不該有的念想咱們家才能安寧。紫雲這孩子從小嬌縱,娘此舉不獨為了咱們家,也為了給她上上規矩,日後嫁了人才能知道眉眼高低,免得給你外祖母家抹黑。」

  青瑤點點頭,將陳紫雲之事撂下不提,只輕聲問道:「娘,媳婦剛才聽周嬤嬤說父王來過,聽說父王很生氣,是不是子綱偷溜去西番之事父王已經知道了?」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你父王的確已經知道了,不過瑤瑤你也不用擔心,這會子你父王已經進宮向皇上解釋去了,想來皇上念著你父王的擁立之功和天朗從小跟著他的情份,不會怎麼降罪下來。」

  青瑤蹙眉輕道:「娘,您說皇上何必如此忌憚呢,明明誰也沒有不臣之心,皇上偏要這樣防著,這豈不是冷了臣子們的心?」

  慶親王妃輕歎一聲說道:「瑤瑤,自古以來便是帝心難測,身為君王最擔心的就是人有謀朝纂位,說起來小九生母的份位也不低,小九自己也是個有本事有手段的,要不皇上也不能讓他管著內府和戶部,你妹夫又是他嫡親小舅子,在軍中威望過人,如此一來小九便是要錢有錢要兵有兵,皇上怎麼可能不擔心呢?天朗雖然是跟著皇上長大的,可是他與小九的情份也不輸於皇上,說到底,皇上這是擔心加吃醋,自從他做了皇上,和兄弟們之間便疏遠了許多,再找不回當年的感覺,如此一來,皇上看著天朗和小九越來越近,這心裡自然不是個滋味了。」

  青瑤深深歎息道:「真不知道做皇上有什麼好,整日裡有操不完的心,累也累死了。再者說,皇上只想著兄弟們疏遠了他,卻也不想想如今他是皇上,一言不和便能降下雷霆之怒,兄弟生氣了說幾句軟和話也就算了,可是皇上一怒,那可是要伏屍千裡血流成河的。誰敢還和從前一樣呢。」

  慶親王妃深深點頭道:「瑤瑤,你說的有道理,只是他們那些男人身在局中,反不如我們兩個女人看的清楚,只是我們看的雖清楚,卻什麼都不能說。為今之計諸王只有韜光養晦才是保全之道。當今皇上疑心雖重,可他是個好皇上,一心勤政為民厲精圖治,唉,若是能放下心中嫌隙,他們兄弟們難道還創不出個太平盛世麼?」

  婆媳兩個感慨了一回,丫鬟金鈴便回來了,向慶親王妃回稟道:「啟稟娘娘,表小姐觀刑,只看了婆子們受了七八板子便跑走了。」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嗯,本宮知道了,那兩個婆子可知道自己犯下的過錯?」

  金鈴忙說道:「起先並不明白,後來就明白了,兩個被潑醒之後都說知罪,不該未經回稟便私自放人進門。」

  慶親王妃聽了這話方才說道:「罷了,帶她們下去,叫個大夫來瞧瞧,養好傷便送到莊子上去吧,她們雖然知道,可是王府裡卻不能再留這樣眼窩子淺的奴才。」

  金鈴去傳了話,兩個婆子聽說要將自己打發到莊子上,不由的千恩萬謝,原本她們以為自己會被趕出王府,若是那樣的話,她們兩個可就真的沒有一絲活路了。

  發落完兩個看門婆子,陳紫雲便已經換了出門的衣裳來向慶親王妃辭行,慶親王妃見陳紫雲臉色花白,眼神中透著驚懼,身子也微微發顫,雙眉皺了起來,只沉聲問道:「紫雲,你為何突然要回去?」

  陳紫雲顫聲回道:「回姑媽,紫雲想家了。」

  慶親王妃淡淡道:「你祖母和母親將你交給本宮,讓本宮教導你規矩,如今你的規矩都學好了麼?」

  陳紫雲這會兒是真的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姑媽對她完全沒有一絲情義,她還有什麼指望,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在慶親王府裡什麼都算不上,甚至連個體面的大丫鬟都不如,還是趁早收起那份心思,憑她越國公府嫡小姐的身份,將來怎麼也不能嫁的差了,何苦非要硬把自己塞入慶親王府自找苦吃呢。對於趙天朗,陳紫雲其實也沒有那麼的狂熱,她所看重的,不過是那個尊貴的身份,並非趙天朗本身。

  「回姑媽,您的事情多,紫雲不敢煩勞您,回家去也一樣能學規矩的。」陳紫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慶親王妃皺眉問道:「你果真要回去?」

  陳紫雲忙說道:「回姑娘,紫雲不敢再打擾姑媽。」

  慶親王妃淡淡道:「既然你去意已定,便也罷了。來人,去請大舅夫人過府。」

  陳紫雲聽慶親王妃鬆了口,這才徹底放了心,只磕頭道:「謝姑媽。」

  越國公夫人在家裡也是日日不能安心的,陳紫雲進王府也有六七天了,怎麼一直都沒有消息傳回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底得手沒有。這天她正想著這事兒,便聽丫鬟回稟,說是大姑奶奶遣人來接她過府。

  越國公夫人見來的是周嬤嬤,便笑著問道:「周姐姐辛苦,快吃杯茶歇一歇。」

  周嬤嬤躬身,似笑非笑的道了謝,站著吃了一口茶,便說道:「表小姐想夫人了,王妃娘娘派奴婢來請。」

  越國公夫人心頭一顫,這是個什麼狀況呢,紫雲想自己?這讓越國公夫人有些個摸不著了。可她知道周嬤嬤是個口風緊的,憑給多少錢也不可能從她嘴裡挖到一句話,因此她索性也不問了,反正回頭到了王府見到陳紫雲便一切都明白了。

  越國公夫人匆匆去了慶親王府,進了安瀾園後,周嬤嬤直接將她引入宴息室,慶親王妃和青瑤陳紫雲都在這裡。大家廝見過之後,陳紫雲緊緊挨著越國公夫人,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娘……」淚珠兒便忍不住落了下來。這幾日陳紫雲度日如年,這會子可算是見到親人了。

  越國公夫人見自己的閨女容顏憔悴神色委屈,還掉了淚珠子,心裡便騰的升起了一團火,這算怎麼一檔子事,她閨女怎麼說也是慶親王妃的親侄女兒,有親姑媽看顧著,還能受這麼大的委屈?那韓青瑤也太囂張了吧!越國公夫人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便先把一切都算到了青瑤的頭上。

  因心裡先存了成見,因此越國公夫人見韓青瑤向自己問好,只沉著臉端著長輩的架子嗯了一聲,全然不顧國禮更在家禮之上,韓青瑤年紀雖然小,卻是堂堂受過皇封的世子妃,比她這上國公夫人級別高多了。

  慶親王妃見越國公夫人如此托大,心中有些不快,只淡淡道:「紫雲說她不想學規矩了要回家,這事兒我原受了老夫人之托,少不得要請嫂子過來說清楚。」

  越國公夫人一愣,立刻將懷疑的眼光投向青瑤,不等誰說什麼,她就先認定是青瑤欺負的陳紫雲在王府裡住都住不下去了。青瑤對於自己躺著也中槍著實無話可說,不過她問心無愧,只靜靜的站在慶親王妃旁邊,臉上浮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紫雲,你自己與你娘親說吧。」慶親王妃淡淡的說了一句,便沒再出聲。

  越國公夫人看向陳紫雲,陳紫雲忙說道:「娘,您帶女兒回家吧!」

  越國公夫人當著慶親王妃和韓青瑤也不好細問,又不甘心就此放棄,只看著陳紫雲道:「雲兒,你這才學了幾天規矩?總不能白辜負了你姑媽特意給你請姑姑一番心意。」

  陳紫雲仿佛生怕再被留在王府中一般,急急的叫道:「娘,女兒又不要候選入宮,雲兒求您了,您帶女兒回家吧。」

  越國公夫人抬頭看向慶親王妃,臉色非常難看,只看陳紫雲這樣子便能讓她想到陳紫雲這幾日不定被怎麼折磨了,看她嚇成那付小模樣兒。

  慶親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說了一句,「今日早晨紫雲擅闖本宮的居所,本宮給王府的下人立規矩,責罰了未來通稟便將讓紫雲進來的門上婆子,紫雲年紀小,許是嚇著了。是本宮對紫雲照顧不周,倒要請嫂子見諒了。」

  越國公夫人再也沒法子理直氣壯的說什麼,她養的女兒她知道,擅闖之事陳紫雲絕對做的出來,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若是慶親王妃拿著這事來說,她還真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因此只能站起來躬身咬牙說道:「都是愚婦素日裡慣著她,讓她在姑奶奶面前失了規矩,愚婦定當對紫雲多加管教,請大姑奶奶恕罪。」

  慶親王妃微微挑眉道:「原是娘開了口,本宮才請了宮裡的姑姑教導紫雲,實指望著她多學一些眉眼高低,日後也能尋個好前程,可是她一定要回去,依嫂子之見呢?」

  越國公夫人也沒有傻到家,忙說道:「紫雲粗笨不堪教導,愚婦還是帶她回去吧。」

  反正如今趙天朗私自出京之事已經在皇上那裡過了明路,慶親王妃也不怕這消息傳的再廣些,就算是陳紫雲說出去也沒有什麼關係。既然是陳紫雲一心求去,那可怪不得她不請人教陳紫雲規矩,說破大天誰也沒能怪著她,因此便點點頭道:「既然嫂子也是這麼想的,那便用了午飯再回去吧。也好讓紫雲的丫頭收拾收拾東西。」

  陳紫雲一聽這話便立刻急切的回道:「回姑媽的話,紫雲都收拾好了。」慶親王妃聞言淡笑了一下,自不會強留。

  越國公夫人心裡急著問陳紫雲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況且她心裡還憋著氣,因此便站起來推辭道:「今日就不打擾在姑奶奶了,改日愚婦再帶雲兒來給大姑奶奶請安,愚婦這就帶著雲兒家去了。」陳紫雲忙也向慶親王妃行禮告退。

  慶親王妃也沒有強求,只說道:「嫂子要管家,自不比一般閒人,瑤瑤,你代娘送給你大舅母和紫雲表妹。」

  青瑤躬行應喏,向越國公夫人和陳紫雲走了幾步,伸手做請的姿式,微笑說道:「大舅母和紫雲表妹請。」

  越國公夫人臉上笑意淡的幾乎看不出來,只點了點頭,便攜了陳紫雲之手走了出去。

  青瑤送越國公夫人至二門,微笑說道:「請大舅母帶問外祖母安,二位舅舅並二舅母安,問諸位妹妹好。」

  越國公夫人冷哼一聲,冷著臉上了車子,青瑤也不與她一般見識,只淺笑道一聲:「大舅母紫雲表妹走好。」看著車子緩緩駛去,青瑤搖頭笑笑,便去安瀾園向慶親王妃復命。

  越國公夫人一上了車,便細細的問起陳紫雲,陳紫雲一頭哭一頭將自從進了慶親王府之後遭遇到的一切都說了一回,聽得越國公夫人暗恨不已,可是卻沒法子挑理,這個暗虧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陳紫雲哭訴已畢,只抽泣著說道:「娘,女兒再不去王府了,女兒在家裡一般也是金尊玉貴的小姐,幾時受過那種罪?娘,女兒再不要嫁給表哥的,姑媽她眼裡心裡都只有那個韓青瑤,再沒有女兒一絲一毫的位置。」

  越國公夫人恨恨的嗯了一聲,咬牙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就算是不把你嫁入王府,咱們也不能吃這樣的暗虧,雲兒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娘一定想法子替你討回來。這才叫得志便猖狂,想想從前,她豈敢如此對待我們越國公府的人,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我倒不從她能得幾天的寵愛!」越國公夫人由恨韓青瑤而至深恨慶親王妃,她卻不想就算是在慶親王妃不得寵的時候,她的地位都沒有任何人能撼動,何況如今她還被慶親王爺捧在手心裡,她心裡的惡意揣測是注定沒有實現的那一天了。

  打發了陳紫雲,慶親王妃和青瑤便一心一意的等慶親王爺回府,皇上到底會如何發落趙天朗,她們婆媳兩個始終懸著心。

  慶親王爺這一入宮便是一整天,直到天色擦黑他才回到王府。因怕慶親王妃擔心,是以慶親王爺一回府,連朝服都沒有換便直接來到安瀾園。

  慶親王妃帶著青瑤迎出來給慶親王爺見禮,慶親王爺看到青瑤,不由橫了她一眼。在慶親王爺看來,他兒子趙天朗私自溜出京,完全是這個兒媳婦唆使的。若沒有韓青瑤和孔琉玥的關係,慶親王妃便不會認這個乾女兒,也不會有兒子私自出京之事。

  青瑤心裡也清楚趙天朗出京一方面是為了全他的兄弟之情,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己,因此慶親王爺瞪了這一眼,青瑤並不覺得委屈,她知道這是她應該承受的,那怕是慶親王爺因此重罰於她,那也是她應得的。

  不過有慶親王妃護著,慶親王爺便是想罰青瑤也是罰不下去的,慶親王爺於這一點很是清楚,若他罰了兒媳婦,那他的媳婦就會對他更加冷淡,指不定還會和兒媳婦一起領罰。因此慶親王爺也只能瞪青瑤一眼便做罷了。

  將慶親王爺迎進宴息室,慶親王妃屏退下人,急切的問道:「王爺,皇上是怎麼說的?」

  看到王妃看向自己那急切的眼神,慶親王爺又是歡喜又是心酸,他只沉聲說道:「本王進宮請罪,皇上倒沒有震怒,不過如今皇上心思比從前更加深沉,這事兒真不好說。」

  慶親王妃忙又問道:「那皇上可曾讓王爺派人將天朗追回來?」

  慶親王爺無奈的歎口氣道:「追什麼追,若是天朗日夜兼程,這會子他應該已經到了西番找到忠靖王的親兵,再派人追也晚了。」

  青瑤有心想問,可是這裡又沒有她說話兒的份兒,心裡直急的不行。慶親王妃忙又問道:「那皇上心裡存了幾分猜疑?」

  慶親王爺歎息道:「這卻不好說,帝心難測啊!不過看在本王事先不知情,甫一知情便立刻進宮請罪的份上,皇上倒沒有降下責罰的旨意。天朗到底是自小跟著皇上長大,只怕皇上對天朗的性子拿捏的比本王還准,本王估計著等天朗回來,只要應對得當,也不至於惹出太大的麻煩。」

  慶親王妃鬆了口氣,只自言自語道:「便是降罪也不怕,只要不傷著人就行,那怕天朗被一擼到底,他也是我的兒子。我不求天朗富貴,只求天朗平安。」

  青瑤跟在慶親王妃身邊,雖然未開口卻也是猛點頭,她心裡自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慶親王爺瞧著這婆媳兩個有志一同的樣子,倒不由笑了,只說道:「王妃放心吧,天朗是本王的嫡子,憑怎麼也不會被一擼到底,何況皇上還要用天朗,如今給皇上一個機會敲打敲打天朗,真不是壞事。」

  言罷,慶親王爺停了一下又埋怨道:「你們婆媳也真是的,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你們也不說事先告訴本王一聲,此去西番路途遙遠,天朗又沒走過這條路,你們倒也真放心!」

  慶親王妃和青瑤都低了頭,起初只想著要瞞過慶親王爺,免得他阻攔趙天朗,兼又聽趙天朗說他在兵部看了全輿圖,路都記熟了,便也沒有多想,如今想起來還真有些個後怕,若然趙天朗出個什麼意外,可讓她們娘兒倆個後半世怎麼活啊。

  瞧著妻子和兒媳婦都白了臉,慶親王爺心裡的抑郁忽然消散了許多,只說道:「早上本王已經派人沿路向西番追去了,追上天朗之後就讓他們聽天朗調遣,總不能讓堂堂慶親王府世子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慶親王妃和青瑤聞言忙向慶親王爺拜倒,口稱:「謝王爺(父王)。」

  慶親王爺心情更加好了,只躬身隔了袖子扶著慶親王妃的手臂說道:「阿婉,天朗也是本王的兒子,謝什麼,快起來吧,天朗媳婦你也起來。」

  慶親王妃站起來,很不習慣的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慶親王爺心中暗歎一聲,只得鬆了手。這真是孽債啊,他若早知有今日,當初再不會說出那樣決絕狠厲之言,做出那種糊塗至極之事。

  青瑤向慶親王爺道了謝後方才站起來,慶親王爺轉移注意力般的看了青瑤一眼,緩聲問道:「天朗媳婦,以後和你妹妹來往都要少些,和晉王府來往更要注意,你是天朗心尖上的人,本王知道你對天朗的影響比本王大的多,以後你要多勸著天朗,你說話,天朗更容易聽進去。」青瑤被慶親王爺的話臊的不行,一張臉通紅通紅的。

  好在慶親王爺沒再說下去,只轉了話題說道:「王妃,本王在宮中一整天,也沒正經吃頓飯,如今腹中饑餓……」

  慶親王妃立刻說道:「妾身這就命人擺飯,就擺到蓼花軒吧。」

  慶親王爺點了點頭,總算沒把他打發回小佛堂用飯,這就算取得不錯的進展了。

  少時蓼花軒裡擺了飯,丫鬟來回話,慶親王爺說道:「王妃,陪本王一起用飯吧。」

  慶親王妃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自天朗走後,妾身便發了願為天朗祈福,他一日不歸,妾身便菇素一日。」

  慶親王爺聽了這話,便也說道:「那本王陪王妃一起茹素。」

  慶親王妃忙搖頭道:「王爺素來無肉不歡,便不如此了,有妾身一人茹素就夠了。」

  慶親王爺還想再說什麼,慶親王妃卻福下身子輕聲說道:「請王爺移步蓼花軒用飯。」

  慶親王爺歎了口氣,又因著青瑤還在這裡,他也不好說什麼露骨之言,只得轉身去了蓼花軒。

  蓼花軒裡縱然擺滿了山珍海味,可是一個人吃起來,便是再美味的菜餚也失了味道,慶親王爺食不知味,胡亂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要了茶漱過口,他原想再去王妃屋裡的,可是站在院中想了想,最後只是長歎一聲回了他的小佛堂。

  想打破他與王妃之間的堅冰,太難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二十年造成的傷害,慶親王爺不知道用二十年的時間是否能夠彌補?終此一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王妃敞開心懷徹底原諒的那一天。

  慶親王妃聽周嬤嬤回稟,說是王爺用過飯後直接回了小佛堂,她不由鬆了口氣。一抬眼便看到周嬤嬤那極不贊成眼神和奴婢有話說的表情。慶親王妃的心情更郁悶了,周嬤嬤想說的話她都知道,只是,她無論怎麼樣都做不到,一想到要和慶親王爺親近,慶親王妃就覺得自己不寒而栗,想想都無法忍受,更不要說直接面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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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5 00:34:00 |只看該作者
第262章

  時間在慶親王妃和青瑤婆媳的期盼中又過了幾日,這一天,青瑤照例和婆婆一起推測著趙天朗的行程,估計著他應該已經到了西番,只不知道找到傅城垣沒有。

  婆媳二人正說著話,小滿忽然從外頭飛跑進來,邊跑邊大叫道:「娘娘,世子妃娘娘,四九哥哥回來啦……」

  慶親王妃和青瑤騰的站了起來,慶親王妃一趔趄,險些兒摔倒了,青瑤忙一把抓住婆婆的胳膊穩住她的身子,才沒讓慶親王妃摔著。

  小滿奔到近前,氣喘吁吁的便要跪下,慶親王妃急忙叫道:「小滿別跪了,快說說。」

  小滿喘息著說道:「回娘娘世子妃娘娘,世子爺已經找到大姑爺,特命四九哥哥日夜兼程回來報喜。」

  慶親王妃和青瑤都深深的鬆了口氣,既然是報喜,那麼人肯定還活著,慶親王妃一疊聲的叫道:「快叫四九進來回話。」

  小滿清脆的應了一聲,又飛快的跑了出去。不過一會兒,小滿便帶著一個胡子拉碴衣服破爛,十足像叫化子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慶親王妃和青瑤打眼一看,都吃了一驚,若說眼前這個叫化子是平日裡最愛俏的四九,她們怎麼都不能相信。

  可來的人的確是四九,四九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用有些個沙啞的聲音說道:「小的四九給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請安。」

  聽這聲音雖然沙啞,可的確是四九的聲音,慶親王妃激動的說道:「四九,起來回話,銀鈴,給四九倒杯熱茶,小滿,快去給你四九哥哥做些好吃的,這一路趕回來,真是難為四九了。」

  四九忙磕頭謝了恩,方才站了起來,將找到傅城垣的經過說了一回。慶親王妃和青瑤聽到傅城垣此刻雖然還活著,可是卻已經沒了大半條命,能不能熬過來還兩說,婆媳兩個不勝唏噓。

  青瑤掂著孔琉玥,趕緊問道:「四九,你是一進京就回王府的還是先去永定侯府送信的?」

  四九忙說道:「回娘娘的話,小的回京之前爺特意吩咐了,命小的回京後先去晉王府將消息報於晉王爺,適才小的已經回了王爺,王妃娘娘又遣人去請大姑奶奶,小的是回完大姑奶奶的問話才趕回來的。」

  慶親王妃和青瑤點點頭,慶親王妃說道:「好孩子,真是難為你日夜不停的奔波,累壞了吧?」

  四九自小在王妃跟前長大,因此和王妃說話不像一般下人那麼拘謹,只咧嘴笑道:「謝娘娘關心,四九不累。」

  慶親王妃笑著命四九下去梳洗一番,四九這一來一去趕了十幾天的路,渾身都是汗臭之氣,方才慶親王妃和青瑤心裡著急倒也沒在意,這心裡一松下來,那氣味便刺鼻了許多,再不讓四九去洗洗,只怕會薰死個人哦。

  四九下去洗漱了,慶親王妃讓青瑤先回軒華園,她自己則去了小佛堂。

  慶親王爺見王妃忽至,不由喜出望外,親自迎了出來。慶親王妃一臉笑意的對慶親王爺說道:「王爺,天朗有信兒了,他已經找到大姑爺,打發四九回來送信。」

  慶親王爺的眉頭皺起,全沒有慶親王妃這般歡喜,只沉聲問道:「四九現在何處?本王要問話。」

  慶親王妃臉上笑意微斂,只放低了聲音說道:「四九日夜兼程回來報信,已經沒個囫圇樣子了,妾身讓他洗漱了再來給王爺請安。」

  慶親王爺皺皺眉頭,倒也沒有再就四九說什麼,只說道:「阿婉,天朗還好麼,這一路他可受苦了?」

  慶親王妃溫婉的淺笑道:「聽四九說這一路還好,都挺順利的,天朗到西番之前,大姑爺的親兵便已經找到大姑爺了,只是當時大姑爺不許他們送信回京,是天朗去了之後才命四九把消息送回來。」

  慶親王爺立刻問道:「只是四九送信回來麼?」

  慶親王妃忙說道:「不是,天朗命人經驛站發了八百裡加急的明信,這會兒皇上應該也得了大姑爺還在生的消息。」

  慶親王爺的雙眉還是緊皺著,他正要說話,卻見他的心腹小廝飛快跑來回道:「啟稟王爺,晉王爺求見。」

  慶親王爺點了點頭,對王妃說道:「阿婉你先回安瀾園,我見過小九之後再來和你說話。別擔心,萬事有我,有我在一天,必不讓你和天朗委屈著。」慶親王妃輕輕點頭,低低應了一聲好便福身退下,將剩下的事情都交給了慶親王爺。

  晉王被孟興引入慶親王爺的書房,晉王一進門便急急問道:「王叔,您都知道了吧?」

  慶親王爺點點頭道:「小九,慌個什麼,難道天塌了不成。」

  趙天翼被慶親王爺說的臉上一紅,忙說道:「王叔訓誡的是,小九原該再穩一些。」

  慶親王爺指指旁邊的椅子說道:「坐下說話吧。」

  趙天翼謝座,孟興上了茶,然後退下將書房門掩好,慶親王爺方才說道:「人找到了是好事,值得慶祝。小九,就算你的內弟本王的女婿從今而後徹底隱退,他有大功於朝,這一世也得安享太平富貴,總比讓我那女兒守著個靈位過日子強。你說是不是?」

  趙天翼忙點頭道:「王叔說的極是,只是……」

  「你只怕皇上哪裡放不過,對麼?」慶親王爺立刻接口問道。

  趙天翼沒有說話,卻點了點頭,略停頓一下才說道:「說起來熙之是受我連累之故,若他不是侄兒的內弟,立此大功又死裡逃生,皇上豈有不重用他之理。」

  慶親王爺搖搖頭道:「小九,你糊塗了。」

  趙天翼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慶親王爺,他糊塗了?他哪裡糊塗?趙天翼真是沒想明白。

  慶親王爺淡淡道:「因著傅城垣和我那女兒,我們這三府儼然聯為一體,對也不對?」

  晉王點點頭,這點子事實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這和他糊塗有什麼關係。

  「傅城垣是我大秦第一猛將,可是他如今身受重傷,能僥幸從閻王殿裡逃出來已經是托天之幸,難道你還指望著他再去橫槍躍馬馳騁疆場?」

  趙天翼立刻用力搖頭,開什麼玩笑,若誰敢再提一句讓傅城垣重上疆場之事,他的王妃和內弟媳婦孔琉玥不生把那人活撕了才怪。

  「這不就結了,只要傅城垣回來之後無心政事求田問捨,難道皇上能不念君臣一場的情義?一時受點委屈是難免的,可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小九,王叔知道皇上,你,天朗還有傅城垣是從小的情份,只要讓皇上去了心裡的忌憚,這情份也能保你們一世太平。」

  趙天翼皺著的眉頭漸漸松開,他深知小王叔身經兩朝都立的極穩,就算是從前因著柳側妃之事天天被御史彈劾,也沒能動搖他一絲一毫的地位,皇上有什麼事情不還是照樣的倚重於他,看來,自己是得學著走他小王叔這條路了。

  見趙天翼眉頭舒展,慶親王爺方才說道:「小九啊,你想明白就好,若是王叔我估計的不錯,這會子宮裡該來人宣我們進宮了,唉,天朗這個混小子顧頭不顧尾,等他回京看本王怎麼收拾他!」說到後來,慶親王爺的牙根兒都咬了起來,顯見得被氣的不輕。

  趙天翼剛想開口幫趙天朗求情,卻被慶親王爺硬梆梆的堵了回去,「小九,等天朗回來,本王教訓他,誰都不許來求情,若有人求情,本王必加倍的罰那臭小子,還真翻天了不成!」想到趙天朗連商量都不和自己商量便一個人偷偷溜出京城,慶親王爺便氣的牙疼。

  趙天翼一滯,心念百轉之間已經想了好幾個彌補趙天朗的法子,唯獨沒有想到,有他的王嬸慶親王妃護著,他家王叔能把趙天朗怎麼樣?他那機靈的小堂弟只要往他娘親身後一躲,便能萬事大吉了。

  果然不出慶親王爺所料,很快宮裡便來人宣他入宮,慶親王爺賞了前來傳旨的太監崔柱兒,笑著問道:「皇上只傳本王一人麼?」

  崔柱兒不疑有他,只笑著說道:「回王爺的話,皇上也傳晉王爺進宮面聖的。」

  慶親王爺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擺了一下,孟興立刻悄悄的溜了出去,來到書房急急告訴趙天翼道:「王爺,皇上已經派人去王府宣您了,你快回府吧。」

  趙天翼立刻從走後門抄小路回到晉王府,匆匆換了朝服趕到前廳,晉王妃見到他不由暗自鬆了口氣,搶先說道:「王爺,您下回出門好歹也告訴妾身一聲,白累得楚公公等了好一陣子,妾身都不知道派人往哪裡找您。」

  楚公公忙陪笑說道:「王妃太客氣了,奴才這也是剛進門兒。」事實上的確如此,楚公公真的是剛被接進府,連茶都不曾用得一杯。

  晉王勉強笑笑道:「方才本王臨時性起,想出去逛逛,也沒打算走遠,便沒有知會王妃。」他一臉苦中作樂的表情,讓人瞧了只當他還沒有從小舅子陣亡的陰影中走出來,再不能想到其他地方。

  楚公公是晉王的老熟人,他也知道晉王和忠靖王不獨是姐夫和小舅子的關係,還是一同長大的好兄弟,便急忙說道:「奴才給王爺王妃道喜了,方才皇上接到慶王府世子爺八百裡加急送回來的奏報,世子爺找到忠靖王爺了,王爺還活著,皇上命奴才來請王爺入宮商議如何迎回忠靖王爺之事。」

  晉王和晉王妃都做出極為驚喜興奮的樣子,晉王妃還拿帕子捂著眼睛嗚嗚哭了起來,晉王又是喜歡又是感傷的說道:「阿如,熙之還在這是喜事,你怎麼又哭了呢,這幾個月,你為熙之掉的淚還少麼,如今他活著,不日必能返京,還哭什麼呢。唉,弟妹若是晚走一會兒就好了,若是她還在這裡,就能立刻得到消息了。阿如,你還不快去一趟熙之府上,把這天大的好消息告訴老祖母和弟妹還有孩子們。」

  晉王妃忙帶著哭腔說道:「好,我這就去。」

  做戲做全套,楚公公自然會認定晉王府事先果然沒有接到消息,回頭皇上問起來,他只照實說了,也能讓皇上略略打消一點兒對於慶親王府和晉王府勾結的猜疑。

  晉王急忙趕著進宮,晉王妃擺開全副儀杖大張旗鼓的去了忠靖王府,趁此機會將傅城垣還活著的消息公開。晉王妃知道,聲勢造的越大,她那歷經千難萬險的弟弟才越有可能平安歸來。

  皇上同時見了慶親王爺和晉王爺,慶親王爺到底老道,搶先躬身行禮道:「回皇上,適才天朗的貼身小廝四九剛剛趕回京城,老臣已經得知天朗找到他妹夫的消息,老臣正想遞牌子進宮來請皇上的示下。」

  皇上似笑非笑的嗯了一聲,看向晉王,晉王忙也躬身道:「再沒想到天朗竟然真找到熙之了,這真是托皇上的洪福,臣妻和熙之之妻再也不必整日以淚洗面,臣弟總算是能緩口氣了,皇上六哥,您可是不知道,這些日子臣弟都快被淚水泡爛了。」

  一聲「皇上六哥」讓皇上的臉色明顯好轉了許多,他一手一個扶起慶親王爺和趙天翼,緩聲說道:「熙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人活著比什麼都強,縱是傷的再重也是能治好的,你們看派誰去把朕的堂妹婿接回來呢?」

  皇上說出這樣的話,讓慶親王爺和晉王多少鬆了口氣,慶親王爺立刻說道:「皇上,以老臣之見,也別派人去了,您說派個太監去狠狠申斥天朗,再著他將他妹夫好生護送進京,若有一絲差錯,等他回了京就來個二罪並罰,看不打斷他的狗腿。」

  對於趙天朗不瞞著他的王妃和兒媳婦,獨獨瞞著他出京之事,慶親王爺真的很耿耿於懷氣的不行,這會兒咬著牙說的話可都是真情實意,再沒一絲摻假。

  瞧著慶親王爺恨的直咬牙,皇上倒笑了起來,只說道:「也罷,就讓天朗帶罪立功,要不然回頭等他到了京城,朕還真是為難,不罰他,那些個御史言官必不放過他,整日家的上折子朕也吃不消,罰他,唉,說實話朕還真捨不得,朕是看著天朗長大的,他在朕眼裡比允昭還重些。」

  慶親王爺忙躬身道:「天朗任性妄為辜負聖心,真真是個混帳東西,縱皇上不罰他,老臣也絕不能輕饒了他。」

  皇上反而笑著替趙天朗說話,「王叔也莫生氣了,說起來也是朕慣的他,不怨別人。」

  這件事面上看著也就這樣過去了,皇上又拿出幾個公事與慶親王爺和晉王商議,這些都是戶部和內務府之事,正在晉王的管轄范圍之內,晉王一面不動聲色的揣摩聖意,一面應對自如。趙天翼沒有注意,可是慶親王爺卻在不著痕跡的留心觀察。他發現晉王越是奏對流利,皇上眼中的笑意便越淡,到了最後,皇上臉上雖然有笑容,可眼裡卻是冰冷一片,慶親王爺心裡明白,皇上其實根本就不曾放下對晉王這個親弟弟的忌憚之心。

  雖然對皇上的心思揣摩的八九不離十,可慶親王爺卻不好明著提醒晉王,就是暗著提醒,也得等出了宮,找到合適的機會才行,像今日這樣,晉王突然到慶親王府,雖然他走的是小路進的是後門,已經極為小心謹慎了,可是若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必又給皇上添了一層心病。

  是以在出宮之時,慶親王爺只和晉王說笑些閒話,正事是一個字都不提,而且到了宮門口便各上轎子分道揚鑣回轉各自的王府。

  慶親王爺和晉王走後,皇上果然叫過崔楚兩個太監問話,他細細的問清了兩個傳旨的過程,這才將兩個太監打發了。

  獨自一人坐於御書房中,皇上雙眉緊鎖,他現在也陷於矛盾之中,一方面,他得提防著九弟趙天翼,畢竟趙天翼如今真的是羽翼豐滿,若是他有不臣之心……皇上想到這裡,不由的打了個寒顫,趙天翼不比寧王,他若是真的造反,只怕還真能把自己攆下皇位。

  另一方面,皇上又有些個不服氣不相信,那傅城垣是趙天翼的小舅子,和趙天翼比和自己近這他認了,可趙天朗不一樣,他可是把趙天朗當兒子養的,可以說在趙天朗身上皇上傾注的心血比在太子趙允昭身上的還多些,而且趙允昭和趙天朗叔侄之間也極為親近。趙天朗最重情之人,皇上不信趙天朗就會捨了自己。

  在御書房中枯坐良久,皇上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他要試,一定要試出趙天朗的真心真意,只要趙天朗堅定的站在他這邊,皇上就不必再忌憚晉王趙天翼,那傅城垣雖然在軍中樹立了極高的威望,可他在軍中的根基到底比不是伏威將軍韓振綱。當初將韓遠關放在五城兵馬司這個位子上,皇上豈能沒有深意。

  且不必管皇上心裡都在想著什麼,日子總在一天一天的過著。一晃便過去了兩個多月,京城的繁花都已開盡,轉眼便是春暮,眼見著綠蔭如蓋,梅子初結,在大家的焦急盼望中,趙天朗護送傅城垣,終於走到了京城。

  小夫妻的離別最是煎熬,青瑤頭天晚上得了趙天朗將要到京城的消息,這一晚上便再也睡不著了,她將前陣子新做的十二套春裝全都翻了出來,滿滿的鋪了一床,一套一套的試著,還立逼著香如桃葉她們兩個給意見。這可真是為難壞了香如和桃葉。

  青瑤這陣子像被吹了仙氣一般,不獨身材長高了一寸,連胸部也鼓起來了,就連香如桃葉這兩個貼身服侍青瑤的丫鬟也常常被青瑤迷的出了神,捨不得移開眼睛。這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可讓她們怎麼選出最好看的一套呢,糾結啊!

  可青瑤偏偏一心要讓趙天朗驚艷一把,所以兩個丫鬟不給出意見,她硬是不依不饒,足足折騰了大半夜,到底還是選定了青瑤拿出來的第一套衣衫。那是一套鵝黃交領短衣為裡,外罩藕荷色透繡輕紗半袖,配了柳綠的碎花松綾裙子,襯得青瑤清新秀麗如嬌嫩的夏蓮一般,兩個丫鬟雖然已經困的直點頭,看了裝扮起來的韓青瑤仍是不捨得閉上眼睛,美人當前,睡覺能算什麼。

  次日一早,青瑤便應孔琉玥之約,姑嫂兩個出了城去接遠道歸來的趙天朗和傅城垣,說是去接,其實也只是在山上遠遠的看著,畢竟皇上已經派了太子代帝親迎,在那樣的場合中,實在是沒有女人的位置。

  青瑤看著孔琉玥激動的又叫又跳,帶著淚珠的笑臉是那麼的動身人,青瑤的眼眶不禁也濕了,她能體會到孔琉玥的心情。趙天朗只是出京去西番尋找傅城垣,這一路無風無險,她都擔心的寢食難安,不要說孔琉玥和傅城幾乎天人永隔,她無論怎麼激動都不過份。

  青瑤定定的看著山下官道上那個她最熟悉的身影,那身著鴉青色袍子的那個人,縱然隔的很遠,青瑤也能認出他就是自己日夜牽掛的趙天朗,她在心中輕道:「子綱,你怎麼說話不算話,明明答應我要照顧好自己的,怎麼還瘦了這麼多?」

  看著山下的趙天朗和傅城垣接了旨,被太子接入京城,青瑤忽然悠悠歎了口氣,對孔琉玥說道:「玥兒,咱們也回去吧。」

  孔琉玥急切的點頭,抓著身邊的珊瑚的手說道:「快扶我下山。」雖然穿過來之後她已經很努力的鍛煉身體,可是這具身體的底子太差,方才上山已經讓她累的不行,待到下山之時,孔琉玥的腿都明顯打晃了。

  倒是青瑤因為素日堅持練功,雖然也覺得的累,倒還支持的住,不過她一心快些回到王府早些見到趙天朗,心裡也是急的不行。

  就在姑嫂急著下山的時候,小滿忽然帶著兩乘軟轎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青瑤和孔琉玥的面前,喜的青瑤將小滿狠狠的誇獎了一番,然後便上了軟轎,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上了山下的馬車往京城急馳而去,馬兒奔的再快,卻也快不過那兩顆似箭的歸心。

  在永定侯府外,青瑤與孔琉玥分開,便命人趕著馬車趕緊回慶親王府。爬了一回山,青瑤覺得身上粘粘的,她得趕在趙天朗回王府之前把自己洗的香噴噴的,以最完美的樣子迎接趙天朗的歸來。

  青瑤剛剛洗好,換好衣服,濕濕的頭髮還不曾徹底擦干,便聽小滿在院子裡頭大叫道:「世子爺回來啦……」

  青瑤一激動騰的站了起來,因為用力太猛,將坐的凳子都踢翻了,彭的一聲後向砸到地上,也虧得服侍青瑤的是桃葉,她身上有功夫,飛快的向後躍出,這才沒有被砸到。

  青瑤什麼都顧不上了,劈手抓過搭在旁邊架子上的大絲帕將濕濕的頭髮纏了起來,連著帕子擰了幾下,她邊擰邊往外跑,跑到門口之時已經將帕子向後丟了出去,追上來的桃葉接了個正著,她還來不及說句話,青瑤已經沖出房門,向院子裡跑去。

  「瑤瑤……」一聲極為高亢的叫聲在院門口響起,青瑤亦激動的大聲叫著:「子綱……」向院門拔足奔去。

  趙天朗從外頭奔到院門口之時,青瑤也奔了過去,她如乳燕投懷一般沖進趙天朗的懷中,死死的抱著趙天朗的腰,激動的叫道:「子綱……子綱……你終於回來了!」

  趙天朗的激動不比青瑤少一絲一毫,他將青瑤緊緊的勒在懷中,仿佛要將青瑤揉進自己的身體,連呼喚的聲音都帶著幾份顫意:「瑤瑤,我的瑤瑤,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麼,我每天都夢到你,每天都想像著和你見面的情景,瑤瑤……」

  青瑤激動的哭了起來,直哭道:「我也是我也是,子綱,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夫妻兩個緊緊的相擁,院子裡的丫鬟嬤嬤們早都避到了屋子裡,這可是趙天朗早就給她們定下的規矩,茲他和青瑤在一起,丫鬟嬤嬤們一律都要回避。

  趙天朗打橫將青瑤抱了起來,青瑤用雙臂緊緊纏著趙天朗的頸子,一刻也不肯放開,都說是小別勝新婚,她們夫妻兩個這一別三個月,彼此之間的想念早已經泛濫成災。

  被趙天朗抱在懷中,青瑤和趙天朗都貪婪的看著對方,四只眼睛如同粘在一起似的,再沒有什麼能分開這樣的交匯……

  許久許久,青瑤還濕著的發絲打濕了趙天朗的臂彎,趙天朗雖然抱著青瑤走進屋子,一路之上用腳處理了所有的礙事物件兒,可他還是不捨得將青瑤放下來,他真想就這麼抱著,直到白頭,直到此生終了。

  直到那濕意從趙天朗的臂彎傳到青瑤摟著的趙天朗的領子,青瑤這才反映過來,忙掙扎道:「子綱快放我下來,你的衣服都濕了。」

  趙天朗嗯了一聲,依青瑤之言將她放下來,卻像個小孩子似的撒嬌說道:「瑤瑤,你幫我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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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青瑤俏臉通紅,這般赤果果的調情讓和趙天朗分開三個月的她有些適應不了。可趙天朗卻不管這個,抓著青瑤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襟口,要她給自己解紐子,同時也深深吻上那嬌美粉嫩如初綻櫻花般的雙唇。

  對丈夫的渴望到底戰勝了羞澀,青瑤被趙天朗吻的七葷八素不知東南西北,小手也在不知不覺間自發的解開了趙天解的外袍,露出裡邊兒玉色軟煙羅中衣……

  就在趙天朗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忽然從門外傳來一聲極度煞風景的回話,只聽秋素大著膽子回道:「回世子爺,王爺命您速到書房見他。」

  趙天朗的腳下一滯,懊惱的低吼一聲,他剛才不才見過他家父王麼,怎麼又要見,就沒見過這麼沒眼力勁兒壞人好事的爹!

  青瑤也被外面的回稟驚的回了神,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淺綠軟煙羅半臂已經被趙天朗扯了下來,連裡面穿的鵝黃交領綾紗中衣也被趙天朗扯開了懷,粉綠綾子抹胸已然半隱半現,胸前的豐盈已經輕微微顫栗,正對趙天朗做著最無聲又最熱情的邀請。

  「啊……」的輕叫一聲,青瑤慌忙將趙天朗推開,背過身子低頭將衣襟掩好,她只覺得臉燙的像是剛開鍋的熱開水,真是難為情死了。

  趙天朗急步上前將青瑤抱入懷中,在青瑤的頸後蹭了幾下,極為欲求不滿的說道:「瑤瑤,我馬上就回來,等我。」

  青瑤微不可聞的輕嗯一聲,在趙天朗懷中轉了個身,用頭抵著趙天朗的胸前輕道:「子綱,快換了衣服去書房吧,我總是在家裡等你的。」

  趙天朗沒奈何的嗯了一聲,青瑤找出乾淨衣衫遞於趙天朗,讓他換下身上的濕衣服,又幫趙天朗正了正頭冠,然後踮起腳尖兒在趙天朗的臉上輕吻一下,才笑著說道:「好了,快去吧。」

  趙天朗長臂一伸將退後的青瑤拽入懷中,狠狠的吻了一回,直吻的青瑤嬌喘微微的硬推開他,才算罷了。青瑤知道若自己還在這裡,趙天朗就沒可能平息下來,索性去了裡間,隔著一道湘妃竹絲軟簾,青瑤笑盈盈的說道:「子綱,你快去見父王吧,我去廚房看看。」

  趙天朗想起青瑤做的美食,忍不住都要流口水了,更加捨不得走了。只斜倚著門框兒笑問道:「瑤瑤,你給我做了什麼好吃的,你不知道這三個月我可是餓慘了,天天想著你做的美食。」

  青瑤見趙天朗還沒有走的意思,換好了衣裳走出來,嘟著小嘴兒假做不悅的說道:「難道你就想我做的美食?原來你娶我就是要我做你的廚娘呀!」青瑤說罷自己卻繃不住先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走到趙天朗面前替他整整衣服,復又笑道:「罷了,就算是你把我當廚娘,我也認了。」

  趙天朗見了青瑤這般嬌俏可人,半邊身子都酥了,哪裡還走的動路,定定的看著青瑤,早就迷失那如花的笑靨之中。緊緊的環著青瑤,趙天朗悠然長歎道:「瑤瑤,我終於回到你身邊了,真好。」

  青瑤輕嗯一聲,伏在趙天朗懷中讓他抱了一小會兒,才輕推著趙天朗說道:「子綱,快去書房吧,你已經耽誤很久了。」

  趙天朗悶悶的嗯了一聲,依依不捨的放開青瑤,虎著臉走了出去。在門外等候許久的秋素見世子爺臉色黑沉著,忙退到一旁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趙天朗瞪了秋素一眼,卻也知道這事根本怪不著秋素,只沉聲道:「爺這就過去。」說完,趙天朗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他只想著快點兒去書房同他父王說了話,就能早些回來和青瑤親熱,正值青春情熱的他憋了三個月,已經到極限了。

  「父王,您找兒子?」因為欲求不滿,趙天朗的口氣難免有些沖,臉上也滿是不高興的神色。

  慶親王爺在書房裡等兒子已經等了快三刻鍾,這麼長的時候,趙天朗就算是爬也該爬到了,他心裡正不自在著,好歹他還是他兒子的親爹,被唯一的親生兒子如此輕忽,慶親王爺這口氣可就順不下去了。

  「啪……」的一聲脆響,慶親王爺一巴掌拍在桌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吼道:「混帳東西,為父連傳你都不行了麼?」

  趙天朗眉頭一皺眼睛一瞪,俊逸的臉上立刻蒙了一層寒霜,沒好氣的粗聲回道:「能,當然能,您是父王,想怎麼樣都行。」

  慶親王爺被兒子堵的差點沒捯過氣來,父子兩個便相對瞪眼,誰也不肯示弱,慶親王爺也忘記了叫兒子過來要做什麼,只顧著置氣去了。

  慶親王爺能和他的兒子置一天的氣,可趙天朗不行,人家還惦記著嬌俏可人的媳婦呢,於是於趙天朗便先落了下風,只虎著臉問道:「不知道父王叫兒子過來有何訓示?」他的言外之意明顯就是有話你就說,沒話就趕緊放我回去,我和媳婦都三個月沒見了,還不讓我們夫妻親熱親熱?

  慶親王爺當然能聽出兒子的話外之意,只不過他現在非常的不爽,因為他不爽,所以他也不能讓他兒子爽,因此只死死瞪著趙天朗,沒好氣的吼道:「趙天朗,你可真有本事,打小學的規矩全都喂狗了,連出必告反必面這點最基本的規矩都不知道?」

  慶親王爺這麼一吼,趙天朗倒真有些個理虧,不管怎麼說他連稟報都不稟報一聲便私自出京,這事兒說破大天都是他沒理,因此只垂著頭悶聲道:「父王,兒子知錯了。」

  兒子如此乾脆的認了錯,倒讓慶親王爺沒法子繼續發作了,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冷著臉道:「真知道錯了?」

  趙天朗忙撩袍跪下,態度很誠懇的說道:「回父王,兒子真的知道錯了。」

  慶親王爺也不叫趙天朗起來,只沉聲道:「你倒是說說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你難道不知道皇上的意思,還非要和他對著來,你道皇上寵著你,你就能無法無天了麼?」

  趙天朗抬起頭道:「父王,兒子生性疏懶,不論戶部還是內府都好大一攤帳,若讓兒子整天扒拉算盤珠子,還不如一刀殺了兒子更痛快些,況且九哥管戶部與內府都管的極好,兒子憑什麼去搶他的差使,就算是九哥大度不計較,兒子也沒臉再見九哥。所以兒子想著乾脆犯個錯,惹皇上生氣,反正皇上也不能為著這點子小事殺了兒子,如此一來豈不是四角俱全?」

  慶親王爺沒好氣的瞪了趙天朗一眼,說什麼四角俱全,分明是他的兒子想找借口不辦差,好整日和媳婦廝混。

  「你想的倒美,身為趙氏子孫,你豈能不為國家出力?」慶親王爺沉沉喝問。

  「父王,如今西番已定四海升平,兒子若是表現的太能幹,豈不是招人忌憚?」趙天朗立刻接口說道。

  「你也知道招人忌憚?那你想沒想過你抵死不肯領命,皇上會更忌憚?」慶親王爺恨不得拿錘子把趙天朗的腦子敲開,這是什麼榆木疙瘩腦子,怎麼只認一路呢。

  趙天朗怔了怔,停了片刻方說道:「父王,您的意思是皇上懷疑兒子和九哥?」

  慶親王爺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趙天朗騰的從地上跳了起來,跳著腳的叫道:「這怎麼可能?別人不知道我,那道皇上六哥還不知道我麼,我是什麼性子,打小兒他最清楚,就算是偏心,我也得偏著六哥啊!我趙天朗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麼!」

  皇上之於趙天朗,不只是哥哥,他在趙天朗的心中,是父親一般的存在,對於皇上,趙天朗充滿了孺慕之情,這種感情和兄弟之情是不一樣的。可以這樣說,傅城垣出事之後,趙天朗還能壓得住性子等上一段時間才出京尋找,可如果出事之人是皇上,那麼趙天朗絕對便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沖至西番,那怕是將整個西番挖地三尺,他也要找到他的六哥。甚至還可以說,若要趙天朗替皇上去死,他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看著兒子如此激動,慶親王爺的心裡反而難過起來,他忍不住去想,若然他和皇上同時遇到危險,他的親生兒子會救哪一個?答案不言而喻,他的兒子肯定會捨他而去救皇上,原因還不是因為他是皇上,而是因為那人是他兒子的六哥,看的比什麼都重的六哥。

  趙天朗跳腳叫了一陣子,卻沒有聽到他父親的任何聲音,趙天朗冷靜下來,看向父親,只見他的父親臉上籠著一層懊悔失落,仿佛失去了什麼最珍貴的寶貝。

  「父王?」被慶親王爺臉上神情弄的有些糊塗的趙天朗試探的喚了一聲

  慶親王爺沉沉歎了口氣,緩聲說道:「天朗,這話,你不該對為父說,而是該說與你皇上六哥,不過也不能這麼直白的去說。你……明白麼?」

  趙天朗輕輕點了點頭,他又不是傻子,什麼話在什麼時間說他怎麼會不明白?

  「明白就好,天朗,為君王者疑心都重,皇上也不例外,你雖是他一手帶大的,可是……罷了,天朗,你有你的道理,以後萬事都先知會為父一聲,為父怎麼也比你多吃了幾十年的飯,於經驗上總比你豐富,你放心,從今往後為父也會和你娘親一樣,什麼都依著你。為父老了,如今也沒了別的心思,只盼著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以後你有了孩子,為父只含飴弄孫便也終了此生了。」

  趙天朗被他父親的話說的心裡很是酸澀,那種滋味難以言表。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應,父子兩個相對無言,一時之間書房之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過了一陣子,慶親王爺乾咳幾聲說道:「天朗,你心裡明白就行,為父也不多說了,明兒你單獨遞牌子進宮求見皇上,該怎麼說為父相信你心裡有數,只有一條,你務必不要急著讓皇上對你徹底放心,需知欲速則不達,行動比言語更有力,日久方可見人心。」

  趙天朗躬身應喏,慶親王爺也知道趙天朗離家這麼久,小夫妻們最不耐離別,他還是別做惡人了。

  「回去吧,你這一路護送你妹夫回京,路上也辛苦了,好生歇歇,晚上一家人一起用個團圓飯。」

  趙天朗一一應了,躬身告退。直到退出書房之後,趙天朗才直起身子長長的出了口氣,也許是二十年的隔閡不可能一朝清除,趙天朗總覺得面對他的父親之時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心裡都有種逃離的沖動。

  趙天朗剛出書房沒走多遠,又被慶親王妃派來的金鈴攔住,原來慶親王妃聽說王爺急傳趙天朗,生怕兒子吃虧受了委屈,故而命金鈴守在路上攔住趙天朗,要將趙天朗叫到安瀾園去問一問。

  到了安瀾園,慶親王妃見趙天朗臉色不豫,立刻皺眉問道:「天朗,可是你父王為難你了?」

  趙天朗搖了搖頭,勉強笑道:「娘放心吧,父王並不曾為難兒子,只不過因著當初兒子連回都沒有回父王一聲便偷溜出京,父王心裡不痛快,訓誡了兒子幾句。」

  慶親王妃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沉沉說道:「只是訓誡於你,真的不曾為難你?」

  趙天朗忙來到慶親王妃身邊挨著她坐下,打起笑臉說道:「真的沒有,娘,兒子這次回來,感覺父王蕭瑟了許多,整個人都顯了幾分暮氣。」

  慶親王妃淡淡道:「天朗,你父王的事情你就不必過問了,我聽說你剛回屋子就被你父王叫去,也沒和瑤瑤說上幾句話吧?」

  趙天朗不好意思的搔頭笑笑,別離之苦他倒是沒有工夫去細細訴說,可是別的麼,若非秋素在外頭回話打斷了他,他這會子早就……

  慶親王妃瞧著兒子臉都紅了,便笑了起來,只說道:「快回去吧。」

  趙天朗應了一聲,站起來便要走,忽想起一事,便說道:「娘,父王說晚上一起用飯。」

  慶親王妃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只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娘知道了。」

  趙天朗見娘親沒有反對,便笑著行了禮退了出去。父母之間的事情他是最沒有發言權的一個,還是什麼都不問的好,反正不論是父王還是娘親,他都會一樣的孝敬就是了。至於感情上和誰更親近一些,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別人也沒有發言權。

  趙天朗再回到軒華園時,青瑤已經把美味佳餚准備齊了。順著香氣趙天朗奔回屋中,青瑤聽到腳步聲飛快的迎了出來,趙天朗攬住青瑤的肩頭,探著脖子向桌上瞧,口中還直問道:「瑤瑤,你做了什麼,竟香的如此古怪?」

  青瑤瞧著趙天朗直咽口水,不由笑了起來,將趙天朗按到椅上坐定,給他盛了一碗桃紅色的湯羹,趙天朗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餚,立刻囔了起來,「瑤瑤,如此美味豈能無酒?」

  青瑤白了趙天朗一眼道:「子綱,這一年你都不許吃酒!」

  趙天朗大為驚訝,從前青瑤可一直沒攔著他吃酒啊,這話又是打哪兒說起呢?

  「為什麼瑤瑤?」趙天朗很不解的問道。

  青瑤早就想好了的應答之言,只蹙眉說道:「子綱,自打你走後我心裡一直不踏實,夜裡做了好幾回夢,都夢到你吃多了酒誤了大事,所以當時我便想,憑怎麼著今年都不再許你吃一口酒,好子綱,你就當是安我的心,答應我吧。」

  趙天朗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點著青瑤的小鼻子說道:「你啊,夢中之事豈能當真的。」

  青瑤不依的搖著趙天朗的胳膊撒嬌道:「子綱你就答應我嘛!」

  趙天朗那吃得消青瑤的撒嬌大法,別說是一年不吃酒,就算是讓他一輩子不吃酒他也答應,因此只將青瑤摟入懷中說道:「好好,我答應你還不成麼。」

  青瑤見自己混了過去,不由心中暗笑,更加殷勤的給趙天朗布菜,趙天朗指著那一盤宛如怒放的金色牡丹的菜餚問道:「瑤瑤,這道菜叫什麼,以前沒見你做過,花也能吃麼?」

  青瑤笑盈盈解說道:「這道菜名為百花錯,你先嘗嘗味道。」

  趙天朗搛了一小片花瓣兒送入口中,一口嚼下去,他的眼睛立時一亮,飛快嚼了幾下細細品味之後方咽入腹內,方才驚奇的說道:「竟然不是花瓣,這裡有小牛裡肌斑鳩脯子雞牙子獐子腿肉……嗯,還有一種,是兔肉。瑤瑤,真難為你把這些個肉打成薄片疊在一起,還做成這麼薄的花瓣兒,太不容易啦。」

  青瑤歎服的挑起大拇指,由衷的說道:「子綱,你真不愧是大秦第一吃貨!憑換了誰,也不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吃出這道百花錯的所用的全部食材。」

  趙天朗自得的說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我明白這道菜你為何起名為百花錯了,是肉非花,便占了一個『錯,字,而花形為牡丹,又為百花之首之意,我說的對不對?」

  青瑤擊掌笑道:「子綱,你真是我的知音,沒錯,正是此意。」

  趙天朗拊掌大笑,放開肚皮將青瑤做的美味佳餚一掃而光。他素來食量大,青瑤做的菜色雖多,可數量有限,是以趙天朗只吃了七成飽,再用了茶,趙天朗便不會因為吃的太飽而不能做些其他的事情。

  命人將桌子撤下,將屋子收拾了,趙天朗便拉著青瑤的手回了他們的屋子,已經飽暖當思那啥了,他趙天朗可不是不識情知趣之人,青瑤餵飽了他,現在輪到他餵青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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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5 00:34:28 |只看該作者
第264章

  美色當前,趙天朗不知今夕何夕,一場顛鸞倒鳳足足鬧了一個多時辰,青瑤已然不堪伐踏昏了過去,趙天朗這才不得不鳴金收兵,摟著心愛的小妻子共入夢鄉,整整三個月了,他幾乎每晚都想摟著青瑤入睡,今天終於讓他達成心願,這一刻,只羨鴛鴦不羨仙。

  青瑤真是累的狠了,她睡的很沉,連搶了趙天朗的被子後又踢了被子讓自己春光外瀉都不知道。趙天朗覺淺,被子一被青瑤搶走他便已經醒了,只笑著以臂支頭,側著身看向背對自己沉睡的小妻子,眼中滿是寵溺。青瑤搶被子對他來說都是令他無比滿足的幸福。

  整幅杏紅葡萄紋綾被都纏到了青瑤的身上。青瑤睡覺一向不老實,雪白的香肩並胳膊都露在被子外頭,修長潤滑的小腿也伸了出來,吹彈可破的肌膚襯著壓在身下的杏紅綾被,這樣的情景任是石人見了都要心動的。何況趙天朗呢。

  趙天朗的眼肆無忌憚的在青瑤的身上游走,不經意間便看到了青瑤腰下有一個小小的枕頭,趙天朗立刻想起方才那火熱的情景,於狂潮激蕩之中,青瑤將一個小枕頭拖到自己的身下,努力的拱起身子迎合於他,雖然青瑤的臉上的神情還和從前一樣羞澀,可是動作之中卻多了幾份渴望與狂野,這讓趙天朗快樂的如同飛上九天一般,真想這一刻就是永遠!

  情熱之時,趙天朗不禁又激動起來,叫囂的欲望讓他輕移手臂覆上青瑤香肓,修長的玉指順著香肩滑下,在青瑤如凝脂般的粉背上輕盈的彈奏,如同撥動琴弦奏出亙古不必的樂曲一般,趙天朗只覺得背對著自己的青瑤身子微微顫動,於睡中呼吸漸漸也變的急促起來。

  趙天朗伸頭偷眼去看,只見青瑤光潔如玉的小臉上透著濃濃的春意,雙眼雖然還緊閉著,可是那黑鳳翎般的長睫毛卻微微顫動,兩頰的紅暈從面頰而暈至脖頸,再到暈上那如玉的肌膚,趙天朗便知道青瑤其實已經醒了,只是羞顏未開,不好意思回頭罷了。

  趙天朗促狹心起,只欺身貼著青瑤的雪背,夫妻兩個之間緊緊的貼在一起,一絲兒空隙也不留。趙天朗如同八爪魚一般纏上青瑤,讓青瑤再也沒法子裝睡了,只抓起趙天朗的手送到口中咬了一下,嬌憨的嗔道:「壞人,又來鬧人家,人家好乏呢!」

  趙天朗聽著青瑤那軟糯的嬌嗔,魂兒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只緊緊抱著青瑤道:「好瑤瑤,人家整整九十七天沒和你在一起,你不想我麼!」

  趙天朗說的可憐兮兮,青瑤明知道他是賣萌裝可憐討同情,卻還是心軟的不行,只在趙天朗懷裡轉了身子,一雙藕臂纏上趙天朗的脖頸,主動吻上趙天朗,低低嬌吟著「子綱,九十七天四個時辰三刻……」

  青瑤尾音消失於趙天朗的深吻之中,她和他一樣,都無時無刻不思念著對方。

  情到濃時,是怎麼愛都愛不夠的,於是時間便顯得是那麼短促無情,不覺已經到了申時,再不起身的話就要誤了晚飯,那時候丟人可就丟大了。

  青瑤無意當中看了牆角的紫銅錯金銀大座鍾一眼,不由驚呼起來,「天啊,都申時了,子綱我們等趕緊起來,完了完了,時間過的怎麼這樣快!」

  趙天朗也沒想到這麼快就申時了,他只覺得和青瑤才團聚了不到半個時辰,這時間真的過的好快。

  小夫妻兩個匆忙起身,急急的入淨房梳洗一回,換好乾淨衣服,趙天朗往座鍾瞧了一眼,見才過了一刻鍾,不由笑了起來,看來人一著急什麼時候都搶的回來,平日裡他和青瑤洗漱起來,差不多要三刻鍾才能完成,這會子只一刻鍾便全都做好了。

  將青瑤拉到面前,趙天朗笑著說道:「瑤瑤別慌,來的及,酉時才吃飯呢,別著急。」

  青瑤還是有些著急的說道:「今天吃團圓飯,我怎麼都要去廚房看看的。」

  趙天朗笑道:「不用啦,方才我都已經吩咐給小滿,點了菜讓她准備,小滿可是你的高徒,難道你還不相信她的手藝麼。」

  青瑤還想說什麼,趙天朗卻將青瑤拉入懷中,輕吻著青瑤的耳垂,低聲調笑道:「你方才已經請我吃過人間最美味的大餐了不是麼?」

  趙天朗一言說的青瑤臉紅的如最純淨的紅寶石,只羞的不能抬頭,趙天朗呵呵笑了起來,青瑤不論是什麼樣子他都愛看,怎麼都看不夠。

  一切收拾停當之後,在出門之前趙天朗忽然想起一事,忙問青瑤道:「瑤瑤,嫂子給你的藥你吃了沒有?」

  青瑤俏臉紅意未消,只白了趙天朗一眼道:「子綱,你想的也多了吧,真不怕累著,我自己的事情我難道還能不上心麼。快走吧,若是讓父王娘親等我們可就不好了。」

  趙天朗嘿嘿笑了一回,和青瑤兩個去了安瀾園,如今只要一家子吃團圓飯,必會擺在安瀾園中。

  被趙天朗狠狠滋潤過了的青瑤臉色極為紅潤嬌艷,如雨後新荷般鮮靈靈的,仿佛還帶著純淨的露珠。從軒華園到安瀾園短短的走了那麼一小段路,青瑤已經引得所有下人不由自主的看過來,而且不論男女,只要眼光一沾到青瑤的身上便再也撥不下來,惹得趙天朗黑沉著一張臉,憋了一肚子的火氣還沒地兒發,實在是夠郁悶的。

  進了安瀾園,慶親王妃看到青瑤容光煥發,自己的兒子卻拉長了臉,一張臉上寫滿了不高興,慶親王妃不由困惑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青瑤見趙天朗進了屋子還黑著臉,只輕輕扯一下趙天朗的衣袖,軟軟的喚了一聲:「子綱,咱們給娘行禮吧。」

  趙天朗怎麼都不會對青瑤生氣,當下便應了一聲,與青瑤雙雙拜下,慶親王妃一手一個將他們扶起來,笑著說道:「天朗,你這趟去西番可是辛苦了,在府裡多歇幾日,然後就得陪瑤瑤回娘家住對月,原本年前就該去住的,這一耽誤就耽誤了小半年,親家老太爺和老夫人都盼著你們呢。」

  趙天朗立刻笑著應道:「好的,娘,兒子想著等明兒進宮去見皇上,再多賴一個月的假期。」

  青瑤驚訝的瞪大眼睛問道:「子綱,你還要向皇上要假期?皇上非被你氣的七竅生煙不可。」說起來自從成親之後,趙天朗就沒正經當幾天差,年前去江南,也是假公濟私的時候比較多,不過年前的差事趙天朗辦的很漂亮,所以就算是皇上知道趙天朗假公濟私,也不會計較什麼,可是這過了年趙天朗一去西番便長達三個月,還是私自出京的,皇上還沒降旨責罰趙天朗,趙天朗這又上敢著要假,敢情趙天朗這放假還放出癮來了。

  慶親王妃笑著說道:「再請一個月的假也使得,不過天朗少不得要吃皇上一通排頭,瑤瑤,不如明兒你跟娘一起進宮求見皇后娘娘,這事兒由咱們娘兒倆個提出來更好些。」

  青瑤自然無不答應,趙天朗想著反正有他的娘親帶著青瑤,自不會有事,因此只笑道:「如此也好,明天兒子送娘和瑤瑤進宮,反正明天說什麼我也得去見皇上六哥的。」

  說話間外頭有丫鬟回話,說是王爺已經往蓼花軒去了,青瑤和趙天朗一左一右陪著慶親王妃,也往蓼花軒而去。

  慶親王爺還沒走到蓼花軒,慶親王妃趙天朗和青瑤已經到了,是以慶親王爺一進門,慶親王妃便帶著兒子媳婦躬身行禮,慶親王爺伸手欲扶王妃,可是到底沒敢觸及慶親王妃的衣袖,只虛虛扶了一下,聲音裡透著一絲失落的說道:「阿婉,你我夫妻之間便不要行這些禮了,快快請起,天朗,天朗媳婦也起來吧。」

  三人站了起來,慶親王爺的眼光只停留在王妃的身上,對於異常嬌養的兒媳婦,他自是不會多加注意,自來也沒有老公公盯著兒媳婦看的,慶親王爺在這點上面是很注意的。

  四人落座,慶親王爺舉杯笑道:「今日咱們家的人總算是齊了,阿婉,天朗,天朗媳婦,來,咱們一家人滿飲一杯,為天朗接風洗塵。」

  趙天朗中午才答應了青瑤一年不吃酒的,不由微微皺了眉頭。青瑤卻對他使了個眼色,向趙天朗的酒杯看了一眼。趙天朗低頭一瞧,又輕輕聞了一回,原來他杯子中凝碧一般的液體竟然不是酒,而是新搾的青果汁,看上去和陳年竹葉青的顏色一模一樣。

  趙天朗一口喝乾杯中的果汁,甜中帶著淡淡的酸意,正是趙天朗最喜歡的口味,趙天朗喝過之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有什麼是能比有一個時刻想著自己,把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的媳婦更幸福的呢。

  一餐團圓飯吃下來,只有慶親王爺一人吃酒,而慶親王妃和趙天朗青瑤喝的都是果汁,果然吃罷晚飯,慶親王爺已經醉意迷朦,連說話舌都大了。他只含糊不清的叫道:「阿婉,我心裡好苦……」

  慶親王妃聽慶親王爺一聲聲的叫著「阿婉……」,心裡很不是滋味,若是時光能夠倒回到二十年前,她能聽到這一聲聲的「阿婉」,那真是讓她死了都甘心,可是現在已經時過境遷,為什麼非在要她已經死了心絕了情之後,她的丈夫又要做出這種種事情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趙天朗也有些悵然,而青瑤心裡卻極不高興,她在替她的婆婆不平。趙天朗不在家的這三個月,青瑤和王妃的感情急劇升溫,慶親王妃有時也會和青瑤講起當年的事情。

  青瑤聽的越多,心裡便越氣。的確,當初是先皇和先皇后硬壓著慶親王爺的頭皮逼他娶了正妃。可是洞房花燭並沒有人逼他吧,他既然也為王妃所動,與她有了夫妻之事,為何卻又那樣狠心的對待結發妻子。

  要殺了身懷六甲的正妻,為的就是給有可能難產的小妾出氣,這是青瑤聽到過最不可思議最荒謬的事情。這還是人做的事情麼,小妾懷的是孩子,難道正妻懷的就不是,那可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啊!

  原來慶親王妃曾經含恨帶怨的告訴青瑤,「當年我懷著天朗已經七個多月了,柳氏突然發動,你父王疑心是我做了手腳,拿著寶劍沖到我的房中,要剖出我腹中的孩兒為他的寵妾出氣,娘便徹底死了心,瑤瑤,若不是娘要守著天朗,保護他平安長大,娘只怕早就尋了短見。」

  自從聽過這一番話之後,青瑤極為心疼她的婆婆,對她百倍呵護,直想把慶親王妃曾經缺失的愛全都彌補回來,雖然青瑤不能全部做到,可是青瑤一直在向這個方向努力。

  聽到慶親王爺借酒遮臉裝瘋賣傻,青瑤便對慶親王妃說道:「娘,時候也不早了,您最禁不得酒氣,媳婦服侍您安置吧。」

  慶親王妃輕輕點頭道:「好,天朗,你帶人送你父王回去,著他好好服侍著。」

  趙天朗忙應了一聲,慶親王妃向半醉半醒之中的慶親王爺微微福身後便在青瑤的陪伴之下走了。

  慶親王妃一走,慶親王爺半瞇的眼睛便睜開了,因為屋裡並沒有其他人,慶親王爺便皺著眉著借酒蓋臉,對趙天朗說道:「天朗,你管管你媳婦,她是你的媳婦,又不是你娘的,整天纏著你娘算什麼。」

  趙天朗今天剛剛回到家,這三個月裡發生過什麼事情他完全不知道,因此慶親王爺這話說的趙天朗有些糊塗,他只當是他的父王說的醉話,便也不往心裡去,高聲叫孟興等人進來,服侍著慶親王爺回小佛堂,自然他也得跟著送一回,可是一到小佛堂,趙天朗命人去煎了醒酒湯,又交待了孟興一回,便急急的回了軒華園,有道是小別勝新婚,他的那股子粘乎勁兒且沒過去呢。

  趙天朗回到軒華園之時,青瑤已經先回來了,趙天朗一進屋子便聽到淨房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趙天朗渾身頓時一緊,他立刻回身關好房門,放輕了腳步往淨房方向走去,邊走,他邊飛快的扯開外袍的帶子,將袍子隨意一扔,便悄悄掀起簾子湘妃竹簾,躡手躡腳的進了淨房。

  青瑤初嫁過來的時候就被告知,她在臥室的時候任是哪個丫鬟都不許進來,丫鬟們要進屋來收拾,必得找主子都不在房中的時間。是以青瑤完全不擔心自己正洗著澡會有「登徒浪子」闖進來。畢竟她還以為趙天朗會被他的父王纏住,一時半刻且回不來呢。

  愜意的哼著不成調兒的小曲,青瑤玉臂輕舒,將水瓢高高舉起,一脈水線從胸前沖下,在雪峰處分做兩股,順勢而下之後還有幾患水珠兒在雪膚玉肌之上滾動,看得趙天朗立時直了眼,他干干的咽了一口口水,再也克制不往自己,大步走到青瑤身邊,一雙大掌憑空而降,嚇的青瑤尖叫一聲,一手抄起浴桶旁邊搭著的浴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覆上自己的身體,而另一手飛快的擒住趙天朗的手腕反手一擰……

  趙天朗怎麼都沒有想到青瑤的反應如此迅捷,一時不察便讓青瑤擒了個正著,雖然青瑤的用力不小,可是對趙天朗來說這點兒力氣還是不夠看的,不過他卻假意倒抽一口涼氣,誇張的叫道:「疼……疼……是我,瑤瑤你快放手。」

  青瑤定睛一看,忙飛快的鬆了手,先將浴袍的帶子系好,方才以手拍著胸口嘟著嘴嗔道:「子綱你進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嚇死我了。」

  趙天朗原本想解釋來的,可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隨著青瑤的手移動,浴袍被水浸濕,效果比什麼都不穿還驚人……

  於是乎,青瑤又被吃了。長夜漫漫,趙天朗有足夠的時間和青瑤極盡纏綿之能事,反正青瑤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回被趙天朗送上無盡的巔峰……直至在趙天朗的懷中沉沉睡去。

  等青瑤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她這段時間養成的生物鍾被趙天朗徹底打破,看到滿身清爽一臉滿足的趙天朗伏在枕上看著自己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貓兒,青瑤不由郁悶極了,明明她也有練功,身體底子也夠扎實,卻依舊被趙天朗累的腰酸背疼腿抽筋,難道她缺鈣了?

  趙天朗笑的越得意,青瑤便越郁悶,只沒好氣的攆道:「你還不出去,我要起床啦。」

  趙天朗伸手向後摸索片刻,拽出一套玉色的軟羅中衣,笑著說道:「小的這就伺候世子妃娘娘起身。」

  青瑤的臉騰的紅了,只一把搶過中衣,不想因動作大了些,又讓趙天朗飽覽一抹春光。

  趙天朗知道不能再逗青瑤了,再逗她就真的惱了,於是起身邊向外走邊笑道:「好,我出去等你,瑤瑤,我已經打發秋素去娘那邊說了,你不用著急,慢慢穿就行。」

  青瑤一聽這話真急的,擁被坐起抓起趙天朗的枕頭丟了出去,咬牙叫道:「趙天朗,我什麼人都被你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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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因起的比平時遲了些,青瑤只扔了趙天朗一枕頭後便匆匆起身梳洗,再也不理趙天朗。還將小滿和香如叫進來幫她梳妝,在兩個丫鬟的通力合作之下,青瑤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只喝了一溫茶水便急急快步走出門,來早餐都來不及用。

  趙天朗見青瑤如此著急,便上前來笑著勸道:「瑤瑤不打緊的,真晚不了。」

  青瑤橫了他一眼嗔道:「昨兒不是說好了要陪娘進宮的麼,怎麼不晚?」

  趙天朗嘿嘿笑道:「又不是被皇后娘娘傳詔,橫豎是咱們自己遞牌子,早一會晚一會兒不打緊,瑤瑤你放心吧,娘一定會體諒我們的。」

  青瑤沒工夫和趙天朗斗嘴,急匆匆的沖到安瀾園,還沒有進房便遇上周嬤嬤,周嬤嬤上前笑著福身請安,直說王妃娘娘昨天夜裡走了困,到了天快亮之時方才醒過來,這會子正在起身。

  青瑤不由一愣,她知道婆婆是個生活極有規律的人,怎麼會突然起的遲了呢?青瑤只當是王妃身子不舒服,忙急切的問道:「怎麼,是娘的身子不舒服麼,怎麼也不快些來告訴我,我好派人去請華醫政。」

  周嬤嬤聽到世子妃如此關心王妃,心中很是高興,她想起方才王妃娘娘的吩咐,便忙搖頭笑道:「世子妃娘娘請放心,娘娘並沒有不舒服,只是因為世子爺歸來心裡激動,是以夜裡才走了困。」

  周嬤嬤口上是這麼說的,可事實卻是慶親王妃剛才聽趙天朗打發來的秋素的告假,便知道兒子媳婦昨夜鬧的狠了,早上難免有些個起不來,她是為了避免青瑤的尷尬才特意命周嬤嬤在院子裡守著,免讓青瑤心裡有壓力。

  青瑤一想這個說法的確合情入理,便信以為真的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今天晚上娘入睡之前要進一盞淮山小米粥,就是能安助眠入睡的。

  周嬤嬤忙笑著應了,引著青瑤往王妃的房間行去。她走的慢,青瑤只得也走慢些,進了房間之後青瑤果然見王妃坐在妝台前,進宮的大衣裳已經穿好了,可頭髮卻鬆散的披在肩後,銀鈴正拿著玉梳給王妃梳頭。

  慶親王妃從鏡中看到青瑤那張極潤澤的小臉,不由滿意的笑道:「瑤瑤,快過來幫娘挑頭面。」

  青瑤快步走上前,在妝盒裡選了一會兒,選出一套赤金點翠鑲藍寶石頭面,這是一套以牡丹為主題的頭面首飾,主體為一頂以碩大藍寶石雕成牡丹花型的精美金冠,赤金與藍寶石的相互輝映光澤讓佩戴之人完美的融高貴與清麗與一體,特別在這已經熱起來的初夏,更是能夠憑添一脈沁人心脾的清涼。

  慶親王妃看了青瑤的挑選,笑著說道:「我們瑤瑤就是有眼光,就梳海棠髻吧。」

  銀鈴屈膝應了一聲,便細細的梳理起王妃那如雲的秀發。

  發髻梳好,青瑤為婆婆戴好赤金點翠鑲藍寶牡丹金冠,又別出心裁的將赤金托鑲細碎火鑽的細小花鈿沿著海棠髻花瓣邊緣次第簪了幾枚,陽光透過窗子照在慶親王妃的頭上,給王妃暈上一層淡淡的光華,高貴之中又不失柔和清雅,讓一屋子的人都看直了眼,這才王妃的氣度!

  慶親王妃看著鏡中的自己,也笑了起來,對青瑤輕輕說道:「瑤瑤,娘讓你這麼一打扮,可比先前精神了許多。」

  青瑤甜甜笑道:「是娘底子好,媳婦可沒做什麼。」

  慶親王妃自妝盒中拈出一枚以整塊石榴石雕成的騰雲飛鳳墜三串水滴型紅寶石步搖對青瑤笑道:「瑤瑤,你頭上的鳳釵顏色有些暗了,要炸一炸才好。換上這一枚,你小人兒家家的,不可太素淨著。」

  青瑤躬身稱謝後方才雙手接過步搖,站在一旁服侍的金鈴忙上前為青瑤取下頭上簪著的赤金累絲攢珠鳳釵,戴好王妃給青瑤挑的騰雲飛鳳步搖,慶親王妃上下細打量一回,方滿意的笑道:「這樣就好多了,瑤瑤,這陣子天朗沒在家,你也沒心思添置首飾,趕明兒叫他陪你去多選一些。」

  青瑤不好意思的垂了頭,這陣子趙天朗不在家中,她還真有些個日夜思思懶梳妝的意思。

  婆媳兩個收拾停當,青瑤忙又問道:「娘,是這會子就進宮還是用了早飯再進宮?」

  慶親王妃猜到青瑤沒有用過早飯,便笑著說道:「自是要墊墊肚子再進宮的,宮裡的宴席,誰能真的吃飽呢。」

  娘兒倆個加上後腳追過來的趙天朗一起吃了早飯,又用香茶再三漱了口,方才起程往宮裡去。

  慶親王府遞的牌子從來不會被駁回,慶親王妃帶著青瑤直接去了坤寧宮,而趙天朗打聽得皇上正在見大臣,便輕車熟路的去了他從前在宮中之時常住的東籬精捨。這裡也是從前六皇子還沒有開府建牙之時在宮中的住所。

  東籬精捨中,留下了趙天朗太多太多的童年記憶。他信步走入東籬精捨,看到院中那株垂柳,趙天朗不由笑了起來,當日他和趙天翼傅城垣王乾四人像四只猴子一般爬到樹上,藏在濃濃綠蔭之中,為的就是等他們的六哥來樹下讀書之時好嚇他一大跳。有一回他們在樹上鬧的動靜太大,六皇子還沒有到樹下之時就聽到樹上的動靜,六皇子大喝一聲,嚇的王乾忽然打了個哆嗦,竟將他從樹杈上擠下來,若非他六哥反應夠快,只怕那一摔,他摔不死也得摔成個殘廢。

  手撫著足要兩個合圍才能抱過來的大柳樹,想著童年時兄弟們之間的親密無間,趙天朗不由歎了口氣,從前日子並不好過的時候,大家兄弟同心,沒有什麼不能一起而對的,怎麼如今日子好了起來,這心反而漸行漸遠,竟到了心裡有話不能說的地步呢,這到底是為什麼?

  趙天朗抬頭看看大柳樹,仔細找了許久,才找到了當初他們兄弟幾個在大柳樹上刻的字,已經過去了十多年,樹上的刻痕也不再那麼清晰可辯,只從前刻在樹根處的刻痕已經長高了一丈多,若不是縱起身子抱住樹幹認真查看,趙天朗幾乎已經看不到了。

  趙天朗不禁低低歎息一聲,仿佛那道刻痕就像他們兄弟幾個和皇上的關係,難道那份情義真的會隨著時光而流逝,趙天朗忍不住用力搖頭,想用力揮去腦子裡的這個念頭。他不想這樣,真的不想。

  在大柳樹下六皇子曾經坐著讀書的石鼓凳上坐定,趙天朗悵然若失,定定的看著垂下來的條條柳枝,喃喃念道:「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旁邊伺候的小太監不解趙天朗之意,只死死的將趙天朗吟的詩硬生生的背下來,他可負有將世子爺一舉一動都回稟給皇上的重任。

  在御書房的皇上見詔見完大臣之後,便聽了由那小太監傳回來的話,聽罷那四句詩,皇上的神色變的很奇怪,小太監也不敢多問,見皇上無聲的揮了揮手,便悄沒聲兒的退了下去。

  這個小太監當然不知道,這那詠柳之詩就是當今皇上一個字一個字教趙天朗念的,那時候趙天朗才剛三歲,只聽他念了一遍就能流利的背誦,讓剛剛成親的皇上提前體會到了那種為人父母的驕傲。

  「天朗還是想著朕的。」皇上很欣慰的輕聲說了一句,便高聲說道:「來人,擺駕東籬精捨。」

  皇上到東籬精捨之時,趙天朗已然上了樹,他坐在樹叉之上,折下幾莖柳條編成一個花環,見到皇上來東籬精捨,趙天朗忙拿著花環從樹上躍下,將花環送到皇上的面前,笑著說道:「送給六哥。」

  皇上終於笑了起來,他伸手接過花環,笑著摸了摸趙天朗的頭,將花環戴了上去,用哄小孩兒的語氣笑著說道:「天朗戴著玩吧。」

  趙天朗心中一熱,立刻說道:「這個是專門給六哥編的。」

  這差了十多歲的堂兄弟兩人說完這番對話,相視大笑起來,方才這一幕,曾經發生在十五年前,那是趙天朗第一次學會自己爬樹,便折了好些柳枝編了一個奇醜無比的花環,卻執拗的非要送給六皇子不可,六皇子不收都不行。

  這樣溫馨充滿情意的回憶讓兄弟兩人的心都異常柔軟起來,皇上將落於趙天朗肩頭的柳葉摘下,用極親近的口氣說道:「都是娶了媳婦的人了,還這麼淘氣不省心,你都多大了還上樹,也不怕你的小侄兒們笑話你。」

  趙天朗搔搔頭嘿嘿笑道:「沒事兒,侄兒們反正也沒在這裡,他們又沒瞧見。」

  皇上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啊,讓朕說你什麼好!」

  趙天朗嘻皮笑臉的說道:「皇上六哥,您不好說就別說了吧。反正臣弟的耳朵硬性子頑劣,您又不是不知道。」

  皇上彈了趙天朗腦門一記,笑罵道:「你還有臉了。都是朕慣的你不像樣子。說吧,今兒來找朕有什麼要緊之事?朕還以為你這幾日會在王府裡足不出戶,不想你倒遞牌子進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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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趙天朗倒也實在,對皇上是一點兒也不隱瞞,直接了當的說道:「回皇上六哥的話,臣弟是送娘和媳婦進宮來給皇后六嫂請安的,順便求皇后六嫂幫臣弟向皇上六哥討個情。」

  皇上挑眉看著趙天朗,不知道這小子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便問道:「討什麼情,你小子能耐大了,還用的著別人幫你討情?」

  趙天朗嘿嘿一笑,臉上略帶了一點兒不好意思的神色說道:「皇上六哥,臣弟在成親之前答應帶瑤瑤回去住對月的,可是到現在都沒有成行,臣弟想……」

  說到這裡,趙天朗故意拉長了話音,偷眼觀察皇上的臉色。可是皇上到底是皇上,縱然泰山崩於前都會面不改色,何況是只聽了趙天朗一個小小要求,那更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只是靜靜的看著趙天朗。

  瞧著皇上不接著問,趙天朗只得自己上趕著交代,「皇上六哥,臣弟想請一個月的假。」

  皇上瞪了趙天朗一眼,閒閒的說道:「你還用的著向朕請假麼?天下之大,你趙天朗想去哪兒便能拔腿就走,朕還能把你這雙狗腿打折不成?」說到後面,皇上的語氣裡透著明顯的怒意,這反而讓趙天朗心裡有了底。

  昨日進宮之時,皇上對他笑容可掬,讓趙天朗心裡一直不踏實,皇昨日皇上的笑容太過程式化太過疏離,反不如這樣向他發脾氣更人放心。

  「六哥,臣弟那不是……反正臣弟幹都幹了,皇上六哥,您要是心裡真的氣不平,乾脆您胖揍臣弟一頓,臣弟保證不還手不叫疼,您只揍,揍到六哥覺得出氣了為止。」趙天朗向皇上湊近了些,帶著明顯的一臉討好笑著說道。

  皇上氣的怒哼一聲,袖子一甩便往屋裡走,趙天朗見狀忙跟上前,豈料皇上半路忽然轉身,喝道:「除了慶親王世子,其他人都退下。」

  跟著伺候的大小太監們忙都悄沒聲兒的退到東籬精捨之外,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在宮裡的生存秘訣就是不該聽不聽,不該知道的堅決不知道。這會子顯然皇上要讓他們選擇性失聰,那就裝會兒聾子吧。

  趙天朗湊近皇上,皇上忽然伸出手來擰住趙天朗的耳朵,將他扯到屋子裡。皇上的手勁兒很是不小,疼的趙天朗直咧嘴,卻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進了屋子皇上方才鬆了手,瞪著趙天朗低聲喝問道:「天朗,你念著兄弟之情去西番找煦之,六哥不怪你。你本就是性情中人,定然不能眼看著熙之下落不明,只一桿長槍代替他回京。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連你六哥也瞞著,天朗,六哥待你如何,難道你心裡不知道?」

  趙天朗被皇上說的耷拉了腦袋,若是皇上暴揍他一頓,趙天朗自問受的起,可是皇上對他展開感情這般的溫情攻勢,這就讓趙天朗有些個受不住了。

  皇上又說道:「天朗,你要去找煦之,不管因為什麼,只要你和朕說一聲,朕會不讓你去麼,你自己想想,從小到大,你要做的哪一件事朕沒答應你?遠的朕不說了,只說這兩年,你要自己選媳婦,朕依著你,還幫著你把王叔氣的夠嗆,你說不要小妾,你可知道朕替你擋了多少?若非朕替你擋著太后,你的小妾足能排上一長隊。你要放假,朕依著你,你倒看看,似你這個年紀的世子,有誰能如此的悠閒?誰不在兢兢業業的當差……」

  皇上說一句,趙天朗的頭低一分,及至後來,趙天朗被皇上說的無地自容,只想尋個地縫鑽進去。

  皇上極為了解趙天朗的性情,知道不能再說下去,再說下去趙天朗臉上掛不住,鐵定要毛。於是皇上長長歎息一聲,將手搭在趙天朗的肩上,扳直他的身子,不無感傷的說道:「天朗,自從朕繼皇位之後,兄弟們便和朕疏遠了,朕心裡難受啊!」

  趙天朗心中也難受,抬頭看著皇上,一口話不經大腦便沖口而出,「皇上,臣弟心裡也難受,六哥自從當了皇上,就不像從前的六哥了。」

  皇上心中暗喜,逼出趙天朗的心裡話就是他今日的主要目的,他知道趙天朗一旦開了口,便會一點兒不留的說下去。

  「皇上?六哥?我這會到底把您當皇上還是當六哥!」

  皇上沒好氣的拍了趙天朗後腦勺一記,粗聲說道:「你自己說呢?朕是皇上,也是你六哥,把憋在你心裡的話都說出來吧,也不怕憋死你!」

  趙天朗很認真的看著皇上,很認真的說道:「六哥,從前您沒當皇上的時候,我們兄弟五個多好,您是我們五個當中最年長的,我們都聽您的,相信您勝過相信自己,說實話,六哥,你要我們去死我們都不會有一點點遲疑。」

  皇上回想當初,沉沉點了點頭,趙天朗這話說的沒有錯,的確是這樣的。當初兄弟幾個一起到圍場狩獵,忽然有一頭吊睛白額大虎從林中撲出,傅城垣和趙天朗還有王乾三人立刻將他和趙天翼擋在身後,傅城垣還將趙天朗硬推到他的身邊,和王乾兩個人奮不顧身的撲向那頭猛虎。當然他和趙天翼趙天朗也不肯傻站著,合兄弟五人之力殺死那頭猛虎,為了紀念這段經歷,他還特特將那張老虎皮分為五份,每個兄弟,讓他的妻子亦既現在的皇后娘娘做了五件虎皮背心,一個兄弟一件。

  記得當時殺死那頭猛虎之時,他只有二十四歲,晉王趙天翼十八歲,傅城垣十三歲,王乾十一歲,趙天朗才剛滿八歲。他們五個奮力搏殺猛虎之後,大家的腿都軟了,圍著死老虎坐了許久方才站起來。

  後來六皇子一直在暗中調查,當時跟著的侍衛之所以沒有及時出現,完全是有人事先安排的,為的就是讓這頭猛虎殺死他和趙天翼,剪除他們兩個對皇位最有沖擊的皇子。可惜六皇子雖然查出幕後真凶,卻因為沒有直接證據而不得不咬牙忍了下來。這一忍便忍到了去年年底,在十二年之後,皇上才乾脆利落的報了這暗害之仇。

  想起往事,皇上臉上的神色溫和了許多,他雖然是奉先皇遺詔繼的位,可是在這之前若沒有王叔慶親王爺還有這一干兄弟的扶持,先皇也未必就一定擇了他為繼承人。當時先皇看重的,除了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之外,不就是他得兄弟之心,對兄弟們親厚麼。

  「六哥,從過去到現在,臣弟等人的心思都不曾變過,九哥與臣弟,還有煦之和神萍,我們幾個只想做賢王與良臣,共輔六哥成就大秦萬世之基業。」趙天朗極是動情的說出這一番話,然後便目不轉睛的看著皇上,等著他的回應。

  皇上深深點頭道:「天朗,六哥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們的忠心,若是我連你們幾個都不信,還能信誰去?可是天朗,你還年輕,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設若有一天為情勢所迫,縱然是無心,卻也……天朗,你是六哥一手帶大的,六哥在你身上用的心思,比在允昭身上還多些。六哥想要你一句承諾,你能給六哥麼?」

  趙天朗立刻毫不猶豫的說道:「六哥,臣弟明白您的心思,如您看著臣弟長大一看,臣弟也是看著允昭長起來的,臣弟教允昭說話,教他寫字,帶著他玩,看著他從呀呀學語的嬰兒長到現在這身般的俊朗少年,您放心,不論到何時何地,臣弟都會不惜一切保著允昭。」

  皇上點點頭道:「天朗,有你這句話六哥放心了,你也放心,除非他們行大不逆之事,否則朕絕不會動他們。」

  趙天朗無言的點了點頭,他知道能逼皇上說出這句話已經很不容易了,反正不論他或者晉王趙天翼,還有傅城垣和王乾都沒有半分不臣之心,皇上所擔心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那麼他所擔心的事情應該也不會發生。至於皇上削權的行為,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說罷了正事,趙天朗便又嘻皮笑臉起來,只說道:「皇上六哥,那臣弟這陪媳婦住對月的探親假,您批了吧。」

  皇上瞪了趙天朗一眼道:「做夢,便是住對月,你那岳家也在京城之中,還用特特請假麼,給朕滾回來當差。你無旨出京,朕若不罰你在百官面前也過不去,七天之後到五城兵馬司報到,給朕做個巡城吏,專司負責京城治安,若敢偷奸耍滑,看朕不連五城兵馬司上下一起罰。」

  趙天朗聽了這話,一張俊美的臉立刻變了苦瓜臉,巡城吏,從八品,專司負責巡查京城的街道,誰家的貓兒狗兒打架了,巡城吏得去拉開,那家的漢子打老婆,勸架也是巡城吏的職責所在,誰家不守規矩在街面上亂丟垃圾,那更是要巡查的重中之重,最最要緊的還有一條,要肅清街面上的流氓打街之行為,務必要彰顯出京城之地首善之區的安定祥和的局面。

  趙天朗當然不在乎自己是幾品官兒,就算是他一品都不品,也是堂堂的慶親王世子,可是他在乎的每天要處理的工作,瞧他那些工作內容,想起來趙天朗就憋屈,丟人,真是太丟人了!

  皇上仿佛看透了趙天朗的心思,又綴了一句:「從八品的官服的確難看了些,這樣吧,朕特許你便裝當差。」

  趙天朗聽了這話險些兒沒慪死,這不埋汰人麼,就算是便裝,他的衣服也都是貢品級的綾羅綢緞,京城百姓眼睛可毒,只憑著衣服他們就能把人的身份猜個八九不離十,丟臉,實在是太丟臉了!

  「皇上,能改個差使罰臣弟麼?」趙天朗苦哈哈的問道。

  皇上眉眼一挑反問道:「你說呢?」

  趙天朗無奈的耷拉著腦袋,悶聲道:「不能。」

  皇上笑著拍拍趙天朗的腦袋便往外走,趙天朗急忙叫道:「皇上六哥,這差使臣弟要幹多久?」

  皇上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趙天朗笑咪咪的說道:「多久麼,朕還沒有想好,就先幹著吧。」說完之後皇上便大步走了出來,出了門之後他聽到屋子裡傳出趙天朗的哀嚎之聲,搖頭失笑,心情很愉快的離開了。

  大小太監們跟著皇上走,到了宮道的岔路口,大家便偷偷揣測皇上會是向西拐,去密妃的芳華宮,還是會向東拐,去莊妃的永宜宮。密妃和莊妃是最近這陣子比較得寵的兩位妃子,一個月裡她們兩個人侍寢的天數加起來都有十幾二十天了。

  可是出乎所有太監的預料之外,皇上未加任何思緒便直直的向前走去,前方的宮殿只有一座,那就是六宮之主皇后娘娘的坤寧宮。眾太監心中暗自猜測,難道皇后娘娘又要復寵了?

  坤寧宮中,慶親王妃和青瑤正陪皇后娘娘說話,青瑤看著依然高貴大方卻略顯憔悴的皇后娘娘,心裡很是同情她。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處於一生中最好的時光,可是青瑤從皇后娘娘的臉上卻看不到一個少婦應有的洋潤。

  雖然然青瑤並不經常入宮,可是這後宮的消息她從來都沒有少聽說過。這兩三個月以來,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宿在坤寧宮,其他的時候再不會登坤寧宮的門。皇后娘娘雖然占著正宮之位,可是在後宮裡,皇上的寵愛才是後宮女人生存的唯一希望,因著皇后娘娘的失寵,她在後宮之中的處境也漸漸變的艱難。

  慶親王妃很是同情皇后娘娘,並且有種感同身受的理解,只不過這種事情,又是那樣的身份,慶親王妃縱然對皇后娘娘有再多的同情,也不好開口相勸,她只能與皇后娘娘說些個女人保養方面的事情,隱諱又隱諱的點一點皇后。

  「皇后娘娘,瑤瑤這陣子常給臣妾做些藥膳,效果很是不錯,不如讓她去把方子寫下來,娘娘看一看,若覺得好便也做來食用,這慢慢兒從根上調理,可比什麼藥都強。」

  皇后心中很是淒苦,她縱然把自己打扮的如天仙一般又如何呢,天下最不缺美人兒的地方就是後宮,況且皇上又有秋後選秀的意思,只怕再過上一年半載,她就會被皇上徹底遺忘了。

  不過盡管心中淒苦,可是皇后娘娘還是對慶親王妃笑道:「那便有勞瑤瑤了。方嬤嬤,服侍世子妃到偏殿,傳筆墨伺候。」

  方嬤嬤應了一聲,忙引青瑤到偏殿寫藥膳方子,青瑤很快便寫了幾道食譜,吹乾墨痕,青瑤忽然想起和趙天朗在一起之時夫妻之間說過的私房話,先自紅了臉。

  方嬤嬤還道是青瑤熱了,便要命宮女給青瑤打扇,青瑤忙搖頭笑道:「謝嬤嬤,倒也沒有那麼熱。對了嬤嬤,娘娘平日裡除了散步之外,可還做其他的活動麼?」

  方嬤嬤不解青瑤之意,只一本正經的說道:「娘娘自來嫻雅貞靜,平日裡也只是散散步。」

  青瑤點了點頭,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她對方嬤嬤笑著說道:「嬤嬤,方子已經寫好了,可以請娘娘過目。」

  方嬤嬤忙應了一聲,接過方子折好收起來,陪青瑤一起回了正殿。

  皇后娘娘看了方子,笑著說道:「瑤瑤真是細心,寫的很詳細周全,方嬤嬤,以後你看著給本宮做吧,看王嬸自從娶了兒媳婦便日見年輕,本宮很是羨慕呢。」

  慶親王妃看著青瑤溫柔的一笑,轉頭對皇后娘娘說道:「不瞞娘娘,得了這麼個好兒媳婦,是臣妾這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青瑤不好意思的說道:「娘,您就別再誇媳婦了,再誇媳婦都要在娘娘這裡找條地縫兒鑽進去呢。」

  皇后娘娘很是羨慕的看著慶親王妃和青瑤的互動,這才是親人之間應當有的親情,可歎她貴為皇后,卻連這最尋常的親情都失去了。

  一時慶親王妃要更衣,青瑤自然站起來要陪著,可是慶親王妃卻命青瑤在此陪皇后娘娘說話,青瑤心念一動,她正想單獨和皇后娘娘說點兒事情,便目送婆婆到殿門之外,然後向皇后娘娘笑著提議道:「娘娘,如今百花雖盡綠蔭卻好,不如臣妾陪娘娘走動走動?」

  皇后聽罷笑著點頭道:「如此甚好,本宮這裡的景致瑤瑤你還不曾看過。」

  一時眾人服侍著皇后和青瑤起駕往坤寧宮後園而去,青瑤扶著皇后娘娘的手臂在前頭走著,方嬤嬤帶著宮女們落後幾步在後頭跟著。

  青瑤只低低對皇后娘娘說道:「娘娘,臣妾性子直,您又是我們爺最敬重愛戴的嫂子,臣妾有幾句不吐不快,請娘娘別介意。」

  皇后溫柔的笑道:「瑤瑤你只管說吧,你是天朗的媳婦,雖然名份是本宮的堂弟妹,可是本宮看你也和王嬸差不多的。」

  青瑤便直接說道:「臣妾方才聽方嬤嬤說您平日裡也就是散散步,再沒有別的活動,這樣可不好呢。」

  皇后娘娘有些驚詫的看著青瑤,不解的問道:「這有什麼不好,自來宮中之人都是如此的。」

  青瑤俏臉微紅,只低低附耳對皇后娘娘說了一番話,話入皇后的耳中,她的臉也漲紅起來,可是眼中卻透著一抹希望。

  「瑤瑤,你真有法子?」皇后娘娘忍不住問道。

  青瑤紅著臉點了點頭,將那法子細細的說與皇后,此言出青瑤之口入皇后之耳,再沒有第三個人能聽到,皇后很認真的聽著,仔細的記下來。聽得青瑤綴上一句,「只要娘娘每日練習,不過一月便可見成效。」

  皇后娘娘笑著點頭,雖然沒和青瑤再說什麼,可是卻在心裡記了下來,日後若因此能改變自己的處境,她定會記青瑤的好。

  投桃報李,皇后娘娘帶著青瑤逛了一會子坤寧宮後園,在回正殿的時候笑道:「瑤瑤,天朗請假之事本宮會替他求情。只不過將軍府也在京城之中,天朗想一個月不當差不照面兒,這恐怕做不到。」

  青瑤也想到這一點了,只笑著說道:「皇上若是准假便准,若是不准娘娘也不必為難,橫豎都在京城之中,也不耽誤什麼的。」

  正說著話兒,忽然宮女飛跑過來跪下回稟,「回皇后娘娘,皇上朝坤寧宮來了,眼看就要到了宮門口。」

  皇后娘娘的臉上立刻籠上一層光華,她急急說道:「快給本宮梳妝,安排迎駕。」

  青瑤眼珠子一轉,立刻屈膝道:「皇后娘娘,不知臣妾可否有幸服侍您梳妝。」

  皇后笑道:「那是再好不過的,常聽王嬸說起瑤瑤你心思靈巧,每每都有新意。」

  青瑤便服侍皇后梳妝,為皇后挑選了衣裳首飾,又選定了髮式,看著皇發一一裝扮起來,青瑤才忙忙的告退去了偏殿,她畢竟是臣妻,又是堂弟媳婦,說什麼也要避諱些的。

  慶親王妃雖然不必避諱,可是想著皇上難得來一趟坤寧宮,她有心給皇后創造機會,便也和青瑤一起避到偏殿。

  皇上已經有十來天不曾踏足坤寧宮了,由不得皇后心頭小鹿亂撞,再加上方才青瑤對她說的那一席話,皇后越發覺得面紅耳熱,一顆心跳的厲害。

  皇上來的很快,皇后娘娘剛剛梳妝好,才走出寢宮行至院子,便看到皇上面帶微笑的大步走來。皇后見皇上臉上的笑容和從前一樣,心裡一陣熱流湧動,忙迎上前俯身拜了下去。

  看到身著湖藍暗竹紋貢緞對襟荷葉袖半臂羅衫,系著齊胸七彩襦裙的皇后臉上紅撲撲的,額上還些微滲著點兒細小的汁珠子,一頭緞子般的烏髮高高挽做朝天髻,兩對白玉玲瓏連環簪插於髮間,於隨意中透著清新,那露出修長柔美的玉頸連同若隱若現的鎖骨在湖藍貢緞的映襯之下,更顯得雪膚勝玉,皇上的眼神不由轉沉,他和皇后成親快二十年了,卻是頭一次看到如此風情萬種的妻子。

  從前,皇后總是將自己的包裹的嚴嚴實實,如此的風情萬種是從來不會流露出來的,以色事人,這是皇后從前不屑為之之事,可是剛才聽了青瑤說也那一番言淺意深之話,皇后娘娘的心動了。

  「梓童,快快起來。」皇上的視線停留在皇后那曲線優美的雪白頸之上,聲音也不自覺的輕柔起來。更是伸出雙手親自扶起皇后,拉著皇后手的時候,皇上還忍不住輕捻了一下,這個挑逗意味很濃的動作讓皇后的臉更加紅了,皇上高興的開懷大笑,看到妻子流露出羞澀的神情,這極大的滿足了皇上的大男人心態。

  原本,皇上到坤寧宮來是想見見慶親王妃還有他的弟媳韓青瑤,雖然皇上心裡很清楚自己不能做出那種悖逆天理人倫之事,可是能多看一回,於他來說也是一種別樣的滿足。不得不說,偷不著是讓男人最無法釋懷的境界。

  可是看到了別樣的皇后,皇上的那種他自己都不敢直面的心卻淡了,皇后給了他一種別樣新鮮的感覺。這可是他的媳婦,他想怎麼樣不行,偷不著的那個,先放腦後去吧。

  莫約過了半個時辰,慶親王妃見皇后娘娘還沒有派人來請,心裡便有數了,看來今兒皇上是要住在坤寧宮,她便叫過宮女命她悄悄請來方嬤嬤,讓方嬤嬤尋個合適的機會替她們婆媳向皇后辭行,然後便帶著青瑤離了坤寧宮,徑自出宮去了。

  是日,皇上在坤寧宮同皇后一起用了晚飯,雖然這一天是初八,可皇上用過晚飯就沒再離開,當夜帝後共寢,次日一早,幾乎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寢宮裡傳了兩三次水,再加上皇后娘娘居然破天荒的起遲了,她們去坤寧宮請安之時皇后娘娘都沒有起身,這下子宮裡的帕子們楞就遭了大殃,一時之間橫屍無數。那可真是宮怨深深深九重啊!

  趙天朗出宮之後,擇了吉日便帶著青瑤去了伏威將軍府。這可是先前已經說好了的,便是慶親王爺也不好攔著,雖然他心裡挺不樂意的,可是轉念一想,粘著他媳婦和兒子兒媳婦去住對月了,整個王府裡便只剩下他和王妃兩個主子,那豈不是……如此一想,慶親王爺的心情便又好了起來。還一反常態的叮囑趙天朗,讓他放心大膽的住,王府之事不用他擔心。

  趙天朗疑惑的帶著青瑤去了伏威將軍府,此時韓遠關的女兒和韓青雲的兒子都已經六個月兒,正是學爬的時候,兩個孩子都長開了,說是金童玉女可一點兒也不誇張,青瑤和趙天朗兩個人一到伏威將軍府便被這兩個孩子迷住了,小兩口兒一人抱著一個不放手,真讓韓老夫人李氏還有華靈素哭笑不得,瞧著他們的那個架勢,大有把兩個孩子抱回王府的意思。

  韓青楓是韓遠關和李氏盼了十年才盼來的寶貝女兒,韓靖戎是伏威將軍府的嫡長重孫,憑是誰也不能由著趙天朗和韓青瑤這兩只從來沒帶著孩子的人抱著玩啊,因此大家都狠捏了一吧冷汗。只得打點起百般心思轉移這對小夫妻的注意力,只不過,收效甚微。青楓和靖戎這兩個孩子喜歡趙天朗和青瑤,常常膩在他們身上不肯放手,惹得李氏和華靈素沒少說他們兩個是小白眼兒狼小沒良心的。

  熱熱鬧鬧的過了二十多天,這一日韓老夫人忽然說想吃青瑤做的火焙魚。因為天氣的緣故,這陣子韓老夫人的沒有什麼胃口,難道她開口點菜,青瑤自然立刻去小廚房做菜。

  青瑤去了小廚房不到一刻鍾,頤年居的院子裡便傳來一聲驚叫,「娘娘,您怎麼啦,您快醒醒……」

  這聲音傳進上房,韓老夫人頓時變了臉色,連拐杖都沒拿便飛快的沖了出去。其他人忙也追出去,扶著韓老夫人到了小廚房門口。大家往裡一看,只見青瑤和小滿兩個都倒在地上,小滿墊在底下,她正吃力的撐著青瑤的身子,不讓青瑤摔實了,不過小滿人小力氣小,眼看著就撐不住了,青瑤已經軟軟的靠在了她的腰腹之間。

  眾丫鬟忙上前扶人,李氏和華靈素都將手中抱著的孩子塞到身邊的奶媽手中,李氏叫道:「快抬籐椅過來。」華靈素則搶到青瑤身前,執起她的手腕細細的探脈。

  也不知道是那個快嘴的丫鬟將大姑奶奶昏倒的消息報到了外頭,正下了差使和韓遠關一起回來的趙天朗一聽說青瑤昏倒了,嚇的魂飛天外,當下什麼也不顧,運起輕功如一陣風似的沖進內宅直闖頤年居,這會子便有天大的規矩趙天朗也顧不得了。

  「瑤瑤瑤瑤……」趙天朗一路高呼沖進了頤年居,正遇上四個粗壯的丫鬟抬著籐椅子,籐椅上坐的正是半臥著的韓青瑤。

  看到青瑤雙目緊閉,趙天朗的心徹底亂了,他驚呼著撲上前抱住青瑤的身子,聲音裡都帶了幾分哭意,「瑤瑤,你這是怎麼了,太醫,快請太醫……」

  趙天朗太過著急,都沒有看到一旁自韓老夫人以下,人人臉上喜氣洋洋,沒有一點兒擔心之色。看到趙天朗緊張成這樣,韓老夫人倒笑了起來,她只笑道:「賢孫婿莫要送著急,瑤瑤……」

  怎奈韓老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趙天朗搶白道:「我怎麼能不著急,瑤瑤好端端的突然昏過去了,怎麼會這樣!」

  韓遠關也已經趕了進來,他放眼一看,只見除了趙天朗和昏迷的韓青瑤之外,其他人都面帶喜意,便知道沒有大問題。只笑著拍趙天朗的肩膀道:「天朗,你忘記瑤瑤嫂子就是大夫麼,她就在這裡,豈會不給瑤瑤診脈?」

  趙天朗得韓遠關提醒,這才想起來青瑤身邊就有個大夫,立刻扭頭瞪著華靈素叫道:「嫂子,瑤瑤這是怎麼了?」

  華靈素有意逗趙天朗,只拖長了聲音慢條廝理的說道:「瑤瑤麼……倒也沒有大礙,只不過從此以後要受些辛苦了……」

  趙天朗見華靈素和自己兜圈子,急的眼睛都鼓了起來,著急的叫道:「嫂子!」

  韓老夫人哈哈大笑道:「好了靈素,別再急你妹夫了,告訴他吧。」

  華靈素這才收起玩笑之意,笑微微的說道:「恭喜妹夫,你就要當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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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5 00:35:17 |只看該作者
第267章

  「當爹?」趙天朗顯然被華靈素的話嚇著了,整個人都僵硬的站在青瑤身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青瑤,臉色漸漸白了,只鸚鵡學話般的重復了一句「當爹」,便再也不會說話了。

  准父親的反應千奇百怪,在場的人都有體會,因此也沒有把趙天朗的失態當回事兒,韓老夫人還笑道:「先進屋再慢慢說話吧,總不能讓瑤瑤這麼曬著。」

  眾人忙簇擁著青瑤半臥的籐椅向正房走去,讓那個歡喜傻了的准父親一個人再發會兒呆,大家都以為趙天朗是歡喜傻了。事實上,卻不盡是這麼一回事。

  果然大家還沒有走到房門口,趙天朗便叫了起來,「嫂子且住,妹婿有事求教。」

  大家腳步一滯,都回過身來看向趙天朗,只見趙天朗慘白著一張臉,神色很是驚慌。趙天朗的神色讓大家都感到很奇怪,知道原因的只有華靈素一人,她輕握著青瑤的手,對趙天朗笑著說道:「妹夫不必擔心,瑤瑤的身子很好。」

  趙天朗快步上前,不錯眼珠子的盯著青瑤,緊緊的皺著眉頭問道:「嫂子請告訴我實情,瑤瑤身子若好,她怎麼會暈倒還不醒來?」

  華靈素聞言笑了起來,只說道:「如今天氣正熱,妹妹不合受了點子暑氣,又是初初有孕,一時還沒有適應過來才會暈倒,這很正常的,我之所以沒有讓瑤瑤立刻醒來,不過想讓她多歇一會子。」

  趙天朗將信將疑的看著華靈素,卻見華靈素笑容極為坦然,眼神裡流露的喜意可是再貨真價實不過的,他再看看其他的人,也都是和華靈素一般的歡喜,趙天朗才放了心,臉上浮起笑意,奔到青瑤身邊抄手將青瑤抱到懷中,傻兮兮的說道:「瑤瑤,我們有寶寶了!」怎奈青瑤還未醒來,根本不可能回應趙天朗。

  「奶奶二嬸嫂子,我先帶瑤瑤回房,讓她好好歇一歇,嫂子,要不要請華爺爺來給瑤瑤再診個脈?」趙天朗一但回過神來,這腦子還是轉的很快的。青瑤雖說體內早就沒了寒毒,可是因此當初華老太醫的話,趙天朗這心裡就一直沒有真正的踏實下來。華老太醫是青瑤的首席主治大夫,他當然想聽聽華老太醫的意思,才能真正的安下心來。

  華靈素很理解趙天朗這種心情,當初她剛傳出喜訊的時候,韓青雲也是緊張的不行,定要華老太醫親自把了脈才能放心。「好啊,奶奶,吩咐人去請爺爺吧,爺爺昨兒就約了我爺爺去多言魚,這會子到家裡必是找不到的。正好讓爺爺早點兒知道這個好消息,也高興高興。」

  韓老夫人笑著點頭,命人去傳管家韓安,讓他立刻去把兩位老太爺請回來。

  趙天朗將青瑤抱回棲梧居,自韓老夫人以下,大家都跟了過去,李氏見趙天朗都樂傻了,除了說要請華老太醫之外竟是什麼都去想,便笑著對韓老夫人說道:「娘,瑤瑤有喜,很應該立刻派人去給親家報喜才是。」

  韓老夫人連聲笑道:「對對,我們只顧著歡喜,把這一層給忘記了,這樣吧,你親自去王府一趟給娘娘報喜。」

  李氏脆生生的應了下來,立刻回屋子妝扮起來,坐了轎子便往王府趕去。

  慶親王妃自從兒子媳婦回娘家住對月之後,於寂寞中更加潛心向佛,她剛給觀音菩薩供了香,便聽下人來回,說是親家二夫人求見。

  慶親王妃不由的一愣,只當是趙天朗和青瑤出了什麼事情,便慌忙叫道:「快請她進來。」

  少時,李氏滿面春風的快步走進來,她一見到王妃便俯身拜下,喜歡的說道:「妾身給娘娘道喜,恭喜娘娘,瑤瑤剛剛診出了喜脈。」

  慶親王妃原本是坐著的,聽了李氏的話,她騰的站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沖到李氏的面前,緊緊攥著李氏的手顫聲問道:「你說什麼,我該不是聽錯了吧,瑤瑤真有喜了?」

  李氏滿臉帶笑的說道:「再是千真萬確不過的,是我們瑤雲媳婦給診的脈,青雲媳婦於婦科之上的脈息可不比我們親家二老爺差呢。」李氏說的親家二老爺就是當今的太醫院醫政小華太醫。

  慶親王妃歡喜的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這時在屋子裡的丫鬟嬤嬤們已經跪了一地,齊聲恭賀慶親王妃,慶親王妃歡喜的心都要炸了,用前所未有的高聲興奮的大聲說道:「賞,都有賞,傳本宮之命,府中下人每人賞半年的月錢,大家用心服侍著,等世子妃平安分娩後本宮還有重賞。」

  王妃一發話,跪在地上的下人們謝恩恭賀之聲便越發響亮了。李氏不由暗自咋舌,這才得了喜信兒便賞半年的月錢,王妃手筆不小。看來瑤瑤在王府裡可不是一般的得寵,平日裡她所說的都是真的,並不是為了安大家的心才那樣說話。

  王妃歡喜的有些個不知所措,周嬤嬤忙起來走到李氏跟前請李氏坐下用茶,然後提醒王妃道:「娘娘,您還不給菩薩上香還願?」

  慶親王妃連聲道:「對對,要上香還願,親家二夫人你且寬坐,待我上過香再來同你說話。」

  李氏笑著躬身送慶親王妃去佛前上香,周嬤嬤命人上茶水點心招呼李氏。她想了一下,將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鬟,名叫玉穗兒的叫過來,笑著吩咐道:「你快把這天大的喜事回與王爺。」

  玉穗兒是個機靈的小丫鬟,她知道這是周嬤嬤幫襯自己。這可是天大的巧宗兒,王爺一高興指不定會怎麼厚賞呢,玉穗兒的娘前陣子病了不能當差,雖然還是關著月錢,可請醫求藥的,那點子月錢怎麼也不夠的,有了王爺王妃的賞賜,這個關玉穗兒一家就容易過了。

  果然玉穗兒去了沒多久,便歡天喜地的抱著四個金錠子跑了回來。那四個金錠子成色極足,少說也得值五十兩銀子。李氏透過銀紅霞影紗窗紗看到玉穗兒在院子裡將一個金錠子塞到一個看上去有些身份的嬤嬤手中,笑嘻嘻的說道:「煩請徐嬤嬤幫玉穗兒請嬤嬤和姐姐們吃點心。娘病著,得請大夫吃藥,這回不能多請嬤嬤和姐姐們,請嬤嬤替玉穗兒分說分說。」

  那嬤嬤笑著說道:「難為你這小丫頭想的周全,有你這份孝心,你娘一定會好起來的。快把錢送回家去讓你娘高興高興吧。相請嬤嬤與你姐姐們之事交給我徐嬤嬤就行了,晚上我再去瞧你娘。」

  李氏暗暗點心,心中稱贊這小丫鬟會做人,日後必是個有出息的。

  少時王妃敬過香,已然換了出門的衣裳從裡面走出來,對李氏笑道:「親家二夫人不要見笑,我一聽說瑤瑤有喜,這心裡再也靜不下來,必得親自看看瑤瑤才能安心。等看過瑤瑤,我必專請親家老夫人二夫人少夫人。」

  李氏聞言忙站起來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妾身陪王妃一道吧。」

  王妃便和李氏往外走,王妃這才想起來她似乎應該打發人去告訴趙天朗的爹一聲,他就要升級做祖父了。於是便喚道:「周嬤嬤,使個人去回稟王爺。」

  周嬤嬤忙躬聲笑道:「奴婢見娘娘剛才只顧著歡喜,把這一層給忘記了,便自做主張先使人去回了王爺。」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倒也罷了,走吧。」

  剛走出宴息室,便有小佛堂那邊的孫嬤嬤過來回話,她見了王妃忙跪下說道:「啟稟娘娘,王爺聽說世子妃娘娘診出喜脈不勝歡喜,特上奴婢來回娘娘,請娘娘去把世子妃娘娘接回王府好生安胎,王爺已經打發人去請華醫政到府恭候世子妃娘娘了。」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本宮知道了,你去回王爺,就說本宮先去親家府上看過情形之後再定,請王爺先不要請華醫政。」剛才李氏已經告訴王妃派人去請老華太醫了,與老華太醫比起來,小華太醫的份量可就差些了。

  孫嬤嬤磕了頭退下,去小佛堂向慶親王爺回話,慶親王爺一聽媳婦有命,忙命人追回派去請小華太醫的小廝,在小佛堂裡坐臥不寧的等消息。

  李氏見慶親王妃如今在王府竟如此硬氣,不由暗覺驚訝,再想起這種子聽說的種種流言,她不由的在心中偷笑起來。

  慶親王妃到伏威將軍府的時候,韓老將軍和華老太醫早已經到了,華老太醫給青瑤細細的診了脈,笑著對守在一旁緊張的全身僵硬的趙天朗說道:「天朗你只管放心好了,瑤瑤母子俱安,脈相很好。去投個溫熱的帕子給她擦擦臉,瑤瑤便能醒來。大家都散開些吧,都圍在床前難免氣悶。再把那冰盆子端出去,命丫鬟緩緩的扇風,讓風送些個涼氣過來也就是了,瑤瑤身子雖已大安,到底也不能大意了,小人兒家千萬不可貪涼。」

  老華太醫說一句,圍在周圍的人點一回頭,因有韓華兩家有通家之好,老華太醫又是年逾古稀之人,因此女眷們並沒有回避,都在青瑤床邊圍著。聽老華太醫說要散開讓青瑤透氣,大家忙都退後幾步,香如投了溫熱的帕子要上前給青瑤擦臉,卻被趙天朗截了下來,他拿著帕子極盡溫柔仔細的給青瑤擦了臉和手,果然青瑤那黑鳳翎般的長睫毛扇動幾下,悠悠醒了過來。

  青瑤一睜眼便看到趙天朗那歡喜夾雜著擔心的眼神,她眨了眨眼睛,眼光從趙天朗臉上移看,看到老華太醫正坐在床前,在老華太醫背後還站著她的爺爺奶奶二叔哥嫂,就連青鸞青雪他們幾個也都伸著腦袋看向自己。

  青瑤臉上騰的升起兩團火去,不好意思的低頭小聲說道:「大家都知道了?」

  趙天朗驚愕的叫道:「瑤瑤你知道?」

  青瑤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用細若蚊蚋般的聲音說道:「原本我想過陣子再告訴的。」

  趙天朗立時滿地轉圈兒的叫道:「瑤瑤你從來都事事不瞞著我的,怎麼這事偏不告訴我,方才聽說你暈倒,我都快嚇的魂飛魄散了。」

  青瑤越發不好意思,只低低道:「對不起……」

  「趙天朗,誰許你吼瑤瑤的,還不與我退下!瑤瑤別理他,一萬事有娘呢。」一聲焦急威嚴的聲音忽然響起,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李氏引來的慶親王妃所發出的聲音。

  因有李氏引著,慶親王妃又心裡著急,便直接來了棲梧居,不成想剛巧聽到趙天朗大叫,慶親王妃心裡一著急,生怕趙天朗嚇著青瑤和她肚子裡的寶寶,便喝斥起來。

  慶親王妃的聲音突兀響起,讓屋中之人都愣了一下,慶親王妃一改平日裡的和緩作風,竟如一陣風似的來到青瑤的床前,推開趙天朗,一把按住正要往上起身的青瑤的雙肩,滿臉關切的說道:「瑤瑤你躺好別動,別理天朗那臭小子,他不懂事,回頭娘一定罰他給瑤瑤出氣。」

  於是乎,趙天朗就麼被慶親王妃,他的親生母親劃到不懂事的那一拔裡去了,還被王妃硬生生拽開,把他推到旁邊,好騰出青瑤床前的空讓她看青瑤。

  慶親王妃先讓青瑤好好躺著,然後向華老太醫微微躬身頜首笑道:「有勞華老先生。」

  華老太醫也不在慶親王妃面前托大,早就站了起來,慶親王妃忙伸手道:「請老先生坐著說話便是。」

  華老太醫對慶親王妃的印像素來極好,便手捋銀霜似的長須笑著說道:「王妃娘娘只管放心,瑤瑤身子很好,胎像也好,很穩很扎實,如今日子還淺,並不能辯出男女。」

  慶親王妃忙說道:「男孩女孩都行,本宮只求瑤瑤母子平安,其他的本宮都不在乎。」

  慶親王妃這話一出口,自韓老將軍以下無不為之所動,他們真正意識到王妃是把青瑤當成親閨女疼愛了。

  青瑤也沒有想到婆婆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由感動的熱淚盈眶,她這是幾世修來的福分,竟能有這樣一個把自己疼到骨子裡的好婆婆。

  慶親王妃見青瑤眼眶忽然濕了,再也顧不了別的,慌忙坐在青瑤身邊,用手輕柔的理著青瑤散在枕上的發絲,柔聲細氣的說道:「瑤瑤,可是哪裡不舒服麼,快告訴娘。」

  青瑤伸手抓住慶親王妃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淚光閃動的說道:「娘,青瑤沒事兒,有娘疼著真好!」

  慶親王妃方才放了心,溫柔的笑了笑問道:「沒事兒就好,瑤瑤,你先歇著,娘和親家老夫人說會話兒再來看你。」

  青瑤原想起身的,可是慶親王妃一定不許她起來。還讓周嬤嬤留下服侍青瑤,青瑤原本想說自己沒有嬌弱,可是想著剛才暈倒那個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只得將這話咽了回去,乖乖兒躺下來看著王妃走出屋子。

  韓老夫人陪著慶親王妃出了青瑤的房間往棲梧居的正廳行去,趙天朗藏在角落裡瞄著,一見他的娘親走去正廳,便立刻沖進青瑤的房間,用不容分說的口氣說道:「周嬤嬤你出去。」

  周嬤嬤只得屈膝行禮退下,趙天朗眼光一掃屋子裡的其他丫鬟,大家忙也知趣的退了下去。屋子裡立刻只剩下青瑤和趙天朗兩人,趙天朗跪伏在床頭,不錯眼珠子的著青瑤,用夢幻一般的口吻問道:「瑤瑤,你真的有喜了?」

  青瑤輕輕嗯了一聲,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說道:「子綱,我前幾天便有點兒感覺,可是因為還不很確定就沒有告訴你。」

  趙天朗忙打斷青瑤的話急切的說道:「瑤瑤,不是說再等兩年,等你身子骨扎實些再要寶寶麼,我上回問過你有沒有繼續吃藥的,你不是說吃的麼

  青瑤白了趙天朗一眼,帶著小小狡滑的笑意說道:「子綱,你仔細想想,我何時說過在繼續吃藥的。自從你去了西番,我便停了藥再沒有吃。子綱,我想為你生孩子,生流趟著我們血脈的孩子。這個念頭過年的時候我就有了,你去西番這三個月裡,我可沒閒著呢,我很仔細的問過嫂子的意見,嫂子也悄悄幫我檢查了身體,還給寫了幾個調養身體的方子,現在的我是以最佳狀態迎接我們的寶寶。」

  趙天朗怎麼能不想要孩子,他想要極了。可是他擔心青瑤的身體吃不消,在聽了青瑤的保證之後,趙天朗方才放了心,將青瑤的手拉到自己的唇邊輕輕吻著,喃喃道:「謝謝你瑤瑤。」

  青瑤的手滑到趙天朗的頸看,勾著他的頸子,抬起身子主動吻上趙天朗的雙唇,輕柔笑道:「傻瓜,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謝我做什麼。」

  趙天朗被青瑤的輕吻迷的七葷八素暈乎乎的,本能便接管了他身體的主控權,在趙天朗沒有意識到之前,他已經除了自己的外袍鞋襪上了床。

  青瑤忙用力推開趙天朗,紅著臉兒輕喘著叫道:「不行,子綱你快下去,會傷著寶寶的。」

  趙天朗還沒回過神來,只緊緊抱著青瑤索求,青瑤不得不在趙天朗的胳膊上擰了一下,趙天朗吃痛,才回過神來,此時青瑤的前襟已經被他拱開了,嬌紅綾子抹胸若隱若現,有種說不盡的誘惑。

  青瑤慌忙掩住前胸,撅著小嘴兒說道:「子綱,到我分娩之前,我們得分床睡了,要不你會傷著寶寶的。」

  趙天朗那裡肯願意,只一個勁兒的說道:「不會不會,瑤瑤我保證不會的。」

  青瑤白了趙天朗一眼,嗔道:「那你還不下去,這成個什麼樣子。」

  趙天朗有些發悶的下了床,也沒穿鞋子,赤著腳走到桌旁,猛灌了一大杯冷茶水,方才勉強澆滅了心頭之火,無奈的坐在椅上,看著青瑤苦笑的歎了口氣。雖然他想要寶寶,可是想到要有近十個月不和青瑤親近,讓已經食髓知味的趙天朗真有些個受不了啊。

  且不管趙天朗與青瑤這對小夫妻做些什麼,只說在正廳裡的慶親王妃和韓老夫人,這兩個人為著青瑤什麼時候回家之事發生了小小的不愉快。

  慶親王妃一進正廳,不等丫鬟上茶便急切的說道:「親家老夫人,天朗和瑤瑤已經在府上住了二十四天,如今瑤瑤有了身孕,我著實的記掛她,不如就讓瑤瑤跟我回府,我也好看顧於她。」

  韓老夫人恭敬卻不失強硬的說道:「親家,瑤瑤才剛剛診出有了身孕,正是不便移動的時候,倒不如讓瑤瑤在娘家多住些日子,我們這裡女人多,瑤瑤嫂子又是最好的女科大夫,照顧起來比您更得心應手。」

  慶親王妃被韓老夫人說的一滯,的確若論醫療資源,只怕連皇宮裡都比不上伏威將軍府,華靈素可是大秦首屈一指的女大夫,出身華家,有著極雄厚的醫學背景。

  雖然心裡什麼都明白,可是慶親王妃就是捨不得青瑤,只說道:「親家老夫人盡管放心,王爺已經命人去太醫院請大夫到王府當值,直到瑤瑤平安分娩才讓太醫回太醫院。」

  韓老夫人也知道青瑤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自己這麼硬留並不合適,可是她心裡只想著當初青瑤被陳氏加害中了寒毒,雖說是已經解了寒毒,誰知道這懷孩子之後會不會反復,若然有個什麼,可讓她怎麼受的住,只所以要把青瑤留在娘家,為的就是讓華靈素每天早晚都給青瑤診脈,倘有什麼也能盡早發現,盡快找出解決的法子,只是這話韓老夫人沒法子說與慶親王妃。

  李氏和華靈素都是寒毒事件的知情人,李氏看看華靈素,華靈素會意,走上前向慶親王妃屈膝行禮道:「王妃娘娘,這兩日天氣極熱,不如讓瑤瑤多住兩日,等天氣涼快些再回去,您放心,妾身一定會好好照顧妹妹的。」

  慶親王妃心中還是不願意,青瑤是她的兒媳婦,有了身子當然要由她來親自照顧。李氏瞧著王妃的神色不像是要答應的樣子,便笑著說道:「王妃娘娘,再不想瑤瑤這會子有了身孕,只怕王府也沒有准備什麼,倒不如讓瑤瑤在娘家多住兩日,娘娘您正好回王府安排,一應安排好了再接瑤瑤回去豈不是兩便?」

  李氏這話倒讓王妃聽了進去,她緩緩點頭道:「也好,本宮現在就回府安排,後天一早便來接瑤瑤回家。」

  韓老夫人也知道這是王妃的底線,便也點點頭道:「好吧,後兒讓讓瑤瑤隨親家回去。」

  慶親王妃臉上這才露了笑容,向韓老夫人頜首道:「親家老夫人莫怪本宮,本宮盼著天朗的孩子,已經盼了二十年。」

  慶親王妃這話裡透著辛酸,韓老夫人聽了心裡也很不好過,只勉強笑道:「娘娘從今而後必會否極泰來,從今往後含飴弄孫,當真是神仙也不換啦。」

  慶親王妃笑著說道:「借親家老夫人吉言,瑤瑤的孩子可不就是您的重外孫子,您老人家福壽雙全,才是給個神仙都不換。」

  慶親王妃急著回府收拾屋子安排丫鬟,便也沒有多停留,又去看了青瑤一回,告訴她自己先回府收拾起來,後日便來接青瑤回府。青瑤只說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可是慶親王妃如何能聽的進去,只飛快的走了。

  到了門外,慶親王妃特意把趙天朗叫到跟前,低低的對趙天朗說道:「天朗,瑤瑤有了身子,不許你鬧她。」

  趙天朗滿臉通紅尷尬的不行,只低著頭悶悶的應了一聲。慶親王妃想了想還是有點兒不放心,便捨了趙天朗去尋韓老夫人,請韓老夫人讓韓遠關或是韓青雲給趙天朗講一講妻子懷孕期間丈夫的注意事項,別再因著趙天朗不懂事傷著青瑤腹中的孩子。

  韓老夫人聽完王妃之言,自是滿口應承下來,慶親王府的情況與別家不同,這些事情指望著慶親王爺教導趙天朗是不太靠譜的。慶親王妃得了韓老夫人的應喏,方才放心的回了王府。

  王妃剛一進府,便有小廝飛快的回了慶親王爺,慶親王爺聽說王妃沒把兒媳婦接回來,不由大皺眉頭,忙忙趕到安瀾園,見到王妃便急急的問道:「阿婉,怎麼沒把兒媳婦接回來?」

  慶親王妃淡淡說道:「瑤瑤有喜,軒華園裡自然要重新收拾一番,把忌諱之物都收起來,服侍的人也要重新挑過,萬不能有一點兒沖撞之處,妾身總要把這些事情都辦好了才能接瑤瑤回家。」

  慶親王爺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你說的也有理。那就傳太醫到親家府上給兒媳婦診脈吧。」

  瞧著慶親王爺要高聲叫小廝去請太醫,慶親王妃忙說道:「王爺不必忙了,親家府上極重視此事,已經請了老華太醫給瑤瑤診脈,妾身見過華老太醫,聽他說瑤瑤的懷相很好,胎很穩,我們不必擔心。」

  慶親王爺哦了一聲,點點頭道:「我倒把這一層給忘記了,華老太醫和親家老太爺有極深的交情,難道親家老太爺能請動華老太醫,倒真不用請別人了。阿婉,你就多費些心思吧,憑要什麼都行,若是咱們家沒有,我就向皇上討去,總不叫天朗媳婦受了委屈。」

  慶親王妃淡淡點頭,垂眸說道:「妾身到底不放心,這就去看著她們收拾軒華園,已經說好了後兒一早就接瑤瑤回府。」

  慶親王爺連連點頭道:「好好,一切都依王妃。」

  慶親王妃在軒華園裡大動干戈,原本青瑤的臥室窗下栽了極好的數株玫瑰,此時玫瑰開的正艷,沁人的香氣飄出,連軒華園外頭都能聞到。也不知道是那個積年的老嬤嬤隨意說了一句,有身孕的人不合多聞玫瑰花的味道。這話剛巧又對慶親王妃給聽到了。於是半園玫瑰可就遭了殃,王妃一聲令下,軒華園中所有的玫瑰都被移走,栽上了好幾株大桂花樹,這也就是王府裡不缺人手不缺資源,要不一天之內鐵定收拾不完。

  不獨軒華園,但凡是青瑤有可能出處的地方,一概不許薰香,免得有人在香料裡做手腳,加害青瑤和她腹中的胎兒。這一條,是慶親王爺特特提出來的,慶親王妃聽罷便命人按著王爺的話去做,一時之間整個慶親王府的各處房捨之中都將薰籠收了起來,就連淨房中也不用,只備了多多的上好木炭灰,用以吸附異味。

  總之就一個原則,把一切有可能發生的危害全部掐死在萌芽之中,一切都為了青瑤母子的平安。

  就在慶親王府裡熱火朝天的收拾之時,華老太醫卻命人將趙天朗請到韓老將軍的畫室之中,神色凝重的說道:「天朗,瑤瑤此時胎相雖然穩,可是老夫卻從脈中探得極細的一絲寒意。」

  趙天朗聞言心頭一緊,立刻問道:「華爺爺,瑤瑤有危險麼?若是不要孩子,能不能保全瑤瑤?」

  華老太醫一愣,他行醫一生,從沒有見過一個男人會如此果斷的選擇妻子而不是孩子。他皺眉道:「天朗,你……」

  趙天朗急急解釋道:「華爺爺,那怕終此一生沒有孩子,我也不能拿瑤瑤的性命冒險,您快告訴我,怎樣做對瑤瑤最好?」

  華老太醫緩緩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拍拍趙天朗的肩膀說道:「好孩子,有你這一句話,華爺爺拼盡一生所學,也要保瑤瑤母子平安。」

  趙天朗真急了,抓著華老太醫的手說道:「爺爺您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要做些什麼,需要什麼藥材?」

  華老太醫將趙天朗按在椅上,微笑說道:「天朗你也不必如此緊張,此時瑤瑤的脈相並不很明朗,還需多觀察幾個月,你放心,爺爺每隔七日便會給瑤瑤診一回脈,密切監控瑤瑤的脈相,看了脈相再定方子。」

  趙天朗心裡不踏實,只叫道:「華爺爺,七日診一次脈行麼,要不三日,不,還是一日一次好了。」

  華老太醫搖頭笑道:「三日一次?一日一次?天朗,你倒是不怕嚇著王妃和瑤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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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5 00:35:34 |只看該作者
第268章

  趙天朗一想華老太醫說的有道理,到底姜還是老的辣,他只顧著著急,倒把要隱瞞消息這一層給忽略了。

  華老太醫見趙天朗明白過來,便笑著說道:「就算是每七日一次的診脈,也要用心安排起來,免得讓王妃和瑤瑤心中生疑。」

  趙天朗自是連連點頭無不依從。華老太醫說完青瑤的情況,臉上略顯尷尬之色,遲疑片刻方才對趙天朗說道:「天朗,還有件事情老夫要與你說一說。」

  趙天朗見華老太醫欲言又止神色為難,便笑著說道:「華爺爺有話但講無妨。」

  華老太醫嗯了一聲,沉沉說道:「年輕人總是親近不夠,我們這些個過來人都理會得,不過天朗,這頭三個月與後三個月,瑤瑤萬萬不能受到刺激,若是受了刺激對母體和胎兒都有危害,你明白麼?」

  趙天朗沒有華老太醫想像的臉皮厚,一張玉面刷的紅透了,低下頭再不敢看華老太醫,心裡不由的暗自埋怨,他知道華老太醫必是受人之托方才會和自己說這些,趙天朗在心中暗暗一算,只怕向華老太醫請托的人少不了,從他的娘親到瑤瑤的祖父母二叔兄長,哪一個都脫不了干系。

  華老太醫也尷尬著,這種事兒能常都是由做父母的提點兒子,哪有讓大夫來說這個的,若非是和韓老將軍相交莫逆,華老太醫再不能應下此事。

  雖然趙天朗非常想問華老太醫,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不能碰青瑤,那麼中間那兩個月呢,是不是可以和平時一樣,只是這話打死趙天朗他也說不出口,他只能將這疑問憋在肚子裡,打算以後向晉王或都傅城垣求證,畢竟那兩個人都不只當過一回爹,應該很有經驗。

  趙天朗存著一腔心事回到棲梧居,一進屋子便見青瑤沉著一張小臉,極度無奈的看著一字排開跪在床前的沈嬤嬤王嬤嬤桃葉香如,趙天朗不由大為驚奇,他素知這四人對青瑤極為忠心,平日裡再不可能違了青瑤之意,可今兒這場景瞧上去,怎麼看怎麼像是她們四人和青瑤硬槓上了,大有誰也不讓步的意思。

  看到趙天朗進屋,青瑤不像平日裡那樣眼含笑眼,反正重重的歎息了一聲,不必問她也知道趙天朗這回不會站在自己這邊兒。

  趙天朗來到床前,俯身對青瑤笑道:「瑤瑤,怎麼不高興了,難道是她們四個一起惹了你?」

  青瑤氣鼓鼓的哼了一聲,猛的一扯身上的薄薄絲被,忽的轉過身子,嚇得王嬤嬤立時驚呼出聲:「娘娘小心,當心孩子,可不敢動作這麼猛……」

  青瑤聽了王嬤嬤之言,沒奈何的長歎一聲,大叫道:「趙天朗,讓她們都出去,一個也不許留下。」

  趙天朗皺著眉頭看著仍跪在床前的四人,揮揮手假意生氣的說道:「不知道你們主子有喜麼,怎麼還敢惹主子生氣,都給爺到日頭下罰跪,不許吃晚飯。」

  青瑤一聽這話急了,又猛的轉過身子,動作之大嚇得沈嬤嬤王嬤嬤還有桃葉香如齊齊驚叫起來,女子的聲音本來就尖利些,震的趙天朗耳朵嗡嗡直響,他很郁悶的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的時候卻聽青瑤氣乎乎的吼了起來:「趙天朗,誰說她們惹我生氣了?不許罰!」

  趙天朗在床邊兒坐下,將青瑤扶起來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懷裡,好脾氣的笑道:「好好,不罰,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乖瑤瑤不生氣了。讓她們出去候著,免得都堵在這裡氣悶,這樣總行了吧。」

  青瑤撅著小嘴兒嗯了一聲,趙天朗一揮手,沈嬤嬤和桃葉香如都站了起來,可王嬤嬤卻不起身,只向趙天朗磕了個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娘娘有身子,爺萬不敢由著性子。」

  趙天朗真是又羞惱又郁悶,難道他臉上寫著「我是急色男」這五個大字麼,自從青瑤傳出喜信兒,這才一個多時辰,他已經被警告了三回,簡直豈有此理。

  青瑤被趙天朗環在懷中,自然首先感覺到趙天朗肌肉緊繃,顯然怒了,她忙嗔道:「嬤嬤快下去吧,誰要你在此呱噪。」

  沈嬤嬤忙將王嬤嬤拉走,這王嬤嬤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兒死心眼不活絡,眼力勁兒不太足,只這麼一會兒爺能做什麼,就算是要勸也不必卡著這當口兒吧。

  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趙天朗哀怨的長歎一聲,青瑤不由悶笑起來,趙天朗沒好氣的問道:「瑤瑤,我有那麼饞麼?難道我這麼大個人還分不清輕重,你不知道,這才多一會兒,我都被警告三回了,再這麼下去,不等你生下孩子,我先就郁悶死了。」

  青瑤眨著眼睛假做思考之狀,然後煞有介事的重重點頭道:「警告的對極了,你也不想想自打你從西番回來,我幾曾睡過一個囫圇覺?」

  趙天朗氣極,扳著青瑤的身子重重吻上她的唇,青瑤忙抵住趙天朗,古靈精怪的說道:「你看,一沒理了你就硬來,橫豎我沒有你有力氣……」

  趙天朗真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忿忿不平的叫道:「這幾日你何曾讓我沾身?」

  青瑤可沒臉和趙天朗深入的討論這種問題,只白了趙天朗一眼道:「那是因為人家懷疑自己有喜嘛,子綱,你不會這麼小鼻子小眼的小氣巴拉吧?」

  趙天朗真是拿青瑤沒轍,再加上他心裡到底存著擔憂,便不再鬧青瑤,只扶她在自己的懷中坐好,溫言軟語的問道:「瑤瑤,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我記得九嫂有喜的時候吐的一塌糊塗。」

  青瑤笑著說道:「現在還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也不一定人人都吐的,二嬸和嫂子那時候就沒怎麼吐,聽說這和個人體質有關。」

  趙天朗緊緊環著青瑤道:「瑤瑤,你一定要養好身子,我不要你吐的慘兮兮的。」

  青瑤口中輕嗯,心中卻道:「這個我哪兒說的准呢,若然要吐我也沒法子。」

  趙天朗莫約在房裡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給韓老夫人請安的聲音,青瑤忙推開趙天朗,想要掀被下床,卻被趙天朗攔住道:「瑤瑤,你在床上歇著,我去迎奶奶就是了。」

  青瑤極度無奈的歎了口氣,悶悶的說道:「方才她們四個就是攔著我不讓我下床才跪的,怎麼你也和她們一樣攔著我呀,這還有九個月呢,難道我這九個月竟都不下床了麼?」

  趙天朗卻不理會青瑤的抱怨,只將薄被拉過來給青瑤蓋好,用極為寵溺的口氣說道:「瑤瑤乖,等我問過華爺再確定讓不讓你下床。」

  青瑤瞪了趙天朗一眼,孩子氣的轉過頭去不理他,趙天朗也不生氣,只整整衣服快步迎了出去。

  一開門,趙天朗愣住了,只見韓老夫人帶著好幾個嬤嬤丫鬟,她們手裡抱著一套一鋪蓋卷兒,趙天朗起先沒明白過來,還不解的問道:「奶奶,您這是?」

  韓老夫人笑道:「天朗,你們年輕人覺沉熱氣大,瑤瑤初有孕,難免睡不踏實,這兩晚上奶奶來陪著瑤瑤睡。」

  趙天朗傻了眼,這算什麼狀況?自己被隔離了?這算不算棒打鴛鴦啊?

  韓老夫人越過趙天朗,來到青瑤床前,笑著說道:「瑤瑤,這兩天跟奶奶睡好不好?」

  青瑤看看抱著鋪蓋的丫鬟,心中暗道:「我有說不好的權利麼?」

  「奶奶,這樣您會很辛苦的,青瑤這裡有的是人,那能讓奶奶辛苦。」青瑤委婉的說了一句。

  「不辛苦不辛苦,瑤瑤,自從你出了閣,奶奶就再沒機會帶豐你一起睡呢。當初你沒出嫁之時,不常粘著奶奶麼。」韓老夫人一句話便把青瑤的借口堵了回來,青瑤只得笑笑點頭。趙天朗站在一旁不停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再三告訴自己,後兒一大早娘就來接人了,他忍,忍兩晚上,就兩晚!

  次日,青瑤一起身便被韓老夫人李氏和華靈素這老中青三代女人包圍起來,三人爭先恐後的向青瑤傳授孕育胎兒的經驗,讓趙天朗連見青瑤一面都成了奢望。

  趙天朗郁悶的穿起雨過天青暗繡竹枝的便服,胡亂吃了一口早飯便悻悻的打馬往五城兵馬司而去,如今他一個從八品的巡城小吏的確不用上朝站班,可是每日裡卻不能誤了五城兵馬司的點卯,就算是掌司是青瑤的二叔,趙天朗也不能讓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不是。

  點過卯之後,韓遠關體諒趙天朗,便讓他今日巡查伏威將軍府這條線路,已經給了他開小差回去探望青瑤的機會。趙天朗忙上前領命,然後就帶著兩個小廝和兩名小卒巡街去也。

  剛出五城兵馬司沒多遠,趙天朗看到前頭迎面來了一乘轎子,趙天朗細細一瞧,臉上露出笑容,立刻催馬上前高聲叫道:「九哥,九哥……」

  前方來的轎子正是晉王趙天翼的座轎。晉王在轎中聽到趙天朗的呼叫之聲,心中大為詫異,這一個多月以來,為了避嫌,晉王府與慶親王府還有永定公府來往已經大為減少,像這種在大街上公然大打招呼的形為更是已經基本上絕跡了。

  輕踩轎板,晉王命轎夫落轎,不等隨行小廝打起轎簾,趙天朗的腦袋已經從窗子裡伸了進來,鴉青色的窗紗被趙天朗的頭拱了起來,還輕飄飄的顫動著,趙天朗的臉上更是十足的見到救星的表情,歡快的叫道:「九哥!」

  晉王被趙天朗嚇了一大跳,不由將身子往後一靠,沉聲輕斥道:「子綱,你要做什麼,這麼大人了還沒個正形,快退出去。」

  趙天朗將頭縮回去,下一刻又從轎簾外伸了進來,只笑的見眉不見眼的說道:「九哥,回府麼,先別回了,我有極要緊的事情問你。」

  趙天朗的話和他的表情嚴重不符,這讓晉王很納悶,他這小堂弟自從成親以後便成熟穩重的很多,差不多有小一年沒見著他這般的跳脫,晉王一時還真有點兒不適應。

  「子綱,有事好好說話便是,弄這些個古怪做甚?」晉王忍不住說教起來。

  趙天朗不接晉王的話茬,只自顧自的說道:「九哥,旁邊有間茶樓,咱們上樓喝茶,邊喝茶邊說。」

  趙天翼皺起眉頭,噪音低沉的說道:「子綱,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若是讓皇上知道晉王和趙天朗私下密會,又說不清楚了。

  趙天朗急了,那種事情他怎麼能當街說呢,必得找間僻靜的雅間兒,關起門來悄悄的說。他只一個勁兒的搖頭道:「九哥你快下來吧,咱們要個雅間兒慢慢說。」

  「子綱,你確定要找個雅間兒慢慢說?」晉王咬著字眼兒問道。

  趙天朗這會兒滿腦子都是青瑤的事,根本不去分心想其他的,只連連點頭,還伸手抓住趙天翼的手腕叫道:「九哥你快點,別磨蹭了,我還當著差呢,不能溜號太久。」

  晉王搖了搖頭,無奈的說了一句:「你還知道自己在當差啊!」然後便被趙天朗拉著下了轎,兄弟二人走入旁邊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樓。

  四九已經要了雅間,備好了茶水,晉王和趙天朗兩人進了門,趙天朗瞧著晉王的小廝也跟了進來,便沒好氣的吼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晉王皺眉揮了揮手,小廝退到門外,趙天朗立刻走過去伸出頭叫道:「四九,與爺看好了,任誰都不許打擾爺。」

  四九應了一聲,趙天朗方縮回腦袋將門彭的一聲關上,他這一系列的古怪讓晉王很是不解,只皺眉說道:「子綱,在這風口浪尖上的,你到底想做什麼?生怕皇上放心麼?」

  趙天朗渾不在意的揮揮手道:「沒事兒沒事兒,我要問九哥的事,回頭也是要問皇上六哥的。」

  趙天翼越發糊塗了,只問道:「有什麼事,你快說。」

  趙天朗的臉詭異的紅了,搓著手說道:「九哥,你得先答應我不笑話我。」

  趙天翼皺眉看著趙天朗,不悅的說道:「磨磨嘰嘰的,你到底是怎麼了,說還是不說,不說我可沒工夫和你乾耗著,我還有事。」

  見晉王做勢欲走,趙天朗忙攔住他道:「九哥,九嫂有喜的時候你和九嫂……呃……中間那兩個月能在一起麼?」

  趙天翼一時沒有明白趙天朗的意思,皺著眉頭問道:「子綱你說什麼啊,什麼你九嫂有喜中間兩個月的,我被你弄糊塗了。」

  趙天朗牙一咬心一橫,飛快的說道:「九哥,你弟妹有喜了,華醫政說頭三個月後三個月不能同房,我就想知道中間那兩個月能不能同房,九哥你有經驗,告訴我吧。」

  不停頓的一口氣說完,趙天朗的臉上通紅一片,表情卻是如釋重負,只不錯眼珠子的盯著他九哥的口,等著他告訴自己答案。

  趙天翼先是一愣,然後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邊笑邊指著趙天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子綱……你真是活寶貝……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趙天朗本來就紅著臉,被趙天翼這麼一笑,他臉上更是掛不住了,只狠狠一拳砸向趙天朗的左肩,砸的趙天翼登登登倒退好幾步,疼的臉色都變了,趙天朗方氣呼呼的叫道:「笑夠了沒有!」

  趙天翼吃疼,好歹不再大笑了,只勾著趙天朗的脖子調侃道:「子綱,若是我不告訴你,你是不是要去問煦之或是神萍,更有甚者你會去問皇上?」

  趙天朗理直氣壯的點點頭,粗氣道:「這是自然。」

  趙天翼又笑了起來,只說道:「幸而你先問我了,沒有直接去問皇上,要不然你就等著重做新郎吧,皇上那麼寵你,怎麼也不能看著你孤枕難眠的。」

  趙天朗這傻小子慢慢兒明白過來,忙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急切的說道:「這絕對不行,我告訴過瑤瑤,今生今世只守著她一人,絕不納妾的。再者說瑤瑤正為我受十月懷胎之苦,我卻在一旁風流快活,我還是個人麼!

  趙天翼收起笑容,拍拍趙天朗的肩膀說道:「子綱,九哥幫不了你,你九嫂有喜的時候,她主動給九哥納了小,她懷胎十月,九哥並沒有和她……所以九哥也不清楚。」

  趙天朗沉沉哦了一聲,他忽然想起來當年晉王妃懷孕之時,還張羅了酒席請他們這些人,為的就是給晉王趙天翼納姨娘。不期然的,趙天朗想起晉王妃當時的笑容裡透著勉強,這更加堅定了他和青瑤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決心。

  看著趙天朗耷拉了腦袋,趙天翼拍拍趙天朗的肩膀說道:「子綱,這事你不該問九哥,也不要去問皇上煦之和神萍,你只要問一個人就行了。」

  趙天朗不解的問道:「我該問誰?」

  「你很該問你大舅子,我聽說他夫人有孕期間,他不曾納小。」趙天翼微笑的說了一句。

  趙天朗一拍腦門道:「對啊,我怎麼把他給忘記了,對,就問大內兄。」

  趙天翼看著趙天朗興奮的樣子,不由笑著說道:「子綱,恭喜你終於要做父親了。你別怪九哥行事小心,明兒九哥就得把這事當笑話說給皇上,否則……」

  趙天朗立刻點頭道:「我明白,九哥你只管說吧,不過你得在皇上六哥跟前替我說一句,就說你勸我納小,我立時同你翻了臉,還打了一拳。」

  趙天翼點點頭道:「我省得,子綱,你這巡城吏幹到多咱是個頭啊,總這樣也不像話,你別和皇上擰著了,他要你接戶部或是內府你就接手,咱們兄弟之間不必顧忌那些。」

  趙天朗聽了這話卻笑道:「九哥,我現在才覺得當個巡城吏挺好的,差使不重,自由時間也多,瑤瑤如今有了喜,我還想向皇上六哥請假在家陪著瑤瑤呢。」

  趙天翼真是拿這個小堂弟沒法子,只無奈的搖頭道:「子綱,你可真寵你媳婦,當心皇上看不過眼又罰你。」

  趙天朗卻滿不在乎的說道:「愛罰就罰唄,大不了把我罰成白丁,反正瑤瑤又不在乎這些,若真成了白丁,我們兩個正好浪跡江湖,瑤瑤最喜歡那種生活了。」

  趙天翼實在受不了趙天朗每句話都不離「瑤瑤」二字,恨聲說道:「我怎麼早沒看出來你竟是個老婆奴!」

  趙天朗嘿嘿一笑道:「九哥,我得當差去了,不陪你聊啦,等瑤瑤生了孩子,我請你吃喜酒!」

  趙天翼受不了的抄起桌上的茶杯向趙天朗砸去,沒好氣的罵道:「滾滾,沒出息的東西!」

  趙天朗輕巧的一跳閃過趙天翼砸過來的茶杯,笑嘻嘻的出了房門,繼續逛街兼當差去也。

  趙天翼坐在雅室之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剛才趙天朗那句:「……正為我受十月懷胎之苦,我卻在一旁風流快活,我還是個人麼!」深深的打動了他,他想著他的王妃為他懷孩子之時,他不正和姨娘睡在一起麼,當時他的阿如該有多麼的傷心啊。再想想那幾年他的王妃身子一直不好,細細想來就是為這事郁結於心,卻還什麼都不能說,越往下想,趙天翼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妻子,他立刻站起來大步走出房門,高聲道:「來人,回府請王妃到梅苑,本王要陪王妃清靜幾日。告訴你們王妃,只她一人來就行,孩子們一個都不必帶。」

  立刻有人去晉王府傳話,趙天翼則轉頭去了宮中,為趙天朗所感,他也想請幾天假陪陪妻子,他想彌補自己曾經給妻子造成的傷害。

  皇上正在御書房中批折子,忽聽小太監回稟,說是晉王爺求見。皇上有些不解,明明趙天翼大半個時辰之前才從他這裡離開,怎麼忽然又返回來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叫晉王進來。」皇上沉沉說了一聲,將手中的筆放到筆架上,用手揉揉太陽穴,抬頭向房門的方向看去。

  趙天翼匆匆走進御書房,來到御書案前大禮參拜,皇上笑著說道:「九弟快起來吧,你去而復返,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趙天翼站起來,躬身垂首說道:「請皇上屏退左右。」

  皇上心裡更加吃驚,揮了揮手命屋子裡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下,然後沉聲問道:「九弟,出了什麼事?」

  趙天翼想起趙天朗鬧的笑話,不由笑了起來,只說道:「皇上,臣弟去而復返,有兩件事情要回皇上。」

  皇上眉頭微皺的說道:「快說。」

  「第一次,臣弟要給皇上講一個笑話,這笑話可不是杜撰的,是真事兒,就發生在子綱身上。這第二件麼,就是臣弟看了子綱的笑話之後的一點子感受,臣弟想向皇上求幾天假期,以彌被臣弟對臣妻的虧欠。」

  趙天翼的話顯然吊起了皇上的興趣,他笑著說道:「哦,天朗又鬧了什麼笑話,難道朕罰他當巡城吏,還不能讓他安生一些麼。」

  趙天翼笑道:「回皇上,適才臣從宮中回復,剛巧遇上子綱巡城,他不由分說便把臣拉下轎,拽進茶樓,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說與臣弟。」

  皇上聽了搖頭笑道:「天朗這小子真真荒唐,這都是朕素日裡慣的他,看來還給給他緊緊皮子。」

  趙天翼立刻笑道:「皇上,您還是饒子綱一回吧,他眼看就要當爹了,別的不看,只看小侄子的面兒吧。」

  皇上聽了這話立刻驚喜道:「什麼,九弟你是說天朗媳婦有喜了?好個混帳東西,有這等好消息他也不來向朕回稟。」

  趙天翼忙笑道:「皇上,您罰子綱做巡城吏,他一個從八品的小吏,哪兒進的了大內深宮,那小子的臭脾氣您還不知道麼,他等著您詔他呢。」

  皇上哈哈大笑起來,只說道:「他倒和朕擰上了,罷了,看在朕的小侄兒的份上,就免了他的巡城吏,讓他仍回兵部當差,九弟,天朗媳婦有喜,天朗能鬧出什麼笑話兒?」

  趙天翼忙說道:「這就是臣弟請皇上屏退左右的緣故,臣弟是真怕子綱丟人丟大發了,這小子居然跑來問臣弟在她媳婦有喜期間,什麼時候可以同房,您說這小子是不是……」

  皇上先是錯愕,復又皺起眉頭說道:「糊塗東西,難道全天底下就他媳婦一個女人麼,朕還能虧待了他,回頭就讓你皇后嫂子選兩個可人的送過去。」

  趙天翼忙連連擺手道:「皇上,萬萬使不得啊,您不知道,方才臣弟也是這麼說的,那個死強筋臭小子竟然立刻翻了臉,跳著腳的向臣弟大叫,說他媳婦正為他受十月懷胎之苦,他若在一旁風流快活就不是個人。只說不算,這小子還狠狠打了臣弟一拳,子綱這小子力道見長,他這一拳險些兒沒把臣弟打的背過氣去,回頭臣弟還得去太醫院討點兒膏藥貼貼。」

  皇上皺眉沉聲道:「胡鬧,天朗打你哪兒了,要不要緊,來人,傳陳太醫伺候。」陳太醫是太醫院裡骨科高手,對於跌打損傷特別在行,皇上此舉有關心趙天翼之意,可更多的卻是要驗他的傷。

  陳太醫很快趕過來,就在御書房裡給趙天翼檢查傷口,但見他皺著眉頭說道:「王爺何等金貴,怎麼能被打成這樣,是什麼人下這般的狠手,沒個五七十日的再難恢復的。王爺,十二個時辰之內傷處不可沾熱水,過了十二個時辰才用藥酒熱敷貼膏藥,可不敢大意了。」

  皇上在一旁見趙天翼的左肩窩有拳頭大的一片青紫,絕對不像做假,方才信了趙天翼之言,他命陳太醫開了方子,叫小太監跟去太醫院取藥,然後又問道:「九弟你是因為受傷要請假麼?」

  趙天翼搖搖頭道:「非也,皇上,剛子綱走後,臣弟細細想了他說的話,再想想阿如懷睿兒的時候是那般的憔悴,可是她卻什麼都不說,還賢惠的替臣弟安排一切,這讓臣弟心裡很是過意不去,臣弟想請假多陪阿如幾天,以表心中愧疚之情。」

  皇上沉沉點了點頭,身為一個皇上,他很樂意看到趙天翼,這個對他皇位最有威脅的晉王沉湎於兒女情長,他緩聲說道:「小九,你也不必如此太過介懷,世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女人為丈夫延續血脈,這是她們的天職,不過細想想,她們也的確不容易。罷了,你身上有傷,就歇上個三五日吧,朕免了你的早朝,可你也不能不管事兒,大秦是我們趙家的天下,可不是朕一個人的,你是朕最器重的兄弟,朕還要你幫襯著。」

  趙天翼忙跪下道:「臣弟謝皇上隆恩。」

  皇上探身親手扶趙天翼道:「小九,你是朕的親兄弟,朕以後還要多多的倚重於你,你要快些養好身子,我們兄弟共創太平盛世。」

  趙天翼忙表決心道:「臣弟誓死追隨皇上,輔佐皇上,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番君臣表白之後,趙天翼方才告退,皇上看著趙天翼走了,便將一個小太監叫到跟前,對他低語幾句,小太監飛奔而出,半個時辰之後小太監回來了,帶回一張小字條兒,皇上看過之後臉上才露出真正的笑意,只將小紙條扔到薰香爐中化了,然後傳旨道:「擺駕坤寧宮……」

  再說宮外的趙天朗,他果然半路溜回了伏威將軍府,這一回,他不找青瑤,直接去了外書房找剛剛從御史台回府的韓青雲,也是將屋裡服侍的人都趕出去,厚著臉皮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韓青雲是謙謙君子,自然不會像晉王趙天翼那樣笑話趙天朗,而是微笑著說道:「妹夫,中間那兩個月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也要小心些,總不能為了我們自己而傷了妻子孩子,你說對不對?」

  趙天朗總算吃了一顆定心丸兒,忙給韓青雲深深做了個揖,連聲說道:「對對,妹婿多謝內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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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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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5 00:35:53 |只看該作者
第269章

  次日一早,伏威將軍府正用早飯的時候,慶親王妃已經親自帶人來接青瑤了。韓老夫人忙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笑著對李氏和華靈素說道:「親家可真是著急,快把飯撤了,你們隨我去迎親家。」

  李氏和華靈素笑著連聲稱是,李氏還笑道:「親家盼了小一年才盼到瑤瑤有喜,自然要趕緊接到跟前兒看著才能放心的。」

  韓老夫人點點頭道:「是啊,是啊,做娘的心都是一樣的。」

  說話間便來到二門,慶親王妃的車子還沒有到二門,眾人正在等待之時,忽見沈嬤嬤王嬤嬤開路,香如桃葉扶著青瑤,後來還跟了五六個丫鬟嬤嬤,以極慢的速度向二門走來,韓老夫人嚇的臉色都變了,慌忙叫道:「是哪個告訴瑤瑤的,她有身子,怎麼能胡亂走動。」

  李氏忙命人去查,華靈素則快步走上前,對明顯比青瑤這個當事人還緊張的丫鬟嬤嬤笑道:「你們退下,我扶著大姑奶奶就好。」說著華靈素便將青瑤的手接過來,青瑤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只走了剛才這短短的一小段路,青瑤都快被丫鬟嬤嬤們給緊張死了,她只是懷孕,又不是得了絕症,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把她當成雪娃娃,仿佛呵口氣就能化了。

  「嫂子……」青瑤苦著小臉叫了一聲,若是未來的九個月她都要這樣過日子,不等孩子生出來,青瑤就已經被郁悶死了。

  華靈素安撫的拍拍青瑤的手背,輕聲說道:「瑤瑤,過幾日大家適應了你有喜的消息,情況就會好一些,別擔心。」

  華靈素扶青瑤來到二門,李氏忙將扶住青瑤的另一只手,韓老夫人還嗔怪道:「瑤瑤,這會子你婆婆再不會講這些個虛禮,你好生安胎對親家來說可比什麼都重要。」

  說話間慶親王妃的車子便來到近前,跟車的自然少不了周嬤嬤,她一眼看到青瑤也在二門處候著,忙回稟了車中的王妃,慶親王妃果然急了,立刻命人停下車子,急匆匆的下了車,飛快走到青瑤的面前,執起她的雙手擔心的說道:「瑤瑤,你怎麼也出來了,不在屋裡好好養著呢,娘是來接你的,可不是來勞動你的。」

  青瑤趕緊笑著說道:「娘,媳婦身子很好,精力也好,胃口也好,打趟拳都沒有問題呢。」

  青瑤的話唬的慶親王妃和韓老夫人還有李氏都驚呼起來,慶親王妃假意沉了臉嗔怪道:「不許胡鬧,看來娘得不錯眼珠子的看著你才行。」

  大家如眾星拱月一般護著青瑤去了棲梧居,只略說了幾句話,坐了不到一刻鍾,慶親王妃便告辭道:「天朗和瑤瑤已經打擾親家府上許久了,如此我便接他們回去,親家老夫人二夫人少夫人平日若是得閒,定要多多來王府走動,瑤瑤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要她十個月不出門,也怪難為她的。」

  韓老夫人笑著應道:「不瞞親家,瑤瑤雖然已經嫁進王府,可仍是我們全家人的心尖子,日後少不得要多打擾親家呢。」

  大家笑了一回,慶親王妃便命沈嬤嬤和周嬤嬤扶著青瑤,沈嬤嬤身手好,周嬤嬤下盤也是極穩的,有她們兩個扶著青瑤,任憑青瑤踩上什麼都不會跌倒。

  眾人將慶親王妃和青瑤送至二門,看著跟著王妃車駕的兩個嬤嬤抬過一條寬寬的三角形的長凳放在車前,慶親王妃笑著吩咐道:「扶著世子妃慢慢上車。」

  青瑤看著面前那條緩緩的坡形長凳,面上特特蒙了紅氈,底下的木茬兒還是新的,透著一股子清新的原木香氣,慶親王妃忙解釋道:「時間緊沒來的及上漆,府裡還有一具,已經命人用大漆漆好,正晾著。」

  青瑤看向慶親王妃,感動的說道:「娘,何至於此呢?這讓媳婦如何受得起。」

  慶親王妃卻笑道:「都是應該的,只要對瑤瑤和孩子好,娘做什麼都願意。」

  韓老夫人李氏華靈素以及所有的下人看到這一幕,都很感動,就是親娘也不過如此了。

  青瑤上了車子,作別娘家親人,又回了慶親王府。

  進了王府車子便直往安瀾園而去,青瑤不解的問道:「娘,不回軒華園麼?」

  慶親王妃笑著說道:「軒華園雖也收拾出來了,可是娘總覺得不放心,必得把你放在娘的眼前,娘這心裡才踏實,干脆先跟著娘住兩個月,等胎穩了再搬回軒華園。」

  青瑤忙說道:「這怎麼行呢,媳婦若是跟著娘住,會影響娘休息的。況且……」青瑤沒說下去,臉卻紅了起來,昨兒晚上趙天朗雖然沒有碰她,卻也歪纏了她一個多時辰,非逼著青瑤答應絕不和他分床,這才算安生了。

  青瑤是個說話算數的人,既然答應了趙天朗不和他分開,這會兒她怎麼好同意跟著婆婆睡呢。

  青瑤的臉紅讓慶親王妃誤解了,她忙撫著青瑤的手勸道:「瑤瑤,娘知道你們年輕,難免有個情不自禁,可孩子是大事,總不能為了自己個兒傷了孩子對不對?」

  青瑤的臉更加紅了,趕緊解釋道:「娘,您誤會了。華爺爺已經和子綱說了所有要注意的事項,子綱昨晚朝媳婦背了小半個時辰,子綱他說他一定不會做任何犯忌之事,可是他也絕不同意到別處睡。」

  慶親王妃這才點了點頭,既然有華老太醫親自為她兒子解說注意事項,那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讓兒子憋上一年,兒子能吃的消麼,可是……慶親王妃不由走了神。

  青瑤輕喚了兩聲才將慶親王妃叫回過神來,她趕緊掩飾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還去軒華園吧,橫豎兩處離的不遠,娘過來也是極便宜的。」

  車子掉頭去了軒華園,青瑤一進院子便愣住了,她最喜歡的那半園玫瑰全都不翼而飛,她窗下種了好幾株大桂花和垂絲海棠,還株已經掛了果的大紅石榴樹。

  青瑤不由暗自歎息一聲,她的玫瑰啊,好不容易養到了花期,竟然就這麼被連根兒撥了,她的玫瑰水玫瑰露玫瑰香蜜醬可全都泡湯了,唉……

  慶親王妃只當是青瑤一時不適應住慣了的園了改了樣子,便笑著說道:「瑤瑤,看一陣子就習慣了,再有一個月桂花就能開了,到時候滿園金桂飄香,娘問過了,桂花的香氣對孕婦極有好處。」

  青瑤再不能說別的,只盈盈笑道:「娘想的實在是太周全了。」

  慶親王妃輕拍青瑤的手背笑道:「瑤瑤,你還想要什麼吃什麼玩什麼,都只管告訴娘,娘都能給你弄來。」

  青瑤忙笑著點頭,心中卻暗自說道:「我可再不敢開口的,若再開口提要求就太過份了,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量呢。」

  進了屋子之後,青瑤發現半人高的粉彩八稜瓶被收起來了,換上了酸枝木的博古架靠牆放著,架上擺著些賞玩的玉器和甜白瓷梅瓶,青瑤心中再度感歎起來,她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竟能得這麼一個想的周到的不能再周到的婆婆,她連粉彩器對孕婦有害這點都想到了,可見昨兒必是問了許多人。

  只短短的一天軒華園裡便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青瑤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她只拉著慶親王妃的手,輕聲說道:「娘,媳婦會照顧好自己的,您別擔心。」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好,娘相信瑤瑤。」說罷,慶親王妃轉頭問道:「燕窩燉好了沒有,還不快拿過來給你們世子妃用。」

  片刻之後,立刻有人從軒華園的小廚房中端出一盞上湯燕窩羹,慶親王妃笑道:「瑤瑤,娘知道你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這燕窩是昨兒讓她們用上湯煨著的,你好歹嘗嘗,她們手藝連小滿都比不上,以後就讓小滿給你做,這是今春新進的貢燕,昨兒皇后娘娘悄悄命人送來的。足有兩斤,咱們家上回得了賞,也有一斤,小九媳婦昨兒也悄悄送來一斤,夠吃一陣子的。你父王說了,讓你放開了吃,過幾日他就打發人到南邊兒再採辦去。」

  青瑤嚇了一跳,今春南邊兒貢上的極品燕窩籠共不過六斤,竟有四斤都到了慶親王府,這恩寵會不會太重了些。

  慶親王妃又笑道:「原本你這是頭一胎,要出了三個月方才告知親朋好友的,可是天朗這孩子心裡存不住話,皇上和小九都已經知道了,皇后和小九媳婦都知道規矩,所以只是悄悄送來,等出了三個月,皇后娘娘才能正式賞賜,親朋好友們才好上門道賀。」

  青瑤忙說道:「娘,媳婦明白的,媳婦也沒想到子綱他這麼快就張揚的滿城皆知。」

  慶親王妃笑道:「說了也沒什麼,瑤瑤你的身子骨不錯,又有華老太醫親自診脈,娘再是放心不過的。對了瑤瑤,娘想著既然煩了華老太醫,那便不求別人了,就請他一直給你診脈吧。這事怕還得請親家老太爺與華老先生說道說道。」

  「娘,子綱昨兒已經求了華爺爺,華爺爺答應每七日給媳婦診一回脈。」青瑤忙將昨兒晚上趙天朗告訴她的說與慶親王妃,果然慶親王妃聽了這個消息,放心的笑了起來,連聲說道:「到底是要做爹了,天朗也細心起來。」

  看著青瑤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上湯燕窩羹,慶親王妃喜笑顏開,老話兒都說孕婦能吃孩子就壯,而且青瑤也沒有害口的表現,這讓慶親王妃心裡很是滿意。笑著說道:「瑤瑤,去床上歇著吧,你是雙身子,可不敢勞累著。」

  青瑤頓時傻了眼,吃完就上床,那豈不成了豬?正在青瑤要說話的時候,外頭傳來丫鬟回稟的聲音,「回稟娘娘,大姑奶奶打發人送新鮮瓜菜來了。」

  慶親王妃笑道:「好好,我正說回頭就打發人給玥兒送喜信兒,她再不比別人的。」

  青瑤急忙叫道:「不要啊娘。」

  慶親王妃一愣,不解的皺眉問道:「瑤瑤,為什麼不要?瑤瑤你不知道,這喜信兒能傳染的,沒准兒你這喜信兒還能給玥兒招來喜信呢,自然是要告訴她的。」

  青瑤急的頭上都冒了汗,慶親王妃瞧著青瑤額上滲汗,忙親自拿帕子給青瑤擦了汗,柔聲說道:「瑤瑤,有話兒慢慢說,別著急。」

  青瑤急中生智,好歹想了個借口,只說道:「娘,頭一陣子玥兒因著妹夫的事很傷了元氣,聽嫂子說要調養好身子才能生出健康的寶寶,想必玥兒這陣子正在調養身子,若然告訴她這個喜信兒,媳婦怕玥兒心裡著急,反而不利於她調養坐胎,所以……」

  慶親王妃聽罷笑道:「難為我瑤瑤想的周全,那好,就再等上一陣子,玥兒的身子調的差不多了再說。」

  只是這婆媳沒有想到,永定公府的兩個嬤嬤一進了王府,便第一時間聽說了世子妃有喜的消息,這兩個嬤嬤也是回來事兒的,打定了主意要給王妃和世子妃磕頭道喜,沾了喜氣不說,還能得些實惠不是。

  因是孔琉玥派來的人,所以慶親王妃和青瑤一起接見她們,這兩個婆子一進屋便跪下道喜,慶親王妃心情大好,立刻一人賞了十兩銀子,讓這兩個婆子暗喜不已,直道自這喜是道對了,兩人還打定了主意一回府就向國公夫人報喜,想必也少不了一份賞錢。

  青瑤很是擔心,卻沒有辦法不讓這兩個婆子回去報喜,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玥兒傷心難過,她一定好好安慰玥兒,而且會依照她們從前的約定,兩個人分別是對方孩子的干媽,甚至青瑤都想了,若是玥兒喜歡,她就讓玥兒常常把自己的孩子帶回國公府養,讓孩子兩府輪流住。

  永定公府的婆子才走,趙天朗便回來了。可巧他回來的時候慶親王妃有事暫時離開一下,趙天朗便走到青瑤面前,伸出雙臂將青瑤抱入懷中,親暱的問道:「瑤瑤,今天感覺怎麼樣?」

  青瑤還來不及回答趙天朗,便聽到門口方向傳來慶親王妃的驚呼:「天朗你快放開瑤瑤,別勒著她。」

  趙天朗不情不願的放開青瑤,轉身走向從門外走進來的慶親王妃,卻又被慶親王妃責怪道:「傻小子,怎麼也不知道扶你媳婦坐下,你是要當爹的人了,可不敢再毛手毛腳的。」

  趙天朗郁悶的都想望天翻白眼兒了,這算什麼事啊,他媳婦只是懷孕,並不是懷著炸彈好不好,這才一個多月,連懷都沒顯,他的娘親便已經如臨大敵,這往後還有九個月呢,可要怎麼熬啊!

  慶親王妃走到青瑤身邊,對青瑤說道:「瑤瑤,你可得小心些兒,天朗粗手粗腳的,可別讓他傷著你。」

  青瑤理解慶親王妃的緊張,畢竟慶親王妃懷趙天朗之時受了太多的苦,那十個月是慶親王妃一生中過的最艱難最辛苦的日子,所以她才會這樣的緊張。正是因為理解,所以青瑤才不忍心拒絕來自慶親王妃一切好意,雖然有些她也會被這種緊張弄的無所是從。

  青瑤理解可不代表趙天朗理解,趙天朗畢竟是男子,再怎麼樣也沒有女人那麼纖細敏感的神經。只見他不高興的拉長了臉,悶悶的說道:「娘,兒子對瑤瑤很小心很輕柔的,您別把兒子當什麼防著,瑤瑤是兒子媳婦呢。」

  慶親王妃將兒子扒拉到一旁,白了他一眼說道:「看你粗手大腳的,還說自己小心,快一旁站下,傷了我也孫子看我饒不饒的了你。」

  趙天朗嘻笑道:「娘,您一准知道是孫子,若是孫女兒呢?」

  慶親王妃瞪了趙天朗一眼道:「孫女兒也不許你傷著。再不許多嘴,若再多嘴我就把瑤瑤接到安瀾園去,讓你自個兒住在軒華園。」

  趙天朗急了,慌忙扯著慶親王妃的衣袖賣萌道:「娘不要啊,您不能有了孫子孫女兒就不要兒子,這算不算過河拆橋啊!」

  「啐……」慶親王妃和青瑤同時啐了趙天朗一口,這種話他都說的出來,真真該打。

  距離青瑤吃上湯燕窩才半個多時辰,小滿便端著一只青瓷蓮瓣碗走了進來,趙天朗只聞了一下飄在半空裡的味道,便說道:「魚頭豆腐羹,這半晌不午的怎麼做這個?」

  小滿微微屈膝道:「回爺的話,是娘娘吩咐奴婢給世子妃娘娘做的。」

  青瑤一聽這話立時苦了臉,又要吃,天啊,剛才的上湯燕窩羹她還木有消化好不好?若是以這個速度被喂下去,青瑤毫不懷疑自己會變成一只圓滾滾的母豬,一想到自己的身體漲成一個圓球,青瑤便不寒而栗,不要,堅絕不要,她是要生寶寶,可是生寶寶又不是非要變成大圓球,青瑤絕對不能接受自己變成一個吹漲到幾乎要暴開的氣球。

  慶親王妃自小滿手中接過魚頭豆腐羹,舀了一勺試試溫度,才送到青瑤口邊,笑著說道:「瑤瑤,嘗一口吧。」

  青瑤勉為其難的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娘,媳婦實在沒肚子,要不先放著,等一會兒媳婦一定喝。」

  慶親王妃眉頭微蹙,可還是答應了,青瑤瞧著慶親王妃失望的神情,心裡實在不忍,忙說道:「娘,我喝。」

  慶親王妃這才笑了起來,看著青瑤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魚頭豆腐羹,又對小滿說道:「小滿,回頭給你主子擰杯桃子汁,今兒有新進的水蜜桃,個大皮薄很是清甜。」小滿忙屈膝應喏,青瑤真是哭的心都有了,她真不想當豬啊!

  慶親王妃這一天都在軒華園,青瑤便以每半個到一個時辰便要加餐的速度吃了七次補品,雖然小滿已經很努力的每次只做一盞茶那麼多的湯羹,可是加起來也不少了,撐的青瑤直想翻白眼兒,再這麼吃下去,青瑤估計自己要麼懷個世巨型胎兒,生的時候難產,一屍兩命,要麼就是熬不到生孩子,她先被撐死了。

  當天晚上,慶親王妃回去之後,青瑤強硬的命令所有的丫鬟嬤嬤都退下,然後便抓著趙天朗陪她在屋子裡散步,直走了半個多時辰,青瑤才覺得舒服一點兒,她只將趙天朗的手扯都嘴邊狠狠咬了一口,氣鼓鼓的說道:「我不管,你去想辦法,我明天再不要吃這麼多的補品,補的我都要流鼻血了。」

  趙天朗也沒辦法,若是他的娘親不看著,他可以替青瑤吃,可關鍵在於她的娘親仿佛有先見之明,盯的可緊了,讓他一點兒做手腳的機會都沒有。

  「瑤瑤,你再堅持幾天吧,我這幾天好好勸娘,或者我去找華爺爺,華爺爺的話娘一定相信。」

  青瑤苦著臉無奈的叫道:「子綱,還有五天華爺爺才來給我診脈啊!」

  趙天朗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細聲軟語的哄著青瑤,好在青瑤如今有了身孕,很容易犯困,沒多會兒便睡了,趙天朗等青瑤睡了之後才將青瑤抱在懷中,忍著甜蜜的折磨,數了半夜的綿羊才算睡著。

  睡眠不足的結果就是趙天朗眼下發青,他去給慶親王妃請安的時候,被發現眼下發青,慶親王妃立刻沉了臉,將丫鬟嬤嬤們都屏退之後,慶親王妃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天朗,你怎麼把娘的話當耳旁風,不是再三告訴你不許鬧瑤瑤麼,看你這眼青的,必是鬧了瑤瑤半夜吧,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真是氣死為娘了!你若是熬不住,娘就給你放個丫鬟。」

  趙天朗真是欲哭無淚,他冤啊,真是冤死了,他這一夜明明規矩的如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一般,就是因為他什麼都不能做,才會失眠的,怎麼還被扣上這樣一頂帽子呢。還要給他屋裡放丫鬟,這怎麼可以,絕對不行!

  趙天朗撲通一聲跪在慶親王妃的面前,指天誓日的說道:「娘,兒子真沒有鬧瑤瑤,瑤瑤戌時便睡了,直到現在還沒有醒,兒子一想到自己要當爹了就很興奮,所以才大半夜都沒睡著,娘,您冤枉兒子了。兒子許了瑤瑤一生一世一雙人,瑤瑤又為兒子懷了孩子,兒子怎麼能做出那樣傷她心的事情呢,娘,這事以後萬萬不要再提。」

  慶親王妃也知道自己有些太緊張了,自從知道青瑤懷孕之後,她這股勁兒還沒過去。將趙天朗扶起來,慶親王妃歉意的笑道:「天朗,是娘太緊張,錯怪你了,快起來吧。」

  趙天朗站起來拉著慶親王妃的手說道:「兒子是娘生的,娘怎麼想兒子都行,您放一萬個心,兒子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慶親王妃點點頭,方才將這事兒掀了過去,她以後果然沒有再向趙天朗提起這件事,只是她不提,可不代表別人也不提,尤其是青瑤跟前的王嬤嬤,趙天朗都覺得她拿自己當賊防了。若非念著王嬤嬤一心護主,又是陪著青瑤共患難的人,趙天朗一早就把王嬤嬤打發了,不讓她整天礙著自己的眼。

  「天朗,皇上不是命你仍回刑部當差麼,你得上朝站班,怎麼還不走?」慶親王妃見兒子很悠閒的在自己這裡,害得她被纏的沒工夫去看青瑤,不由著急的問道。

  趙天朗嘿嘿一笑道:「娘,兒子昨兒已經求了皇上,這陣子早上不用站班啦。」

  慶親王妃不由一怔,她哪裡知道自己的兒子出息極了,昨兒一接了官復原職的聖旨,便跑到宮裡謝恩皆向皇上討假期,趙天朗極其「無恥」的向皇上討「陪產假」。這個名頭兒可是趙天朗絞盡了腦汁才想出來的。

  皇上一聽便被氣的差點兒背過氣去,從三皇五帝到如今皇上就沒有聽說過「陪產假」這個名目,也真虧趙天朗好意思說出口。

  「天朗,你該不是打算陪產九個月吧?然後等你媳婦生了,你再請陪月子假,然後再請帶孩子假,反正名目多了,足夠你歇到七八十歲的,是也不是?」皇上氣的胡須直抖,陰惻惻的問道。

  趙天朗眼睛一亮,立刻說道:「對啊,還是皇上六哥您聖明,臣弟都沒想到還可以請陪月子假帶孩子假,臣弟謝皇上六哥提點。」

  「呸……」皇上氣極,重重呸了一聲,一腳揣向跪在地上的趙天朗的屁股,原本皇上是坐著的,可他被趙天朗氣的不行,不起來走快走幾步行一行氣血,皇上會被趙天朗氣爆的。

  趙天朗就勢來了個懶驢打滾兒,滾開又滾回皇上的腳邊,沒皮沒臉的抱著皇上的頭,仰頭呈四十五度角看著皇上,一臉討好的笑道:「皇上六哥,就算您不批陪產假,那許臣弟不上朝站班成不?您知道這一個多月以來臣弟不上朝站班,早上都已經起不來了,何況瑤瑤有了身子,臣弟還要照顧她。」

  皇上虎著臉道:「你府上難道沒有人照顧?若是缺人手,朕這裡有的是,你要多少都行。」

  趙天朗立刻把腦袋搖的如拔浪鼓一般,連連叫道:「不要啊皇上六哥,臣弟就是想和瑤瑤一起感受孩子的成長,每一點每一滴臣弟都不想錯過,不瞞皇上六哥,臣弟已經開始給孩子寫日記了,每天寫點兒什麼,等孩子長大後就會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人世間的。」

  趙天朗的話或許打動了皇上,皇上瞪了他一眼之後,沉聲說道:「若是朝中無有重要之事你可以不來,可若是有事……」

  趙天朗立刻痛快的說道:「皇上六哥放心,只要皇上六哥一聲令下臣弟絕不含糊。」

  皇上這才點點頭答應了趙天朗。

  聽完趙天朗的解釋,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如此也好,你如此憊懶,倒也能讓皇上放心了,娘別的什麼都不求,只想守著兒孫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過天朗,這該辦的差使你還是要盡心盡力的去辦,不可馬虎了。」

  趙天朗笑著說道:「娘放心,兒子知道輕重。」

  慶親王妃聽罷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趙天朗一走,慶親王妃便立刻叫人進來,她只問道:「派人去瞧瞧你世子妃可醒了,若醒了飛快來回本宮。」

  少時小丫鬟從軒華園跑回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回娘娘,世子妃娘娘已經醒了。」

  慶親王妃點頭笑道:「好,把水晶蝦餃和野雞崽子湯備上,去瞧你世子妃。」

  青瑤已經猜到慶親王妃必會送吃的過來,便有意起來之後拖延時間不吃早飯,惹得王嬤嬤老大不高興,還是香如把她拉走,才讓青瑤得了些清靜。

  剛吃完水晶蝦餃,門上的嬤嬤便來回稟,說是大姑奶奶來了。慶親王妃因要看著青瑤,便使了周嬤嬤沈嬤嬤香如小滿她們出去接,孔琉玥進得軒華園,青瑤不著痕跡的打量一回,見孔琉玥的氣色很好,心裡才踏實下來。

  小姐兒倆個有日子沒見,自是極親熱的,說了許多的體己話,青瑤向孔琉玥狠訴了一回苦,並讓孔琉玥幫她想辦法,她可不想變肥豬,孔琉玥應了青瑤,果然替青瑤想出了法子。

  孔琉玥來過的第二日,華靈素來看青瑤了,她沒有和一般人那樣給青瑤帶來許多補品,非但沒有帶補品,華靈素還帶來了幾副藥茶。只說是她爺爺華老太醫給青瑤開的安胎藥茶,慶親王妃自然毫不懷疑,命小滿仔細收好,按著方子煎好送給青瑤喝。

  華靈素笑盈盈的說道:「娘娘,瑤瑤,這是爺爺的不傳秘方,若非是為了瑤瑤,爺爺再不會拿出來的。這方子安胎養神的效果極好。可就是有一條,這藥忌大魚大肉的油膩之物,飲食務必要清淡,而且瑤瑤你每頓只能吃八分飽,若是吃足了十分,這安胎藥效就要大打折扣了。」

  慶親王妃很困惑的問道:「怎麼還有這樣的說法,孕婦一人吃兩人補,不正是應該多吃些麼?」

  華靈素笑著說道:「娘娘,爺爺說了,瑤瑤身子骨纖弱,又沒有完全長成,原本不該這麼早有孕的,可是瑤瑤想為王府早些誕下子嗣,特地讓我求了爺爺助她固本培元,這才有了身孕。」

  慶親王妃點點頭,動容道:「瑤瑤,真是難為你了。」

  青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華靈素便又說道:「正因為瑤瑤身子骨沒完全長開,所以一定要控制她腹中胎兒的重量,爺爺這方子就是讓胎兒既長的結實又不至於太大,同時還能讓瑤瑤養身子。這樣生起來才相對容易些。」

  慶親王妃這才明白了,忙說道:「本宮知道了。瑤瑤,你只按華老先生的醫囑去做。」

  華靈素又說道:「爺爺還說了,他從前教過瑤瑤一套導引之術,要瑤瑤繼續堅持練習,直到出了七月方才可以停止,瑤瑤,每日晚上暑氣消散之後,你要緩慢散步兩刻鍾,配以綿長的呼吸,你可別偷懶啊。」

  青瑤心中大呼「好嫂子,你真是我的救星啊!」忙笑著說道:「華爺爺的話我都記住了。」

  慶親王妃也連連點頭,她忽然想到一事,忙問道:「怎麼那日華老先生給瑤瑤診脈的時候不曾說這些呢?後來也沒有告訴天朗?」

  華靈素心中一驚,暗道:「王妃好細膩的心思。」她忙說找借口說道:「起先我爺爺要說的,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就被爺爺派人叫出去問瑤瑤的脈相,爺爺很惦記瑤瑤的。後來我爺爺受爺爺之托教導妹夫,只顧著說別的,竟又把這事給忘記了,還是二叔回府聽說瑤瑤有喜之後提醒爺爺,爺爺才想了起來,趕緊親自制了藥茶命妾身送來,並將注意事項說與瑤瑤,畢竟妾身和瑤瑤說話更方便些。」

  慶親王妃這才微笑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靈素辛苦你了。」

  華靈素連道:「應該的,瑤瑤有喜,不獨是王府的喜事,也是我們將軍府的喜事,理當多盡些心力才是正理。」

  慶親王妃知道小姑嫂們必還有悄悄話,便笑起身離開,青瑤立刻挽著華靈素的手說道:「嫂子你還沒逛過我的園子呢,我陪嫂子走走。」

  帶著一大幫丫鬟嬤嬤逛園子,青瑤很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嫂子,你帶迷煙了沒有,真想把她們都迷暈,如今我想一個人呆會兒,竟比登天還難,無時無刻不被看著,真是難受死了!」

  華靈素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你啊,就知足吧,自來也沒見過哪個婆婆像王妃娘娘這樣的,你這是撞了大運呢。」

  瑤瑤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輕輕的說道:「嫂子,謝謝你專門跑了這一趟,對了,那個藥茶我真的要每天喝麼?」

  華靈素精靈古怪的眨眨眼睛,未出嫁之前的淘氣又回到了她的身子,她只貼著青瑤的耳朵說道:「那些其實就是乾檸檬粒兒,我特意給你配的花果茶,過陣子你就知道好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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