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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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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慶親王突然生病請了太醫,這事很快便被報到了皇上的御書案上,皇上這陣子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調兵遣將與西番作戰 這件事情上,聽得慶親王爺生病,皇上雙眉緊鎖的說道:「怎麼突然就病了?是誰給王叔診的脈,傳來見朕。」

  小華太醫進宮,將慶親王爺的脈案呈給皇上,皇上看後臉色越發沉郁,在問清了慶親王爺沒有生命危險之後,他便讓小華太 醫把脈案留下,讓小華太醫出宮了。

  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間,皇上便拿著慶親王的脈案去了坤寧宮,皇后迎了出來,見皇上臉色不太好,便忙問道:「萬歲爺, 可是在前朝累著了?」

  皇上將慶親王的脈案遞給皇后,生氣的說道:「皇后,你看看這是慶王叔的脈案,朕只說天朗成了親比從前懂事多了,你看 看,他倒變本加厲,把慶王叔氣的吐血,從前都沒這樣,真是越發胡鬧了。這臭小子偏在這個時候給朕添亂,皇后,你把他叫進 宮來,好好教訓教訓他。」

  皇后接過慶親王的脈案,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便笑著說道:「皇上息怒,許是另有別情,這脈案上也沒寫著是天朗氣的慶 王叔吐血。」

  皇上猶自黑著臉說道:「不是他還有誰,都是朕從前太慣著他了。」

  皇后忙請皇上坐下,又親自奉了茶,她知道這陣子皇上正忙著對西番用兵之事,心裡難免有些焦慮,慶親王爺不只是皇叔, 還是皇上的股肱之臣,而且皇上一直希望慶親王爺和趙天朗父子和好,共同為朝庭出力,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煩躁。

  喝罷剛貢上來的秋茶,皇上心情略平緩了些,只對皇后說道:「天朗從前還小,不懂事,朕和你憐惜他,總也慣著他,可如 今他都是成了親的大人,再不能象從前那樣由著他的性子,得給他立規矩。」

  皇后笑著應了,服侍皇上用了午膳,方才說道:「皇上,何不先派人去瞧瞧王叔,若然真是天朗氣著王叔,您再申斥天朗也 不遲,趟若是別人氣著王叔,咱們不問青紅皂白就怪天朗,豈不是委屈了天朗?」

  皇上心情平靜下來,自然是同意了皇后的意見,派人帶了各種補品到慶親王府探病了。

  趙天朗將皇上派來的李公公迎入王府,陪他一起去了小佛堂,李公公與慶親王爺是老熟人,他一看到慶親王爺,不禁嚇了一 大跳,忙上前行禮道:「哎喲……王爺您這是怎麼了,前兒見您還好好的,怎麼這就……」

  慶親王爺搖搖頭道:「生了一場氣,沒大礙的,天朗,快請李公公坐下說話。」

  李公公聽著慶親王爺和趙天朗說話的口氣很是平和,甚至還透出一絲前所未有的親近,而趙天朗也不象平常那樣處處與慶親 王爺頂牛,而是立刻應道:「是父王。李公公你請坐,我前兒才得了紫毫銀針,這就讓四九給你沏去。」

  李公公暗自尋思著,看來王爺這氣,不是生世子爺的,這就好,這就好,咱家就說世子爺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再不能做出把 王爺氣吐血的事情。

  這李公公是宮中的老人,原本是皇上的母妃宮中的總管太監,後來被派去服侍還是六皇子的皇上,趙天朗打小一進宮,皇上 就指派李公公服侍趙天朗,他是看著趙天朗一天天長大的,情份自不比別人,因此皇后才會建議皇上派李公公來探望慶親王爺, 想的就是萬一慶親王爺真是被趙天朗氣著的,李公公也好給趙天朗打個掩護。

  李公公將拂塵往後一甩,躬身道:「謝王爺,謝世子爺。」

  趙天朗移過椅子,李公公斜簽著坐了,四九送上茶,李公公品了一口他最愛喝的紫毫銀針,真是甜在心裡,他到底沒有白用 心,世子爺心裡有他呢

  「王爺,皇上聽說您病了,急的不行,本要親自來探望您,可是卻脫不開身,皇上先遣老奴給您請安,等過幾日皇上再來看 望您。皇上說了,憑是誰氣著王爺,他都饒不了,請王爺安心養病。」

  慶親王搖搖頭道:「慚愧啊,李公公,你替我回皇上,就說我沒有大礙,讓他不用為我掛心,過幾日我身子好了便能上朝為 皇上分憂。」

  李公公見慶親王好似有難言之隱,並不肯說出實情,他也不好硬問,只將皇上賞的補品呈上,陪著說了一會兒話便回宮復命 。

  慶親王爺自然讓趙天朗相送,李公公便悄悄問道:「世子爺,王爺這是被誰氣著了,怎麼王爺病了,倒沒見著大公子在跟前 侍疾?」從前慶親王爺偶染小病,在跟前服侍的一定是趙天賜而非趙天朗,這回忽然跳了個個兒,李公公自然覺得奇怪。

  趙天朗淡淡道:「父王不願見他。」

  在皇宮裡混出些名堂的都是聰明人,李公公立刻明白了,只點頭說道:「老奴明白了,世子爺留步,快回去照顧王爺吧,老 奴這就向皇上復旨。」

  李公公回宮向皇上一復旨,皇上便笑了起來,對李公公說道:「去回皇后吧,她也正惦記著。朕就說天朗是個懂事的,再不 會行此忤逆不道之事。

  李公公又去了坤寧宮,皇后聽說之後,笑著點了點頭,她一直都對趙天朗有信心,趙天朗可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知根知底 著呢,打從一開始她就不相信是趙天朗把慶親王爺氣病的。皇后娘娘想了想,便命方嬤嬤帶著她對青瑤的賞賜去了慶親王府,青 瑤看著皇后娘娘送來的山珍海味和各種補品,怎麼還能不了解皇后的用意,便笑著對方嬤嬤說道:「請嬤嬤回庫娘娘,臣妾定然 會恪盡為妻為媳之道。」

  方嬤嬤見青瑤如此聰明,她一句話都沒有說,人家就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便笑著行了禮,回宮復命,皇后聽了方嬤嬤的 描述,不由笑道:「天朗這個媳婦可是娶對了,依本宮看,瑤瑤是慶王府的福星。」

  青瑤將皇后娘娘送來的極品食材和補品用心細細的做了,一日三餐都是她親自做好,裝上食盒子交給趙天朗,趙天朗再極不 情願的送到小佛堂,每一回都要青瑤哄著趙天朗,允諾給他做更多的好吃的才能讓趙天朗沒那麼吃醋。

  慶親王爺吃著青瑤親自烹制的美味佳餚,喝著兒子送來的藥,心裡美的都快冒泡的,他心裡甚至希望自己的病干脆不要好, 只要病不好,他就能夠得到兒子媳婦的特別關愛,這種溫暖的親情讓慶親王做夢都能笑醒了。

  青瑤每日要給慶親王爺做吃食,還要給王妃做素齋,自然還不能落下答應給趙天朗做的各色美食,不過七八日的工夫,青瑤 便累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養起來的肉肉全都瘦沒了,眼睛明顯大了許多,下巴也尖多了,小臉瘦的沒有二指寬。

  看著青瑤這麼辛苦,沈嬤嬤等人都心疼極了,可是青瑤做的都是做兒媳婦的本份,她們也不好勸著攔著,只有小滿忍不住, 登登登跑到趙天朗的面前,連珠炮似的說道:「世子爺,您瞧世子妃見天忙的團團轉,連飯都沒工夫好好吃,她都瘦脫了形,奴 婢們不好深勸,請世子爺心疼心疼世子妃。」

  趙天朗自然知道青瑤這陣子累著了,他早就想對青瑤說讓青瑤別這麼辛苦,可是慶親王爺自從感覺到趙天朗關心自己,便無 時無刻不拉著趙天朗,要求他陪著自己,趙天朗若是要推辭,慶親王爺便會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仿佛趙天朗要拋棄他一般 。趙天朗原本就不是個心腸硬的人,慶親王又在病中,為了讓慶親王早日康復,也好不耽誤他和青瑤去伏威將軍府住對月,趙天 朗不得不每天陪著慶親王爺,他一日裡能見到青瑤的次數少的可憐。

  每晚,趙天朗都得等慶親王爺睡熟之後才回到軒華園,而那時青瑤早就熬不住,已經睡著了,早上,天不亮趙天朗就得起身 ,拿著青瑤頭天晚上就准備好的早點去小佛堂,然後去上朝,然後再去兵部辦差,中午還得回王府打發慶親王爺吃藥,然後匆匆 吃一口就再回到兵部,晚上再回去陪著慶親王爺,這七八日下來,瘦的不獨青瑤,還有趙天朗。

  「我知道了,小滿你先回去給世子妃燉碗安神湯,哄她好好睡一覺,我晚上會早些回去。」趙天朗難掩倦意的吩咐著。小滿 還想說什麼,卻被見她神色不對而忙忙追出來的沈嬤嬤趕上前,攔住了小滿的話。

  沈嬤嬤向趙天朗行禮道:「世子爺,小滿人小不懂事,說話不過腦子,您別往心裡去。」

  趙天朗笑笑道:「小滿很好。嬤嬤,這陣子我事情多,你替我多照顧著瑤瑤,晚上我會早些回去看瑤瑤。」

  沈嬤嬤行了禮,拉著小滿讓到一旁,請趙天朗先過去。趙天朗走後,沈嬤嬤戳著小滿的額頭說道:「死丫頭!」

  小滿不服氣的撅著小嘴兒說道:「奶奶,大小姐在家都沒……唔唔……」不等小滿說完,沈嬤嬤先就用手把小滿的嘴堵起來 ,拖著她走了。

  回到軒華園,小滿果然給青瑤燉了一碗安神粥,青瑤邊想事情邊吃飯,不覺把一碗安神粥都吃完了。青瑤原本打算吃完飯先 到安瀾園陪王妃說說話兒,然後回來給慶親王爺和慶親王妃分別熬雞粥和菊花粥,可是她到了安瀾園裡和王妃說了不過四五句話 ,便困的睜不開眼睛,不覺伏倒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慶親王妃眼看著青瑤辛苦,自然是極心疼的,她每次都說不讓青瑤給自己做一日三餐,可是青瑤就是不聽,只笑著同她說什 麼兒媳婦服侍公公婆婆天經地義。這會兒她見青瑤睡著了,忙命周嬤嬤和沈嬤嬤將青瑤扶到她的床上,親自給青瑤蓋好被子,看 著青瑤甜甜的睡覺。

  看到青瑤比剛嫁進門那日瘦多了,王妃不由輕輕的歎息起來,她這一生雖然沒能得到好丈夫,卻有好兒子和好兒媳婦,這也 算是上天對她的補償。

  青瑤這一睡可就睡的沉了,直睡到暮色四合都沒有睡醒,王妃便輕聲吩咐下去,命她的小廚房給慶親王爺做晚飯,做好之後 讓周嬤嬤送去小佛堂。

  趙天朗又被慶親王爺拉住進行感情交流,弄得他苦不堪言。他聽四九說是周嬤嬤來送晚飯,忙走了出去。周嬤嬤將晚飯將給 四九,又將王妃的話說給趙天朗,趙天朗聽說青瑤在安瀾園睡了一下午,臉上露出了笑容,對周嬤嬤小聲說道:「讓瑤瑤睡吧, 晚上我去娘那裡接她。」

  周嬤嬤笑著應了,便趕緊回了安瀾園。

  小佛堂裡的慶親王爺一嘗飯菜的味道不對,便不高興了,只拉長了臉說道:「天朗,你媳婦才給為父做了幾天的飯菜,就不 做了?」

  趙天朗一聽這話,心裡騰的躥了火。他和青瑤可是剛成親不到一個月啊,小兩口兒因著慶親王的病,忙的腳打後腦勺,連親 熱的時間都沒有了,自慶親王一病,她們夫妻兩個都瘦了一大圈,這會兒倒還有了罪過。趙天朗不高興的說道:「父王,瑤瑤要 給您做飯,要給娘做素齋,還要給我做飯,您當是她是兒媳婦還是王府的廚子?」

  慶親王沒想到這些日子對自己可算得百依百順的兒子為了兒媳婦炸了毛,瞧那意思,如果自己再鬧,只怕自己的待遇會急轉 直下,這個好不容易才和自己親近的兒子又得退後去,慶親王爺細想想也是,大兒媳婦過門快三年了,都沒有給自己做過一次吃 食,小兒媳婦過門不到一個月,就包辦了一日三餐,還每天變著法子的換花樣,吃的他很是開心。他這身體恢復的這樣快,小華 太醫的藥有功勞,青瑤做的可口飯菜更有功勞。

  想到這些,慶親王爺很自軟了下來,他對趙天朗說道:「天朗你別不高興,為父就是吃習慣了你媳婦做的吃食,這也是她手 藝好,以後一天就做一頓好了,讓你媳婦多歇著。」

  趙天朗沒有想到自己原想借題發揮好早些溜回軒華園的計劃挫敗了,他沖著他的父王發了脾氣,慶親王爺竟然不生氣。趙天 朗忍不住在心裡做了個翻白眼的動作。

  胡亂吃了晚飯,慶親王爺下床散了會步,便又上了床,躺下後對趙天朗說道:「天朗,為父要睡了,你回去吧。」

  趙天朗微微一怔,然後臉上便有些發紅,有種小心思被人看破的小尷尬。慶親王爺笑著說道:「為父感覺好多了,明天是華 醫政來復診的日子吧,等診過了脈,估計就不用喝藥了,天朗,這陣子辛苦你了,快回去歇著吧,等為父徹底好了,就要將王府 徹底整頓一番,少不得要你幫忙。」

  趙天朗應了,將帳子放下來,調暗燭光,將門關好後細細吩咐四九和那幾個衛士一番,這才匆匆去了安瀾園。

  趙天朗剛到安瀾院,便聽到安瀾園西北方有異動,西北方正是柴房所在,趙天朗來不及去見慶親王妃,便向小柴房掠去。

  一個身著黑衣的蒙面人被沈嬤嬤纏住不得脫身,那黑衣人身手不錯,和沈嬤嬤打了個平手,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趙天朗 見那黑衣人身形並不眼熟,便立刻向小柴房的後牆奔去。果然不出趙天朗所料,趙天賜正欲爬牆翻窗進入柴房。趙天朗腳尖一挑 ,三顆小石子分三路直取趙天賜的天府手三裡和環跳,趙天賜聽到風聲之時,已經來不及閃避,只悶哼一聲摔倒在地,三處穴位 又酸又麻又疼,特別手三裡和環跳,那種刁鑽的酸麻讓趙天賜的身體都不禁哆嗦起來。

  趙天朗走到近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趙天賜,沉聲道:「大哥三更半夜不得通傳擅闖嫡母居所,居心何在!」

  趙天賜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趙天朗恨聲道:「我來探視我的生母,這有何錯!」

  趙天朗搖搖頭道:「探視生母?不知大哥何時得了父王之命,父王先前傳下命令,任何人不許探視柳姨娘,難道大哥不是這 任何人中的一個?」

  趙天賜怒道:「趙天朗,裡面那人是我親娘,你再三阻攔於我,居心何在,就算是告到皇上跟前,我也不怕你。」

  趙天朗搖搖手道:「大哥錯了,不是我不讓你見柳姨娘,是父王不許,你去皇上面前告父王啊,就說父王不許你見他的小妾 ,皇上一定會幫著你的對不對。」

  趙天賜被趙天朗諷刺的雙眼通紅,卻又啞口無言。他強自調整了情緒,放低的姿態說道:「天朗,你我都是身為人子,你該 能體會到我的心情,姨娘她到底是我的生母,生養我一場,你就行個方便吧,父王不會知道的。」

  「行個方便,父王不會知道?」趙天朗挑眉看著趙天賜,譏諷的問道。

  趙天賜牙一咬心一橫,沖著趙天朗腿一軟,他竟然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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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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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趙天賜只道自己這一跪,定然會讓趙天朗心中不忍,只要趙天朗鬆了口,他就能成功的見到柳側妃,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日子以來他就象個沒頭蒼蠅一般,什麼門道都摸不到,都快被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逼瘋了。秦桑雖然遣了孫嬤嬤去打聽消息,可是在整個慶親王府只有慶親王爺和趙天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他的人,就連王妃都不知道內情,孫嬤嬤又怎麼可能打聽出來。趙天賜被逼的沒有辦法,這才不得不鋌而走險夜探安瀾園,希望見到柳側妃問個清楚明白。

  趙天賜只道是柳側妃知道真相,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柳側妃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還以為自己用浮生一夢害慶親王爺這一招是天衣無縫呢。就算是趙天朗讓趙天賜見到柳側妃,他照樣什麼信息也得不到。

  趙天朗雙手環胸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趙天賜,譏誚的說道:「大哥何必為難我?你才是父王最寵愛的,上天賜與的兒子,你都不能改變父王的意思,我又有什麼本事改變父王的決定。大哥你跪錯了人。」

  趙天賜見趙天朗根本不買自己的帳,還如此出言譏諷,便立刻站了起來,雙眼死死的瞪著趙天朗,毫不掩飾眼中的恨意,瞪了片刻之後他轉身便走。趙天朗卻冷冷說道:「大哥擅闖安瀾園,難道就這麼算了?」

  趙天賜聞言腳步一滯,回頭道:「你想怎麼樣?」

  趙天朗淡淡道:「不怎麼樣,一切照規矩來唄。大哥若是忘記了,那就請宗正大人給大哥再講解講解吧。」

  趙天賜心裡一沉,他沒有想到趙天朗竟然要將此事鬧大,一時之間趙天賜想不出該怎麼應對是。原本他是算好了時間,此時安瀾園之人都已經休息,而趙天朗最近都是晚飯之前給王妃請安,然後就從小佛堂直接回軒華園,也不會在這麼晚的時候到安瀾園來。趙天賜安排好了人手引開看管柳側妃之人的注意力,這樣他就能從後面偷偷潛入小柴房,可是趙天賜沒有想到看守柳側妃的沈嬤嬤身手如此了得,他的手下根本就不能將沈嬤嬤引開,只在小柴房前對打起來,而他從後牆潛入小柴房的計劃又被趙天朗撞破,現在還扣了他一頂私闖嫡母後住處的罪名,這下子他想脫身可就難了。

  小柴房的動靜到底驚動了慶親王妃,不只是慶親王妃,就連青瑤都被驚醒了。慶親王妃忙打發周嬤嬤去了解情況,聽周嬤嬤回了話,慶親王妃便皺眉道:「將人都帶到散花廳,本宮要問話。」

  周嬤嬤去傳了話,趙天賜和那個已經被沈嬤嬤和趕來的侍衛一起擒住的刺客都被帶到了散花廳,趙天朗走到慶親王妃說道:「娘,驚著您了。」

  慶親王妃搖頭淺笑道:「娘沒什麼,天朗,這裡的事情交給娘,你快帶瑤瑤回去歇著吧,你們倆這陣子可是累的不輕。」

  趙天朗忙說道:「娘,兒子陪著您。」

  慶親王妃也沒有堅持,只看向趙天賜,淡淡說道:「你夜半擅闖安瀾園,可知罪麼?」

  趙天賜連連磕了好幾個頭,哀求道:「母妃恕罪,兒子擔心生母,情急之下才做出此等錯事,求母妃看在兒子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饒了兒子這一回吧。」

  慶親王妃淡淡說道:「我這一回饒了你,下一回你就該明火執杖的打上安瀾園了。」

  趙天賜咬牙磕頭道:「兒子不敢,兒子不敢。」

  慶親王妃淡淡道:「你不敢,你都做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趙天賜知道越說越錯,便不再說話只是磕頭。慶親王妃也不理會他,只讓他磕著,轉頭看向趙天朗說道:「天朗,有刺客夜半刺探,該交到哪裡處置?」

  趙天朗立刻說道:「五城兵馬司負責京城治安,不如就交到五城兵馬司處置吧。」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好,你先把這刺客押下去看管起來,明天一早就將他送到五城兵馬司。」

  趙天朗躬聲應道:「是,兒子遵命。」

  趙天賜心裡急的如同貓抓了一般,那個失手被擒的倒霉刺客是他從寧王趙允傑那裡借的,若是再把趙允傑供出來,他可就徹底完了,這人不是個死士,所以趙天賜非常非常的擔心,可是他又不能說什麼,他這會兒是泥菩薩過活自身難保。

  先發落了刺客,慶親王妃才看到趙天賜說道:「你擅闖本宮居所,不可不罰,如今王爺正病著,本宮為王爺積福,並不責打於你,你只去敬思堂跪著靜思己過,直到王爺病愈。王爺病愈之後自會發落你。在此之前你若是再敢胡做非為,休怪本宮無情,將你交給宗正大人處置。」

  趙天賜一聽這話徹底傻眼了,這下子他們母子二人全都被軟禁起來,特別是他自己,還是上敢著讓王妃軟禁他,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他自己的腳。趙天賜後悔沒有聽趙允傑的勸告,趙允傑一再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偏不聽,這回可是現世報了。

  不管趙天賜是怎麼想的,都改變不了他被關入敬思堂罰跪的命運。趙天賜被衛士們押入敬思堂,趙天朗便問道:「娘,何不直接告到宗正大人那裡

  慶親王妃淡淡笑著問道:「天朗,咱們可吃虧了麼?」

  趙天朗搖搖頭道:「沒有。」

  王妃笑道:「沒有不就行了,如今什麼理都是咱們占著,又何必急於一時,等你父王病好了讓他自己發落,娘才不愛與他們費心思。」

  趙天朗疑惑問道:「娘,您難道不怕父王高高抬起又輕輕放下麼?他們母子張狂了二十年,您就不恨她們?」

  慶親王妃笑容轉淡道:「天朗,娘有你和瑤瑤,就沒什麼好怕的。恨,從前娘恨過,不過早就已經不再恨了,他們不值得娘花力氣去恨。」

  趙天朗想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頭道:「娘,兒子明白了。」

  慶親王妃笑笑,她沒有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這一回趙天賜的事情,是她對慶親王爺的一次試練。趙天朗不知道,早幾日她去看望慶親王爺的時候,慶親王爺對她說了許多追悔莫及的話,還表示要補償她,和她修好。慶親王妃當時便拒絕了慶親王爺,她很直接的告訴慶親王爺,她的心,早在當年慶親王爺闖入她的房中指責她加害柳側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之時,便已死了

  慶親王爺聽過之後很是黯然,他立刻說一定會給慶親王妃一個交待,慶親王妃想看看,慶親王爺到底能給她一個什麼樣的交待。所以她才將趙天賜關入敬思堂,而不是送到宗正府。

  次日一早,趙天朗便將那刺客交給了韓遠關,傅城垣出征之後,韓遠關便接掌了五城兵馬司,趙天朗送來的刺客,可是韓遠關上任之後遇到的第一個案子。韓遠關自然要拿出渾身解數審個清楚明白,好來個開門紅碰頭彩,韓遠關心裡知道,朝中覬覦五城兵馬司掌司之位的官員大有人在,他們都等著看他的笑話。

  從五城兵馬司出來,趙天朗便請了小華太醫回王府給慶親王爺診脈。一診之下,小華太醫便笑著說道:「恭喜王爺,您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健康了

  慶親王爺笑道:「這都是華醫政妙手回春,本王定要好好謝謝華醫政。

  小華太醫見慶親王爺對自己忽然熱情了許多倍,心中微覺驚訝,趙天朗向小華太醫笑笑,小華太醫便也笑道:「王爺真是言重了,給您調理身體是下官的職責所在,不敢當您一個聲謝。」

  慶親王爺披件直綴下床,對小華太醫笑道:「一定要謝的,華醫政,擇日不如撞日,本王請你飲酒如何?」

  小華太醫忙婉惜的拒絕道:「王爺抬愛下官本當敬領,然今日是下官當差,不敢吃酒恐誤了事。」

  慶親王爺點點頭道:「哦,那真是不巧,這樣,等你哪一日不當差,本王定要好好請你一請。」

  小華太醫忙道了謝,又給慶親王爺普及了一些養生常識,這才由趙天朗陪著離了慶親王府。

  小華太醫一走,慶親王爺便命人服侍自己穿好了衣服,著人將柳側妃提到小佛堂,他要單獨審問柳側妃,他要問問柳側妃還有沒有人心,他寵愛了她二十年,而柳側妃她卻用絕子嗣來報答他。至於催情什麼的,慶親王爺倒不是特別在意,其實他早就猜出柳側妃給他用了催情之物,他當初想的是房中助興,因此也沒有在意,可是這絕嗣之事,慶親王爺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他已經憤怒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柳側妃被帶到小佛堂,她被蘭花白玉簪扎穿的手已經化膿了,爛穿了一個手指頭大小的洞,看上去很是慎人,這些日子,柳側妃每天只有兩個又黑又硬的窩窩頭和一小罐清水,除此之後什麼都沒有,柳側妃的頭發亂的如稻草一般,皮膚干枯死白中間著異樣的潮紅,眼睛深深下陷,嘴唇干裂如開裂開口子的老樹皮,她看上去老了足有十歲,丑的讓慶親王爺惡心,慶親王爺一想到自己被這樣一個女人加害了二十年,心裡的恨便如滔滔江水翻湧不息,若非他一定要問個究竟,此時慶親王爺就能一腳踹死柳側妃。

  柳側妃這些日子真如跌入地獄一般,她數次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是每每卻被是被饑餓和疼痛折磨醒,發覺自己還活著受罪。因著這二十年的獨寵,柳側妃根本就不相信慶親王爺會對她無情,她一看到慶親王爺,豆大的眼淚珠子便辟哩啪啦的往下掉,無比委屈哀怨的哭道:「王爺,婢妾總算又見到您了,婢妾就知道您不會不要婢妾的……」因為屋子裡並沒有外人,所以柳側妃強撐的站起來,便想和從前一樣向慶親王爺偎去。

  慶親王爺大怒,又被柳側妃身上那令他做嘔的味道薰的差點兒把早飯都吐出來,慶親王爺一腳將柳側妃踹翻在地,他用力之大,以至於柳側妃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直撞到門檻才停了下來,柳側妃還真是死性不改,又邊哭邊爬向慶親王爺,哀叫道:「王爺,婢妾是凝華啊,是您最愛的凝華!」

  這下子慶親王爺真是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將早飯都吐了出來,正吐到剛剛爬到他面前的柳側妃的頭上,一般酸味兒立時在小佛堂裡彌漫開來,慶親王爺鐵青著臉大喝道:「來人……」

  慶親王爺的心腹小廝忙跑了進來,慶親王爺指著柳側妃道:「把這賤人拖出去丟進井裡涮乾淨了再拖進來。」

  兩個小廝架起柳側妃,將她拖到井台旁邊,然後在她的身上綁了繩子,果然如慶親王爺的吩咐,將柳側妃丟進井裡涮洗乾淨,至少再將柳側妃拉上來的時候,她身上沒有那種令人做嘔的味道了。

  就在剛才那一會兒的功夫,小廝們也把小佛堂內沖洗了一遍,又薰了一把子蘇合香,才改了屋子裡的味道。

  等柳側妃再被拖回來的時候,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單薄的衣裳緊緊的貼在身上,柳側妃不住的打寒顫,九月的井水,雖沒有夏日裡那麼冰的刺骨,卻也冷的讓人受不住,柳側妃養尊處優久了,早就忘記當年她無論冬夏都得自己汲井水洗衣裳的情景,那裡還熬得住這樣的苦。

  柳側妃還試圖勾起慶親王對自己的憐惜,只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慶親王爺,哀求道:「王爺,婢妾若是犯了錯,還請您給婢妾指出來,婢妾一定改,王爺,您可別氣壞了身子啊!」

  慶親王不聽這話也就罷了,一聽這話更加生氣,大喝道:「來人,取荊杖。」

  柳側妃嚇的頓時收了聲,荊杖是慶親王府裡懲罰下人的厲害的刑具,但凡挨過荊杖的,就沒有一個人能死裡逃生,最多熬上大半年,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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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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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荊杖很快就被取來了,看著粗糙不堪,細刺突起的荊杖,柳側妃不寒而栗,也真的知道慶親王對她徹底沒了寵愛,只是柳側妃怎麼都想不明白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天。

  柳側妃很快就沒有辦法再繼續想下去了,慶親王爺喝令小廝將柳側妃拖到院子中,杖二十下。小廝們見慶親王爺的臉色很是陰沉,都不敢放水,盡管他們平日裡都少拿柳側妃給的銀子,可是這會兒,誰不出力就是和王爺做對,再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是不敢的。

  只一杖下去,柳側妃便如殺豬一般「嗷……」的叫了起來,這荊杖上半截把手處削光滑了,其他的部位可都還粗糙著,那細細的刺扎入肉中,千百倍的放大了疼痛的感覺,柳側妃這二十年來養尊處優,自然是連一下子都承受不住的。

  慶親王爺如今身邊最得力的就是孟興的弟弟孟海,孟海見慶親王爺聽到柳側妃那「嗷」的一聲大叫後雙眉擰的更緊,便立刻走出門喝道:「還不快把嘴堵上,你們想驚著王爺不成。」

  小廝們隨便找了破布將柳側妃的口堵了起來,孟海點點頭,示意小廝們繼續,便只聽得杖杖到肉的悶響充斥著小佛堂的院子,再也聽不到柳側妃的喊叫之聲。

  柳側妃只熬到第三杖便昏死過去,小廝們忙去請示,孟海得了龐大親王爺示意,只出來說道:「用水潑醒繼續行刑,別打死了,王爺還要問話。」

  小廝們心裡有數了,提來井水兌上大把的粗鹽潑向柳側妃,濃鹽水沁入柳側妃身上的傷口,她果然哆嗦著醒了過來,小廝們便繼續用刑,如是重復了數次才打完了二十杖,柳側妃自腰部以下血肉模糊,根本都不能看了。她也再一次昏死了過去。此時柳側妃已經沒有力氣去想自己是怎麼得罪了慶親王爺,失了這二十年不衰的寵愛,此時的她除了一心求死之外,是什麼都沒有力氣去想了。

  然而慶親王爺心中充滿了對柳側妃的恨意,他又怎麼可能讓柳側妃這麼容易就死去,他命人將柳側妃身上的血污洗淨潑上烈酒,疼的柳側妃在地上嚎叫打滾,兩個嬤嬤都按不住她,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可憐之意,可是慶親王爺卻絲毫不為所動,只冷冷的看著柳側妃在痛苦中掙扎。

  柳側妃自腰部以下所有的傷口都被粗暴的處理過了,柳側妃一時半會兒且死不了,慶親王爺命所有的下人都退出去,獨自審問柳側妃。

  柳側妃滿臉是淚,她此時心裡多少也有一點兒明白了,常在河邊走豈能不濕鞋,能讓慶親王爺氣成這樣,必是那浮生一夢之事發了。

  慶親王爺冷聲道:「賤人,若不想讓皮肉受苦,便從實招來。」

  柳側妃既然已經猜出了真相,自然是什麼都不肯再說的,她心裡很清楚,若是她什麼都不說,慶親王爺也不過就是把她殺了,還不會對趙天賜怎麼樣。甚至因著趙天賜,慶親王爺說不定還能饒她一合,倘若……說多錯多,若是讓慶親王爺發現趙天賜不是他的種,那她就徹底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因此柳側妃橫下一條心,抱著打死也不說的原則,任憑慶親王爺對她怎樣用刑都一言不發,只是用委屈可憐的眼神看慶親王爺,仿佛在無聲的控訴著一般,可把慶親王爺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從來都沒有想到柳側妃竟然會這樣死扛著,完全不合常理。這讓慶親王爺對柳側妃的疑心更重了。

  慶親王爺不動聲色,只命人將柳側妃關押起來,他則命人火速將當年所有參與給柳側妃接生之人秘密抓起來,他要親自審問。

  然後那畢竟是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二十年間物換星移,什麼變化都有可能發生。慶親王爺調查之後才發現,就算是在王府之中,當年參與給柳側妃接生的丫鬟嬤嬤們,在接生過後的一兩年間,竟全都死了。唯一不是王府之人的穩婆也下落不明,這讓慶親王爺心中的疑惑更甚,原本他只是影影綽綽的有點兒懷疑,現在他心裡的疑惑已經快連成了一條線。

  慶親王爺病好之後,王妃便使人告訴慶親王爺,她只說趙天賜夜闖安瀾園,已經被她關進敬思堂罰跪,請王爺發落。

  慶親王爺聽罷大怒,就算是在從前,趙天賜這樣半夜擅闖王妃的居所,也是慶親王爺不能容忍的事情,只不過這事若是發生在柳側妃事發之前,慶親王爺對趙天賜的懲罰會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然而現在不一樣了,慶親王爺心中已經產生了懷疑,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會把那事和他心中的猜疑聯系起來,然後更進一步印證他心裡的猜疑。

  命人將趙天賜提到銀安殿,趙天賜被關在敬思堂裡數日,顯得很憔悴疲憊,然而這都不算什麼,最讓趙天賜恐慌的是敬思堂中沒有筆墨青黛等物,也沒有剃刀之類的東西,他理應胡子拉碴的才對,可是他的下巴卻光滑的讓人生疑。只怕這一回,他的秘密沒有辦法再隱藏下去了。

  趙天賜一直深深的低著頭,生怕被人注意到他的胡子,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趙天賜聽到慶親王爺沉沉說道:「天賜,抬起頭來。」

  趙天賜不得不將頭抬起來,慶親王爺定睛一看,雙眉不由緊緊的皺了起來,趙天賜的臉色青白,眼瞼下兩片烏青,這都還是很正常的,可是趙天賜下巴上黑乎乎的如同被抹上一層鍋灰,看上去就顯得很怪異。慶親王爺越看越別扭,便命小廝打水給趙天賜淨面。

  趙天賜下巴上的黑色灰漬很快被清洗乾淨,白淨光滑的下巴在趙天賜的臉上顯得是那樣的不和諧,那樣的突兀。慶親王爺呆住了,給趙天賜淨面的小廝也呆住了,趙天賜心知自己的秘密暴光,正飛快的動著腦筋,想將此事掩飾過去。可這樣明顯的特征,又豈是用花言巧語能掩飾的。

  慶親王爺臉色微變,命小廝退下,房中只剩下慶親王爺和趙天天賜兩人,他圍著趙天賜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趙天賜被慶親王這種無形的威壓壓的透不過氣來,就在他將要撐不住時候,一個讓趙天賜五味雜陳的消息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傳了過來。

  秦桑打發孫嬤嬤越過慶親王妃,直接找到小佛堂向慶親王爺回稟,說是大夫人剛剛請大夫診脈,診出了一個月的身孕。

  慶親王爺先是一愣,繼而大喜道:「好,好,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他這會兒還不知道趙天賜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秦桑懷的也不是他的孫子。

  看到趙天賜還跪在地上,慶親王爺立刻說道:「天賜,還不快回去看你媳婦。」

  趙天賜立刻答應一聲,可是卻沒有站起來,只向慶親王爺磕頭道:「父王,桑兒有喜,也該讓娘高興高興,娘盡心盡力服侍您二十年,兒子求您看在您未出世的孫子的份上,饒了娘吧。」

  慶親王爺原本是滿臉帶笑,可是一聽趙天賜提到柳側妃,臉色便刷的陰沉下來,他沉聲道:「你姨娘之事不要你過問,還不回去看你媳婦。」

  趙天賜心中忖度片刻,便給慶親王爺行了禮,忙忙趕回欣意院。秦桑正半臥在床上,看到趙天賜來了,秦桑便讓丫鬟嬤嬤們都退下去,看著趙天賜那光滑的下巴,急切的問道:「父王可發現你的秘密了?」

  趙天賜輕呼一口氣,略帶一絲慶幸之意說道:「你有喜的消息報的正是時候,若再晚一些,可就難說了。」

  秦桑淡淡一笑,眼中透著譏誚之意,趙天賜忙問道:「怎麼,你沒有懷上?」

   秦桑冷淡的說道:「許是懷上了,不過日子還淺,我也拿不准。」

  趙天賜急道:「那大夫怎麼說……」

  秦桑冷道:「一個尋常的民間大夫,給銀子就行了。」

  趙天賜忙說道:「這怎麼行,你有喜,父王一定會打發人請太醫的。若然太醫說你沒有懷孕,那豈不是……」

  秦桑不耐煩的說道:「我才不是說了麼,日子還淺一時半會兒診不出來,不過我有八成把握已經懷上了,還怕太醫麼,剛才若不是我派人去回稟父王,你豈能如此容易脫身,難道我助你脫身還做錯了不成?」

  趙天賜忙說道:「沒沒,桑兒,你懷上了就好,你好好歇著,想吃什麼麼只管吩下去,父王聽說你有喜之後非常高興,我們的日子就要好起來了。」

  秦桑愛搭不理的哼了一聲,這會兒她和趙天賜的地位整整調了個個兒,此時趙天賜得巴結好捧著秦桑,秦桑一個不高興,趙天賜萬劫不復。

  秦桑有喜的消息在慶親王府不徑而走,那些柳側妃用刑的小廝們開始擔心起來,倒是孟海同他們說了幾句話,讓小廝們放了心,畢竟用刑的命令是王爺下的,他們不過是奉命而行,就算大公子要怪罪,也怪不到他們的頭上。

  當趙天朗聽說秦桑懷孕的消息,不由冷笑了起來,這件事情發生的實在太過巧合了,趙天朗認為秦桑懷孕只有兩個可能,一就是秦桑撒謊欺騙大家,二,是秦桑給趙天賜帶了綠帽子,她懷了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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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慶親王爺見大兒媳婦請了民間大夫診脈,便有些不放心,他正要派人拿著自己的帖子去請太醫,便得了趙天賜已經派人去請吳太醫的消息,吳太醫的醫術雖然不及華家父子,可與一般的太醫比起來,他的醫術也算不錯了,而且趙天賜夫妻平日都是請吳太醫開方子調理,請他也在情理之中,慶親王爺便息了去請小華太醫的意思。

  吳太醫到了慶親王府給秦桑很仔細的把了脈,可是秦桑的脈相並不是特別明顯的滑脈,畢竟日子還淺,所以吳太醫也不是很敢確定是不是喜脈,因此吳太醫的眉頭便鎖了起來,正斟酌詞句的時候,秦桑忙說道:「吳供奉,我的小日子剛過了兩日,是不是還不太明顯啊?」

  吳太醫點點頭道:「的確不明顯,不過從脈相上看,莫約有個四五分的把握,再過十來天應該就徹底診出來了。」

  秦桑忙道:「求吳供奉幫個忙,就說我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行麼,吳供奉不是外人,我們夫妻也不瞞著您,我若再不傳出喜信兒,我們在王府裡的日子就太難熬了。」

  吳太醫點了點頭,歎息道:「本官明白,大夫人放心,本官知道如何回稟王爺。側妃娘娘今日可好,上回本官給她開的補藥算日子也該吃的差不多了,怎麼沒見娘娘打發人來抓藥?」

  柳側妃被慶親王爺秘密關押著,此事除了慶親王府眾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便是王府中知道的人,也都被再三警告過,不許走露一絲風聲。若是有人膽敢走露風聲,其下場就是直接用荊杖活活打死。王爺下了死命令,自然不會有人冒著生命危險傳八卦。所以關於柳側妃的消息,王府之外再沒有一個人知道。

  趙天賜和秦桑都有小心思,趙天賜忙說道:「母妃這陣子身體好多了,父王總說是藥三分毒,便是補藥也不可多吃的。」

  吳太醫笑笑道:「王爺果然無微不至。」趙天賜和秦桑都陪著笑了。重重的奉了診金,趙天賜又陪著吳太醫去了小佛堂向慶親王爺回稟秦桑的脈相,慶親王爺聽吳太醫說秦桑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這才真的踏實下來。

  命趙天賜送走吳太醫,慶親王爺便去了安瀾園,畢竟如今是王妃管家,而且慶親王爺有心與王妃修好,自然事事要與王妃商量著來。

  慶親王妃在得了秦桑懷孕的消息之後很是吃驚,她還記得趙天朗說過趙天賜已經不是男人了,一個不是男人的人竟然讓自己的妻子有喜,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裡面必然有古怪。雖然慶親王妃不待見慶親王爺,可是事關慶親王府的名聲,慶親王妃不能不問。

  看到慶親王爺興沖沖的來了,慶親王妃臉上淡淡的,還是起身迎了一下。慶親王爺高興的說道:「王妃,我們要有孫子了。」

  慶親王妃淡淡的牽動唇角道:「那真是要給王爺道喜了。」

  慶親王爺沒吃透慶親王妃的意思,只笑著說道:「誒,怎麼是給本王道喜,那可也是王妃你的孫子。」

  慶親王妃眼波微沉,一旁的周嬤嬤心中暗道:「王爺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擠了,那趙天賜是柳賤人的兒子,與我們王妃何干,他幾時真把我們王妃當嫡母了!」

  瞧著慶親王妃沒有接自己的話,只轉身走到桌邊倒了兩杯茶,慶親王爺趕上前拿起一杯茶喝了,慶親王妃淡淡問道:「王爺此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慶親王爺這會也覺出味兒來了,他忙說道:「天賜媳婦有喜,王府是不是應該有些動靜?」

  慶親王妃心裡不痛快,便淡淡的說道:「那就照規矩辦吧,三個月之前要避著些,只給欣意院的下人們做身紅衣裳就行了,等過了三個月再通知親友吧。」

  慶親王爺有點兒失望,依著他,自是要擺酒請戲大肆慶祝一番才好。慶親王妃看出慶親王爺的心意,便淡淡問道:「天賜媳婦有了喜,王爺可否打算放了柳姨娘?」

  慶親王爺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想到柳側妃,慶親王爺的火氣便直往上撞,他立刻拉長了臉說道:「門都沒有,這是兩回事。」

  慶親王妃沒有說什麼,只端著茶杯吃了一口,然後輕輕的放了下來。慶親王爺當然知道這是端茶送客之意,他的歡喜之情立時被沖淡了,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來。他這一冷靜,便想起了剛才趙天賜那光滑溜溜的下巴。身為曾經的皇上,慶親王爺當然知道什麼人才不長胡子,那就是宮中的太監。太監,這兩個字一跳入慶親王爺的腦中,他便激靈靈的哆嗦一下。慶親王爺立刻說了一句:「本王還有事。」然後拔腿便走,倒讓慶親王妃很是納悶了一下。

  慶親王爺去了書房,將暗衛喚出,命他們去將趙天賜這一年以來的脈案盡數找來。暗衛去後不久便回來稟報,說是大公子自從年上開始,就沒有在太醫院備案的脈案,能找到的最後一份,是過年之前小華太醫給趙天賜診脈之下歸檔的脈案。

  慶親王爺仔細的將小華太醫歸檔的脈案看了數次,他的臉色異常陰沉,立刻命人拿著他的貼子去請小華太醫。

  小華太醫接到慶親王爺的貼子,不由大為驚詫,前日他才給慶親王爺診的脈,慶親王爺的病已經全好了,而且因為這段時間調理的好,慶親王爺的身體還比從前強健了許多,怎麼又要請他過府診脈了。

  小華太醫帶著疑惑到了慶親王府,孟海將小華太醫請到慶親王爺的書房。小華太醫進門一看,只見慶親王爺沒有一絲病容,小華太醫心中就更加疑惑了。

  慶親王爺命下人們都退下,開門見山的問道:「華醫政,犬子天賜的身體狀況如何?」

  小華太醫心裡明白了,他沉聲道:「本來事關病人隱私,下官不當多說什麼,可是王爺是大公子的父親,您有權利知道他的身體情況,不瞞王爺說,大公子已非男子之身。」

  慶親王爺身子一震,瞪著小華太醫顫聲說道:「你……你說什麼?」

  小華太醫平靜的陳述道:「大公子房事無節陽精耗盡,非但不能有子嗣,就連做個正常男人都已經不可能了。」

  慶親王撐著桌案探身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小華太醫算了算,對慶親王爺說道:「依下官推斷,最遲在二月之間,若是大公子未遵醫囑杜絕房事,只怕還會更早,在下官診脈過後,大公子但凡有一次房事,便從此廢了。」

  慶親王爺臉色陡然變的鐵青,額上青筋高高暴起,小華太醫卻又說道:「下官第一次給大公子診脈,便發現他胎裡受損,於房事之上無法節制,注定難有子嗣。」這一點,小華太醫上回給趙天賜診過脈以後細細的推敲了,才得出的結論,他原本對誰都沒有說,若非為了趙天朗和青瑤,小華太醫是不打算說出來的。

  慶親王爺對著那有關浮生一夢的解釋細細一想,便什麼都明白了。此時他已經說不出自己心中是個什麼滋味,但他心裡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立刻將這件事情說給那柳賤人聽,看她干的好事,害了他,也害了她的親生兒子

  「多謝華醫政如實相告。」慶親王爺站起來向小華太醫躬身行了一禮,小華太醫忙閃到一旁避過,他對慶親王爺說道:「王爺放心,下官出了書房,便什麼都不記得。」

  小華太醫的醫德人品都是極硬的,慶親王爺得了他的承諾便能放下心來,只喊來趙天朗讓他好好送小華太醫出府,然後便又叫來暗衛,如是這般的吩咐了下去,暗衛立刻辦差去了。

  這日晚間,孫嬤嬤捧著一碗鮮魚羹來到秦桑的身邊,秦桑此時完全沒有害喜,胃口好的很,便將魚羹一口氣全都吃光了,還有些個意猶未盡的意思。孫嬤嬤瞧著直笑道:「大夫人您果然有福氣,不害喜,胃口還這麼好,您懷的一定是個小公子。」

  秦桑將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澀澀的笑了。

  入夜之後,秦桑早早睡下,到了夜半之時,秦桑的肚子便絞痛起來,疼的她滿床打滾,趙天賜嚇壞了,忙起來點了燈拿到床邊,這一看,可把趙天賜嚇著了,只見秦桑腰部以下的床褥上到處都是鮮血,看上去好不駭人。趙天賜自來也沒遇到過這種情形,頓時嚇傻,站在床邊一動都不能動。秦桑疼的臉都變了形,恨聲罵道:「你是死人啊,還不快請大夫!」

  趙天賜這才醒過神來,哦了一聲便拔腿往外跑,正和聽到秦桑搖鈴飛奔趕來的孫嬤嬤撞到一起。趙天賜也顧不上擺主子的譜,拉著孫嬤嬤便道:「你快去看看桑兒。」

  孫嬤嬤一進門便看到滿床是血,兩行老淚立時流了下來,孫嬤嬤知道,血流的這麼多,秦桑的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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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欣意院的動靜鬧的相當大,小佛堂的慶親王爺,安瀾園的慶親王妃,軒華園的趙天朗和青瑤都被驚了起來,慶親王爺聽了回稟之後淡淡道:「更衣。」

  小廝上前服侍慶親王爺更衣,慶親王爺穿好衣服便一個人都不帶.直接去了關押柳側妃之處。

  慶親王妃聽到欣意院嬤嬤的回稟,很是吃了一驚。不管怎麼說她是趙天賜的嫡母,柳側妃如今又被慶親王爺關著,於情於理她都得親自過去瞧瞧。命人給自己更衣,慶親王妃帶著丫鬟嬤嬤匆匆趕去了欣意院

  軒華園中,趙天朗和青瑤聽了下人回報,青瑤忙對趙天朗說道:「子綱,我也得過去看看吧?」

  趙天朗卻皺著眉頭說道:「你去做什麼,快躺下好好歇著。理他們做甚。」趙天朗邊說邊將青瑤往床上按,青瑤卻反身趴在趙天朗的胸,嬌嗔道:「子綱,我是去服侍娘的,又不是去做別的,你去總是不方便的,我若再不去便不好了。那有做兒媳婦的躲懶不服侍婆婆呢,而且萬一……娘若吃了虧,你我心裡怎麼過的去,子綱你放心吧,我如今身手好著呢,我帶著沈嬤嬤和桃葉過去,不礙的。」

  趙天朗悶悶的嗯了一聲,這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他就是不想讓青瑤去看那種血哧乎啦的場景,再者,誰知道天賜那兩口子受了這種打擊會不會失心瘋,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呢。可青瑤說的又處處在理,趙天朗便只能道:「那好吧,我陪你一塊兒過去,我不進屋,只在外頭等娘和你。」

  青瑤忙應了下來,小夫妻兩個趕緊穿好衣服,帶著人匆匆趕去欣意院。

  慶親王妃和趙天朗青瑤到欣意院的時候,太醫還沒有到,一進欣意院的二門,她們便聽到從上房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這大半夜的,再配上淒厲的慘叫聲,真是要多驚悚有多驚悚,青瑤兩世也沒見過這種情景,不由打了個冷顫。

  青瑤原是扶著慶親王妃的,慶親王妃自然能感覺青瑤的害怕,便輕拍著青瑤的手說道:「瑤瑤,聽娘的話,快回去吧,不用陪著娘。」

  青瑤忙挺直身子搖頭道:「娘,媳婦不怕,媳婦只是從沒經過。」

  慶親王妃淺笑了一下說道:「你小人兒家家的哪裡能經過這個,你們還在喜月裡,原就不可沖撞著,聽話,快回去吧,娘自己應付的來。」

  青瑤忙說道:「娘,媳婦沒事的,若然回去了反不安心,還是在這裡陪著娘,媳婦心裡才踏實。」

  看著王妃和世子世子妃來了,在外頭當差的丫鬟忙回稟進去,趙天賜匆匆接了出來,他草草向慶親王妃行了個禮,趙天朗和青瑤打眼一瞧,見趙天賜臉上光滑溜溜,一雙眼睛卻血紅血紅的,看著很是駭人。

  慶親王妃皺眉問道:「你媳婦怎麼樣了?」,太醫還沒到,兒子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趙天賜在最初的震驚憤怒過後,原本想將這個消息壓下,他已經在瞬息之間做出了決定,就算秦桑的孩子沒了,他也要將消息死死瞞住,十月之後再找來一個孩子頂替,可是當他發話的時候,卻發現欣意院的下人們已經將秦桑情況不好的消息回稟給了各位主子,又打了趙天賜一個錯手不及。趙天賜這會兒沒有時候去追查到底是那個下人有這樣的膽子假傳他的話,得先應付了慶親王妃和趙天朗韓青瑤才行。

  慶親王妃點點頭,回頭吩咐道:「天朗,你在外頭候著,娘和你婦進去瞧瞧你嫂子。」

  趙天朗應了一聲停住腳步,慶親王妃帶著青瑤便往屋子裡走去,趙天賜立刻攔在頭裡說道:「裡頭亂,再沖撞著母妃和弟妹,請母妃和弟妹先到宴息處歇……」

  「歇什麼?我們娘倆大晚上過來,就是為了到你的宴息處歇著?」慶親王妃沒好氣的斥責了一句,便和青瑤兩人帶著丫鬟嬤嬤繼續往前走。天賜心中恨極卻無法駁慶親王妃的話,只能跟上去往裡走。趙天朗本欲開口叫住趙天賜,可是轉念一想便沒有叫出聲來,只高聲道:「來人,搬張椅子過來,爺在院子裡坐等。」

  趙天賜腳一滯,只得轉過身來安排人服侍天朗,趙天朗卻只淡淡說道:「大哥心掛大嫂,很不必理會於我。」

  說話間吳太醫氣喘吁吁的了過來,趙天賜忙迎土前去,吳太醫也來不急寒暄,只問道:「大公子,快引老夫進去吧。」

  慶親王妃和青瑤剛進門便聽說吳太醫來了,婆媳們忙避到屏風之後,讓吳太醫給秦桑診脈。吳太醫診過之後心中大驚,這分明服用過極猛的落胎之藥才會有的脈相,這一胎保不住自不必說,就連秦桑的性命能不能保全都是個問題,秦桑現在已經然是血崩之相,恐怕……

  吳太醫沒有診錯,秦桑的下身一直在出血,孫嬤嬤雖然用她所知道的土方子,拿大把大把的香灰去敷秦桑的下身,已經用了好幾爐香灰,然而卻一點兒用都沒有,血浸透香灰,依舊流個不停,整間房子裡彌漫著濃濃的血腥之氣。

  吳太醫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了,忙用針灸之術先止住秦桑的血崩,連施數針之後,血總算是勉強止住了,吳太醫忙開了方子,讓人立刻抓來煎好給秦桑服下,若是秦桑命大,或可撿回一條小命。

  趙天賜在吳太醫的身邊,一個勁兒向吳太醫使眼色,吳太醫看明白了趙天賜的眼色,可是他卻不能按著趙天賜的意思去辦,秦桑的情況太明顯了,就算是沒有任何醫學知識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小產了,而且這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讓他怎麼能說出秦桑和腹內的孩子都平安無事這種彌天大謊,他若真敢如此做,且不說秦桑活不活的下去,他吳太醫先就活不了了。

  吳太醫正在思考如何說才最合適,便有一個頭發半白,太陽穴卻微微鼓起的嬤嬤從屏風後走出來,向趙天賜和吳太醫行禮後問道:「太醫大人,王妃娘娘垂問,大少夫人的情況如何?」

  吳太醫立刻說道:「下官這就去寫脈案呈於王妃座前。」

  趙天賜心裡急壞了,忙說道:「我陪吳大人到外頭寫脈案。」

  慶親王妃在屏風後淡淡的說道:「天賜,你留下陪著你媳婦,沈嬤嬤,金鈴,去傳本宮的話,讓世子請吳太醫去外廳寫脈案。」

  金鈴從屏風後走出來,向吳太醫行了禮,請吳太醫到外間,再將趙天朗請進來,吳太醫看了這個陣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便沒敢藏著掖著,一五一十的將秦桑的脈案清清楚楚的寫了下來。由金鈴呈到慶親王妃的跟前,趙天賜連事先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慶親王妃看過脈案之後面色微變,她也沒有想到秦桑的情況會如此的糟糕,青瑤雖然於醫理上所知不多,但是看著脈案還是能看明白的,她接過慶親王妃遞來的脈案細細的看了,不由也倒抽一口涼氣,輊輊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剛剛被吳太醫以針灸之術止住血崩的秦桑然後又大出血起來,眼見著秦桑臉色越來越慘白,已經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那些跟著桑陪嫁過來的丫鬟嬤嬤們跪了一地,都嗚嗚的哀哭不止。孫嬤嬤伏在床邊,一聲聲的叫著「大夫人……大夫人……」

  慶親王妃忙沉聲喝道:「都嚎什麼嚎,還不快請太醫進來求治大少夫人。」吳太醫進來一試脈,無奈的搖搖頭,對趙天賜說道:「大公子節哀,准備後事吧」趙天賜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吳太醫搖著頭走了出去,他是大夫,治的了病治不了命,秦桑已然是絕脈,再無一絲生機。

  聽了吳太醫的話,孫嬤嬤心如刀絞,撲到秦桑牙上放大哭起來,秦桑卻奇跡般的睜開眼睛,抓著孫嬤嬤的手斷斷續續的說道:「回去報信……見最後一面……」

  孫嬤嬤慌忙應了一,向趙天賜磕頭道:「大爺,求您派人去請尚書府報信,好歹讓……」孫嬤嬤說不下去,哀慟的大哭不止。

  趙天賜臉色鐵青,去硬是沒有吐口答應孫嬤嬤的請求,若是讓秦府的人看到秦桑的樣子,只怕他連秦府這點子助力也要失去了,雖然他認了寧王這個大哥,可是趙天賜心裡很清楚,若他沒有一絲利用價值,寧王不會在他的身上浪費一絲時間和精力的,所以,趙天賜一直沉默著,沒有答應孫嬤嬤的請求。嬤嬤便在跪在趙天賜的面前,將頭磕的梆梆直響,雖然有地毯墊著,孫嬤嬤的額頭還被磕的青腫一片。

  慶親王妃,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沉聲道:「來人,速去尚書府請秦太夫人和秦夫人過府,見大少夫人最後一面。」

  趙天賜頭一昂,瞪著慶親王妃冷冷道:「這我房中之事,不勞母親費心。」

  青瑤心裡是真把王妃當成親娘看待,見趙天賜竟如此頂撞王妃,青瑤生氣了,只冷眉怒道:「這大嫂的最後一點心願,大哥與大嫂夫妻一場,連這點子情份都沒有,還當眾頂撞母親,大哥真是好規矩,好情義!」

  趙天賜怒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慶親王妃原本聽趙天賜頂撞自己,便已經很不高興,又見趙天賜喝斥青瑤,便冷聲怒道:「這王府內院之事,本宮什麼問不得?青瑤是世子妃,王府未來的女主人,王爺與本宮尚且不曾對她有一句重話,趙天賜,你好本事,好膽量!」

  孫嬤嬤見狀,忙向慶親王妃拼命磕頭道:「娘娘,求您幫幫大少夫人啊,圓了她的心願……」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傳本宮之命,速去請秦太夫人和秦夫人過府,見大少夫人最後一面。」

  趙天賜待要阻攔之時,慶親王妃已經搶先冷聲喝道:「來人,將這糊塗混賬東西拖下去綁到柱子,等王爺發落。」

  立刻有幾個健壯嬤嬤上前將趙天賜拉了下去,其中便有沈嬤嬤,趙天賜身上雖有武功,卻並不高深,沈嬤嬤一個人便能輕輕松松的同時收拾四五個如趙天賜這般身手的人。趙天賜一反抗,沈嬤嬤手中暗勁一送,趙天賜半拉身子便麻了,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他正要喊叫,又被沈嬤嬤制住啞穴,連一聲都喊不出來,只得死瞪著雙眼被一群嬤嬤拖到外頭,被反綁著廊下的大紅柱子上,也不知是那個嬤嬤找來的牛筋繩子,綁的結實極了,趙天賜根本掙脫不開,啞穴又被點了,想叫也發不出聲音,趙天賜又恨又忿之下,急怒攻心便暈了過去。

  王妃聽了回稟,便讓太醫去給趙天錫診脈,診脈過後,吳太醫臉色大變,他立刻明白了今天晚上這一切事情的的根源吳太醫心中劇顫,這裡趙天朗卻走過來問道:「吳太醫,大哥的脈相如何?」

  吳太醫忙穩住心神說道:「世子爺放心,大公子只是急怒攻心,並無大礙,過會兒就醒了。」

  趙天朗點點頭道:「如此便好,有勞吳太醫了,請用茶。」

  吳太醫忙推辭道:「多謝世子爺,下官還先告退了。」

  趙天朗挑眉淡淡說道:「吳太醫,這怕不妥吧,大嫂的娘家人到了,怕是還有話要問吳太醫。」

  瞬息之間,吳太醫心思百轉,卻硬是找不出一條可以推辭的理由,只得愁眉苦臉的應道:「是,下官遵命。」

  秦桑的祖父母和父母一接到消息都大驚失色,立刻趕到慶親王府,也來不及講什麼規矩禮儀,秦府一行人直奔欣意院,趙天朗聽了回稟後才命人解開趙天賜,趙天賜剛被松綁,秦府之人便已經進了院子,此時他除了迎上前再不能做任何的小動作了。

  秦老尚書和秦大人不便進內室,便由趙天朗趙天賜陪著在外面,而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便直撲秦桑的臥房,一進門,那濃濃的血腥氣便讓兩人原本已經沉下去的心更沉入了無底深淵,她們兩人都是生育過的,自然知道這樣的血腥意味著什麼。

  秦太夫人和秦夫人要給慶親王妃和青瑤見禮,慶親王妃擺手悲聲道:「罷了,去看孩子吧。」

  秦太夫人和秦夫人撲到床前,秦桑已經易簀,看著臉色蒼白折幾近透明的秦桑,秦太夫人和秦夫人雙雙悲啼一聲:「桑兒……」便哭著撲了上去。

  孫嬤嬤跪在床頭一的喚道:「夫人,太夫人和夫人都來了,您快睜眼看看啊……」

  秦桑仿佛是聽到了祖母和母親的呼喚,勉力的睜開眼睛,一看到那兩張熟悉的面容,秦桑的淚珠子便連綿不斷的滾了下來,秦太夫人最是心疼秦桑這個大孫女兒,叫了一聲「桑兒……」便厥了過去,秦夫人又要顧著婆婆又要看著女兒,一時之間心亂如麻,青瑤看了這等情形,不由搖頭輕歎,對秦夫人說道:「秦夫人,您和大嫂說說話吧,我來照顧太夫人。」

  秦夫人心裡亂急了,也沒有心思再想其他的,只悲聲道:「多謝世子妃。」

  青瑤輕輕頜首,帶人將秦太夫人扶起來,送到旁邊軟榻上,掐了人中將秦太夫人救醒,幫她順過一口氣,秦太夫人才醒了過來。

  慶親王妃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中也不是個滋味,只是搖了搖頭,對青瑤說道:「瑤瑤,隨娘出去吧,讓她們祖孫母女們說說話。」

  青瑤應了一聲便跟上慶親王妃,秦太夫人和秦夫人忙向慶親王妃道謝,慶親王妃輕歎了一聲,搖搖頭走了出去。

  此時屋子裡便全都是秦家的人了,秦夫人壓低聲音咬牙道:「桑兒,是誰害了你,你快告訴娘,娘一定為你報仇。」

  秦桑雖然聽明白了母親的問話,只是她這會兒連說話都不能了,只眼定定的看著孫嬤嬤。秦太夫人和秦夫人都難以置信的看著孫嬤嬤,誰不知道孫嬤嬤是最疼愛秦桑的人,她疼愛秦桑的心,比秦太夫人和秦夫人還有甚之而無不及,她怎麼可能去害秦桑呢。

  孫嬤嬤本就跪著的,見秦桑看向自己,眼神中透著恨意,如忙磕頭道:「太夫人夫人大小姐,天地良心啊,奴婢怎麼能加害大小姐,奴婢寧可自己死了,也不能讓大小姐掉一根頭發絲兒。」

  這時秦桑身邊的大丫鬟忙道:「大小姐一向小心,她只對嬤嬤沒有戒心,那鮮魚羹若不是嬤嬤親手做的,大小姐怎麼敢吃。」

  秦太夫人看著孫嬤嬤的眼神分外凌厲起來,秦桑卻吃力的擠出幾個字,「不是嬤嬤……」

  孫嬤嬤淚如雨下,連連磕頭道:「大小姐聖明……」

  秦桑忽然急促的喘息起來,秦太夫人和秦夫人也顧不上去盤查真凶,只緊緊的抓著秦桑的手,秦桑看著秦太夫人和秦夫人,只說了半句:「我好悔……」便頭一歪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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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秦太夫人和秦夫人此時沒有心思去想秦桑到底的是什麼,兩人看到秦桑氣絕,真.真是如同被人活生生摘了心肝兒一般的痛,雙雙昏厥在秦桑的床前。房中立時大亂,喊叫的喊叫,大哭的大哭,活活亂成了一鍋粥……

  外間的秦老尚書和秦大人聽到房中傳出的聲音,都變了臉色,已經是王府半夜來接人,他們也萬萬想不到孫女兒(女兒)這麼快就走了,一時之間秦尚書只覺得腦子嗡嗡直響,顫顫微微的站起來,可是一步沒有邁出,卻又跌坐在椅子上,秦大人忙上前扶住父親,喚了一句:「父親……」其他想說的話也哽咽在嗓子裡說不出來了。

  趙天賜聽到房中傳出的震天哭聲,他知道秦桑去了,可是心裡卻沒有感覺到悲傷,懊惱憤恨充斥著趙天賜的大腦,他瘋了一般的沖到趙天朗的面前,一把揪住趙天朗的前襟,恨聲尖叫道:「是你害死桑兒的,是你……」

  秦老尚書太過悲傷,沒有注意到趙天賜陡然變尖的聲音,可是秦大人卻注意到了,他轉頭看向趙天賜,才想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才見到趙天賜的時候會覺得有些兒不對勁,原來那不對輕的是趙天賜的下巴太光滑了,皮膚也細膩的不象男子的皮膚,再配上那尖利的叫聲,怎麼聽怎麼看趙天賜都象是宮裡的太監,秦大人便存了心。

  趙天朗鉗住趙天賜的手腕反手一擰,趙天賜吃痛不得不放了手,趙天朗將趙天賜往椅子上一推,沉聲怒道:「大哥休得胡言亂語污蔑於我,大嫂因何過世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趙天賜卻如瘋狗一般還要撲向趙天朗,卻被一聲斷喝喝止,大家看向門口,才發現臉色不豫的慶親王爺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將房中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秦大人扶著秦老尚書站起來,正欲向慶親王爺行禮,卻被慶親王爺快步上前阻攔道:「親家不必多禮,本王剛得到消息,真沒想到……唉!」一聲重重的歎息歎的讓趙天賜的心肝肚肺直發顫,他和慶親王爺做了二十年的父子,自然對他很是了解,發生了這種事情,依著慶親王爺的脾氣,他應該大發雷霆而不是歎息,這一歎息,便擺明了他的態度,難道說他知道了什麼,趙天賜心裡的小鼓飛快的敲了起來。

  慶親王爺沒有理會趙天賜,只對秦老尚書和秦大人說道:「親家公,親家,此間不便久坐,前廳用茶吧。」

  秦老尚書顫微微的說道:「謹遵王爺鈞旨。」反正裡間還有秦老夫人秦夫人和一大幫子秦府丫鬟嬤嬤,他們兩個男人就是去也沒有任何幫助,而且於禮也不合,秦老尚書一輩子最講究規矩禮節,豈肯打自己的臉。

  男人們移步前廳,慶親王妃留下周沈兩位嬤嬤,便帶著青瑤先出去了。剛才秦夫人被救醒之後,便向王妃跪求親自給秦桑小殮,慶親王妃知道秦夫人是要檢查秦桑身上有沒有什麼隱藏的暗傷。在剛才往欣意院趕來的時候,慶親王妃已經和趙天朗商議過了,排除了她們母子,這府裡敢對秦桑下手的除了慶親王爺就是趙天賜,而趙天賜還指著秦桑腹中的孩子扭轉他在王府中的處境,自然不可能姨秦桑下手,那麼這事只能是慶親王爺做的。慶親王妃和趙天朗都知道慶親王爺手裡是有一標影衛的,若是慶親王爺命影衛做出此事,秦府之人想查出來可比登天還難。

  秦太夫人被救醒之後便一直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著秦桑,秦夫人和孫嬤嬤邊落淚邊給秦桑擦洗身體換衣裳,洗淨了秦桑身上的血污之後,秦夫人驚愕的發現秦桑身上有許多略顯陳舊的瘀傷和疤痕,特別是胸前和下體瘀傷和疤痕比別處更多。秦夫人臉色一凜,立刻想到是趙天賜虐秦桑,便沉聲道:「孫嬤嬤……」

  孫嬤嬤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那一日事後,是孫嬤嬤服侍秦桑的。可是這話讓孫嬤嬤怎麼能說的出口,特別是在房中還有慶親王妃留下的周沈兩位嬤嬤。

  孫嬤嬤原是秦夫人的陪房,後來做了秦桑的奶嬤嬤,秦夫人對她自然是信任有加的,看到孫嬤嬤那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秦夫人的理智也回來了許多,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濃,這慶親王府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而秦太夫人也看顫微微的站了起來,走到秦桑的床前,看著秦桑身上的傷痕,咬牙道:「雲芳,給桑兒更衣。」

  秦夫人親手給秦桑穿好衣服,給她梳好頭發簪好釵環等物,繪好妝容,在胭脂的妝點之下,秦桑的容顏宛如在生之時一般,秦夫人看著秦桑,想到再也不能聽到她叫聲娘親,不禁悲從中來,扭身痛哭起來。秦太夫人也是老淚縱橫,孫嬤嬤膝行到秦太夫人和秦夫人的跟前,梆梆的磕頭道:「奴婢沒有伺候好大小姐,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秦太夫人哭著哭著又昏了過去,在秦太夫人昏過去之前,曾經用力的掐了秦夫人一把,秦夫人心裡明白了,所以秦太夫人一昏,秦夫人便抓著孫嬤嬤說道:「竹琴你快扶太夫人去歇一歇。」

  孫嬤嬤會意,忙說道:「是,奴婢這扶太夫人到廂房休息。」就算周嬤嬤和沈嬤嬤知道這是秦太夫人想向孫嬤嬤私下問話,卻也不好攔在頭裡,只得看著孫嬤嬤和秦太夫人的丫環扶著秦太夫人去了東廂房。

  慶親王妃回了安瀾園,將內外管事傳來,命他們操持秦桑的喪事。這可讓內外管家都犯了難,若是按著規矩來,因為趙天賜只是慶親王爺的庶長子,身份本不高,身上的品級也沒那麼拿的出手,認真較起來,秦桑不過是個安人,從喪禮的規制上來說,怎麼都和風光大葬四個字挨不上邊的。可是大爺趙天賜又是最得王爺心意的兒子,若然只按著安人的規格來辦,王爺鐵定不答應,可是王妃又明明白白交下來,只許按著安人的規格來辦。慶親王爺雖然關了柳側妃,可是對趙天賜看上來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王府的管事們困惑了。

  王府的管事們可不知道,他們的王爺之所以晚到了欣意院許久,那便是先去了囚禁柳側妃的秘室,他先是很平靜的告訴柳側妃秦桑有喜了,然後在柳側妃的歡喜之中,淡淡的說道:「賤人,你對本王下藥,報應在你自己兒子的身上,本王告訴你,你兒子自出娘胎,便注定沒有生育能力,他在你的肚子裡,你就已經絕了他的後嗣。」

  柳側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撲到慶親王爺的腳下尖道:「不可能不可能,不會的!」

  慶親王爺冷聲道:「怎麼不會?你的兒子在你肚子裡可是聞足了浮生一夢,本王特意問過太醫,若然你生個女兒,她還能生孩子,可你偏生了兒子,這才叫現世報!」

  柳側妃尖叫道:「王爺,天賜可是你的兒子,他沒有子嗣王爺可就絕了……啊……」柳側妃的話沒說話便被慶親王爺一腳踢開,撞到牆上發出一聲尖叫摔到地面上,噴出一口血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慶親王爺見柳側妃掙扎著向自己爬過來,便一腳將柳側妃踢開,冷聲道:「賤人,本王才忘記告你,你那好兒媳婦連同她懷的賤種,剛才都見閻王去了。」

  柳側妃瞪大眼睛看著慶親王爺,噴著血沫子恨聲道:「王爺你好狠!」

  慶親王爺冷笑一聲道:「本王狠,本王有你狠麼,對了,本王還忘記告訴你,本王要告訴你的兒子,他沒生育能力,全都是你當年為了爭寵,不惜一切用藥之故,賤人,你說你兒子會怎麼看你這個親娘!」

  柳側妃聽了這話如遭雷擊,飛快的爬到慶親王他的面前,連哭帶喊的拼命搖頭叫道:「不要啊王爺,求王爺開恩啊,王爺,您殺了賤妾吧……」

  慶親王爺冷冷道:「殺你,本王還嫌髒了本王的手,你放心,本王寵了你二十年,怎麼能不接著寵下去。」

  柳側妃聽著慶親王爺從牙縫裡擠出的話,透著森森的寒意,不禁直打哆嗦,她這二十年來太順了,只道是慶親王爺是個大傻子,由著她玩弄於股掌之中,卻忘記了慶親王爺有本事擁立新君,又豈能真是個大傻子,他一旦醒過來,柳側妃便是想求死‧都不能夠了。

  柳側妃跪在慶親王爺面前,將頭磕的梆梆直響,可是慶親王爺絲毫不為所動,將柳側妃踢開轉身便向外走,柳側妃見慶親王爺不理會自己,心知再活下去只是煎熬,她提起一口氣,一頭往牆上撞去。只是預料中的疼痛與悶響並沒有出現,慶親爺側身飛起一腳將柳側妃踢開,在半空中掉到地上。慶親王爺這一腳用了巧勁,並沒有給柳側妃造成新的傷,只是化解了她那一撞之力。慶親王爺背手喝道:「賤人,想死?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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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孫嬤嬤將秦太夫人送入廂房,將丫鬟都支了出去,秦太夫人便醒了過來,孫嬤嬤沒敢有任何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秦太夫人只覺得如同在三九嚴冬之中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從頭頂寒到腳後跟,渾身直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孫嬤嬤忙連連磕頭道:「太夫人,這都是大爺逼著小姐的,您要為小姐做主啊,小姐死的冤枉『….…」

  過了許久,秦太夫人艱澀的緩了口氣,沖著孫嬤嬤森然說道:「閉嘴,出了這間屋子,你就把剛才說過的話都爛在肚子裡,再不許提起一個字,桑兒已經死了,不能再毀了她的名聲。」

  孫嬤嬤心裡也明白這個理,可是秦桑是她一手帶大的,眼睜睜看著秦桑不明不白的死去,孫嬤嬤心裡怎麼也過不去。她還想說什麼,秦太夫人卻將眼睛一瞪,瞪的孫嬤嬤低下頭來,這裡頭的利害關係孫嬤嬤心裡很明白,只是咽不下這口氣。孫嬤嬤在秦太夫人逼人的眼光之下,無力的伏在地上,低泣應道:「奴婢謹遵太夫人之命。」

  秦太夫人從廂房裡走出來,秦夫人忙快步迎上前去,秦太夫人低聲道:「回府,等王府派人報喪再過來,一切都按規矩來。」

  秦夫人忙也低聲說道:「剛才爹也派人進來傳話,和娘的意思一樣。」秦太夫人點點頭,一行人向王府眾人辭行後便回秦府了。

  天亮之後,滿京城的士紳貴族都得到慶親王府大少夫人突然病逝的消息。在震驚之余,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定秦桑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害死的,而那個害死秦桑的凶手就是慶親王府新鮮出爐不足一個月的世子妃韓青瑤。青瑤真是倒霉極了,躺著也能中槍,她到現在和秦桑說過的話,兩只手便數過來了,青瑤和秦桑根本就處於相互陌生的階段,無仇無怨的,還在喜月裡,青瑤去害秦桑做什麼。

  一個關於慶親王府世子妃妒嫉大少夫人懷孕,繼而下毒將她害死的消息不徑而走,不到一天便傳遍了整個京城,這流言的傳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晉王和趙天朗得到消息正要采取措施的時候,流言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伏威將軍府中,韓老夫人一聽到青瑤下毒害死秦桑的消息,便氣的臉色鐵青,憤怒的喝道:「豈有此理,瑤瑤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到底是什麼人向瑤瑤身上潑髒水,快叫遠關去查!他如今掌著五城兵馬司,正該管著這事

  站在韓老夫人下首的李氏忙應道:「是,媳婦這就讓人去請老爺回來。

  肚子已經大的相當有規模的華靈素氣的雙拳緊攥,憤怒的叫道:「怎麼會傳出這種流言,瑤瑤不定有多難受,奶奶,咱們得去看看瑤瑤。」

  韓老夫人點點頭道:「靈素說的對,我們要去看瑤瑤。不過靈素你不能去,你有孕在身,不可沖撞了。」

  華靈素知道韓府上下對自己腹中孩子的重視程度,也知道現在不是由著自己性子的時候,便對韓老夫人說道:「奶奶,靈素既然不能去安慰瑤瑤,那就給瑤瑤寫封信帶點兒東西吧。」

  韓老夫人點點頭道:「快去吧,奶奶和你二嬸收拾收拾就動身了。」

  華靈素點點頭,立刻回開泰居給青瑤寫信,還收拾了一大包稀奇古怪只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場的東西,打好包連同信一起送到頤年居,請韓老夫人捎給青瑤。

  韓老夫人帶著李氏到了慶親王府,慶親王妃帶著青瑤親自迎了出來,看到慶親王妃和青瑤神情肅穆,卻沒有一絲怒色,韓老夫人和李氏不由很是奇怪,她們只道是慶親王妃和青瑤強壓怒力,卻沒有想到青瑤下毒害死秦桑,造成一屍兩命的惡果的流言根本就沒有傳到慶親王妃和青瑤的耳中。

  因是來吊喪的,李氏便先去靈前上香,因秦桑沒有子嗣,因此在靈前守孝的只是秦桑的四個陪嫁丫鬟,看上去好不淒慘。李氏上過香便離開了靈堂,去了安瀾園。

  青瑤已經二十多天沒見到韓老夫人了,自從來到大秦,青瑤便和韓老夫人朝夕相處,二十幾天沒見,青瑤和韓老夫人彼此都非常的想念對方。進了安瀾園,青瑤便親親熱熱的挽著韓老夫人,嘰嘰喳喳的問了起來,青瑤的語速很快,韓老夫人回答青瑤的問話都還來不及,那兒還有時間去問那流言之事。

  進了屋子,韓老夫人忙攔住青瑤的話,急急說道:「瑤瑤,家裡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記著。你雖出了門子,可還是奶奶的寶貝孫女兒,有委屈別自己受著,有奶奶給你撐著呢。」

  青瑤被韓老夫人說的一愣,呆呆的問道:「奶奶,我受什麼委屈了?」

  青瑤這麼一說韓老夫人也愣了,正要問的時候李氏來了,又是一番廝見,倒讓青瑤將想問的話忘記了。李氏坐定之後便立刻對青瑤說道:「瑤瑤你放心,你二叔一定會查出散布流言的真凶,還你清白,絕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

  青瑤驚詫的問道:「什麼流言?二嬸我怎麼聽不明白你的意思?」

  韓老夫人原本想暗示李氏青瑤還不知道流言之事,不想李氏快人快語,先就說了出來,韓老夫人只得說道:「瑤瑤,你別著急,聽奶奶慢慢告訴你

  這廂韓老夫人將流言之事細細說與青瑤,而剛才被周嬤嬤悄悄請到裡間的王妃才從周嬤嬤口中得知了青瑤下毒害死秦桑的謠言。王妃勃然大怒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有多少人聽說了,快叫天朗過來。」

  周嬤嬤忙道:「大少夫人昨夜暴亡,這謠言只一上午就在京城之中流傳開去,只怕這會兒大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奴婢剛才讓人去請世子爺,豈知世子爺先一步被晉王爺派人請走的,怕也是因著這事。」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必是韓老夫人也聽了這個消息,才忙忙趕過來,我心裡正疑惑著,大少夫人去世,還勞動不著韓老親家親自登門的。周嬤嬤,你去好好約束府裡的下人,不許亂嚼舌頭,若是有人非議世子妃,直接綁了關起來,等辦完喪事再重重發落。」

  周嬤嬤忙應了下來,立刻帶人去安排,慶親王妃則飛快去了花廳,青瑤正陪著韓老夫人和李氏在此用茶。

  一進花廳,慶親王妃見韓家婆媳和青瑤的臉色都不好,便知道是因了為謠言之故,便快步走上前,搭著迎上來的青瑤的手說道:「親家老夫人,二夫人,本宮剛剛聽說了那謠言之事,也氣的不行,已經命人去查了,必會盡快還瑤瑤的清白,親家老夫人且請息怒。」

  韓老夫人忙說道:「多謝王妃相信瑤瑤,我們瑤瑤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她再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定是奸人陷害瑤瑤,王妃娘娘明察秋毫,必不會被奸人奸計蒙蔽。請娘娘恕老身多言,大少夫人剛剛過世不到六個時辰,這謠言就傳遍了整個京城,只怕『….…」

  慶親王妃臉色沉沉,韓老夫人能想到,她豈會想不到呢。便對韓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放心,本宮必會一查到底。」

  韓老夫人點點頭,又看向青瑤,從青瑤聽說謠言到現在,她還沒有說任何話,韓老夫人有些擔心。  

  「瑤瑤,娘相信你,你一向光風霽月,娘最知道的,咱們不與小人置氣。」說話的不是韓老夫人,而是滿臉關切擔心的慶親王妃。

  青瑤淺淺笑道:「娘放心,媳婦不氣,那事不是媳婦做的,別人想栽到媳婦身上是他們的事情,媳婦犯不上生這種閒氣,真相總會大白於天下,媳婦又何必往心裡去呢。」

  就在慶親王妃和青瑤說話的時候,趙天朗在晉王府趙天翼的書房之中,氣得臉色紫漲,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摔在地上,憤怒的大叫道:「九哥,這消息是誰傳出來的,惡毒至極,瑤瑤從來沒有與人結仇,是誰這樣害她!」

  趙天翼見趙天朗暴跳如雷,忙按住趙天朗的肩膀,將他按回椅中,沉聲說道:「子綱,休要亂了方寸。」

  趙天朗急促的喘了幾口氣,仍然克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大吼道:「九哥,大嫂斷氣不過幾個時辰,這消息就傳遍了京城,必是有人興風做浪,你一定要查出源頭,我絕饒不了那起子惡人。」

  趙天翼忙說道:「子綱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剛才已經回了皇上,皇上傳密旨命韓將軍秘密排查,一定會還弟妹清白的。」

  「皇上也知道了?」趙天朗心裡一沉,忙問道。

  趙天翼點點頭道:「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不過子綱你不要擔心,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說弟妹是風光霽月之人,斷不會做出此等陰私齷齪之事。」

  趙天朗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若說他相信青瑤,那是因為青瑤是他的妻子,他對青瑤有著無條件的信任,可是皇上和皇后與青瑤見面不過一兩回,怎麼會對青瑤如此信任,難道說『….…?趙天朗想不明白。

  趙天翼起初也有這樣的疑問,他還直接了當的問了皇上,皇上反背著手淡笑道:「見畫知人,天朗媳婦的畫作大氣磅礡,可見其為人也是大氣之人,若說她拿刀拿槍和誰打一架,鬧的慶親王府雞飛狗跳,朕信。可是說她下毒害人,朕不信。九弟,天朗最是寶貝他媳婦的,你快去查出真相還天朗媳婦清白,要不朕和你都安生不了。」

  看到趙天朗眉頭擰的更緊,不覺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趙天翼忍不住笑著說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愛畫之人,他們說人如其畫,弟妹的畫作恢弘大氣,不是能做出那等陰私之事的小人。」

  趙天朗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聽上去仿佛很有道理,可是皇上皇后娘娘看問題若是如此的簡單,只怕早就被有攆下台了,趙天朗堅信必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其他原因。只不過這會兒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追查散布謠言的真凶要緊。

  慶親王爺很快也得了這個消息,他不由的愣了一回,在他安排影衛在孫嬤嬤給秦桑熬的鮮魚羹中下藥的時候,他可沒想過將這事賴在青瑤的頭上,自從青瑤嫁進王府,行為舉止都是可圈可點,特別是在慶親王爺生病之後,青瑤每天親手為慶親王爺做三餐茶飯,吃的慶親王爺很開心,就連趙天朗在婚後對慶親王爺表現出來的親近,慶親王爺也把這份功勞記到了青瑤的頭上,所以見有人將污水潑到青瑤的身上,慶親王爺不樂意了。

  傳來影衛,慶親王爺沉聲問道:「從昨夜到現在,天賜可有異常舉動?

  慶親王爺其實一點兒也不傻,先前做了那麼多糊塗之事,全是因為被浮生一夢所迷,被柳側妃所騙。如今慶親王爺清醒過來,便立刻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影衛立刻說道:「回王爺,屬下奉命監視大公子,大公子除了送秦老尚書和秦大人一行出府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舉動,也沒有派人出府。」

  慶親王爺雙眉緊鎖的沉聲吩咐道:「繼續下去盯著他,一有異動立刻來報,不許打草驚蛇。」兩個影衛磕了個頭,無聲無息的飄〔了出去。

  慶親王爺想了許久,他怎麼想怎麼覺得這個謠言是趙天賜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中傷趙天朗夫妻,若然此事越傳越廣,那麼趙天朗要麼不要世襲之位,要麼就休妻。而整個慶親王府,甚至是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慶親王府的世子對世子妃情深意厚,絕對做的出來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那麼只剩下一條路,那就是為了自證清白,趙天朗請辭世子之位,而受益之人除了趙天賜,再不做第二人可想。

  慶親王爺越想心越沉,他甚至想到,不論趙天朗是休妻還是請辭世子之位,都會讓伏威將軍府和慶親王府這兩家姻親暗生嫌隙,一但插下不和的小苗,還有人不時的澆水上肥,只怕.….…慶親王爺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他立刻叫道:「來人.….…」

  小廝孟海跑過來跪下道:「小的聽王爺差遣。」

  慶親王爺沉聲說道:「孟海,速拿本王的貼子請韓老將軍過府。」

  孟海應了一聲,慶親王爺手書一紙短箋連同貼子一起交給孟海,孟海立刻前往伏威將軍府。

  孟海到了伏威將軍府才得知韓老將軍沒在府中,前日韓老將軍約了華老太醫出城,華府有個莊子在玉泉山下,時近九月,玉泉山的楓葉將紅,韓老將軍拉著華老太醫陪他寫生去了。往年韓老將軍都是九月下旬才拉上華老太醫,哥倆去登高賞紅葉,今年因為青瑤九月十六就要回來住對月,所以韓老將軍特意提前去玉泉山了,為的就是騰出時間好多處青瑤相聚。

  孟海得到的命令是一定要將韓老將軍請到王府,所以孟海問清了韓老將軍的去響,便立刻打馬出城直奔玉泉山。到了玉泉山腳華老太醫府上的莊子,孟海又聽說韓老將軍早起就上了山,天不黑不不下山的,孟海便飛急火燎的向山頂沖去,總算是在玉泉山頂的飛絮瀑前找到了韓老將軍。

  孟海都累的說不出話了,只是給韓老將軍磕了頭,將貼子和短箋呈上,便眼一黑栽倒在旁邊。華老太醫上手一搭脈,忙取出隨身的小針包給孟海扎了幾針,孟海才蘇醒過來。等他喘勻了氣,華老太醫讓孟海去喝了幾杯茶補充體液,孟海的紫漲發青的臉色才變了過來。

  韓老將軍看罷了短箋,立刻對華老太醫說道:「華兄,我要立刻回京。

  華老太醫連什麼事都沒有問便說道:「好,我立刻安排車馬,咱們這就回京。」

  韓老將軍搖頭道:「不用車了,備馬就行。」

  華老太醫點點頭道:「好。」他拍掌數聲,便有伶俐的小廝跑過來,華老太醫吩咐他炎速下山備馬,然後和韓老將軍孟海三人匆匆趕往山腳下。

  時間剛剛好,韓老將軍一行下山便看到三匹駿馬已經備好,三人上馬急馳,不過一個時辰便回到了京城。在城門口,華老太醫說道:「有事打發人來說一聲。」韓老將軍點點頭道:「好,我不與你見外,先別過了。」說完韓老將軍便和孟海直接去了慶親王府。

  慶親王爺正等的心焦不耐煩的時候,孟海終於引著韓老將軍到了他的書房,慶親王爺迎出來,一把扶住韓老將軍的雙臂,攔住正欲下拜的韓老將軍,熱絡的說道:「老親家公休要多禮,快請書房說話。」

  韓老將軍和慶親王爺在書房裡談了莫約半個時辰才談完,慶親王爺和韓老將軍走出來,他對孟海說道:「去內院傳話,讓世子妃到銀安殿來見老將軍。」

  青瑤剛剛送走了韓老夫人和李氏,因而也知道了韓老將軍去玉泉山之事,所以她聽到門上的嬤嬤來傳慶親王爺之言,第一反應就是有陰謀,這事兒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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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青瑤剛剛才聽說韓老將軍早幾日就和華老太醫去玉泉山了,按著先前的計劃至少還要四五天才回來,所以這會兒青瑤怎麼都不相信是韓老將軍來了。她皺著眉頭想不明白慶親王爺在這當口兒騙自己去銀安殿做什麼,還打著她祖父的名頭,想不通啊。

  小滿瞧著青瑤眉頭緊鎖,便立刻說道:「不如奴婢先跑去瞧瞧,世子妃娘娘您慢慢走著,若然真是老太爺來了,奴婢腿腳利落著呢,飛跑來給娘娘報信就是了。」

  桃葉聽了忙說道:「小滿說的不錯,世子妃娘娘,就讓小滿先去瞧瞧吧,您還得先換了衣裳才好去銀安殿。」

  青瑤點點頭道:「也好,小滿,你放機靈點兒。」

  小滿立刻脆聲應道:「是,奴婢一定會膽大心細小心行事的。」

  青瑤瞧著小滿臉上躍躍欲試的表情,不由淺笑了一下,讓小滿先去了,她則回去換衣裳。

  換了衣裳,青瑤帶著桃葉和彩練往銀安殿慢慢走去,果然在半路上遇到了興奮的小滿,小滿立刻跑到青瑤跟前說道:「回稟世子妃娘娘,真是老太爺來了,聽說還是王爺派孟海哥哥將老太爺請來的。」

  青瑤放了心,忙加快腳步去了銀安殿。韓老將軍一看到青瑤走進來,雙眉便緊緊的皺了起來。原因無他,青瑤前陣子太過辛苦,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兒,韓老將軍心疼孫女兒了。原本他就捨不得把青瑤這麼早嫁出門,還鬧了一出臨上轎卻悔嫁的笑話,這會兒瞧著清減許多的青瑤,韓老將軍更後悔了,真想立刻把青瑤接回韓府好好將養,同時對於曾向他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好好對青瑤的趙天朗充滿了不滿。

  青瑤看到韓老將軍,心裡很是激動,快步上前跪倒在韓老將軍的膝前,激動的叫道:「爺爺,青瑤好想您『….…」

  韓老將軍忙將青瑤扶起來,心疼的說道:「瑤瑤,怎麼瘦了這麼多,在王府裡住著不習慣麼?」因著慶親王爺刻意給韓老將軍和青瑤留下獨處的空間,所以韓老將軍說話便自由了許多,可算得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青瑤挽著韓老將軍的手臂,搖搖頭輕笑道:「倒也沒有住的不習慣,就是這陣子事情多,真有點兒累了。爺爺您別擔心,歇一陣子就好了,爺爺,您的氣色真好,瞧著比先前還年輕呢。」

  韓老將軍心裡不滿是沖著趙天朗的,面對著青瑤,他可是滿臉笑意,笑著說道:「瑤瑤說話爺爺就是愛聽。瑤瑤,爺爺在玉泉山這幾日,收獲頗大,等你得了閒,也去你華爺爺的莊子住幾日,領略天地造化的神秀,會對你的作畫有極大幫助的。」

  青瑤無限神往的說道:「爺爺,等過些日子青瑤回家住對月,您就帶瑤瑤去吧,進了十月,玉泉山的紅葉應該紅透了吧。」韓老將軍自是滿口答應,祖孫兩個說了好一陣子體己話,這才書歸正傳,說到了謠言之事。

  青瑤很平靜的說道:「爺爺,關於那個謠言,青瑤以為明面上不必理會,暗中追查始做俑者便可。有道是謠言止於智者,若是我們大張旗鼓的追查和僻謠,反而會助長謠言的散布,倒不如冷處理,不理會就是了。」

  韓老將軍搖頭道:「瑤瑤,你說的雖然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三人成虎的道理你也該知道,你才嫁過門不到一個月,便背上這樣的惡名,就算是王爺和王妃都相信你,可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若然這謠言越演越烈,皇上和子綱對你.….…」

  青瑤充滿自信的說道:「爺爺,子綱絕不會懷疑我,至於皇上麼,青瑤相信皇上不是偏聽偏信之人,若要坐實這個罪名,並不是只有幾句謠言就夠了的,至少要有人證物證吧。何況現在孔姐夫在邊關做戰,朝中的穩定高於一切,依青瑤的推測,皇上只會命人暗中調查此事,就算是調查出真相,皇上都會先壓下來,等孔姐夫得勝還朝後才來處置此事。」

  韓老將軍欣慰的笑道:「我瑤瑤就是不同一般,說的好!瑤瑤,王爺就是怕你心裡過不去,才特意派人將爺爺請來和你聊聊,現在看來倒沒這個必要了。」

  青瑤立刻說道:「怎麼沒有必要,爺爺,青瑤可想您了。沒有青瑤看著您,您是不是又偷偷多喝酒啦?」

  韓老將軍立刻瞪圓了眼珠子叫道:「沒有沒有,瑤瑤你別聽你奶奶亂說,爺爺每天只喝三兩酒,一滴都沒有多喝的。爺爺都答應你了,說話自然要算數。」因著韓老將軍年紀越來越大,為了他的健康,青瑤再不許韓老將軍和從前那樣,一天沒個斤把酒就過不去。

  青瑤抿嘴淺笑,剛才韓老夫人可是狠狠的告了韓老將軍一狀,說是自從青瑤出嫁之後,韓老將軍一天喝兩頓酒,一次半斤,要青瑤回府住對月的時候好好管管韓老將軍。瞧著韓老將軍臉都漲紅了,青瑤忙笑道:「爺爺,您沒多喝就好啦,瑤瑤想要爺爺長命百歲呢。」

  韓老將軍立刻說道:「好,爺爺答應瑤瑤,一定努力好好活著。」

  祖孫兩人在銀安殿裡聊的很痛快,不覺暮色四合,慶親王爺已經命人備了席面請韓老將軍用飯,因趙天朗還沒有回來,趙天賜也不便過來做陪客,慶親王爺便親自做陪,他對韓老將軍極為客氣親熱,比之當初青瑤未嫁之時簡直是天淵之別,席間,慶親王爺著實將青瑤狠狠誇獎了一回,這讓韓老將軍心裡多少放鬆了許多,他心中暗道:「瑤瑤這陣子沒白辛苦。」

  直到韓老將軍將要離開王府的時候,趙天朗才匆匆趕回王府,在王府大門前遇上了韓老將軍。因著王府門外人多眼雜,韓老將軍便沒有和趙天朗多說什麼,趙天朗要親自送韓老將軍回府,卻被韓老將軍攔住,讓他快些去和青瑤溝通去了。

  趙天朗先去給慶親王爺請安,慶親王爺特意讓趙天朗回去安慰青瑤。聽著慶親王爺說出:「天朗,那謠言為父已經聽說了,簡直是胡說八道,為父絕不相信,正要暗中查找散布謠言之人,你回去告訴你媳婦,讓她放心,萬事有為父給她撐腰,本王倒要看看誰敢為難本王的兒媳婦。」

  趙天朗忙再次跪下道謝,這一回,他謝的是真心實意,在此事態真相未明之際,慶親王他如此旗幟鮮明的支持青瑤,這讓他心裡暖暖的。

  「兒子代瑤瑤謝父王相信。」趙天朗大聲說道。

  慶親王雙手扶起趙天朗,笑著說道:「天朗,咱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回去安慰你媳婦吧。」

  趙天朗點點頭,轉身欲走之時,卻又轉過身子說道:「父王,您也早些歇著吧,您的身體才好,別太勞累了。」

  慶親王爺含笑點頭,揮了揮手讓趙天朗回去了,這樣的父子互動是個好跡象,慶親王爺心裡湧動著一股暖意。當他將越來越多的目光投注到趙天朗身上的時候,慶親王爺才發現,趙天朗是如此出色的好兒子。

  趙天朗回到軒華園,青瑤笑盈盈的迎了出來,含笑問道:「子綱,怎麼這樣晚才回來,累壞了吧?已經讓人備了水,快去洗洗解解乏,我給你做了芙蓉蝦片,等你洗好就能出鍋啦。」  

  趙天朗攜了青瑤的手說道:「瑤瑤,都說讓你別這麼辛苦了,怎麼還操勞呢,你若是累著了,我豈不是要心疼死。瑤瑤,你進來陪著我,我一邊洗咱們一邊說話兒。」

  青瑤俏臉兒緋紅,輕嗔了一聲,卻因趙天朗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沒法子掙開,不得不被趙天朗拖進了淨房。這一洗,自然要洗出些香艷之事,趙天朗足洗了近一個時辰,才神清氣爽的抱著渾身酸軟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的青瑤從淨房裡走出來,將青瑤放到貴妃榻上,用帕子將她那頭烏黑油亮的秀發絞干,松松的挽了起來,然後才將青瑤抱入懷中,聲音略顯低沉的說道:「瑤瑤,皇上六哥和皇后嫂子,還有九哥九嫂,就連父王都是相信你的,你別將那些謠言放在心裡,沒的白白氣壞了身子。」

  青瑤嗯了一聲,摟著趙天朗的頸子,輕聲說道:「子綱,他們相信我自然是好的,可是我更在乎的是你,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不會氣,也不會把那些謠言放在心裡。」

  趙天朗立刻說道:「瑤瑤,我自然相信你,你才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你該相信我才是。」

  青瑤將頭靠在趙天朗的肩窩,輕笑道:「我今天就是這麼和爺爺奶奶說的,我就知道你一定相信我。子綱,你對我的心和我對你的心都是一樣的。

  趙天朗低笑道:「這樣才對,瑤瑤,我估計著這事少不得和趙天賜脫不了關係,瑤瑤,這陣子我得在外頭忙,你在家裡可一定要小心,一定要防著他,提防他狗急跳牆。上回他夜闖安瀾園,那個刺客的身手不俗,二叔已經審出那刺客和寧王府有著拐彎抹角的關係,你可別想著自己會功夫就大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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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青瑤聽了趙天朗的叮囑,便點頭應道:「子綱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父王那裡必是有侍衛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可娘親那邊倒讓人不放心,不如從明兒起讓沈嬤嬤和桃葉去服侍娘親。」

  趙天朗皺眉想了想,搖頭說道:「不妥,我會安排可靠之人在娘身邊守著她,你雖會點子功夫,可是也沒真和人過招,還是讓沈嬤嬤和桃葉留在你身邊保護你吧。她們一向跟著你,忽然調到娘的跟前,難免有打草驚蛇之嫌,還是暗中多加注意為好。」

  青瑤應了下來,趙天朗又將今天調查結果與青瑤說了一遍,青瑤聽罷輕歎一聲道:「子綱,因著我讓你為難了。」

  趙天朗緊緊環著青瑤,懲罰性的在青瑤的耳朵上咬了一口,不悅的說道:「傻丫頭,跟我還說這個,咱們夫妻一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麼為難不為難的,再說這種傻話,我再不輕饒了你。」

  時候也不早了,青瑤窩在趙天朗的懷中,沒多一會兒就睡著了,趙天朗看著青瑤恬靜的睡容,心情也寧靜下來,他將青瑤抱到床上,睡不到兩個時辰,他就得起床了。如今趙天朗每日都要上朝,想睡個懶覺是再再不可能的

  趙天朗輕手輕腳的起床,自己穿好衣服,在熟睡的青瑤臉上輕吻一下這才悄悄出了屋子,用了早飯便趕去上朝。退朝之後,趙天翼叫住趙天朗,和他一起去了御書房。

  在宮道之上,趙天翼對趙天朗低聲說道:「子綱,那消息最早是由晨光茶樓的茶客傳出來的。」

  趙天朗立刻說道:「九哥,這消息可確鑿?」

  趙天翼點點頭道:「千真萬確。」

  說話間兄弟兩人便到了御書房外,早有太監在此等候,將兩人迎進御書房,行罷了禮,皇上便直接問道:「天朗,寧王近日可有什麼動靜?」

  趙天朗躬身回道:「回皇上,寧王這一個月下朝之後並不直接回府,每日都是先去逛古玩書畫鋪子,再到酒樓吃飯,然後再去茶樓喝茶,總要消磨到未時之後才回寧王府。回去之後便不再出門。」

  皇上聽罷皺眉問道:「他都見些什麼人?」

  趙天朗忙說道:「寧王大多帶著他府裡的清客相公一起逛,不過每回在那些清客相公之中,都會夾雜著一兩張生面孔。昨日,在那些清客相公之中,出現一個皮膚黝黑的短須男子,雖然這男子穿著我們大秦的衣冠,可行走之時雙腿明顯羅圈,西番人不論男女都長在馬背,行走時或多或少都會留下騎馬的痕跡,臣弟懷疑他是西番人。因為寧王特別警惕,臣弟的人唯恐打草驚蛇,故而只能遠遠的監視,暫時還未得到更有價值的消息。」

  皇上沉沉點頭道:「天朗分析的有道理,你盯緊了寧王,一但坐實他的罪名,立刻將之捉拿歸案,朕這就給你一道特旨,許你對寧王便宜行事。」

  趙天翼忙說道:「皇上,太后哪裡.…『…」寧王可是太后心尖子眼珠子,若是太后為了寧王之事和皇上鬧起來,或者太后在宮中興風做浪,都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皇上胸有成竹的說道:「太后鳳體不適,朕將奉太后前往離宮休養,朝中由太子監國,皇叔和九弟輔政。」

  趙天翼和趙天朗一聽便明白了,這是皇上的欲擒故縱調虎離山之計,若然寧王要起事動手,他必會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而太后和皇上去了離宮,便能暗暗削弱太后的勢力。自從先皇過世之後,皇族中人再沒有去過離宮,在這幾年間,皇上早就暗暗將離宮中的上上下下的宮女太監換了個遍,將太后的爪牙都悄無聲息的解決了,一進離宮,太后就如同進了天牢,不通消息不說,就連人身自由都要受到限制。京城中就算有什麼事情,太后也沒有辦法及時得到消息,更不要說做出相應的回擊了。

  「不知皇上何時動身?」趙天翼躬身問道。他如今管著內府,打理皇上太后出行的諸般事務正是他的職責所在,如今傅城垣在邊境做戰,他要負責糧草軍餉的調度,如今又要安排皇上出行,若是不協調好了,就算忙得趙天翼四腳朝天,他也是忙不過來的。

  皇上略想了想,對趙天翼說道:「過完重陽節,收到戰報之後再命欽天監擇吉起行,九弟,你先安排下去。」

  趙天翼在心裡先安排了一回,所有人員和物資的調動都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他才笑著說道:「臣弟遵旨。」

  議了國家大事,皇上對趙天朗道:「天朗,流言之事查的如何?」

  趙天朗忙說道:「九哥查出流言源頭出自晨光茶樓的茶客。」

  「晨光茶樓?」皇上拈須沉吟片刻後又問道:「天朗,你說過寧王時常著便裝到晨光茶樓,每回時間都不算短?」

  趙天朗忙說道:「是,寧王最多隔三日便要去一回晨光茶樓,最近一個月以來,寧王每回到晨光茶樓,郭信和趙天賜也必會出現在晨光茶樓。臣弟派人進入晨光茶樓,卻無法接近寧王所在的房間。只是發現趙天賜和郭信都進了包間。」

  皇上沉聲說道:「寧王心思深沉,必不容易接近,天朗你派人遠遠盯著,還不到打草驚蛇的時候。」

  趙天朗立刻應道:「是,臣弟明白。不過臣弟有個想法還要請皇上恩准

  皇上笑道:「你說。」

  「回皇上,那流言出自於晨光茶樓,臣弟想將晨光茶樓的掌櫃輯捕到衙門問話。」

  「哦,用意何在?」皇上微笑問道。

  「臣弟以為若不將晨光茶樓的掌櫃抓來問話,反而會驚了寧王。」趙天朗很冷靜的說道。  

  趙天翼點頭道:「子綱說的對,依他的性子,查出中傷弟妹的人是晨光茶樓的茶客,怎麼可能沒有任何的舉動,若果真如此,才會真的驚了寧王。

  皇上點頭說道:「准天朗所奏,天朗,你把人抓進五城兵馬司,九弟,你就不要過問了。」趙天翼這陣子要忙軍餉軍糧的籌集運送,要負責整個內府的管理,委實忙不過來。可皇上若是不發話,依著趙天翼的性子,他必不可能不管趙天朗之事,若是他事事都幫著趙天朗,替他想到頭裡,樣樣都在趙天朗沒有開口之前就打點的周到妥貼,趙天朗就不能真正的獨立起來,皇上想借追查流言之事,讓趙天朗獨當一面。

  趙天翼明白皇上對趙天朗的期望,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什麼都替趙天朗安排好,便笑著說道:「是,臣弟遵旨。」

  皇上笑笑說道:「那便好。算算日子,煦之的戰報明後兩日也該到了,不知道前方戰況如何,西番人凶悍異常,而我大秦已經數年未有戰事,雖然煦之在西山練兵數月,可朕心裡還是不踏實,九弟,一有消息便立刻送進宮來,不拘時間。」

  趙天翼立刻說道:「是,臣弟遵旨,皇上放心吧,煦之是我大秦第一虎將,必能攻不無克戰無不勝,您就等著捷報飛來吧。」

  皇上笑道:「如此甚好。」

  議罷政事,趙天翼和趙天朗都沒有心思留在宮裡吃飯,兩個人拜別皇上之後便出宮各自行事。趙天翼去了內務府,趙天朗則去了五城兵馬司,找青瑤的二叔韓遠關。

  一得了回報,韓遠關立刻迎了出來,此時的韓遠關已經能夠健步如飛,完全看不出他是個曾經殘疾了十多年的病人。

  「子綱,你可是為了流言之事而來?」韓遠關將趙天朗迎到衙內,直接了當的問道。

  趙天朗立刻說道:「二叔,我是來借兵的,您借我二十名五城兵馬司的士卒,我要去晨光茶樓抓人。」

  韓遠關點頭道:「我也查出那流言最早出現於晨光茶樓,可是你先前告訴二叔晨光茶樓的水很深,二叔怕誤了你的事,所以只是命人暗中盯住晨光茶樓,並沒有動手捕人。」

  趙天朗點頭道:「這個我明白,二叔,若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韓遠關想了想,對趙天朗說道:「子綱,既然如此,不如讓二叔帶人去抓,維護京城治安正是二叔份內之職,何況他們污蔑的還是我們家的瑤瑤,二叔豈能置之不理。」

  趙天朗見韓遠關堅持,而且他說的也有道理,便點頭說道:「好,那就拜托二叔了。」

  韓遠關點頭道:「你們府上還有事,流言之事就交給二叔去辦。子綱,瑤瑤知道這個消息了,她還好吧?」

  趙天朗微笑道:「瑤瑤還好,她說謠言止智者,並沒有很生氣。」

  韓遠關點點頭說道:「瑤瑤心裡明白就好,我還擔心瑤瑤年紀小禁不住事,偏我也不方便去勸慰於她。」韓遠關自從得知流言四起之後便一直沒有回府,住鎮五城兵馬司追查散布流言之人,因此他並不知道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還有李氏已經去過慶親王府了。

  韓遠關說做便做,他立刻帶人去晨光茶樓,將茶樓掌櫃,那處自稱姓孫的丑女人抓到了五城兵馬司。

  韓遠關注意到,那個姓孫的掌櫃在看見他的時候,眼神裡流露出一絲驚慌。韓遠關心中暗覺驚訝,畢竟他這十幾年來幾乎沒有見什麼外人,自從接掌五城兵馬司之後,他也沒有見過這個孫掌櫃的,為什麼她的眼中會流露出那種害怕,韓遠關覺得那種害怕不是出於平民百姓對官員的恐懼,而是一種怕被揭破真相的恐懼。

  將人押回五城兵馬司,士兵們仔細搜查了晨光茶樓,卻沒有任何的收獲,這也在趙天朗和韓遠關的意料之中,韓遠關按著和趙天朗的事先計劃,將晨光茶樓暫時查封,等查清真相之後再做定奪。

  晨光茶樓被查封的消息在第一時間便傳到了寧王的耳中,寧王冷冷道:「沒什麼,讓他們查去,這些早在本王的意料之中,他們查不出什麼。」

  趙天朗在五城兵馬司中聽韓遠關審孫掌櫃,那孫掌櫃翻過來調過去只有一句話,她什麼都不知道,那流言是茶客說的,與她無關。審訊進入僵持階段,韓遠關手下的差役都是傅城恆的親信,都知道趙天朗和傅城恆的關係,因此孫掌櫃的不招供,他們便毫不客氣的朝孫掌櫃的臉上猛甩巴掌,這麼一甩,便讓韓遠關發現了蹊蹺之處,這孫掌櫃的臉上挨了十幾巴掌,竟然一點兒顏色都沒變。

  韓遠關立刻命人提來清水潑向孫掌櫃的,大量的水將孫掌櫃的臉上蒙著的一層面具浸透起皮,一個差役上前捏住面具邊緣用力一扯,便將一層薄如蟬翼顏色微黃皮面具撕了下來。

  這一撕不打緊,韓遠關在看清孫掌櫃的相貌之後,不由怔住了。眼前哪裡有孫掌櫃,這人分明就是已經死去被韓大老爺派人安葬了的柳姨娘。

  「是你!你沒死?」韓遠關驚愕的說道。

  柳姨娘面如死灰,她只垂著頭一言不發,一付打死都不說的態度。韓遠關沒有想到孫掌櫃居然是柳姨娘易容的,便知這裡頭大有問題,便立刻說道:「來人,將人犯帶下去單獨關押,不許任何人探視。」

  趙天朗迎著韓遠關走來,對他說道:「二叔,她是什麼人?您好象認識她。」

  韓遠關點點頭道:「我的確認識這個女人,她就是你岳父我大哥的三姨娘。」

  趙天朗驚道:「柳姨娘?她不是已經死了麼?」

  韓遠關神色凝重的點點頭道:「原本她應該是死了的,可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岔子,我不清楚,要問過大哥才知道。」  

  趙天朗輕輕點頭,忽然想起上回青瑤在大通寺之事,便立刻說道:「二叔您等等,我去去就回。」說完不等韓遠關再說什麼,趙天朗便飛也似的跑開了。韓遠關不由搖頭失笑,由著趙天朗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趙天朗去而復返,對韓遠關說道:「二叔,快安排一間秘室,我們兩人秘審柳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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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韓遠關果然安排了一間秘室,將柳姨娘提了過去,柳姨娘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又有什麼折磨在等著自己。進了秘室之後,柳姨娘偷眼一瞧,見室內並無什麼令她恐懼的刑具,就連衙差都沒有,只有韓家二爺和慶親王世子,這兩人面色冷冽,看著讓人心底發怵。柳姨娘心中暗自揣測著,估計是要被詢問自己死而復生之事,柳姨娘心念急轉,便上前跪倒在地,不等韓遠關和趙天朗動問,便主動的招供起來。

  「妾身當日被大老爺痛毆,一時暈死過去,醒來之後才發現被封入棺材之中,妾身拼命的掙扎,驚動了路人,這才被救了出來。」柳姨娘雖說一句真話都沒說,可是臉上的神情卻表現的非常真切誠懇,讓人看了不由的想相信於她。

  韓遠關心裡自是極為維護他家大哥的,當下便厲聲喝道:「放肆!簡直一派胡言,分明是你服毒自盡,還敢污蔑大老爺,該當何罪?」

  柳姨娘心裡一驚,她萬沒想到韓遠城連這種事情都會告訴韓遠關,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跪著低頭不語,飛快的想著應對之法。

  趙天朗並不知道當日柳姨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聽了這話也微微吃了一驚,只不過這是他岳父的房中之事,怎麼也輪不著他這個做女婿的過問。因此趙天朗並沒有說什麼,只聽韓遠關冷聲威嚴的問道:「柳月嬌,你從何處得來假死之藥,又如何易容做了晨光茶樓的掌櫃?」

  柳月嬌早就想好了應對之辭,她避重就輕的說道:「回二老爺,妾身得救之後將身上的衣裳首飾當了,原本打算回江南,又怕被大老爺……後來看到朱雀大街上有家茶樓要轉出去,便將這間茶樓頂了下來,好歹尋條活路。

  韓遠關面色深沉,正欲欲喝問之時,卻見趙天朗向他輕輕搖了搖頭,韓遠關點點頭,示意趙天朗便宜行事。趙天朗站了起來,走到柳月嬌的面前,揮手在柳月嬌面前虛虛一掃,柳月嬌只覺得一股淡淡煙氣襲向自己,她原本因趙天朗的逼近而變得飄〔乎不定的眼神立刻凝滯不動,趙天朗沉聲道:「柳月嬌……」

  柳月嬌呆滯的應道:「請主人吩咐。」

  「你和寧王什麼關係?污陷世子妃的流言是誰傳出來的?」趙天朗沉聲問道。

  柳月嬌木呆呆的說道:「奴婢是王爺的暗樁,奉王爺之命溝通消息,鑲助王爺成就大事。污陷世子妃之事是王爺傳來的密令,奴婢按王爺吩咐行事

  趙天朗立刻喝道:「寧王為何要下令污陷世子妃?」

  柳月嬌仍然呆呆的說道:「大公子是王爺的親弟弟,王爺當然要幫大公子。」

  「什麼?」趙天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看向韓遠關,韓遠關也傻了,萬沒想到會審出這樣驚爆的消息。這事關慶親王府的隱私之事,韓遠關坐不住了,對趙天朗說道:「子綱,別再問下去了,此事還是交給王爺處置吧。」

  趙天朗神色極為凝重的點了點頭。對韓遠關說道:「二叔,事關重大,您一定要將柳月嬌嚴加看管,她是最重要的人證,不能有一絲閃失。」

  韓遠關點頭道:「子綱你盡管放心,我立刻將柳月嬌轉移到萬無一失之處關押,親自看守於她。」

  趙天朗點點頭,心裡五味雜陳的回了慶親王府。去小佛堂請安,看著慶親王爺斑白的雙鬢,趙天朗說不出自己心裡是種什麼滋味,趙天賜若果真不是他的異母哥哥,那麼他的父王就只有他這一個親生骨血了,想想過去的二十年,他的父王對趙天賜百般寵愛,為了趙天賜沒少讓他受委屈,結果到頭來是替別人疼兒子養兒子,反而對自己的兒子置之不理,若是他的父王知道真相之後,會怎麼樣?

  慶親王爺最近感覺挺敏銳的,他見趙天朗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向自己,不由大為奇怪,便問道:「天朗,可是查出什麼消息了?」

  趙天朗點點頭道:「是寧王派人散布的消息,兒子正在搜集人證,一但砸實了鐵證,兒子就能請旨法辦寧王。」

  「寧王?他與你媳婦無怨不無仇,為何要散布這種流言,此事於他並無一絲好處。」慶親王爺皺眉問道。

  趙天朗一時難以回答,又不想由他來謙丑趙天賜和寧王的關係,便搖搖頭道:「兒子正在查,還沒有徹查清楚。」

  慶親王爺點點頭道:「嗯,時日尚短,你能查出這麼多已經不容易了,有什麼要父王幫忙的你就說話,咱們父子之間不用外道。」

  趙天朗無言的點了點頭,慶親王爺揮手道:「天朗,回房歇著吧,看你眼圈兒都青了,必是沒有休息好。」

  趙天朗心裡一熱,他和慶親王爺到底有血脈之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感受到父親關心的趙天朗心頭一熱,轉過身子對慶親王爺說道:「父王,柳姨娘全都招了麼?」

  慶親王臉色陰沉下來,被兒子問這種事情,他心裡還是會感覺尷尬,趙天朗見慶親王爺沒有說話,低低歎了口氣便想走出去,就在趙天朗走到門口的時候,慶親王爺忽然幽幽說道:「那賤人什麼都沒招,為父打算把她放出來。」

  趙天朗轉過身子,驚詫的看著慶親王爺,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慶親王爺沉重的說道:「天朗,為父已經徹底想明白了,從前都是為父的錯,虧待了你們母子,從今往後為父再不會犯糊塗,偏聽偏信小人之人,冷落你們母子,將那賤人放出來,為父就是要讓她自食惡果,並無其他的意思。」

  趙天朗明白過來,他平靜的說道:「全憑父王做主,兒子沒有異議。」

  慶親王爺點點頭道:「天朗,你相信父王,為父再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若是擱在以前,趙天朗指不定要刺幾句難聽的話,可是現在趙天朗說不出來,知道了許多真相之後的趙天朗對慶親王爺心裡已經沒有恨意,有的只是憐憫與同情。他緩緩說道:「父王是一府之主,如何處置府中之人是父王的權利,兒子只希望父王多多保重,不值得為那些小人傷心。」

  慶親王爺走到趙天朗的身邊,拍拍趙天朗的肩膀說道:「天朗,你是好孩子,這些年來為父委屈你了。」

  趙天朗低聲說道:「父王,兒子的委屈不算什麼,可是娘……她這半生太苦了。」  

  慶親王爺內疚的點頭道:「是啊,為父對不起你娘,以後為父會好好補償於她的。」

  趙天朗本欲說一句:「娘不稀罕補償,她只想繼續從前的清靜日子。」可是看到慶親王爺蒼老悲戚的神情,趙天朗到底硬不下心腸對自己的父親說出這樣的話。只說道:「父王,還是先肅清王府要緊。」

  慶親王爺明白趙天朗的意思,點點頭道:「為父知道。」

  趙天朗心情沉重的回了軒華園,青瑤迎上前來,見趙天朗頭一回心情如此沉重,比昨日知道有人散布流言中傷自己之時臉色還差,便什麼也不問,只將趙天朗迎入房中,親手給趙天朗去了銀冠鬆了頭發,除了腰帶寬卻外袍,服侍著趙天朗洗漱一番,洗去一身汗氣,趙天朗頓覺清爽了許多,心情也稍微輕快了一些。青瑤轉身拿過一件天水藍的素面直綴,對趙天朗溫柔的說道:「子綱,今兒累壞了吧,快換了衣裳躺一會兒,回頭咱們一起去娘親屋子裡陪娘用晚飯。」

  趙天朗在青瑤的溫柔之中心情好轉了許多,他將青瑤環入懷中,將頭擱在青瑤的肩窩,悶聲說道:「瑤瑤,陪我待會兒。」

  青瑤輕輕嗯了一聲,在趙天朗懷中調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趙天朗的手拉到自己的手中,輕輕的揉捏著,軟軟的說道:「子綱,等這事兒完了,咱們去玉泉山看紅葉吧,爺爺說再有小半個月,玉泉山的紅葉便紅透了,咱們登山賞楓喝菊花酒品重陽糕,你說好不好?」

  趙天朗淺笑說道:「好啊,再沒幾日咱們就該住對月了,到時候和爺爺奶奶二叔二嬸青雲嫂子一起去。」

  青瑤驚訝的問道:「子綱,我們還回去住對月麼?」

  趙天朗挑眉道:「當然回啊,咱們事先不都說好了麼。」

  青瑤盈盈笑道:「我想著王府這陣子事情太多,還以為……」

  趙天朗輕輕的捏了捏青瑤的小鼻尖兒,笑著說道:「傻丫頭,淨胡思亂想,只要皇上不派我出征,我就一定陪你回家住對月,你雖不說,我也看得出來你想爺爺奶奶二叔二嬸他們了。」

  青瑤不好意思的將趙天朗的手捉住,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兒,小聲兒說道:「讓你看出來啦。」

  趙天朗反手拿著青瑤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一下,然後使出五指神功直奔青瑤的腰間,一邊搔著一邊說道:「傻丫頭,有心事也不和我說,真該罰,以後再敢這樣,看我怎麼收拾你。」

  青瑤的腰間最是怕癢,當下笑的喘不過氣來,斷斷續續的驚聲尖叫道:「趙天朗……哈哈……哈哈…………快住手…………啊…………不要…………我再不敢了…………」

  看著青瑤笑的上氣不接氣,趙天朗先捨不得了,忙住了手將青瑤緊緊抱住,青瑤也緊緊抱著趙天朗,生怕他又動手動腳。青瑤正要說話的時候,卻覺得有東西頂著自己,青瑤自然知道那是什麼,臉兒漲的通紅,原本想說的話一瞬間便忘的一乾二淨,趙天朗眸色轉深,低頭鎖住青瑤的櫻唇,反身將青瑤壓在身下……

  許久之後,青瑤無助的攀著趙天朗的頸子,周身皮膚透著令人沉醉的粉嫩嬌紅,看著趙天朗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小夫妻兩人正回味著剛才快樂,忽聽有人在門外回道:「回世子爺世子妃,王妃准備傳飯了。」

  青瑤的理智被這一聲通報叫了回來,臉上的羞紅更甚,立刻放開趙天朗縮入錦被之中,將自己從頭到尾包裹的嚴嚴實實,趙天朗不由笑了起來,他將青瑤連同被子一起抱到懷中,隔著被子將青瑤的頭挖出來,笑著說道:「看再悶著了,有會什麼不好意思的,咱們是夫妻呢。瑤瑤,我們起來洗洗就該去娘親的園子了。」

  青瑤含羞嗯了一聲,隔著被子推趙天朗道:「你先去洗,我回頭就去。

  趙天朗知道青瑤正不好意思著,便點了點頭,卻趁青瑤放松之時,將青瑤打橫抱起帶入淨房,在青瑤的堅持之下,趙天朗才戀戀不捨的讓青瑤自己去屏風後梳洗,他草草洗漱了一回,回頭一看,隔著薄薄的緙絲屏風,看著若隱若現的嬌軀,趙天朗發覺得自己又想要青瑤了,青瑤於他永遠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情願這一生都沉溺於這溫柔鄉之中。

  到了安瀾園之後,慶親王妃看著神清氣爽的兒子和嬌羞猶存的兒媳婦,怎麼會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原本剛才趙天朗過來請安之時,她見趙天朗心緒不寧,問又沒問出什麼,還正擔心呢,這會兒一看,滿天的烏雲散了,慶親王妃這才放下心來。她什麼都沒問,只是笑著說了些家常話。用過晚飯之後,母子婆媳們移步花廳用茶,趙天朗想了想,對慶親王妃說道:「娘,父王打算將柳姨娘放出來。」

  慶親王妃淡淡的哦了一聲,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說道:「你父王是王府之主,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你不要和你父王頂著來,娘這裡沒有什麼。」

  趙天朗一說話,青瑤便緊張的看向王妃,生怕王妃難過。可是看到王妃竟是如此的淡然,青瑤反而心裡更不好受了,只輕聲喚道:「娘……」

  慶親王妃笑笑道:「瑤瑤不用為娘擔心,娘有你和天朗兩個好孩子,這輩子就沒有白過,其他的娘早就不想了,沒事兒的。」

  趙天朗忙說道:「娘,父王這回將柳姨娘放出來,為了的查出一些真相,兒子相信過陣子父王會把一切都告訴您的,你……」趙天朗原本想替自己的父親說幾句好話,可是話到唇邊,他卻說不出來,這二十年來的傷害,並不是慶親王爺幾句好話就能彌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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