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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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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5: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白蓮花
  
  秦木青打的一手好算盤,就是想讓事情鬧大,就是想讓柳素娥背黑鍋,就是想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果不其然,此事很快驚動了滿氏和楊氏二人。
  
  聽見秦木青暈倒,肇事者還是柳素娥,這二人自是恨的咬牙切齒。
  
  一路過來,楊氏瞪著眼睛恨聲挑唆道:「這小賤人實在太不安分,連我家青兒她都不放過,實在無恥。我只有青兒這麼一個女兒,她若是有個好歹,我可怎麼向她父親交代。」
  
  言畢,嚶嚶哭了起來。
  
  滿氏臉色陰沉,揚聲罵道:「若是青兒有半分閃失,我定把那賤人給剁碎了喂狗。」
  
  素蘭死死抱著柳素娥,柳素娥脫不開身。
  
  秦木青始終闔著眼,就是不肯睜開眼睛,幾個丫頭抬都抬不起來。
  
  一旁的小廝又不能近身,只能幹看著著急。
  
  「你放不放手?」柳素娥心中清明,若是此刻她不反擊,鐵定被秦木青冤枉死。
  
  這個女人還真是空有一張美人皮,骨子裡厲害著呢!
  
  「不放……」素蘭揚眉,下了大力死死鎖住柳素娥的腰。她從前習過武,力氣大的嚇人,柳素娥壓根就無法掙脫。
  
  力敵不行,只能智取。
  
  柳素娥轉首,猛不迭喊了一聲:「趙夫人,您來了。」
  
  素蘭以為滿氏和楊氏來了,立刻鬆開手去看。
  
  就這個空檔,柳素娥得脫,往前幾步撥開人群,蹲在地上毫不猶豫伸手死死掐住了秦木青的人中。
  
  她就不信了,秦木青她當真不在乎她的容顏?
  
  「秦姑娘,你快醒醒,你再不醒來,皮肉可就掐壞了。」
  
  「你幹什麼,你滾開……」素蘭反應過來是上當了。再轉身,柳素娥已經掐住了秦木青的人中。
  
  「我在救你家小姐,你別動……」柳素娥掐著人中不放,表情嚴肅。驚呼一聲道:「呀!都快出血了呢……」
  
  秦木青早就吃痛挨不住,一聽要出血了,哪裡還能裝的住,一巴掌拍開柳素娥的手,鯉魚打挺般的坐起身來喊道:「要死了要死了……」一手捂著人中,摸了又摸:「誰讓你掐的。」
  
  柳素娥不動聲色冷冷一笑,冷然道:「放心,沒出血呢!要是出血,可就真成了破相美人了。」
  
  秦木青面色漲紅,氣的咬牙切齒:「方才明明是你推了我。我才會頭撞在柱子上暈倒。」
  
  「是嗎?」柳素娥態度端然,目光死死盯著她的額頭,一字一句道:「哪裡傷了?還請秦小姐指出來,好讓大夫瞧瞧。」
  
  秦木青根本就是故意裝暈,頭也不過是輕輕挨了一下柱子而已。哪裡會有什麼傷。
  
  正手足無措,想著該如何回答時,卻見滿氏和楊氏火急火燎的順著廡廊走了過來。
  
  秦木青恍如看見救命稻草一般,登時嚶嚶哭了起來。待滿氏走近了,她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頭栽在滿氏懷裡大哭。
  
  滿氏心疼侄女,摟著秦木青安慰道:「好孩子。你先別哭,到底怎麼了,你慢慢說。別怕,有姑母給你做主呢!」滿氏一雙毒目緊緊盯著柳素娥,仿佛要將她吃進肚裡一般。
  
  楊氏更是一指頭指著柳素娥破口大駡道:「無恥賤人,緣何欺負我女兒?」
  
  秦木青只搖著頭。也不說話,一味的哭,好不可憐見的!
  
  媽的,白蓮花還裝的挺像。
  
  柳素娥腹誹著,心道。今兒這黑鍋看來她們這群女人是往她身上扣定了。
  
  滿氏恨她,怎會輕易放過她。
  
  加上她又傷了趙明達,雖然趙老爺原諒了他,但是現在新仇舊恨,只怕滿氏會小題大做。
  
  柳素娥微微一想,心中便有了譜。
  
  「還不是她害的。」素蘭狠狠瞪一眼柳素娥,對著滿氏道:「我家小姐好心,聽說表少爺被她傷了,特意拿了金瘡藥過來,托她帶過去給表少爺用。哪知她非但不領情,還甩手將我家小姐推搡在一邊。我家小姐身子弱,哪裡禁得起推搡,一個趔趄,頭就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給暈了過去……」
  
  好一張巧嘴,好一個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柳素娥冷笑:「這是在趙府,是非曲直我說了又能如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秦小姐不肯放過我,我再掙扎也不過是徒勞。」柳素娥伸一伸脖子,往前幾步,完全不懼怕這些人,一字一句問她們道:「好啊!你們想如何對我?致我於死地,還是想如何?」
  
  「我就在這裡,要打要殺,隨便你們。」柳素娥目光中滿是嘲諷,一派淩然之氣,拉長了聲音道:「反正這是趙家,我惹不起,躲也躲不掉。」
  
  她望一眼秦木青,拔高了聲音道:「不過有一句話我要送給秦小姐。」
  
  秦木青裝可憐,並不敢看柳素娥,只嚶嚶哭著。
  
  柳素娥指一指天,一字一句道:「秦姑娘,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還有一句,男人心裡沒有你,你做多少都是徒勞,男人不是商品,不是你想搶走就搶走的。」
  
  這一句讓秦木青又羞又憤,連頭都不敢再抬起來,只哽咽道:「你胡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
  
  「聽懂聽不懂,恐怕也只有秦小姐你心裡清楚了。」柳素娥語氣陡然一轉,道:「那日秦小姐來我家給趙大少爺送衣物雜用,那一車的東西,秦小姐忘了……」
  
  「你住口。」秦木青一身冷汗,陡然轉身罵了一句。
  
  那日送衣服的事情,滿氏並不知道。
  
  若是讓滿氏和趙府的人知道了,她的臉面還往哪裡放?
  
  滿氏駭然。
  
  男人……
  
  商品……
  
  送衣物……
  
  什麼意思?
  
  莫非秦木青心裡頭有趙明達?
  
  她怎麼沒聽楊氏說起過?
  
  還背著她給趙明達送過衣物?
  
  真有其事嗎?
  
  再看看秦木青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若是真如素蘭所說,撞柱而暈,好歹額頭也有傷啊!
  
  這個……
  
  滿氏心裡登時明白了幾分過來,此刻她除了駭然,還有想著該如何處理此事。
  
  正如柳素娥所說,這裡是趙家,她可以以這個由頭任意處置柳素娥。
  
  可是紙包不住火。柳素娥方才的這番話,遲遲早早會傳出去。
  
  處罰了柳素娥,就等於認了他們趙家人仗勢欺人,就等於認了秦木青確實是為了一個男人而設局陷害她。
  
  最重要的是。天知道柳素娥還會說出什麼不利於秦木青的話來。
  
  秦木青是她的娘家人,她不護她的名聲,誰來護?
  
  楊氏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柳素娥再說出什麼話來,忙呵斥道:「休得胡說,這裡是趙府,容不得你撒野!」
  
  柳素娥看她們母女慌慌張張,遮遮掩掩的表情,除了好笑還是好笑:「胡說沒胡說,當事人心裡清楚。」目光一冷。質問秦木青道:「秦姑娘,你說,當真是我推你,撞暈你的?」
  
  秦木青不答言。
  
  並非她不想答言,只是不敢答言。
  
  若是再冤枉柳素娥。誰知道她會不會揭她老底,當眾把她去送東西的事情給說出去。
  
  私相授受,說出去她還怎麼活?
  
  本以為柳素娥會很好拿捏的,這下倒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秦木青臉色一白,沉默半響,方哭哭啼啼看著滿氏道:「姑母,想來柳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反正我也沒受傷,不如這事兒就算了吧!」
  
  她道:「若是真處罰了她,我也怕外人說咱們仗勢欺人,以多欺少。」
  
  秦木青口口聲聲好像是為了趙家好,為了柳素娥好的模樣。
  
  其實還不是為了給自己解困。
  
  柳素娥冷冷一笑,沉聲道:「那我倒是要多謝秦小姐開恩了!」目光轉向滿氏和楊氏。淡淡道:「若是沒別的事情,我先告辭了。」
  
  這二人心中堵著無數話,可又說不出,罵不出,只能默不作聲看著柳素娥離去。
  
  柳素娥一走。滿氏就呵斥眾人散去,一面又拉了楊氏和秦木青去了自己房中。
  
  滿氏坐在繡塌上,目光發沉,語氣也有些不善,問秦木青道:「方才……你當真是暈倒了?」
  
  都是一家人,她不想藏著掖著。
  
  楊氏見滿氏態度不善,忙向秦木青使眼色,一面陪笑道:「青兒身子弱,撞一下難免會暈,只是幾個丫頭大驚小怪,誇大其詞而已。」
  
  「胡說八道。」滿氏也是氣壞了,方才差點就當眾出醜,她心裡也是堵了一口惡氣,散不出來,拍著一旁的桌子質問道:「你當我是瞎子,瞧不出來?青兒好端端的,額頭連個印記都沒有,怎麼會暈?」
  
  語氣一低,歎氣道:「就算你要裝,總得裝的像一點吧!」
  
  秦木青臉兒通紅,羞臊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那賤人說你去她家送東西,又是怎麼一回事?」滿氏目光嚴厲,緊緊盯著秦木青看。
  
  縱然秦木青和趙明達有姑舅之誼,可也有男女之別。
  
  趙家姊妹尚且沒有去送過東西,她一個外姓人,怎麼好單獨去送東西?
  
  實在是胡鬧的厲害。
  
  秦木青死死咬著牙,恨柳素娥恨的咬牙切齒。可心裡頭又委屈的厲害,不覺淚如雨下,一時間嗚嗚咽咽哭個不停,成了個淚人兒。
  
  楊氏心疼不已,摟著秦木青,瞪一眼滿氏道:「說起來,還不是你弄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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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5: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坦白  

  滿氏驚訝不已,一頭霧水道:「我弄的鬼?二表嫂,你這話說的太大喘氣了,我倒是要聽聽,怎麼是我弄的鬼?」
  
  楊氏這些日子也是受夠了,目光一冷,便也顧不得許多,冷聲道:「若不是你先提這門親事,我們母女怎麼會不辭辛苦來這一趟?」
  
  她胸口一高一低起伏著,陡然加重了語氣道:「青兒是個實心的孩子,你說什麼,她心裡難免就會有什麼。你說把她許給達兒,她便心心念念念著達兒。可你又是怎麼處置的?還不是把達兒給攆出去了……」
  
  「她去給達兒偷偷送東西有錯嗎?」
  
  楊氏一面說,一面也跟著委屈的哭了起來,數度哽咽道:「青兒能有什麼錯?就算錯,也是因為她心太實了。再說以她的相貌,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非要留在這個家裡,還不是太聽你這個表姑母的話。」
  
  楊氏一番言辭,輕而易舉便將秦木青私自去找趙明達的事情推在了滿氏頭上,秦木青登時成了最無辜的人,一點責任都沒有。
  
  楊氏也是後宅裡的人精,她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難堪而不管不顧。
  
  總歸要替她洗脫清楚的。
  
  滿氏聽了,一時愣在原地,張口無言以對。
  
  楊氏說的滴水不漏,她如何反駁?
  
  人是她一封書信請來的,她不擔責誰來擔責……
  
  胸口一陣窒悶,滿氏默了默,微微抬頭,痛心疾首道:「即便如此,那這事情也不該瞞著我啊!方才若是那柳素娥一口全部說出來,你想過青兒的名聲沒有?」
  
  楊氏不語,半響才悶聲道:「總之,這事情你不該怪青兒,就算青兒是假暈了又如何?後宅婦人。為了爭個男人頭破血流,你又不是沒經歷過,何必把話都說出來,讓人難堪?」
  
  楊氏護女心切。便也不顧所有,把話都說明白。
  
  秦木青只覺臉上作燒,有些掛不住臉面:「娘,行了,你也別說了,都是我的錯。」
  
  楊氏瞪她一眼:「住口,你別把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揚一揚眉,乾脆把所有的事情都挑明瞭擺在明面上:「也不怕你這個當表姑母的笑話,今兒我交個底子,青兒心裡頭有達兒。」
  
  「娘……」秦木青羞得忙拉楊氏。
  
  楊氏不理。自顧自道:「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想要的,我這個當娘的肯定會成全。」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滿氏還能說什麼。
  
  她是真沒想到,秦木青會真的對趙明達動心。
  
  要是不動心還好。這一動心,還真是不好辦了。
  
  秦木青抬頭看著沉默不語的滿氏,臉兒憋得通紅,兩手絞在一起,喃喃道:「讓表姑母為難了,都是青兒的錯……」
  
  滿氏看著秦木青的目光,繼而長歎一口道:「罷了。你也是年輕,表姑母能懂。」想一想又認真問她道:「你果真對你大表兄……」
  
  秦木青咬一咬唇,雙眸微垂,長長的睫毛暈染出一個好看的光暈,微微點了點頭,小聲道:「他從小救過我。我……我……」
  
  「我」了半天,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滿氏深深歎了一口氣,似是虛脫一般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話一說開,反倒沒什麼藏著掖著的了。
  
  楊氏趁機問滿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青兒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置?」
  
  這事情棘手,滿氏如今和趙明達鬧翻了,她怎麼好替他做主?
  
  就算做主,他也未必肯聽了。
  
  可秦木青也表明心跡了,她這個當姑母的,怎麼能充耳不聞,不管不顧?
  
  哎……
  
  滿氏只覺腦內一團漿糊一般,理不出頭緒來,一時扶額道:「暫且讓我理一理,實在是太亂了。」
  
  楊氏目光一沉,點頭道:「也好,你慢慢理一理,總之,青兒的將來,就捏在你手裡了。」言畢,起身拉了秦木青道:「你跟我回去,讓你姑母好好想想再說。」
  
  秦木青點一點頭,又看一眼滿氏,方跟著楊氏回了屋裡。
  
  人一走,滿氏登時長長出了一口氣,斜躺在了繡塌上。恍如虛脫一般,雙眼無神的看著房梁發呆。
  
  這事情該如何處置呢?
  
  到底該如何處置?
  
  良子在趙府門口等的心焦,來回轉悠著,就怕趙家人會扣下柳素娥不讓她出來。
  
  直到柳素娥被人送出府,他這才長舒一口氣。
  
  「你可是出來了,嚇死我了。」良子上下打量柳素娥,確定完好無損,方吐一口氣道:「還好你沒事,你要有事,我可沒辦法和少東家交代。」
  
  柳素娥情緒有些低落,方才秦木青的手段實在是叫她窩氣。
  
  好好一個女孩子家,何必呢?
  
  就算她喜歡趙明達,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去爭啊,又何必使出如此低劣的手段來?
  
  良子見柳素娥情緒不高,也不說話,還以為柳素娥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急道:「怎麼?趙家人難為你了?」
  
  「沒有,別瞎猜了,咱們先回去吧!」柳素娥眉頭微低,大步往前走去。
  
  柳素娥還沒到院子裡,就聽見王二姐的聲音:「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倔?真是比驢還倔。我都說了素娥妹子是去找她娘了,你咋不信?」
  
  「哎呀,給我回去。你再不回去,我動粗了啊!真動粗了啊……」
  
  「你這個人……小心你的膀子……」
  
  院門微響,柳素娥大步踏了進來。
  
  趙明達正悶著頭和王二姐對峙著,看見柳素娥的一瞬間,目光立刻一亮,驚喜道:「素娥,你回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才受了傷,不是讓你休息嗎?」柳素娥微微皺起眉頭,臉上有淡淡的責備。
  
  王二姐歎氣道:「你是不知道,他就和倔驢一樣,非要去找你。我拉都拉不住。」
  
  柳素娥不言語,只盯著趙明達看了半響。
  
  趙明達似乎有些心虛,忙躲開她的目光,轉身悻悻然道:「行了行了。你也別告狀,我這就回屋去。」
  
  王二姐看他見到柳素娥就像是耗子見到貓兒似的,不由偷偷笑道:「瞧那樣子,早幹嘛去了。」
  
  回身又見柳素娥臉色微沉,不由心裡咯噔一下,問她道:「咋了?趙家人為難你了?」
  
  柳素娥搖一搖頭:「你先別問了,我和他有話說。」
  
  王二姐點一點頭,讓路給柳素娥。
  
  柳素娥進了屋。
  
  趙明達半躺在炕上,飛快掃她一眼,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喃聲道:「我一醒來不見你,我是擔心你。」
  
  「我知道。」柳素娥走至炕邊,坐在炕沿上,看一眼趙明達,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來。
  
  其實趙明達心裡早有知覺。依著他對柳素娥的瞭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必不會推卸責任。
  
  「你……是不是去找我父母了?」趙明達坐正了身子,神色登時凝重:「是不是我嫡母說什麼了?」
  
  柳素娥輕歎一口,點一點頭道:「是,我去見了你父親,想讓他原諒我。」
  
  趙明達目光一沉。抬手不自覺在她頭上撫一撫,歎氣道:「你這又是何苦?他們若是來鬧,不是還有我在嗎?你又何必要去找他們?」
  
  「他們為難你了吧?」趙明達手指輕輕從她額頭撫過,滿眼的疼惜和無奈。
  
  柳素娥搖一搖頭:「沒有,他們沒有為難我。」她目光晶瑩,一字一句道:「其實。你父親很擔心你。」
  
  趙明達不言語,只苦笑一聲道:「那是因為他欠我娘的,欠我的。」
  
  柳素娥輕輕頷首,細聲道:「他讓我告訴你,你隨時都可以回趙家去。」
  
  趙明達不說話。只沉著臉仰天長歎一聲,半響才道:「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他看一眼柳素娥,又道:「她們……沒為難你?」
  
  他口中的「她們」指的是誰,柳素娥清清楚楚。
  
  她垂眸想了片刻,方開口道:「秦姑娘她……她喜歡你?」
  
  趙明達不做聲,定定望著柳素娥,半響才吐出一句話道:「我的心如何,我都已經告訴你了。」
  
  柳素娥唇邊暮然勾起笑容,望他一眼道:「我只是想說,她為難我來著,你……會不會替我報仇?」
  
  趙明達也跟著笑了起來,一臉明媚:「你說呢?」
  
  「不過,我看她對你是真心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柳素娥起身去給趙明達倒水喝。
  
  趙明達臉上漾著笑容,問她道:「那我對你也是真心的,你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我?」
  
  「貧嘴。」柳素娥瞪他一眼,倒了水過來:「總之,往後一個月,你好好休息,什麼事都不用操心,也不用你管,我來處理就好。」
  
  她儼然當家婆子一般,睨他一眼,略帶調侃道:「我可是向你父親保證過了,你要是再有閃失,我可就慘了。」
  
  趙明達不說話,只含笑乖乖接過柳素娥手裡的水碗,慢慢喝了兩口水,再將水碗遞給柳素娥,方小聲道:「我近來和如意坊、丁記、吳記還有胡記木材行談妥了。明兒他們要試菜,我不陪你去,讓良子陪著你去看看。若是行,你就把生意給敲定。」
  
  這麼多?
  
  不得不說,趙明達辦事能力真是強悍。
  
  他道:「若是拿下這幾家的生意,拿了定錢,咱們就可以租一處小地方,先開一家菜館了。」
  
  他問她道:「開了菜館,你想起個什麼名字?」似是帶著憧憬一般,他揚唇笑道:「你覺得素明菜館如何?」
  
  素娥,明達……
  
  這麼俗氣的名字,虧他能說出口來。
  
  柳素娥忍不住撲哧一笑,親啟唇瓣道:「少貧嘴,若是真開了,我就叫農家樂。」
  
  「農家樂?」趙明達不以為然:「這名字有什麼好的?」
  
  「這你別管,我就是喜歡。」她揚一揚眉,像個熱戀中的小女生一般,甜蜜蜜的。
  
  「好好好,隨便你喜歡吧!」趙明達喜歡看她這種明媚笑容,總覺看不夠。
  
  真希望她這樣一直笑下去。看一輩子都不膩。
  
  柳素娥只感覺一束目光直直盯著她看,不由紅著臉扭頭避開,打岔道:「好了好了,你歇著吧!我還有好些事情要做。就不陪著你了。」
  
  趙明達臉上隱隱有些失望,卻乖乖的點頭:「好,我這就歇著!」
  
  話音剛落,人就側身躺著閉上了眼睛。
  
  柳素娥微微一笑,方出了門去。
  
  而今日打砸柳素娥租住農房一事,吳明澤絕口不提,連吳老太太都沒說。
  
  縱然張氏和柳二河聽後氣的咬牙切齒,罵了吳家八輩祖宗,可眼看著吳明澤就要和柳瑞娥成親了,又怎好去崔氏哪裡告狀。攪和了這一場親事?
  
  二房所有人只能三緘其口,閉口不提,打算先瞞過婚事再說。
  
  至於趙明達的傷,每日有柳素娥悉心照料,倒是好的很快。
  
  而柳素娥也不負眾望。拿下了趙明達說的那幾家作坊的生意。光定錢,就拿了二百多兩,租下一個鋪面,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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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中秋

  日子一晃,很快到了中秋。
  
  這一次中秋節,大房和二房分開過,並沒有合家。
  
  崔氏跟著大房過。二房便送了吃的過去。
  
  沒有崔氏,沒有大房的中秋節過的很舒暢。
  
  柳素娥手裡有銀子,所以今年中秋過的十分豐盛。
  
  十兩銀子一桌的酒菜,八菜一湯,都是柳素娥親手做的。
  
  柳素娥還給每人買了一塊布料,趕著節前和張氏趕制出來。
  
  中秋就像是過大年一樣熱鬧。
  
  一屋子人穿著新衣服。圍著桌子,吃著菜,喝著柳素娥親自釀制的葡萄酒,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這樣的節日,自然也少不了王二姐和趙明達。
  
  王二姐如今一個人過。柳素娥怕她孤單,所以邀請她來過節。
  
  而趙明達有家不能回,這樣節日,自然也不能讓他獨自一人過。
  
  不過邀請王二姐的時候,正好被單三元給聽見了。
  
  單三元好熱鬧,非要嚷嚷著跟過來和柳素娥他們一起過中秋,趙四娘實在管不住,只能由著他過來。
  
  不過這一來,單三元可是收穫不小。
  
  他一來就發現,柳素娥竟然有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妹妹。
  
  這柳月娥不單單漂亮,說話做事也很對他胃口,是個爽朗的女孩子。
  
  他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柳素娥這些日子和趙明達你儂我儂的,他早就有了幾分死心。
  
  如今見著柳月娥,自然一顆心一下子有了寄託,落在了柳月娥身上。
  
  吃飯這個當口,他就一直偷偷看柳月娥。
  
  柳月娥發現了好幾次,每次都不得不避開其目光,裝作吃飯模樣。
  
  眾人圍著桌子,柳二河高興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勸大家多吃多喝。
  
  「素娥啊!這樣好日子,我們男人喝葡萄酒,是不是太……太沒勁了?」柳二河實在高興,想喝兩杯好酒。
  
  「是啊,素娥姐,何不來壺好酒?」單三元也跟著起哄。
  
  「就你多嘴。」柳素娥微微一笑,其實她早有準備:「好,你們等著。」
  
  起身片刻,從廚房拿來一罎子花雕:「爹,這可是花雕,你從前可是沒喝過呢!」
  
  柳二河揚一揚眉,咂舌道:「這東西……不少錢呢吧?」
  
  「瞧你那點出息,女兒讓你喝,你就喝唄,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張氏夾一口菜放入翠姑碗裡,笑道:「翠姑多吃。」
  
  柳素娥也笑的燦爛,緩緩打開酒罈子,登時一股酒香味撲鼻而來。
  
  趙明達闔眼輕吸一口:「嗯!還不錯,酒香芬芳馥鬱。這味道,最少是五年陳的花雕。」
  
  柳素娥目光一閃,帶著幾分崇拜,嘖嘖做聲:「確實,是五年陳的,你也太神了。」
  
  「哈哈哈……」柳二河笑的暢快,指著面前的海碗道:「來,丫頭,給我們爺兒們倒上。」
  
  「對,給我們爺兒們倒上。」
  
  「爹。我也要。」
  
  「還有我,我也是爺兒們……」
  
  柳遠也遞了碗過來。
  
  「你還讀書呢,喝酒傷腦,一邊去。」柳素娥吧柳遠的碗丟到一邊。不給他倒。
  
  柳遠有些不服氣:「誰說的?喝一碗沒事的,我也要。」
  
  「哈哈哈……讓他喝,是男人就該會喝酒,沒事的。」趙明達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隨手搶過柳素娥手中的酒罈子。
  
  先給柳二河倒了滿滿一碗:「伯父,多謝你這些日子對趙某的照顧,感激不盡。」
  
  柳二河心中高興,端碗仰脖一口喝乾。
  
  他雖然酒量不行,可一高興,還是能喝幾杯酒的。
  
  趙明達很開心的樣子。又給柳二河滿上,然後給單三元、柳成、柳遠、張氏、王二姐、柳月娥和柳素娥各倒了一碗,最後給自己倒了一碗,大聲道:「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中秋佳節。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大家乾了吧。」想一想又道:「女眷隨意。」說話時目光特意望了一眼柳素娥。
  
  柳素娥臉一紅,只低低囑咐他道:「你少喝點,你傷口還沒好利索,喝不得烈酒。」
  
  「喲喲喲……這就心疼上了……」單三元有些口不擇言,一出口,登時讓柳素娥臉一紅。
  
  張氏瞪他一眼:「別胡說。」心裡卻不由會心一笑。道:「來,大家喝。」
  
  眾人抬腕,酒色橙黃清亮,一陣咕嘟咕嘟。
  
  這酒清香甘冽,入喉還有幾分回味無窮的後味,怪不得一罎子酒要二兩銀子呢。卻也值得了。
  
  其實現代的柳素娥酒量很好,和男人喝酒,一紮啤酒下肚,旁人會醉,但是她卻不會。
  
  可今兒在趙明達面前。她總要留個好印象,並不敢多喝,只淺嘗輒止,輕咂一口罷了!
  
  柳遠第一次喝酒,只一口入喉,就辣的直搖頭:「好辣……這酒好辣……」
  
  眾人一陣哄笑不止。
  
  「遠子,多喝兩次就好了。」單三元輕拍他肩膀:「來,再喝一口。」
  
  「怎麼,喝醉了好看他笑話?」柳素娥瞪他一眼,搶過遠子手中的酒碗:「行了,吃菜吧!」順勢又搶過趙明達手中的酒碗:「你……你也吃菜。」
  
  王二姐喝了一碗酒,臉兒紅撲撲的,話也多了起來,笑看著柳素娥道:「管家婆,沒事,讓他喝,喝不壞的。」
  
  翠姑也仰頭吃吃笑著,古靈精怪的學王二姐說話,小奶音異常好聽:「管家婆,沒事,讓他喝,喝不壞的……」
  
  「小機靈鬼。」趙明達笑著摟過翠姑,親了一口,又笑著奪過柳素娥手中的碗,和柳二河他們痛飲了兩海碗。
  
  三碗酒下肚,男人們臉上也似開了花兒一般,紅撲撲的,映襯著燭火,著實好看。
  
  單三元三分醉意,七分興致,乾脆站起身來引吭高歌:「一個醉漢臥地上,東邊來個大黃狗,哎喲我的親娘喂,嚇了三魂丟了七魄喂……」
  
  也不知他唱的什麼,只聞得一陣陣哄堂大笑,好不歡樂。
  
  單三爺倒是唱的興致勃勃,末了還要拉了柳素娥當墊背,起哄道:「素娥姐,你也來一個。」
  
  在大周,良家女子其實會的歌並不多,只有專門的歌姬才會登臺唱歌。
  
  不過柳素娥倒也不介意,反正此刻眾人性質正濃,她也許久未唱過,便也不介意。
  
  大大方方站起聲來,莞爾一笑道:「好,從前我也聽人唱過一首,若是大家不介意,我便唱一首。」
  
  張氏還有些顧忌,畢竟女人給一眾男人唱歌,總讓人想到風塵。
  
  不過如此良辰美景,又是一家團聚之時,便也不好掃了興致,便由著她去了。
  
  「好啊好啊,娘要唱歌咯……」翠姑拍著小手,笑嘻嘻的等著。
  
  趙明達亦微微一笑,目光中透著喜悅,還拿起一雙筷子,輕輕擊打瓷質碗碟,湊樂助興。
  
  柳素娥正好上學時最愛李清照的《一剪梅》,想一想,便開口唱道:「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清悅的歌聲伴著瓷碗輕鳴之音,讓眾人一陣陶醉。
  
  紅紅燭火映襯著柳素娥面頰如花,趙明達一度看的癡呆。
  
  這一幕實在太美,太妙。
  
  雖然沒有絲竹之聲伴奏,可還是那麼動聽。恍如九天仙樂一般,百轉千回,千回百轉,叫人聽不膩。
  
  柳素娥唱的很專注,眾人聽的也很用心。
  
  尤其是那一句,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更是讓趙明達渾身為之一顫,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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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6: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靠近
  
  滿月皎皎。
  
  如此良辰美景,有好酒,好歌相伴,更是讓人熏然欲醉。
  
  當晚王二姐歇在了柳素娥家裡。
  
  她算起來也是女中豪傑,陪著單三元和柳二河喝了好幾海碗的酒。
  
  不過她酒性還算不錯,酒勁上來,只是嚷嚷著頭疼。柳素娥和張氏扶她入房躺下,她便倒頭就睡,並無一句廢話。
  
  單三元就一直吵吵嚷嚷,又唱又跳,鬧的人又想笑,又覺得煩惱。
  
  趙明達也沒少喝,若是平日裡這點酒,他倒也不至於醉了。
  
  可今日中秋佳節,他卻有家不能回,有娘不能看。再加上柳素娥一首《一剪梅》更是讓他心裡混沌不已。
  
  酒不醉人人自醉,說起話來,便也多了幾分含糊。
  
  「翠姑,想要爹不?」趙明達目光三分柔和,七分迷離,舌頭似是打了卷兒一般,吃吃笑道:「叔叔知道你想,想不想讓叔叔當你爹爹?」
  
  柳素娥面色緋紅,忙起身拉扯他道:「你醉了,快讓成子送你回去歇著。」
  
  「不……我沒醉,這點酒,我怎麼會醉?」趙明達傻傻一笑。
  
  更讓柳素娥臉紅的是,柳二河和單三元竟然也跟著起哄。
  
  「行……你要當翠姑的爹,我這個當姥爺的准了。」
  
  張氏氣的直拍柳二河的後背,罵道:「喝了二兩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胡說八道個啥,給我走,去挺屍去,免得你滿口胡說……」
  
  「你這個死老婆子,我咋胡說咧……」柳二河兩頰赤紅,一副醉醺醺的模樣,打一個酒嗝,呼出一口氣盯著翠姑笑道:「素娥都回來了,要是給我們翠姑找個爹。咋不行?」一面搖搖晃晃上前,要拉翠姑:「翠姑,你說姥爺……姥爺說的對不對……」
  
  「對個屁。」張氏瞪他一眼,連拉帶扯。柳月娥也過去拉扯,一同把柳二河往臥房里拉。
  
  「哈哈哈……我看素娥姐和趙大哥……其實挺合適的……」單三元口齒不清,也跟著起哄。
  
  氣的柳素娥一記爆栗敲在後腦勺上:「少廢話,挺屍去。」一面喊遠子道:「拉他走,去劉五叔家住著。」
  
  柳遠沒喝醉,柳成也有些微醺,好在還有幾分清醒,並非爛醉如泥。
  
  柳遠一個人拉不動單三元,只能讓柳成去幫忙。
  
  單三元他們一走。
  
  柳桂娥便盯著趙明達發愁:「姐,他咋辦?你瞅他。站都站不穩……」柳桂娥嘟嘟囔囔:「不能喝就別喝了,爹也真是的,灌他們酒做啥?」
  
  翠姑卻看的興致勃勃,咯咯笑道:「喝醉了真好玩……」
  
  「好玩啥,你沒聽見他都想當你爹啊?」柳桂娥抱起翠姑。撅嘴道:「他這是借醉酒占你娘便宜呢!」
  
  「啥是占我娘便宜?」翠姑嬌憨可愛問一句。
  
  噗……
  
  柳素娥差點笑出聲音來。
  
  「好了,你帶翠姑去休息吧!我送他回去。」柳素娥深吸一口氣,睨趙明達一眼,無奈道:「不能喝就別喝……」
  
  「你能行嗎?」柳桂娥認真道:「要是不行就等等娘,等她安頓好爹再來安頓他。」
  
  「不用。」柳素娥邊說邊去攙扶趙明達。
  
  趙明達體格健碩,柳素娥又矮了他大半個頭,而且身子薄弱。攙扶著他,總覺他一個勁往自己身上倒。
  
  他一直呵呵癡笑,也不知在笑什麼,只是腳步極慢,每走一步,都會讓柳素娥不自覺跟著他晃上幾晃。
  
  月色皎皎。如赤練一般。
  
  銀輝灑落天際,恍如天河漫漫。
  
  「我……我沒醉……」趙明達嘴裡絮絮:「我怎麼會醉,我沒醉……」
  
  柳素娥喘一口粗氣,額上早就汗水密佈:「好好好,你沒醉行了吧!你沒醉。但是天色不早了,咱們得回去歇著了。」
  
  柳素娥言語溫柔,像是哄孩子一般。
  
  嘴裡卻自顧自低低道:「真是沉死了,這傢伙吃了多少好東西,也不見有肉,怎麼這麼重。」
  
  趙明達眸如粲星,抬頭看一眼空中明月。呼一口氣,再側身看一眼支撐著他的柳素娥。
  
  月下的她是那般美好,白皙的肌膚,烏雲一般的秀髮,垂眸間,長長睫毛如暗夜中的赤尾蝶一般,振翅欲飛。
  
  他口角溢出一個笑容,口齒打顫道:「方才你唱的歌……唱的歌可真好聽,我……我還想聽。」
  
  想聽你個大頭鬼。
  
  柳素娥腹誹著,她都快累成狗了,他還想聽歌!
  
  「回去唱好不好?馬上就到五叔家了,你在堅持堅持。」柳素娥抹一抹額上汗水,兩腿都有些發軟。
  
  這傢伙,一個勁往她肩膀上靠。
  
  那麼大塊……
  
  「不,我要你……現在唱。」
  
  「不行……」
  
  「行……」
  
  「那……翠姑的爹?我來當?」
  
  「不行……」柳素娥斬釘截鐵,回過神來,才明白他說的並非是要聽她唱歌,而是要當翠姑的爹。
  
  睨他一眼,紅著臉喘氣道:「喂,我說你是裝醉吧?」
  
  柳素娥忽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揚眉道:「什麼翠姑的爹,我就當你是醉話。」
  
  手指一陣溫暖,垂眸,他已經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眉眼有些飄忽,笑的開心:「你說我醉了,就是醉了。你說我沒醉,我就沒醉。」
  
  果然……
  
  只是裝醉。
  
  柳素娥臉兒一紅,大約心裡是歡喜的吧!
  
  這算兩情相悅嗎?
  
  抬頭望一輪明月,心中早已癡癡然。
  
  「我……是真心的。」趙明達目光漆黑,握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身上濃郁的酒香味,醉了這夜色。
  
  「翠姑我很喜歡,你……我也……」一聲傻笑,淹沒在一陣清風……
  
  柳素娥只記得自己一直心突突狂跳,那若有若無的一句:「你……我也很喜歡……」,漸漸隨風飄遠。愈見模糊,卻又異常清晰……
  
  一夜無眠。
  
  王二姐四更就醒了酒,一直嚷嚷著頭疼。
  
  柳素娥悄悄起身又為她做了酸菜湯醒酒。
  
  而趙明達和單三元也醒了酒。
  
  四個人擠在一張大炕上,大眼瞪小眼。
  
  趙明達頭疼欲裂。其實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大抵都能記得清楚。
  
  畢竟他並非真醉,而是一種癡醉而已。
  
  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模模糊糊,卻又似是歷歷在目。
  
  單三元揉一揉眼睛,叉腿坐著,一手揉著太陽穴,嘀嘀咕咕道:「這酒……酒勁還真他媽的大,頭疼死了。」
  
  柳遠笑他:「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唱了大半夜歌?那嗓子……嘖嘖……鬼哭狼嚎的。把我五叔五嬸都嚇得不敢睡覺,過來看了好幾回。」
  
  單三元皺眉,使勁揉著腦袋。
  
  回憶襲來,他不禁悔青了腸子,一手拍著大腿:「他娘的。人丟大了……」
  
  也不知道柳月娥心裡咋想他。
  
  第一次見面,竟然就丟人現眼了,真他娘的。
  
  活該你打光棍。
  
  單三元腹誹著,看一眼趙明達,又幸災樂禍大笑了起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還一個勁說要當翠姑的爹呢……」
  
  「嘖嘖……說的那叫一個不要臉啊……」
  
  柳遠和柳成也偷偷笑了起來。
  
  趙明達一言不發,只瞪他一眼。冷聲道:「還是先管你吧!鬼吼鬼叫了大半夜,都想踢你下炕。」
  
  「哼!那也好過你被素娥姐拖著進了屋裡,跟死狗似的。」單三元不示弱,笑話他道:「喝的沒我多,醉的比我快,就你這樣的。還好意思混生意場……」
  
  「滾……」
  
  趙明達不理會單三元的打趣,跳下炕去洗漱。
  
  心裡卻甜蜜蜜的。
  
  他記得清楚,他纏著柳素娥唱歌,她拒絕了好幾次,可最後還是輕哼了一曲。
  
  他問她能不能做翠姑的爹。她雖然沒回答他,但是他卻借著酒勁吻了她的發……
  
  一指撫過唇瓣,上面似乎還帶著淡淡梔子香味……
  
  再見面,二人目光相觸間,總會多了些摸不著,卻能看透的東西。
  
  王二姐看在眼睛裡,私底下悄悄笑她道:「自打中秋後,你們倆看著總是彆彆扭扭的。我看他人還不錯,實在不行,乾脆心一橫,把事情給辦了算了。」
  
  柳素娥臉一紅:「胡說,又來打趣我。」
  
  「打沒打趣你心裡知道。」王二姐丟下這麼一句,笑著去幹活。
  
  留下柳素娥一人,紅著臉靜立許久,才能緩過神來。
  
  而趙明達總是會不經意間偷偷從廚房門口走過,或悄悄看上兩眼,或飛一眼,便趕緊走開。
  
  眾人心照不宣,總會刻意製造二人獨處的場景出來。
  
  兩人雖然尷尬,卻也十分珍惜,甘之如飴。
  
  一晃十日,趙明達也找好了鋪面,雖不是鬧市,卻離鬧市不遠,完全可以先開一處小菜館。
  
  柳素娥看過地方,地處兩街交口,五米見方大的地方,足以容納六張桌椅。
  
  出租此鋪面的老闆,從前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正好他在旺段兌了一間鋪子,便想將此處兌出去。
  
  而趙明達又認識他,他便將此處租給了趙明達,一個月十五兩銀子,說貴不貴,但是也不便宜。
  
  不過不試一試,誰又能篤定它一定不會賺錢?
  
  乾脆心一橫,柳素娥便拿了一百五十兩出來,先租了十個月。
  
  餘下的銀錢,她和趙明達打算好好將鋪面裝修一番。
  
  畢竟門面頭臉很重要,裡面亂糟糟,你手藝再好,也會遭人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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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6: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四章一吻定情
  
  二人議定該如何裝潢,算好了銀子,柳素娥便將此事交給趙明達全權負責。
  
  而柳素娥也開始忙活柳瑞娥親事的酒席。
  
  她是自家人,沒有道理不幫著做酒席。
  
  胡氏的娘家人也早早來送賀禮添妝。
  
  都是莊稼人,送的東西大抵不過是布匹、被褥、酒肉一類的,並無十分出彩的東西。
  
  倒是張氏送的東西,著實讓眾人吃了一驚。
  
  柳素娥給了張氏十兩銀子,張氏專門去找銀匠師傅打了一套首飾。
  
  精緻的髮簪,好看的手鐲並一條銀質項鍊。
  
  胡氏驚訝的幾乎合不攏嘴。
  
  沒想到張氏竟然會送如此貴重東西,更沒想到二房現在如此發達。
  
  胡氏娘家人看的也有幾分自慚形穢。
  
  看看她們送來的賀禮,再看看張氏送來的賀禮……
  
  崔氏在胡家人面前爭足了面子,笑呵呵道:「親兄弟就是親兄弟,在不在一起過日子,都是親兄弟。」
  
  胡氏心裡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只能應和道:「娘說的是。」
  
  而柳素娥的賀禮是兩批上好的真紫色牡丹花紋織錦緞。
  
  她道:「真紫色大氣華麗,正好新婚穿。天氣漸冷,大伯娘可以給瑞娥妹妹裁一身通袖立領夾衣。」
  
  胡氏見柳素娥如此大手筆,她還能說什麼……
  
  只能點頭哈腰連連道謝。
  
  柳瑞娥看在眼裡,心裡更是撓心撓肺的不甘心。
  
  憑什麼她離開男人就能過的這麼好?而她柳瑞娥又要往火坑裡跳。
  
  想想都憋氣。
  
  「瑞娥妹妹,嫁人以後可就是大人了,我先祝你一生平安喜樂。」柳素娥真心祝福。
  
  雖然柳瑞娥和吳明澤她沒有一個喜歡的,但是終究是姊妹,一聲祝福還是應該的。
  
  當著眾人面,柳瑞娥只能側身還禮,擠出笑容道:「多謝姐姐。」
  
  眾人見她們姊妹和樂,並未因吳明澤而傷了和氣。便都鬆了一口氣。
  
  轉眼八月二十八。
  
  沒想到這一日早起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雖然不大,可轉眼還是濕了地面。
  
  婚嫁下雨,並非好事。
  
  老人都道。婚嫁下雨,兩腳踩黃泥,不死就分離。
  
  雖是迷信之詞,可柳家人還是沉了臉。
  
  崔氏急的在屋裡頭團團轉,罵道:「是那個算命先生給看的日子?怎麼能看這樣的鬼日子成親?」
  
  柳瑞娥本就不想要這門婚事,眼見著下雨,更是氣的躲在房裡大哭。
  
  胡氏只能溫言安慰:「那些狗屁話都是算命的胡亂說的,什麼大婚遇到雨天不好……我看就很好,還風調雨順呢!」
  
  話雖如此說,可客人們冒雨而來。一個個腳踩黃泥,還是顯得十分彆扭。
  
  院子裡青色油布搭起了帳篷,送嫁的酒席就在院子裡擺上。
  
  柳家親朋並不多,全部聚在一起也不過湊了十桌。
  
  這一次的喜宴全部是柳素娥張羅的,一桌十菜一湯。正好湊個十全十美,為你獨一。
  
  胡氏的要求很簡單,少花錢,能吃飽就行。
  
  柳素娥便做了幾道味道極好的農家菜。
  
  鄉村小炒兔肉,兔子都是這幾日柳大河和柳輝帶人在山上設陷阱獵來的。成本低,味道好。
  
  釀豆腐、糯米藕、蔥油魚片、油潑土豆丸子、涼拌鹿角菜、蒜泥茄子、鍋貼餅子熬魚、酸菜白肉、扁豆排骨卷。
  
  湯這是喜結良緣湯。
  
  柳素娥味道做的極好,眾人無不稱讚。
  
  崔氏更覺面上有了光彩。對二房的成見便也一絲絲放下。
  
  好在雨很快停了,天氣轉好。
  
  巳時三刻,吳家花轎便停在了門口。
  
  柳素娥是和離之人,觀禮時,她便一直躲在廚房沒出來。
  
  其實眾人也不想讓她出來,畢竟新郎是她的前夫。多少有些尷尬。
  
  有幾房親戚怕她難過,還特意到廚房內陪著她,說些安慰的話。
  
  她們那裡知道柳素娥的心思,在柳素娥心裡,吳明澤就是一堆狗屎。巴不得離開呢!
  
  爆竹聲、喜悅聲一聲高過一聲。
  
  胡氏和柳瑞娥摟頭痛哭了一場,方由柳輝背著上了花轎。
  
  外面人們開心的笑著,此起彼伏。
  
  翠姑摟著她的脖子,細聲細氣問她道:「娘,剛才我看到新郎官了……是爹……」
  
  柳素娥摸一摸翠姑的頭,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娘……以後翠姑只聽你一個人的話,翠姑沒有爹……」翠姑眨著大眼睛,很認真的說著:「以後娘要是願意,就給翠姑找個爹爹。娘要是不願意,翠姑就一直跟著娘……」
  
  柳素娥神色有一瞬間的黯淡,卻又馬上恢復笑容,摸著翠姑的頭道:「翠姑放心,無論如何,娘都不會讓翠姑受一絲絲的委屈。」
  
  一場婚禮,滿眼的蕭條……
  
  有人走,有人哭,又有人湊成了一對。
  
  傍晚的風吹來,柳素娥坐在山坡上,望著夕陽西下,天空變換色彩,燦爛無比。
  
  趙明達緩步走至她面前,一臉明媚笑容:「怎麼,不捨?」
  
  「哼……」柳素娥冷哼一聲,有風吹起鬢角碎發,隨風輕揚。
  
  「你會不捨一個待你如玩偶,待孩子毫無愛心的人?」她舉目望一眼他,很堅定道:「心,從來就沒痛過,也不會不捨。」
  
  趙明達默默坐在她身邊,唇角始終含笑:「那就好。」
  
  「那你呢?」柳素娥撿起手邊的一粒石子,卯足了勁扔了下去。
  
  那黑色小點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伴著金色彩霞消失不見。
  
  「我?」趙明達聲音微沉,睨她一眼:「我有什麼可說的?」
  
  柳素娥知道他是在刻意回避過去,回避那段不堪。
  
  可人要是一直沉溺過去,走不出去,這人活著還能有多少意義?
  
  「好吧,我明說。」柳素娥側身望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對你已經過身的妻子還惦記著?」
  
  趙明達臉色一沉。聲音有些急躁:「不要提她。」
  
  柳素娥心裡隱隱失望。
  
  果然,他的過去,他過去的妻子,還是不能觸碰的礁石。還是揮之不去的傷疤!
  
  越是不肯提起的,心裡就會惦記的越是深刻。
  
  柳素娥隱隱有些醋意,心裡別有一番滋味,語氣也重了幾分:「好好好,我不提,但願你一輩子都不要忘記才好呢!」
  
  「好了,我回去了。男女有別,我不想讓別人說三道四。」柳素娥賭氣站起身,要往山下去。
  
  「別走。」趙明達扯住她的衣袖,就勢擁她入懷。
  
  不管她如何掙扎。他都不肯鬆開。
  
  他輕歎一口,在她耳邊低低道:「給我時間好嗎?你應該聽說過的,她曾經……她曾經對我很重要。」
  
  時間?
  
  要多久?
  
  一天還是一年,又或者是十年,還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呢?
  
  柳素娥心裡還是覺得不自在。
  
  可是她很清楚。她對他,真的是放不下。
  
  「你先鬆開我。」柳素娥嘟一嘟嘴,語調平和了下來:「萬一過來人,咱們渾身長嘴都說不清楚。」
  
  趙明達也不勉強,輕輕鬆開了她。
  
  二人又並肩而坐。
  
  他道:「我和她很小就認識了,而且……當時她過身後,對我打擊太大。這麼多年都無法恢復。」
  
  「我知道。」柳素娥長歎了一口氣,轉身看他一眼,直截了當道:「我也不怕你笑話我,既然你說過對我真心,那我也不藏著掖著。」
  
  「我……我對你也有些感覺。」她臉色赧然,垂了睫毛。低低道:「不管你父母如何阻礙,我都能忍受。世俗如何說我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我都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配得上你。可是……你的心裡,若是還有其他人。我卻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
  
  她很認真道:「我很自私,我的感情裡,容不得第三者。」
  
  夕陽漸漸落下,山風過處,便有了絲絲涼意。
  
  趙明達表情肅穆,心中卻喜悅異常。
  
  她終於說了她對他有感覺。
  
  他盼望已久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溫柔的仿佛能出水一般:「我保證,我一定會走出來的,給我時間好嗎?」
  
  他目光晶瑩透徹,像是一塊可看見自己的美玉一般。
  
  終究還是逃不出他溫柔的網。
  
  柳素娥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三年……最多我只會等你三年。若是三年你還無法忘記她,你我……你我便再也不要見彼此了。」
  
  話一說出口,柳素娥又有些後悔。
  
  三年,他能忘記嗎?
  
  是不是時間太短了?
  
  趙明達捧起她的手,放在唇瓣上輕輕一吻:「好,我答應你。」
  
  最後一縷霞光在他睫毛上跳躍,像是調皮的孩子一般,溫暖而不招搖。
  
  他緊緊擁她入懷,輕聲細語道:「三年內,你能只為我一人傾心嗎?我怕你會……」
  
  柳素娥心中甜蜜蜜的,他還怕她跑了不成?
  
  往哪裡跑?她的心都被牢牢束縛住了,即便人跑了,心還留在這裡。
  
  但是她就是想讓他擔心,揚一揚眉道:「那可說不定,萬一有人對我窮追猛打,我可不保證我會……」
  
  話還未說完,柳素娥只覺唇瓣上一陣冰涼,瞪大了眼睛,卻正好對上了他半垂的睫毛。
  
  「你……只能是我的。」他離開她的唇瓣,深深呼了一口氣,眼裡滿是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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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保胎

  柳瑞娥嫁過去第二日就見了紅。
  
  吳老太太大驚,要讓吳春去請大夫來給柳瑞娥瞧病。
  
  柳瑞娥慌了神,只能將自己懷了身孕一事道出。
  
  到了此刻,吳家人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柳素娥催著一定要讓他們吳家人娶了柳瑞娥,原來竟然是為了柳瑞娥肚子裡的一塊肉。
  
  昨日大婚,本就勞累,晚上柳瑞娥還要伺候吳明澤就寢。
  
  吳明澤又是個欲求不滿之人,加上對這樁婚事的不滿,反反復複,來來回回折騰了柳瑞娥三次,才罷手。
  
  胎兒正在頭三個月,正是最不穩的時候。如此折騰,自然見紅。
  
  柳瑞娥臉色蒼白,腹中難受,哭哭啼啼道:「若是現在請了大夫來,我如何做人?才當了一晚的新娘,轉眼就當了娘,叫外人如何說我?我沒有臉面,難道你們吳家就有臉面了?」
  
  她哭得傷心欲絕。
  
  想著昨晚上吳明澤反反復複折騰她三次,每次都沒有一絲絲的溫柔,不是強行進入,就是鎖了她的雙手,逼迫她打開雙腿。
  
  夫妻之事,本該是甜蜜無比,可她並未感覺到一絲愉悅,反而恐懼至極,現在想起來,還渾身發抖。
  
  吳老太太氣的血往上湧,看一眼吳明澤,罵他道:「怎麼回事?就算是……就算是你們兩個圓房,她也不能這麼快就見紅吧?」
  
  吳明澤心中並無悔恨,反而覺得是柳家算計了他,不由冷笑道:「這事兒能怪我嗎?是他們柳家瞞著她懷孕的事情不說。我娶妻就是為了服侍我的,圓房難道也有錯?我哪裡知道她有孕在身……」
  
  他目光一淩,冷冷道:「再說,誰知道她肚裡的孩子是誰的種。」
  
  此言一出,立刻激怒了柳瑞娥。
  
  他壞了她的清白不說,現在竟然還要質疑她肚裡的孩子,誣陷她的清白。
  
  天下竟然還有如此畜生不如的男人……
  
  早知如此,就該冒死一拳頭把腹中這塊肉給打落,和他離得遠遠的才好。
  
  柳瑞娥顧不得腹疼,掙扎著坐起身子來,立著眉冷笑兩聲,罵道:「抬頭三尺有神靈,是不是你的孩子你難道心裡不清楚?你要是不想當男人,不想擔責你就早說,何必找這樣無恥的藉口。」
  
  柳瑞娥一行說一行哭著抬起胳膊要往肚子上打:「好好好,我捶死他算了,反正也見紅了,十之八九是保不住了。還不如來個痛快的,然我腹中的孩兒死的痛快些。」
  
  吳老太太見柳瑞娥動了真氣,忙讓吳春拉住了柳瑞娥的手。
  
  吳家現在什麼都不缺,就是缺個男孫。
  
  柳瑞娥腰細屁股大,一看就是生兒子的命。
  
  而且柳家人她也清楚,若不是他們吳家的種,他們是萬萬不敢催著他們吳家人娶人的。
  
  再說了,等生下來若真不是他們吳家的種,到時候抱了孩子一併上公堂,告的他們柳家傾家蕩產,身敗名裂也不遲。
  
  橫豎懷胎十月而已,又不是十年,怕什麼。
  
  吳春死死捏住了柳瑞娥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
  
  「你胡說什麼?哪有當娘的說要捶死自己腹中孩子的?」吳老太太抬手撫了撫柳瑞娥臉上的淚水,又瞪一眼吳明澤,呵斥道:「嫁入我們吳家,就是我們吳家人。這是你媳婦,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能是誰的?你還不快給她賠不是?」
  
  吳明澤撇一撇嘴,不以為然:「我沒錯。」
  
  「你……」吳老太太氣的一拐杖打在他小腿上,厲聲道:「我說讓你賠不是,你就給我賠不是。」
  
  吳明澤怕吳老太太,吳老太太一發怒,他也不敢再多說別的,只能低頭不情不願的認了錯:「對不住了……」
  
  雖然敷衍,總算是認了錯。
  
  柳瑞娥忍著委屈,淚珠兒撲簌簌亂滾。
  
  想她從前還老是笑話柳素娥,這下自己跳入了火坑,才知這其中的艱難。
  
  「春兒,你去請了你朱大伯來。」吳老太太吩咐吳春:「一定要悄悄的請,知道了嗎?」
  
  吳老太太口中的朱大伯,是同村的赤腳大夫朱奎,善婦科。
  
  這朱奎年逾四十,長著一張白面書生模樣,年輕時候極風流,最愛借著給人瞧病,悄悄勾引人妻。
  
  六年前死了老婆,後來借著給吳老太太瞧病的時候,便與孀居的吳老太太暗地裡有了些曖昧之情。
  
  吳老太太對他也是頗為信任。
  
  現在柳瑞娥見紅,她便第一個想到了朱奎,請他給瞧一瞧。
  
  吳春請來朱奎,那朱奎瞧過以後,斷言是喜脈,而且有小產的徵兆。
  
  好在柳瑞娥身子不弱,見紅不多,說開兩貼保胎藥,吃上半月,便能保住腹中胎兒。
  
  吳老太太請朱奎去廳房說話。
  
  朱奎見四下無人,便悄悄拉了吳老太太的手。
  
  吳老太太急忙甩開,小聲道:「孩子們都在呢,莫要讓他們瞧見了。」
  
  朱奎將手放在鼻尖,輕輕一嗅,輕輕一笑道:「那……你什麼時候方便?」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吳老太太心裡惦記著柳瑞娥的事情,哪裡還有心思顧及男女情愛。
  
  二人坐定,她問他道:「你確定是喜脈?」
  
  「確定,兩個多月了。」朱奎很肯定的做了答覆,他不懷好意一笑道:「真沒想到,你兒子這麼風流,還沒成親就把人家姑娘的肚子給搞大了……不對,是把小姨子的肚子給搞大了……」
  
  吳老太太面色囧然,吸一口氣道:「這事情,你得替我保密!」
  
  朱奎嬉皮笑臉道:「那得看你怎麼謝我了,我吃不飽,嘴巴可是閉不嚴實。」
  
  「你……」吳老太太瞪他一眼,只能無奈道:「後日你在家等我,我去找你,自有你的好處。」
  
  朱奎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一時又猥瑣一笑道:「你告訴你兒子,新媳婦雖然新鮮,可也別太使力。不然……這孩子只怕很難從你兒媳婦肚裡爬出來了……」
  
  這幾句話說的露骨,吳老太太羞臊異常,只問他道:「依你看,她肚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朱奎知道吳老太太一心想要男孫,便也投其所好道:「雖然見了紅,可脈相強勁,多半是男胎。」
  
  吳老太太聽了,面上登時一喜,目光閃閃:「當真?」
  
  朱奎並不感說死了,只道「十之八九是。」
  
  吳老太太聽後大喜,拿了五兩銀子給了朱奎:「用好藥,若是不夠,還過來拿。」
  
  朱奎掂一掂銀子,揣入懷內,滿意而歸。
  
  朱奎一走,吳老太太便吩咐吳明澤去取藥。
  
  柳瑞娥鬧了一陣子,加上昨晚疲累,很快睡去。
  
  吳春悄悄和吳老太太道:「娘,您就那麼確定這孩子是咱家的?柳家人卑鄙無恥,要不是咱家的,豈不吃虧?」
  
  吳老太太不以為然:「生出來若不是,一樣可以上告,怕什麼……」她目光一冷,咬碎了銀牙,恨聲道:「不過柳家人實在可惡,這樣大事,竟然一直沒有告訴我們吳家。若不是她見了紅,咱們都還蒙在鼓裡呢……」
  
  吳春連連點頭稱是,一面大罵道:「那柳素娥更是氣人,還裝模做樣和咱們酒樓的大廚比試廚藝,害咱們家輸了比賽,現在生意一落千丈……她們這樣裝神弄鬼,還不是怕咱們吳家拿這個孩子做章,怕占了他們柳家的便宜嗎?」
  
  「再說了,若是今兒新嫂子真流產了,他們柳家人沒准還要倒打一耙,說是咱們害的呢!」吳春撇嘴,立眉罵道:「說起來他們柳家人可真是夠毒辣的,想讓咱們背黑鍋……」
  
  一番話說的吳老太太怒火沖天,當即決定去柳家問個究竟。
  
  照顧柳瑞娥的事情,便交給了周如花。
  
  周如花倒是有幾分幸災樂禍。
  
  怎麼不流產呢?
  
  流產了才好。
  
  吳明澤最好以後都不要有孩子才好,他這樣見一個愛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又怎麼配有子嗣?
  
  吳老太太和吳春一走,乾脆她就躲在屋裡不出來。
  
  柳瑞娥醒來,想要口水喝,都沒有人伺候,還得她自己拖著病體下床倒水喝。
  
  如此境地,她只能眼淚往肚裡咽。
  
  而吳老太太和吳春一徑去了柳家。
  
  聽說柳瑞娥見了紅,崔氏和胡氏嚇的幾乎癱倒在地上。
  
  「怎麼會?怎麼會見了紅?」胡氏心急如焚,抹著眼淚問道:「瑞娥現在怎麼樣了?孩子沒事吧?」
  
  吳春撇一撇嘴,一臉厭惡道:「你們還好意思問怎麼會見紅,要不是你們瞞著我們吳家,她又怎麼可能累得見紅?」
  
  「親家,你們可真是好狠,好歹毒的心啊!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吳老太太身姿坐的筆直,鼻孔內呼著熱氣,揚眉質問道:「怎麼,非要等她流了產你們才說?還是等她顯懷,遮不住了,你們再說?」
  
  崔氏聽的不是滋味,也坐直了身子道:「我們敢說嗎?這親事折騰了那麼久,你們吳家人都端架子。若是說了孕事,你們還不拿喬,到時候親事更是難辦。」
  
  「你們為了你們吳家的香火,我們也為了我們柳家的女兒,沒什麼歹毒不歹毒的。」崔氏面色發沉,並無一絲懼意。
  
  這一次柳瑞娥是三媒六聘,光明正大嫁入吳家的,她有什麼不能說的?
  
  一不欠他們吳家的銀子,而不欠他們的人情,憑什麼要低人一頭?
  
  況且柳瑞娥肚子裡的一塊肉,可是將來吳家的後,他們吳家不照管好,跑柳家來做什麼?
  
  柳家隱瞞孕事有錯,可也是被吳家逼的。
  
  他們若是一開始就痛痛快快娶了柳瑞娥,用得著隱瞞他們嗎?
  
  「你……」吳老太太氣的臉色發白,嘴唇翕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既然瑞娥身子不適,我們娘家人,抽了空一定會去看她的。這些日子就有勞親家太太好好照顧瑞娥了!她生了兒子出來,也是你們吳家的大喜事,你說是不是?」崔氏言辭間,並不覺得柳家有什麼錯處。
  
  吳老太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沉默半響,只能賭氣道:「嫁到我們吳家就是我們吳家人,你們來不來看都一樣……」言畢,起身帶了吳春回去。
  
  急的胡氏想多問兩句,多說兩句都不行。
  
  只能等她們母女走後,哭啼啼求著崔氏道:「瑞娥都這樣了,娘,我去看看行不?」
  
  崔氏對柳瑞娥最好,心裡自然也著急,可是眼下要是去看,又會被吳家拿住,便硬聲道:「不行,絕對不能去看,等過半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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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開門

  三朝回門的日子,柳瑞娥臥病在床,並沒有來。
  
  七日雙回門,還是沒有回來。
  
  大房死氣沉沉,迎來的卻是柳素娥要開菜館子的消息。
  
  趙明達很能幹,不過十日間,菜館子的裝修他就處理的妥妥的。
  
  柳素娥請人看了黃道吉日。
  
  九月初八,諸事皆宜,正好開門。
  
  而面攤子,她全權交給了張氏、趙四娘和單三元三人打理,柳月娥專門負責給她們供給麵條和螺螄粉。
  
  菜館子的生意,則有她、趙明達、王二姐、良子和柳成打理。
  
  趙明達又找了兩個手底下很利索的小夥計,專門負責端菜。
  
  她和王二姐負責後廚,柳成負責算帳,良子和趙明達負責拉生意,採買食材。
  
  分工精細且十分明確。
  
  為了開業,趙明達特意請了從前的一些相熟之人來捧場。最重要的是還請來了羅縣丞,打算開業當日,讓他揭開匾額。
  
  羅縣丞聽了些風聲,本不想來這一趟。
  
  不過趙老爺私底下悄悄的去找了羅縣丞一趟,送了好些東西,拜託他來這一趟。
  
  羅縣丞一頭霧水,搞不清趙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既然趙老爺開口,又送了許多東西,他便答應了下來。
  
  九月初六,柳素娥親自去請崔氏和大房。
  
  崔氏得知柳素娥竟然還請動了縣丞來揭匾,心裡著實激動,當即拿了十兩銀子出來,做為賀禮。
  
  這還是第一次崔氏給二房銀子。
  
  張氏驚訝的嘴裡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十兩銀子啊!
  
  從前莫說是十兩,就是十錢,都不好從崔氏手裡掏出來。
  
  果然人還是要自強,你自強,別人便會青眼與你。
  
  胡氏卻恨得牙根癢癢。
  
  她女兒如今掉入了火坑裡,她柳素娥還有心思大操大辦的開門……
  
  柳大河倒是很祝福柳素娥,以柳素娥為驕傲,特意找鐵匠打了一套灶頭給柳素娥,當作賀禮。
  
  柳素娥也不推辭,依次收下了崔氏的十兩銀子和柳大河的灶頭。
  
  道過謝後,她道:「初八一早,我會派車來接你們去鎮子上,我給奶還準備了一身新衣裳,回頭讓我娘給您送回來。」
  
  崔氏滿意的點頭,語氣多了幾分誇讚意味:「素娥是長大了不少,辦事叫人嘆服。」
  
  柳素娥只輕輕一笑,又問胡氏道:「瑞娥妹妹身子怎麼樣了?」
  
  胡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真是勞你費心了,她還沒死呢。」
  
  張氏聽的直皺眉頭。
  
  為了柳瑞娥的事情,柳素娥可是沒少費工夫。現在把她的燃眉之急給解決了,她倒是拿起喬來了。
  
  柳素娥深知這樣的人不可交,幫她一次,只為情分,只為一份愧然,往後的事情,她便再也不會過問。
  
  「嗯,大伯娘說什麼就是什麼,瑞娥妹妹嫁得如意郎君,她過的好就行。」柳素娥輕描淡寫三兩句,便告辭而去。
  
  只留胡氏跺腳皺眉,心中更是如紮了一根刺一般,拔不出,疼的難受。
  
  吳明澤是「新親戚」,畢竟是妹夫,柳素娥開門,沒道理不請他來。
  
  若是不請,倒是顯得她小家子氣,讓吳家以為她怕了他們呢!
  
  所以她和趙明達商量過後,專門下了帖子,讓良子送去,請了吳明澤一家。
  
  吳明澤看到請帖,甩手就扔在了桌上,黑著臉氣道:「欺人太甚,先算計我娶了她妹妹。如今她又要開菜館子,與我為敵,實在可惡。」
  
  心裡頭憋著一口氣,回家後,對柳瑞娥便更加的不待見。
  
  柳素娥委屈,罵他道:「你是個男人嗎?人都娶了,你又何必作踐?」
  
  吳明澤只冷笑:「現在知道我作踐了?那當初為何還要一頭往我懷裡紮?」一面從袖內掏出請帖,扔在柳瑞娥臉上,怪聲怪氣道:「瞧瞧,瞧瞧你姐姐多有本事。我開酒樓,她就開菜館子。隱瞞你孕事也就罷了!如今還要光明正大和我搶生意……好好好,你們柳家女人可真能幹啊。」
  
  柳瑞娥看一眼請帖,心裡也如芒刺在紮一般。
  
  她有如此淒慘境地,還不是柳素娥害的。
  
  她柳素娥如今倒好,凡事得意,竟然還要當老闆娘。
  
  越是想,心裡就越是恨不得將柳素娥弄死,讓她下了十八層地獄。
  
  她冷笑一聲道:「聽說你上次廚藝比賽輸了……」
  
  「你別提此事。」吳明澤氣的坐在桌邊喝悶茶,他眼神有些失落,低低道:「從前我怎麼不知道她還有做菜這樣的本事……」
  
  「怎麼?知道了你就會對她好了?」柳瑞娥撇一撇嘴,語氣有幾分酸溜溜的感覺。
  
  吳明澤瞪她一眼:「蠢貨,若是你有這樣的金疙瘩,你捨得扔了?就是不合心,也會含在嘴裡吧!」
  
  柳瑞娥一聽恨的直咬牙。
  
  柳素娥是金疙瘩,那她是什麼?土疙瘩,還是糞土?
  
  「說起來你心也夠大的,自己的老婆有什麼本事,你這個當男人的,都不知道。說出去,就不怕笑掉大牙?」柳瑞娥美目微動,招一招手,有幾分拉攏吳明澤的意思。
  
  她聲音潺潺,提醒道:「柳素娥從前在柳家可是沒有做菜的好本事,就是從你們吳家出來以後,她才添的這門本事。我勸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們家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絕活,被她給了去……」
  
  吳明澤一聽,心裡登時咯噔一下。
  
  是啊!柳素娥剛嫁過來,也只會做些粗茶淡飯。
  
  離開他們家的時候,廚藝也並非十分了得。
  
  短短幾個月,她怎麼會進步的如此神速?
  
  莫非,她得了什麼做菜的秘籍?
  
  再聯想到柳素娥當時一心非要和他合離的場景,他就覺得柳素娥一定是做賊心虛。
  
  趙明達眉峰微挑,沉默半響,方拍著巴掌冷笑道:「柳素娥啊柳素娥,果然你是從我們吳家偷了秘籍去嗎?」一面又望一眼柳瑞娥,呵呵一笑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有些頭腦。」
  
  言畢,施施然上前,一手捏了柳瑞娥的小下巴,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道:「這次算你說對了一件事,若是她真偷了我們吳家的秘籍,你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柳瑞娥眉宇間皆是得意,一字一句道:「她不是要開門嗎?到了那一日,你可得好好問問她才行。」
  
  吳明澤斜著唇角哈哈一笑,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好,我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轉眼到了初八這一日。
  
  天氣晴好,風和日麗。
  
  柳素娥開的菜館子門口早已擠滿了人。
  
  今日開業,柳素娥特意動用了促銷手段。散了宴會的酒菜,皆是五折。
  
  而且她還做了各種吃食,在門口擺了一條美食長龍,專門供人試吃。
  
  柳素娥一身素雅大方的秋香色妝花褙子,頭髮梳了個烏雲髻,髮髻上簪著一支天香絹花。
  
  立于店門口,風姿綽綽,一笑間,又極為親和。
  
  趙明達一身利落的寶藍色長袍,墨發高束,簪著白玉簪。眉目如畫,立于柳素娥身旁,俊男靚女,著實亮眼。
  
  柳素娥給王二姐和良子也做了新衣裳,王二姐還特特簪了一朵薔薇花,喜笑顏開,很是喜慶。
  
  賓客陸續臨門。
  
  趙明達請來的都是有頭臉的人,個個穿金戴銀,送的東西也都是好東西,給柳素娥做足了面子。
  
  柳素娥雇了馬車拉了張氏的娘家人和崔氏等人。
  
  這些人可沒見過這樣場面。
  
  崔氏喜笑顏開,直誇柳素娥辦事辦的好。
  
  巳時,縣丞大人也乘一乘軟轎前來。
  
  眾人少不得跪拜行禮。
  
  巳時三刻,吉時到,店門口便一陣爆竹聲。
  
  縣丞大人親自揭開匾額上的紅布,上面三個大字「農家樂」,在太陽的照耀下,異常耀眼。
  
  揭了匾額,菜館便正式開業。
  
  眾人赴宴,菜式都是柳素娥親自做的。
  
  縣丞大人很滿意柳素娥做的菜,味道不單單好,而且入盤後的品相極好。如此菜式,完全可以入大酒樓。
  
  眾人一陣陣誇讚,都道柳素娥手藝好。
  
  門口卻陡然多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手藝好……只怕也是偷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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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杖責

  眾人停箸舉目,卻見吳明澤一身褐色長袍立於門口,手裡拿一把摺扇,在掌心內輕輕一敲,邁步進了菜館。
  
  柳素娥聽他方才語氣不善,心裡便有了幾分警覺。
  
  「先恭喜你……哦,不對,是恭喜姐姐,恭喜姐姐有了自己的菜館。」
  
  此話說的言不由衷,語調帶了幾分諷刺意味。
  
  一面又給羅縣丞行了禮,見過了崔氏等人,方落座。
  
  雖說是來恭賀的,可他卻並未準備賀禮,兩手空空而來。
  
  很明顯,他是來砸場子的。
  
  柳素娥目光冷冷盯著他看,她倒要看看,他還能使出什麼花招來。
  
  吳明澤夾一口回鍋肉放入口中,邊吃邊冷笑:「嗯……果然是這個味道。」
  
  眾人費解,卻見他揚眉嗤笑道:「柳素娥,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偷拿我們吳家的做菜秘籍。拿了便拿了,還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開菜館……哼!你膽子還真是大。」
  
  吳明澤嘴角的輕蔑慢慢漾開,一字一句道:「我是來要我們吳家的秘籍的,你還還是不還?」
  
  眾人譁然!
  
  秘籍?
  
  柳素娥當真偷了他們吳家的秘籍嗎?
  
  柳素娥臉色鐵青,心道,他還真是能臆斷。她菜做的好,難道就一定是拿了他們家的秘籍?
  
  再說了,原主的記憶裡,他們吳家那可是以販賣婦孺發的家,何來做菜的高人留下秘籍?
  
  好笑……
  
  柳素娥正欲對峙,卻見趙明達站起身來,沉著臉質問道:「憑據呢?無憑無據,你就想信口雌黃,汙人清白?你就不怕我們告你個誹謗罪?」他一指頭指著店門口,厲聲道:「若是來恭賀的,我們歡迎你。可若你是另有目的,我只有一個字。」
  
  眼風冷冷掃過吳明澤。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字來:「滾」。
  
  趙明達從來都是無懼無畏。
  
  他怕什麼?
  
  他相信柳素娥不是那樣的人。
  
  再說吳明澤是什麼貨色,他能不知?
  
  「就是,本官在此,若是無憑無據。不得信口雌黃。」羅縣丞自然是站在趙明達這一邊,趙家勢力和吳家勢力,那壓根就沒得比。
  
  崔氏等人也過來勸吳明澤。
  
  「你怎麼回事?素娥咋可能拿你家的秘籍?」
  
  「你這個混帳東西,我女兒清清白白,你別胡說八道。」
  
  獨獨胡氏心中高興,一言不發。
  
  柳素娥越是狼狽,她就越是歡喜。
  
  吳明澤不慌不忙,起身緩步上前,立在柳素娥面前。
  
  他嘴角笑著,可心裡卻恨著。問她道:「你說,從前你剛嫁入我們吳家的時候,是不是只會做粗茶淡飯?」
  
  柳素娥行的正,坐得端,回答的也不含糊:「不錯。的卻如此。你問這個,又能說明什麼?」
  
  吳明澤挑一挑眉峰,哈哈一笑,晃著手裡的扇子道:「不急不急,聽我慢慢問你。」他目光微動,掃一眼眾人道:「她離開我們吳家的時候,廚藝也登不得大雅之堂。短短兩三月。她廚藝如何能進步的如此快?」
  
  「諸位仔細想一想,若是沒有什麼秘籍,她這廚藝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他的話一出口,張氏心裡陡然一驚。
  
  從前柳素娥和她說過的,她的廚藝是從吳家學來的。她拿了吳家的秘籍,學完了就燒了。
  
  這其實是柳素娥當時騙張氏的話。張氏信以為真。
  
  此刻張氏心虛的厲害,生怕柳素娥留下秘籍沒有燒毀。
  
  柳素娥深吸一口氣,狠狠壓了心裡的一腔怒火,笑的得體:「你說這麼一大堆的廢話,我只問你一句。證據呢?」
  
  其實吳明澤哪裡有什麼證據,他不過是瞎猜的。
  
  但是他就是想借此機會,當眾好好搜一搜柳素娥的店,搜一搜她的家,給她重重一擊而已。
  
  讓她知道,他也不是好惹好騙的。
  
  若是能搜出秘籍,正好據為己有。
  
  搜不出,他只用一句受人蠱惑,將柳瑞娥供出來,讓她們姊妹自相殘殺,他自己撇乾淨自己。
  
  如此一箭雙雕的好事兒,他怎會不幹。
  
  「證據不是被你帶走了嗎?」吳明澤強詞奪理,掃一眼眾人,激她道:「你敢不敢讓我搜上一搜,看看到底有沒有我們吳家的秘籍?」
  
  他話一出口,趙明達就看穿了他的詭計。
  
  「吳老闆,你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今兒個若是讓你搜,搜出菜方子來,是不是就要歸你所有?還要誣陷素娥一個賊人的罪名?」他目光一淩,一字一句道:「這菜館子也有我一半,誰要是敢動一下,我讓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一番言辭,嚇得吳明澤不由一個哆嗦。
  
  不過柳素娥倒是一點都不怕他搜。
  
  每次小書仙給的菜方子,她學會,都會燒掉,壓根就沒有一絲痕跡。
  
  現在若是不讓他搜,保不齊會傳出她偷秘籍的話去,將來生意也會做的不清不白,和他們吳家牽扯不清。
  
  搜就搜。
  
  她沖趙明達溫然一笑,細聲道:「沒事,他想搜就搜。當著縣丞大人的面,若是他搜不出,只怕也要給我個說法吧!」
  
  「縣丞大人,您說是不是?」柳素娥笑臉盈盈,道:「您會為素娥做主對吧?」
  
  羅縣丞受了趙老爺的託付,自然不會讓菜館吃虧。
  
  一時對著吳明澤道:「人家小婦人讓你搜,是她不想落人口實,不清不白。可若是搜不出,你又該如何處置?」
  
  「我要他當眾給我跪下磕頭賠罪。」柳素娥面色冷寒,死死盯著吳明澤,一字一句道:「搜或者不搜,你自己選。但若我是清白的,你必須當眾跪下給我磕頭賠罪。」
  
  磕頭賠罪?
  
  吳明澤暗恨,虧她能想得出來。
  
  可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看呢!他要是說不搜,豈不是自己打臉?
  
  可若是真的搜不出東西……
  
  那可是磕頭啊!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女人。算怎麼回事?
  
  到時候還不被整個永陽鎮的人恥笑?
  
  「怎麼?你怕了?」趙明達目光滿是鄙夷。
  
  堂堂七尺男兒,不好好做生意,就知道一天到晚想這些歪門邪道,和女人過不去。
  
  想著柳素娥還為他生過一個女兒。趙明達就為柳素娥不值得。
  
  她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狗屎男人。
  
  心裡有一絲絲的痛楚。
  
  更想將來好好的保護柳素娥,不讓她再受到一絲絲的委屈。
  
  「若是怕了,現在就滾,免得掃了縣丞大人的興致。」趙明達往前幾步,一手從吳明澤的衣領上揪起來。
  
  像是拎小雞一般。
  
  趙明達渾身散發著正義的光芒,相比之下,吳明澤就顯得畏首畏尾,老鼠一般。
  
  「你鬆開我,我自己會走……」
  
  吳明澤整一整衣物,背手打算離開。
  
  柳素娥可沒打算放過他。
  
  她眉峰微動。揚聲道:「站住,我們農家樂,豈容你說來就來,說詆毀就詆毀,說走就走?」
  
  言畢。她徑直跪在羅縣丞面前,抹著眼淚哭道:「縣丞大人,您也瞧見了,他根本就是來砸場子污蔑我的。我讓他搜,他卻又不搜了……外頭的人知道的說是他不搜了。可若是不知道的呢?還以為就是我偷了他家什麼秘籍呢!」
  
  「素娥自問從沒有做過違背良心之事,如此污蔑,素娥實在承受不起。」言畢。柳素娥跪地三拜,哭道:「懇請縣丞大人替民婦做主。」
  
  吳明澤額上滿是冷汗。
  
  這個女人,竟然用這一招。
  
  狠……
  
  太狠……
  
  眾人也都義憤填膺,一個個嚷嚷著讓縣丞大人還給柳素娥清白。
  
  胡氏急的心頭直冒火。
  
  想幫自己的女婿,可又不知該如何幫,只能沖過去攙扶柳素娥。低聲下氣道:「素娥啊!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妹夫也是一時糊塗,別和他一般見識啊!看在你瑞娥妹妹的份兒上,你就讓他走吧!」
  
  柳素娥冷笑。
  
  現在胡氏知道跳出來護著她女婿了,方才她受委屈的時候,她又跑哪裡去了?
  
  將心比心。她才沒那麼傻。
  
  狠狠推開胡氏的手,一字一句道:「不管他是誰,我只求清白。」
  
  「要清白?那你找你妹妹要去。」吳明澤就勢將此事推在柳瑞娥的身上,他對著羅縣丞道:「都是她妹妹挑唆我來的,說是她偷了我家的秘籍,這不怪我,與我無關。」
  
  此言一出,胡氏立刻氣紅了臉:「你……你混帳,枉費我還替你求情,你咋還能說是瑞娥挑唆你的呢?」
  
  「本來就是她,不信你去問。」吳明澤不以為然,把自己完全撇清。
  
  柳素娥齒冷。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把女人抬出來替他扛著,算什麼東西。
  
  趙明達眼裡閃過一絲淩厲鋒芒,一腳揣在吳明澤的小腿上:「無恥……實在無恥。遇事便往女人身上推,實在丟盡天下男人的臉面。」
  
  眾人同樣不齒,討伐聲四起。
  
  羅縣丞也氣的拍桌子罵道:「本官只瞧見你誣陷誹謗人,並未瞧見旁人誣陷。按照大周律法,誣陷誹謗別人,行杖責。」一面喚人道:「來人啊!拉回縣衙,杖責五大板,以儆效尤。」
  
  「謝縣丞大人替民婦做主。」柳素娥叩頭謝過。
  
  吳明澤卻傻了眼。
  
  又是慌亂,又是掙扎,最後還是被拉去縣衙,打了五大板,方放了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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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8 00:37: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算盤

  柳素娥菜館開業,吳明澤被打了板子,這一處好戲不過兩日間,便傳遍了整個永陽鎮,鬧的人盡皆知。
  
  吳家一時丟盡了人。
  
  吳老太太為此臥床不起,差點丟了半天命。
  
  滿氏對吳明澤被打一事,連連冷笑:「一個大男人,腦子竟如此簡單。就算那柳素娥拿了他們家的秘籍又如何?他連搜上一搜都怕,還敢去鬧事。哼……合該他被打。」
  
  不過吳家既然說有秘籍,這事情未必就是空穴來風,說不定就是真事。
  
  嗯……看來得派人去打聽打聽了。
  
  滿氏略微思忖,目光微動,吩咐秋紅道:「好歹是咱們趙家的大少爺入股開的菜館子,去,悄悄的告訴四小姐,讓她去瞅瞅,順便道賀。」
  
  想一想又謹慎道:「別讓嬌兒知道,是我讓她去的……」
  
  秋紅最是聰明,如何不懂。
  
  應了一聲,便裝作背著滿氏,悄悄去找了趙玉嬌,將趙明達開業一事告訴她。
  
  「四小姐,我告訴你,我可是冒著被夫人罵的風險來告訴你一聲的。這事兒你可千萬別讓夫人知道是我說的,要是讓她知道了,保不齊要打折我的腿。」秋紅叮囑趙玉嬌,又道:「你是不知道,那個柳素娥的前夫巴巴的跑來,說她偷了她前夫家的做菜秘籍……咱們大少爺都差點受到牽連呢!」
  
  「知道知道,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趙玉嬌還是小孩子性子,得知趙明達和柳素娥的菜館子開業,心裡自然想出去瞧瞧,道一聲喜。
  
  而且還出了吳明澤誣陷這麼大的事情,她也是想去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又怕被滿氏知道,便蹙眉發愁道:「可我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又不能去看我大哥。」她嘟嘴:「娘說了,大哥往後就是我們的仇人。不得靠近。」
  
  秋紅吃吃一笑,小聲道:「夫人是說不讓您去找大少爺,可沒說不讓您出去玩,不讓你出去吃飯啊!」
  
  趙玉嬌一聽此話。眼睛登時一陣亮晶晶的,口內道:「對呀對呀!我出去玩,順便吃個飯……嘖嘖嘖,對對對,就這麼辦了。」
  
  趙玉嬌想好了主意,一溜煙去找滿氏,只道她想去街上轉轉,府裡頭悶的很。
  
  這本就是滿氏的意思,滿氏自然不阻攔,只叫了幾個丫頭護著。戴了帷帽,方放了她出府去。
  
  滿氏心裡清楚,也就只有趙玉嬌能和趙明達走近了。
  
  而她再派個得力的人跟著自己的女兒,趙明達的一切動向,她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若是真有什麼秘籍。她也能提前知道了。
  
  趙玉嬌在街上轉了一圈兒,果然去了柳素娥的菜館子。
  
  菜館子才開張,不過生意很好,座無虛席。
  
  而且前三日五折優惠,所有菜半價,門口好些人都是排隊等著吃飯,生意火爆的一塌糊塗。
  
  趙玉嬌的到來。著實讓柳素娥高興了一場。
  
  趙玉嬌也很喜歡柳素娥,二人見面並無一絲生疏,反而如多年老友一般親密。
  
  「柳姐姐,你們開業都兩日了,我才來,是不是太晚了?」趙玉嬌拉著柳素娥的手。有些小小的愧疚,她道:「大哥離家出走,我都幫不上忙……」
  
  趙玉嬌眼神有些黯淡,自責道:「我該好好勸勸我娘的。」
  
  「你大哥不會怪你的。」柳素娥溫言安慰,笑眯眯道:「他還經常提起你呢。說你一個人在府裡,只怕也沒人陪你玩,不知道孤單不孤單。」
  
  「真的嗎?」趙玉嬌眼神一亮,臉上遮攔不住的喜悅:「我就知道,大哥對我最好了。」
  
  一面舉目四望,打量一圈道:「柳姐姐,我大哥呢?怎麼不見他?」
  
  「他出去採買食材,今兒還約了紅玉坊的教習,商議生意呢!只怕回來到傍晚去了。」
  
  趙玉嬌目光黯淡下來,有些失望:「是嗎……」一面又目不轉睛看著柳素娥,悄聲問她道:「柳姐姐,我聽秋紅說,說你偷拿了……」
  
  想一想又覺不好開口,畢竟那只是外人胡說八道而已,便把那後半句想問的話又咽進了肚子裡。
  
  柳素娥目光微動,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
  
  這些日子她可是沒少被人問過,先是崔氏,又是大房的人。以至於她母親張氏的娘家人,也問過她,生怕她真的拿了吳家的什麼秘籍。
  
  只有她心裡清楚,她廚藝為何好。
  
  小書仙幫她,還有她從前的底子好。
  
  除此之外,和吳家人一點點關係都沒有。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柳素娥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她道:「我做菜,都是靠我自己摸索來的,若說真有什麼秘籍,那就只能是我的頭腦了吧!」
  
  此話一出,趙玉嬌當即鬆了一口氣,笑嘻嘻道:「我就知道,柳姐姐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呢!一定是有人故意誣陷,果然如此。」
  
  柳素娥抿嘴一笑,帶著趙玉嬌去後廚轉了一圈,又拿了幾樣她做的點心給趙玉嬌吃。
  
  趙玉嬌直誇她的手藝好。
  
  趙明達不在,趙玉嬌也不敢多留,和柳素娥又說了幾句話,便告辭而去。
  
  回到趙府,秋紅便裝好人,悄悄過來打聽消息。
  
  「四小姐這一趟去,可是問清楚柳姑娘的清白了?那秘籍……到底是不是她偷的?「
  
  趙玉嬌性子直爽,最是見不得別人被污蔑,吃一口柳素娥包給她的紅豆糕,義正言辭道:「這樣的瞎話往後你們可別再傳了,柳姐姐她很本分,她親口說的,她沒有什麼秘籍。若說有,也只能是她頭腦好。」
  
  秋紅轉頭便將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滿氏。
  
  滿氏聽後微微皺眉。
  
  真的沒有秘籍嗎?
  
  若是沒有秘籍,她手藝還能那麼好,那她就真的是奇人了。
  
  奇人?
  
  只世上確實有奇人,可她偏偏不信奇人會是柳素娥。
  
  滿氏哼道:「奇人?她當的起嗎?」
  
  秋紅符合道:「依奴婢看,她也就是個普通的小婦人罷了!怎麼可能奇。再說了,誰家的賊人會承認自己是賊人?沒有證據,她才不會承認呢!」
  
  秋紅一語點醒滿氏。
  
  不管她柳素娥是不是賊,只要她說一句她是賊,她柳素娥就一定是賊。
  
  一個賊人,如何有資格參加明年春天的廚藝大賽?
  
  滿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秋紅道:「四小姐以後要經常去柳素娥的農家樂,知道了嗎?」
  
  秋紅會意的點一點頭:「是,奴婢會想法子時常讓四小姐去農家樂的。」
  
  滿氏又略略沉吟,染了豆蔻的指甲來回叩擊紫檀桌面:「想必吳家這次也是恨透了這個柳素娥,既然是柳素娥的敵人,那就是我的朋友。」她揚一揚眉,語氣中帶了些得意,道:「我下個帖子,你派人悄悄送到吳家去,就說我要請吳家太太和新媳婦來我家賞菊。」
  
  吳家只要願意,她願意和吳家結盟,把柳素娥和趙明達給整垮。
  
  等他趙明達垮臺了,她就不信他能不聽她的話,不乖乖的娶了秦木青?
  
  不對,不單單要整垮他們,她還要拿來年春季廚藝大賽的大獎。
  
  那第一是她的,誰都別想和她搶。
  
  再說那日楊氏當著滿氏的面將秦木青看中趙明達的事情一一說清楚以後,這些日子母女二人可謂是坐如針氈。
  
  而且秦家也來了好幾封信,催著母女二人回去,這讓秦木青更是沒有了主意。
  
  再加上這兩日她又聽說了柳素娥和趙明達合開菜館子的事情,心裡更是各種不自在。
  
  可是趙明千那邊卻遲遲不肯幫她,她心裡便有些氣惱。
  
  這一日傍晚,她便借著散步,去西跨院找婁氏。
  
  正好這個時間婁氏正在滿氏房中伺候,秦木青便得以和趙明千單獨說話。
  
  這些日子趙明千每日都在香滿樓,日日學一些經營之道。心裡想著秦木青,可又不能日日見面,心裡正悶呢!沒想到秦木青倒是找上門來了。
  
  找個藉口打發開身邊丫鬟,他便急不可耐一把摟住了秦木青的柳腰,張口就咬住了她的耳垂,癡癡迷迷道:「好表妹,這些日子我可是想死你了。」
  
  秦木青身子一顫,目光也有幾分迷離,含含糊糊道:「想我也不來找我……」
  
  趙明千手兒不住揉著秦木青胸前的兩團綿軟,在她臉上偷一香道:「這些日子你也瞧見了,母親對我十分嚴厲,日日都在酒樓待著,可是悶死我了。」
  
  「那我託付你的事情……」秦木青咬一咬唇,眼波如水一般,登時挑起人的性子來。
  
  趙明千哪裡還能把持住,恨不得此刻就要了她。
  
  可她不願意,他也不敢胡來。
  
  而且她也說過了,又給他的時候呢!他只能捱著性子等。
  
  「你也知道,我母親說了,這個家誰都不能和我大哥再有往來。況我身邊好幾個我母親的的眼線,我怎麼下手?」趙明千頗有些無奈,推脫道:「過些日子吧!好不好?」
  
  「不好。」秦木青推開他的手,這一次態度明確,一字一句道:「我家裡來了書信,催著我和娘回去呢!我沒有太多時間再等下去了。若是你不肯幫我……那……那我就回去胡亂嫁個人算了。至於我的身子……你也休想再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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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算計
  
  秦木青死死吃定了趙明千。
  
  她想好了,若是趙明千不肯幫她,她就另覓幫她的人。
  
  趙明千眉頭一皺,忙拉過她手,甜言蜜語道:「容我幾日好不好?等過了這幾日……」
  
  「不行,就明日,我一日也等不了了。」秦木青一甩胳膊,將趙明千的手甩開,美目堅定,嚴肅道:「你若不肯,我自會想到別的法子。」
  
  趙明千搖頭苦惱,可若是不幫她,他又如何得到美人芳心?
  
  想一想,便咬牙答應道:「好,明兒巳時,你來佟記客棧找我,我一定把事情給你辦妥了。」
  
  秦木青一聽,這才展顏歡笑:「行,那我等你。」
  
  兩人又膩歪了一陣子,趙明千覺得婁氏快回來了,便讓秦木青回去。
  
  當日傍晚,柳素娥便將趙玉嬌來過一事和趙明達說了。
  
  趙明達對她這個妹妹一直很好,他笑一笑道:「趙家人,恐怕也就她還能記得我了。」
  
  「不對,還有你父親記得你。」柳素娥提醒一句,一面又將自己抽空做好的幾樣藥膳指給趙明達看:「這些日子你娘的藥膳只怕早就沒有了,天氣漸涼,我便多做了些,你讓良子送到田莊去吧!」
  
  趙明達心裡暖洋洋的,也不顧王二姐還在,便拉了柳素娥的手動情道:「麻煩你了……」
  
  王二姐撇一撇嘴,眼裡卻滿是笑容:「行了,我還在呢!別當我是死人。」
  
  兩人相視一眼,都有幾分赧然,卻又溫暖無比。
  
  也許只有這樣日日相處,事事相伴的情分,才能像是陳年的酒一般,愈陳愈香吧!
  
  夜裡……
  
  燈下……
  
  柳素娥不在避諱,她手裡拿著針線和藍色的緞子,正在一針一線的縫製夾襖。
  
  天氣漸冷。尤其是早晚,冷的讓人想縮手。
  
  趙明達身上還是單衣,她得替他做秋衣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柳家二房所有人都能明白柳素娥和趙明達之間的情愫。
  
  張氏勸過柳素娥。可柳素娥說了。
  
  人的一輩子,若是不爭,也就那麼碌碌無為的一輩子。
  
  既然她動心了,就一定會守護好這份感情。
  
  張氏心疼女兒,可也不能再強迫她,便也只好由著她去。
  
  柳素娥一針一針細細的縫製著,嘴角始終帶著笑容。
  
  她的命運,她不想讓別人做主。
  
  男人也是,她不想再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過日子。
  
  既然趙明達對她有情,她也有意。又何必偽裝。
  
  對,人生不需要偽裝,感情不需要偽裝,她只要做最好的自己就行。
  
  望著袖口她親手繡上的梅花,再次綻放一個笑容。
  
  第二日。柳素娥將做好的衣服交給了趙明達。
  
  本來是深秋才穿的衣服,可趙明達馬上就歡歡喜喜的套在了身上。
  
  而且一上身就再也不肯脫下來。
  
  到了菜館子,熱的他滿頭大汗,還是不肯脫下來。
  
  王二姐打趣他道:「小心生了痱子,到時候還得花錢去治。」
  
  他只笑一笑,一手撫一撫袖口的那朵梅花,深情望一眼柳素娥。認真道:「就算是熱死,我也心甘情願。」
  
  這樣肉麻的話,他從前可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可現在,似乎他隨口一說,就能說出一堆肉麻的話來。每次都弄的柳素娥十分不好意思,可心裡卻又甜蜜蜜的。
  
  也許。這就是熱戀中的人吧!
  
  「嘔……」王二姐做個吐的姿勢:「肉麻死我了,快,快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吐了。」
  
  王二姐還沒吐,就見良子匆匆跑了進來。皺眉道:「少東家,您弟弟來找您了。」
  
  「二弟?」
  
  趙明達一愣,有些遲疑:「他來找我做什麼?」
  
  雖然趙明達這些日子不在香滿樓,可香滿樓的動向他和柳素娥是一清二楚的。
  
  現如今香滿樓由他這個弟弟管著,他來做什麼?
  
  柳素娥皺眉,心裡隱隱覺得不安。
  
  趙家人她是領教過的,除了趙玉嬌和趙老爺,她是真的對別人一絲絲好感都沒有。
  
  趙明達心中狐疑,可還是道:「我去看一看。」
  
  柳素娥點頭,不忘叮囑一句:「小心……」
  
  趙明千正站在農家樂門口等趙明達,良子讓他進來等,他不肯。
  
  見到趙明達走出來,他登時一笑,伸手迎了上來:「大哥,別來無恙啊!」
  
  趙明達和他這個弟弟小時候關係還算不錯,可越是大了,他就越是覺得這個弟弟太草包,越是對他失去信心。
  
  不過他也不容易,雖然是嫡子,可一直被庶子壓了這麼多年,說起來他們之間一開始就該是仇人才對。
  
  能和平共處這麼多年,實屬不易。
  
  趙明達心裡說不出是何種滋味,略一踟躕,便也伸出手,在趙明千的肩膀上拍了拍:「走,裡面坐,咱們兄弟二人喝一杯。」
  
  趙明千呵呵一笑,揚眉道:「地方太小,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趙明達知道他這個弟弟慣會玩樂,他嫌棄這菜館子小,也不足為奇。想一想便對良子道:「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去就來。」
  
  一面便和趙明千並肩往東街上去。
  
  良子回後廚向柳素娥說明趙明達的去向。
  
  柳素娥略一踟躕,馬上吩咐良子道:「良子,你悄悄跟著少東家。記住,千萬別讓他發現,若是他出了什麼事情,你要隨機應變,好好照應,知道了嗎?。」
  
  「知道,你放心吧!」良子領命而去。
  
  王二姐皺眉道:「你也太小心了,不是他弟弟嗎?難道還能害他?」
  
  柳素娥搖一搖頭:「你不懂。」她目光微沉,一面切著手底下的土豆,一面道:「現在我們也開了菜館子,他們又有酒樓,算得上競爭對手了。而且他們兄弟又不是同母,只是同父。同父不同母,有幾個能同心的?還是防著點的好。」
  
  王二姐點一點頭。嘖嘖道:「你說的也對,仔細想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到底隔著一個娘呢!能親到哪裡去。」
  
  趙明千一路引著趙明達去了佟記客棧。
  
  這佟記客棧可不單單是客棧,它和香滿樓一樣。一樓二樓是酒樓,三樓是客房。
  
  不過它還有一個「特色」,就是這裡的大掌櫃佟爺,專門從江南採買了一批十五六歲的歌姬。
  
  這些歌姬長的個個十分水靈,她們不單單會唱小曲,若是客人給的價錢高,還會有特殊服務。
  
  所以到此處打著吃飯喝酒聽曲的男人們,大多都是想一睹姑娘們的芳容。有錢的,自然醉倒在溫柔鄉內,不願出來。
  
  趙明達素日裡並不會來這裡。一般只有應酬的時候,他才會來這裡。
  
  不過眾人都知他對女人冷,所以他們左擁右抱,而趙明達每次也只是喝喝花酒,聽聽曲子罷了。
  
  二人進了佟家客棧。酒樓夥計都認得這是趙府的兩位少爺,一時眉開眼笑,殷勤迎了過來。
  
  趙明千顯然是混慣了的,進門就道:「鳳凰閣空著嗎?」
  
  鳳凰閣是佟家客棧最有特色的雅間,當然,費用也是最貴的。
  
  小夥計滿臉堆笑:「空著空著,一直給趙爺您空著呢!」一面弓著身子。做一個請的姿勢:「您請。」
  
  若是從前,趙明達必定要訓斥兩句,不讓趙明千上去。
  
  可如今他離家出走,兄弟二人各有各的生意,他沒必要再管著他了。
  
  便也邁著大步隨趙明千上了二樓。
  
  鳳凰閣裝飾的極其富麗堂皇,清一色的紅木家具。桌上擺著焚香的鼎爐,一股濃香撲鼻而來,也道不清是何種香。上面還掛著紫色帷幔,恍如女兒家的閨房一般。
  
  二人坐定後,就有佟大掌櫃親自挑了四位容貌身姿都極出色的歌姬前來作陪。
  
  這些姑娘們個個面如桃花。身如擺柳,聲音嬌弱如輕絮,嗲嗲喊著:「二位爺好。」
  
  趙明千隨手摟過一個:「來,先給爺唱個曲兒,唱的好了有賞。」
  
  那四個姑娘便彈著琵琶,嬌聲唱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趙明達無心聽曲,只問趙明千道:「你不是管著酒樓的事情了嗎?大白天的怎麼有空來這裡?」
  
  趙明千親自倒一杯美酒,笑道:「我不是抽空來看看哥哥你嗎!聽說你開菜館了,便來一賀。」一面勸酒道:「來,祝大哥生意興隆,日進鬥金。」
  
  趙明達聽他這麼一說,便也不好推辭,端起桌上酒盅一口喝幹。
  
  陳釀的竹葉青,香醇味濃。
  
  「好好好,大哥果然爽快。」趙明千又倒一杯,道:「來,這一杯兄弟敬你,祝大哥事事順心。」
  
  趙明千如此行事,一下子就灌了趙明達好幾杯酒。
  
  聽那四個貌美歌姬唱完了曲子,又喚了她們來斟酒。
  
  趙明達不喝,趙明千便不依,說他看不起弟弟。
  
  趙明達只得悶頭喝下。
  
  這一喝,又被灌了十幾杯酒。
  
  趙明達只覺頭暈呼呼的,看人都成了雙影子。
  
  他心中納罕,這點酒對他來說絕對不至於醉酒啊!怎麼會頭暈?
  
  再看趙明千,似乎也有些不支一般,大著舌頭道:「大哥……這酒今兒酒勁可真大。我……我都有些醉了。」
  
  言畢,一頭栽倒在了桌上。
  
  「二弟……二弟……」趙明達口齒不清,眼前視線也漸次模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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